001
“打包两份糖炒栗子，要多一点糖，谢谢。”
说完这么一句话，关渡便将双手插进了口袋里，眼睛一直眺望着一家名叫叫‘八月二号’的咖啡厅里边。
等到两份糖炒栗子炒出来后，关渡正好看到她要找的那个女人刚好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她连忙从老板手里接过栗子，然后将五十元钞票递了过去，连找回的零钱都没来得及收就连忙追着女人跑了过去。
女人身材苗条，头发烫的大波浪卷，红唇，用做的精致的指甲捏着高奢皮包。
关渡堵在了她前边。
女人皱眉，不明所以的望着拦路人。
关渡声音有些发冷，脸上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桀骜，看着女人道：“请你离开关亦书。”
关渡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白净青嫩的瓜子脸和打理的精致的空气刘海倒是让人一眼看出她还是学生。
女人，学生，形成鲜明差别。
女人本还一脸疑惑，上下打量她一阵后想起了什么来：“你就是关亦书侄女？”
关渡冷冷一点头。
女人笑了一声道：“总算见到真人了，不过他和我皆是单身，就算你是她侄女，也并没有权利让我离开他。”
关渡小脸绷的紧，唇上也不饶人：“但你的存在已经干扰到了我。”
女人挑眉反问：“哦？”
“上周天他本该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却因为你的一通电话而直接撇下了我。”
“上个月我十七岁生日，他本来要来参加家庭聚餐，却因为你身体不舒服而选择了去你那陪你。”
女人漫不经心的听着，看着眼前的校服女孩一板一眼的质问她，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掏出手机，翻出了日历，摆在关渡面前：“上周天我整一天都在剧组，而他正好有一台手术要做，并不是我打电话给他的。”
见关渡脸色微微一遍，女人轻启红唇，面带挑衅：“至于上个月嘛……我也的确是胃不舒服，他又是医生，比起跑医院，不是叫男朋友更方便？我哪知道恰好是你生日。”
关渡脸色变了，手中的纸袋被她紧紧攥着，生出了许多褶皱。
女人看的清清楚楚，声音环绕在她的耳边：“而且男欢女爱，两情相悦，你有意见也不应该只来找我啊？明明就是当初你叔叔答应了我们这段恋情，怎的不去找他说理？”
女人凑近了关渡，帮关渡理了理有些褶皱的校服，红唇离她的耳愈发的近：“还是说，你根本见不到他？”
“劳你多心了，只要我想，没什么见不到的。”
女人说完，扫视了关渡逐渐发白的小脸一眼，抿嘴闷笑了一声，看了眼时间：“那就好，如果你见不到，我还可以跟他说让他多回家看看你，快回去上课吧，你课程应该很紧的，少听一节课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不给关渡说话的机会，她张扬的笑了几声，踩着高跟鞋便走远。
关渡抿着唇瞪了她的背影一眼，随即拿出手机，将闷气发泄在用力的按手机按键上。
点开通讯录，点开‘关亦书’的名字，犹豫几秒，却始终也没拨出去。
002
气是真气，可是关渡也明白自己不能带着一通怨气去拨这个电话抱怨什么。
本来和他关系就不算好，这种时期可不能再变坏了。
毕竟自己心中还有盘算了许久的事想要求他。
所以划拉了手机屏幕两下，又放回了兜里。
带着两袋糖炒栗子回了学校，心不在焉的听了一下午课，想出的一个办法却是亲自去找关亦书一趟。
许是因为赌气，又许是要证明着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糖炒栗子诶。”熙熙攘攘间，关渡意识到终于放学了，准备扯着书包就走的她被前桌的于莉莉叫住，她盯着关渡手中的那两大袋食物，眼里不免有些放馋。
“好东西一起分享嘛。”
“下次吧，今天有急事。”
说罢，也不给她回的机会，便转头而去，于莉莉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每天下课就不见踪影，真是跟总理一样忙。”
冷了的糖炒栗子没有味道，所以关渡在去医院前再在学校食堂的微波炉那儿热了一遍，几乎是揣在兜里跑着去了医院。
因为快过年了，大部分人都回了家，所以医院显得有些冷清。
其实关渡也不肯定关亦书是不是在这儿，但她只能来医院找他，因为这是她唯一知道的一个除开家之外的他的落脚点。
关渡凭着记忆，走到了外科，摸索到了他的办公室，但不出意外的锁了门。
在门口打了个寒战，走廊时不时的有冷风吹来，怀中的糖炒栗子又在逐渐变冷。
站到有些腿麻了，才拿出手机，准备给关亦书的助理打个电话，她猜测这个时间如果关亦书如果不在办公室，那必然在手术室。
如此，给助理打电话是最好的选择。
刚拨过去，听着电话那边枯燥无味的彩铃嘟了几声，耳边却被一阵脚步声扰乱。
“患者家属情绪现在很不稳定，但我们已经派心理科的同事在做谈话了，下一次手术您要定在什么时候？”
细腻的女人问话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关渡的耳朵里，接着是一个略带清冷的男人声音的回答：“安排在这两天解决。”
关渡转身，看到了那个身材高大修长，身穿白褂，左手正脱掉橡胶手套后要挑掉口罩的男人。
看着男人越走越近，关渡的脚里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走不动。
男人终于也要在拿出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门前的关渡，眼中闪过一丝略微的诧异：“你怎么来了。”
关亦书身边的护士看了关渡一眼，对关亦书点了点头道：“关医生，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关亦书轻嗯了一声，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关渡跟着走了进去，看着关亦书脱下工作服，换上了一件黑色风衣，话到了口中却说不出。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的关亦书瞥了关渡一眼，漫不经心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关渡盯着关亦书的脸看了半天，突然笑了一声道：“想你了，不行吗？”
003 侄女
关亦书只是漠然的看着她，眼眸中甚至渗透出一丝冷意。
关渡好久不见他，却还是会被他寒的一身发冰。
她连忙将怀中的糖炒栗子推给了关亦书，脸上多了些许讨巧：“开玩笑的，我是来给你带这个的，学校外面新来的一家摊子，味道很不错。”
“放着吧。”回应也很冷淡。
关渡将栗子放到了桌上，补充了一句趁热吃。
他虽是换了常服，可是似乎没有走的意思，拿着钢笔在桌上写着什么。
关渡走上前去，偷偷瞟了几眼。
都说医生写字让人看不清，她看未必，关亦书写的就非常好看。
且这个角度还能看清他流畅而凌厉的侧脸轮廓，真是好看的出奇。
若有旁人，一定猜不到他们的关系。
一时欣赏着便入了迷，心里暗赞几声。
他虽然没抬头，却似乎是知道她在偷瞄他的板书这件事，笔尖还在动，却道：“你就为了一份糖炒栗子来我这里？”
关渡啊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话到嘴边突然有些不好开口，不过此时关亦书正好写完一份文件，空暇间用手探了探那份栗子：“已经凉了。”
她啊了一声，用手探了探，小脸倔着：“那你也要吃，我排了好久队的。”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这个话茬，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关渡说：“没有，你请我吃大餐怎么样？”
关亦书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对关渡道：“想吃什么，我让秦七给你带过来。”
秦七便是关亦书的助理。
关渡见是如此，便摆摆手道：“算了，不用麻烦了，我来你这里讲几句话就走。”
关亦书看了关渡一眼，见她执着，也不强求，挂了电话，换上另一份文件，又开始动起了笔尖，也没有看她。
关渡心中有些许不自在，接着道：“我老师说，要你抽时间再跟她见一面。”
关亦书沉默几秒才道：“我最近有些忙。”
关渡说：“可是这一次很重要，你知道的，我高二了。”
她着重强调了高二两个字。
关亦书许是被关渡这么一提醒，突而的想起来了她的年龄和现在学习的紧迫，才侧脸淡淡的瞥向看向关渡。
他似乎是真是很久没看到过她了，长高了，也更会打扮自己了，即便是冬季校服，也依稀能看出包裹出的身材。
本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就成了：“订好时间，联系我。”
关渡嘴角扬起一丝笑：“已经订好了，星期六，下午两点，家访。”
他似乎是在回想着自己的安排，半晌：“好。”
虽然这个保证也不能算那么肯定，不过关渡也算是心里有了一层安慰，两人对话完了之后，又恢复了沉寂。
关渡率先打破寂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栗子记得吃。”
关亦书没有应她，可关渡缓缓走出了医院大门后却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助理姐姐，手上拿着一份快餐，也帮她叫好了回家的车。
关渡心中突然一暖，下午见了关亦书女人的烦闷心理也就消散了许多。
在值班室值班的有个短发护士是新来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关渡，充满了好奇，点了点关渡的背影问另一个护士：“她是谁啊？我第一次见有女性来找关医生。”
另一个护士回答：“关医生侄女。”
“侄女？两人年岁看上去差的可不大。”
短发护士眼中充满讶异，因为关亦书看着也就三十出头，而关渡虽然穿着校服，却也看得出来是个十七八岁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和年岁可无关，我听说她从小就被寄养在关医生家，因为父母都不知道哪去了。”
短发护士皱眉，似乎还想问什么，被另一个护士打断：“好了，关医生的家庭来历不要多追究，今天我跟你说的东西也不要说出去，专心工作！”
004 林瑶
值班室恢复了寂静，不过短发护士似乎依旧在为刚刚同事说的那一番话而多想，干着手头的事的时候都没有那么认真了。
“关医生。”
“关医生，下班啦？”
他身着黑色风衣，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却感受到了强大而冷峻的气场，迈着沉稳的步伐从他们面前走过。
听到她们的问好，关亦书也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医院的人都传，关医生身上带着浓烈的疏离感和距离感，让人畏惧，不敢靠近。
看来传言不假。
关亦书在上车前在医院旁的咖啡厅买了杯咖啡，刚出咖啡店的门，便看到了林瑶站在了门外。
“suprice！”林瑶给了关亦书一个大大的拥抱，正要给关亦书一个热吻时，被他微微隔开。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关亦书心里说不上烦，但却不想应付女人。
林瑶脸上有微微的不开心，她跟随着关亦书上了他的车，坐上了副驾驶，一边道：“怎么，你不欢迎我？”
“你要说是，你现在下车么。”
他点燃一根烟，沉着嗓音，将话说的漫不经心。
可林瑶并没有当真，只是笑闹的锤了锤他的胸膛之后，依旧满脸热情的对眼前这个男人道：“不开玩笑了，跟你说个事，这周六记我打算在华天大酒店举办我的生日party，下午三点半点入场，你早一点来。”
林瑶眼里划过一抹算计。
她跟关亦书也有整整两年了，可关亦书完全没有向外界公布他们关系的打算。
她身在娱乐圈，也知道关亦书虽然本人从医，家世却不简单，所以想快一点向外公布，也算能更加稳定彼此。
不过她倒是先不打算告诉他，等他到酒店了在打他个措手不及，也就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关亦书蹙眉：“这周六？”
林瑶不喜关亦书脸上的表情：“你不会忘了这周六是我生日吧？”
关亦书不语，薄唇紧抿。
林瑶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这可是我25岁生日呢，你怎么可以忘了？”
关亦书按了按眉，他心中升起莫名的躁意，许是许多事交杂在了一起，林瑶以为是自己的埋怨让关亦书对自己不耐了，心中又有些微微的慌。
她手搭上关亦书的臂微嗔道：“算了，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我不怪你，我的生日party你准时到就好了。”
“换个时间办吧。”关亦书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口。
也不知为何，方才脑海中闪过关渡的脸，心中有着异样感。
可是面前的女人可就不开心了，她问：“为什么？”
林瑶不想那么快服软：“生日怎么换时间啊？你那天有事吗？什么事？”
关亦书不语，林瑶的脸色又差了一分，只得搬出了另一件让她不快的事：“我都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你家里的那个小公主来找过我，还威胁我让我离开你，我可被她训斥了一顿，你就为这件事也该补偿我不是吗。”
关亦书轻嗤一声：“依我看，只有你训斥她的份。”
说罢，他从打开车门驾驶座上走了出去，顺带把钥匙丢给了林瑶。
林瑶不懂他的举动，问：“你干什么去？”
“自己开车回家，我睡医院。”
关亦书只留下了他的一个背影，林瑶迷惑且有些生气，只得对着关亦书的背影喊道：“生日party一定要按时到场啊！”
他走远后，林瑶原地蹬了蹬脚，自言自语：“医院的床那么小怎么睡啊。”
——
去医院只是个说辞，他也不想去林瑶那儿，这个在他有燥意时不懂安静的女子，他厌烦无比。
心中便是有那么一些纠结，便让他重新找了一辆备用车，不知怎的就开回了家。
家中灯火通明，可是却很安静。
他刚一进门便看到关渡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显得很小，灯光把她脸色照的发白，嘴唇却红润。
她身上盖着一个毯子，手上拿着一本书。
关亦书走了过去拿起了她的那本书，本以为是课本，却不想看到了《白夜行》三个字。
他将书往茶几上随手一放，响声便惊醒了关渡。
她迷糊的揉了揉眼，坐起身来，毯子也顺着身子滑下，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叔叔，你怎么来了？”
005 咫尺
她和自己的这位叔叔不亲。
虽说自己这些年一直被养在他家，但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对过的话也是草草几句。
但关于自己亲生父母现在在哪里，又为何丢下她，自己又为何会被关亦书养在家里，她一概不知，也找不到时机去问和探究。
关亦书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容易被惊醒，嗓音低的磁性：“吵到你了？”
关渡脸上略有不适，眉头轻轻皱起，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略显发白：“你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闻。”
她咳了几声，其实她前年生了场病，导致身子不大好，一有什么刺激性物质就会让她身体起反应。
当然，这件事关亦书是不知道的。
关亦书沉吟道：“回来问你几句话就走，很快。”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忍忍。
虽是自己的家，但因为长久不回，关亦书也有违和感。
不等他说问题，她便拿回茶几上的小说，理了理头发，打了个哈欠，转头往二楼的卧室里走。
“有什么话明天说，我今天太困了，别打扰我睡觉了。”
关渡语气中还有那么点儿敷衍和烦躁，或许是因为起床气。
关亦书皱眉，一把拉住她就要往前的手腕，将她侧身强制转了过来，“关渡，我话还没说完。”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上传来，关渡下意识一抽，让他的手悬空。
她手腕冰凉，许是在沙发上吹了冷风的缘故。
他在半空中的手也没显得突兀，只是顺道放了下来，冷淡中有一丝嘲讽：“许久不见，脾气倒是辣了不少。”
关渡语气还是不大好：“还有什么事吗。”
关亦书问：“家访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关渡说：“不知道，应该两三个小时吧。”
见他若有所思，关渡疑惑：“怎么，你有事？”
关亦书面不改色，沉冷吐出两字：“没事。”
他没打算把那天正好是林瑶生日的事告诉她，眼前的丫头跟自己女朋友不对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虽然关渡从来没有说过，不过林瑶在他耳旁可吹过不少风。
“不过你提到家访，我想我的确得跟你提前报备一下。”
关渡轻轻抿了抿唇，待关亦书与他视线交叠后，才道：“我这个班主任不太喜欢我，你知道的，老师向来偏爱的只有成绩好的孩子。”
关亦书在她脸上打量了两番，评价：“我记得你以前成绩不错。”
关渡挑眉：“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啊？我小学是还成绩不错。”
……关亦书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女现在变得这么会怼。
关渡脸上多了一抹狡黠：“不过她虽然三十岁了，却还没有谈过恋爱，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他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嗯？”
虽接触的不多，但据他对她近几年稀少的印象，他断定她说出的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点子。
关渡突然咯咯一笑，灯光下略显白净的小脸突然有了那么些明媚，她道：“你可以使用美男计。”
006 谈恋爱了？
他听后，轻嗤一声，微眯眸道：“收起你的胡思乱想，早点睡吧。”
他率先结束这场无声的争执，回头便准备离开。
一抹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便钻进了她鼻腔里，是医院的味道。
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也就是关亦书从国外留学归来被调进滨城最好的医院工作刚抚养她的时候，她常被琴妈抱去医院找关亦书玩，那儿的护士姐姐都认识她。
记忆深处，他对儿时的她还是颇有关照的，不像现在，相处的这么生冷。
关渡不自觉地叫住了他：“叔叔。”
关亦书顿住脚步，侧眸：“嗯？”
关渡说：“都零点了，在家里休息一晚上再走吧。”
反正家访的事已经解决了，虽然许久不见了，但好歹有抚养之恩，不必要再对眼前的男人横眉冷对的。
关亦书有些冷淡：“不必了。”
“别啊，你不会生我气了吧？”关渡笑了几声，探头在他面前，故作俏皮的反问。
关亦书微微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正色道：“我长久不回，没有洗漱工具，你说说我怎么住？”
关渡挑眉：“谁说没有？你随我来！”
似乎是起床气没了，关渡情绪转换的也快，心情莫名也不沉闷了。
她拉起关亦书的手臂便上了楼，他蹙眉，却随着她走，没有再反抗。
她把他拉进她房间门口，眨了眨眼：“你再外边等着。”
随后进自己洗手间捣鼓了一阵，他心中的好奇被提起，提步进去，看到了关渡在洗手台下边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窸窸窣窣，像老鼠寻找仓粮。
几分钟后，她将一大堆被塑料包包着的一次性牙刷牙膏塞进了关亦书手里：“什么颜色的都有，你自己选吧。”
关亦书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怀中一大把牙刷，抬眼问她：“都是哪儿来的？”
关渡一点儿都不掩饰，眼眸里还带着笑意：“酒店。”
“……”
关亦书沉默几秒，随手拿了一只牙刷道：“行了，早些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早课吗。”
关渡看着他回房的背影，轻笑出了声。
第二天醒来，关渡下楼准备吃早餐时，才发现关亦书已经走了。
琴妈将她的一份面端到了桌上，道：“先生一个小时前就走了，收掉了小姐您最近在看的那本书。”
关渡心中一惊，回头看向茶几，《白夜行》果真不见了。
——
林莉莉率先发现今天的关渡情绪不同于常。
比以往的，还不止一次，课间还会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有问题。
下课间，林莉莉就戳了戳关渡后背，调侃她道：“吃蜜啦？怎么今天这么开心。”
关渡懒得理这个八卦的后桌，可是林莉莉见她不回她，更用力的用笔戳她后背：“跟你说话呢，别爱答不理的啊。”
关渡回过头：“我心情好，有意见吗？”
林莉莉说：“哎哟，谈恋爱了。”
“无聊。”
关渡翻了一记白眼，准备回过头时，林莉莉扯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林莉莉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张票，递给关渡：“下月学校有元旦的文艺汇演，我已经帮你报名了，拿着这个半个月后去综合楼面试，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学钢琴的吧？”
007 我来帮你
关渡皱眉：“我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
林莉莉啧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班全是一群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书呆子，根本没人报名，这次汇演挺重要的，听说市和省里面的领.导都会过来看，我又是文娱委员，只能推你上去咯。”
关渡挑眉：“不止吧，是不是如果我入选了，你也有好处可得啊？”
见关渡那副模样，林莉莉哎呀了一声道：“哎呀，我的确会有一点点分成，但你也会有啊，既有奖金，又为班级争光，何乐而不为？”
关渡抽过林莉莉手上那张面试票，转过身：“让我想想吧。”
“入选了还能邀家长来学校看呢，我听说邀请函还是贵宾席的，好像还从没见你家人来过学校，你不想让他们看到你上台展现才艺吗？”
关渡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她是会钢琴没错，而且还练了很多年。
关亦书曾在她小学时领她去报过兴趣班，什么钢琴、绘画、舞蹈都有涉及，目的是想让她多接触些爱好，选出自己最喜爱的那一个然后往深处学。
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是要她样样都不能落后。
无奈关渡什么都三分钟热度，报的班没有能坚持下来的，关亦书也逐渐撒手不管了。
但小学中年级之时再次涉及了音乐课，当时音乐老师放了一首她觉着十分好听的钢琴曲，她那时虽小，却在词曲流入脑海中闪过偶尔在闲暇读物中记来的一个词。
悲壮。
也是自那天后，她让琴妈再次给她请了一个钢琴老师，每周一次课，爱好支撑她坚持了下来，且让她越来越喜欢钢琴这件乐器。
不自觉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关渡便在课间将那张纸条再次掏出来看了一遍。
思量了一会儿，然后跑到卫生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关亦书的微信。
“什么时候把我的小说还回来……”
打字打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语气太过于随便。
于是删去重新编辑，来来回回几次，直到上课铃再次响起，她才将自己认为妥帖短信发了出去。
可短信并没有得到回应，他住过一晚的房间也像以前那样空了起来。
她给上次帮她买晚餐送她回家的助理秦七打电话时，得到的答案也只是‘关医生十分忙，不得空’这样的敷衍回答。
怕关亦书这次又会放她鸽子，关渡准备星期五再去医院找一次他时，却在那一天被林莉莉拉去图书馆买复习资料，错过了去医院找他的机会。
不过还好的是，在星期六的两点之前，关亦书便拿钥匙打开了大门。
关渡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语气中多少一点埋怨：“你真会卡点，我都做好独自面对老师的准备了。”
关亦书简洁解释：“我承诺过你的。”
关渡心里暗暗腹谤，以前不也是承诺过的没有做到吗。
关亦书没有发现关渡多变的心理，只是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袖腕的纽扣。
关渡顺手拉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手搭在了他的衣袖上，不容拒绝道：“看你有点吃力的样子，不如我来帮你扣吧。”
008
眼前女孩突如其来的凑近，让他下一秒便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
与常年跟自己接触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不同，是那种沐浴露透出的味道。
两人近在咫尺，关亦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关渡，倒也没有不自然。
她今天把头发披散了下来，乌黑及肩的头发更显的脸上白净好看，这让他不禁想起她小时候那般恬静模样。
时间过的真快。
“好了。”
待关渡刚扣好，关亦书便不着痕迹的拉开与她的距离，眼眸中一直的冷意倒是淡了些许。
门铃正好在此时响了起来。
关渡见门铃响了，笑着说道：“那你去开门，我去厨房端杯水。”
说罢，便跑向了厨房。
琴妈正在泡茶，见关渡溜达到这来了，笑道：“来的正好，我这茶刚沏好，就由你端过去吧。”
关渡看了眼那那壶茶，见着琴妈用茶将两个茶杯灌满，顺手接过茶杯，正要前去，烦透却正好看到了班主任王老师跟关亦书握手的一幕。
笑着交谈了几句，她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看了几秒，她又把手中的托盘交给琴妈，背过身去道：“还是你去吧。”
琴妈狐疑的瞧了眼关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着托盘便走了出去。
关渡从厨房另一边直接走向后花园，拿出手机，点开实时新闻，停留到了最新的一条。
【一线女星林瑶今日在星级酒店举办生日聚会，称其医生男友将前来参加！这是要公布恋情的节奏？】
关渡看到这条消息，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顺手便点了进去。
版面便是妆容精致，笑颜如花的林瑶，也正是那天来找她麻烦的女人。
关渡轻嗤了一声，小脸上出现了不常见的难看，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将手机关掉收了起来，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寒冬，烈风也是真的够冷，关渡拢了拢衣服，冰凉的手凑在嘴边哈了两下气。
整整两个小时，关渡不知关亦书和老师说了什么，直到看着关亦书将老师送走，关渡这才从后花园进了屋。
“都说了些什么？”关渡问关亦书。
关亦书脸上表情倒是没有多大幅度，只是低沉着嗓音道：“她说你高一刚入学时明明成绩上乘，高二下半年成绩却下滑的厉害，人也变得懒散了许多，想多了解一下你的心里情况，问问你究竟是怎么了。”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了吗？”
关亦书抬起眼皮，正色许多：“你可以跟我说说。”
关渡看了他几眼，暗笑了一声，突然有些不正经：“我缺爱，导致心理不健康，所以成绩下滑。”
关亦书无言看着她，她是在暗指他对她这些年的冷漠？
关渡在此时却从口袋里拿出一份邀请函，递给了关亦书：“跟你开玩笑的，这是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我会上场表演，记得来看。”
关亦书拆开那精致的邀请函，看到里边写的时间：晚上七点半。
她似乎是不容他拒绝，立马转移了话题：“我刚看到厨房茶几上有一份新鲜海参，我猜是你的病人送的，趁老师还没走远，我拿这个去给她道个谢吧。”
关亦书看着她拿起那袋子便跑出了门去，他不仅想起她小时候那般抱着他撒娇，被仆人们众心捧月，叫他叔叔的模样。
总觉着她有些变了。
——
“王老师。”
王清一回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关渡，叹了口气道：“刚才不见你，现在倒是出来了，你说你，硬是要把家访时间定在今天两点，说你叔叔只有今天有时间，现在好了，我还要急着去赶回老家的高铁呢。”
009
关渡眨了眨眼，上前一步握住老师的手，顺带着把那袋海参给了她。
“那我话不多说，这是我家里的新鲜海参，您拿回家吃，劳烦您跑一趟了。”
王清叹了口气，道：“你啊，平日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行不行，别总是耍花招，也别总是无缘无故翘晚自习了，已经高二了。”
关渡态度倒是好：“知道了老师，以后不会了。”
王清说：“上次也听你保证过一次了，有用吗？反正你的情况我都给你叔叔反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清叹了口气，再看了她一眼，见她乖觉的点头，这才提着海参急匆匆的走掉。
关渡面带笑容的脸也逐渐消失。
再回到家中，见关亦书仍旧坐在沙发上，手刚端起一杯茶，低眸再茶面吹了吹，茶水便泛起阵阵涟漪。
关渡抿了抿唇，故作乖巧的坐到了关亦书身边，道：“叔叔，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关亦书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沉声道：“不再给我添麻烦就好。”
下一秒，他用眼皮示意了茶几下边的玻璃抽屉里的成堆的书本，里边全是小说、杂志和漫画，放下茶杯，用指关节敲击了两下玻璃：“比如这个。”
她内心暗叫不好，居然忘记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
但她马上缓了过来，用手拉扯着他的臂膀，企图转移话题：“到饭点了，不如你吃了饭再走吧？”
关亦书看着她那张满含期待的脸，还没来得及回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谁啊？”
关亦书打了个手势，示意关渡安静，便按了接听键。
“关医生，现在林瑶四处急着要找您，说您的电话打不通，您现在在哪个位置啊？”
因为关渡离关亦书太近了，所以轻而易举的听到了这段话。
她脸上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侧耳认真听了起来。
关亦书犹豫了几秒，道：“林园小区。”
林园小区正是关渡住的地方，关亦书从不会称这里为家。
而为了不影响家访，一开始关亦书的手机就是关机的状态。
电话那头的秦七语气不大稳定：“您快来华天大酒店一趟吧，林小姐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因为之前放话出去会有外科男朋友和她一起过生日，还请来了许多媒体，但您没有来，让她面子上撑不住，生日会也提早结束了，她丢大了脸，正在华天这边哭呢，您快来劝劝。”
关亦书脸色骤然变冷：“由着她去。”
秦七在那边犹豫：“可是……”
关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跑到餐厅去装了两碗饭放在桌上，然后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对那边的关亦书招手道：“叔叔你来看，今天琴妈做了炸鸡腿。”
看着关渡笑着向他招手，关亦书轻皱眉，他这些年回家的日子用手都可以数过来，平日里的三餐大多数都是饭店的食物，要么就是医院员工餐，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
他倒是利落的对秦七道：“就这样，她什么情况后续你再电话联系我。”
010 出事
关亦书挂掉电话，起身走向餐桌。
关渡似乎挺高兴的，笑眯眯的让关亦书赶紧坐下，连忙给他加了一个鸡腿：“琴妈做的饭菜你好久没吃过了吧？她现在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我都被喂胖好多了，你也尝尝。”
关亦书倒是配合的坐了下来，但没有动筷子，看着关渡的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复杂，若有若无的渗透着些什么东西。
关渡没有察觉，唇边说个不停的：“对了，那天你一定要按时到场啊，我上场的早，钢琴独奏。”
她伸出手，在关亦书面前显摆了一下，笑嘻嘻道：“虽然前阵子没练，不过一上琴恢复一下就找回记忆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不停的练琴，我还以为再没有上台的机会了，没想到去学校一试就通过了。”
关亦书拿起乌楠木筷，沉声道：“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关渡眨了眨眼看向关亦书：“有什么问题吗。”
半晌，关渡被他盯的有些心虚，他的眼神虽不锋利，却能把她见底，关渡很讨厌这种被人摸清的感觉。
她本想说点什么，关亦书却此时开口，率先把话题转向了别处：“那天我不一定有时间，邀请函你先收着吧。”
关渡脱口而出：“你又有手术？”
关亦书说：“我身处外科，如果有手术也要即时上一线，所以若不是公假，我人都不自由。”
关渡嘟囔，一脸不满：“何必呢，你好歹也是知识分子，还在国外镀了层金，让自己回国如此受累干嘛？我听说主任领导好多都根本不上手术台，发表几个论文打好关系位置就上去了。”
关亦书嗤笑：“你听谁说的。”
关渡反问：“不对吗？”
关亦书颇有耐心的回答她：“也不全然如此，真正热爱这个行业的医生，都不会想着一味的追求名位的，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弄明白真正喜爱什么、追求什么，别为了钱财和名誉丢失了自己的初心。”
这是关亦书第一次用长辈的口吻来教育他，他好像充当的真的是一个长辈的角色。
关渡塞了口饭进去，心中止不住的泛暖，她甚至有些想哭，琴妈从来不会对她说这些，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
但她仍然嘴硬道：“虽说如此，但我以后一定不要做医生，也一定不要找医生男朋友。”
他失笑：“为什么？”
关渡抱怨着不满：“有一个医生做家人还不够吗？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事事以我为中心，爱我的宠我的人，我听说你们医生骨子里都冷血，看了看你，我觉得说的是对的……”
关渡话音刚落，关亦书手机再次响起来，他迟疑了两秒，再次听起，关渡也闭上了嘴。
他眉头逐渐凝，关渡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只见关亦书用手巾擦了擦嘴角后往桌边一扔，换上大衣，利落的的系着扣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你继续吃，我先走了。”
她不语，过了两秒，只是问：“是林瑶吗。”
她刚问出口，他便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有了些许好奇：“她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跟你一同前去看她吗？”
关亦书已经走到了门边，关渡却跟了过来，关亦书回头，刚想说什么，却正好看到女孩的嘴角有一抹酱汁，本能而顺手便帮她抹去。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疑虑，但关渡的下唇突然感受到他指腹温热的触感，便愣在了原地。
011 你的心思 昭然若揭
关亦书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后，才幽幽的开口：“不必了，你待在家就是。”
关渡心情突然很复杂，这种复杂的感觉让她突然想让时光就定格在此刻，让她想留住方才的温暖。
她在关亦书前脚已经踏出门内时开口：“你还没回答我，林瑶怎么了？”
关亦书刚好将手握在了门柄之上，回眸看了眼关渡，深不见底的眼眸内不知在揣测些什么。
良久，他才道：“进医院了，说是自己不小心用砸碎的酒瓶划伤了自己的胳膊，流血流得厉害。”
关渡惊愕：“要紧吗？止住血了吗？”
关亦书出了大门，关渡也连忙换鞋跟了上去，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追问：“为什么啊？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要这样？”
他上了车，她忙不迭的跟上了副驾驶，他发动了车子，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方向盘，用力握紧，一脚油门，车便发动，继而在马路上奔驰起来。
她能感受到关亦书身上莫名而起的冷意，他的侧颜在此时望去凌厉而严肃，薄唇抿成一条线，即便是流畅好看无比的面部，也在此时看着莫名可怕。
关渡不由得放软糯，眼睛眨巴两下：“叔叔，怎么不说话了？林瑶伤的很严重吗？”
“你心里不该很清楚吗？”
他用后视镜瞟了她一眼，她接收到他有些深幽的目光，让她心里咯噔一声，凉意满布。
但她心理素质何其好，只是一秒，关渡脸上便换上了全是听不懂的状态：“我清楚？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轻笑一声，让她听出了些讽刺的意味。
这让关渡心里大为警惕，明明是隆冬，额头上却已经冒着细细的汗。
车子二十分钟就到达了医院，关亦书那个期间没有再与关渡说一句话，不论关渡问他什么。
车在路停挺稳后，关亦书立马下了车，快步走向了医院里边，关渡赶紧跟了过去，在他进的那班电梯快要紧闭之时死死扛住电梯的门溜了进去。
关渡跑的气喘吁吁，埋怨的看了关亦书一眼，这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看着她冲过来，却连开门键都不舍得帮她按一下。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
关渡看了关亦书一眼，嘟囔着：“突然之间怎么了嘛？刚才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他轻扫她一眼，将她的抱怨当作耳旁风，可她的见他不回应，再次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又问：“你这么喜欢林瑶啊？”
“……”
“你会跟她结婚吗？”
“叮！”
在电梯到达目的楼的前两秒，关亦书突然伸出手钳住关渡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着。
她身子一紧，一瞬间不敢动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一丝胁迫和警告，一字一句，沉着嗓道：“关渡，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耍什么心机和心思，你那点小手段，在我眼里昭然若揭。”
话音刚落，电梯门便开了，关亦书撇开关渡，出电梯后便推门进了左边第二间vip病房。
012 逃跑
关穆州本来倒也不想做戳穿她这种事。
小女孩玩一点小心机，他心中没太大意见，但这事若是涉及到其他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推门进了病房，林瑶正躺在病房里，端着一碗粥在一口口的吃着。
见关穆州进来，走近她，她放下粥，眼泪水立马从眼眶中留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哽咽道：“你终于来了。”
关穆州问：“伤在哪了。”
虽是关切，声音却没太多温度。
他有意的拉开她的手臂，林瑶不情愿，还是紧紧锁着他的腰，仿佛如此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似的。
“你这样抱着不放，待会撕扯到伤口了不要跟我哭疼。”
他再次开口，拉开她的手臂，林瑶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顺势一抹眼角的泪水，将被碎片划伤的手臂展露给他看。
细嫩的手被白纱布缠了起来，看来是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看上去伤口不大，实则深着呢，痛死我了。”
一向在娱乐圈立人设风风火火的林瑶在关穆州面前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猫咪，只剩下了撒娇和软弱。
他只是扫了几眼，帮她倒了杯温水：“好了，按照医生的嘱咐养着就行，我来看你一眼，单位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关穆州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林瑶后，转身欲走，林瑶被关穆州这冷漠的态度打击到，急的伸手去拉他：“穆州，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不动，她皱着眉，病床上的身子以一种跪坐的方式前倾来紧紧拉住他：“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经纪人已经花钱让那些媒体不要扩散，让他们闭嘴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关穆州平日里还算清俊脸寒的可怕，侧眸凝视着她，里边是琢磨不透的凉意。
祖辈父辈从政，做派传统，自己虽不走这条路，一言一行却还是被人关注着的，这被娱乐新闻一闹，影响总是不好。
自己倒是无碍，毕竟在医途的路十分顺畅，父亲那边也因为身处高位无人敢闹，主要是母亲还有一些亲近的亲戚，大数据时代，走在哪里总会八卦不断。
这女人太大胆了，居然敢背后算计他，来一招先斩后奏。
说到底，还是他太纵容她了。
可林瑶依旧紧紧捏着他的手，若自己不再说这个好字，她的眼泪又会掉下来。
关穆州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语气发凉，可圈可点道：“最近有通告吗？”
林瑶摇头：“前一部刚杀青，正好发生了这个事，经纪人让我好好休息。”
关穆州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说：“那你就听她的，别再生事了。”
再次转身准备离开时，林瑶心一急，直接站起身来抱住关穆州肩膀，随后在他耳垂处落下一吻。
还不够，接着便随着耳垂逐渐向下，下颚、脖颈，她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
关渡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的玻璃，将里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自觉的脸色发白，指甲陷进肉中。
女人那一吻落下时，她撒腿便回头向楼梯口跑去，连电梯都忘了坐。
跑的越来越快，下意识的就不想看那个画面，转角处便猛的撞到一个小护士，自己脚底同时踩空，就这么直直的膝盖落地的跪坐到了地上。
她痛到直接失声，双手抚着膝盖，满脸痛苦，护士吓坏了，蹲下身来：“妹妹，你没事吧？”
012 逃跑
关穆州本来倒也不想做戳穿她这种事。
小女孩玩一点小心机，他心中没太大意见，但这事若是涉及到其他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推门进了病房，林瑶正躺在病房里，端着一碗粥在一口口的吃着。
见关穆州进来，走近她，她放下粥，眼泪水立马从眼眶中留了出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哽咽道：“你终于来了。”
关穆州问：“伤在哪了。”
虽是关切，声音却没太多温度。
他有意的拉开她的手臂，林瑶不情愿，还是紧紧锁着他的腰，仿佛如此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安全感似的。
“你这样抱着不放，待会撕扯到伤口了不要跟我哭疼。”
他再次开口，拉开她的手臂，林瑶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手顺势一抹眼角的泪水，将被碎片划伤的手臂展露给他看。
细嫩的手被白纱布缠了起来，看来是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看上去伤口不大，实则深着呢，痛死我了。”
一向在娱乐圈立人设风风火火的林瑶在关穆州面前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猫咪，只剩下了撒娇和软弱。
他只是扫了几眼，帮她倒了杯温水：“好了，按照医生的嘱咐养着就行，我来看你一眼，单位还有事，就不久留了。”
关穆州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林瑶后，转身欲走，林瑶被关穆州这冷漠的态度打击到，急的伸手去拉他：“穆州，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不动，她皱着眉，病床上的身子以一种跪坐的方式前倾来紧紧拉住他：“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经纪人已经花钱让那些媒体不要扩散，让他们闭嘴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关穆州平日里还算清俊脸寒的可怕，侧眸凝视着她，里边是琢磨不透的凉意。
祖辈父辈从政，做派传统，自己虽不走这条路，一言一行却还是被人关注着的，这被娱乐新闻一闹，影响总是不好。
自己倒是无碍，毕竟在医途的路十分顺畅，父亲那边也因为身处高位无人敢闹，主要是母亲还有一些亲近的亲戚，大数据时代，走在哪里总会八卦不断。
这女人太大胆了，居然敢背后算计他，来一招先斩后奏。
说到底，还是他太纵容她了。
可林瑶依旧紧紧捏着他的手，若自己不再说这个好字，她的眼泪又会掉下来。
关穆州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语气发凉，可圈可点道：“最近有通告吗？”
林瑶摇头：“前一部刚杀青，正好发生了这个事，经纪人让我好好休息。”
关穆州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说：“那你就听她的，别再生事了。”
再次转身准备离开时，林瑶心一急，直接站起身来抱住关穆州肩膀，随后在他耳垂处落下一吻。
还不够，接着便随着耳垂逐渐向下，下颚、脖颈，她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
关渡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的玻璃，将里边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自觉的脸色发白，指甲陷进肉中。
女人那一吻落下时，她撒腿便回头向楼梯口跑去，连电梯都忘了坐。
跑的越来越快，下意识的就不想看那个画面，转角处便猛的撞到一个小护士，自己脚底同时踩空，就这么直直的膝盖落地的跪坐到了地上。
她痛到直接失声，双手抚着膝盖，满脸痛苦，护士吓坏了，蹲下身来：“妹妹，你没事吧？”
014 心疼了吗？
关渡抿着唇，不出声，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
可脸色愈发的白，不知是不是痛的。
关穆州见她如此，还是逐渐缓下生冷的脸道：“行了，来看过你了，就让护士给你上药吧。”
他说罢，又要走，关渡立马拉扯住她的手臂，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他目光顺势往下，停留在她那发颤的小腿上，唇边嘲意都未退去，却读懂了她的意思。
“要我抱你？”
关渡一点都不脸红的点点头：“走不了了。”
关穆州轻笑一声，不知是什么意味，关渡以为他都要按照她的话来做了，不料却听他道：“林瑶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说罢，他给一旁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连忙搀着她，将她重新带到了软椅上坐着，她只得自己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他言下之意是，你更不可能享受。
关渡心里不舒服，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和林瑶比，林瑶比得上她吗？
突然思绪被拉扯回了那天中午，咖啡厅外，想起她那傲人的身材。
关渡心里不得不承认，好吧，是比得上的，但只有身材而已。
再次撩起裤腿时，腿上淤血更加严重，比刚才更显可怖，关穆州眉间一皱。
关渡觉得有趣，不由的问他：“心疼了吗？”
关穆州轻嗤，回了两个字给她：“活该。”
关渡唇边挑起的笑仍未散去：“我知道你心疼了。”
关穆州懒得跟她争执这个话题，只是看着护士一点一点的帮她处理好伤口，这才重新看了她一眼，却不料她还是一直盯着他。
他直接无视掉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他要是给她点脸色，保不齐她还会怎么语出惊人，但对于他关穆州来说，眼前的女孩不过是一个想引起他注意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并不会真的觉得她有什么复杂的心思。
关穆州转移了话题：“你膝盖摔成这样，钢琴还能练吗。”
关渡选择的曲子本是贝多芬的《月光》第一乐章，需要踩踏板，可她摔的正好是右腿，想来多少会受影响。
“离元旦节还有些天呢，用来康复这一点点伤，足够了。”关渡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膝盖上的一片可怖的紫。
方才痛的眼泪都要出来，现在倒是一点都没把这伤放在眼里，关穆州挑眉，倒是对眼前这女孩的转变多了丝兴趣。
她小时候他对她的印象是恬静、粘他，他那时有些厌烦这个小拖油瓶，后来他出国了，再归国后和她的接触越来越少，近些天才再联系起来的。
她变了太多，有时候觉着脸上偶尔会浮现的暗沉和说出来的话不符合她这个年龄。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待护士帮她上完药后，他便随口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帮她按了下楼的电梯，目送她离开。
关穆州回到了林瑶的病房，她正在看电视，见关穆州到来，这才把音量调小，问：“你刚才去哪了？”
关穆州没想瞒她，淡然道：“关渡来了。”
林瑶音量突然放大，像是有些怒气：“她怎么来了？”
林瑶刚问完这一句，关穆州的手机便出现了短信提示音，他点开一看，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上边的内容是——
【关先生，元旦前一天我们在学校外再见一面吧，等你。】
林瑶见关穆州盯着短信半天，许是女人的突然的直觉让她心中一凛，她从病床上一跃而起，问：“穆州，谁的短信？”
015 有点嫉妒
关穆州淡然的将手机收进衣服口袋，随口一答：“垃圾短信罢了。”
林瑶探究的眼神看着他：“真的吗？”
关穆州看林瑶的时候，眉梢带着冷意：“你要看么？”
林瑶连忙摇头，强笑：“既然是垃圾短信，那我看什么呢。”
见关穆州没有再跟她纠结这个话题，她才将背微微靠在床头，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怕关穆州。
虽说自己已经是娱乐圈一线明星了，虽说她和任何人接触起来都是强势而霸道的性子，但在关穆州面前，她会不自觉地软下来。
许是他的职业因素，许是他家中强大的背景以及本人那清冷、难以接近的性子，关穆州就是自带一种气场。
这种气场令他不怒自威，令他明明对她不算热切，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却仍致命的吸引着她。
林瑶想，这或许就是犯贱吧。
但她心中很有自信，以后陪伴关穆州走完余生的一定是他。
她跟他两年了，关穆州除在压力大时会抽烟解压外，再没有其他不良嗜好，也不像寻常公子哥一般吃喝玩乐，被女人包围，时间基本都是投身于医学和手术台中，甚至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身处于胸外科，他才过三十的他，已经坐上了滨城第一医院的手术‘一把刀’，名声是里里外外都响透了的。
关穆州自然发现了林瑶看他的眼神，眼中是他人琢磨不透的深寂，起身帮她捻好被子道：“早些睡，明天再来看你。”
“等等。”林瑶下意识的拉住了他。
他停住。
“今晚留在医院陪我好么，我叫护工加床。”林瑶放软糯声音。
“还有论文没完成。”他将林瑶的手掰下，便离开了医院。
出医院的时候是晚上十点，滨城的晚风更加烈了，还下了些小雨，不过关穆州没有撑伞，而是迅速上了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没有急着发动车，月光和路灯交融的光透着玻璃窗映射了进来，将他坚硬的轮廓衬的柔和，就连冷漠的眼眸也多了丝柔情。
车窗外的暴雨逐渐便大，暴力的砸在了车窗上，让前方的路途逐渐变得模糊。
关穆州开了雨刷器，扫清了玻璃窗，可他的心情却莫名烦闷，掏出烟开了打火机准备点燃，脑海中却突然冒出关渡那张脸，以及她一脸抗拒他抽烟的模样。
下意识的又将烟放下，随手将烟往车上随手一扔，然后开车回了家。
他在市区中心有个两百平的商品房，比起关渡住的那栋洋房，商品房离医院更近，所以他基本都会定居在那儿。
和林瑶在一起后，林瑶也搬了进来，不过因为她是演员，有通告或者拍戏的时候需要到处飞，所以基本上这房子也是他一个人住。
平日里倒是好好的，今天倒是莫名的觉着有一丝冷清，心中升起了一抹莫名的燥意，他甚至说不清这种感觉来源于哪。
他回到家便进了浴室，用淋雨冲了个澡，希望压下心中的这抹烦闷。
可刚淋浴完换好浴衣，手机便传来了微信提示音，又是关渡发来的短信。
他从没回过关渡，上边全部都是她的消息。
一竖排，全是。
【老实说，我有点嫉妒林瑶。】
她这么说。
016 手术失误
关穆州只是看了一眼，再次将屏幕切回主页，熟视无睹。
心想，以后还是不要生子女的好，一点点事信息来个没完。
他拉紧浴室的门后，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边走到冰箱前打开门拿了罐冰啤酒出来。
对于他来说，既想解压又不能让自己醉倒，冰啤酒是最好的选择。
开罐后，接近零度的液体进了他的喉咙，既刺激又辛辣，像无数根针扎着他的食道，这种封喉的快意，总算是压下了那种莫名的情绪。
一罐见底后，他将易拉罐轻轻一捏，丢进了垃圾桶。
彼时，手机又传来微信提示音。
他随意滑开，看到关渡又给他发了条短信。
【因为我喜欢你。】
他本想像之前一样看一眼就关掉，却因为看清这条消息后手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心中的确升起了讶异，甚至怪异，一向清冷的面部上也有细微的变化。
但最后还是把这条信息滑过，嘴角反而多了些许嘲弄。
他知道关渡和从前不一样在哪了。
近来，她似乎在刻意引起他的注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
虽不知为何，但他本该厌烦的心里竟被更多的探究掩盖。
她就这么缺爱？
但自那条之后，他甚至都做好迎接关渡的‘骚扰’时，关渡也没有再给他发信息。
关穆州心中虽仍有一丝疑虑，却也求之不得，自然和她也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模式，他上他的班，她上她的学，如同陌生人一般。
陪了林瑶几天后，她顺利出院，本来还闹了几天不肯出去，但因为剧组发来信息，说是有彩蛋要拍，她又得飞别的城市，才不得不离开滨城。
关穆州当然也没空去理这些儿女情长，对于他来说，女人从来就不是必需品，也就没有送她去机场，由着她哭闹了几天，耳根子也就彻底干净了。
滨城越来越冷，直到元旦降至，关穆州得空休一天，但因为临时有一个大手术，病人位高权重、有点来头，点名关穆州主刀，即便是休息日，他也只能义不容辞。
手术过程倒是顺利，开胸，取瘤，再封胸。
血腥的画面他一天不知见多少，他已然麻木，就像是完成一道道程序一般，有条不紊。
以往的他在手术台上的他无比冷静，全身心集中注意力，却在此过程中看到病人胸前有淤血，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女孩淤血的膝盖，微微出神。
“因为我喜欢你。”
用那条短信突然代入关渡的脸，眼前手微颤了一下。
“关医生，怎么了？”
关穆州微失神被一旁协助的护士捕捉到，她关心的开口问道。
“无事。”
只是一瞬，关穆州便恢复了沉稳。
小护士哦了一声，因为这几个字的对话，她手间却微松了一下，本已经固定在病人胸上的器物却因为她的手动而跟着动了起来，突然病人胸腔内开始出血！
关穆州神情一变，言语立马严肃起来：“刀。”
其他护士立马递给他。
“镊子。”
“……”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出血，这场手术多耗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结束，出手术室时，正好是夜晚七点。
他抬手一看表，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子，好似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一般，可刚才手术程序太过于细密，自己一时也想不起来。
直到回到家，重新看到那天随手带回来就被放在角落里，都落了尘的邀请函，他才猛的想起今天是关渡上台的日子。
017 （加更）
说实话，他只隐约记得她说她的节目在很前面，让他早点到。
可是现在如果要把身上消毒水的味道除去，再从家中赶过去，一个小时到不到的了都不一定。
关穆州捻起那张做工精美的邀请函，心内五谷杂陈，精致的眉间凝起，变得凝重无比。
要再一次爽约她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她难过的模样，本还在纠结的他将邀请函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进了浴室。
*
关渡是第二个上场，她一早就换好了裙子，守在后台。
因为不能成为弹钢琴时的累赘，她特地选了一身丝质的黑裙子，长度到膝，正好遮住那还没有好全的伤口。
因为料子非常薄，她冷的发颤。
身旁的林莉莉看她一直在发抖，不由得抽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内搓了搓：“别紧张，待会正常发挥就行，等你下了台，我们直接去ktv庆祝。”
林莉莉似乎很兴奋，她盯着关渡的脸，心里不由得感叹，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今天的关渡和平日里的她反差特别大，面上化着很精致的妆，妆微重却不浓，眼线上挑，清纯中带着丝魅惑，将她漂亮的桃花眼完全衬托了出来，黑裙又全然包裹出她的身材，让林莉莉一个女孩子看了都心生欢喜。
“就我们俩人？”
林莉莉神秘一笑：“不是，还有个帅哥。”
林莉莉话音刚落，舞台前面报幕的便出了声，关渡两个字传进了她耳朵。
“加油。”
她听到林莉莉这么说。
她深吸一口气，从后台满满走向聚光灯笼罩的舞台下，高跟鞋，伤口，台下是否坐着想看到的人，每一个理由都让她脚步逐渐放慢。
先是在舞台中央鞠了一躬，缓缓看向观众席，直接去寻那个位置。
无人。
关渡缓缓将气呼出，嘴角扯了扯笑，不知心中什么意味，随后再踱步到钢琴坐凳上。
调整坐凳，用纸巾擦干净琴，将双手抚上钢琴，开始演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开始可能还有些紧张，演奏到中间完全投入的时候，便沉寂其中。
《月光》第一乐章整体基调偏悲，贝多芬在作这首曲子时跟一名女子正相爱，这首曲子正是他写给爱人的。
但正如这首曲子的基调一般，他与女子的爱情最后也是悲剧，女子最后爱上了别人，相爱时贝多芬写给朋友的那封“她爱我，我也爱她”的信，最后也仿佛成了笑话。
关渡在演奏的时候，似乎是代入了贝多芬当时的心境。
她第一次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在想，她以后的爱情一定要是那种能牢牢把握在手中的，她一定要确定对方爱她，她才会全身心的投入。
亲情已经如此了，她不想在爱情方面再尝试挫败和苦头，更不要沦落到贝多芬晚年的落魄。
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已全然沉寂在其中，直到结束。
一曲毕。
她从钢琴凳上起身鞠躬时，下边爆发出猛烈的掌声。
她抬头，在台下环视了一周，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正在此时，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手捧着一束花跑上了台，将花束递给关渡。
关渡愣了两秒，看清楚了眼前的花，是粉玫瑰，非常漂亮，上边还别了张贺卡，她听到那男孩笑着对她道：“关渡，你今晚很耀眼。”
下边的掌声更加烈了些，似乎已经有学生因为这个举动而开始尖叫起哄，关渡在聚光灯下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终于认出了他。
是她同届的，隔壁文科班的系草，名叫秦飞，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怎么会给她送花？
即使心存疑惑，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关渡不会让他下不了台阶，她接过花，说了句谢谢。
正要离开，秦飞直接顺势张开双臂，关渡微皱眉，却见他十分主动的将她手臂一拉，便抱住了他。
不过他没有什么让她不适的举动，只是在她耳边道：“注意你很久了，交个朋友吧。”
吹的她耳朵发痒。
她还没来得及推开他，他便更快一步的放开了关渡，唇边溢开笑，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好看和青春。
关渡有一霎那愣住，她长这么大，并不是第一次收到告白，这种形式的倒是第一次，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台下欢呼声更烈，似乎都听到了秦飞的告白似的。
*
关穆州刚进音乐厅，便看到了台上的这一幕。
他修长的食指摩挲着那张邀请函，眼中闪过一丝凉意，这抹凉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018 清吧
面上却很淡然，明明那么远，关穆州也的确一眼看见了她。
聚光灯下，她被抱紧在男孩怀里时，先是错愕，接着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礼貌的微笑。
拥抱完后，女孩捧着那束花，轻轻嗅了一下，似乎是沁人心脾，她脸上表情更加的舒畅。
台下掌声一直持续着，女孩再次朝台下鞠了一躬，起身后微微环顾四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视线在经过他所站的地方时，有些许的停留。
似乎还有挑衅的意味。
不过只是一瞬，女孩便收回了目光，和那高瘦的同龄男孩一起下了台。
关穆州把玩着邀请函，唇边一丝讽刺，在第三个节目开始时，便随手将邀请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今晚选择来这儿，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回到了学校对面的车上，他按了按眉，闭目养神了几分钟后才发动了车。
关穆州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一家私人清吧，将车停好后走了进去，坐到吧了台上，随意要了瓶啤酒。
“关医生？”
面前的酒保是个扎着马尾长相不错的女人，在看到面前的人独自前来时，还吃了一惊。
她差点认不出来眼前这个身材修长面貌成熟清俊的男人来了。
关穆州挑眉，因为灯光太暗，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轻笑道：“李安安？好久不见。”
酒保女很爽朗的笑着，十分开心：“可不好久不见吗，你说说你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我以为你再不碰酒了呢。”
是的，其实关穆州活得这三十多年内，也不是全然的烟酒不碰，曾经他也有过一段叛逆期，正是出国那段时间。
因为交了一些不正道的朋友，抽烟打架逃课甚至更过分的事他都做，那时还经常被带去一些派对，整夜整夜玩的不亦乐乎。
m国又是个非常开放的国家，身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一边学一边玩保持了多年。
问题是在医学方面他本人还很有天赋，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无可挑剔，学分趁着刚去和功课也从没落下过，所以老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他那时甚至在没有涉及底线的情况下把许多事情做到了最疯狂。
后来回国，从医，习惯自然一时无法完全改过来，所以他刚回国的那段时间内还是经常和一些狐朋狗友约到各种酒吧，其中这家清吧环境最好，开业时常最久，所以也成了他和朋友最常驻的地方。
可能是后来年纪逐渐往增加，处事更加沉稳，也可能是身边多了个……累赘，他自己也收了心，逐渐就戒掉了那些不良嗜好。
当然，这些事情也被他尘封了起来，没几个人知道。
“今天就喝啤酒啊？不来杯伏特加？玛格丽特也行，这都是你从前爱喝的。”
李安安随手拿了瓶啤酒给关穆州，关穆州挑眉，将啤酒瓶中的酒罐入口中，等待喝了小半瓶后才道：“喝不动了。”
“得了吧，谁喝不动你都不会喝不动，我记得你那时候可是千杯不倒。”
李安安似乎回忆起了从前关穆州在清吧的一些事，笑了几声。
关穆州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许是外头进来了几位客，他没有回头，只是对李安安道：“多年不来，你这里生意还是这么好。”
“生意好有什么用？赚的还是少，哪像你啊，医学人才，我可羡慕的不行。”
说罢，李安安走了几步，走到刚坐到吧台位置上的那几个人那边去招待他们：“几位喝点什么？”
“调一杯whisky，两杯白水。”
清亮而熟悉的女声突然传入关穆州耳畔。
019 调酒
清吧太人虽多，但那女孩离的不算远。
关穆州听到这个声音，捏着杯子晃着的手微微一顿。
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还对李安安补充了一句：“whisky记得加冰，多一点。”
“冬天里喝冰的？你不怕胃受凉啊。”女孩身边还有一个头发及肩，刘海在眉上的女生，她质疑出了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冬天里喝冰的才爽。”女孩笑了一声，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我倒觉得关渡挺有个性的。”坐在女孩另一边的男生开口，嗓音是那种学生时代的爽朗，他看关渡眼里有一丝欣赏。
关穆州将玻璃杯加冰的啤酒再灌进了口中，玻璃杯和清吧昏暗的灯光的射印下，琢磨不清他眼眸中什么神情。
不过他好像没有打算走，即使旁边的女孩还没发现他。
关渡听了男孩这话，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多看男孩一眼。
男孩对她更有兴趣了。
大校草嘛，身边都是不停夸赞的，难得有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女孩，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
“不过点白水太没意思了吧，我陪你喝好了。”男孩接着敲了敲桌子，示意吧台给上一杯和女孩一模一样的。
“还好明天没课，否则我才不要跟你们一起瞎闹，要来就全部来。”林莉莉也忍不住道。
半晌，酒保上了三杯威士忌，一边跟她们聊道：“你们看着不大，喝的酒倒是烈。”
关穆州微微侧脸看了女孩一眼，见女孩看了其余两人一眼，三人将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掷，随后女孩熟练的挑掉方杯上的纸片，品了一口，还挺有模有样。
女孩脸上有些许的变化多端，说不上好，似乎也说不上坏。
“你们怎么样。”女孩问其余两人。
秦飞挑眉：“还可以。”
身旁的林莉莉也点点头，面上似乎是比较满意。
女孩却不然，放下酒杯摇头，一脸嫌弃：“不怎么样，基酒没用纯的，青柠抹太多，蜂蜜太少，喝起来不对味。”
说罢，将杯子往吧台后一滑，突然起身，将身子前倾，看着吧台后的调酒师，敲了敲桌子，对李安安道：“姐姐，让我试试呗。”
李安安对这个女孩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且不解，皱眉看着女孩。
“我来调酒，免费调给你们，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真的上乘鸡尾酒，如何？”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些许狂妄和自大，和她那张本该沉静的小脸有些不符，李安安被她的话给吓到：“你？”
女孩点了两下头：“嗯，我。”
见她有些上头，林莉莉连忙拉过她的手臂，目光有些怀疑道：“喂，你干嘛？”
见李安安犹豫，女孩小脸耐着心却狂妄道：“你们调酒师调的真不怎么样，你让我进去调一下，你们试试味道是不是比他调的好。”
女孩看着调酒师，疑似宣战的模样。
“如果我砸坏了这里的东西，我们两倍倒赔你钱，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吧？”
女孩声音逐渐大了些，脸上自信，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过这大理石桌面要进来大展身手。
调酒师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妹妹会做这个，也没有应声，只是将视线投向李安安。
“她喝醉了，你不要在意她说的话。”林莉莉见女孩不对劲，连忙想着把她拉回去。
“我没醉，我认真的。”女孩甩掉林莉莉拉住她的手，皱眉强调道。
说罢，她执拗的看着李安安，看着调酒师手上的酒瓶子，眼里放光。
李安安还在为难，毕竟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店子里的酒也一直都被人赞不绝口，从未有人如此当面而直白的反馈不好喝。
“就让她试试吧，如果在此期间有客人走了，我们也赔偿你们应有的损失，如何？”秦飞在此时开口，他倒想看看这女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悠着点，我跟她做同学将近三年，可从来没看过她玩什么调酒。”林莉莉掐了秦飞胳膊一下，暗示他闭嘴。
秦飞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暗示自己钱带够了，无需多虑。
“行吧，那小姑娘，你就试试吧。”
李安安拗不过女孩，让她从侧边进来，女孩立马兴奋的跑进了吧台内侧。
她扫视着吧台上各式各样的基酒，扶着下巴似乎琢磨了许久，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行不行啊到底……”林莉莉暗暗揣度，今天她是来牵红线做媒的，现在秦飞和关渡没说几句话，关渡倒是跑去瞎闹了。
半晌，女孩似乎是看到了心仪的基酒，唇边勾起一抹笑，便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将基酒和饮料分别倒入量杯，量好后又一同倒入雪克壶中，再从冰槽中铲出些许冰块加进去，整个动作令人眼花缭乱。
盖好雪克壶后，她用右手大拇指地主上盖，双手握紧共同支撑起后手背抬高至肩膀，手腕突然来回甩动，摇晃速度十分之快。
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黑天鹅一般魅惑的妆还没有洗去，吧台处的灯光也亮了一个度，酒吧里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女孩所吸引。
不止是李安安，就连林莉莉和秦飞也看呆了，之前的调酒师立马让DJ换了个应景的背景音乐。
“还真专业。”秦飞说。
“我、我也没想到她还会这个。”林莉莉更加瞠目结舌。
关穆州此时刚好喝完玻璃杯的啤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吧台处再一次吸引了全场人视线的女孩。
她现在，和方才弹钢琴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关穆州起先也有些讶异她会这个，后来想想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关渡大多时候的安静都像是表现出来的，或许，她本该如此张狂，不羁。
随着DJ所放的音乐，他用食指敲击着吧台配合着她打节奏，唇边轻启一丝笑。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暗夜精灵。
虽在黑暗处，却无比耀眼。
一曲闭，他瞧见着关渡将器皿中晃好的酒倒入酒杯中，全场爆发出一阵掌声，连连称赞着好。
美女调酒师，谁不爱呢？
关穆州将还未喝完的啤酒倒入玻璃杯中，饮入最后两口。
女孩鞠躬，对酒吧围观的一众人说了声谢谢，便跑出了吧台，重新回到位置上坐着。
酒吧再一次趋于平静，不过女孩身边围了不少的爱慕者，搭讪的加微信的，滔滔不绝。
关穆州将酒杯一推，准备离去。
“穆州，留步。”李安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关穆州回头，瞧见李安安将方才那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了吧台上平移给了他。
关穆州挑眉。
李安安指了指被包围着的女孩，说：“她调给你喝的。”
020 撞见
“她？”关穆州看着那杯漂亮的鸡尾酒，话尾一丝疑问。
李安安说：“就是刚刚那个调酒的漂亮女生，说来奇怪，你认识她？”
关穆州不语，而是端起那杯鸡尾酒，细细端详，做的还真是漂亮，一点也不逊色他从前他所看到过的种类。
而且恰好是用他喜欢的种类做的基酒，关穆州带着尝试的心态送到唇边浅尝了一口，又酸又甜，很是复杂的味道。
逐渐在他舌尖蔓延开后，又出现了一种苦涩。
他轻舐唇角，咽下去后苦味便消散了，在心头却挥之不去，虽苦，却意外的叫人想再喝一口。
“那女孩说，这酒的名字叫‘苦泉’，让你一滴不剩的喝完。”
李安安将关渡方才跟她说的话转告给关穆州。
酒不多，三四口的量，关穆州轻扯唇角，反问：“我要是不想喝呢？”
李安安：“啊？”
关穆州笑意更烈，倒是没多说，趁李安安一脸懵时将玻璃杯内的‘苦泉’一饮而尽，随后将玻璃杯放下，拿出一张卡，递给李安安。
“不用啦，你我是老熟人了，今晚就当我请你。”李安安摆手一笑。
关穆州不容拒绝的递给她道：“鸡尾酒的。”
李安安愣了几秒，哦了一声，接过卡一刷，还给了关穆州。
推开热闹的清吧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随即夹杂着的便是寒风重的雪。
新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如约而至。
关穆州一拢衣服，沿着清吧出去后的路走了许久，便是方才那一会儿的时间，地面上已有了薄薄的积雪，走在上边一路过来也印下了不深不浅的脚印。
街边已经趋于寂静，许是因为夜深了，也许是因为大家这会儿正在室内聚会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
走了许久，关穆州终于走到了车前，他停下了脚步，没有马上上车，车上的玻璃窗在此时刚好倒映出了一个女孩的面孔。
她一直尾随他到了这。
关穆州嗓音低沉，没有回头，却用后边人听得到的音量开口：“不继续在清吧里玩了？”
关渡说：“你都走了，还有什么意思。”
关穆州拉开车门把手，关渡跑了过去抵住车门不让他上车：“我话还没说完呢。”
关穆州侧身直视她，语气有些冷漠：“还有什么事。”
“你不开心？”关渡抬头装作端详他的面孔。
“夜深，困了而已。”关穆州语气慵懒，似乎不想应付她。
“这样啊……”关渡言语中一丝上扬，她接着又说：“你喝了我调的酒，还没给我报酬呢。”
关穆州道：“我给酒保了，你找老板要就是。”
“谁说我要的是钱了，肤浅。”关渡白了关穆州一眼。
关穆州无奈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出什么花里胡哨出来，不过关渡隔了几秒又道：“不过我现在想要什么也没想好，所以这个条件不如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说。”
关穆州轻嗯了一声：“可以。”
“老实说，我刚才调的怎么样？”
“还行。”
“只是还行？那是我最擅长的一款，我自创的诶！你是除了我自己以外第一个尝到的，你这么有口福，还不感谢我。”
关渡完全无视关穆州的不想跟她继续交谈的脸，一脸兴奋的说着自己的心得。
关穆州虽脸上写着不耐烦，却也没打断她，一直纵容着她在叽歪。
两人谁也没先提起上回手机短信的事，仿佛那件事没有存在过一般。
雪更大了，关渡说着说着，打了个喷嚏。
关穆州看了眼表，打断了还在叽叽喳喳的她：“我先送你回去吧，不早了。”
关渡笑了一声：“不急，待会秦飞他们送我回去，不麻烦叔叔你。”
关穆州清冷的脸上有一丝嘲意：“哦？”
关渡笑了一声，突然望向视线右边，看到秦飞站在五十米处远的地方，手中拿着把雨伞，目光正好看向关渡这边。
021
“他送你？是步行送，还是陪你一起坐公交？”关穆州淡淡挑眉。
十七八岁大还在读高中的男孩，自然是没有驾照的。
关渡被关穆州噎住，但她瞪了回去：“步行公交都好，正好现在下雪了，一边走还能一边看雪景。”
关穆州不反驳她的言论，视线倒是在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蛋，她的妆还没落，口红却掉了，再加上因为寒冷的天气，衬的小脸更加发白。
关渡不明所以，眼珠子转了转，瞧见他视线逐渐往下，到了脖颈处，再往下，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眼那块裸露的地方。
关渡连忙捂住自己胸口，关穆州收回眼眸，讽刺的笑了一声：“既然这么怕别人看，下次就记得多穿点。”
说罢，他便坐回了驾驶座中，不慌不忙的将车门关上。
关渡有种自己被捉弄了的感觉，她自然是不服输的，拍了拍关穆州紧闭着的车窗：“你既然知道我穿的少，也不把自己的衣服借我。”
“不是有个人在等着给你给你献殷勤吗。”
关穆州见外边的人倾着身子拍的用力，将窗户半开，不急不慢道。
他用眼神瞟了眼依旧站在远处，一直在等着关渡的秦飞。
“快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关穆州好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样，留下这句话就要重新将窗户关上，关渡急忙拿手隔在中间，他这才停住按着关窗的按钮。
“还有事？”他侧脸。
关渡抿了抿唇：“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问？”
“没有。”
“你看了我弹钢琴吗？”
“去晚了，没看到。”
关渡平时是觉得他不近人，但今晚格外的冷漠，她朦朦胧胧的隔着玻璃看着他流畅而坚硬的侧脸，一丝感情都没有。
她却一点也没被吓到，也不畏惧。
而是笑了一声，掏出一张光碟，隔着玻璃窗那仅剩的一丝缝隙递给关穆州，道：“诺，给你，这是我今晚的表演，我朋友录下来刻成光碟了，既然你没看到，那这个你可要好好收藏着。”
关穆州接过，随手放到了两座间放置物品的地方，看了她一眼，她因为他这个动作脸上便多了些满足。
少女在寒风中站久了，雪也逐渐大了，她双腿都在发颤，嘴唇也在发抖，虽幅度不大，他却也察觉了出来。
他按了按眉，突然觉得一股闷意直上心头。
他将车门打开走了出去，顺带将身上的大衣解了下来披在了女孩身上，顺手帮她一拢，因为这一拢，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她只到他的胸口，从远处看，甚至像他抱着她。
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不是医院的味道，而是淡淡的香味。
少女也因为暖和的大衣而停止发抖，满满抬起头，直视着关穆州。
关穆州抬手，挑掉女孩脸上的一片雪，轻声道：“早点回吧，衣服我改日来拿。”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关穆州便掉头欲走，女孩连忙拉住他的温热的手：“你是不是生气了。”
022 你长大了，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关穆州瞥了一眼关渡拉住的他的手。
她的手发冰，和他的产生了巨大的反差，可她接触到她的手臂后就这么扒着，也不愿意松开。
似乎在取暖，也似乎为着别的什么。
“我为什么生气？”他觉着有些好笑，不由的反问她。
关渡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因为你吃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小尾音：“你看到我跟别的男孩子拥抱了吧？在音乐厅的时候。”
关穆州嘴角微扯，将她扒拉在他手腕上的爪子移下来：“自作多情。”
他似乎不想再跟她多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差异，居然跟她在寒风雪地中废话了这么久，可她在他上车前在此拉住他：“这段时间咱俩这么久没联系，你也不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我。”
他目光很淡，而她的目光却炽烈，句句将他往沟里带。
可他怎么会上钩？淡淡睨视着她：“没时间。”
关渡接连吃瘪，可她一点都不气，继续问：“是吗，那我给你发的那条短信你总看到了吧。”
关穆州好似想起了什么，在他无言之时，她又将鞋子在雪地上摩擦来摩擦去，一边道：“那可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你连回都不回我……”
“好了。”
关穆州突然打断她，制止住了她要继续说的话。
关渡倒是闭了嘴，但小脸上总有一种默默的不服，关穆州心中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今天我就当你是喝醉了，以后这种玩笑不要再乱开，还有，你再不走，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都没有了。”
关渡住的洋房和关穆州的商品房是两个方向，他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去格外送她一趟。
他的脸色仍旧不好，还是对她不耐烦，好像关穆州就没有对她耐烦过。
关渡虽心里不是滋味，却眼珠一转：“好吧。”
她向关穆州伸出了手。
关穆州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给我点钱啊，零花钱，既然想打发我，又对我态度不好，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原来如此，费那么大周折，原来是要这个么。
其实关渡的零花钱每个月都同工资一并发给琴妈，但却不多，她从前也没跟他提过这个，他以为她是完全够用的。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他一向大方，而且他看得出关渡总的来说还算正规，不是那种会滥交的人。
用指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薄薄的卡，递给关渡。
关渡连忙接过，将那张卡上下左右端详了一遍，心中暗暗感叹，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再回过神准备感谢他时，他已经发动了车子，路灯打在玻璃窗上直接反射了出来，她看不清他的脸，就连想说一句再见也不行。
关渡轻哼一声，将费尽周折要来的卡收进口袋里，顺便将冰冷的手伸进了关穆州大衣的口袋里，转身走了几步，秦飞便迎了上来。
“刚刚那人是谁啊？”秦飞虽见关渡脸色不好，但终将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问出了口。
023
“我叔叔。”关渡也没打算隐瞒什么，秦飞怎么问，她就怎么答。
秦飞脸上有些意外：“看上去挺年轻的。”
关渡说：“是吗。”
秦飞见关渡不冷不热的模样，心中不免的想与之多了解一些，于是靠近了她些，继续问道：“看得出对你也不错。”
秦飞说这话其实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意思，关渡平日里在学校吃穿用度都不差，周末偶尔在校外不用穿校服的日子里他也多次看到她身着名牌。
且刚才虽隔得远，却看得出那男人气质不凡，身旁的车也让懂车的他看出了价值不菲。
若不是听她亲口说是叔叔，秦飞难免会做多想。
“对，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关渡问：“为什么？”
“有家人的关照，爱护，你叔叔应该来看了你这次演出吧。”
关渡笑了一声，脑海里回想起她和他的那些小摩擦，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道：“说的你没有家人爱护似的。”
“我是没有，我父母基本都不怎么管我，一声出来就把我丢给奶奶，自己跑去外地做生意了。”
秦飞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天，再看了眼关渡，脸上笑的灿烂，像找到知心人一样诉说除了这些话。
关渡看了秦飞一眼，说实在的，她有些讶异。
她以为像秦飞这种光芒四射且性格开朗的大帅哥是被家人宠大的呢。
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她说：“其实我跟你差不多，我爸妈……基本不在我身边，我这个叔叔也不管我，只埋头于工作和自己的女人，他今天其实是第一次来学校看我的活动，我也是保姆带大的。”
“哦？这么说，咱俩还有不少相同点？”
关渡拢了拢衣服，衣服上熟悉的气味再次灌进她鼻间，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啊，我们还挺有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雪地里说着这些话，每说一句空气中就冒出些许白气。
还好周边还有路灯撑着，不然越往关渡家那边走，就越荒凉，叫人害怕。
关渡心想，还好今天有这么一个人走在自己身边，脑海里闪过关穆州那张脸，真是不近人情，若不是有秦飞，自己今天不得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家？
快到小区之时，关渡突然停下脚步，好奇将头瞥向身边的人问：“对了，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在学校其实挺低调的，从来也不参加什么节目啊。”
秦飞跟着他停下，接住路边的一片雪花，没有看她，却出声：“下次再告诉你，今天晚了，在外逗留久了不好。”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腿也麻了，秦飞指了指她所在的小区：“进去吧。”
关渡暗暗挑眉，这男孩还玩欲情故纵这一套，真是套路多。
不过她也懒得追问，对他挥挥手留下一句路上小心，便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小区。
回到家后，琴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姜汤递给她，关渡喝完才觉着身子一暖，终于恢复了过来，准备上楼沐浴，把关穆州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在了床上，一个清脆声音的东西滚落在了地板上。
*
关穆州在洗漱完后，习惯性的看了眼表，却发现手腕上的表不见了。
猛的一想，却记起自己脱下手表放到了大衣口袋里，被关渡带回了家。
024 别再带陌生人回
其实开车回去的时候关穆州经过那两个人，虽说雪花一片片票在玻璃窗上朦上了一层，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
不管关渡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面对这个侄女，他能做的最多的就是给尽量的经济上的富裕。
至于精神……从前他也没有，如今也不知从和弥补。
医院放了次大假，关穆州决定第二天便去洋房找关渡把手表拿回来。
这是他的贴身物品，非常名贵，所以他每当洗澡或是偶尔外出运动都会将表取下，包括昨晚那场大雪，让他下意识的珍藏好表，收进了口袋中。
他家的距离离关渡住的地方的距离开车要三十多分钟，为了考虑关渡元旦放假会在家睡懒觉的情况，他将近十点才出门。
不过用钥匙开了门后，却看到了令他没有想象到的一幕。
关渡和昨晚送她回家的那个男生都在客厅，坐在沙发上，两人欢声笑语的讨论着些什么，十分融洽。
关穆州立在门边，顿了一秒，这栋洋房里，说实在的，有陌生人，他不习惯。
关渡看到关穆州似乎十分讶异，连忙站起身来：“叔叔，你怎么来了……”
然后看了眼秦飞，连忙将他拉起来，指着关穆州介绍道：“打个招呼，这是我同学秦飞。”
然后碰了碰秦飞，小声在他耳边道：“这是我叔叔，就昨天你看到的那个。”
秦飞看到他，立马走过去十分礼貌的对关穆州笑道：“你好，我是秦飞，关渡的同学。”
他伸出手，想与关穆州一握，却不料关穆州只是打量了他一番，眼眸中带着些什么意味，迟迟没有伸手。
秦飞有一米八，看关穆州时却还要微微仰视，而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秦飞居然心里发怵。
两个男人中好像有过一丝暗涌，关渡说不清那是什么，不过秦飞握手的动作僵硬在空中许久，久到都要支撑不下，连笑容都要收走之时，关穆州才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你好。”
他冷淡回应。
只是一秒，双方便收回了手，关穆州将视线转到了关渡身上，扫视她一周。
没有多质疑什么，也没有问这个点为何他会出现在他家，只是对他开口道：“我来拿衣服。”
“哦，衣服啊。”关渡立马反应过来，看了眼琴妈，道：“那个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就让保姆送去干洗店了，因为昨天衣服上沾了雪，弄湿了，我又怕你的那种名贵的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所以你可能要等个一两天才能从干洗店拿回来。”
关穆州蹙眉，有些无语，关渡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那手表呢，拿来给我。”
“我去找找。”关渡笑了一声，然后在客厅环绕一周，最后在沙发上找到，拿起递给了关穆州。
“刚刚秦飞说这手表挺漂亮的，所以我们拿起来琢磨了好一会儿，没关系吧？”
关渡好似有些怕关穆州生气一般，小心翼翼的放低了语气。
关穆州瞥着她的这张表情，拎回了自己的表，看了两人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轻视中带着些冷漠：“以后带人回家记得跟我说一声。”
不说不知道，一说才反应过来，沙发上，地上，不是书本就是零食袋，垃圾，看起来十分脏乱，让洁癖甚重的关穆州有些受不了。
“抱歉，是我的错，我这就收好。”秦飞是个会看脸色的人，见关穆州不开心了，连忙动身，然后拉了一把还在原地不懂的关渡。
025 林瑶回来了
秦飞迅速把地上那些零散着的东西收好，关渡没帮她，而是对着关穆州一笑，问：“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不用了。”关穆州直接拒绝，好像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想了一会儿，又随口提了一句：“把干洗店的名字告诉我。”
关渡似乎被问住，随后叫来了琴妈，挤眉弄眼，琴妈也摇摇头：“只记得位置，不记得名字了。”
关穆州一阵无语，关渡笑了两声，眨巴两下眼睛：“我也是大清晨的没睡醒就让琴妈送过去了，她年纪大了，记不住也是常事，要不我让琴妈带你出去找找？或者……”
“好了。”关穆州打断她，扫视了这间洋房一眼，发现从前空落落的房子不知什么时候起居然多了些装饰，都是小女生喜欢的那种。
从前也不见关渡有这分少女心。
他暗自揣摩了一下，瞥了秦飞一眼，最后对关渡道：“那你就改天再帮我把衣服收回来，我再来拿就是。”
关穆州像是不想再这里多呆一秒似的，说罢，便返头离开了家中。
关渡看了关穆州的背影，轻叹了一声，秦飞见关穆州走了，才连忙过来关渡的身边，碰了她一下，问：“诶，你叔叔不会误会我在你家住了一晚吧。”
关渡没说话，好像隔着窗户看着关穆州离去的背影，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他误会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去找他解释？”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在学校再怎么趾高气扬，在比他年长有气场的男人面前还是会怂。
“不必了。”关渡漫不经心。
“可是……”
“误会不好吗？”
关渡眼神依旧看着窗外，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却让秦飞懵住。
关渡返过头来，伸出手替秦飞整理了一下衣领，温凉的手触到他的脖颈，让他一愣，面对突然凑近有好感的女孩，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应付。
今天清晨关渡突然说有些关于艺考的事情要问他，正好自己姐姐也走过艺考这条路，便给他打了个电话向他咨询。
喜欢女孩如此说，他便忙带了些资料赶来了，可没想到居然撞到‘家长’。
“我的意思是，别人误会就误会吧，我叔叔那个人疑心病很重的，一点点小事就去他面前解释，他会更加觉得我和你是真的。”
关渡说罢，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琴妈：“该吃中饭了吧？留下来吃吗？”
男孩没注意到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暗的狡黠。
*
关穆州休了几日后，便恢复了工作，可不知怎的，有时候思绪总会不集中，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幸好没有大手术，且就要到新年了，总归不算太忙。
“关医生，今天林小姐回来，您要不要去接她？”
秦七作为关穆州的助理，还是第一时间报备他的行程，可关穆州皱起的眉头显然就是忘记了这件事。
“今天？”
“是的，今天晚上八点回滨城。”
“不去了。”
关穆州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有些疲。
“可是您不去接她，她可能又会闹上很久。”
026 想我了没
“由着她闹。”关穆州合上病历本，换下工作服，随口答到。
关穆州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都如此说了，秦七自然也不好多建议什么。
那位林瑶的闹人能力她作为助理见识过，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虽然关穆州治得住她，不过她有时候会把脾气发到她们身上，这就叫人十分难受。
说罢，多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秦七，说：“还是派人去接吧，表个心意。”
秦七点点头，安心一些。
“对了，上次那个肿瘤切除手术非常成功，据患者反馈，术后痊愈的也不错，还送了个锦旗过来，我帮您收起来了。”秦七及时转移了话题。
关穆州依旧冷淡：“嗯。”
因为知道关穆州不太爱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所有锦旗也好奖章也好他都不爱张扬。
秦七说：“您父亲昨天打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了，说要您抽空带着关渡回家一趟，他许久不见您了，有些想念，您手机也常不通，没法跟您联系。”
关穆州锁门的手一顿：“还说什么了吗？”
“没了。”
“说我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关穆州便离开了医院，他除开上手术台以外的事情几乎都是交给秦七打理的，包括和他那并不算太亲近的父亲的联络。
因为关家的管教严格，他从小心中叛逆，却不得不服从，所以对父亲生出许多抱怨。
回国后关渡又常回关宅与老爷子待着，不知是芥蒂关渡还是芥蒂老爷子，他回家回得愈发的少。
说起来他这么些年似乎一个人习惯了，除了些酒肉朋友与林瑶，好像不曾有谁真正走进过他的生活。
车子在繁华的滨城转了一圈，他突然想着自己还未要回的衣服，方向盘一偏便回了那栋洋房。
其实关穆州的衣服不少，从前家中甚至有他专门的衣帽间，在m国时也是如此。
关穆州下了车，站在楼下，精准无误的望向二楼关渡的房间，那里黑着灯。
他上前两步，用钥匙开了门，洋房里空荡荡的，除了在播的电视，没有人讲话。
他扫视一圈，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琴妈。
琴妈看到关穆州来了，连忙走了过去，顺道将衣架子上的大衣取下来递给关穆州道：“先生来取衣服的吧，我早就从干洗店取回来了。”
关穆州瞥了一眼衣服，拿过，轻启唇角不经意问道：“她呢。”
“您说小姐？呃……”
琴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关穆州眼眸多了一丝凉意：“晚上九点多了，她不在家，难不成出去玩了？”
琴妈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扯了扯衣服，好像有些紧张。
关穆州骨节分明的手有意无意的抚着那件大衣，语气轻淡，却莫名给人造成了很大压力：“她经常大晚上的出去玩？”
自从那次在清吧看到她调酒，就依稀能猜到不是什么乖乖女。
可她却能博如此传统端庄的父亲那么喜欢，到底是伪装的多成功？
“不是，小姐……小姐她没在滨城，她出城去了。”
关穆州面色一沉，反问：“没在滨城？”
琴妈眼眸更慌乱了，关渡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出去做什么、玩什么都只是淡淡跟她报备一声，从来不解释为什么，琴妈也不好多问。
“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就昨天走的，一起出去的还有她那个男同学。”
“她从前也是如此？”
“不是，从前虽然喜欢深夜出去玩，却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琴妈观察着关穆州的脸色，关穆州听罢只是讽刺一笑，没有发怒，也没有为难她。
“知道了，她回来时让她来家中找我一趟。”
关穆州压下心中那隐隐的不快，离开了洋房，从前没有管过她，如今若是冲上去打电话质问她在哪，反而奇怪。
在楼下抽了两根烟，掐断后回到家正好十点整，一开门便有一个女人直直的冲过来抱住了他。
“穆州！这么多天想我了没？！”
是林瑶那张漂亮媚人的脸。
027 你有别的女人了？
女人脸上带着撒娇的意味，整个身子望关穆州身上蹭。
关穆州试图隔开她，她却抱的更紧，关穆州说：“好了，好歹让我洗完澡先换身衣服。”
林瑶闭着眼睛还是不放：“为什么不来接我，可别说工作忙，我从前出差回来每一次你都有来机场……”
关穆州说：“回家了一趟，有些事情耽搁了。”
“回家？”林瑶从他怀中抬头。
关穆州取下表，不重不轻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浴室。
林瑶还想问些什么，却对关穆州的对她冷淡的态度有些不快，靠在浴室旁的墙上，还想与他搭话。
听着里头的人开了淋雨，哗啦啦的水打在地上，自己说什么也听不清了，这才讪讪的住口。
放在茶几上的手表从背面看有一个闪闪的东西直接刺到了林瑶的眼睛，她觉着奇怪，于是将那块名贵的表拾起看了两眼。
表的背面有一颗闪闪发光钻石，奇怪的是这表并不带钻，林瑶凑近了看，用手碰了碰那颗钻石，发现这并非真的钻石。
反而像贴上去的小玩意儿？
像那种……她学生时代喜欢玩的钻石贴饰品？
这更让林瑶觉得奇怪，关穆州的表上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还来不及想太久，浴室的水花便停了，林瑶赶紧将表放回原位，随后回到房间换了身蕾丝衣服，因为在他回来之前就洗过澡了，于是只需擦一些香水便可。
关穆州没打算与她互动，沾床便闭眼，只是林瑶不甘，香软的身子缠了上来，正要解他第一颗纽扣时，就被关穆州直接抓住了手。
“太刺鼻了。”
他睁眼，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只给出这四个字。
她有些尴尬，咬唇：“要不我再去冲个澡？”
这是林瑶翻便时尚杂志，去柜台将香水试了个遍后最满意的一款，却不想直接被他如此生硬的打入‘冷宫’。
“算了。”
关穆州懒懒开口，他不动作，林瑶只得主动倾了上来，像往常一样，尽管身上感知了林瑶的存在，却不由的让他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张脸。
那张脸带着狡黠的与他说着许多话，向他理所当然的索要着生活费，耍着自以为是其实早已被他看透的心机。
关穆州皱眉，非常不在状态，甚至脑海和心中升出一丝烦闷，他讨厌这种情绪。
因为他大多时候都能操控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却进入不了当前的状态，被另一种东西支配着。
面前的女人幅度越来越大，他睁开眼，看着林瑶满脸魅惑，媚眼如丝，心中升起一股陌生。
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见他终于睁眼，她娇媚一笑，俯下身吻他，可就在这时他却在关键时刻推开她，下了床。
林瑶睡在床上，一脸发懵：“穆州？”
“没带东西。”
半晌，他才给出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林瑶抽了抽嘴角：“这算理由吗，我可以吃避孕药的。”
关穆州没有回她，再次进了浴室，林瑶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在那一霎那间失去了什么一般。
她叫住他：“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028 你人在哪
“没有。”他冷淡的回应。
接着，她耳边又传来浴室哗啦啦的水声。
林瑶趴在床上，眼眸空虚，心中也像空了一块似的，闭上了眼睛。
五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换好衣服，拿起在客厅茶几上的表，衣冠整理好后，侧身对林瑶说：“我走了。”
“这么晚了还去哪里？”
林瑶急了，披上衣服下床拽住他的手臂。
他移开她扒着他的手臂，回头便出了门，一点留恋都没有。
关门的那一瞬间，门上的闹钟准时报时，正好是零点。
他从来没有这样子过，林瑶呆呆的站在原地，哭也哭不出来，也不知原委在哪。
*
次日。
“你天赋挺好的，还是童子功，有基础，那么如果要决定学了，就要每周都来我这儿上课。”
关渡面前的女人扎着马尾，打扮精致，像是那种精明能干的女性，她合上本子，看着关渡，一字一句道。
“关渡，考虑好了吗？”扎着马尾的女人身旁还有一个长发及肩的女人，说起话柔柔的。
“姐姐，老师，我考虑好了。”
关渡点点头，一脸笃定。
四人在咖啡厅说罢，再定了具体上课时间，说了些客套话收尾，便离开了咖啡厅。
目送走马尾老师后，关渡看了身旁秦飞和披肩发女人一眼，说：“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帮我牵线搭桥，还帮我介绍老师。”
“不麻烦，反正我也是在。”长发女人长相也柔，眉眼弯起像一轮月牙：“我这个表弟很少有拜托我的事，我知道他如果拜托我，就一定是大事，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女生这么上心呢。”
长发女人说罢，用暧昧的眼神在关渡与秦飞两人身上打转，关渡怪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姐，你别瞎开玩笑了，关渡就是我朋友，你这么说我们相处起来多尴尬。”秦飞压低了声音，碰了碰长发女人。
“好了，我也不打你们的趣了，你们快早点回滨城吧，晚了就不安全了。”
关渡秦飞对望一眼，关渡礼貌的跟姐姐打了声招呼：“姐姐再见。”
“嗯。”
两人按照原路坐着高铁回了滨城，关渡似乎是累了，一路没说话，直到手机上来了短信或者电话都没有回。
一旁的秦飞看她手机响了很久了，用手肘碰了碰她：“电话。”
关渡懒洋洋看了手机屏幕一眼，也不挂断电话，却也不接。
秦飞看了一眼来电人，是一串号码，连备注都没有，却是滨城本地的。
他想问什么，却被身旁的关渡转换了话题：“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吧。”
“别这么客气。”秦飞扯开嘴角一笑，关渡心中便只有阳光二字：“我帮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负担。”
关渡说：“你这么好，我不想有负担都难，我们现在还是学生，请客大摆宴席有些奢侈了，你要不还是来我家吃吧。”
秦飞听罢，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关穆州的脸，莫名其妙拒绝的话就说出口：“还是不了。”
话音刚落，关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关渡眨了眨眼眸，拿起手机，在手中打了个转，才接起电话。
“你人在哪。”
还不等她说话，那边低沉中夹杂着质问的声音便透过屏幕传进了她的耳畔。
029 解释
关渡捏了捏手机，半天不说话。
那边等了几秒，见没有回应，一个单字又印入了她耳朵中：“嗯？”
关渡咳了两声，道：“我在车上，这里信号不好。”
“是吗。”
关渡听着那个低沉的男声，心里直打鼓。
“嗯，今天跟林莉莉一起出来玩了。”
她还不等他问，便供出了口。
其实她平日里还挺擅长撒谎的，却不知为何今天为何如此慌张。
一句谎话出口，舌头都有些打结。
好在电话那边也没有多问，只是简短道：“你爷爷想见你了，直接来关宅。”
此话一闭，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关渡舒缓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
其实关穆州与她说的这些话，说完也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坐了几个小时高铁回到家中后，关渡第一件事便是把今天所见的钢琴老师与她说的规划全部记录下来。
舟车劳顿，再洗了个澡，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床便睡。
一觉睡到了黄昏后，关渡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自己，随后下了楼。
琴妈在一楼看电视，看到关渡下楼了，连忙对关渡说：“小姐饿不饿？饭在电饭煲里温着，我这就给你去端出来。”
关渡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好。”
吃完顿饭后，关渡便与琴妈坐在沙发上一起聊天，琴妈看了关渡几眼，似乎是想问关渡这两天去哪了，却不知该不该开口。
关渡一边嗑着瓜子，似乎是看出了琴妈的意思，主动道：“琴妈，我决定艺考了，你先不要跟关穆州说。”
琴妈啊了一声：“艺考？”
中老年人对于这两个字还是相对陌生的，在他们脑海中只有好好读文化，以后出人头地的说法。
“嗯，我反正现在成绩也不好，靠纯文化没出路，拼死一个二本，不如另走捷径。”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道：“也不能说捷径吧，我其实也挺爱钢琴的，只能说相辅相成。”
琴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后又问：“那为什么不能跟先生说？”
关渡顺手把瓜子放入嘴中，不假思索的给出答案：“艺考太费钱了，我和他关系那么一般，他不会同意的。”
“不一定。”琴妈反驳。
关渡挑起眉，疑惑的望着琴妈。
“先生在钱方面从来没对小姐吝啬过，虽然我不太懂艺考的流程，但若是为了小姐好，金钱方面的问题先生应该会支持小姐的。”
“不止金钱方面，还有人力，财力，挺麻烦的，我没把握他一定会同意，所以还是不要跟他说。”
关渡摇摇头，对自己没自信。
她之前那么讨好的试探那个男人，那男人一点好嘴脸都不给她，可不是讨厌她？
琴妈也不再争执，只是对关渡道：“对了，先生前天晚上来了家里一趟。”
关渡拿瓜子的手一顿。
琴妈又说：“他倒是没问什么，只是要您回滨城后去他家找他一趟，我觉得您如果想艺考，可以趁这次机会把您的想法跟他说一说。”
030 来接我
关渡放下瓜子，说：“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想起关穆州给她的那通电话，她心底也在迟疑。
他一副完全知道她做了什么的样子，这要她怎么开口向他解释？
又想起他的那张脸，那种逼迫质问的气场，关渡没由的惧了。
今天回来后也把回关宅的事抛在了脑后，爷爷奶奶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关穆州要是在他们面前说了什么自己不好的话又怎么办。
关渡烦躁的抓起瓜子，又把瓜子往盘子里一丢，起身：“我先睡了。”
*
关渡没有主动联系关穆州，而是循规蹈矩的回到了学校上课。
关穆州自然也没有再联系她，关渡巴不得如此。
听说他那个明星女朋友又回来了，关渡经上次那膝盖淤青的教育后，也安分了下来，没有再找她生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家访的影响，她现在晚自习都好好地坐在座位上听着每一节课，尽管有些科目就像听天书一般。
那次钢琴她拿了一等奖，本可以代表学校去省里面参赛的，关渡自己放弃了，理由是怕麻烦。
还有就是，也快期末了，再不喜欢读书也不得不扎进书本中。
只是这段时间她跟秦飞越走越近了，一因为关渡在背着大家每周出滨城，找老师学习专业知识一趟，二是因为关渡觉得秦飞这个人接触久了，感受到了他阳光中还带着体贴。
秦飞成绩比她好了不止一点点，走得近了，也自然成为了关渡的免费补习老师。
只是校园嘛，风云人物总是格外受关注的。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传出了些许风言风语。
期末考试前两天的晚自习下课后，林莉莉敲了敲关渡的桌子，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你们俩谈了？”
关渡在抄着笔记，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接回击了回去：“没有。”
“谈了就跟姐承认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关渡头也不抬：“没有谈，你想多了。”
林莉莉坏笑：“那你喜欢他吗？”
关渡说：“还可以。”
连话都套不出来，林莉莉觉得挺无趣的，不过关渡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想说话的时候冷的像个冰渣子一般。
“他来找你了。”
林莉莉又说，这句话让关渡停顿了笔尖，接着，教室传来一小阵呼声。
有不少女生的视线落在了关渡身上，有惊羡，有嫉妒，还有纯粹看热闹的。
关渡合上笔盖，抬头看到秦飞正站在教室外边等她，手里还提着一袋小吃，远远的都能看到冒着热气。
关渡唇边浮起一抹笑，什么也没说，便朝着秦飞走了过去。
秦飞见她出来，连忙把手上的手抓饼递给她，关渡一边暖着手一边咬了一口，得到满足后侧脸对他说：“谢谢。”
看到关渡脸上的笑容，秦飞似乎十分满足：“你喜欢吃我天天给你买，后街还开了一家烤冷面，我明天给你带，换着花样，你也不会腻。”
关渡笑了，伸出手捏了捏秦飞的手掌，冰凉的指尖悄然从他手心划过，转头凑近他耳畔，轻声道：“你真好。”
秦飞乍然失神，手心里全是关渡方才的触感。
而女孩似乎没有意识到她一个轻飘飘的举动对秦飞有多大杀伤力。
秦飞看关渡的眼里满是欢喜，越接触这个女孩他就越喜欢。
本只觉得她独特，接触久了觉得她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性格，有时候还会让人琢磨不透，说话做事撩的人心痒痒的。
就像刚才。
关渡似乎察觉了秦飞的失常，伸出手在他面前晃荡了两下：“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秦飞脱口而出，看着关渡那张精致的小脸，又紧张了起来。
不如就选在今天吧，尽管早已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但总要戳破，秦飞深呼吸两口，给自己暗示。
“我这话其实准备很久了，关渡，其实我喜欢……”
“呀，有人来接我了。”
关渡突然打断秦飞，停住脚步，突然不再向前。
秦飞转头，看到校门口外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人。
借着路灯的光，秦飞注意到了男人似乎在看着他们。
031 家的方向
他也停顿了下来，一下子就忘记了嘴边要说什么。
“今天也不早了，谢谢你的手抓饼。”关渡朝秦飞眨了眨眼睛，微微凑近了他些道：“你要对我的话，等期末考试完了再说吧。”
他比较高，关渡需要踮起脚才能勉强凑到他耳边，鼻尖一下就灌满了少女的气息。
说罢，关渡又恢复了一脸淡然的笑。
秦飞感觉自己心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只听得到眼前少女唇在动：“你先走吧。”
她对他挥了挥手。
他心里突然忽明忽暗，很喜欢这种被少女把控住的感觉，也是，告白这种东西，急什么呢。
秦飞看了眼远处的轿车，道：“那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关渡说：“好。”
说罢，他看着少女走向远处的男人，心中虽上升了一丝不和谐感，但转瞬即逝。
夜风更大了些，因为本想送关渡回去却被半路截流，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却不料被背后突如其来的一掌击的肩膀直痛。
秦飞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背后清亮的女声开了口：“护送美女回去，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看着还怪落寞的。”
秦飞侧脸一看，原来是林莉莉。
他说：“她叔叔来接她了。”
“啊？我跟她同学两年，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叔叔？”
秦飞说：“看起来还又年轻又多金，接关渡的那辆车最少都是百万起步。”
林莉莉脸上也有少许讶异，用手肘顶了顶秦飞：“这么夸张？下次我跟你们一起出来看看。”
“多事婆。”
她啧了一声，又道：“说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拿下她啊，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时间紧迫。”
秦飞脸上不大耐烦：“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失手过。”
林莉莉一脸不相信：“你可别说大话，喜欢关渡的男生可不少，你除了相貌好点可没什么其他的优势……而且我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你不会真动情了吧？”
秦飞脸上有一瞬间的迟钝，不过顿时缓了过来：“别瞎说了，她挺有趣的，我只是想跟她在暧昧期多处一段时间。”
秦飞恢复了一副不羁的模样，与在关渡面前的阳光体贴不同，现在的他倒是多了一丝邪气的帅。
林莉莉看失神了几秒。
*
周边很是静默，学生也渐渐散开了，车上开着暖气，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有些暧昧的寂静。
关穆州用手搭着方向盘，没有发动车，而是利用反光镜看着关渡，关渡在把玩着手上的塑料袋。
良久，还是关穆州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冷清：“好吃吗。”
“一般般。”她说。
“下次别吃了。”
“为什么？”
“路边摊，不卫生。”
关穆州清冷的脸上微微皱眉，作为医生的他有洁癖。
“你不懂，这是心意。”关渡话语中带着一丝暗沉的俏皮，还把手中的手抓饼举起来晃荡了两下，笑道：“男孩买给喜欢的女孩的东西，女孩怎么能拒绝。”
关穆州闭了闭眸，不想争论这个问题，而是将位置中间的扶手箱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长光碟盒，递给关渡。
“拿了这个，下车。”
关渡看着那张光碟，一时无语，原来他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是为了归还光碟。
还好他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追问她上次为什么夜不归宿，否则面对着他本人，她不一定编得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她拿起光碟问：“你看了吗？”
“看了。”
“评价一下我的表现？”
“还不错。”
“……”关渡突然有些生气，将关穆州推给她的光碟又推了回去：“送给你了，不用还给我。”
说罢，她打开车门准备离去，却被关穆州扣住了手腕：“物归原主是应该的。”
动作有些激烈，关渡被她一拉，腿不小心撞到了车门，疼的弯下了腰。
关穆州觉得有些不对劲，放开了她问：“怎么了？”
关渡捂着腿，皱眉，关穆州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笨拙：“这么多天了，你的膝盖伤还没好？”
关渡不说话，似乎疼的厉害，关穆州见事态不对，问：“好好擦药了么？”
关渡沉默半晌，看着他的脸，唇边挑起一个弧度：“我说我家里没药的话，你带我去你家擦吗？。”
关穆州静静地打量着关渡，有时候觉得她独立，却在照顾自己方面像个小孩子，有时候觉得她说出的话莫名成熟，却有时候又觉得她幼稚的可怕。
他思量几秒，将方向盘打了个转，开了二十分钟时间，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032 你在跟多少人暧昧
关渡是第一次来关穆州这个家。
这家的装修和他性子差不多，清冷淡雅，主调就是黑白灰，整体面积虽不大，但显得空旷。
关渡环视一周，眼眸里带着些许兴奋，暗暗的，不显眼。
关穆州没有察觉，指了指沙发：“坐。”
他进了书房，打开柜子寻起了许久没动过的医药箱，而身后却传来关渡幽幽的声音：“女人的东西出现在你这间房子里可真是不和谐。”
关穆州蹙眉，拿着医药箱走出了书房后，才发现关渡手里拿着一件蕾丝吊带黑裙，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不接她的茬，面色淡然的走到她跟前坐下，温声命令道：“把裤腿撩上去。”
关渡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又不知从沙发哪个地方搜刮出一只口红：“她好像不太爱收拾东西，这点和我一样。”
“关渡！”
关穆州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提高音量，带着些许压制性。
关渡这才收声，一手撩起裤腿，一手还在把玩着那支口红，却被关穆州从她手中捻走。
她看着他拿出碘伏，棉花，酒精，在她膝盖处一层层的上药，薄唇抿成一条线，眉眼处虽沉，下手却很轻。
“待会你拿些药回去，按照我给你上药的顺序自己上药，一日两次，清晨和睡前，不要不把上药放在眼里，否则以后留疤了你没地方哭。”
关渡根本没应她的话，而是环视这房子一周，将目光锁定在了右侧的主卧：“我很好奇你看上了林瑶什么，依照你的性格，真不像是会找那种女人的人，当然也可能是我不够了解你，那就更加充分说明你们男人真的是纯看脸和身材，下半身动物。”
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关穆州却被她挑的忍无可忍，将棉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后道：“说完了吗？”
关渡回过神来，发现关穆州脸色阴沉无比，心中有些怵，缩了缩身子，怕他下一秒他就要对她施暴一般。
见关渡终于停嘴了，他才起身去洗手池边用酒精洗了个手后，沉默几秒才道：“刚跟她刚在一起的时候，还算合得来，最让我满意的一点是她不闹事，不矫情，没要求。”
关渡一时失语，在关穆州里这些优点，听着的确不像寻常女人能做出来的。
可她突然回想起林瑶上次在病房里的举动，想了想道：“那如果有一天她闹事矫情了呢？”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关穆州不再顺着她说话，而是话锋一转。
关渡看着他，还不等他问，她便扯了扯嘴角道：“你放心吧，我对那黄毛小子没兴趣，你今天看到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生不过是普通同学罢了。”
关穆州似乎没想到关渡招认的如此快：“我没有禁止你恋爱的意思，只是恋爱前至少要判断对方是否靠谱，不要带着玩玩的心态，最后把自己搭了上去。”
说罢，他从医药箱中挑出了几个瓶瓶罐罐，用塑料袋将它们装了起来，递给关渡。
关渡接过塑料袋，轻哼一声：“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的？”
关穆州微顿，看着她将裤腿放下来，然后抬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既然一开始没打算管我，就别管到底，不要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关穆州对于少女突如其来的火药味感到十分莫名，冷笑一声：“用错词了，我只是不想你误入歧途罢了，况且大晚上跟男孩子走在一块，在你身上也不是第一次了。”
关渡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翻旧帐，家访那天，班主任给他看的那些图，想不到他还记得那么清。
还不等她反驳，她又听到他的声音徐徐进入她的耳膜：“从前我没有管过你，是我的失责，如果给你造成了心理阴影，我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弥补你，不要因为缺爱而去做一些慰藉自己的事。”
这段话看似关心人，却点燃了关渡内心的火。
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她高声道：“谁缺爱了？谁因为缺爱而做慰藉自己的事了？你瞎说什么！”
关穆州幽幽的看着她发火，而她话音刚闭，茶几上的手机就传来了微信提示音。
上面是秦飞发来的【到家了么？】
【早点睡，晚安。】
关渡划过手机，想掩盖住这些信息，却不料把微信打开后，被他看到了更多的未读信息。
“挺精彩的。”关穆州嘴角讽刺一笑，只是扫了关渡微信聊天界面一眼，便看清了不少东西。
她到底同时跟多少人在暧昧？
033 哪里伤了
关渡见藏不住，干脆不藏了。
破罐子破摔的把手机塞到关穆州手里，赌气道：“想看吗？给你看好了。”
关穆州被迫直视着关渡的聊天界面，纵向看下来，不止秦飞，和关渡聊天的男人粗略一数不下十个。
“点开聊天记录看，你会更惊喜的，顺便告诉你，我比你想象的乱多了，刚上高中的时候，我的外号就是钓神，追我的人从我们班排到学校外都排不完，就算是你说的，我缺爱又怎么样，我找他们暧昧，没谈恋爱也没劈腿，犯法了吗？”
关渡似乎还要证明自己的魅力，拉着关穆州的手指点开那些聊天记录，果真像她说的一般，言辞露骨至极。
关穆州头隐隐的疼，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人相处。
还没成年的女孩，怎么三观歪成这样了？
可他却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正是因为他这些年的纵容，冷落，她才成了这样。
“你不必这么过激，我没有跟你吵架的意思，关渡。”
关穆州不想再看那些杂乱的微信聊天记录，而是按了home键，放回关渡口袋里。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出国了，身边只有琴妈和几个保姆带我，小学的时候我被班上同学骂野孩子，骂杂种，男生捉了虫和石头趁我不注意放到我包里，捉弄我这些你知道吗？到初中了，学校的人好不容易成熟一些，可家里的保姆却开始欺负我，暗地里也骂我，她们说我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住这么好的房子，所以经常顺家里的东西回去，甚至对我施虐，只有琴妈护着我，可是她根本没法给我撑腰，最后是我告诉爷爷才把她们谴走，可是我身上却留下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伤疤，这些你知道吗？”
她激烈的说完这些，连连冷笑：“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大洋房只有我和琴妈两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性格变化这么大？你试图了解过吗？你这么多年来参与过我的人生吗？”
关渡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她上了高中后就暗暗发誓改头换面，隐去从前所有不愉快的。
或许是看到了关穆州和林瑶这个温馨的小家，或许她是在嫉妒林瑶。
他说的不错，她太缺爱了，所以她享受一切被爱的感觉。
她发完火，又垂下眼眸，叹息一声，眼角似乎有泪花。
他心底突然不忍，这种不忍让他抬起手，想去抚她的头。
“你能给我爱吗？”关渡在他的手就要落到她头上时，凉凉的问。
他顿住，正是这一秒，她伸手拉住他的骨节分明的手，他看清了她眼眸中的眼泪：“你给我爱的话，我以后就都听你的话，不再滥交。”
她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和她现在发白的脸一样，他没有甩开她，而是放低了语气，向来深幽的眼眸中带着柔和：“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关渡一点都没犹豫，拉开校服拉链，校服滑落下来。
脱完校服，她将高领毛衣也顺手脱下，一层一层，几乎只是几秒的时间，她将自己身上拨的只剩内衣，还要进行下一步时，关穆州皱眉制止她：“行了，你告诉我伤口在哪。”
她也不害羞，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唇边吐出两个字：“这里。”
034 你多大了你知道吗
关穆州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眼眸更深了一分，平常习惯不动神色的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毕竟是少女了，比不得小孩子，也不是那个曾经黏在他身后叫他叔叔的女孩了。
他轻咳一声，声音里有低低的沙哑：“你自己回家上药。”
说罢，不等她反驳，便替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关渡看着他侧过身，突然心情变得不那么糟糕，好像第一次看气定神闲的他失策。
只有她知道，寂静的气氛中好像略过了一片兵荒马乱，夹杂着些许在边缘、没有戳穿的东西。
关渡低下脸，扯了扯嘴角，然后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
她穿的很慢，以至于还没套副统领服时，门钥匙一转，林瑶便回来了。
关穆州反应及快，迅速帮关渡拉好校服拉链，却不料关渡抓住他的手，整个身体贴近他，她低笑道：“我们现在很像在偷情。”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关穆州反手捏住关渡的脸，十分用力，在掩饰，也在警告。
他语气冰凉：“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多大了你知道吗。”
比上一次的语气还要重，她从他脸上甚至解读出了别的东西。
很暗，很隐晦，却有。
林瑶高跟鞋踏进来的下一秒，关穆州便放开了关渡，两人保持着一米以外的距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看到关渡站在客厅，十分讶异，厌恶的表情只是浮上脸了一秒，便被迫挤出笑容：“关渡，你怎么来了？”
关渡看着林瑶淡然一笑，一瞬间的挑衅从眸中划过，接着，她缓缓把校服拉链拉上，提着茶几上的塑料袋道：“来拿药。”
走了几步，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关穆州家。
林瑶的笑僵持在脸上，门关紧后，她看向关穆州，可他只是返头进了书房，一言未发。
“穆州！”林瑶眼疾手快的抵住门，想同他说说话，却在霎那间看到关穆州的异样。
那种异样让她整个人都发懵，让她整个人呆在原地。
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
有时候都不用亲眼看到，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的瞬间便足以浮想联翩。
她呆在原地站了很久，思绪万千。
直到提着的包自然掉落在地上，抬头看着书房的门，喃喃：“你们疯了吗……”
*
这是一个类似与地下室的地方，却改装了一番，颇有些朋克风，灯光较暗，视觉效果却不错，里边许多桌椅，铺满了时尚和篮球杂志，墙上贴着的也是男孩们喜欢的球星。
几个男孩围绕着一个为主在说话，为中的男孩是个熟悉面孔，秦飞。
他看了一眼贴在墙壁正中间的照片，是一个明媚精致，眼眸却带着冷清的女孩。
她化着漂亮的妆，站在舞台中心，接受者拥簇，面颊上一丝得意的笑。
秦飞将照片拿下来，用手摩挲着照片上女孩的脸蛋道：“赌约就要到期了，她还是那副对我忽远忽近，不冷不热的模样，你们出出主意，不然我爸给我新买的一辆摩托就要归二中那个混蛋了。”
“秦少，追女人怎么有一天你还要向我们请教啊？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东西吗。”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脏辫的男生，看着不算太大，长相却老成，说话有些混混般的轻佻。
他打趣秦飞，却被秦飞寒冷的目光吓到，咳了几声随后选择噤声。
秦飞因为一时冲动答应下来了隔壁学校头目的赌约，各选一个长得漂亮目标女生同时开始追，谁先追上就送对方一个不下五万的‘礼物’。
这是滨城公子哥闲来时候打发时间的游戏，秦飞当时在一堆照片里看中关渡，也正好对和他打赌的那个头目所准备的礼物感兴趣，就答应下来了。
他不是没玩过类似游戏，从前都是他赢，如今却也让他犯愁了。
不说答应不答应吧，他连关渡对他的态度都没摸清。
关渡经常会对自己做些很暧昧的举动，可暧昧完又会冷他几天，若是自己也冷她的话，关渡就彻底不理他，让他又无可奈何又心痒的找上去。
035 尽管点
“要我说，这种有点相貌的女人都喜欢玩清高，可是大部分表面清高的其实都是装的，你就该来个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你看她跟不跟你。”
脏辫男生又再次开口出谋划策。
秦飞直接驳了回去：“不行，别忘了她是个富家女，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家人不会放过我的。”
那男人的压迫感再次印入袭入秦飞脑海，他皱眉，心里一阵烦闷。
秦飞虽不算什么好学生，但违背底线的事情也不会做，真正的富家子弟有的绝不止是纨绔，外在的基本教养还是具备。
“我说你能不能出点靠谱的注意。”一直坐在秦飞身旁的林莉莉打了脏辫男生一拳。
“那能怎么办？既然是富家女，总不能用对一般女生的方法物质化对付吧？买包？买化妆品？陪逛街？这些主意你看行吗？”
“女生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大部分女生都没有很物质化好吗，能感动女生的最终绝对还是男生的温柔、耐心和心意！”
“那你跟着秦少这么久是为什么？我看秦少对你也不算很温柔耐心啊。”
两人争论着，气氛突然到了冰点，林莉莉冷冷的看着脏辫男生，脸上都要结出冰点。
下一秒却被秦飞打断：“好了，都别吵了。”
秦飞将手中照片往桌上一丢，可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其实往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向想也未尝不可，不用强，而让一向清冷的女方主动，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说这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看着有些阴郁的男生，看着斯斯文文的，说出来的话倒是令人瞠目。
“那怎么才能让她主动？”秦飞不算太有耐心。
可话刚问出口，他就想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下药。
他暗暗说了一个脏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比用强的让他更加觉得恶心。
“让我想想吧。”
*
自从那天从关穆州家回来，关渡便没有再与他联系，他也像与她有默契一般，没有干扰她。
她没有按照他的吩咐上药，因为她处理不出他的手法，同样的药她自己上的时候就无比刺痛，也不知为何。
期末很快来临，秦飞这些天对她更加热切，还扬言要给她补习。
有好处送到手边，不捞白不捞，关渡欣然答应，也因为这些天的突击补习，关渡期末也算交了一份自己都十分满意的答卷。
秦飞同她说考完那一天有个朋友之间的聚餐，关渡正愁着没地方好好狂欢，且他为她补习了这么久，也不能不卖他面子，便点头答应了。
同去的还有林莉莉，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
关渡知道这家私人会所，印象中关穆州在她小时候带她来过，不对外开放，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她挑眉多看了秦飞一眼，这人似乎比她想象中富裕。
秦飞注意到关渡的眼神，悄然靠近她：“待会想点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关渡轻笑，在他耳边道：“好。”
话音刚落，关渡便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与她擦肩而过。
036 唯一的演员
关渡敏锐的回头，看到了一个波浪卷的长发女人，她今天身着皮草，手挽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走廊经过。
女人没有看到关渡，可关渡一眼就认出是女人是林瑶的背影。
而她挽着的男人不是关穆州。
心里的震惊还没缓过来，就被秦飞的手在眼前晃了两下，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看到熟人了？”秦飞再返头，长发女人已经走过走廊转弯处。
“没什么，走吧。”关渡微弯唇角，尽量不让他们看出什么端倪。
秦飞不疑有他，走到走廊倒数第二个包厢里，转动手柄，把关渡和林莉莉带了进去。
一进包厢里头就有欢呼声：“等了秦少好久了，终于来了，可要自罚三杯。”
包厢里三个人，一个脏辫男，一个眼镜男，还有一个平头男，话是平头男说的，他起身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着玻璃瓶，笑着递给了秦飞。
秦飞欣然接受，喝完后带着两人入座，关渡坐林莉莉和秦飞中间，秦飞挨着眼镜男，林莉莉挨着脏辫男，包厢六个人到齐。
“秦少真是出息了，一拖二，不给我们几个介绍介绍两位美女？”平头男虽是打趣，却一口一个秦少，话语中却也带着尊重。
“这个是三班班花关渡、旁边是她朋友，叫……？”秦飞故作忘记的模样，与林莉莉打着哑谜。
“我叫林莉莉。”林莉莉与秦飞交汇眼神，自我介绍到。
随后看了关渡一眼，见她没有察觉，这才松了口气。
“好！那我们今天什么都别说，就以喝酒来庆祝期末考试结束！”平头男吆喝一声，把度数高的洋酒给在座的三人都满上，然后看了眼关渡，说：“女生喝洋酒不太好，要不让服务员上点果子酒吧？”
说罢，他看了眼秦飞，给秦飞使了个眼色。
秦飞接过话：“这不，果子酒就在备菜桌上，我来给两位女生倒吧，一人喝一点就够了。”
秦飞起身，此时林莉莉说了一句：“哦，我今天喝不了酒，就喝茶算了，关渡，你可以喝一点，全当庆祝好了，你这次肯定考得不错。”
她说完这话，心中不免对关渡有些愧疚，不过还是赌约为大，自己跟了秦飞这么多年了，关渡左不过一个高中普通朋友。
关渡没说话，也没阻止秦飞给她倒酒，而是抬眼，目光在几个男生身上打量了一圈，转了转茶杯道：“秦飞，你交际圈好广，几个朋友都长得挺有特色的，是我们一中的吗？”
秦飞顿了顿，将倒好的酒放到关渡面前：“不全是，还有我发小和初中死党。”
“怪不得我都没见过。”关渡看了几个男生，随口夸赞道：“像你们这种有特色的男生，如果在我们一中，我应该看一眼就能记住。”
几个男生面部表情有些变化，被美女如此说，心底不免还是有些雀跃的，可在秦飞面前，在这种场合，却又要忍住。
秦飞咳了两声，随后自然的指了指酒：“尝尝怎么样？”
关渡没有动，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还是平头男会活跃气氛，站起身来：“那我们一起碰一杯。”
关渡笑了笑，拿起酒杯站起身来，准备饮入时却顿了顿。
此时刚好看到林瑶的身影再次从窗外经过。
她上了一辆银白色的车，关渡远远就能识别出此车的价值不菲，驾驶座上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关渡眼尖的看出正是方才她挽的那个。
“你们先喝，我出去有点事。”她还没等包厢里的人反应过来，便溜了出去。
包厢里的人一脸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脏辫率先拍桌开口，八字眉竖了起来：“喂，这丫头不会发现我们给她下药了吧？这差一点点就入口了突然变卦是为什么。”
“不可能，我特地找的无色无味的药，放的剂量又小，她怎么可能察觉。”林莉莉皱眉啧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在包厢里等等她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他妈酒店都给你们俩订好了，泡汤了的话，这钱秦少可要给我报销啊！”脏辫男不忘补充一句。
秦飞满脸阴沉，双手交叠，已经有些不耐烦。
*
夜色黑了下来，年关将至，关渡在外边街头走了很久，一边走，一边翻手机里方才偷拍的林瑶与陌生男人的亲密照片。
她暗沉一笑，这些照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今晚答应这些人的邀约，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
夜已经黑了，街边的流浪狗全部都冒了出来，有一个甚至钻到了关渡的脚边，围绕着她转了几圈。
关渡收好手机，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平时不大搭理小动物的她也格外有耐心，特地买了根火腿拨开喂它。
小家伙吃的还挺欢，关渡坐在石板凳上，回忆着刚才的事，自言自语：“好吃吗？”
小狗自然不会回应她。
关渡轻笑一声，一边回忆一边道：“居然妄想着给一个十五岁就混迹酒吧的人下药，你说他们是无知还是蠢？”
“我这辈子最熟悉的东西，除了钢琴就是酒精，任何东西加进酒精后味道都会发生改变，我也都可以敏锐的嗅出来。”
“狗狗啊，我不点破他们，简直就是我给他们留的最大的面子，你说是不是。”
关渡虽言语中满带着轻视，说罢，她又暗笑出声。
刚才的戏演的天衣无缝，包厢里的人以为关渡是唯一的观众，实则她是唯一的演员。
037 简直胡闹
眼前的小狗把火腿吃完了，乖乖的趴在她脚边，看着她。
关渡看着它，像是跟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说一点憋屈都没有也不可能，一开始我也以为林莉莉把我当真心朋友呢。”
关渡眼眸中突然多了丝落寞，接着，又嘲讽一笑，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回忆。
“可是我也不能跟她们闹掰，回学校还得装瞎，真累。”
“我要像你这么快乐就好了，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今晚睡哪，你这么可爱，肯定不缺投喂吧？”
小狗特别安静，没有回应，关渡自言自语累了，逐渐安静下来。
周边喧哗无比，关渡一个人，显得十分落寞，她反正也习惯了，所以没有太大波澜。
关渡用脚蹭了蹭小狗的毛，问：“还饿不饿？”
“饿也不给你买了，下次我走这条路的时候要还能看到你，再给你喂别的。”
关渡轻笑，说罢，便站起身离开，小狗追着她跑了几百米，直到关渡来到那家清吧前，才停住。
“又是你呀，妹妹，这次怎么一个人来？”
李安安眼尖，一眼看出了关渡。
虽然她这次没有化妆，不过那张精致中带着些清冷的小脸，还是很有分明度的。
“想喝醉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来好，我不喜欢给朋友添麻烦。”
关渡往吧台上一坐，敲了敲桌子：“随便来点烈的吧。”
李安安觉得好笑：“你看着不大，怎么就学着大人买醉那套了？”
不止如此，这女孩言行举止也老成，想起上次那些事，她不免多了些兴趣，凑近关渡问：“诶，你跟关医生什么关系啊，他可戒烈酒挺久了，上次看到你调的居然没拒绝。”
说着，新的一杯酒上了上来，关渡转了转杯子，道：“喜欢他，觉得他长得好看呗。”
“啊？就这么简单？”
“对啊。”关渡回答的漫不经心，唇边流露出不经意：“他……常来这家清吧？”
“现在来的少了，以前常来，怎么，你要是对他有兴趣，我可以牵线搭桥的。”
李安安不知道两人关系，以为关渡是关穆州的爱慕者，不料关渡却道：“不用，诶对了，你这里还缺人吗，我寒假想打点零工。”
“行啊。”李安安爽朗无比：“你不知道，上次你在我们这调一次酒吸引了多少人慕名而来，他们来的第一句就是在找这儿找美女调酒师，有人还拍了你的照片传网上了呢，给你看看。”
李安安调出那张照片，照片里关渡站在吧台，笑的自信从容，手拿雪克壶在猛烈晃动的模样，黑色上挑的眼线更加魅惑，用李安安的话来说，就是又纯又欲。
“那你就来这当调酒师吧，每天晚上六点到凌晨四点是这家清吧的营业时间，考虑到你是学生，工资按周结，怎么样。”
关渡将酒一饮而尽：“成交。”
夜深了，关渡一个人从清吧出来时，走路有些摇晃。
她走了许久，不想回家，也不知去哪，没看地图，在灯红酒绿的滨城乱走，看什么都有些醉态。
有个小女孩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觉着奇怪，便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捧着一堆花走向她：“姐姐，买花吗？”
关渡俯身打量小女孩几秒，然后将鸢尾全部抱走，塞了些钱给她，小女孩兴奋的耶了声后跑走。
关渡轻嗅了两下鸢尾，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做善事了？”
关渡回头，恍惚看到一个影子，关穆州在她歪斜要倒地前扶住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冷冰冰道：“大晚上的不回家还乱窜，简直胡闹。”
038 我要你的爱
关渡看着眼前人，虽又混又晃，但她依稀可以看清，娇小的她全然顺势扑在了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贴着他耳间吹气：“怎么是你，你是不是尾随了我一路。”
“你好好看看你自己走到哪来了。”关穆州一只手捏起关渡的小脸，让她的脸脱离开他的怀中，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固定住她以免她摔倒。
关渡被迫抬头，被迫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关穆州所在的小区，说来也是奇怪。
“啊哈。”她轻笑一声，然后抬眼看着关穆州，解释：“我胡乱逛的，那你送我回去吧。”
他俯视她，轻幽的目光带着些许寒意：“为什么喝酒，又跟谁喝酒了。”
好些天没见她，本想借此时间让自己冷静冷静，并且他觉着那晚的反应完全就是个意外，却不想在远处看到她的背影还是管不住步子直接上前而来。
她看着他的脸，耳畔听来他似乎可以称之为关心的话语，突然心里袭来一阵委屈。
关穆州感觉到一滴热泪砸在了他的手背上，随后听到她她启唇自嘲：“我觉得我没有朋友。”
关穆州第一次看关渡掉眼泪，挑眉：“你不是跟我炫耀你朋友最多了吗。”
“那都是假的，都是吹牛的，事实就是我身边没人把我当人。”关渡喃喃。
她十分小声，却依旧被关穆州听到，他扫视着她那张精巧的鹅蛋脸，此时却哭成泪人。
他抬起她的脸，总结道：“在学校受欺负了。”
“谁能欺负得了我啊。”
关穆州一想也是。
关渡：“都阴阴的算计我罢了，我以为的朋友不是朋友，我所以为爱慕我的人也不是真的爱慕我。”
关渡抓着关穆州的肩，自己以为不在乎呢，却不想后劲这么大。
如果自己把那杯酒喝下去了，是不是现在已经跟秦飞在床上了，或者那天给她下药的人要挨个把她上一遍？
她只靠猜想，却无从得知。
关穆州听后一顿静默，如果她此时清醒，他倒是可以给她好好上一课。
半晌，她将手中快被她捏坏的鸢尾花塞到关穆州手里，用手背往脸上一抹：“这些花送给你，我走了。”
关穆州扣住她手臂将她往回一拉：“既然走到这了，就上楼喝完我给你煮的醒酒汤再走，否则到处撒疯吓着路人怎么办。”
他虽语气发冷，关渡却从里头听出了别的，眼眸突然弯成月牙，方才的抽泣好像从未发生过：“你在担心我。”
“你名义上的监护人毕竟还是我，你出事了我也要担责任。”
他沉脸，拖着她久了，手臂不免有些发酸，给出略显冷淡了回应。
关渡浑身发热，脑袋却清醒的很，心中除了慰藉还有星星点点的感动。
关穆州把她半抱半拖的弄回了家中，暂时放在书房安置着，关渡沾床便打了个滚，手扯着关穆州的衣领将他往前一拉。
关穆州扒开她的手：“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话音刚落，他便见她身子上倾，一股沐浴露夹杂着些许烈酒气扑面而来，他唇边感受到了柔软的触碰，只是一瞬。
他身子一僵，眼中满是深幽。
瞧见她扑朔迷离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软糯，妩中带着柔软，泪花隐隐约约：“考虑过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了吗，我要你的爱。”
039 我想跟你在一起
关穆州眼中有疏离，他沉寂几秒，开口：“上次让你回关宅你没回，你爷爷想你想的很，回家了，你想感受到的爱和温暖都会有。”
关渡轻嗤，十分直白：“我说的爱，是做爱的那个爱。”
关穆州还没从她再一次的语出惊人中反应过来时，她再次热切的抓着他的领子贴过来吻他。
却被他一把甩开，力度过大，她的头不小心磕到床头，尖锐感让她暂时失声。
关穆州没有扶她，眼中飞快划过不忍，喉结微动，脸微沉：“你醉了。”
“我很清醒！”关渡揉了揉头，眸间少了些醉态，言语多了几分激进：“你既然在大街上没有漠视我，就说明你在乎我的安危，你其实也很关心我、记挂我，不是吗？”
“那是作为亲人的关心，你理解成什么了？”眼前人一次比一次难招架，关穆州也逐渐不耐。
“你不能不承认，那晚，你明明就有了反应……”关渡拖长了尾音，伸出手抚上他的胸膛，然后向下，再向下，直到在关键处时他手疾眼快的抓住她的手。
他青筋显露，声音沙哑低沉的可怕，撑在床沿，直视着她：“关渡，不许胡闹！”
关渡的手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唇边一丝苦笑：“你怕了吗。”
“这些年我的冷漠对你造成了伤害，的确是我的过错，你可以骂我、控诉我，甚至向我索要更多的物质上的东西，但不能做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
他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警告她：“如果这么多年来没人教育你，那我现在说给你听也不迟，这是道德底线，听清楚了吗！”
“不清楚，什么程度是出格？你举个例子。”他都如此了，她眉眼都充满挑衅，丝毫不惧。
他不说话，她又补充：“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算吗。”
站起身来，离了她一段距离，隐去自己眸间些许失态：“你知道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吗。”
他跟关渡对视几秒，关渡满腔的话突然就出不了口。
他又道：“回答不上来，甚至分不清亲情与爱情，就敢三番五次的口出狂言，你不怕我把你送去看心理医生吗？”
关渡突然非常气愤，就像是被他侮辱了一般。
他觉得她有病？
她满腔怒火，可他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时间：“就此停止的话，我会把今晚的事当作没发生过，过来洗澡，换身衣服再睡，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去。”
他回头，见她不动，眨着眼，脸上全是情绪，胸口气的都有浮动。
他按了按眉，上前拽起她：“我的床上不能沾酒味，带你回来已经是最大的宽容，别挑战我底线。”
关渡沉默几秒，屋内安静的可怕，她终于是妥协了，胡乱的摸了把脸，跟在他身后去到了浴室。
可刚走几步，头内一阵眩晕，差点倒下。
关穆州即使扶住她，依他以前的脾气自然是不伺候了，可见她这般模样，那颗坚硬的心居然多了丝于心不忍。
倒吸一口气，把她抱进浴室，阴沉吐出几个字：“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040 归零
关穆州将她抱到主卧浴室，关渡坐在浴缸旁，看着他半蹲着帮她放水。
五分钟后，放好了水，关穆州正要离去，关渡拽住他的袖子。
关穆州看着她。
她的视线突然盯着放墙壁上放洗发水的的拦子里，关穆州的视线被她带了过去，看到那上边和洗发水放在一起的东西，他脸色一变。
她顺手拿下那被小小的塑料包装，看了两眼，问：“是没拆封避孕套，你和她在浴室也做过吗。”
关穆州已经极尽隐忍，见关渡如此，他立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就走。
关渡倾着身子，顺势抱住了他，被他直接反捏住手腕，她却死死抱住不放。
“好歹回答我。”
“关渡，你要再这样，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并且以后再也不会管你。”关穆州强扯出他怀抱，脸色难看至极。
他阴冷补充：“别觉得我是在吓唬你。”
他将她按回了浴缸，她全身浸湿，无力抵押，温热的水一下子蔓过了她的耳朵和后脑，刺激着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似乎被他的话真的唬到。
关穆州的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人，再看了眼关渡，将手机接起，开了免提。
“喂，穆州。”
三个字过来，关渡整个人一机灵。
是爷爷奶奶的声音。
关穆州冷冷的盯着关渡，应着那边的声音：“爸、妈。”
“我听说小渡考完期末考试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啊，你爸的老战友旅游回来这次给我们带了不少海州特产，就等着你们回来一起吃呢。”
“就是，我都好久没看到小渡了，这些天她也不联系我们。”
关渡心突然很凉，方才对关穆州那一切的厚脸皮都不复存在，仿佛曝晒在阳光底下的吸血鬼，仿佛在众人面前揭露下面具的小丑。
“小渡就在我身边，她也想你们想的很。”关穆州拉长了尾音，深幽的眸盯着关渡：“我让她跟你们打声招呼。”
他不给关渡反驳的时间，将手机递到了关渡的唇边。
关渡呼吸一窒，冷眼瞪着关穆州，他却唇边勾起一丝笑，像不费丝毫余力就把控住人的胜利者。
“喂。”关渡说着这一个字，似乎就拼尽了全力。
老人家听到关渡的声音，十分开心，絮絮叨叨的跟关渡说着许多事，主题宗旨就是要她尽早回来陪陪他们，说这次寒假打算去哪些地方旅游。
他们说了什么，关渡脑子乱糟糟的也听不进去，只是看着关穆州，心底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电话完了，关穆州收起手机，再离开浴室她也不敢再拦他，他和她保持着距离，对她一字一句道：“你叫他爷爷，我叫他父亲，我和你要是发生点什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拿过关渡手中的避孕套，嘲讽一笑：“洗完澡睡一觉，一切归零，做不到的话，我再也不会管你。”
关渡耳边传来门被紧紧一关的声音，关渡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世界上那么多感情，不管愿不愿意，它就是发生了。”
041 发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关渡便醒了。
她脑袋昏的厉害，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脑海里依稀闪过昨天醉酒后的一些片段，锤了两下脑袋，后知后觉的丢人。
咬唇掀开被子站起来，目光看向床单，却在原地愣了一会。
关穆州刚好开门，关渡对上他的眼眸，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表情复杂的跟昨天热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给你煮了点醒酒汤，洗漱完过来喝了。”
他没有察觉，却觉得她动作不大自然，便顺着她遮掩的地方向下看。
“等等。”即使她后知后觉的制止他的视线，再次遮住被单，却他还是看到了床单上的那抹暗红。
他微愣两秒，她倒是有些慌了，面上更不自然，因为知道他有洁癖这件事。
不过他反应够快，轻咳一声，问：“带了吗。”
“什么？”
“卫生巾。”他声音有些哑。
关渡纠着被单，说：“没有，今天是第一天，我给忘了。”
关穆州沉默两秒，松开门柄：“你先出来喝汤，我去帮你买。”
“那个……”关渡叫住他：“用林瑶的不就好了吗。”
她记得上次林瑶的东西都遍布在这里，没道理没有。
不料他却扫她一眼：“她搬出去了。”
“……”关渡突然无语，难怪昨天不见她回来，不等她再问什么，她便看到关穆州披上外套拿了皮夹便出了门去。
她咬唇，用手捶了捶床，果然，酒醒了发生什么都是丢脸的，想起昨天种种事情，她心里有些许懊恼。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啊，难不成脑子一热，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倒出来了？
十五分钟后，关穆州把那些卫生巾全部买了回来。
各种牌子都有，买的还不少，他放在了关渡的床头柜边，对她道：“行了，我下午会叫钟点工来一趟，不怪你。”
关渡见他如此说了，也不再纠结，洗漱完坐到了餐桌边，乖乖的喝着他一早起来煮的醒酒汤。
两人吃早餐时一句话都没说，其实是关渡闭了口，学了乖。
在气氛颇有些微妙时，还是关渡先开了口，她刚好喝碗汤，放下碗，像是思量已久：“我想了一会儿，昨天确实是我的错，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是我不懂爱。”
关穆州虽没搭话，面上表情却告诉她他的确在听。
“因为……除了琴妈，以前从来没有谁很关心过我，你这些天对我即使是一些小小的关心也让我很感动，待在你身边让我觉得很踏实，所以……”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可能就产生了一些错觉，我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你。”
关穆州听着身旁少女缓缓道来，心里升起一抹复杂感。
她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你不用送我去看心理医生，是我自己太缺爱，太唐突你了，以后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的。”
她突然笑了一声，令他心中微微一震，不等他回答，她便起身准备走，可关穆州却眼尖的发现她面色有些不对，脸色发红，眼眸混沌。
他扣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手冰凉，惊觉不对，站起身来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给出结论：“你发烧了。”
042 自残
关渡脸色清冷，退后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他的手在空中悬了两秒，便被他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他轻笑了两声，随即看了眼她还未喝完的汤，问：“还喝吗。”
她说：“不喝了。”
他点点头，放下筷子：“走吧，送你回去。”
“送我去爷爷家吧。”她说。
“嗯。”
他无比淡然，从昨晚她来到他家那一刻起到现在都无比淡然，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有波澜的。
关渡深吸一口气，应了一声，可没走几步，脑内一阵眩晕，再次晕了过去。
关穆州抱起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她身体烫的吓人。
关渡这一烧就是三天。
医生说她是因为气虚以及近来没休息好，再加上心伤而产生的晕厥，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另关穆州没想到的是，护士给她做皮试准备打吊针的时候，发现了她胳膊上的伤疤，他仔细一看，不像碰伤，像划伤。
非常细，不仔细看容易忽略。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衣袖放下，在夜间刚从自己，她醒了。
睁着眼，也不看关穆州，只是道：“送我回家吧，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声音还有些嘶哑，眼眸朦胧着，气压不高。
关穆州正在为她倒水，见她醒了，将水递给她，关渡也不动，关穆州无奈，只好伸手将她从床上扶起，喂了她几口。
她饮完，用手背擦了擦嘴巴，正要躺下，可关穆州却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嗓音微凉，带着些质问：“你自残。”
不是疑问，是肯定。
关渡愣住，下一秒便撇开他的眼眸。
“回答我。”他语气带着压迫，不容拒绝。
她躺下了床，用被单捂着脸，直到闷不过气了，才拉下被单来喘了两下，道：“没有。”
话音刚落，她手臂上的袖子就被他掀开，上面杂七杂八犹如银针划痕摆在明面上，他攥着她的手稍微用力了些：“还不承认吗，那这是什么。”
她直到觉得自己手臂痛了，使劲将自己手臂一抽，缩进了被窝，才直视着关穆州：“是，我是自残，不过你看到的都是些老伤痕了，初三的时候留下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关穆州看着眼前女孩无所谓的态度，心中又一次的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讶异。
关渡看着她平日里冷静的面孔居然多了丝别的东西，勾唇一笑：“你知道我是怎么自残的么，用圆规的钢针，之前试过用刀片，但是太锋利了，我怕割到动脉，圆规就没那么利，却又可以增加疼痛感，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
“住口。”
关穆州呵斥了她一声，把关渡吓了一霎，却瞬时反应过来，她挑眉：“心疼了吗。”
这四个字似曾相识。
关穆州别开脸，似乎在平息着怒火，再将视线放到关渡身上时，觉得她异常不可理喻。
他看她的眼神无比复杂，甚至看着女孩那般强笑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不忍。
关穆州这个念头出来时，立马压了下去，扫了关渡一眼：“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了。”
043 怀孕
关渡转着手腕，看着自己臂上的伤痕，满是无所谓。
关穆州心里一抽，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这种情绪让他不想再看她的手臂多一秒。
“我会吩咐护士给你上药的。”他开口，音很低，也不快：“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不必了。”
关渡将手腕缩进被子里：“都是老伤痕了，以前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觉得无聊，就这么玩。”
她对关穆州笑：“不是过几天就要回爷爷家了么，还有你一起，我挺开心的，所以不会做这种事了。”
关穆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关渡的每一句话，就好像是每一根小小的刺，刺进他心底。
没有怪他的意思，却又好像是句句在谴责他的意思。
“嗯，好好休息。”他帮她捻了捻被子，然后也没多说什么，回头便走。
“你、”关渡嗓音发出一个声音，还没说什么，便哑住了口，看着他顿住的脚步：“算了。”
关穆州自然没有停留。
关渡看着关穆州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太小了，才五岁多，正是关穆州快上大学的时候。
他回洋房了一趟，带着他几个兄弟，似乎是拿什么资料。
她软糯糯的从琴妈怀里出来，兴奋的跑向关穆州，关穆州却刚好退后一步，让她摔了个底朝天，裤子衣服脸上上全是泥巴。
几个兄弟哈哈大笑，关穆州脸上表情也不是很好，那时候她虽然很小，但是却可以感知到面前人对她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厌恶、嫌弃。
关渡心里有些受伤，呆呆的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怎么回事啊，也不扶她起来？你这个叔叔当的可不称职。”
关穆州旁边的兄弟调侃他。
“长得可真像洋娃娃，要我家里有这么可爱的小公主，我一定捧在手心里宠着，哪像你这样冷漠，你叔叔不管你，我来扶你起来啊。”
他兄弟甚至要靠近关渡时，关穆州这才开口制止：“行了，别闹了。”
琴妈赶紧扶她起来，将关渡护在身后。
关穆州没有再看她一眼，便回了头，几个兄弟想再开关渡玩笑，却也找不到机会，赶紧跟了上去。
那时候，关渡就知道，她对于他来说，只有拖油瓶这一个说法。
哪个年轻男孩会想去负责一个半点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呢？
关渡在医院多待了几天，烧退了，也没有马上出院。
平时护士会陪她聊聊天，照顾她也非常细心，不知道是不是关穆州交代的。
因为寒假，也将近春节，所以她发短信给自己专业老师请了个假，随后在出院那一天，给秦飞发了个短信。
【我发烧了，挺严重的。】
秦飞没有回她。
关渡没有纠结这件事，而是收起手机，去清吧给李安安请了个假，随后回到了爷爷家。
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回去了，连路都不大熟悉，不过保姆帮她开门看到她时，还是一脸欢喜。
“林姨，好久不见。”关渡笑着问好，收起了这些天的不愉快。
“小姐，长高了，也长大了！”林姨回应。
“嗯，您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
关渡进门前，林姨拉住她手腕交代：“来客人了，记得问好。”
关渡点点头，心里刚有些疑惑，便看到爷爷奶奶都坐在了客厅，而跟他们坐在一起的却是一个眼熟之人。
关渡顿住脚步，愣了一会。
因为她看到了林瑶。
林瑶也看到了她，抚着肚子，突然笑道：“那等今晚穆州回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要是知道我有孩子了，一定很开心。”
044 女主人
关渡脚突然顿在原地，脑内轰的一声，小脸发白。
孩子？
她怀孕了？
林瑶和她眼神交汇过，那眼神复杂的很，似乎在示威，在挑衅。
可老爷子一直没发话，脸色沉着，似乎对林瑶怀孕这件事也不那么热切。
关渡顿了许久，这一来，便招来了爷爷奶奶的目光，他们看向关渡，关老爷子面上也明朗了许多。
“小渡回来了。”老爷子关庆海浑厚的语气一出来，便让关渡赶到无比亲切。
奶奶李汝因倾头，看到关渡也非常开心，连忙向她招手：“来这边坐，奶奶好久没看到你了，想你想得很。”
关渡深吸一口气，爷爷奶奶都不显老，老爷子今年六十出头，满头黑发却梳的一丝不苟，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坐的笔直，颇有军姿风范，关渡知道老爷子年轻时候的事迹，也算是上一代的人物了。
虽透着威严，关渡却不怕他。
而奶奶更是慈祥端庄，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拉着关渡坐在了她身边。
“瘦了，学习之余也别忘了补充身体，知道吗。”奶奶将关渡看了一圈，给出结论。
关渡笑了笑，握住李汝因的手解释道：“奶奶，我在减肥呢。”
“小孩子家家的，减什么肥。”李如因拍了拍关渡的手，好似不大开心。
“穆州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在控制饭量，真不理解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到底是家境好了，我们那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
老爷子说话虽不似责怪，却气量足，听着像指责，关渡乖巧的点点头：“我听您的，那我不减了。”
“这次寒假放多久？都些天住在这里吧，正好跟我们老两口做个伴，我让林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李汝因挺喜欢关渡，她和老爷子没有女儿，这些年便宠着关渡，关渡性子在他们面前也乖乖的，说一不二，所以更得他们喜欢，连老爷子都被她哄的服帖。
“我想吃奶奶亲手做的菜。”关渡撒娇。
“没问题。”
关渡回来后，两老人家似乎就忽略了林瑶的存在一般，他们光顾着陪关渡说话去了，林瑶的脸色一点点变差，却又插不上嘴。
她心里气的一抽一抽，可面上还是要保持笑容，不由的有些扭曲。
林瑶攥着衣裙，看着关渡似乎刻意忽略着她，气的够呛，在沙发上干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关穆州回家。
门钥匙一转动，林瑶的眼睛便紧盯着外边，看到关穆州走进了门，保姆迎上去将他的包接走，关穆州便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那些人。
他先是定格在关渡身上，关渡也愣住，抿了抿唇，随即还给了他一个笑，再将视线扫过林瑶。
脸色微沉，却不明显，话却直接指向她：“你怎么来了？”
“我……”林瑶站起身来，刚要解释，便被老爷子打断。
“饭桌上说吧。”
关家老宅是清明风，很符合关老爷子的性子，饭桌上随便一个古董花瓶便价值几十万，乘饭的器具也全部都是价值昂贵的瓷碗，保姆在上菜时一声不吭，饭桌上的气氛也十分凝重。
林瑶挨着关穆州坐下前，还不忘看了看关穆州的脸色，关穆州冷冷瞥她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待菜上齐后，老爷子没有动筷，众人也没有敢先动筷的。
“林瑶，你自己说。”老爷子看了林瑶一眼。
林瑶心里一提，看着关穆州清了清嗓道：“我怀孕了，穆州，两个月。”
关穆州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却更沉了一分，接着，唇边多了丝嘲讽：“是吗。”
他的反应另她有些心虚，林瑶点点头：“嗯，昨天晚上刚测出来的，我其实知道这个消息后，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告诉你，我实在害怕。”
林瑶低着头，不似平常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手都在抖。
“怕什么？”
“怕你不要这个孩子。”
林瑶眼眸里全是复杂，扫了关渡一眼。
关渡知道，他们似乎是分手了，那天她再去关穆州家里时，里头确实没有林瑶的东西。
关渡悄悄打量着关穆州的表情，似乎就是没有表情，看不出心内所想。
细看眼眸，似乎还是看出一抹凝重和不可置信。
“化验单呢。”关穆州问她。
“我看过了，情况属实。”关老爷子接过了话，他面上也不大开心，关渡也能了解到为什么。
仕途之家，怎的能接受一个常年混迹在娱乐圈的女人？谈谈恋爱也就罢了，老爷子一直不管。
可这一谈把孩子都谈出来了，即便是关家，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去拒绝。
尽管不喜这女人，可是幼子无辜，他从政几十年，从来是清正廉洁。
况且关海庆没记错的话，这女人跟了关穆州也有两年了，这也不是一个短时常。
且关穆州三十出头了，埋身事业，完全没有这方面想法，好不容易有点苗头，现在倒不好一下定生死。
“打了吧。”关穆州说罢便起身，准备上楼，似乎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模样。
林瑶一下子慌了，拉住关穆州的手臂，可此时关老爷子却制止住了他：“穆州！”
关穆州止住脚步，按了按眉，不管他在外边混迹多久，在这个家的确还是关老爷子为大，他不得不给他面子。
关老爷子看着林瑶，道：“小林，既然你来我们家同我们说了这件事，说明你想把孩子生下来，是吗？”
林瑶连忙点头，一脸诚恳。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必须明白一点，关家是不可能接受你这样身份的女子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
桌上的饭菜逐渐便凉，关渡拿着乌楠木筷，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有意无意的瞥着关穆州，关穆州见她如此，顺手给她夹了个鸡腿。
关渡暗笑一声，咬了一口，酱汁黏在嘴角，关穆州又像是顺手一般帮她略去，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疑虑。
林瑶心里一紧，听到关海庆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不过你要想生下这孩子也不可以，宣布退出娱乐圈，我便马上安排你和穆州的婚礼，孩子生下来后也不需要你出去工作，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关家太太，住在关宅，每个月我们会给你一笔零花钱，你必须用这笔零花钱来学习一些作为关太太该学的东西。”
林瑶笑容僵住：“什么是该学的东西。”
“对外是炒股，金融，实时政治，对内是自己的仪言仪表，例如餐桌礼仪啦之类的。”关渡抢在前头回答。
说罢，她笑了一声，打量着林瑶：“林婶婶，关家儿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吧？上流社会也没有那么好踏入，不是在娱乐圈赚了几个钱充当了几年暴发户就可以挤进去的，个人修养如何在你的一言一行中都会暴露。”
关渡句句带刺，听着林瑶很是不舒服，她手紧紧握着面前装汤的碗，就差没把汤泼上去。
“我吃好了。”关渡说完，也不顾饭桌上大家的眼神，而是将碗一推，便上了楼。
关海庆纵着她，没有去管，而是等待着林瑶的答案。
“那孩子呢，我可以一直带着吧？”林瑶不由的怵。
“自然可以，不过孩子未来不管是规划，还是大小事上的安排，都需要我们全家来作主张，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这话是李汝因说的，她说罢，还埋怨的看了眼关穆州。
当年就是因为他对关渡的放纵，才让关渡这孩子在学习成绩上有些许的不足，这让她也感到后悔。
“我答应你们。”林瑶只是犹豫了不到半分钟，便点头。
这算什么，这就是赚了啊。
这可是家大业大，在政界都非常有名的关家！比自己在娱乐圈奋斗一辈子，最后找个二三线的演员凑合可要好多了。
而且关家势力够足，也会帮她抵挡住那些杂七杂八的谣言。
怎么算都是赚了。
最主要的是，她只要跟关穆州结婚了，看关渡还敢耍什么心眼……
呵，年纪轻轻，居然说话那么刺耳，真是有够厉害。
*
林瑶以为只是口头答应，却不料晚上便出来了合约让她签上。
结婚结的像签合同，也是够好笑的。
因为她怀孕了，所以便不能与关穆州同房，她被安排在了关渡的隔壁，而关渡因为放寒假的第一天，也一直玩电脑玩到了半夜，还一直在连输。
说不清是因为心情复杂还是游戏太好玩，凌晨一点，整栋关宅只有她房间亮着灯时，她才因为口渴下了楼想接点儿水。
心里一直闷着一口气，所以动静大了些。
本是想喝水，却见台子上放着啤酒，便开了罐咕咚咕咚一口闷了一半，再将易拉罐力气十分大的置到了大理石台上。
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下一秒，客厅灯便亮了。
关渡身子抖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到，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从楼梯口上下来的关穆州。
她愣了两秒，勾了勾唇：“没想到作息一向正常的你也会失眠。”
关穆州穿着黑色睡衣，从台子上拿了只被子接了杯水，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凭空多了个孩子，换你你睡得着么？”
关渡捏着手中的易拉罐，嗤笑道：“凭空？这不是你经过多年努力埋下的种吗，这要是凭空，林瑶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听了该多伤心。”
关穆州眉间有一缕思量，哼笑一声，似乎是不屑解释，随即他将目光看向关渡手中的易拉罐，顺手夺过。
“我还没喝完。”关渡想来抢过，却被关穆州高高举起。
关渡跳着想抢，却被关穆州更快一步的丢进了垃圾桶里，关渡抿了抿唇：“浪费。”
“少喝点酒。”
关渡眨了两下眸，有自己一套说辞：“我听说过了，喝少量啤酒有助于睡眠，我今天也被刺激到了，不能有自己的助眠方法么？”
“你不是经期到了么。”关穆州沉吟几秒开口，却让关渡愣住。
空气有一霎那的安静，他出口那一瞬间便觉得不妥，想收回，可若再补充什么反而更加奇怪，便想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缓解这种僵硬。
却不料女孩笑了一声，眼眸眨动两下，很是好看：“放心吧，昨天结束了。”
关穆州正要点燃烟时，被关渡按住手：“你阻止我喝酒，那公平起见，我是不是也可以管你抽烟。”
她将他要送到嘴边的烟拿了下来，手划过他唇挨过的烟头，将烟跟那易拉罐丢到了一起：“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一天不能超过一根，就算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说，干嘛选择这种伤身体又不解压的发泄方法。”
“跟你？”
“对啊。”关渡挑眉：“安慰和开导人我还挺擅长的。”
关穆州见眼前女孩与他谈起这件事，还挺正经，眸中一闪一闪，不由觉得有意思。
关渡看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
“第一件事就在这说吧。”关穆州迟缓着开口，穿透在关渡耳膜后声音磁性无比。
关渡问：“什么？”
“别去李安安那里打工了。”
关渡愣了愣，脸上挂满了意外：“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了？”
关穆州蹙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差不多吧，她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嗯，每次着装还特别性感暴露的照片，李安安将照片放在他面前的时候，还一脸暧昧，像是想跟他们牵红线的样子，他自然是冷脸应付，也不能暴露两人的关系。
关渡嘟囔：“打点零工而已。”
关穆州问：“我给你的零花钱还不够？”
关渡突然觉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什么都懂，实则不通情理，她皱眉：“不是为了钱，是体验生活，懂吗？”
关穆州这次似乎决断的很：“想体验生活我可以把你送去冬令营。”
“那不一样！”关渡突然有些火气，为什么他此时倒是不理解他了。
他看着她，眼眸中百转千回，似乎就要把她拎着教育一顿，哪种场合该去，哪种场合该避着。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之前还闹了好大一个矛盾，若自己再对她关心过甚，让她再产生那种依恋该如何是好。
“顶多这个寒假，上学了就不准再去了。”他还是松了口，却也给她化了个范围。
关渡也不说话，脾气拧的很，本来今天就不开心，跟他这么一拧起来更加的荒唐。
她也不应他，而是转头便准备上楼，他扣住她手腕，那股温热的力量透着衣服直接穿了过来。
他还没发话却被她冲了回来，顺带甩开他的手腕，脸上多了丝暗暗的笑意：“你还是多把心思放在你女朋友身上吧，让她撞到我们这样，再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关两人气氛有一种别样的微妙之时，楼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到，可见背后真的不能说人。
关渡下一秒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睡裙的女人。
“穆州……你怎么在下面？”林瑶站在楼梯口，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抚着肚子，眼眸却盯在关穆州拉着关渡的那只手上。
扶着栏杆的手更加的紧攥，心里冒出了无名火。
关穆州不着痕迹的放开她，什么也没说，低声交代了她一句早点睡，便上了楼。
即使是如此了，林瑶也不敢多问，只是紧紧盯着关穆州眼眸，想从其中找破绽。
可是关穆州滴水不漏：“渴了，下楼喝水。”
随后又将视线转到林瑶身上：“你怎么起来了？”
林瑶强笑道：“哦，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爬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了，睡眠浅的很。”
“嗯。”他似乎没有想跟林瑶多交谈的准备，转身便准备回自己房间。
而林瑶却拉住了他：“穆州，今天陪陪我吧。”
关穆州停住脚步，此时关渡还站在一楼，稍微抬头就能看到上边的状况。
她虽听不到，但却依稀是能猜到的，若是此时上楼，不免更加尴尬。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生我瞒着你这件事的气，可是我也很慌，我是真的怕你不接受……我才想着告诉伯父伯母……穆州，你原谅我，我会做个好妻子，好媳妇的。”林瑶说着说着，泪便湿了眸，她抓着关穆州的手臂也更紧了些。
“知道了，早些睡吧。”关穆州想把她的手臂从他手中推开，却被她捉的更紧，眼眸中似乎是带了哀求。
关穆州却决断的不给她一点面子，林瑶的心内有些发慌，他却在进门之际用手摩挲了两下林瑶的脸，便是这一个举动，让林瑶愣住，心中雀跃，再也不做别的挽留，心中想着的是慢慢来三个字。
关渡即便是在一楼，看的也清楚，心中猛然一沉，突然就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唤醒了自己是谁，唤醒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那天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睡的倒是沉，没有多余的悲伤。
第二天起来，便看到了满桌的早餐，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看到了围上围裙的林瑶在张罗着桌上的东西：“吃饭了！”
那姿态，倒是像一个活生生的关家女主人。
045 密谋
关渡看着她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再看着桌上那些陈列着的早餐，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你怀着孕，还是不要操劳这些了吧。”
关海庆与李汝因刚好也从楼下出来，林瑶连忙清着嗓道：“哪里算是操劳，举手之劳的事罢了，也好让伯父伯母尝尝我的手艺。”
她一脸乖巧的将关海庆与李汝因的椅子给调整好距离，让他们坐下。
桌上全是些中式早点，清淡且家常，可摆盘却十分精良，让人看了十分有胃口。
果然，关海庆入口后，微微点了点头，虽没有出口夸赞，可见面部表情也是满意的。
“你也坐下来吃吧。”关海庆给了林瑶一个眼神。
林瑶脸上满是兴奋，便坐了下来，得意的看了关渡一眼，像是获得认同的一种宣誓。
关渡突然觉着有些可笑。
便是满目琳琅都没有了胃口，放下筷子便出离了桌。
“好歹吃了早饭再出去玩呀。”李汝因在她身后喊道。
“不吃了。”关渡懒散回答。
愉快的寒假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她可不想待在家看她晃荡来晃荡去。
若是关穆州醒了，两人若在她面前‘秀恩爱’。会更加的膈应她。
其实关渡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这偌大的滨城，她连可以称得上是‘闺蜜’的人都没有。
常居地只有那家打工的清吧。
白天的清吧自然是没有营业的，却早早把门开了，关渡一进门便看到坐在吧台后的李安安，她正在与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很是开心。
关渡走了进去，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撑着下巴审视着她。
李安安看到关渡来了，擦拭酒杯的手顿住，放下瓶子问：“干嘛这么看着我，大小姐。”
关渡静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进来了呢。”
“哪能呢，顾客就是上帝。”
“一眨眼，我就被降为顾客了？”关渡娴熟的拿了瓶酒，开了盖，喝了一大口，再重重的落在吧台上。
李安安故作无奈：“没办法啊，你叔叔给我发话了，不准你再玩这个，这个寒假是最后的时间。”
关渡挑眉：“我要是不听呢。”
李安安说：“就让我打他电话，他会管你。”
关渡轻哼一声：“手伸的真长。”
李安安啧了一声：“你也不能怪他嘛，你还未成年，来这种场合打工，万一我后脚就被举报到法院去了，怎么办。”
关渡转了转酒瓶，自己的脸都在玻璃上印出来，她说：“我虚岁有十八了，现在不都算虚岁吗。”
李安安突然拿眼前女孩无奈，打量她一番，道：“我真没想到他跟你是这种关系，我以为……”
她话只说了一半便闭了口，这么说起来，好像挺奇怪的。
她好像记得关渡说过喜欢他？
可这么一想起来就不通了啊。
李安安算认识关穆州的时间久的了，可却觉得关穆州藏的滴水不漏的，整件事也透露着古怪。
不过左右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用纠结那么多。
“以为我在追他，怎么？我和他很配吗？”
关渡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李安安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关渡又补充道：“我说外型。”
“是挺配的，郎才女貌，他够有型帅气，你也够漂亮，一样的外冷内热，我……”李安安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关渡带坑里了。
她连忙咳几声，敲了敲桌子：“什么呀什么呀！绕到哪里去了！”
关渡大笑几声，突然觉得李安安格外可爱，她白了关渡一眼。
女孩真是腹黑的很。
“以后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李安安纠正关渡：“他可是你……”
“不是亲的。”关渡淡淡打断她。
说完这话，门外便进来了一些客人，李安安还愣在关渡方才的那句话里没反应过来，还是关渡敲了敲桌子，让她晃过来。
清了清嗓，对那边道：“你好，要点什么？”
关渡坐在一旁，一坐就是一天。
她看着李安安招呼着客人，暗暗观察着来清吧的人，直到晚上六点人才多了起来。
清吧里什么人都有，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有和关渡一般的学生，有来这里买醉的，也有来庆祝的，每个人脸上都多姿多彩，每个人都用力的生活着。
关渡坐累了，避风头避到晚上十点时，李安安才有机会休息一次。
见她坐在原地，不由道：“在我这里待久了吸入的烟尘多了可影响你的肺部啊。”
“那也比回家看着那个女人好。”关渡淡淡回应。
李安安没听清：“什么女人？”
关渡正要说什么，却被门外进来的一批人吸引了眼球，她一下子止住了声。
眼前人在离关渡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关渡甚至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这家清吧挺不错的，不吵，酒也不错，你们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刚打赌打输了赔了那么多，还有心情请客？”还是那个脏辫，熟悉的嘴欠。
“我爸刚签了个大合同，再说，我真没钱了，不是还有阿莫这个收入不错IT男来垫着么。”秦飞拍了拍身边戴眼镜的男生。
随即懒洋洋的抬眼，却没看到吧台后熟悉的调酒的女孩，眼中不自觉地划过一抹失落。
转动手机，那上面还有关渡发给他的短信。
他不是不想回，是对这女孩有着些许愧疚，他都不知道寒假过了要怎么再跟她打照面。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厚脸皮。
脏辫哈哈大笑了几声，关渡瞥了他一眼，看到脏辫旁边的阿莫，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有一种莫名阴郁的气质。
原本以为秦飞身边的人都是学生，却不料还有IT男。
许是卡座有些吵，那三人没聊几句，便重新开了间包房。
关渡的视线一直在那三人中打转，见他们走了，便连忙跟了过去。
李安安刚好帮关渡上了杯新挑的酒，看着关渡一下子不见人影，摇着头：“这孩子。”
正在包厢门要关上时，关渡用手抵住了门，那一行人走在最后一个的脏辫回了头，看到关渡的脸时，愣了两下：“是你？”
关渡勾了勾唇，眼眸往里打量了两番，问：“欢迎我进来吗？”
脏辫一下子看呆了眼，眼前的关渡不同于在学校的时候，上挑的眼线不知增加了多少成熟韵味，趁这个时期关渡便溜了进去。
秦飞再次看到关渡，有一丝尴尬，他看着关渡站在门边，笑了两声：“你？”
“别用那副尴尬的表情看着我，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有对你进行任何兴师问罪呢。”关渡转身就坐在了沙发上，和秦飞不自然的产生了巨大对比。
褪去校服的秦飞不论是面上还是打扮都多了不羁，见关渡能如此释然，也就不纠结了。
他给关渡和自己一人倒了杯果子酒，递给关渡，关渡眨着眸看着他，没有接过。
“放心吧，这次没下药。”秦飞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
关渡接过，跟他轻轻一碰：“你们赌什么了。”
“嗯？”秦飞还想装傻。
“我啊，你没追到我，赔掉了什么。”关渡挑眉。
秦飞轻咳了一声，在关渡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转动了两下酒杯，才道：“一辆不下于五万的摩托。”
“嗯，不错。”关渡点点头，唇边浮出一丝笑：“我还挺值钱的。”
秦飞挺意外关渡的反应的，按理说，一般女生知道沦为一件赌品，应该很生气，他看着女孩释然的模样，一时失语。
“让你破费了，你这次单我来请，你和他们尽管喝。”
关渡的视线扫过脏辫和眼镜男，眼镜男在触及她视线时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害羞。
“这怎么能让你请呢。”秦飞和关渡轻碰了一下，手指轻微接触，关渡手指发凉，触到时他心底微动了动。
关渡说：“上次帮我找老师的事还没正式感谢你，就当是为上次的事，况且我这个寒假都会在这里打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跟你朋友常来捧我的场。”
关渡说罢，眼神直接看到一直不说话的眼镜男，她将身子贴近秦飞耳边，指着眼镜男问：“还没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呢。”
秦飞连忙开口，指着眼镜和脏辫道：“阿莫，齐子。”
关渡一一点头，看到阿莫时停顿了两秒，眼里划过一丝异样，接着问他：“我刚在外面听说了，你是学IT的？”
眼镜男被问到，停顿了两下，推了眼镜：“嗯。”
关渡问：“你很懂电脑吗？”
*
关渡很晚才到家，院子门口时，便看到关穆州刚好从车库里出来。
两人在外边撞上。
关渡停了两秒，关穆州远远便看到了关渡，看了眼表，拢了拢身上外套便走向她。
她本想绕道而行，却下一秒被他叫住：“关渡。”
他气势凌然的，她习惯性的便止住脚步，他将关渡已经转过去的身体掰正，打量着她，本想发火，却被她低眸的样子莫名触到，好半晌才开口：“早出晚归这四个字本是形容辛苦劳作的人，现在却要我套用在你身上吗。”
他倾前，在关渡身上嗅到什么，皱眉：“一身的烟酒味，又去李安安那了。”
“你很烦。”她冷冷开口：“少管我。”
他堵住她要回去的路，一脸抗拒与他交谈的模样。
“你真是一天一个脸色。”关穆州冷笑。
关渡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关穆州，唇边一丝意味的笑：“我对你差，你好像很失望？”
“明天早上拿上你的寒假作业，跟我一起去医院。”他说罢，便迈开了脚步，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等等！”关渡拉住关穆州：“干什么？”
“不是不想看到林瑶吗，跟我去医院待着。”他声音冷沉，说到一半，顿了顿：“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但你白天的时间必须交给我。”
关渡心里五谷杂陈，这么一来，自己寒假的自由可就没有了。
关渡想到这里，拉住关穆州的衣袖：“我小的时候，你很少让我进你办公室，不让我碰你东西，我以为你是嫌弃我。”
“是嫌弃。”他开口，轻扫她一眼，眼眸划过轻笑：“你小时候开朗调皮的很，什么脏东西玩完也不记得洗手，不注意卫生，没有半点关家女的模样。”
关渡问：“那现在怎么就让我去了呢？不嫌弃我了，喜欢我了？”
关穆州掏出钥匙，正好开了门，亮堂的光一下子就照射了近来，关穆州率先踏了进去，拉开与她的距离同时，也巧妙的阻止了这段对话。
家中的客厅，林瑶正和老爷子李汝因坐在一起，气氛看似还不错。
林瑶手中正拿着报纸跟他们念着，都是近来发生的时事新闻。
见关穆州回来了，林瑶立马站起身来笑道：“穆州，你回来了，桌上有刚削好的水果。”
说完这句话便看到身后的关渡，嘴角的笑容隐了隐。
“苹果啊。”关渡拉长语音：“我最喜欢了。”
她用牙签叉了一块，送进嘴里，随后又签了一块微踮脚送到关穆州嘴边。
关穆州低眸看了她两眼，用手接过，但他没吃，不过是随手又放进了盘子里。
关渡撇了撇嘴，听到老爷子道：“小渡啊，这一天都跑到哪去玩了，这么晚了才回，我还等着你跟我们分享学校的事呢，没有你像以前一样在我们耳边叽叽喳喳，真不习惯。”
关渡听罢，正不知如何回答，关穆州便接过话：“跟我在一起。”
李汝因看了眼一起晚归的两人，对关渡招了招手，关渡本想过去，却被关穆州顺势扣住了手腕：“今天太晚了，之后我让关渡早点回给你们读报。”
说罢，不由分说的把她拉上了楼，两老人家倒是没察觉什么，林瑶的脸色又变差了些许。
“干什么？”关渡扭了扭手腕，直到两人走到没人的走廊，他才放开她。
“我发现你有暴力倾向，一有什么事就对我特别残暴。”
“这就算残暴了？”关穆州淡然叮嘱：“你身上满是烟酒味，稍微走进他们就会起疑，问起来怎么办。”
关渡刚要反驳什么，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关穆州下一秒便将关渡拉开了一定距离，看到走过来的林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论，便进了房间。
“穆州！”林瑶喊住他，在经过关渡时，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关渡闭眸，实在与这女人没什么可多说的。
她在那扇门前站了很久，腿脚也站累了，那扇门也没开过，关渡好不容易因为酒精而上升的兴致又突然下降。
房里。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关穆州翻阅着杂志，却没有看一旁一直坐着的林瑶。
林瑶脸上全是复杂，她有满腔的话想对眼前的男人说，可眼前人回应的却只有冷淡。
“你以后都要这么跟我相处吗？”半晌，林瑶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还带着哭腔。
“怎么了。”
“对我不理睬，跟我分房睡。”虽是质问的话，她却完全不敢用强制的语气。
关穆州似乎很累，按了按眉，不耐的看着林瑶：“你在得寸进尺。”
“这是得寸进尺吗？你对我的关心甚至还没有她的多！你知道我住在你家有多难吗，你父母并不待见我，他们骨子里是瞧不起我的，我像个保姆一样累了一天，餐桌礼仪顿顿遵循，还抵不过关渡这种饭吃一半随手把筷子一甩的样子！”
“林瑶。”他合上杂志，提高了语气。
林瑶戛然而止，关穆州淡淡扫过她的肚腩，林瑶眼角含泪：“你可以警告我，但是你得记住你和她的身份，你别往那沼泽里陷，甚至一点念头都不要有，否则迟早后悔。”
次日，医院。
秦七没想到今天关穆州会把这女孩儿带来。
女孩儿不闹，看着安安静静的，却不怯，脸上全是沉稳，一开口就叫她助理姐姐。
秦七笑着道：“挺伶俐的，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
秦七心中感慨，关穆州已经太久没带生人进过他办公室了，也不算是生人吧，就是熟一点的人，也没有。
这些年，他好像都是一个人，除了那个看着跟他年龄相仿，相貌也不错的所谓的他的女朋友的熟女之外。
女孩儿虽静，跟关穆州交谈起来却一点都不吃力，甚至在五分钟内她就看到关穆州的脸上浮起过几次笑容。
淡淡的，却好看，连她都惊呆了。
秦七去忙别的之后，关渡才停下笔尖，观察着关穆州的侧脸：“我还记得上次我来你这里的时候，你差不多是把我轰出来的。”
关穆州也想起了上次的事，轻嗤：“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工作时叽叽喳喳。”
关渡一脸不服，在还没继续发话时，他又沉声交代道：“包括现在，所以安静一点。”
关渡吃瘪，作业也没心情写了，而是一直盯着关穆州的脸：“你们医院很多人喜欢你吧，关医生？”
见关穆州不说话了，她又问：“比如说刚才那个秦七？我看她也挺仰慕你的，长得也漂亮。”
046 红包章
关穆州瞥了她两眼，停下笔尖，轻叹口气，随后起身从书柜里抽出本书递给她。
“不喜欢看书。”关渡懒洋洋的打掉那本书。
关穆州便从抽屉里翻出几块奥利奥丢给她。
“干嘛。”关渡问。
“堵上你的嘴。”他说。
“……”
这是嫌弃她吵了吗。
还是不喜欢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呢。
关渡暗暗翻了个白眼，瞧见他似乎是真忙，也就没有再打扰他。
她发现他工作时真是一丝不苟，与她的懒散和不专心比起来，莫大差距。
包括这整间办公室与他家的装横都有些像，淡雅简单，却特别整洁，一个男人在工作狂的同时还这么会收拾，实属让人有些意外。
也难怪见他身边的助理，包括曾经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些姐姐见他的时候都对他十分仰慕，都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这句话可是一点都不假。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她隔了好久，才再次开口。
“再过一星期吧。”他淡淡到。
“这个新年，我们去哪里旅游吗？”
他却说：“哪都不去。”
关渡眸中一丝失望，但仍旧不放弃道：“我还挺想出去走走的，去南边一点的城市，海南、广州，都可以，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一起出去旅过游。”
她怕他避开这个话题，怕他多想，于是补充了一句：“跟爷爷奶奶一起也好，我只是想一家人出去一趟，一起。”
关穆州正要与她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却在此时被敲了两下。
这个话题被硬生生给终止：“进。”
是一个面生的护士推门进来，瞧见关渡，愣了几秒，关渡非常大方的跟她打了打招呼：“姐姐好。”
护士愣了两秒，看到关渡觉着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关穆州跟前：“关医生，明天上午十点有台开胸手术，还是您主刀，刘医师给您辅助，这是病人的基本资料。”
关穆州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示意她放着。
护士出门之前还多看了关渡几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看戏的眼中带着些许古怪。
“她们知道你有个这么大的侄女吗？”关渡觉得护士的眼神有意思，于是打趣关穆州。
“不知道现在也得知道了。”关穆州拿起那本新资料，翻阅着，随口答到。
关渡笑了两声，未语。
关穆州从前是接受不了别人打趣他的，自己还这么年轻，身边就要带着一个女孩，不让关渡踏足这家医院也有这方面的理由。
现在也不那么在意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推移，心境的变化，或许是眼前女孩的成长。
或许……是因为些别的什么。
医院实在是太静谧，走廊浓浓的消毒水味，可进了关穆州办公室便不会，办公室内有种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味也不是香水，是清香中夹杂着些茶味，沁人心脾，让人依恋。
关渡写累了便吃，在关穆州这儿吃零食一吃就停不下来，因为实在是太对她胃口了。
因为关穆州平常会加班，备着许多零食，其实自己也吃不着，是有些个仰慕他的护士特地带给他的，他不接受，那些小护士就想方设法的塞。
久而久之，便随她们去了。
所以这些放置了有段时间的食物就全部进了关渡的胃里，正好也解决了关穆州不知如何处理这些食物的顾虑。
关穆州放下眼前的工作，看了眼沙发上的女孩时，她已经睡着了。
手上还抓着未吃完的零食袋，嘴角还有残渣，他走过去，自然的用手帮她抹去，随后在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她睡着的模样安静乖巧及了，挺俏的鼻尖，长达拉下来的睫毛，不同于上次，她这次睡的似乎很沉，很安稳。
关穆州轻笑一声，伸手将搭在她额头边的发丝给顺上去，她感受到了些许触感，嘤咛了一声。
他心想：像只小猪。
恍惚间便忘了时间，关穆州轻咳一声反应过来，真要起身时，关渡手机便传来了提示音。
关穆州下意识的按掉，不想让手机打扰到正在熟睡的她，可却在这般无意间瞥到了发来这信息的人。
这人他知道，撞见过的，叫秦飞。
信息内容是约她出去玩，时间地点都订好了，言语中加着昵称，昵称中透露着些许亲密。
关穆州心中浮起莫名的恼意，眼前女孩答应他答应的轻巧，结果还是再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吗？
关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外边的夕阳刚好透过落地窗全然照射到办公室内。
关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起来，便看到放到桌上的饭。
用手探了探，还是热的。
饭旁边有张纸条，说让她吃了饭后便下楼，他去商店里采购些东西，忙完便一同回家。
关渡心里一暖，将纸条放进口袋里，然后花十五分钟吃完了那份打包上来的牛肉饭。
出医院时，关穆州的车正好停在外边。
她走出来的那瞬间他似乎有感应似的，窗户落下，他正好侧眸，关渡正好与他对视，两人对视几秒。
夕阳照射在她身上，来往的行人依旧很多，但关渡心中莫名一触，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好像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很久一样。
她晃过神来，走过去上了副驾驶，他便将一瓶旺仔递给了她。
她看着这瓶牛奶，接过，在手中转了转，说：“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养。”
“不喜欢喝吗？”他问。
“太甜了，一般般。”她说。
他拿回她手中的旺仔：“想喝什么自己挑。”
关渡回头一看，看到的全部都是奶制品，除了旺仔就是AD钙，还有少许的伊利。
她一阵失语，他不知道，其实她连奶制品都不太喝的。
恍惚又发散性思维了许多，或许这些奶制品都是给家中那个女人买的，而自己只是恰好沾了些她怀孕的光而已。
车子发动了，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与关渡说话之时关穆州会看几眼后视镜，捕捉到她的表情后，他道：“要都喝不惯的话，就再去趟超市。”
“不用了。”关渡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好，也不知是怎的，变化的莫名其妙。
关穆州也不是第一次看她变脸了，甚至说，习以为常。
他对这小妮子从来不会捧在手心中宠着，关渡见他一点表示都没有，脸色变得更沉了。
关渡的生活也再次这么定下来，白天去他办公室写作业，到了晚边便去李安安那里打工。
她似乎真的学会了跟关穆州和平相处，平时真的就像亲人一般，距离得当，话语得当，态度得当，好像之前她与他的事都是一场梦一般。
至少，是对于他来说。
就第一天的时候对她亲近了些，之后全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甚至还变冷淡了许多，关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到他了。
不由的想，谁说女人不好琢磨？分明就是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在家也不顺畅。
关渡已经算是最大力度的避开林瑶了，可架不住林瑶的司马昭之心，还是以炫耀和挑衅为主，总是有事没事的喜欢招惹关渡。
她嫉妒关渡可以跟着关穆州一出去就是出去一天，可她没有权利问，只得每天待在关宅，在李汝因的监督下跟着老师学习将来要作为关太太。
可关渡除了避开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她回的越来越晚的事，还是被奶奶提出来了。
关家不是没有门禁，却不严，设在了零点，这让关渡每次都是差不多十一点五十才踩点回家。
平日里爷爷奶奶睡了，可今日却不知为何，关宅一楼的灯全都亮堂着，人都坐在沙发处等着她，包括林瑶。
关穆州不在，不知是不是早早进房睡了。
关渡心中有些怵，装作无事人一般的准备上楼，却不料被奶奶叫住：“小渡。”
关渡整个人一颤。
“过来坐。”
关渡心中没底气，自己身上味道可浓了，万一接近她们，让她们嗅出点什么，可怎么好？
她走到李汝因身后，给她按了按肩：“奶奶，有什么话要不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您要多注意休息。”
李汝因拉过关渡的手，然后再次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这里。”
关渡没办法，只得走了过去，在隔着她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李汝因给关渡端来了杯水，还是温的，关渡狐疑的喝了一口，随后看了一圈，将视线定格在林瑶那有些张扬的脸上，心里有些没底：“奶奶，有什么事要这么晚说？”
关渡心中有种莫名不好的预感，李汝因拍了拍关渡的手，声音徐徐传入耳边：“小渡，是这样的，林瑶现在不是怀孕了吗，正好是两个月的时候，孕吐的厉害，所以她提出想跟你换房换几个月，直到稳定下来了，不吐了，再换回来。”
“换房？！”一向淡定的关渡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差点炸了起来：“什么换房？”
“你不要激动。”李汝因握着关渡的手：“因为你房间不论是采光，还是朝向都是整个关宅最好的，林瑶现在住客房，没有自带卫生间，每次去卫生间还要下楼，十分不便，之前没考虑到，昨天她跟我一说，我和老头子都觉得有道理。”
说罢，看了关海庆一眼，关海庆点了点头。
怕关渡有意见，李汝因还是尽量的安抚着她：“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跟林瑶都叮嘱好了，被单重换一套，你房间里的东西她都不会碰，你看如何？”
关渡看着李汝因那般模样，心底没由的一凉。
说什么亲关渡，这才几天，便如此偏心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孙儿。
血缘这东西真好。
听保姆说，林瑶这些天学的真是不错，各个地方都有长进，前天带她去了场高层的生日宴，举手投足还颇有那么些富家名媛的模样，让李汝因颇为满意，一开心，据说连婚期都准备开始定了。
如此，关渡还能说什么。
真是低估了林瑶了，以前还以为她只是胸大无脑，不料却可以这么些天便把李汝因哄的为她说话。
转念一想也是，仰慕关穆州的女人那么多，只有她能跟着关穆州三年，能是泛泛之辈？
次日。
关宅中进了许多个工人，在左右忙活搬着床具，还有花瓶，还有关渡一些宝贝的东西。
爷爷在沙发上看报纸，奶奶在监督着那些人：“轻点轻点，别嗑到了。”
关渡看了眼站在旁边笑的灿烂的林瑶，若有所思。
当天关渡没有跟着关穆州去医院，而是在那间新房间闷了一天。
晚饭都没吃，而在晚边他们都睡了后，来到后院大树下的太妃椅躺着。
关渡闭目养神了一阵，许是冷风吹来让她哆嗦了，这才睁开了眼。
却看到眼前的关穆州，她愣了愣神，像是没想到他此时会出现到这里。
下意识的收了收不太雅观的坐姿，随后见他也坐到了另一边的太妃椅上，便什么也没说的起身准备走掉。
“停下，我有话要说。”他在她背后开口。
关渡真的就顿住脚步，不过她没打算与他长谈，林瑶入住她房间这件事，她不敢同爷爷奶奶发脾气，只得把气撒他身上，态度不大好：“我没话要跟你说。”
“至少坐下听我把话说完。”他再次开口时，带着些不容拒绝之意。
关渡说：“你良辰吉日都被订好了，还有空在这儿跟我交谈心理问题？”
“你是为这个生气？”他眸中似乎有笑意。
关渡一时有些慌，过了几秒才缓了心情：“不是。”
“那就是为了你的房间问题。”
关渡冷笑：“原来你都知道。”
他抽出烟盒，却在下一秒被她按住，小脸坚决的写着不允许三个大字，他才又将烟盒放到两个太妃椅中间的石头桌上。
关渡这才发现石头桌上有烟灰缸，而烟灰缸里有已经几根灰了的烟蒂，爷爷不抽烟，只能是他。
关渡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一个人在这儿抽烟的时候。
那他会想些什么，会感到孤独吗，男人只有在琢磨事情，解决烦恼时，才会如此吧？
她突然心里一抽，脑补出了那个画面。
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看起来事业成功相貌堂堂的人有这种情绪，关渡自己也弄不明白。
“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他突然说，在寂静的夜中就像个炸弹，倒是把关渡的心中炸出了一丝涟漪。
“为什么。”她终于坐回了原地，见他一脸笃定，又问：“怀着孕，不结婚，生下来那不成私生子了吗？”
“她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他又说。
这才是真的重磅炸弹。
关渡一下子从太妃椅上起了身，借着路边的灯，一动不动的盯着关穆州那张流畅而完美的侧脸，可他却无比淡定，就好像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趣事一般。
“为什么？”她明明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满腔疑惑，半天又只挤出这三个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低沉的声音中有一丝暗笑。
“为什么她怀的不是你的。”
“我跟她从前……”关穆州说话说一半，便侧脸看了关渡一眼：“你确定想要知道这些？”
关渡的手揪着衣服，心中升起一丝酸楚，说不清的情绪，可还是被好奇心压了下去。
她点了点头。
“我和她每一次都会有安全措施。”隔了好久，他的声音才缓缓传入她耳膜，明明是一件低缓的陈述，却在关渡这里显得无比刺耳。
她又脑补了。
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毕竟她也懂事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可以想像出来。
他看了眼她的脸：“无一例外。”
“万一有例外呢？”她抢先说：“万一，万一，那个东西质量不好，或者，她事后没有吃。”
“不会的。”他接过话。
他很笃定，也很自信，关渡突然释然，是啊，他这么谨慎的人，如何会纵容林瑶去做那些五花八门的事呢。
可关渡脸上却出现了更深的不解，不等她发问，他便轻笑一声，眉扬的恰到好处，读出她心中所想：“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在知道孩子不是我的情况下还能不戳穿她？”
“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愧疚。”关渡撇嘴：“我最受不了这样的了。”
的确不是，关穆州也不是个会为了愧疚或者感动去对女人好的人。
理性之极的人除了碰到自己的弱点，在别的事上是不会感情用事的。
林瑶从来不是关穆州的弱点。
“我原本是要走仕途路的，你应该有耳闻。”关穆州突然转移了话题，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关渡点点头，李汝因和关海庆都是走这条路的，自然不会放任儿子去做别的，子承父业，各个行业都是如此。
“可我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关穆州闭上了眼眸，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声音也有磁性，关渡突然联想到了给孩子读睡前读物的家长。
静谧的风一阵一阵的，也不冷，吹到他们身上，很奇妙的感觉。
“我想学医，他们自然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断了我一切学医之路，对于我出国读研这件事你可能怨我一声不吭的就丢下你，实则是我对他们的先斩后奏，老爷子刚知道我连夜走掉的时候，也要连夜来m国找我，最后还是被老太太拦住，看我这么坚决，也就放任了我三年，想看看我能读出什么成果，而读完研回国后，我学位证也拿到了，木已成舟，他们便说不出什么了。”
关渡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着说：“你在国外一定很乖，很好学。”
“恰巧相反。”他笑道。
“啊？”
“我从小被管的很严格，从出生第一天的人生道路就被规划好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条条框框，从小就印到我心底，关家很传统，而太过于传统下成长出来的孩子，性子多少是有些压抑的。”
“这种压抑，在我出国以后得到了释放，所以我很顽劣，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新鲜的刺激的，都去尝试了一遍。”
关渡挑眉盯着他：“比如？”
关穆州和她对视着，对她像小猫一样的好奇心觉着好笑：“小孩子不要听。”
“你可真乱。”关渡得出结论。
“算是吧。”关穆州没有否认。
这突如其来的认真让关渡有种不好的猜测，他缓了缓，启唇：“你很干净，也很单纯，所以不要对我一个过去这么多杂事的人有过多想法。”
关渡心中突然一沉，他兜兜转转还是扯到了这个话题，原来他一直都看得出，她一直没有断过的私心。
她突然就生气了，退后几步，什么话也不说的便回到了房间。
关穆州看着她走远了的背影，这才点了根烟。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无比之长，显得寂寥。
关渡在小年夜前一天便失踪了。
自从上一次晚上的不欢而散后，她便没理过关穆州，关穆州冷淡，她对关穆州更冷淡。
林瑶挑衅，她便一点都不惧怕的反击回去。
就连对李汝因和关海庆，关渡都有着不浓不淡的火药味，李汝因自然有察觉，还专门找她谈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
关渡冷冷的，黑着脸，李汝因便也没太大耐心哄这个不是亲生的孙女，整颗心都扑在林瑶的弟子张。
关渡失踪是关穆州最先发现的，手机打不通，洋房电话也没人接。
他还特地跑了躺洋房，琴妈说关渡自从放寒假以来就没回家过。
关穆州心底自然是急的，就连平常处理文件都心不在焉，从不会在办公室抽烟的他都能一抽一上午。
秦七看了他心底都满是疑惑。
可这件事关穆州私心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她与林瑶这些天的恩恩怨怨他也不是没有耳闻，只得暗中联络一些朋友去查她的所在地。
朋友得出的结论是，她在s市。
“她去s市做什么？”关穆州问。
“这我哪知道？只能查得到地点，你要是不放心，就亲自去找你家小公主一趟。”朋友在电话那边半调侃的说。
关穆州断了电话，正站在落地窗前思量着，却不料秦七此时却闯入了办公室，气喘吁吁：“关医生，出事了！”
关穆州心里一沉，回头：“怎么？”
“网上，网上，林瑶的照片和怀孕的事情，被人抖落出来了！”秦七喘着气，指着电脑。
关穆州莫名松了口气，他差点就把那三个字代入了关渡。
不过还是立马打开电脑看到了最新推送新闻，上面全部是林瑶进出酒店的正面照，附带怀孕检测呈阳性的化验单。
而跟林瑶一同进出酒店的男人的正面照也被扒了出来，而那个男人，不是关穆州。
毕竟是人气女明星，恋情被爆，自然是轰动的。
评论瞬间上万，关穆州脸色倒是淡然，像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件事会抖出来一般，一丝心急都没有，秦七甚至在他眸中读出些许凉意。
“查吧。”半晌，他才道。
“啊？”
“查ip，抖落这件事的人的ip。”说罢，他换下工作服，换上平日里穿着的衣服：“查完了跟我电话汇报。”
“您去哪？”秦七见关穆州迅速的换上衣服出了门，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回应他，而是上了车，导航出了去s市的距离。
因为就刚刚，他在那则新闻下看到了一个小窗口的新闻，让他心底一震。
【十八岁花季少女惨遭人强。暴后杀害，其尸体横落s市街头。】
047 找寻
他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心悸。
其实他知道不可能是她，她那么机灵，那么聪明。
她有那个智商不会被轻易骗到。
但是，万一。
就是那个万一，让他心悸，让他担心。
但刚上了车，家中电话就打来了，他按了接听键，李汝因的声音便传入耳膜。
“穆州，现在马上回家一趟！”李汝因从来都是端庄淡雅，说话不急不慢，可现在居然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关穆州知道是为何，但这种情况他能做的却只有暂时安抚李汝因：“您先别急，我已经派助理去处理这件事了，网络上的消息很快就会被封锁下来。”
他将车门一关，钥匙发动车子，指尖分明的左手扣着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其实不用他去处理，这样的事一发生，关家稍微收到些耳风，便会叫下面的全面封锁，而且速度之快完全不用担心。
关海庆的关系网也不是盖的。
导航已经开始出声，关穆州的车行驶的很快，那边很快听出端倪，李汝因问：“你现在哪？”
关穆州思量了会，道：“妈，我现在有很紧急的事要去处理，等我处理完才能回家，您有什么要嘱咐的都跟秦七说，我让她转告我。”
话音刚落，手机上朋友查到的关渡所在的地点便发了过来，关穆州还未等李汝因说什么，便挂掉了电话。
关宅。
“荒唐！”关海庆将配用的ipad重重的往桌上一掷。
封锁消息这事，封锁的了明面的，却止不住网友的好奇心与口口相传。
虽这件事表面与关家无关，不过是一个女明星与其金主的私事曝光了而已，但老爷子面上却蒙了羞。
‘喜’当了那么多天爷，叫一向视面子为天的关海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一些个近亲知道林瑶的存在，还在打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了。
“我今早就叫她收拾东西走人了，曾也有些商家朋友是涉及影视圈的，我都给他们打了招呼了，不会再给那个女人资源，还好发现的早，要等孩子生下来了，会一发不可收拾。”李汝因这边刚挂了儿子电话，便要想办法开始安慰关海庆，她将放置了有一会儿的茶水端给关海庆，伸手抚着他的心脏，劝着他。
“关穆州那小子呢，这么大的事，他知道吗？”
李汝因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不知道穆州又在忙什么，刚才让他回来也不听，你也是知道的，这孩子我们从来也左右不了他的行动与想法。”
关海庆听罢，左右张望了一番，又问：“关渡呢，好些天不见她了。”
“我怀疑这孩子也闹脾气了。”李汝因叹了口气：“前些天因为那林小姐的事，我事事护着林小姐，估计小渡有些不开心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关海庆气的胸口上下浮动：“简直没一个安生的！”
老爷子受了刺激，这眼看着的孙儿就不翼而飞了，想起关穆州这些年明面上的听话暗里的叛逆，他就气的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也是疏忽了，只看了化验单就选择相信了那女人，毕竟他也没有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子，跟了关家人两年，却最后怀的是别人的种。
关海庆平定了很久，才问：“上次元旦和秦局长吃过一次饭，我记得他身边带的是他的女儿？”
李汝因见关海庆提到这个，一下子就懂了是何用意，她淡笑：“是呢，生的可标志了。”
“穆州回来，抽空安排个饭局，三十的人了，由着他胡闹了这么多年，也该定定心了。”
“干杯！”
还是那四个人，不过这次不是什么营业性的酒吧，而是家饭店。
喝的也不是酒，倒了些橙汁罢了，上次的事一过，秦飞便很少再跟关渡喝酒。
据秦飞说，这家饭店这是他爸在s市的产业。
“关渡，这次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们阿莫，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大隐患。”
“这叫什么解决呀，顶多是抖出事实，我忍了她够久了，再不反击，她会把我当小白兔一样生吞。”
关渡看了眼戴眼镜的阴郁男阿莫，淡然一笑，阿莫收到关渡的眼光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多少天，关渡便和这几人混的很熟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关渡觉着他们三人好玩，人有趣，便有意接近，而那三人自然不会拒绝一个美女的靠近。
“那女人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些年的时候她跟我爸也出席过同一场饭局，身边傍着的也是个样貌不错的大款，还挺有手段。”
关渡只是喝着杯子里的东西，静静听着。
“不过我还是蛮好奇你叔叔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女人。”秦飞摇了摇杯中的饮料，像扯家常一样扯到这事。
“还用说吗。”脏辫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道：“她家那种风气，经历过这种乌龙后会更加谨慎，门当户对，娴静温柔，总之不管怎么样，家世一定要正，心思不能太多。”
脏辫的每一句话进了关渡耳朵里都十分刺耳，她心中一抹烦闷，将玻璃瓶往桌上一方，清脆的碰击声便传了出来。
“别聊他了。”
说罢，将手中的饮料饮尽。
“和你叔叔闹矛盾了？”秦飞一眼便看出什么来。
“差不多吧。”她含糊其辞。
“他知道你来s市么。”
关渡顿了顿：“不知道。”
秦飞嗯了一声，看着关渡时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柔：“待会吃完饭我送你回酒店，明天还有一堂课，下午我订了回滨城的机票。”
“在这里多玩几天也不是不可以。”关渡说，她挑眉看了眼秦飞：“你不是说你挺熟悉s市的吗，我还没在这里逛过。”
这其中的话还是意思挺明显的，秦飞见关渡如此说了，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眉梢和心都有雀跃感。
小年夜，他们这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这件餐厅聊到了零点，也算是一种仪式感，稀里糊涂的竟然也就度过了一个节。
出饭店的时候，外边下雨了。
秦飞和关渡共一把黑伞，两人和脏辫齐子还有阿莫打了招呼，秦飞便准备将关渡送酒店，好在酒店离饭店不远，走几百米就能到。
秦飞一个富二代能因为关渡在s市上专业课便决定小年夜在s市过，且如此细心的关照她，关渡心中也不是没有感动。
所以在准备上楼时，关渡见秦飞收了伞之时，突然凑到秦飞面前，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你，我很开心。”
秦飞被关渡这个举动当场愣住，还等着他僵硬时，关渡便收回身子，退后一步向他挥挥手：“明天见。”
秦飞鼻尖似乎还有少女刚刚凑过来的气味，那让秦飞脑中突然浮现了一行字。
雨中薄荷。
秦飞唇边涟起一抹笑，邪气中带着些许好看，如果关渡身边有她同龄女孩，必定会为此尖叫。
“明天上完课等我来接你，今天早些休息。”
说罢，秦飞便撑着伞离开，关渡眼神追随了秦飞的背影，收回眼神后，便在不远处瞧见了一辆车。
和，车前撑着伞的一个人。
他静站在那，和这周遭格格不入，便只是静站着，也显出了贵气。
就在十分钟前，他的朋友查到关渡信用卡的消费记录，整整五千块。
翻到之前几天，关渡在这不到两个月便消费了两万块。
如此大的金额，让关穆州不得不疑虑，她做了什么，和谁。
关渡知道关穆州也精准的捕捉到了她，或许，还看到了全部流程。
关渡没有伞，也不想同他说什么，两人上次的不欢而散在她心底还有淡淡的阴影，所以她转身便准备进酒店。
可是他便抬脚走向她，在她进酒店的前一秒拉住了她：“在玩离家出走吗？”
拉着她的臂膀紧紧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的温度，关渡想挣脱都挣脱不开，心中复杂万千，最后只挤出一句：“不是。”
“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是质问。
“没看手机。”她说。
说罢，她看了圈路边的行人，觉得自己和关穆州这样的姿态实在太过怪异，于是用力挣脱开他，扯了扯嘴角：“我挺意外你来的，我以为你现在正焦头烂额的处理着你未婚妻的事情。”
面对她的讽刺，他第一次没有选择跟关渡呛回去。
明明心中不悦的很，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方才开了几个小时才从滨城开到s市，在开过来后看到的画面居然是她其乐融融的跟一个男人在谈笑。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他语气中有些纵容，有着无奈，却沙哑，五谷杂陈，她心中一酸，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眼眸中明明泛着什么，却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没有闹。”
没有闹，一言不发的就离开家，让人担心，还一副自己什么都没有错的模样。
“你就住这种地方？”他扯开话题，将目光看向她要进的酒店。
本以为她是来s市吃喝玩乐的，可眼前的酒店似乎也不太算高级，周边也都是些小吃店和夜市，他方才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儿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这地方不挺好的。”关渡满脸淡然：“都是一张床，一个洗手间，能躺能睡就行，我来这边散散心看看风景而已，不需要住什么五星级。”
他嗤笑一声，她到底懂不懂，高星级的酒店不仅是豪华，安全更加有保障，一个女孩子在陌生城市怎么可以如此无所畏惧。
该说她无知无畏，还是笨。
心中太复杂，但确实在见到她但时候全然放下了心，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便开口：“跟我上车。”
他带住她便要走，但她甩开他的手：“我这酒店都住了好几天了，钱都付了，我现在走酒店是不会给退钱的。”
“你会在乎这点钱？”关穆州很少强制，但今天便是定了心要把她从这家酒店带走。
“我不走！”关渡天生反骨，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反抗。
关穆州何曾跟什么人在大酒店面前拉拉扯扯，路过的人不由的多看几眼这对拉扯的人，这男人看着仪表堂堂，怎的还？
他不是不顾及面子，更不想明早见报，‘男人街边强制对少女动手’，最后只得放开她。
关渡揉着手腕，两人的战火起的莫名其妙，至少关穆州觉得莫名其妙，这些天好像都是这样。
关穆州也不止为何，看着她那般时常不听话的模样确实忍不住的生气。
从前他多淡然稳重一人，居然会被她这点小事牵扯心情。
他看了她几秒，冷笑：“该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你可知你把林瑶这种丑闻抖落出来，关家为了不被牵连，背后操了多少心，动用了多少人脉，你爷爷差点气的脑溢血。”
关渡愣了愣，表情一抹不自然，随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请的人技术和头脑的确挺高明的，ip是一个偏远的郊区网吧的ip，的确查出了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也居然记得把网吧监控给消除掉了，但他却忽略了一点，网吧监控有备份，稍微对老板施些压，老板便提供了出来。”
关渡被戳穿，脸色不大好了，关穆州扣住她手臂时，她便没有再挣扎。
从酒店大门到他车边有一段距离，关穆州看了她缩着肩膀，便迅速解下衣服扔给她。
粗暴是有些粗暴，不过确实很暖和，关渡抓着衣服，随他上了车。
车内气氛凝重，他似乎也还在气她刚才的态度，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终将还是在他看到她身子有些发抖时，手一转，开了空调。
关渡身子放松下来，靠着车的后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对不起。”关渡打破了宁静。
关穆州倒是意外她会先说这么一句话。
“爷爷还好吧。”她问。
关穆州看向她的眼睛，里头的确有淡淡的担忧。
他说：“还好。”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招惹我的。”
他不语，听着少女在他耳边说：“而且你为什么明知道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还能心大到让她住进来，你没有告诉我原因。”
她看向他，问：“你是在故意刺激我吗？是在让我死了对你的心，对吗。”
他随手开了雨刷器，见少女亮着眼眸，一动不动的望着他，这才开口：“关渡，你这么大了，应该有点医学常识，怀孕初期根本就检查不出孩子父亲是谁，即便要做DNA也必须等到出世，我再怎么单方面的判断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也不过一个白纸黑字的确凿证据有力度。”
关渡抿了抿唇，她倒是没想这么多，也不懂他的意图在哪。
“被一个有心机的女人缠上自然是烦人的，而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不如顺着她的思路来，等到孩子落了地，一切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到那个时候你再公开，对她才是真正毁灭性的打击。”
关渡沉默好久，突然觉得林瑶有些可怜。
以为是他心慈手软，不忍心一下子揭穿她，却不料早被关穆州算计的一清二楚，而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关渡笑了一声：“你还挺狠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看向关穆州，他也正好看向她，说不清什么感觉，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
说什么女人是精于算计的群体，成功男人算计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怕了吗？”他问。
“不怕。”关渡勾了勾唇：“你永远不会对我狠。”
关穆州见她笑的开，轻哼一声：“这么自信？”
“不然你开车这么远来找我做什么。”她说：“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告诉我爷爷奶奶身体出问题了？还是……”
她靠近他，路灯特别暗，只有些月光撒了进来，关渡这次没有丝毫犹豫，便吻住了他的唇，只是轻轻一触，便放开。
她无比俏皮：“还是你担心我了。”
她指着他的心脏，那里一下一下跳的厉害，眼眸死死锁住他的，整个人就差落入他怀里了，他不说话，而是和她眼神缠着，只是眼神缠着，什么也没做。
“是挺担心的。”半晌，他才哑着开口，在少女正要抽走手时，摁在了自己心口上：“我开车开了四个小时，很累。”
他似乎是有些疲倦，脸，还有声音的暗哑。
她轻笑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叫他：“关穆州。”
她没有喊那两个字的称呼，他也淡淡的嗯了一声，她呼唤他名字时，他心里一动，百转千回。
“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你对我的感情。”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又凑了上来，用唇吻住他的，及轻，像没有触感的触感。
即便没有说话，即便无比黑暗，两人还是寻到了彼此，呼吸声轻，却听的一清二楚，他也及柔的回应他，手撑住她的身子，让她不要摔倒。
她好像喝了酒，他从她唇中品尝出一丝果子酒的味道，又好像不是酒，是橙汁的甜味。
月光很柔，他也有一瞬间的贪恋。
包括她，在他怀里的时候，她想，如果这是永恒该多好。
048 小惩大戒
一声嘤咛传入他耳中，他放开她的唇，头与她相抵着。
半晌，又抵开她，唇内果汁味更浓了，带着香醇而醉人的气息。
关渡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叫嚣着，这种情绪让她一手更加紧紧的抱住他，另一只手手便开始揪住他的衬衫。
纽扣解到第二颗时，手腕突然被给攥住，非常轻松的便禁锢住她不安分的手，她挣扎，他便更加用力。
男人在力气方面，几乎就是压倒性的。
她挣扎不过，心中正恼，惩罚性的咬了他下唇一口，他便放开了她。
几乎是把她抱到了副驾驶座上，神色正了正，整理了微乱的衣襟，哑着声道：“回家。”
她似乎意犹未尽，想再缠上来，却被他一手按住。
眼中有警示，她也算是知道分寸，才用手碰了碰脸颊，含糊着问：“今天还回去？可要开几个小时呢。”
刚问出口，他便：“嗯。”
过了二十分钟，他将车停到一个非常静谧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小区，下车后便看到了眼前的一栋别墅。
她才知道原来关穆州说的家，不是那个滨城的家。
“这也是你的房子吗。”
关渡张望着眼前的别墅，虽是夜间，却不难看出这栋别墅的豪华，他领她进去后她才发现，装横非常现代化，非常不同于关家那栋老宅的淡雅，甚至不像关穆州往常的风格。
“嗯。”
“好漂亮。”
关穆州将钥匙一放，对关渡道：“跟我来。”
关渡跟在他身后上了二楼，他将关渡领进了其中一间房，不大，位置却不错，隔着窗户能看到后边的游泳池。
“洗漱工具都在卫生间都备着，早点睡。”他见女孩对于新环境十分欢喜，左顾右看着，眸中划过一丝温柔。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女孩下一秒便抱住了他的身子，他下意识的一顿，他能感受到女孩把脸埋进了他的后背中，似乎是蹭了蹭。
“能不能陪我。”她言语中虽有些冷，却难得带着一丝黏，说不出的感觉。
关穆州轻松了口气，将她锢在他腰间的手扒下来。
随后看着她，将她下巴微抬起，顿了顿声，道：“不行。”
关渡太会下套，他熟知这女孩心理。
果然，关渡听了这两个字，嘴一瘪，脸上便生出几许委屈。
关穆州伸出指腹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言语中有笑意：“别装。”
“我不想你走。”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话却说的干脆。
“可不见你从前这么依赖我。”他说。
“我怕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说。
他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发，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不会。”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好像从来没看到过看着挺独立的关渡有这般撒娇赖皮的时候。
拉上班上同学来看，都会吓掉下巴吧。
关穆州捏了捏她的下巴，不重不轻道：“早些睡吧。”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她揪着他的手臂，再问，执着到偏执。
关穆州眼眸中有些许深沉，他沉默了许久，不知最后是想到了什么，才对她道：“当然。”
其实都不用太多的言语，仅仅是这么两个字，关渡的心便莫名安了下来，她不再纠缠关穆州，松开他，退而求其次道：“你能陪着我，等我睡着再走吗？”
他心中两个字同样是不行，可却不知为何，这么一开口，便成了：“越活越小了。”
这便是答应了，关渡眉眼一弯，洗漱完后总算是上床了，关穆州侧坐在床边，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月色很静，月光洒进来，特别温柔，透明的窗户甚至可以照出两人的倒影，关渡盯着倒影，像在想着什么。
“这栋房子是我刚回国那段时间买的。”
关穆州主动与她说起这个话题，将关渡早不知飞到哪里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看着关穆州的侧脸，流畅而清俊，不说话时唇抿成一条线，本有些倨傲的线条在月光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柔和。
关渡静静听着，其实她也想知道关穆州那段‘叛逆’的时光发生的事情，可有些事情却不是那么好开口的。
既然他愿意讲，也算是愿意为她打开了一次心扉。
“算是一个世外桃源，除了从前几个好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关穆州瞥了她一眼。
关渡勾了勾唇：“这么说，我还挺荣幸。”
“我喜欢s市，比滨城更多一些，回国后本想在这边驻扎，同时这边的大医院也对我发起了邀请，但你爷爷却强制的让我回到了滨城。”
他回忆起往事时，眸中有着清冷，似乎并不算过的那么愉快。
结合那晚他说过的话，联系着关家人的性子，关渡也能想象关穆州从前过的该多紧凑。
“因为你回到滨城，就在他眼前，是吧。”关渡说。
关穆州淡淡嗯了一声。
“这栋别墅的确挺豪华的，你平日里不算奢侈，却一回国就买这么大的别墅，也在跟我爷爷对着干？”
“算是吧。”他帮关渡捻了捻被子：“老爷子那个人，清正廉洁了一辈子，在官场那么多年也还是做不来油滑讨好之事，当年被小人算计，白白被停职了一年，后还是靠着有贵人相助加上本人搜集了许多证据才重新复位，十年前我不懂他的固执，以及他将那份固执强加在我身上逼着我做许多我不愿做的事，所以我也就挥霍着家中的钱试图对抗着他，现在想来还有些幼稚。”
关渡听他陈述着这些事，说：“我一直以为官场比商场还要水深，你这么一说，还是有例外。”
关穆州笑道：“各行各业都鱼龙混杂，不能一概而论，所以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也不能丢失了最起码的原则。”
关渡心中不是没有些感触，她听着关穆州对他说这些，反而觉得有些久违，还十分感动。
“大学准备考哪里。”他转移了话题。
关渡抿了抿唇，对他坦白道：“本市的音乐学院。”
关穆州淡挑眉：“志向还挺高。”
“所以你以为我真是来这里吃喝玩乐了吗。”关渡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查了我的信用卡吧。”
“嗯，你花了很多。”
“都用来上课了，你知道，这年头找个好老师，就不得不烧钱。”
他伸手抚去她额见一律发丝，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关渡顺势拉住他的手，抱在怀里，朝着他睡近了些：“你那时候对我多冷淡，看到我就寒着张脸，像冰块一样，我见了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关穆州抬眼，看着她扇动的睫毛，那张脸多了些无辜。
他挑眉：“有吗。”
“有。”关渡点了两下头：“这些日子还好了，以前更冷漠，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心肠是不是铁石做的。”
还未等他说话，她便靠近了一些，似乎就算挨到他怀里了，伸手抱住他的腰，道：“我想这样已经想了很久了，关穆州，这是梦吗。”
关穆州看着她的侧脸，用手抚了抚她的脸，眼神在放远到外边。
过了许久，他才说：“不是。”
他在她床边坐了许久，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陪着她聊天，聊到后来，她睡着了。
抱着他睡着的，关穆州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呼吸的绵长而规律，似乎睡的很安稳。
他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再帮她把被角捻好，站起身来看着她，最后低声对她说了句：“晚安。”
他离开她房间，再隔壁睡下，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他有过很多女人，可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或许会掺杂着复杂，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想管。
什么家世，什么医学，什么烦心事，一切一切都抛之脑后，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她。
关穆州第二天醒来时，刚洗漱完下楼时，便见关渡已经做好早餐，在楼下的餐桌上等着他了。
味道很香。
桌上有煎蛋，培根，火腿，还有面条。
他愣了几秒，意外的看着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来忙活去的关渡：“你还会做这些。”
印象中，关渡也算是大小姐，从小在关家养尊处优长大的，他以为她也算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
“其实在家做的也不多，不过是有时候太无聊了，就跟琴妈学着玩，当兴趣，可能我比较有天赋吧，做几次就能做的特别美味。”
关渡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到餐桌前坐着，然后将那碗面条放到了他跟前。
上边盖着一个五分熟煎蛋，她笑着指了指：“试试。”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得意的模样，倒是多了些期待。
用筷子挑起面条，再轻轻咬破煎蛋，在她满怀期待的眼光下，微微点头：“不错。”
她开心的像个小孩，解开围裙连忙在他对面坐下，随后又给他倒了两杯牛奶，自己没有。
“你不喝？”
“我不爱喝，所以你替我把我的那一份喝了。”关渡说的理直气壮。
“还是长身体……”
“我十八了。”关渡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抢先了打断他。
她不由分说的将两瓶牛奶递给他，他低笑一声，心想，罢了。
今天外边还出了太阳，早饭过后，关穆州甚至有种冲动，想提议与她出去散散步。
这换在从前，是从来没有的情况，关穆州的生活十分紧凑，从前除了写论文看文件便是上手术台，有时候忙的连早餐都不会吃。
偶尔和她同吃一次早餐，倒也感觉不错。
这种好心情说不清是不工作带给他的，还是她带给他的。
可还不等他提出来，她便起身道：“我准备去上课了，你在家等我。”
他放下手中筷子：“在哪上课，我送你去。”
“不用了，虽然是一对一，但那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准备艺考的学生，这些学生一个搞不好就是我以后的同学，要是让她们看到我坐着百万豪车去上课，不知道怎么想我的。”关渡一口拒绝，然后欲走。
又突然回头，捕捉到他眸中一丝失落，几乎是跑过去，在他脸颊旁啄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明媚的鹅蛋脸上便满是捉弄意味，亲完便准备离开他的身旁。
可关穆州被她这么一吊，哪容得她这么轻易走开，轻松的将她手一扣，她重新跌到他怀里。
关穆州一手抚着关渡腰，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脖颈，重重的在她唇边咬了一下，关渡吃痛，用手去打他，却被他擒住，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关渡在他怀里被吻的晕头转向，呼吸困难，抓着他的衣领，沉溺其中，便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开她，两人微喘着气，关渡脸色通红，关穆州笑着用手抚过她唇角，道：“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可是他明白他不行，她也知道他不会。
她能够很安心的待在他身边，甚至有时候大方的去挑逗他，就是知道他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随后，将她放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
关渡轻轻嗯了一声，整理好要带的书籍，出门前对关穆州说：“以后我做饭的话，你记得洗碗，这是规矩。”
关渡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坏女孩。
例如这个时候，她看着微信上传来的秦飞的消息，也还是点开，瞧见上边是两张机票，不由的心中些许愧意。
可是这种愧意只是一瞬，深呼吸一口，回消息：“今天我不回去了，在这边还有点事。”
那边短信回的很快：“什么事？”
关渡打出私事两个字，正要发出去，可想了想，还是删除。
收起手机，没有再理通讯录上的这个人。
上课上完，关渡从老师小区里走出来后，刚好是中午十二点。
上专业课其实还挺费脑子的，例如现在，关渡的肚子也有些饿了，正掏出手机准备给关穆州打电话时，却看到他的车抬停在小区对面。
关渡跑过去，上了车，还不等她说出那句：“不是说了不要来接我吗。”她便更快的看到了放置在上边的电影票。
关渡轻笑，拿起那两张电影票晃了晃，问他：“干嘛？请我看电影？”
关穆州看了眼表：“先去吃饭再看电影，还是买小吃去电影院看，自己选。”
关渡眨了眨眼，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我们这是约会吗？”
“带你放松一下，算是奖赏你的辛苦。”他抽出她手中的电影票。
关渡挑眉，不为难他，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买小吃吧，电影院那边应该很多商场，我知道这个电影城下的一条小吃街，特别美味。”
关渡将关穆州拉到电影城，关穆州见她熟门熟路的，不由心存疑惑，这丫头看样子已经在s市混的很熟了。
学习这么紧张，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也不知是和哪些人混在一起。
想起昨天那个男孩，他心中慢慢有些许不悦。
但见她如此兴奋，他也不语，似乎是不想坏她性质，容着她买这买那。
最后见她零食烧烤堆满了两只手，不由开口：“下次不许吃这些了。”
“很好吃的。”关渡用签子签起章鱼小丸子，随后喂到关穆州唇边：“你试一个。”
她保持踮脚的姿势许久，突然想起他好像不会吃这些路边摊，不由的有些失落，准备放下手腕时，他却咬了一口。
“怎么样？”她眸中有笑和期待，随后补充了一句：“这个地方是这个区最好吃的一家章鱼小丸子了，料特别足，酱放的也很满。”
“还可以。”他眉头只是轻轻一凝，便如此答道。
随后低头，瞧见她将剩余的小丸子塞入嘴中，唇边还是沾满了酱，用指腹帮她一擦。
关渡吃的不亦乐乎，这电影城许多人，年关了，许多情侣、学生，都妆容代发喜气洋洋的出来逛街，每个店面也十分红火，像是在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她第一次这么幸福，不止是东西的好吃，还有身边的人。
电影开场十分钟前，两人进了电影院。
电影是国产鬼片，其中不乏有稍微暗黑恐怖的镜头，两人却十分淡定。
关穆州倒是惯了，本来人也不会有太多波澜，电影里关于器官的曝光镜头他不知在医学上实践过多少回，让他惊讶的是旁边女孩也十分淡然，见怪不怪。
关渡侧脸，黑暗中见关穆州似乎对她有一丝疑虑，所以道：“国产鬼片可吓不到我，同类型的还是日韩的最恐怖。”
她抱着爆米花，一直往嘴里塞，见他清闲，便出了坏心，拿出一颗送到他唇边。
关穆州不爱吃甜食，且刚才已经被关渡塞了不少吃食了，便微微别开脸：“太腻。”
“就吃一口。”关渡见他不情愿，起了逆反心理，硬要往他唇中塞，他无奈，只好纵容着她吃下。
关渡看到他有些复杂的神情，心中暗爽，一连塞了他好几颗。
第五颗时，他索性轻咬了她指尖，她吃痛的惊呼，一下子缩回了手。
他顺势将她的手牵住，沉着声道：“事不过三。”
049 父母回来
50 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