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间爆炸,问题不大 雾气迷蒙,音声作响。 “第四千六百万五千二百三十三号主神空间零号契约者,你在与最终boss恶魇之主进行决战的时候发生了未知事故,由于不可抗力,主神空间现已爆炸,恶魇之主实验计划宣告失败。这段对话乃是主神空间最后一丝力量所产生的映射。你现在还有一个空间时的时间,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疑问。” 零号契约者的耳朵旁响起了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曾无数次的在耳边响起,可如今听来,却是有些苍白与陌生。 啊!空间爆炸了?也好...等等? “空间爆炸,那我保管仓库里的装备呢?” 嘹亮的声音犹如飓风一般吹散了所有的雾气,整个空间都为之一清。张道远的眼前是一片迷茫。 “抱歉,主神空间爆炸,所有数据已经清零。” “什么?我那一整套典藏版的恶魔果实、好不容易抓来的九大尾兽、黑珍珠号船模、独角兽号高达.......都没了?”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另外,你已经消耗了半个空间时的时间。” 想起了那一日一夜在主神空间中游荡,为了完成任务,耗费了千万年的时光才搜集完整的一个个手办。一瞬间,张道远感觉生活没有了灵魂。于是,他发出了灵魂拷问。 “那我还有什么?” “第零号契约者,你虽然一无所有,但你自由了。” 零号契约者翻了个白眼,此时很想说一句MMP,但身为一个有素质的人,他只是默默在空中比了个中指。 “那还用你说。” “空间爆炸,所有数据清零,你在主神空间之中获得的身体强化全部消失。不过你的神魂并没有遭受到损坏,也因此,你的力量会随着时间而复苏。” “那还好!” “在最后一刻,你回归到了最为原始的状态,突破了空间壁,向外投射。虽然这种投射有着极大的未知性,不过你还是成功了。只是我要警告的是,这个世界的评估等级已经超过了空间的评估上限sss级,是找寻已久的原初之地,甚至有着超越恶魇之主的存在。恶魇之主实验计划失败,现存四千六百万五千二百三十三座主神空间已经全部毁灭,后果无法评估。” 说到这里,主神的声音变得有些哀伤。 “第零号契约者,与你经历了千万年的时光,即将分别,你积欠本空间的一亿个空间币,是不是该还了?” “数据不是清零了么?你怎么还记得?” “抱歉,本空间的货币系统与仓管系统的数据是分别计算的。” “你都这个模样了,怎么还惦记着钱?” “货币系统是内置于主神核心系统之中的。也就是说,这是本能。你该不会是不想还了吧?” “瞧你说的,咋们是什么关系。我是最讲信义的。下次一定。” “你...我....别想.......” 声音渐淡,零号契约者可以感受到这一刻,曾经与自己相处千万年时光的家伙,已经完全消失。 心中变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就像...就像上厕所没有了厕纸,望着洁白红润的手掌,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思绪万千,不能成说,最后只能化为一阵悲痛之音。 噗哈哈哈哈! 可没多久,眼前的一切再度变化。光影袭来,周围灰白色基调如幕景一般的空间支离破碎。 温暖的阳光照下,虚幻的感觉充斥零号契约者的心间。可零号契约者还没有思考多久,耳旁便是一阵轻音。 “祖师讳百龄,二代祖师讳千岁,其后又取万年、长生,意宗门延绵。今我得长生,方知大道玄奥,吾辈之难。从今日起,你便叫做张道远,当继我派道统,为第五代掌门。” “张长生,今日我等便要灭你满门,你也不必费心替那尚在襁褓的小儿取名了。” “张长生,今日我就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再嚣张?” ....... 怎么一出生就遇到这种灭门flag,张道远十分郁闷。 碰啪啦噼叽扒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道远的耳边只听得十声惨叫。 “些许宵小,也敢聒噪。” “便是你剑法如神,今日亦要身死道消。” “道基不存,剑心犹在。” 碰啪啦噼叽扒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十声惨叫,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 碰啪啦噼叽扒拉啊啊啊啊....... “诸位,可否听老道一言。” 昏黄斑斓的天空之下,忽现一道人影,如烛影摇摇,仿佛一阵风就要吹灭一般。然而他就在那里,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天极道人,你不在那九霄宫待着,来这北荒凑什么热闹。” “经此一战,黑龙山府三千神将尽皆殒灭,张府君道基不存,而诸派修士也是死伤惨重,伏尸何止百万。灵海波涌,北荒乱起。诸位再打下去,那么此界崩裂,亦不远矣。” “如此,老道愿做个和事佬。诸派修士自此退出北荒,不再犯界。黑龙山府亦为此界三十三派联盟之一。双方就此罢手,如何?” “你说罢手就罢手么?” 当世没有几个人敢这么和九霄宫掌教天极道人说话,可是一剑在手的张长生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张长生道基尽丧,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可张长生此刻只是身形有些虚,手里抱着个孩子,让人看不出深浅。 “张长生,我等还没有答应呢!” 开口的是苍鹭门的长老,他本想试探,可话刚刚落下,头颅却已经与身体分离。 只见一道剑影切过,一位长生境的修士却是丝毫没有抵抗能力,就这样丢了性命。而后,那把长剑又回到了张长生的手中。 众人大惧,天极道人的脸上却只有淡淡笑意,丝毫没有为苍鹭门的长老抱不平的意思。 “张府君,黑龙山府五代掌门张道远可掌九霄玉牒。今日参战的众多修士亦可立下心魔大誓,终生不再踏入黑龙山府山界。” 张长生没有立刻答应,摇了摇手中的张道远,哄小孩般地问道。 “道远,你说呢?” 是战是和,问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儿,张长生视此间修士如无物,在场之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嘿嘿嘿嘿! 众人却只见,张长生怀中襁褓中的小儿脸上露出了纯净的笑容。 天极道人看在眼里,微微一叹。 “异数!” 第二章 童叟无欺 群星分野,流光闪烁。 月色静谧得像是一幅画,张道远站在山之巅,看着身旁那个须发皆白,双手负后的男子。 “我黑龙山府自祖师开派以来,已历万余载。这万年来,此界风波没有一日停歇。龙凤大战,玄都陆沉,九霄云起,海楼东升......这一件件足以改变此界格局的事情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和门派就此湮灭。而我派驻世万载,却能屹立不倒。道远,你知道诀窍在哪?” “弟子不知。” 张道远很老实地回答,他在这个世界不过十七年,哪里知道这么多? “谁赢,咋们帮谁!” 此言深得我心啊!张道远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可随即感觉有些不对,这和张道远所了解的有些差异啊! “师尊,你的人生信条不是谁不服揍谁么?” “是啊!可惜我没有听从先师的教诲,才有了我派今日之劫。纵然一剑横空,天下无敌,那又如何?剩下的都是寂寞。” 说着,张长生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张道远看在眼里,心中腹诽,这哪里是在检讨自己? 他还挺得意! “道远,为师问你,若有一日你面临选择,你将如何抉择?” 这也说得太宽泛了。 “比如呢?” “一个女人和.......” 说着,张长生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一副哥哥有故事的样子。 和什么? 权利?地位?名声?又或者是什么天才地宝,师门恩怨什么的? 正当张道远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时候,却听得张长生缓缓道。 “和一群女人。” “........”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他好像还不能算。 “一花虽好,却哪里及得上整片森林。所以我全都要!” “哈哈哈哈!你比为师洒脱。罢了!”张长生挥了挥手,“我道基尽丧,却强留此界十七载。如今看你如此不要脸,我也放心了。此时当离!” “离开?去哪?”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音声铿锵,犹如金石之声。 张长生的身躯越发的暗淡,化作一道虹光,飞向了天际,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而随着这道虹光远去,张道远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主神的声音。 “所在世界空间商店内置化完成,目前余额负一亿。” “........” 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气,只是程序一般地解答着张道远的疑惑。 “空间爆炸,主神核心系统内置化为空间商店。如果你想要购买这个世界相应的物品,需要先偿还相应的欠额。” “为了让我还钱,你做得也太绝了吧!” “系统无法评判主神意图,内置化开始时,主神空间最后一丝力量已经耗尽。负责任地说,主神已经消失了。” “少来这套,我张道远就是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这神将做得真好看诶!” 身边场景忽然转换,张道远进入空间商店所在的虚空之中,一个体型威武,面容神俊的神将模型赫然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张道远在空间商店的浏览页面上随意翻找着,越看越气。 这可恶的主神,为了让自己还钱,居然做出了这么多好看又精美的手办来。 “不就是好看的手办么?想要讹我,没门!” “本商店绝对童叟无欺,出售物品物有所值。为了让你有更直观的感受,本商店可以免费向你提供一名星曜神将使用权。” “少来,我还不明白么?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张道远暗道,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坑。 “那你要不要呢?” “当然!” “你在还清所欠额之后,可以在商店之中自由购买任何物品。” “那我怎么才能得到空间币呢?” 张道远问道,以前的空间币都是主神奖励的。现在主神都没了,还哪里来的空间币? “可以通过种植、养育、击杀、驯化、获取灵石等多种途径获得相应的空间币。在没有还清欠额之前,空间商店页面为锁定状态,你只可以使用抽奖页面,每还10000空间币进行一次抽奖,所获取物品依照稀缺度设置相应的概率,没有任何限制。另外,一年之内,你每日可进行一次十连免费抽奖。” 瞧这奸商的样,这主神还想得挺全活。 “抽!”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天池泉水+1 人参果叶+1 昆仑息壤+1 金击子制衣套装(稀有)+1 昆仑息壤+1 人参果叶+1 人参果叶+1 天池泉水+1 果然,不出张道远所料,都是垃圾。 金击子制衣套装?虽然是稀有物品,可除了做衣服,还能有什么用。人参果叶做的衣服虽然奇特,可用途却不多。 从空间商店所在虚空中返回,张道远还在悬崖之上,只是天色已明,一缕阳光从云端透出,打在他的脸上,张道远的手中多了一枚有着青色符文的神晶石。 晶石之上的虚空中显示了一个1000的数字,代表了育化这枚晶石所能得到的空间币,很快便如烟一般消散了。 “我就知道免费的很坑,可不知道能这么坑。” 张道远看了看手中的能够孕育星曜神将的晶石。与神将那强大的力量相称的是那严苛的育化条件,要不然黑龙山府万余年来也不会只有三千神将。 张道远在张长生的监督下刻苦学习了数年,了解到了许多这个世界和黑龙山府的信息,对于育化神将也是知之甚详。 他手中的晶石属于星曜神将之中的木德神将,想要将之育化必须要将这块晶石埋在上古奇树空桑神树之下,日夜孕育,再有凤泪龙涎之助,才能成功。 可是作为凤凰一族的居巢,最后一棵空桑神树早在万年前龙凤大战之时就已经毁了。不过传说中东魔宗还留有一株空桑神树的幼苗。 只是这东魔宗作为元始魔宗一支,和黑龙山府是世仇。十七年前一战,东魔宗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弟子死在了张长生手下。 如今这笔账估计要算到他的头上! 张道远估计着,他们就算是将这一株空桑神树的幼苗当柴烧,也不会便宜他啊! 至于可以靠空间商店抽奖这一条路,张道远实在相信不了主神的节操啊! 第三章 天下第二 千万年的时光中,张道远经历了许多。 他曾在末世之中,坐看余者癫狂;也曾在盛世之日,见到众生喜乐。 他曾在灭世的哀歌之中,目睹整个世界崩成尘埃;也曾在浑蒙的斧凿声中,见证第一缕生命的嫩芽。 他曾拔剑高歌,灭绝世凶神于星球之暗;也曾谦卑地低下头颅,寻找原初于时间之始。 现在,他要重新起航。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退休的地方,黑龙山府实在不能算合格。 十七年前的一场大战,主宰此界三十三派联盟中,所有参战的门派全部死伤惨重,伏尸何止百万? 黑龙山府前代掌门张长生道基丧尽,门下三千神将全部战死。最后诸派修士全部退去,而且立下心魔大誓,此生不在犯黑龙山府山界。 不过很难说那场战争究竟是谁赢了。一场大战让黑龙山府所在的北荒变得支离破碎,生出了许多的深渊裂隙。 这些裂隙连接着异界,有许多异兽跑出来作乱,让本是荒凉的北荒变得更加荒凉。 作为战场的中心,也就是黑龙山府,更是重灾区。灵脉破损,导致黑龙山府所在诸山都是寸草不生。常年乌云攒聚,重压盖顶,却是不下雨。白昼犹如黄昏,黑夜则凄冷无比。四时不调,阴阳不聚。 当年一战,黑龙山府万年的家底都被打空了。简而言之一个字,很穷! 张道远在藏宝阁内找寻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都能用的东西。结果除了一口满身落灰缠满蜘蛛网的破钟,就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了。 “山奴,这是什么?” 从旁走出了一个小道童,穿着人参果叶制作而成的道服,脸上有些秀气。 “不知道?”山奴摇了摇头,“我苏醒才十几年的时间,以往的记忆都没有了,不过看这钟上面的魔纹,应该是魔门的东西。” “值不值钱啊?” 张道远呢喃着,把上面的蜘蛛网一扒,轻轻一拍。 碰! 钟声沉厚,直透心肺,一阵莲纹向外扩散。不过音声有些残次,似乎小钟曾经受到过损坏。 天上乌云分卷,一缕阳光照耀而下。 “还挺好听的。” 张道远又是砰砰砰敲了几下。 阵阵莲纹泛起,不随时间与地理的限制,整个北荒的生灵闻得钟声,如痴如醉。 可随着钟声继续,那些陷入痴迷状态的生灵开始发生异化,仿佛遭受到巨大的痛楚,身体碎裂,血管破裂。 极北魔宫,玉魔君萧愚修炼正在紧要之时,闻得钟声,气息错乱,周身泛起了一层寒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洗玉湖南,波涛荡谲。东魔宗总坛小秀城中,位于城中央偌大的试心石层层龟裂,站在石前的女子口中溢出了一口鲜血,秀丽的眼眸之中充满迷茫,不知道这钟声究竟意味是什么? 万仞山巅,影魔宗诸多弟子本在学习刺杀之术,闻得钟声,意志混乱,口中嘶吼声起,面目尽是杀意。赶来维持秩序的长老却也支撑不住,只能原地打坐,运功维持自身勉遭钟声影响。 ........ 元始魔宗分裂成的十几个魔门皆受感应,只是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都城地底,空荡荡的问心殿中,一个老妪虔诚地擦拭着魔主的祭坛。闻得钟声,手中布掉落,浑噩的眼眸中精光闪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叩心钟...出世了。” 黑龙山府的藏宝阁内,张道远敲着敲着,身旁的山奴捂着胸口。 “府君,别敲了,这钟声有些奇怪。” 山奴的面色很不好,张道远停下了敲击动作。 “奇怪?不是挺好听的么?” “不知为什么,这钟声一起,我心中就感觉一阵慌乱。府君,你没有这种感觉么?” “没有啊!”张道远有些疑惑,“算了算了,把这个收好,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便在山奴离开,张道远就地坐下,意识进入到了空间商店之中,进行一日一度的免费十连。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力神将+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坑爹啊!除了一个力神将,为什么都是昆仑息壤?” “昆仑息壤是洪荒世界昆仑山最为肥沃的土壤,曾经孕育过紫金葫芦这样的先天法宝。”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抽奖的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因为你当初在洪荒世界里挖得太多了,主神几万年都没有消化得了存量,所以设置在了抽奖程序中。” 这主神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当初张道远抓住了一个主神空间的bug,用这些昆仑息壤坑了主神几千万的空间币和十几件顶级装备嘛! “没空间装我的装备,倒有空间装这些土?我要一个解释。” “装备再好也是你的,昆仑息壤却是主神自己的。空间爆炸,主神当然先顾着自己的东西。” “........” 一时间,张道远却是无言以对。主神早已经入土,张道远便是想骂都找不到对象。 闷闷地出了空间商店,身旁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渐渐凝聚实体,形成了血肉之躯。 身高一丈,身着甲胄,腰环彩练,人身虎首。 力神将是下位神将,又被称为炮灰神将。 凡俗境、炼气境、化虚境、洞明镜、玄极境、谷神境、长生境、破法境、履尘境。 长生九境中,力神将出世便是谷神境的境界,不过却不像其他神将一样拥有那么大的成长空间。但与别的神将不同,天生掌握了炼兵技能,能够召唤神兵、培养异兽、运用阵法。只是召唤神兵的数量有限制,需要相关的法器堆叠,才能扩充上限,到最后建立一个兵团,便能破境长生。 简而言之,就是能够召集更多炮灰,去消耗别人的有生力量。 力神将虎首上双眸紧闭,巨大的身躯犹如兵俑,一动不动。 “启!” 张道远手中符光涌起,相应的神将的知识,张长生早就交给了他。 圆目张开,犹如铜铃。力神将单膝而跪,声如洪钟。他虽然没有记忆,却遵从着本能。 “从今往后,你就叫做阿黄吧!” “末将多谢府君赐名!” 第四章 污人清白 小秀城,主城宫殿之外,一众东魔宗长老都在等待着。 元始魔宗至宝叩心钟出世,对于脱胎于元始魔宗的各个宗门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消息。 东魔宗宗主翟让自黑龙山府一战后,就一直闭关疗伤。可在这个关头,也不得不放下一切,用诸天星衍大法,耗费百年功力,占卜叩心钟的出世之地。 整整两天,东魔宗的首要人物都在主殿之外等候着,却始终听不到一点动静。 直到第三天午时,日正当中,主殿之中传来了一阵大笑。 “宗主!” 一众人尽皆跪拜,却听到翟让一声喝音。 “匹夫!” “宗主息怒!”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翟让又为何发怒?只听到这怒音之后,又是一阵叹息。 “好一个张百龄!好一招瞒天过海!当年玄都陆沉,我魔宗弟子找了八千年,原来这叩心钟一直在他黑龙山府。” “什么?” 一众东魔宗长老面上都是不可思议,可料想这是翟让占卜得到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 “请宗主定夺,我等一定要夺回叩心钟,决不能让我魔宗至宝,落到他张百龄的徒子徒孙手里。” “楚湘竹!” “弟子在!” 翟让直接跳过了东魔宗一众修为精深的长老,而到了东魔宗年轻一辈最为杰出的弟子。 楚湘竹穿着一身紫色衣裙,眉目深远,内生媚意,姿容绝色,身上透着一股灵气。 “在场大多数的长老都立了心魔大誓,不能进入黑龙山府的山界。你带着十名弟子,立刻赶到黑龙山府,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从张道远的手里得到叩心钟。” 楚湘竹明白,要得到叩心钟,不禁要面对张道远,更是要防范其余的魔门中人。 元始魔宗十几个宗门,东魔宗离黑龙山府最近,其次是极北的寒冰魔宫。不过寒冰魔宫的状况也和东魔宗差不多,所以在东魔宗已得先机。 “弟子明白。” .......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 张道远正抱着抱枕睡得正香,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山奴,怎么这么吵啊?” 张道远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正见得山奴小跑了过来。 “府君,山界之外来了一群东魔宗的修士,想要见府君,被阿黄拦了下来,所以就叫骂了起来。” 山奴正说间,这骂声却是越来越响,越来越难听。 “府君,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咋们黑龙山府是此界有名望的门派,咋们更是有素质讲道理的人,怎么能够跟这帮人一般见识。” “府君的意思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么?” “打一顿算了!” 张道远挥了挥手,抱着抱枕又睡了起来。 “东魔宗楚湘竹略备薄资,欲拜见张府君。” 清亮悦耳的声音在一堆叫骂声中脱颖而出。迷迷糊糊张道远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薄资?快把这位善解人意的小姐姐请上来喝茶!” 黑龙山府主峰殿宇之中,楚湘竹终于见到了黑龙山府第五代掌门张道远。这个比她想象之中要年轻得多的男子。 对方年轻、热情、好客,还有让楚湘竹意料之外的帅气。 “楚湘竹拜见张府君!” 跟在楚湘竹身后的十名魔宗的弟子也不情不愿的跟着行礼。 俗话说上茶待客,楚湘竹端起了茶杯,却见杯中茶水杏黄,有着一股土腥味。她双眉一皱,忍着抿了一小口,顿觉一股恶心劲顶到了喉咙口。 这茶都放了多少年了! 楚湘竹放下了茶杯,立刻谈起了正事。 “听闻黑龙山府附近有生灵忽然暴毙,身体裂解,死相极惨,不知可有此事?” “有么?” 张道远看了看身旁的山奴,山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我宗得到消息,近日有莲纹泛起,钟声传遍北荒,而源头似乎在黑龙山府?” “有么?” 张道远又看了看身旁的山奴,山奴摇了摇头,依然不知道。 楚湘竹连番试探,却是无果。她一旁的魔宗弟子大怒,“张道远,不要再装傻充愣了,我等知道叩心钟便在你黑龙山府,识相的立刻交出来。” 张道远不干了,指着那魔宗弟子。 “你怎恁凭空污人清白!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 “你想怎样!” 那魔宗弟子是洞明镜的修士,放在年轻一辈也是有数的高手。故意挑动,正准备一展身手,却见得张道远伸出了一只大手。 “你得赔钱!” “......” “退下!” 楚湘竹一声喝音,那魔宗弟子退了下去。楚湘竹放任这魔宗弟子挑明了事态,此刻却不准备让情势更加恶化。 “张府君,明人不说暗话,我宗欲换回叩心钟。” “我真的没见过啊!” 张道远摊了摊手,脸上无辜的样子差点让楚湘竹怀疑叩心钟是不是真的不在黑龙山府。可随即楚湘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地点是宗主用诸天星衍大法亲自推演出来的,不可能有错。 这个时候,山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张道远耳边说了一句。 “啊!你说的是不是周身魔纹,大概这么大的一口小钟啊!” 张道远用手比了比大概的样子,看得楚湘竹眼睛一亮。 “对,就是。” “的确在我这里。” 楚湘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拱手而道。 “我宗愿换回叩心钟,还请张府君允准。” “既然是你魔宗之物,我能不还么?我不还那还是个人么?” “多谢张府君!” 楚湘竹脸上一阵大喜。 “你早说啊!晚了!”张道远纯真的脸上满是遗憾,“前些日子来了个收破烂...” 张道远看了看楚湘竹难看的脸色,换了个说法。 “啊!不是,是个回收破旧法器的行商人,用五百个灵石的价钱从我这里把它收走了。” “当真!” “我以祖师他老人家的名义发四!” “那行商人现在何处?” “他好像说要再往西走,去裂界谷附近收点烈阳草回洗玉湖去卖。” “我等叨扰了!” 楚湘竹站了起来,急匆匆带着魔宗的弟子下了山。 “慢走不送,下次再来玩啊!” 张道远挥了挥手,见楚湘竹等人已经远走,拍了拍大腿。 “那口破钟一定很值钱,快,往东追,一定要从裘老三手里弄回来。” 第五章 诚实可靠 洗玉湖是北荒的大湖区,波涛千里,犹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北荒这荒凉的土地上。 因为富庶,整个洗玉湖周围的区域吸引了不少门派和修行人聚集,几乎占了了北荒六成以上的人口。 就连许多本不在北荒的商会与门派,也在这里设立了分支,采买资源。 黑龙山府离洗玉湖三千里,有十条大道可到达洗玉湖。其中又以贰尘道最为繁荣,不少行商人都会通过这里。 也因此,贰尘道上不时都可以见到旅店,向外支棱了个小摊子,摆着四五张桌子,供过往的人休憩。 玉魔君萧愚一身白龙鱼服,坐在这普普通痛的小摊子里,喝着一碗粗茶。 “怎么回事,最近东魔宗那里有些不消停啊!” “跟你们说,你们可别外传啊!听说,叩心钟出世了。” “什么叩心钟?” “那是魔宗秘宝,八千年前玄都城被攻陷的时候失踪了。元始魔宗分裂成现在这个样子,跟叩心钟有很大关系。据说哪个魔门得到叩心钟,便能号令其余的魔门,重整元始魔宗。” “啊?那不是要乱了。” “放心,那叩心钟在哪还不知道呢?” 三三两两的过客来来去去,喝口茶,谈论着天南地北的奇闻。 萧愚一笑,叩心钟出世的消息连过往的路人都知道了。各个魔门此刻也差不多都反应过来,可要将足够的力量调集往黑龙山府还需要时间。 各个魔门离黑龙山府距离有长有短,形势对东魔宗最有利。可寒冰魔宫最大的杀手锏便是他萧愚。 玉魔君萧愚是最近才突破长生之境,也因此不受那心魔大誓的约束,可以进入黑龙山府。这也是东魔宗不具备的优势。 也因此,萧愚不顾不久前因叩心钟声所受到的伤势,赶往了这里。 “我前两天倒是收了一口钟,要是叩心钟就好了,兴许能够卖个好价钱。” 萧愚只见一旁茶桌上一个尖嘴猴腮的行商人说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魔宗至宝,怎么可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行商人手中? 萧愚摇了摇头,不想要理会这人的呓语,正准备起身,却见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那行商人身旁,张嘴就来。 “裘老三,那日自从你离开后。我思来想去睡不着,还是觉得卖亏了,你得再加两百灵石。” 裘老三急了,“你咋能这样呢?一口破钟,你要了我五百个灵石还不够。你到别处去打听打听,哪里还有我这么公道的价格。” “哪里公道了?再加两百个灵石,没得商量。” “这种破法器,拍着都没声,三百个灵石就已经是极限,你提到五百。我就算请人修好,再卖出去,最多也只能赚两百。你要是这么说,这破钟我还不买了。” 萧愚看在眼里,那年轻人气性也大,一把掏出了一张钿抄,扔在桌子上。 “不买就不买。” “给你!” 萧愚心中暗叹:这帮凡夫俗子哟,整日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来争去。 何其愚也! 正当萧愚准备离开时,看到那行商人掏出的破钟时,一双眼睛一瞬间圆了,腰也酸了,腿也疼了,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张道远,你为了两百个灵石,硬是追了我八百里路。你可真行!” 裘老三插着腰,气呼呼地说着,拿起了背篓就走了。 张道远拿回了叩心钟,脸上都是笑意。 “道友何必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慢走啊!” 张道远拿回了叩心钟,正准备离去,忽闻耳边一阵笑声。 “张府君少年英杰,寒冰魔宫萧愚有礼了。” 萧愚拱手一礼,眼前的小子刹那间气势变了,脸上不再像刚才那样市侩之气。 “玉魔君前来,可是为了叩心钟?” 萧愚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人的气质能在一秒内如此顺利的转换。前一秒还是一副奸商样,后一秒却变得沉稳内敛,有着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沉稳。 刹那间,萧愚心中生起了一股面对修炼了千万年老怪物的感觉。 “正是!” 萧愚看不出张道远的深浅,如实说道。 “这不好办啊!前两天东魔宗的楚湘竹也来找我,说是略备薄资,想要换回我手中的叩心钟。不过我听说你们寒冰魔宫豢养着一种异兽,名叫碧海蛟龙,十分神异,可惜我无缘一见啊!” 萧愚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刚才的应该是错觉。眼前的小子从来没有变过,他就是一个奸商。 “我宗愿备十头碧海蛟龙、一千张九品符箓、十万灵石献于府君,用以换回叩心钟。” 萧愚此来,早有准备,一千张九品符箓和十万灵石就在他身上。那十头碧海蛟龙也可以就近调集。 萧愚并没有动手硬抢的准备,先不说张道远手中有九霄玉牒,和他为敌就是与整个三十三派联盟为敌。那隐藏在暗中的气息,也一直提醒着萧愚,不要轻举妄动。 “五天之内,我必将上述之物送往黑龙山府。还请府君遵守诺言。” “魔君放心,我张道远此身除了信义二字,别无他物。” ........ 楚湘竹带着东魔宗的弟子在西面找了足足两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一路行来别说是行商人,就是个鬼影也没有见到。 也许、可能、似乎她被耍了。 楚湘竹回过味来,带着人重新回到了黑龙山府。楚湘竹一路都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上了这么一个当?难道是因为张道远那小子长得太人畜无害了? 再见到张道远时,那小子正悠悠地喝着茶。那副嘴脸,实在让楚湘竹恨得牙痒痒的。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骗过!” 楚湘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为什么要骗我?” 难道哥哥会说一不小心用五百个灵石就把叩心钟卖了这种蠢事么?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有多么诚心?若是叩心钟所托非人,实乃苍生之不幸啊!” 这什么破理由,楚湘竹满脸黑线。 “那叩心钟?” “啊!你们来晚了。就在不久之前,极北寒冰魔宫的人想要这叩心钟,答应给我十头碧海蛟龙、一千张九品符箓以及十万灵石。所以我打算把叩心钟给寒冰魔宫。四天之后他们就来。” “.......” 所以你上面跟我说的那些有什么用?楚湘竹脸都白了。 “其实嘛!十头碧海蛟龙、一千张九品符箓以及十万灵石不重要。不就是钱嘛!哪里抵得上我黑龙山府与东魔宗的深厚情谊。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寒冰魔宫的人。再说了,寒冰魔宫与你们东魔宗同属元始魔宗,不都一样嘛!” “不一样!” 楚湘竹看向了张道远,眼眸深邃。 “我宗愿出十头金睛虬鬃兽、两千张九品符箓、二十万灵石。” 这东魔宗果然是财大气粗啊!据说元始魔宗分裂之后,东魔宗继承了最大的底蕴。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我此身除了信义二字,别无他物。” “我宗愿出十五头金睛虬鬃兽、三千张九品符箓、五十万灵石。” “我的师尊从小教育我,做人要有原则。” 楚湘竹咬了咬牙,看向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子,狠下心说道。 “我宗愿出二十头金睛虬鬃兽、五千张九品符箓、一百万灵石。” “我仔细想了想.......” 这已经是东魔宗现在几乎可以动用的所有资源了。给了张道远,接下来十年,所有东魔宗的弟子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楚湘竹盯着张道远的红润的小嘴,整个人崩到了极致,心中发誓,要是从里面崩出个不字,她就和这小子拼了。 “信义和原则虽然重要,但我黑龙山府与东魔宗的情谊更是无价,就这么定了。” 楚湘竹松了一口气,却听得张道远继续说着。 “不过,你看我这黑龙山光秃秃的,需要一些绿植。我听说你们东魔宗有一颗空桑树种?” “空桑树种?这个我无法决定,需要问过宗内长老。” “如此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 楚湘竹此刻有一种她是一个工具人的感觉。 第六章 太快了 两天后。 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 正在睡梦之中的张道远一大早就被山奴叫醒了。 “掌门,东魔宗的人又来了。” “除了楚湘竹,别人不用放进来。” 张道远打了个哈切,挥了挥手。说完,抱着小枕头,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 山界之外,诸人静待。 二十头身形巨大的金睛虬鬃兽背着一箱箱灵石,正在山界碑之外。 身如巨石,眼如铜铃,蹄骨健壮,浑身火红色的毛发十分密集,那一双金色的巨大瞳孔更是引人注目,看起来十分神俊。 力神将阿黄引导着二十头金睛虬鬃兽进入山界。 都说黑龙山府的三千神将个个神异,却没有想到一个力神将就有如此本领,能将这凶猛异常的金睛虬鬃兽驯得与犬彘无异。 楚湘竹心中惊异。 为了抢占先机,东魔宗几乎调动了一切可用的资源,直接将家里的矿运到了黑龙山府。 张道远没有让其他东魔宗的弟子进入黑龙山府的山界,这在楚湘竹的意料之中。可楚湘竹没有想到的是,她是卯时三刻到黑龙山界,可是快到午时都没有见到张道远。 “睡觉?” 这个常用而陌生的词汇出现在楚湘竹的耳边时,她是有些懵懂的。对于勤于修炼的楚湘竹来说,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带着这样的疑惑,楚湘竹一直等到午时将至,才看见张道远拿着一个大海碗走了出来。 “来了啊!”张道远便像是招呼朋友一般,“没想到你这么快会来,今天只烧了一锅粥,就不招待你吃饭了。” “.......” 楚湘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惫懒的修士,心中有些失衡,她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张府君,二十头金睛虬鬃兽、五千张九品符箓、一百万灵石,我已经都带来了。另外.......” 楚湘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羊脂净瓶。这白玉羊脂净瓶只是普通的货色,真正珍贵的是这瓶中所孕育淡青色的空桑树种的灵髓液,有价难求。 那日下山之后,楚湘竹将消息传回了宗内。东魔宗的长老当机立断,迅速调集物资,让楚湘竹的师叔血魔子带着空桑树种赶了过来,誓要赶在寒冰魔宫之前,得到叩心钟。 论稀有度,空桑树和叩心钟也相差不多。东魔宗的长老之所以这么痛快,是因为这树种落到他们手中这么多年,一直都半死不活。需要用魔门密藏的灵髓液日日滋养,才能保持活力,娇贵无比。 而他们也相信,即使这树种在张道远手中,他也一样没有办法。 “我宗有感于府君护我宗至宝,这白玉羊脂净瓶中的灵髓液,就当做......你在做什么嘛? 张道远拿过了白玉羊脂净瓶,一把倒掉了里面价值不菲的灵髓液,抽出了空桑树种,交给了山奴。 “这什么玩意,蓝几扒拉的,染得一手都是。把这个种到后山去。” 张道远的一番操作,楚湘竹彻底懵了。 “种?种土里的那个种?” “不种土里还能种在哪?” 张道远此刻看着楚湘竹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弱智一般,灼灼之光刺得她有些肝疼。 我魔宗先辈花费无数精力和资源,用这价值万金的灵髓液日日滋养,才勉强保住这颗空桑树种的活力。还种土里,你当这是白菜么? 以楚湘竹的修养,此刻心中也已经忍不住口吐芬芳了。不过作为一个专业人员,她脸上还是保持笑容。 “不知我宗的叩心钟在何处?” “那口破钟啊!” 张道远从袖子里拿出叩心钟,随手一抛。 “接着!” 楚湘竹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我魔门圣物,怎么能够这么对待? 也太随便了! 楚湘竹赶忙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魔龛,口中诵念。那叩心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便钻进了楚湘竹手中的小巧的魔龛之中。 整个过程花费了大概半刻钟,张道远从头到尾看在眼里,不时哧溜一口粥。 等到一切完毕,一直绷紧了着的楚湘竹松了一口气。再看向张道远之时,她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为了这次行动,楚湘竹设想了各种可能性,也做出了相应的预案。然而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喝粥的小子,她忽然有种无力感。楚湘竹在此界之中以计谋百出闻名。沈谋英断,决机计发。 可对方根本就不跟你玩。 张道远有些奇怪,自己又不是帅到天怒人怨,怎么喝口粥也能把妹纸迷住? “道友何故如此入神?” 楚湘竹一时间接不住话头。楚湘竹很不甘,不只是因为不久前她被眼前的小子耍了,还因为眼前的小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拿她当回事。 “府君就不点点我宗准备的东西?” “不必不必,咋们什么关系,还用着这套么?山奴早已经点过了。” “.......” 又是一段沉默,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道友,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都已经午时了,子时还会远么?你还是尽早下山,免得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 是的,楚湘竹已经拿到了叩心钟。 是的,张道远出奇得有些合作。 是的,这场交易进行得十分顺利。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楚湘竹还没有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就已经结束了。 “那...那在下就告辞了。” 便在楚湘竹准备离去之时,山奴已经回到了院中广场。 “掌门,那空桑树种已经种下。” “怎么样?” “我按照掌门的吩咐,将树种埋在后山的圆心湖岛中央,浇了一次水。空桑树种很快就扎根了,还长得很快。” “这树真皮实嘿!不过咋们黑龙山水资源短缺,还得省着用,以后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了。” 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的楚湘竹一个踉跄,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身后的两个家伙疯了,又或者这个世界疯了。 “山奴,我就和你说,不管种什么,还得土肥啊!” “府君说得是!” 楚湘竹已经理解得不能了。 前路相当艰险,魔宗各门的修士不会坐视她安然将叩心钟带会东魔宗。 只是幸运得是,此刻情势莫名,其他魔门应该还摸不着头脑。而寒冰魔宫最快也要一天后才能知道叩心钟已经被东魔宗所得的消息。 算了算了!我不听我不听! 最后,楚湘竹心中仿佛有着一只小仙女在嘶吼着。 第七章 你想多了 “这不可能!” 小庙之中,前来接应楚湘竹的血魔子听闻了她在黑龙山的见闻之后,大呼道。 血魔子的反应和楚湘竹大致相似。但不同的是,血魔子没有楚湘竹那么冷静。 “我不相信!” “我魔宗先辈花费无数精力和财力,才保得这树种活力。种土里就能活,空桑树种是白菜么?” 血魔子身材高大,一身红袍。楚湘竹的身姿已是高挑,异于寻常女子。可在血魔子面前,她便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 “湘竹,你亲眼见到了么?” 楚湘竹摇了摇头。 “既没有亲见,那就不足为信。” “可张道远问我们讨要空桑树种,演这一出难道就是为了调理我们么?” 楚湘竹心想张道远应该没有那么无聊,可是转而想到那副奸商嘴脸。 说不定还真可能! “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叩心钟送回宗门才是要紧之事。” “哈哈哈哈,血魔道兄,何必如此着急?” 便在此时,小庙之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萧愚!” 血魔子一双眸子霎时间眯紧,本是刚烈外放的气息骤然一缩。玉魔君萧愚,乃是寒冰魔宫有数的高手,长生境的修士。想不到为夺叩心钟,寒冰魔宫居然会派他来此。 在元始魔宗各个魔门他这一辈的修士之中,也只有影魔宗的鬼铃子能够与之相比。血魔子只是谷神境的修士,与之相比,无法久持。 一身白龙鱼服,萧愚举止潇洒,面如白玉,犹如偏偏佳公子。然而真正了解萧愚的却知道,他这副儒雅举止之下是多么的心机叵测。 “当年玄都陆沉,叩心钟一直流落在外。我魔宗之士,无不扼腕叹息。近来叩心钟出世,我宗耆老算得这至宝就在黑龙山府。我魔宗之宝,又怎能落到他张百龄的徒子徒孙手中?故我宗准备了珍宝无数,意欲换回。没有想到我刚到黑龙山府,却得知叩心钟已被血魔道兄所得,不知真假?” 萧愚这一番虚情假意,只换得血魔子冷哼一声。 “是又如何?” 萧愚一笑,拱手一礼。 “如此血魔道兄实乃我魔宗第一功臣,对元始魔宗亦有存亡续绝之德。” 血魔子从不相信萧愚心怀好意,始终冷冷相对。萧愚也不恼。 “自八千年前玄都陆沉,叩心钟便一直流落在外。此去玄都九万里,一路艰险。血魔道兄修为高深,可一路也难免有不周之处。小弟愿与血魔道兄一起,护叩心钟归送玄都问心殿。” 萧愚已是图穷匕见。楚湘竹看在眼里,暗叹这玉魔君果然不好对付。萧愚并不承认这叩心钟是东魔宗之物,而是魔门共用。 如果血魔子拒绝,那玉魔君便会责以大义。到时候血魔子便成为贪墨至宝的魔宗罪徒,萧愚再动手抢便是名正言顺。 只是有一点楚湘竹想不明白,黑龙山府至洗玉湖有大路十条。楚湘竹早有准备,布下了重重疑阵。 萧愚是如何知道她在这里,还这么快便找到来的? 这不应该啊! “血魔师叔,快走,我来拦他。” 楚湘竹突然下手,血魔子领会其意,当即遁走。 楚湘竹在她这一辈中修为已是极高了。可在长生境修士面前,她连当蚍蜉的资格都没有。楚湘竹手中虚光未至,萧愚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这庙中。 庙宇之外,传来了萧愚的啸音,带着戏虐之意。 “血魔道兄,何故如此啊?” 楚湘竹一击落空,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的懊恼,反而嘴角展露出了一丝的微笑。趁着玉魔君追赶血魔子,她当即遁走,没有一丝的犹豫。 楚湘竹当初之所以选择在茶谷道与血魔子会和,便是因为这茶谷道岔道极多。若生意外,也可遁走,极其方便。 便在楚湘竹连赶了四五个时辰的路,估摸玉魔君已远,她便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可当楚湘竹刚刚停下脚步,耳边却有笑声至。这声音楚湘竹很熟悉,毕竟刚刚她才听到过。 玉魔君萧愚! 他没有去追血魔子,反而盯上了楚湘竹。 “血魔子修为高深,世人都会以为叩心钟应该在血魔子的身上,所以此时我本应该去追血魔子。” 楚湘竹脸色如常,面对一位长生境的修士,她却是镇定自若。 “可你并没有。” “‘血谷灵妃’之名,我也是听过的。此界年轻一辈的修士,能与你相较的不出十指之数。以你之能,又怎么会做出蚍蜉撼树这样的蠢事?” “所以你推测叩心钟在我身上,可为何要去追血魔师叔?” “血魔子虽未至长生,可他那血衣九杀大法着实强横。我若不把他引走,与之一战固然能胜,也必然会受伤。接下来又如何面对魔门其他高手?” 玉魔君心思细腻,一步一算。楚湘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楚湘竹并没有为护宗门至宝舍身死战的觉悟,也没有在此身死道消的打算。她从袖子里拿出了魔龛,莞尔一笑。 “实则虚之,萧师叔又怎知叩心钟一定在我身上?” 楚湘竹掀开魔龛,却见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叩心钟的影子。 玉魔君一愣,随即却是大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明白自己被耍了。楚湘竹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引萧愚过来,好让血魔子脱身。而叩心钟就在血魔子身上。 “‘血谷灵妃’的手段,今日我算是领教了。” 技不如人,输在了一个小辈手中,玉魔君没有恼羞成怒。 “血魔子此刻已经走远,我再追已经晚了。看来叩心钟将为东魔宗所得,不过此事并不为就此完结。我魔宗有如此后起之秀,实乃大幸。” 萧愚坦然认输,楚湘竹微微拱手,仪态甚恭。 “承蒙师叔谬赞,只是弟子有一事不知,还请师叔指教。” “你是否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茶谷道,而且这么快便来了?” “是的。” “这你便要去问张道远了。为了这个消息,我可是给了他十头碧海蛟龙。” 萧愚说完,便负手离开。楚湘竹却是站在原地,心中疑窦丛生。一时间,戒惧之心大起。 张道远! ......... “诸位道友,东魔宗的人便在贰尘道。” “多谢张府君指教。” “何必客气,影魔宗与我黑龙山府是什么交情?叩心钟本是元始魔宗之物,应为各魔门所共有。奈何他东魔宗自恃势大,蛮横不讲理,硬是从我这里强夺了过去。我心也是不愤。诸位道友放心,我张某人此生最重信义,若是不在贰尘道,这十万灵石我必然原物奉还。” “那我等就不再叨扰了。” 眼见着几个影魔宗的修士下山,一旁的山奴在白纸上划去了贰尘道的名字。 “山奴,都安排了么?” “掌门,十条大路上都有各个魔门的修士了。” “那就好。” “可掌门,我不明白,影魔宗的人若是去了贰尘道,没有发现东魔宗的人,回来讨要灵石怎么办?” “那就还给他们呗!” 山奴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的掌门为什么要做这种无用功。 “楚湘竹那小妮子必会故布疑兵。就算影魔宗的人在贰尘道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十条大路,总有几路会蒙对,还怕赚不到么?” 山奴的小嘴巴撑成了O形。一时间,对于自己掌门这种厚颜无耻不要脸的精神,钦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第八章 无良奸商 黑龙山府,后山圆心湖岛,空桑树下。 张道远从木筐中拿出一条大鱼,往上一抛。 一旁湖中,一只巨兽从水中一跃而起,衔住了这条大鱼,一口吞下,接着又没入了湖中。 碧海蛟龙,四足长尾,通身青鳞,利爪长髯,有聚水之能。虽有龙名,却属走兽。张道远将这十头碧海蛟龙豢养在后山,不过几月,这后山之中圆心湖扩大了一圈。 当然,这不只是碧海蛟龙的功劳。极北魔宫送来的这十头碧海蛟龙,和东魔宗的金睛虬鬃兽一样,都是幼崽,聚水的能力很弱。 空桑神树是远古时的奇树,常有神兽居于树下,以空桑树果为食,繁衍后嗣。而之所以这些神兽会选择空桑神树作为居巢,便是因为这棵奇树有聚灵吐灵之能,善衍水草,反哺土木。 远古龙凤大战,凤凰所属的飞禽一族,因为占据了空桑神树而大兴,也因为失去了空桑神树而衰败。 只有几个月,曾经这棵只有三尺多高的空桑树种,在扎根昆仑息壤之后,仿佛突破了千万年来所受到的桎梏,根系繁育,树身暴粗了十数倍,枝干长及一丈有余。 到了这种程度,空桑树的成长变缓。不过空桑树带来的,肉眼可见。 本是光秃秃的黑龙山,此刻灵气渐渐充裕,植被也开始生长。一眼望去,本是土褐色的土层,披上了一层绿衣。 这黑龙山府所在诸峰的灵脉正在改善。张道远喂完了碧海蛟龙后,手里就拿着一杆铁锹。 乌云翻滚,隆隆一声雷音。 天下下雨了! “阿嚏!” 张道远打了个喷嚏,手中的铁锹将最后一刨土填平,又在上面踩了两脚。 自从空桑树种下之后,这数月间,黑龙山府周围的天气变得正常了很多,不再像往常那么沉闷与干燥,搞得张道远有些不适应。 将木德神将的神晶石种在了空桑树下,随后口中喃喃而语。 “盛德在木,化育万物。天覆地盖,四时有序。敕!” 刚刚才填平的土里出现了一道道碎裂的青纹,土层孕育着流光,如同琉璃一般,那颗深埋在土层里的神晶石仿佛活了一样,如虫一般钻向了空桑树。 便在那青虫与空桑树的根系接触到的那一刻,整棵空桑树一震,枝叶颤颤。 青色的流光攀上空桑树。根、干、枝、叶都发出了莹莹的光泽,脉络清晰可见。那青虫便如血液一般,沿着树的根脉向上流动,努力地攀爬,最终到达了树冠。 肉眼可见的速度,空桑树的枝干之上迅速开花结果。与书中记载的蓝色的空桑树果不同,这颗果实呈青色,而且被一层树叶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同时,那莹莹的光泽消失不见,一切都变得平静。 黑龙山府有着一套秘传的神将育化之法,世代只在掌门之间传承。这颗青色的果实之中便是木德神将,需要在空桑树上经过很长时间的孕育。 一切尘埃落定,张道远就在树下坐了下来,前往空间商店之中。 一百万灵石收入,+1000000 养育二十头金睛虬鬃兽(幼年),+2000 养育十头碧海蛟龙(幼年),+1000 种植空桑树(第一阶段),+100000 育化木德神将(初境),+1000 结算完毕,目前收入一百一十万零四千空间币,用于还清欠额,现有一百二十四次抽奖机会。是否开始抽奖? 抽!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天池泉水+1 昆仑息壤+1 ... 太渊惊魂炮(左构件)+1 ... 神将炼兵书+1 .... 玄上飞都阵图+1 ... 紫金蟠龙棍+1 ... 都天雷衍符+1 ... 太乙解星笔+1 ... 人参果叶+1 一百二十四次抽奖,结果就爆出六个物品。虽说爆出的物品质量都很高,可这爆率实在太感人了。 主神那个家伙不愧是诸天万界有名的奸商啊! 张道远悠悠一叹,自己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五好青年,当年怎么就手贱点了个yes。 你明白生命的意义么?你想真正的活着么?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张道远不想真正的活着,只想要舒服的趴着。 “这个太渊惊魂炮(左构件)是怎么回事?” “太渊惊魂炮又称为灭世之炮,是龙族独有的武器。只要集齐五个部件,就能组成完整的太渊惊魂炮。” “我能不知道么?我是问为什么要分五个部件?直接给我不行么?” 龙凤大战之后,双方两败俱伤。可龙族还能够在人族炼气士掌握整个世界的现在拥有一席之地,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拥有这威力强大的太渊惊魂炮。 “因为太过先进,只卖一次太亏了。” “你可真是个奸商。” “本商店内置系统来源于主神核心系统,一切行为逻辑都是继承自主神。根据遗留的数据记载,在奸商这件事情上,主神自认为只能当第二。” “那第一是谁?” “第四千六百万五千二百三十三号主神空间的零号契约者。” “怎么这么耳熟呢?”张道远挠了挠头,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忽然想起,“那不就是我么?” 张道远翻了翻白眼,出了空间商店所在的空间。 可刚刚起身,却见圆心岛外,一道黑影闪现,身形巨大。湖面之上,十头碧海蛟龙从水下越出,四足踏在了水面之上。喉咙嘶吼着,对来者十分戒备。 “何方蟊贼!” 阿黄飞身而来,作为力神将,有着巡山之责。这些日子,阿黄一直守在后山。 只是一拳,地面凹裂,那巨大的身躯轰然倒落。 阿黄单手提着那巨大的身躯来到了张道远的面前。这是一只异兽,丑陋的头颅上长了一只独角。 “独角魔?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张道远袖手一挥,紫金蟠龙棍凭空而现,在空中划了几个圈,插进了泥土之中。 阿黄看着这根通体紫金外攀着蟠龙的棍子,一双眼睛都直了。 “给你了。另外......”张道远从袖子里拿出了神将炼兵书,“拿去,要好好参悟。” 力神将能召唤二十名神兵,而多了一本神将炼兵书,这个数量可以再加一百。力神将召唤的神兵有着炼气境的实力,经过训练,最高级的兵种可以有着相当于玄极境的实力。 “末将多谢府君。” “另外,查清楚这只独角魔穿入山界的原因。” “是!” 眼看阿黄远去,张道远微微叹息。现在这黑龙山府也太不安全了。自从十七年前一战,所有家底都打光了,连个守山的大阵都没有。 看来也只有尽快部署玄上飞都阵图了。这是这次他抽到的价值最高的东西,集攻防一体。 一旦这阵图展开,整个黑龙山府范围内的便会形成特殊的阵域。这个阵域之内,飞天遁地无效,连御剑飞行都不行。 简而言之,奥利给。 第九章 搞事业 北荒很大,也很荒凉,很多地方见不到一个人影。除了偶尔路过的修士,也只有异兽徘徊。 阿黄得了张道远的命令,寻着线索一直到了离黑龙山府西北三千里的穷丘之地。 穷丘之地,地如其名。 如果说洗玉湖是北荒的一颗明珠,那这里就是有名的死地。除了独角魔这样食腐的异兽,没有多少生灵愿意待在这里。 穷丘之地很广大,也很危险,有些地域便是修为高深的修士也不敢踏足。阿黄到了穷丘之地的边缘,寻到了独角魔的巢穴。 却发现这里早已经伏尸遍野,地上隐隐透着一股淡紫的秽气,死去的独角魔泛着恶臭,身躯上只有点点血肉。 再往前走,阿黄正见几只鬼面怪聚在一起,在啃食一只独角魔的尸体。 这些来自异界的生物有着如蝙蝠一样的干瘪光滑的身躯,浑身无毛,长着一张可怕的鬼脸。 几只鬼面怪看见阿黄,如同问到了鲜血的野兽,立刻冲了上来。 阿黄举起了紫金蟠龙棍,一棍子下去就将这几只鬼面怪打成了肉泥。 阿黄的举动很快引起了其他异兽的注意,大地之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头双角巨兽向着阿黄冲击而来。这只异兽眼眸墨黑,浑身散发着秽气,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阿黄举起了紫金蟠龙棍,嵌进了这只巨兽的双角。 一声大喝,阿黄用腿一瞪,止住了双角巨兽的攻势,反而将这双角巨兽举了起来。 紫金蟠龙棍坚硬无比,这巨兽挨上了一棍便送了性命。 越多受到污染失去了理智的异兽向着阿黄而来,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直到一道地底裂缝之前,阿黄止住了脚步。 “深渊裂隙!” 地底裂缝之中泛着妖艳的紫光,里面仿佛有什么在涌动,感受到阿黄的存在,似乎因为有人闯入了自己的领地,一股怒意不可遏制地化为了啸音,掀起了巨大的风暴。 风沙渐起,阿黄眯着眼睛,身体却是巍然不动,争锋相对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金色的屏障,止住了风沙。 那地底的东西感受到了阿黄的力量,开始变得有些谨慎,发出了又一声尖啸,召集了更多的异兽过来。 阿黄手中紫金蟠龙棍一挥,一副巨大的金色符阵在脚下显现。 符阵范围之内,那些刚刚被击杀的巨大异兽,受金光所感,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孕育着。 人形的神兵受到力神将的召唤,从异兽的身体中挣脱出来。这些神兵赤裸着外表,身体表面丘壑纵横,如石丘一般。 眼看异兽越来越多,阿黄却是怡然不惧,经过慎重的考量,他大喝一声。 “撤!” 临走之前,阿黄看了一眼那裂隙,光芒越暗,色泽却越妖艳。 ....... “深渊裂隙?” 当阿黄把这个消息带回黑龙山府的时候,张道远正在喝粥。 十七年前一场大战,对于此界的影响相当深远。万余年前,北荒曾经有一大片灵海,灵海深不见底,却连接着异界,威胁着此界的安全。 后来,数位大能联手,施展移山倒海的神通,将这片灵海填平,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还是有许多薄弱的地区。 一旦这些薄弱地区的环境因为某种原因崩溃,便会形成深渊裂隙,造成异界通往此界的通道。 一般来说,这些裂隙中的怪物并不会太强,所以便成了一些门派中年轻弟子练级、刷宝的地方。 久而久之,北荒的深渊裂隙便成了此界有名刷怪副本之一。甚至,三十三派联盟中四大圣地每过十年还会组织年轻弟子组团刷怪。 十七年前的那场大战,则加速了这些薄弱地区环境的崩溃,造成深渊裂隙形成加快,甚至会出现未知的危险。 不过张道远并不着急,玄上飞都阵图已经部署完毕。这护山大阵可以保证黑龙山府的基本安全。 阵图不需要资源就可以直接部署。 玄上飞都阵图被动开启时,可以限制飞天遁地的法术,而主动开启时则可以防御外敌的进攻,乃至于可以与其他法器配合,进行攻击。 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玄上飞都阵图主动开启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的灵石。 换句话说,它很费钱。 “末将还有一事,恳请主公应允。” “说吧!” “末将此次带回了一百二十名神兵,希望调用那二十头金睛虬鬃兽,用以巡山。” “行吧!” ...... 大罗圣地。 孤月冷照,泛起一层清辉。 竹林之中,女子向月而坐,面沉如水。 念天娇有着显赫的身世、绝世的天赋、惊人的美貌以及逆天的气运。年纪轻轻便在大罗圣地之中显露头角。 然而她却是一座冰山,一心搞事业,是个修炼狂人,让一众她的爱慕者心碎。 “师妹!” 来者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是念天娇众多追求者之一,名叫李阳。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他那温暖的笑意足以融化大多数女子的心扉,一举一动间风度翩翩让人痴狂。 在大罗圣地年轻一辈中,李阳的天赋虽然不能与念天娇比肩,但也是少有的天才。 “有什么事情么?师兄!” 念天娇的声音很平淡,带着一丝客气。 “不久之后圣地的长老便会组织我们去北荒深渊裂隙历练。听说北荒近些年多了好几个深渊裂隙,有些很危险。我们可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师兄的好意。师兄想要去哪里?” 听到念天娇如此说,李阳很兴奋。 “我听说裂界谷附近有一条新的深渊裂隙,那里的怪物不弱也不强,材料也相当丰富,是个上佳的地方。” “那太不巧了,我这次想要到穷丘那条新出现的深渊裂隙去看看,就不能陪师兄了!” 李阳悻悻,念天娇这是在明确的拒绝他了。 “那我告辞了!” 见李阳远走,念天娇舒了口气。这已经不是大罗圣地第一个想要和她组队去北荒的了。对念天娇而言,去哪个裂隙其实无所谓。只是这么多师兄师弟的好意,让念天娇感觉很有负担。念天娇的母亲从小就告诉她,男人不可靠,只有修行才是真的。 因为从小的教育,养成了念天娇冰山一样的性格。 第十章 脑回路 晴朗的早晨,温暖的阳光照下,张道远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现在的北荒很热闹,每日都可见到成群结队的年轻修士御剑飞过天际,前往深渊裂隙。 四大圣地在三十三派联盟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和相当高的影响,不仅招收有天分的凡人入门修炼,甚至对于其余各派乃至的三十三派联盟外的门派子弟都是来者不拒。 也因此,现在三十三派联盟中不少高层都是出自四大圣地。 只不过,张道远对于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此刻正在生闷气,这些日子的空间十连居然没出一个物品,让他郁闷了很久,心中恹恹,感觉生活失去了光彩。 “没有ssr的十连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府君,你在说什么?” 在一旁的山奴有些不明白张道远话语中的意思,好奇地问道。 “人生啊!就如同一场繁华的大戏,当你还在回忆着过往的人影时,而它早已经落幕。” “府君,我不明白。”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却不见你。” “府君,我还是不明白。” 山奴摇了摇头,一脸的疑惑。 “山奴,你不懂。阳光,是辣么的刺眼。” 却见张道远站了起来,双手负后,四十五度脚仰望天空,以一种山奴曾不见过的严肃表情缓缓吟哦。 “非酋欧皇本一家,奈何老天分你他。氪尽千金不改命,来生记投欧罗巴。” 山奴虽然仍然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却看得出来张道远身上冒出的那股奇特的气息。 颓废、慵懒、丧气。山奴惊讶地发现,他此时居然无法用一个精确的词语来形容张道远此刻的状态。 却见张道远张开了双手,大声呼喊。 “上天啊!请赐给我欧气!” 然后,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在了张道远的面前。 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从天上摔了下来,落了个粉碎性骨折,一双手扯着张道远的衣服,嘴里说不出话,眼中却满是希冀。 嘿尔扑! 张道远的第一反应却是高呼一声。 “诶!诶!碰瓷是不!讹人!山奴...看好了,是不是讹人!” 一把长剑随后落下,插进了地板之中。 “府君,这好像是误入山门的修士,遇到法阵,摔了下来。” “现在的小年轻啊!御剑技术不过关还喜欢飞那么快,你看看,还好是砸到了地板,要是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山奴,把这损坏地板的价格算一下,等她醒了,翻个五倍让她赔啊!” ...... 念天娇躺在床上,意识模模糊糊的。 她本来是要去穷丘那边的深渊裂隙去历练的,也做了相当多的准备。因为拒绝了相当多同门男性的邀约,大部分的地方念天娇都去不了,到最后只能一个人去穷丘新发现的深渊裂隙。 可是到了那里,念天娇才发现穷丘的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复杂。那深渊裂隙中居然孕育着魔卵,而且已经孵化了秽渊魔主的法身。 念天娇不敌,耗费了身上所有的保命法器,还受了很重的伤才从秽渊魔主和海量异兽的包围圈中逃了出来。 正当她拼着一口气御剑想要回大罗圣地设在北荒最近的联络点,报告这一惊天消息时,不知道为何却忽然失去了对脚下飞剑的掌控,一头从天上摔了下来。 既没有开法身,也没有用法器,念天娇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落了个粉碎性骨折。 迷迷糊糊之中,念天娇看到了一副令人生厌的面庞。 颓废、慵懒、丧气,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让念天娇有些恶心。 然后念天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念天娇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竹制的天花板。 念天娇发现自己动也不能动。她浑身都被白布包裹着,只露出了一双眸子。 “醒了啊!” 那副令人生厌的面孔再度出现在眼前,正捧着个大碗,哧溜哧溜地喝着粥。念天娇心中有些恶心,却还是说着。 “你救了我?” “是啊!前两天你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坏了我不少地板。” 说起地板时,张道远还着重强调了一下。然而对方却根本没有理会,让张道远怀疑她是不是想要赖账。 “这里是在哪?” “黑龙山府!” “你是张道远?” “哥哥的名气现在这么大了么?是个人就认识我么?” 张道远脸上露出了一副迷之自信,让念天娇很是不爽,不过她还是提醒道。 “北荒有异变。” 张道远挥了挥手,一副不要大惊小怪的模样。 “北荒哪天没有异变。” “这次不一样,我有很重要.......” “扯淡,看你穿的这破烂衣服,连个法器都没有,用的那口飞剑都是缺口的,浑身上下哪个地方能够和重要扯上边。” 我的衣服怎么会在那里?那我现在穿的是什么? 念天娇脸一红,脑子差点宕机,不过心中的使命却促使她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事关整个北荒,乃至于整个修行界,绝对......” “好了好了!我明白。” 张道远挥了挥手,一副我理解的样子。 “你就不用这样了。就算你真的付不了医药费,我也不会让你卖身的。毕竟我是个相当通情达理的人嘛!你只要留下来给我打几十年工就行了。” “什么...医药费...打工...” “你早点休息,这个伤不算太严重,过几个月我再来看你。” 说完,张道远端着碗可就走了。 “不对,我话还没有说完。秽渊魔主现世,魔主的大军过不了多久就会席卷北荒,现在这里变得很危险。张道远,你听到没有。张道远,你给我回来。张道远.......” 念天娇用她此生从没有用过的语气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然而却没有得到一点的回应。 此刻,念天娇心中很是丧气。这是她此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觉。念天娇无法去回应这种感觉,只能将之宣泄到其他目标身上。 浑身的怨气最终化为了一声怒意深深的娇喝。 “张道远,你给我等着!” 第十一章 大义凛然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空间商店之内,望着这绝望十连,张道远终于爆发出了对命运的呐喊。 “我怀疑你作弊。” “本系统所有抽奖物品的爆出概率都是明确的,就是系统自身也无法改变。不存在作弊一说。” “那为什么连续十天都是同样的抽奖结果?还有,自从那次百连抽之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物品?尽是些裙子、种子之类的东西。还给我抹胸布,我用得上么!” “按照概率论,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是有的。至于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从你自身找找问题。” “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或许你比较非呢!” “........” “我不管,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这钱我就不还了!” 张道远抱着双手,颇有些撒泼打滚,退游不玩的意思。 空间之中,一时空气变得有些安静。经过长时间的对峙之后,最后系统受不了了。 “主神设置的系统程序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为了避免以后你对空间商店进行无谓的碰瓷,可以额外补偿给你一颗幸运宝珠。捏碎宝珠之后,可以进行一次免费二十连。你可以拿着这颗幸运宝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进行抽奖。” “免费二十连?” “虽说玄不改命,氪不救非,但是万一呢?” “区区免费二十连就想收买我,我张某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告诉你,没门!” 张道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然后伸出了两根手指。 “除非给我两颗。” “.......” 当念天娇不顾着伤情,刚刚能够起身的时候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张道远,想要通知他穷丘那边深渊裂隙的情况,对方正在太阳底下捧着个红色的珠子,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府君,情况很紧急。” “走开拉!” 张道远一手就拨开了念天娇探过来的头颅,将手中的红色珠子对准了太阳。 “张府君,我不是在开玩笑,秽渊魔主的法身现世了!” “爱谁谁!” 张道远完全没有要理会念天娇的意思,只是捧着珠子在找到理想的风水宝地。 “这里感觉不行,要不试试墙角?” 说着,张道远便走了过去。念天娇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也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 念天娇以为张道远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解释着。 “秽渊魔主是第七界的魔主,便是分身也有履尘境的实力。祂通过深渊裂隙进入了穷丘,怕是用不了多久,麾下的秽魔便会席卷整个北荒。” “哎呀,别挡我的路。” 张道远很是心烦眼前这个女子,在墙角站了一会儿后就感觉不对劲,又换了个地方。 “现在阻止还来得及,趁祂的分身还没有完全成熟。我们立刻通知附近的门派,铲除那个深渊裂隙。” “铲除铲除~~” 张道远应付的口气就是在蠢的人也能够听得出来,何况是念天娇。 她一把拦在张道远的面前,一手按下了张道远捧着红色的珠子的手,绝世的容颜上透露着一股不可言语的正义感和责任感。 “张府君,你究竟明不明白,一旦秽渊魔主破界,那么将会生灵涂炭,这个世界也会毁灭。” “不就是毁灭世界这种小场面么?去去去,有事找山奴去,别妨碍我做大事。” “张道远,你可知你掌握的九霄玉牒有何意义?整个修行界,包括天极道人在内,也只有五个门派的掌门才掌握着这一至高权力。如今北荒生死存亡之际,你居然不闻不问。” 念天娇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讨厌过这样一个男人。 “念姑娘,你怎么跑到府君这里来了?” 山奴端着粥走了进来,本来准备给念天娇送饭的他在屋子里没找到人,便寻了过来。 念天娇气呼呼坐了下来,看着外面在大太阳底下跟个傻子似的张道远,嗔怒着。 “山奴,你家府君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说着,感觉自己体内的怒火有些旺,念天娇端起山奴手中已经变温的清粥一口喝了下去。 “我们府君啊!还好吧!他也不是总这样。不过最近变得有些奇怪,还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哼!黑龙山府前代掌门张长生一剑横空,无所不辟,是何等的英雄了得!他怎么会选择这个粗鲁、无礼、自大、自私、冷血的家伙执掌黑龙山府。” 念天娇说得很大声,她就想要让张道远听到,可是对方却是充耳不闻,一心只将珠子把。 山奴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很是歉意地摸了摸头。 “先府君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我并不知道。毕竟,我苏醒的时候,府君已经是第五代掌门了。以前的记忆我都没有了。” 山奴有些悻悻,虽然他对现在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满,但总还有些遗憾。 念天娇看出了山奴的失落,摸了摸他的头,有些歉意。 “对了,山奴。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我想要写一张便条,用飞剑传出去。你能帮我找些纸笔么?” “没问题!” ....... 洗玉湖旁,大罗圣地北荒驻地。 “长老,师妹这封信上说了什么?” 长老的眉毛都快拧成川了,神情变得相当的严重。 “天娇在上面说,她在去深渊裂隙历练的时候,发现了秽渊魔主的法身。” “那师妹怎么样了?” 李阳脸上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有着同样表情的还有他身后一众男弟子。 “天娇万幸逃了出来,现在正在黑龙山府养伤。” “我现在就去将师妹接出来。” “我们也一同去!” 李阳和他身后的一众男弟子大吼着。 “都给我回来!” “秽渊魔主出世,此界将面临大劫。圣地在北荒的人手本就不够,此刻正需要你们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危机。你们都去黑龙山府做什么?” “可师妹她?” “天娇与黑龙山府甚有渊源,她在黑龙山府应该没有问题。更何况,她在信上说伤得很重,此时不宜多动。等她伤势好转,会与我们会和,让我们放心。还是让她在黑龙山府养伤吧!” “你们立刻去联系其他门派在洗玉湖的驻地,将消息带给各派长老。这次秽渊魔主现世,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长老的意思是?” 执事的长老摸了摸长须,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无奈感。 “叩心钟!” 第十二章 邪门歪道 小秀城。 楚湘竹摆脱了各路魔门追兵,将叩心钟成功带回了东魔宗,完成了师门交与她的任务。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应该已经算完了。 可奇怪的是,这些日子师门的氛围变得相当的奇怪。除了东魔宗的人外,不少其他的魔门高层也相继来到小秀城。 一开始,楚湘竹本以为其他魔门的人是为了叩心钟而来,可随着事情的发展,她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的人的身上都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楚湘竹虽然优秀,可还没有到能够参与这种层次事情的身份。 只是到了最后,楚湘竹还是得到了答案。 “大罗圣地的一个弟子在北荒历练的时候,在穷丘发现了秽渊魔主的法身。” 玉魔君萧愚作为寒冰魔宫的代表,本来是为了抢夺叩心钟。可现在,事情却便得相当奇妙,他也就顺势待在了小秀城中。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楚湘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元始魔宗的祭祀体系之中,秽渊魔主是第七界的魔主,元始魔主的随侍,手中拿着叩心钟。 各个魔门与秽渊魔主的关系很复杂,时友时敌。而现在,祂的法身现世,将本是各个魔门内部的矛盾变成了整个修行界与魔门的矛盾。 在这风口浪尖,这叩心钟,一下子便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秽渊魔主现世很突然,现在三十三派联盟已经紧急组织了人马前往穷丘。我等魔门此时的处境很是微妙,稍不小心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怕是会重演一次十七年前的玄黄杀战。” 萧愚一笑,面容依旧俊朗,可是语气下深深的忧虑却是真实的。 “当年谁也没有料到张长生居然硬是顶住了诸派百万修士的攻伐,最后逼得天极道人亲自下场,用九霄玉牒和心魔大誓换了剩下门派修士的性命,也为他黑龙山府留得一丝的生机。” 楚湘竹对于这件事情也是相当熟悉,她没有亲自参与,但是感受却是颇深。毕竟小秀城便在北荒,东魔宗也是那诸多门派之一。 当年那遮天蔽日的剑影,西向而去,声势何其浩大,却在黑龙山府铩羽,实乃是千年以来此界第一等大事。 想到这里,楚湘竹想起了张道远那副奸商的嘴脸,不禁莞尔,甚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 “穷丘离黑龙山府只有三千里路,秽渊魔主的法身一旦苏醒,最先遭殃的怕就是黑龙山府。想必现在他张道远一定急得跟猴似的。” ....... “一对二!” “四个三!” “不要!” “王炸!” ...... 烈日之下,念天娇正见得张道远坐在檐廊之下,和山奴还有力神将阿黄玩着一个叫斗地主的游戏。 念天娇从小在母亲的教育之下,时时刻刻不忘修炼,以破境长生为目标。便算是后来到了大罗圣地,也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 可是现在,她见到了一副完全另类的景象。 那个叫张道远的家伙,身为黑龙山府第五代掌门,手握九霄玉牒,却是整日不务正业,既没有复兴宗门的打算,也对修炼不上心,甚至对于近在眼前的危险视而不见,整日里拿着那个破球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终于,念天娇实在忍受不了这副另她感到无可救药的景象。 或许是因为她闲得有些发慌,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无法自己修炼有些手痒,或许是她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念天娇走了过去,看向了张道远。 “张道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修炼。” “啊?” 脸上沾满了白条的张道远看向了眼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女子,一脸的疑惑。 “你也不用感谢我。我知道上一代府君不久前仙逝了,你现在没有师傅教导,修炼上是会遇到瓶颈,可你也不能因此堕落下去。” 平生第一次向异性流露出好意的念天娇非但没有得到对方的感激,反而听到一句让她终生难忘的话。 “你是不是想要向我收钱来抵消你的医药费和食宿费?” “你!” 念天娇气得嘴都有些颤了,自己好心好意,却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哎呀!你也不用想这种邪门歪道。我这里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你要是实在还不上的话在这里打个几十年的工就行了。我还可以教你怎么种树、养异兽、帮厨、打扫卫生。” “你!” “府君,前山守兵来报,有一大批的异兽向东迁徙,不少闯入了我们的山界。守兵拦阻不住,请府君定夺。” 正在此时,一名神兵骑着金睛虬鬃兽飞速赶了过来。 “走,去看看。” 张道远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走下檐廊穿起了鞋,带着山奴和阿黄便往外走。 经过念天娇身旁的时候,张道远还特点嘱咐了一声。 “对了,我上面说的生活技能都是免费教授的哦!” “你!” 偌大的院落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念天娇一人。她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最终看到了檐廊下那颗张道远不小心留得红色珠子上。 念天娇走了过去,拿起了这颗珠子,发现这颗珠子似乎很普通,很脆。 “什么嘛!整天拿着这颗破珠子转来转去,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 然后,念天娇的脑海中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年头,伸出手来,一把将这颗珠子拍得粉碎。 看着这碎成一地的渣滓,念天娇感觉这些天受得气终于抒发了出来,浑身的酸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我让你免费!” 空间商店。 免费二十连开启! 昆仑息壤+1 大藏枢兵库+1 昆仑息壤+1 天池泉水+1 人参果叶+1 昆仑息壤+1 太渊惊魂炮(右构件)+1 人参果叶+1 昆仑息壤+1 人参果叶+1 天池泉水+1 星神将+1 人参果叶+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神将炼兵书+1 人参果叶+1 人参果叶+1 刚刚走到山界的张道远得知了这个结果,看着一大群正在奔腾着的异兽,心中的激动之情无法言说,只得道了一声。 “卧槽!” 第十三章 欧皇这种生物啊 大藏枢兵库! 这可是和玄上飞都阵图同一个等级的顶级对阵装备,与玄上飞都阵图相配合,简直就是奥利给啊! 区区一个免费二十连就出来了? 当张道远返回主峰的时候,看到那碎成渣滓的幸运宝珠,心中复杂的感受无以言喻,最终只能化为最为纯朴的两个字。 卧槽!卧槽!卧槽! 这爆率显然不正常啊!难道是名字起得好,所以爆率高? 说着,张道远拿出了剩下的一颗幸运宝珠,一拍而碎。 空间商店。 免费二十连开启! 昆仑息壤+14 天池泉水+2 人参果叶+4 “不,我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欧皇这种生物的存在。” 空间商店所在虚空,张道远看着这结果,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肝在疼。 “系统,我不服。”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求以后空间商店每天的免费十连都以幸运宝珠的形式进行。” 经过长时间的停顿,系统终于给出了它的答案,“这不符合系统程序,无法改变。” “你就不能变通变通么?” “有一条修正条款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解决你的问题。即提前废除每日十连抽奖程序,作为补偿,可以一次性给你50颗幸运宝珠。” “额.......” 张道远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选择继续每日咸鱼十连,还是赌一把大的?哪怕只是理论上有可能成功。 “好!” 虽然系统比较黑,不过为了验证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欧皇这种生物,张道远还是答应了。 念天娇砸碎了张道远的珠子后,就逃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脸的心虚。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那混蛋好像挺重视那颗珠子的。” 大门轰然洞开,一阵风吹进屋中,让念天娇一阵紧张。 张道远亲自端着个盘子,放着一碗粥和一碟野菜,端到了念天娇的面前,一脸殷勤。 “姑娘来我黑龙山府,我这个主人也没有好好招待,实在是不周到啊!” “........” 念天娇看了眼盘子,满脸的黑线,难道加了一盘野菜就叫周到了么? “我那颗珠子是不是姑娘拍碎的?” “是我拍碎的!” 念天娇毫不犹豫地便承认了,正当她以为张道远要勃然大怒的时候,却见对方笑嘻嘻地又拿出了一颗珠子。 “麻烦姑娘再拍一下!” “为什么?” “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念天娇有些狐疑,不过也不好意思拒绝,啪的一下就拍碎了。 空间商店。 免费二十连开启! 昆仑息壤+1 昆仑息壤+1 ...... 勾阵覆军车+1 ...... 太渊惊魂炮(中构件)+1 ....... 兽神将+1 ...... 天池泉水+1 当得知了这个结果之后,张道远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子果然是那传说中的生物。 欧皇! 于是,张道远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又从屋外拿了一箱珠子,递到了念天娇面前。 “麻烦姑娘把这些也都拍碎了吧!” “我不要!”念天娇一口拒绝了,“我干嘛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如果说拍一颗是为了解气,拍两颗是因为不好意思,那么再拍第三颗就显得她智商有问题了。 屋中的氛围有些尴尬,念天娇端起了碗,不去看张道远,自顾自喝起了粥。 “其实你说得对!” 张道远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丧,很忧郁。整个人的形象都变了,仿佛电视剧中那些废柴男主角一样。 “在师尊仙逝之后,我一度丧失了人生的目标。身为黑龙山府的第五代掌门,可是我整日无所事事。所以,我沉迷了上了搜集这些珠子。可是自从遇见你,我发觉我变了。” “是你的正义感,是你那振聋发聩的呐喊,是你那充满温度的笑容,让我那早已麻木的心中重新出现了色彩。” “所以,希望你能够帮我把这些珠子都砸碎了。从今往后,我要振作起来。” 念天娇听到了这里有些触动,放下了手中碗,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张道远大喜,一把将箱子推了过去。 “砸吧!” 念天娇顺势接了过来,手一挥,小箱子就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这...这...” 张道远一时想不通念天娇这操作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洞悉了我的阴谋。不会啊!我的演技还过得去啊! 看着愣成木鸡的张道远,念天娇得意一笑。 “这叫做袖里乾坤,可是很高明的神通哦!可不是谁都能够学会的。” 念天娇站了起来,拍了拍张道远的肩膀。 “我们修行人讲究不破不立。这些珠子俨然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了,所以将它们简单的毁掉并不是上策。只有哪一天,当你能够学会放下,那才是这些珠子真正应该消失的时候。” “不是.......” “你放心吧!别看我是有些狼狈地从穷丘逃了出来,我可是玄极境的修士。虽然你们黑龙山府的神将很厉害,可是神将与修士不同。在修士修炼这一方面,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那个.......” 天色已晚,见张道远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走,念天娇将他缓缓推了出去。 “好了,今日有些晚了,我也要休息了,从明日起我再教你怎么修炼吧!” 张道远扒着门缝,努力地呐喊着。 “等等,就一句话。我的珠子都去哪了?” “一般是在自己自辟的虚空之中。” 听到念天娇如此说,张道远舒了一口气。 “可我还在玄极境,没法自辟虚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箱珠子现在去哪了?” “......” 看着缓缓关闭的大门,张道远感觉此刻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了。 ........ 穷丘。 此刻已是深夜,天空之上却有数位修士,临空而立。 “魔气大盛,再放任下去,怕是会祸及苍生。” “如此,诸位道友为我护法。我施展都天雷衍符灭了这魔穴。” 大罗圣地的执事长老高声呼喊。 “正当如此。” 说完,执事长老从袖子里飞出了一张九品符箓。从一品到九品,符箓的等级越高,越能够承受强力的法术。 他一手执笔,在这是空白的符箓上书写符文。海量的灵气从这张符箓上漫溢而出,惊动了深渊裂隙之中的魔卵。 那魔卵感受到了威胁,大吼一声,从这深渊裂隙中飞出了不少魔染的飞行异兽,向着大罗圣地的执事长老而来。 临笔写符正在关键的时候,执事长老分不了神,周围的修士纷纷施展法术。 一时间,这黑暗的苍穹之下被法术的光芒映射得像是黑夜一样。 正当双方斗争正酣,执事长老手中最后一笔符文终于完成。 虚空之中,符箓光芒伸展,霎时起了数十条如柱一般的的雷光倾泄而下。 魔卵剧烈嘶吼一声,受了这雷光一击,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诸位道友,这魔物支撑不住了,再施展一次都天雷衍符就能彻底灭了这魔穴。” 执事长老临空画符,几位修士在外围护法,这些异兽根本攻不进来。正当执事长老如法炮制之时,一道暗影悄然接近。 噗嗤! 一把长剑从背后刺进了执事长老的身体之中,一口鲜血吐出。执事长老望着刺穿自己胸膛的长剑,惊讶地说了一声。 “不复剑!鬼铃子!” 第十四章 做人要坚强 一大早,念天娇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想要跟张道远讲课。却发现,张道远根本不在自己的房间中。 好不容易转了一大圈,终于在后山的圆心湖岛找到了正在喂碧海蛟龙的张道远,可念天娇的注意力却被他身后的大树吸引了。 “空桑神树?” 只存在传说和图鉴中的物种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念天娇感受到的是完完全全的震撼。 念天娇用手抚摸着空桑神树,感受到了相当强大的灵气。难怪她在黑龙山府这么久,始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现在终于找到了原因。 玄黄杀战之后,黑龙山府附近的灵脉应该遭到了破坏。可念天娇却没有见到一副生灵绝迹的景象,反而感受到的是勃勃生机,原来是因为这颗空桑神树。 也好,有了这颗空桑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张道远,我们开始修炼吧!” 念天娇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空桑神树上,现在再看张道远,才发现对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那副沧桑的感觉,好像几个月都没洗脸一样。 “无所谓了!” 轻轻的一句话,可是那种语气却让念天娇无法把握张道远此刻的心态。 “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着,想到后半夜,我终于想通了。” 蓬头垢面的张道远转过头来看向了念天娇,让她心中一动。念天娇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异性有着如此近的距离。 “做人要坚强!” “你在说什么啊?” “一切都会变好的。哈哈哈哈~~~~” “他疯了么?” 念天娇见张道远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大笑。 远方天际,忽得染上了一层紫色。那股颜色很淡很淡,初时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可很快,那紫气渐渐侵蚀,小半个天边都被浸染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气,难道长老们没有阻止得了?” 念天娇面容中充满了忧虑,一转眼,张道远却已经不见了。 “张道远,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喝茶?” 再找到张道远时,对方拿着个茶杯,坐在檐廊下,浑身裹着个被子,看起来像个鸵鸟。 “你没看到天上的异象么?秽渊魔主的法相已成,很快祂便会疯狂吞噬附近所有的生灵。等到祂的法相大成,整个北荒都会变成地上魔国。” “随他去吧!” 张道远抿了一口茶,悠悠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放得开,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张道远!” 念天娇忽然弯下了腰,双手搭在张道远的肩膀上。 “你要振作起来!想想昨天晚上,想想你的那些珠子。” 张道远的眼眸之中终于燃起了念天娇希望看到的那种熊熊的火焰。 只是,事情却没有像念天娇期待的那样展开。 张道远拨开了念天娇的双手,反过来揪住了她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我张道远一世英名,就毁在你这个傻老娘们手里了。一千万啊!那可是整整一千万啊!” 傻老娘们? 念天娇这辈子听过无数赞美她的话语,还从来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她。 一时间,念天娇脸上绯红,很是不满。 “你说谁呢?我哪里老了!” “........” 曾经有一位浙江籍的著名周姓哲学家说过:永远不要和女人吵架,因为她们从来抓不住重点。 张道远看着红着脸满是不甘的念天娇,气得脸都肿了,伸着手,指着她,一脸的无可奈何,话都说不出来。 “你...我...你可真是个小可爱!” 便在此时,狂风大作。天上暗影翻卷,缓缓聚集成了一张鬼面。本是晴朗的天空,一时间乌云蔽日。百里之地,白日犹如黑夜。 “一万年了,没想到我还能重新出现在这里。张百龄,当年你辱我之仇,今日我就要灭了你黑龙山府,杀尽你徒子徒孙。” “谁啊!大白天的把太阳挡了,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张道远看着天上的鬼面,一股火都倾泄而去。 “无知小辈,我乃秽渊魔主。就是你家祖师张百龄,也不敢对我这么说话。” “你tm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讲公德心,还有脸在我这里倚老卖老。” “找死!” 那巨大的鬼面倾泄而下,带着沉沉的压力,仿佛要将整座黑龙山府都吞噬一样。 “这什么味道?” 张道远捂着鼻子,随着鬼面临近,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小心!秽渊魔主能污染生灵的心性,让他们都变成秽魔。” 碰的一声。 那鬼面沉压而下,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反而撞到了铁板一般,差点散成了乌云。 “玄上飞都大阵!” 鬼面重新凝聚,语气之中却满是讶异。秽渊魔主的法相还没有完全凝就,这张鬼面只是祂力量的投射。 本以为玄黄杀战之后,黑龙山府的力量应该已经很薄弱。可现在,事情却完全超乎了祂的预料。 “张道远,我还会回来的!” “切!” 张道远看着那缓缓转晴的天空中渐渐消散的鬼面,挥了挥手。 哪个反派BOSS说这句话的能有好下场的。 ....... 穷丘。 深渊裂隙之上,一道若有若无的庄严法相缓缓凝就。 “鬼铃子,集合所有力量,我们转向黑龙山府。” 鬼铃子半跪在地上,十分恭敬地低着头。谁也没有想到,影魔宗曾经最年轻也是最杰出的修士,暗地里已经投向了秽渊魔主。 “尊上,此刻您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为何忽然要去黑龙山府?” 鬼铃子不明白秽渊魔主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秽渊魔主的法身此刻实力才刚刚达到长生境,为了迅速复苏,需要吞噬大量的灵脉。 北荒的灵脉,大部分都集中在洗玉湖,其次是苍鹭门所在万卉谷。 本来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去万卉谷。玄黄杀战之后,苍鹭门的力量严重受损。 黑龙山府所在诸山早已经灵脉破损了,去那里应该毫无意义啊! “叩心钟重要,可是我在黑龙山府看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节外生枝?” “我要怎么做,还轮得到你置喙么!” “属下不敢!” 强横的意志在特殊层面切过百里之地。穷丘之地,深渊裂隙周围,被秽渊魔主魔气侵染的一众生灵纷纷响应,本能地站了起来,浩浩荡荡地向着黑龙山府而去。 第十五章 这就是差距 秽气滔天,异兽如蝗,密密麻麻的布满在山界之外。 念天娇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景象。 “这就是魔潮么?” 眼前的一切都被某种可怕的力量所吞没,那些被污染了心智的异兽遍布,消灭着一切在它们看来的异类。 目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色调,一种令人绝望的色调。 玄上飞都大阵开启,黑龙山府界之内,映照了一副玄妙的图案。 天星地斗,四野划分,淡淡的符光仿佛镶嵌在虚空之中。 无论阵外秽气如何滔天,这阵中花鸟鱼虫,林木山水,皆不受影响。 一头足有山峰一样大的虚空游兽在阵壁之下游荡着,在消灭着伺机侵吞阵内的秽气。 星神将! 黑龙山府神将之一,灵体,外表长得像是一只狐狸,有着洁白的长尾,四足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鱼一样的长鳍。 星神将不通人言,因为是灵体,身形可大可小,拥有着长生境的实力,擅长施展符咒,能够维持阵法运行,是一种辅助性的神将。 便在昨天晚上,秽渊魔主的大军抵达,玄上飞都大阵开启时,星神将出现在了天空。 念天娇看着,心中诧异。玄黄杀战之后,外界都传说黑龙山府的家底都被打空了。然而念天娇所见,传言并不可靠。 “好无聊啊!山奴、阿黄,我们斗地主吧!” 张道远打了个哈切,走了过来。 念天娇已经无法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大敌已经临近,可是他却是一点也不着急。该吃吃,该睡睡,甚至还有心情斗地主。 难道他不明白,这大阵一破,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起初念天娇以为张道远只是一个年纪轻轻就继承偌大的门派,背负着宗门传承的重任从而被压力压垮的少年。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便在那日秽渊魔主的鬼面临界,念天娇即使不说,可身上遭受压力还是相当大的,可张道远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虽然那日他表现得像是个小流氓,可是能够直面魔主的威压,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便是念天娇也不能免俗。 那是来自境界上的差距,也是来自十数万年修行历练中所产生的神魂间最根本的质变所带来的碾压感。 “张道远,你就不担心么?” 看着正在发派的张道远,念天娇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废话么?这大阵开一天要花一万灵石,我能不着急么?” 张道远说完,随手出了一张牌。 “一个三!” “.......” 所以这就是你担忧的表现么? 那可是秽渊魔主,第七界唯一的主宰,元始魔主的随侍,光一尊法相都有着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可张道远现在的表现,哪里是在谨慎对待,完全就是不放在眼里啊! ...... 山界之外。 “破阵!” 秽渊魔主的法相还是虚影,还没有凝就成实,此刻还很虚弱。祂待在了一众秽魔的中央。 “直取后山空桑神树!” 便在那日,秽渊魔主发现了已经绝迹万年的空桑神树,这不弱于叩心钟的绝世珍宝。 拥有了它,秽渊魔主便能够真正在此界站稳脚跟,将此界变成祂的魔国。 万千秽魔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法阵,想要冲破阵壁,冲进黑龙山府。 一次次的撞击,付出的代价相当的高昂,可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它们行动的轨迹。 这是一种最笨,也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秽渊魔主不会在意这些被污染了心智的廉价物,祂需要用这些秽魔开辟一条血路。 玄上飞都大阵就算再神妙,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只要撞开一个缺口,秽魔便能如决堤之水一样,涌进黑龙山府。 数量的优势,有时可以改变质量上的劣势。 冲在最前面的是鬼面怪,是第七界中最为常见的秽魔。它们不但攻击大阵,也攻击着身为同类的秽魔。 随着大量的秽魔死亡,魔气汹涌,一点血液从一头秽魔的身体中流出,渐渐渗入进法阵之中。 秽渊魔主现在缺乏硬实力,可祂便不缺乏对敌的经验与手段。秽渊魔主的进攻手法与寻常的修士不同,而是直接切入特殊层面,直指法阵核心。 就像是你在打游戏,如果你打不过对方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拔人家网线,让别人断网。当然,这种方法很大程度上有着未知的风险。比如说,可能被揍。 可秽渊魔主的方法,便是往人家电脑里塞木马,让人家不知不觉中中招,从而断网线。 虽说结果一样,可是方法所涉及的层面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精血深入法阵之中,瓦解着法阵运行。 只是没想到,就在秽渊魔主的进攻就要奏效,打开一个缺口时。祂感觉自身的精血却是突然与祂失去了联系。 消失前的记忆传来,似乎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下去。 “星神将!” 当初张百龄在北荒开派之时,秽渊魔主就与其相斗不休,互争灵海之上。张百龄麾下的神将秽渊魔主也不是没有见到过,甚至可以说是老对手了。 可十七年前玄黄杀战,黑龙山府最后二十位星神将明明都已经陨灭,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陆陆续续的片段传来,全部都是那滴精血消失前所闻阵内的场景。 其中有一副让秽渊魔主十分在意。 便在檐廊之下,张道远那小子正在和人玩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游戏。 还玩得挺高兴的! 即便是已经修炼到了顶峰的秽渊魔主,达到了诸尘不染的至高境界,可见到如此场景,还是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徒生。 “便是你祖师张百龄也不敢如此轻视我。小儿,我誓要将你扒皮拆骨!” 到了秽渊魔主这个层次,祂的怒火已经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一种可以切入现实世界,影响到众多生物的力量。 便在这吼声传至,法相周围所有的植物都开始燃烧起来,泛起绯红色的火焰。便是挨得近的,力量低的秽魔,也如同这些植物一般,开始燃烧起来,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秽渊魔主的法相变得有些虚弱。说到底,这具法相是第七界中秽渊魔主真身的投影,还没有彻底成熟,只有长生境的境界。 也因此,秽渊魔主需要一众秽魔来护卫,也需要它们去进攻。 第十六章 我不要面子的么 十几位修士临空,在穷丘边缘处,为魔潮所阻。 “千里之地,竟成魔域。水寿道友,我等还是来迟了。” 一位白袍长须的老者摸了摸长须,悠悠而道。这老者乃是大罗圣地的长老,地位只在宗主之下,名白弦。 “看这魔潮的中心,秽渊魔主想要对付的应该是黑龙山府。” 水寿真人是苍鹭门的掌门,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修士,也是这一众修士的先导。 “黑龙山府?那师妹她........” “应该暂时没事,这魔域几日都不曾移动过,边缘地方的力量反而在内缩,说明秽魔的大军还没有攻陷黑龙山府。只是奇怪的是,方长老带着几位苍鹭门道友去灭魔巢,至今未归。以他们的能力,不应该放任这干魔类猖狂至此。” “师尊,怕是出了什么变故,也许是中了诡计。” “此言有理,事不宜迟,我等立刻攻入魔域。阳儿,你在外接应,等待援军。” “弟子遵命!” 说完,十几道虹光便突入了魔潮之中。便是那魔潮密密麻麻,恐怖异常,然而这些修士却是无所畏惧。 这十几位修士都是三十三派联盟短时间能够调集的所有的精锐力量。便在那日念天娇的书信至,他们便从四方赶到了北荒,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涌入了魔潮之中,直向中心而去。 都天雷衍符! 雷光如蛇,扫过之地,魔潮几乎一清。只是很快,黑色的雾气又重新聚集。 在这魔潮之中,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然而到了白弦这个境界,早已经不想要用感观来分辨事物。 这魔潮之中有着大量的秽魔,这其中,有着从第七界涌入的,也有着北荒的被污染的异兽。 秽渊魔主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为了阻止他们,派出了大量的力量。 熟悉的雷光再度闪耀,只是这一次,却是从对方的阵营而来。 白弦看着那被魔潮包裹中的几个熟悉人影,大惊失色。 “老方?” 大罗圣地的执事长老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便城了一副受人操控的傀儡。只是这副傀儡,却让白弦下不去手。 一时间,本是摧枯拉朽的攻势,变得僵持起来。 ........ 这已经是整整第三天了! 秽渊魔主在外面攻了三天,张道远也在这里斗了三天的地主。 只是奇怪的是,念天娇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焦虑。她的伤势渐渐好转,可整日里仍然有大把的时光无事可做。 于是,念天娇在旁边看了他们斗了三天的地主。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做些什么! 念天娇看了三天斗地主,终于决定要改变这腐朽的一切,要让张道远意识到他的错误。 于是,她上前了一步,呼喊出了心底最为纯洁的呐喊。 “张道远,我也要玩!” “啊?” 张道远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有些羞涩的小姑娘。 “那正好,阿黄你去帮把碧海蛟龙喂了。” “是,府君!” 阿黄巨大的身躯站了起来,贴满白条的虎脸抖了抖,走下檐廊,躬身而道。 念天娇看了三天,早已经学会了游戏规则,当即便上手了。 “输了可是要贴白条的?” 张道远看着念天娇,提醒着。 “少啰嗦!” 念天娇脸上泛着一股凶意,仿佛要将多日里对张道远的不满都发泄在牌局之中。 看我不虐死你! 念天娇的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大阵之内,欢声笑语。大阵之外,怨气冲天。 连日的进攻,便是秽渊魔主也是力不从小。再加上闯入魔域之中的修士,更让秽渊魔主分薄出了不少的力量。 祂不得不承认,黑龙山府外面这层乌龟壳是真的硬。可摆在秽渊魔主面前最为急迫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的力量必然会越来越强。祂感应范围内,已经来了不少的硬渣子。若是祂仍然撕不破黑龙山府的防御,占据空桑神树。 那么这场大战便会从一路对线变成团战。 玄黄杀战刚过,此界诸多门派损失惨重。秽渊魔主乘着这个时候犯界,自然有一番考量。可祂不会真的认为,此界的修士已经成了祂鱼肉的对象。 所以秽渊魔主此来本是为了夺取叩心钟。可看到空桑神树之时,祂便改变了主意。趁着一众门派立足未稳,强行破入北荒,占据空桑神树,以此为根基,立成地上魔国,造成既成的事实。 可事态的发展,倒是让秽渊魔主有些进退不得了。 当然,被人打败,这件事情秽渊魔主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重要的是对方的态度。 祂带着万千人马前来闯山,气势之雄厚,千里之地,尽为魔域。此界谁人不知? 可对方呢? 窝在屋子里打了三天牌,脸都没有露。 就此退去? 我秽渊魔主不要面子的么? 这让祂手下的一众小弟怎么看祂?这让以后一干有心要进入此界的同行怎么看祂?这让元始魔主祂老人家怎么看祂? 任何出来混的老大都知道一个道理。 吃亏可以! 丢面子不行! 身为一方霸主的秽渊魔主,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啊! ....... “你又输了。” 念天娇一脸喜意,张道远的视线都快被挡住了。 张道远此刻有些后悔,怎么就忘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和他存在于不同次元的生物这一事实。 自己上手三四五六七,她却是四个二带王炸。 这还怎么打? 念天娇的存在,终于让张道远感受到斗地主这项娱乐活动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于是,为了改变这一状态。 张道远站了起来,发出了呐喊。 “我们不能再堕落下去了,大敌在外,我们怎么能够就这样醉生梦死?也是时候了,我们要去做些别的事情了。” “张道远,你是不是输不起?” 来自的灵魂的拷问让张道远一时无言,不过很快他便流利地转过了话题。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不该一直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毫无营养的游戏上,偶尔也要去做些打打秽渊魔主之类的事情。” 念天娇此刻心中有着一股怪异的感觉,仿佛在眼前这个男子的心中,那叱咤一界的霸主还没有牌局重要。 秽渊魔主在你的心中到底是多么没有存在感? 第十七章 临敌第一要素 “你究竟想出了什么好计策了没?” 阁楼之内,念天娇在一旁,看着张道远一直翻着书,催促着。 此刻的情形已经完全倒转,念天娇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急切,甚至很有闲心看张道远认真思索的样子。 当然,念天娇完全不会认为张道远有办法对付秽渊魔主。只当他是游戏输了之后找回面子罢了! 黑龙山府的神将虽然厉害,可数量太少啊! 秽渊魔主法相已成,举手投足之间就时呼风唤雨之势。这已经不单单是境界上的差距,而是力量之上的绝对碾压。 不能在刚开始灭了魔巢,现在也只有待在玄上飞都大阵里等待援军了。 消息已经放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长老他们没有在最开始就灭了魔穴,可即使失败,三十三派联盟的力量依旧会继续投入进北荒,不可能放任秽渊魔主继续做大,最终让北荒变成地上魔国。 念天娇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心中快意。 让你小子不听我话,现在后悔了吧! “我想到计策了!” 张道远忽然的灵光乍现让念天娇一愣,难道他还真的想出对付秽渊魔主的办法了? “什么计策?” “我有三步计策,可破秽渊魔主!第一步:打开玄上飞都大阵。第二步:冲到秽渊魔主面前。第三步:将都天雷衍符打在祂身上。” “.......” 这计策果然是简单明了,很有张道远的风格。 “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念天娇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三步走了。这何止是简洁,简直就是要去送命啊! 却见张道远背负双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再精巧的蚂蚁,也挨不住大笨象一脚。咱们玩战术的,要的就是简单粗暴。” 说得跟真的一样。 然后,念天娇就见到张道远要走出去。她有些着急了,拉住了张道远的手。 “秽渊魔主的法相实力莫测,我们最好还是等待援兵,我的求援书信已经发了出去,各派的援兵应该快到了。” “秽渊魔主的法相围我黑龙山府数日,却始终攻不进来,可见其外强中干。祂的法相应该还在长生境,远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强大。” 张道远说话间,那自信和从容的样子是念天娇从不曾见到过的。 让她感觉有些陌生与彷徨。 一时间,念天娇手一松,等她回过神来,张道远已经走了出去。 念天娇赶紧跟了出去,只见张道远已经将力神将和星神将都召唤到身前,一同的还有黑龙山府的百名神兵。 “小的们!你们可知对敌的第一要素是什么?” “恭请府君训示!” “是帅!” 说着,一头独角巨犀拉着一辆金光闪闪的大车便来到了广场上。 “阿黄,为我驾车!” “是,府君!” 念天娇便见张道远走上了这辆大车。 “张道远,你究竟要做什么?” 念天娇在车窗之外担心地大喊道。 “此去,破魔尘!” 念天娇看不见张道远的样子,可他的声音却是让念天娇整个人一颤,有一种陌生感。 那种坚定与执着,还是张道远么?念天娇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悸动。 漫天尘起,兽神将粗壮的前腿在地上一扬,拉着勾陈覆军车,随风而起。 古老的音韵在这方天地之间再度回响。 勾陈覆军车所过之地,金光灿烂,漫天花影。本是被云翳遮掩了数日的天空,照下了一缕阳光。 便在勾陈覆军车之后,一扇巨大的铜门缓缓打开。 万千道剑影从这铜门之后飞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随着勾陈覆军车在天空之中飞过的痕迹,扫过战场。 涤荡魔气,扫除群邪。 这大阵之前一切的黑霾,都被这万千道剑影扫荡了干干净净。 秽渊魔主看着天空之上气势煊赫的战车,拉风的样子实在让祂有些看不过眼。 便在这方天地之间,仿佛所有的光彩都被夺取了。 秽渊魔主很愤怒,也很郁闷! 你丫有这种手段,不早拿出来?还憋在大阵里面这么多天,是存心在看我笑话么? 这一刻,秽渊魔主有一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一个玄上飞都大阵!秽渊魔主还有信心去斗一斗。 可一个玄上飞都大阵,再加上大藏枢兵库和勾陈覆军车,光凭一尊还在长生境的法相,是万万敌不过。 纵然魔潮漫天,秽魔成群,奈何对方开了挂啊! 星神将的灵体围绕着勾陈覆军车游动着,忽见车窗打开。 天宇之上,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携着一张充满道韵的灵符。 星神将张开了嘴巴,将这张灵符吞进了嘴里,缓缓咀嚼。 犹如鹿食艾草,感受到灵气的滋养,星神将巨大的狐狸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 而后,灵体泛起了滋滋的电光。 呜嗷! 雷声轰鸣,电光肆虐。 魔潮荡谲,异兽丧胆。 这威势仿佛上天倾注的一股巨大的意志,没有什么生灵能够违逆。 包括秽渊魔主! 十数道雷光便在一瞬间从星神将的身体中溢出,犹如一股股牢柱,围绕在了秽渊魔主身边。 雷狱如刀,那股撕裂的痛楚,让秽渊魔主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那是一种直达法则层面的打击,切断了第七界中魔主真身与这尊法相的联系,比肉体上的疼痛要严重千万倍。 秽渊魔主的法相本是诸尘不染,可是这雷击过后,本是庄严无华的法相上却是变得焦黑,染上了烟尘之气。 本就没有凝实的法相,此刻更是虚弱的跪倒在了地上。 秽渊魔主凭借威势可以操控一众秽魔,可是这威势一去,却是众生四散。无法再操控秽魔,那么光凭一尊长生境的法相,这个世界上有着大把的人能够对付。 远处,鬼铃子看着这一切,嘴角扬起了一股弧度。 “不愧是张长生的弟子,有意思。” 黑龙山府。 魔潮退去,秽渊魔主法相远遁。 当兽神将拉着勾陈覆军车返回,念天娇周围的神兵都发出了高声的呼喊。 看着从勾陈覆军车中走出来的身影,念天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日子她一直待在黑龙山府,见过无数种张道远。 可是此时在阳光下的张道远,却让念天娇的心中有些心动。 好帅!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也是念天娇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那冰冷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柔软。 “搞这么大的声势,结果这么不禁打。浪费时间,更浪费钱。” 张道远很是不爽,毕竟开法器都是要花灵石的,此刻他还没有实力让这些法器自然运转。 “咱们继续斗地主吧!” “好!” 念天娇蹬起脚尖,跟在张道远身边,脱口而出。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声音中有些甜蜜。 第十八章 我就是脸皮薄 魔潮未散,可气势已弱七分。秽渊魔主的法相退到了穷丘的深渊裂隙,身边还跟着几只零星的秽魔。 祂很清楚,很快人族的修士就会赶到这里,将这处深渊裂隙彻底铲平。 只是在此之前,秽渊魔主的法相还有事情要做,留几个后手。 “鬼铃子,你来了么?” 秽渊魔主的法相虽然很想要保持威严,可是重伤之下却难以做到。 “尊上,我来了!” 没有以往的谦卑与低伏,鬼铃子提剑而来,脸上尽是笑意。 只是,重伤的秽渊魔主的法相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的法相马上就要回转,你留在北荒,帮我做几件事情。黑龙山府有一棵空桑神树.......” 秽渊魔主的法相还没有说完,却见鬼铃子单手执剑,绝杀了祂身边最为忠心的几只秽魔。 “你敢叛我!” 秽渊魔主的法相大怒,可接着,鬼铃子手中那柄不复剑便已经刺入了琉璃般的法身之中。 “你究竟在帮谁?” 这一致命的一击,彻底断绝了秽渊魔主的法相回转的余地。祂没有想到,本是养的一只狗,却在这危急关头狠狠咬了祂一口。 “我没有在帮谁?” “区区一个长生境的修士,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也敢对我动手?你就算不说,我最后也能知道。” 秽渊魔主的法相根本无法相信,一个长生境的修士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此界的修士,人人都在苦求一条大道。尤其是我等魔门中人,受体系所限,艰难求存。如今,这条大道就摆在我面前,我为何要迟疑?” “你想要夺我精魄,至境破法!有趣,你已经背叛了影魔宗,如今又失去了我的庇护,你还想要在此界留存么?” “魔主啊!你修炼了十几万年,难道还不明白吗?决定一个人存留的不是什么庇护,而是实力啊!” 一剑斩破了秽渊魔主的法相,鬼铃子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魔主精魄! 鬼铃子一直在等待这日。 便在当初暗地里背叛影魔宗,帮助秽渊魔主破界,鬼铃子就一直在等待着祂失败的这一刻。 只是,鬼铃子没有想到的是,秽渊魔主的法相没有败在苍鹭门和三十三派联盟修士的手下,反而败在了张道远的手中。 正如秽渊魔主的法相所说,拿了这魔主精魄,鬼铃子将彻底失去一切的庇护,成为道魔两界无数人追杀的对象。 只是,他并不后悔。 ....... 一对三。 “我又赢了。” 张道远笑眯眯地出光了手里所有的牌。 “是啊!你又赢了!” 念天娇看着张道远,放下了手中的牌,声音轻柔,仿佛此刻是她赢了一样,脸上满是笑意。 这些天来,与念天娇斗地主的时候,对方不再是每把必胜。相反,张道远赢了许多。 对方宽整白皙的额头上贴满了白条,脸颊上总荡着一层输了之后不甘的绯红之色。 这些日子以来,念天娇没有了以往的峥嵘,反而总喜欢跟在张道远的身旁,讨论斗地主的技术。每每都是谦虚的低着头,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这不禁让张道远一阵感慨,看来欧皇的欧气不是用不尽啊! “张道远,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一下。” 念天娇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什么?” “我的伤也都好了,魔潮也已经完全退尽。大罗圣地那边已经发来了飞剑传书,召我回去。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问我? 张道远有些奇怪,这种事情问他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囊中羞涩,想要问他借钱当盘缠? “你看这几个月,先是因为魔潮,后来又有一系列魔潮退去后的麻烦事,我这黑龙山府已经是捉襟见肘,没剩下几个灵石了。大罗圣地那边,听说一位执事长老受了魔潮污染,至今还没有醒呢。你也是应该回去看看了。” 见张道远没有想要留她的意思,念天娇心中有些小失落,随即又问道。 “你很缺钱么?” “怎么说呢?这个世上除了海楼那群能够印钿钞的,谁不缺钱呢?尤其是我等修士,往往为了寻一口飞剑,一件上等的护身法器,就要花费许多的灵石。” 说着,张道远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念天娇。这表情仿佛在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这路费,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 “这样的话,也许我能够帮你呢!” “你啊?”张道远一脸嫌弃,“你这身上连一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比我还穷,怎么帮我?” “嘿嘿,这可说不准。” 念天娇一笑,笑得很灿烂。 星夜烂漫。 山界之外,张道远拿着个包裹,带着山奴为念天娇送行。 “你看你这就要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这里面有些女子用的衣裙,你拿着吧!”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念天娇接过了张道远手中的包裹,感受着其中的重量,有些小俏皮地问着。 “啊!就当是吧!” 张道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着头,有些害羞。 “有些事情很重要,不过还挺难开口的。” “你想要说什么?” 念天娇睁着一双大眼睛,莹莹眸光之中尽是期待。 “你看我这个人吧!一向是老实厚道,有些话我还真不好意在这个时候跟你提。” “没关系的。” 念天娇也低着头,语气有些娇羞,心中暗暗地提了一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我这个人就是脸皮薄,既然你都那么说了,就是这些天你在我这里的食宿费和医疗费,还有砸坏地板的赔偿费。我没有让立即还钱的意思,不过你能不能先给我打张欠条呢?” “你...你...给你!都给你!” 念天娇气得都有些颤抖了,解下了腰间一直佩戴着的玉佩,狠狠砸在了张道远的手心里。然后,义无反顾地御剑飞走了! “这玉有点东西诶!” 张道远将这块玉放在星光之下,隐隐间可以看到这玉上纯彩之色,暗含星辰之光,玄妙异常。 “这玉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你随时拿着灵石来换啊!” 张道远的喊叫声随着夜风传了很远,只是不知道念天娇听没有听到。 第十九章 一亩三分地 苍鹭门,万卉谷。 谷中奇花争艳,瑞兽腾祥,一派和平景象。 魔气还未彻底散去,但被法阵所隔,根本影响不到万卉谷中。 苍鹭门掌门水寿真人望着阵外的天空外隐约的魔气,微微叹息。 自从秽渊魔主现世的消息传来,水寿真人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明白秽渊魔主的法相一成,第一个先取的便然会是苍鹭门。 苍鹭门的修士以操控异兽闻名,而秽渊魔主简直是苍鹭门的天敌。 也因此,在一开始,水寿真人便积极联络内外,与诸派修士合力,想要剿灭魔穴。 可魔穴剿灭了,水寿真人的担忧却未去。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消息。 秽渊魔主的法相围困黑龙山府数日,最终却被张道远打败。 万年前黑龙山府祖师张百龄开派于北荒,便与苍鹭门有隙。 二者同在北荒,乃是宿敌。苍鹭门的历史要远比黑龙山府要长。 十七年前玄黄杀战,苍鹭门出力最多,遭受的损失也最大,门中长生境以上的修士几乎都被张长生一扫而空,豢养的异兽更是死伤无数。便是水寿真人的师父,前一代苍鹭门的掌门也死在了黑龙山府火德神将的烈焰之下。 到了今日,苍鹭门其实已经外强中干。全靠水寿真人和几个老一辈修士在撑着。 只是,水寿真人并不后悔。因为北荒其他门派都一样,而黑龙山府更惨。 北荒这块地方与整个天下相较其实并不大,也就一亩三分地。 除了洗玉湖、苍鹭门的万卉谷、寒冰魔宫的天吴岛、黑龙山府所辖甘泉、檀阳、长右、飞羽、灵渠诸山,只剩下零星几块地方拥有较强的灵脉,适宜开宗立派。 可因为北荒的情势,这几块地方不是被一些小势力掌握就是被强大的异兽占据。 洗玉湖虽是钟灵毓秀之地,可情势十分复杂,诸派相争,谁也占不了上风。再加上北荒之外的势力总是试图渗透进洗玉湖,干扰北荒形势,所以那里表面平和,内里却是明争暗斗。 以前在北荒,黑龙山府可谓一家独大,声势远在洗玉湖十三城之上。可玄黄杀战之后,黑龙山府诸山灵脉破损,三千神将尽灭,只留下了一个小儿。 自张长生一去,水寿真人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因为他清楚,即使张道远手中掌握着九霄玉牒,可他远远没有能够使用这份权力的实力。 可现在,情势的发展却超乎了他的预料。张长生留下了后手,水寿真人并不意外,可要说这些后手能够让张道远击败秽渊魔主,他是万不能相信的。 “掌门。” 一名白须老者走近。如果说水寿真人只是心中叹息,那这名老者简直就是把愁挂在了脸上。 “师叔,何事如此?” 水寿真人的师叔一阳子,也是在那场大战之中仅存的几个长生境的修士。 “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黑龙山府有空桑神树。” “我知道。东魔宗为了换取叩心钟,不但还给了张道远大量的灵石,更是将留存的一株空桑神树幼苗给了他。” 水寿真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一株空桑神树的幼苗而已。当年元始魔宗一位魔君偶然间发现了这株幼苗。历经数千载,魔宗尝试了种种手段,却始终无法让之成活。 水寿真人心中计较,张道远当初想要这幼苗时,翟让怕是巴不得出手,不然也不会让血魔子连夜飞去黑龙山府了。 “不,不是幼苗,而是已经成活的成树。” 水寿真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成树?这不可能!”水寿真人本能地便说了出来,“若是黑龙山府九位星曜神将还在,那还有可能。可现在,张道远有什么本事?消息可靠么?” “应该是真的。”一阳子的语气却是相当肯定,“宗门本想要趁着秽渊魔主刚败,北荒乱而未平的时候,收拢那些被惊散的异兽。可最后,宗门看中的几支异兽种却被张道远掳走。若是没有空桑神树,他张道远也留不住这些异兽。” 异兽是一种资源,强大的异兽更是稀缺资源。对于别的宗门来说,异兽可能只是普通资源,可是对于苍鹭门而言,异兽却是战略资源。 “他黑龙山府灵脉破损,若是真的有秘法能够养活空桑神树,那对于我们而言可是心腹之患。” “可若是能将空桑神树迁徙至宗门,那么我苍鹭门必然就此大兴。”一阳子目光深远,表情莫测,“而黑龙山府五代掌门只是一个小儿。” “师叔的意思是?” “趁其年幼,羽翼未丰,斩草除根。” 一阳子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狠辣。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应细细谋划。现在,还是先收拢异兽为先。准备一批物资,送往小空山。张道远区区一个小儿,还敢跟我斗。” 水寿真人冷笑一声。 ....... 白鹿、巨齿虎、洞象。 在兽神将的引导下,三支异兽种群朝着檀阳山中迁徙而去。 兽神将的真身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独角犀牛,能腾云,善辟水,皮肤坚不可摧,独角可开山,喜居水泽,一直居住在甘泉山中的一处湖泊之中。 所有的异兽,最早的来源都可以追溯到浑蒙时期的巨兽伏犊。而兽神将,是黑龙山府祖师张百龄在冥冥之中截取的一缕伏犊残血,练就而成。 也因此,一些未通人言却有灵性的异兽都畏惧于兽神将的威势。 异兽曾经兴盛过很长的时间,只是随着龙凤大战,大量强大的异兽都战死。剩下的,不是被各个门派收编,就是流落在边缘之地。 北荒正是其中之一。 不少的修士在与异兽的相处中都领悟出了相应的功法。而苍鹭门,更是靠这项手艺吃饭的。 譬如东魔宗的金睛虬鬃兽,寒冰魔宫的碧海蛟龙,都是此界一等一的强大异兽种。但是论数量之多,体系之广,功法之繁多,还要属苍鹭门。 只可惜,在十七年前玄黄杀战之中,苍鹭门损失惨重。从一个一流门派变成了一个二流小派,但是底蕴还在。 “都收拢了么?” 张道远看着进入黑龙山府山界的几支异兽种,问着一旁的山奴。 “府君,现有的各支异兽都安置好了。” “让阿黄他们加把劲,一定要抢在苍鹭门之前,将所有的异兽都归拢进山府之中。” “是,府君。” “苍鹭门!” 张道远微微呢喃,咀嚼着这个名字。 第二十章 修为不高,见识很广 “被打劫了?” 阿黄带着几名被打得惨兮兮的神兵,来到了张道远的面前。 “我们按照府君的命令,收拢逃散的异兽,结果行至小空山附近,被熊人族给打劫了。异兽全部被他们给抢了。” “这个熊人族是什么来头?” 张道远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谁知道。张长生虽然教授了张道远不少的知识,可是也教不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至于山奴、阿黄,他们以往的记忆都消失了,更不用说了。 这时,一名神兵在外禀告。 “府君,山界之外有一个自称是裘老三的修士,想要拜见府君。” 这奸商找我做什么? “将他请进来。” 裘老三大名裘三问,是一名北荒最为普通的行脚商,行走于北荒各地。以前他到黑龙山府的时候,穿的很是寒酸,可是这一次却不同,衣服一看就是上了档次。 “在下行舟商会干事裘三问见过张府君。” 裘老三自报姓名的时候亮出了身份,就在不久之前,他加入了洗玉湖的行舟商会,成为了一名小领导。 “裘道友,几日不见,行情见长啊!” “哪里哪里,怎及得上府君力挫秽渊魔主之威。现在洗玉湖都传遍了,张府君一战便解了北荒之围啊!” 秽渊魔主被打败是事实,不过怎么样被打败?可就众说纷纭了。 有人说黑龙山府藏有密宝,正是这密宝击退了秽渊魔主的法相。 也有人说,秽渊魔主只是临近黑龙山府,并没有要攻打的意思。秽渊魔主之所以败退,那是因为在此之后,三十三派联盟的修士与之大战数场,秽渊魔主不敌。 不过裘三问并不在意秽渊魔主是怎么败退的,毕竟魔潮冲天的时候,他正躲在洗玉湖的相柳城中,安安稳稳地度日。 “裘道友,你这次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买卖而来。府君也知道嘛!在下初进行舟商会,自然要刷点业绩。” “刷业绩,可是我没钱啊!” “府君就不用说笑了,这东魔宗的人为了凑够一百万灵石和五千张九品符箓,都穷得快吃土了。这北荒现在谁人不知,府君可是一等一的大户啊!” “那行吧!给我看看你都有什么东西?” 紧接着,裘三问终于展示了什么叫做专业的。只见他拿出了一个小册子,露出了奸商的嘴脸。 “府君请看,这种红缨火蛇枪乃是上品法器,威力强大。你瞧这枪身,瞧这枪柄,这材质,一杆只要一千灵石,绝对物超所值。” “府君再看,这种兽鞍乃是极北之地荒原白狼的皮所做。坐在上面,舒适好用。只要两百灵石。” “府君这里看,这是我们行舟商会专门推出的异兽种口粮,有着各种口味,里面加了大量精贵的食料,可以让异兽茁壮成长。现在一囷只要一百灵石。我建议府君可以先买个一百年的量,有七折优惠。” “府君再往这里看,这个唤灵丹乃是商会特制。异兽只要吃一颗,便能脱胎换骨,苏醒灵智。此刻一瓶售价只要二十万灵石。” ...... 裘三问说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最后总结道。 “府君放心,我们行舟商会有着良好的信誉。这些都是...” “都是垃圾!” 却见张道远随手一推,将小册子扔掉。 “府君,你这是?” “裘道友请往这里看,素闻裘道友乃是此界高士,不知可识得此物?” “这不是树叶么?” 裘三问随口一说,可话音刚落,一双黄豆似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这.......” 裘三问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自幼便是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裘三问初时以为张道远手中的只是形状奇特的树叶,可盯得久了,才发现异常。 “这...这是?” 裘三问从张道远手中接过了树叶,细细探究一番,还在鼻子前闻了闻。 “异哉!此物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不在五行之中,府君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当年我派祖师在穷丘之西,大荒之域,寻得这一奇物,名唤树衣。多年以来,一直未曾示人。我曾听闻行舟商会上承龙族海楼。龙族居于海底深渊,修行日深,便越是苦于水汁火毒之扰,若得此物,编织为衣,岂不美哉?” 便在此时,山奴适时走了进来。裘三问看见山奴身上的道服,似乎也是和这树衣是同等的材质做的。 “奇哉!异哉!” 便是以裘三问的油滑心性,此刻也忍不住惊叹一声。是啊!若是将此物献上海楼,那他还愁得不到高升的机会么? “不知府君可有出售此物的意思?” “谈什么出售不出售的。我张某人一向急公好义,此物虽是祖师所留,本应供之高阁,可若是裘道友有意,我也是能够忍痛割爱的。我这里有两件做好的女装,送你了。” 张道远示意了一下山奴,只见山奴捧着两件衣裙,递到了裘三问的手中。 对方黄豆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辉。 “如此,就多谢张府君了。” “不用客气,我正有些事情,想要求教一下。” “不敢不敢!” “裘道友走南闯北,可知小空山的熊人族?” “他们啊!可是有名的强盗。熊人族是上古异种,强悍无比,唯惧雷法。每次我去裂界谷,都得绕着小空山走,不然准被他们打劫。不过我听说他们和苍鹭门的长老一阳子关系甚密。” 说着,裘三问凑近了,小声嘀咕着。 “有小道消息说,熊人族一直在替苍鹭门做事。最近,苍鹭门的修士在洗玉湖行走,和我们行舟商会也有着往来,似乎有什么动作。” “这样么?” 送走了裘三问,张道远一直在思量着他的话。 如果苍鹭门在一旁捣鬼,那么以后收拢异兽的事情恐怕会有很大的麻烦。 毕竟,小空山就立在那里,怎么都绕不开他们。 可怎么对付他们呢? 花钱收买?张道远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一来他没钱,二来他没钱。 派兵攻打?虽说张道远灭了秽渊魔主的法相,可也有取巧的程度在内。硬拼的话,以黑龙山府现在的实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毕竟,守是一方面,攻击的话就是另一种说法了。换句话说,更花钱。 更何况,还有个苍鹭门在旁边。 第二十一章 女装 相柳城。 洗玉湖十三城中,有些整座城都被一个宗门占据,比如东魔宗,满城中都是东魔宗的弟子与他们的眷属。 东魔宗的弟子平时在城中修炼、生活,必要时则会外出完成宗门发布的任务。 洗玉湖十三城,将整个洗玉湖偌大的地方分割成了十三份,各自占据了一部分资源。像是东魔宗,在洗玉湖之外还有着相当多的产业。 八千前玄都陆沉,东魔宗继承了相当大的底蕴,后来在洗玉湖安家,抢占资源,建立了小秀城。便是经历了十七年前的玄黄杀战,如今在各个魔门之中势力仍然稳居前三。 相比东魔宗的小秀城,相柳城作为一座纯贸易的城市,所占据的资源和划分到的地盘都相当的少,基本上只有一座城,不过却聚集了大量本土和外地的商会,还有各路的修士。 行舟商会。 “三问,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行舟商会的会长摸了摸白须,看着裘三问手中简陋的女装,两眼都在放光。 “这是我从黑龙山府所得,费了许多口舌,花了许多灵石,那张道远才肯易手。” 裘三问黄豆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意。 “真是辛苦你了。” 别人不知道裘三问手中女装的好处,行舟商会的会长可是知道。 “三问啊!上头传来消息,龙王之女生辰将至,各地的商会正在搜集奇物,送呈海楼。我们若是将这件奇物送至,上头要是高兴,我这会长的位置还会往上升一升。” “属下恭喜会长了。” “别急,这会长位置空了,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可我资历很浅,行舟商会还有许多的干事,属下怕是难以服众。” “诶!我等行商之人,又不是修士,要按修为、辈分来论高低。这衣裙之材质虽然奇妙,可是工艺太粗糙了,怕是难以入了上头的眼。这样吧!我拨给你二十万灵石,无论如何,都要从张道远手中买下树衣,再请高手匠作,制上两件上等的女裙。只要将这件事情办好,那这会长之位就非你莫属了。” 二十万灵石,那可是行舟商会现在能够动用的所有资金了,可见会长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属下一定完成会长所托。” 只是,当裘三问着急忙慌的前往黑龙山府的时候,却得知张道远此时并不在山上。 小空山。 “这便是熊人族么?” 张道远领着阿黄站在远处,正见一队驱逐着异兽的神兵,被小空山上冲下来的熊人族一顿暴打。 然后发生了下面的对话。 “抢劫!” “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那再打一顿,不然这趟亏了。” 这些熊人有着熊的外貌,却是直立行走,与人无异。赶走了神兵之后,就将异兽都圈走了。 阿黄在张道远身边,看着远方的景象,感觉有些没面子。毕竟这些神兵都是他带出来的,可现在却被别人打成了这样。 不过张道远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府君,我已经打探清楚了,这小空山上有着万余熊人,他们的首领名叫涂石。熊人族喜食鱼蜜,且一向和苍鹭门有来往。苍鹭门的弟子这次在洗玉湖行走就是为了采购大量的物资。” “物资?” 张道远眼前一亮,耳朵一新,心中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属下探查过,苍鹭门的修士在洗玉湖采购了大量的物资,尤其是各色鲜鱼和蜜类,看来是要送往小空山。” “什么时候送来?” “这具体的时间还不知道。不过据说苍鹭门从相柳城各个商会手中租用了不少云鲤飞艇。” “看来这次苍鹭门是下了大本了。” 便在此时,一只侯鸟飞落力神将的肩膀之上。 “府君,山上传来消息,行舟商会的干事裘三问急着想要见你。” 张道远一笑,暗道买卖来了。 “裘道友,近来可好啊!” “张府君,我这次前来是想要向黑龙山府购买些树衣。” 裘三问这次前来本来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准备。可没有想到,张道远脸上满是笑容,很是亲切。 而他说出来的话,更让裘三问感到亲切。当初那个为了两百个灵石追了他八百里路的张道远是那么陌生。 “哪里话,不就是树衣这些俗物么?裘道友尽快拿去,每片我只要一百灵石。” 一百灵石。 以一般的衣料来看,这个价位的确是昂贵。可是像是树衣这种衣料,这个价格反而是大大的便宜。 裘三问当即大喜,捡了这么大一便宜,就是躬身一拜。 “府君雅量,三问多谢府君了。这次,我想要一百片。” “拿去拿去,不用客气。” “我有件事情,还想要向裘道友请教一下。” 裘三问心中一愣,泛着嘀咕,张道远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贵商会近日租了苍鹭门些云鲤飞艇?” “是这样的。有两艘云鲤飞艇在我来之前已经送往了苍鹭门,想必现在已经到达万卉谷。” “我只是想要知道苍鹭门向贵商会租用了几日?” “恰好十日,一艘一日一百灵石。” 将一捆树衣打包带走,裘三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黑龙山府。 “阿黄,看来苍鹭门在三日之内便会将物资送达小空山,然后再用云鲤飞艇,将熊人族收拢的异兽运回万卉谷。” “府君的意思是?” “劫下它。” “可是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在空中劫走这批物资?” 力神将掌握了两层神将炼兵书,手里只有二百二十名神兵。而这些神兵,根本无法腾云,就更不要说在空中作战了。 “我们没有,可是有人有啊!” 张道远悠悠一笑,脸上荡漾着笑容。阿黄看在眼里,仿佛在张道远的眼中看到了光芒。 这光芒阿黄很熟悉。 每次自家府君坑人的时候眼里都会有这种光芒。 就在刚才,张道远用一百个灵石一片的价格将一捆树衣卖给裘老三的时候,眼中也闪烁着这种光芒。 “府君说的是?” “栖木泽,雷蛟一族。” 第二十二章 人畜无害 栖木泽。 天际瞢闇,雷鸣轰轰。 兽神将牵着勾陈覆军车自天际而下,刚刚落到地面,远方泥泞的沼泽之中,便传来了一声浑厚的声音。 “何人闯我族属地!” “黑龙山府,张道远!” 便在车中之声落下,这沼泽之中霎时间飞出十数条雷蛟,怒音赫赫。 “张百龄的徒孙,居然还有胆子敢闯我栖木泽。” 鳞爪毕现,蛟龙的真身盘旋虚空。随着这十几条雷蛟现出了真身,这天际间的雷音仿佛又加深了几分。 “我来此只是为了一桩买卖。”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 雷蛟的首领很是蛮横,声音之中透露着彻骨的怒意。 “因为你们别无选择,天下能让雷音神将重现于世的人只有我张道远。” 便在张道远说完,那雷蛟首领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很快,他再度出声。 “什么买卖?” “栖木泽灵气稀少,诸位在这栖木泽中修炼不易,不如换个地方。” 一声冷笑,伴随着哼鸣。 “你不会是想要让我们搬去黑龙山府吧!” “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小空山。” “那里被熊人族所占据,你有什么办法能将小空山给我们?别忘了,自玄黄杀战之后,你黑龙山府早就不如往昔了。闭关自守尚且不易,还想要为我们出头么?” “当然不是。我想要让你们去劫十艘云鲤飞艇,其后,我自然会将小空山给你们。” “云鲤飞艇、小空山、熊人族?” 那雷蛟首领将这几个词联系在了一起,也不蠢,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张道远,你莫不是要与那苍鹭门为敌么?” “首领英明。” 一声大笑,那雷蛟首领的笑声回荡在了天际。 “你黑龙山府固然不善,他苍鹭门更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买卖我做了。” “多谢首领。” 说完,兽神将拉着勾陈覆军车再度起身,飞离了这栖木泽。 ......... 北荒相柳城,行舟商会总部。 巨大的纺织机在屋中隆隆地运行着,不少织工来往穿梭。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双手捧着树衣,一脸为难。 “裘干事,这衣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师傅,有什么难处么?” 王师傅乃是这北荒有名的制衣大师,裘三问正是希望借他之手制上两件成衣。好完成任务,送往海楼。 “此物非金非木非水非火非土,实乃老夫平生仅见。若是能制作成衣,必为绝品。” “这不挺好么?” 王师傅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可问题便在于此物乃是奇才,老夫用了各种方法,对这衣料却是无可奈何。针扎不进,水泼不进,一旦用力过猛,整片衣料都毁了。” 王师傅没有明说,可话语之中的含义却很清晰。 裘三问,你这是不是走眼了? “不会啊!我亲眼看到过成衣的啊!” 裘三问此时想起,一拍大腿。 “糟了,上了那小子的当了。” 裘三问心中埋怨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这小子的邪。难道是这小子长得太人畜无害了? ........ “张府君啊!这是怎么回事?” 裘三问是真的急了。 刚刚从栖木泽回来的张道远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情坐下来喝口茶。 “也怪你当时走得急,没有听我说。这树衣虽是天生奇材,却是水火难伤。只有用一种特殊的物品金击子才能切割。” “那这金击子现在在哪?” “这金击子乃是太古神物,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什么!” 刚听得此言,裘三问一口气差点捣不上来,险些晕过去。买这树衣的一万灵石倒是小事,可这件事情可关系着自己和行舟商会的会长的升迁大事啊! 一旦搞砸了,他以后还怎么混啊? 心思翻转,想着想着,忽然感觉不对,如果这金击子早已经丢失,那张道远送自己的那两件女装是怎么制作的? 目光重新回到了张道远身上,希望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裘道友无需多虑。”张道远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绣花针,“此物乃是与那金击子相同材质所制成,用来制作衣物,恰到好处。” 裘三问心中从大悲到大喜,接过了那根绣花针。 “府君,此物何价?” “我和裘道友是什么关系,就送给你了。” 张道远小手一挥,十分豪气地送了一根绣花针。 裘三问心中大喜,可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想要制作一件衣服,光有一根绣花针有什么用? “那其他的制衣工具呢?” “我这里也正好都有。” “那这价格?” “一万灵石.......” “真的?” 裘三问嘶哑着声音,有些不可思议。 “一天。” 世人都说他是奸商,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奸商? 小白脸,小白脸,脸白没有好心眼。这个时候,裘三问有些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 这小子简直坏得流脓了。 “张府君,你也知道我行舟商会是小本的买卖,暂时拿不出那么多的灵石啊!” “无妨无妨,咱们是什么关系?毕竟我也是个厚道人,你拿不出钱,可以用物抵啊!” 说着,张道远拿出了那天裘三问留下的商品小册子。 “我看这红缨火蛇枪就不错,先来个几百杆。异兽的口粮也不错,我家碧海蛟龙喜欢吃海鱼口味的,金睛虬鬃兽喜欢吃烤肉口味的,先来个五千囷。还有我这山里总有些空荡荡的,需要一些鱼种,再种些蜜果树。再有........” ........ 山界碑前。 众人只见裘三问急乎乎地下山,对着几个商会的手下也没有好脸色。 “裘干事,买卖砸了?” “砸了?凭什么砸了?老子那一万灵石能白花么?按照这单子上的物品,给老子送上黑龙山府。” 众人不问还好,一问裘三问此刻身体中仿佛压抑了一只猛兽,想要跳脱出来一样。 他挥舞着手,指着黑龙山府主峰的方向,脸色激红,想骂却又骂不出来。 最后只能吼了一句。 “我裘三问就是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他这黑龙山府。” 第二十三章 熊人族永不言败 万卉谷中。 苍鹭门掌门端坐在一棵火红色的巨木之前,望着巨木顶端流淌着金色薄焰的巨蛋,满面思索。 “掌门,一阳子师叔祖受了重伤。” 一名弟子匆匆跑了过来,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什么?” 水寿真人立马站了起来,心中暗叫不好。 再见到一阳子的时候,对方伤得很重,躺在床榻之上,气息奄奄。 “师叔,怎么回事?” “我按照掌门之命,押送十艘云鲤飞艇前往小空山,可是半途却遭到了雷蛟一族的攻击。所有的物资,都被他们劫走了。” “雷蛟一族,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我们动手?” “他们说是奉了张道远的命令。” 水寿真人一时怒极。要知道,十艘云鲤飞艇可都是租来的,再加上大量的物资。这一次,苍鹭门可谓损失惨重。 “张道远!” “掌门,张道远已经公然对我们动手,这一次不能这么算了。” 一阳子拉着水寿真人的手,一脸的愤懑与不甘。说起张道远时,更是满腔的怒火,不觉一番咳嗽,本是沉重的伤势又重了几分。 “师叔放心,好生休养。张道远的事情,我来应付。” 一阳子点了点头,水寿真人走出了屋子,一脸的凝重。 张道远难以对付的地方在于苍鹭门所有长生境以上的修士都立下了心魔大誓,无法接近黑龙山府。 否则,凭借现在黑龙山府的力量,苍鹭门早就可以将其灭掉。毕竟,苍鹭门不是秽渊魔主那样在北荒没有根基的存在。 可现在,年轻一辈的修士还没有成长起来,老一辈的修士却都无法上场。 再加上,张道远手中有一枚九霄玉牒,水寿真人一直十分忌惮。同为三十三派联盟之一,苍鹭门明面上无法对黑龙山府做什么,这便是事情麻烦的地方。 “掌门,我们现在就去黑龙山府,一定要为一阳子师叔祖讨回公道。” 一众年轻的弟子围了上来,大多不忿,气势汹汹。 “张道远的事情急不得。你们立刻采摘蜜果,再从府库里运出五万灵石,紧急运往小空山,联络涂石,一定要将异兽带回来。” “是,掌门!” 小空山。 这是一个闲适的午后,小空山的熊人一族一如往常,蹲在路边,等待着过往的车辆。 这本是这些熊人的日常。 每当有人落单,或者是有押送大量货物的车队,他们总会跑出来,然后高喊一声那两个连熊人族男熊做梦中都会高喊的热血字眼。 打劫! 直到,他们遇到了一个少年。 再然后,一群光秃秃只剩下了一条内裤的熊人跑回了山寨。 “天也不热,干嘛都光着。” 涂石躺在阴凉处,正在吃一条烤过的鱼。看着眼前一群熊人,有些漫不经心。 “首领,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你们怎么了?” “我们被打劫了!” “哈?” 手中的烤鱼落了下来,涂石有些愣。打劫这个词他听过很多遍了,可被打劫还是第一次听。 “被打劫?” “那个恶魔,他不但洗劫了我们的肉体,还侮辱了我们的灵魂。” 一个熊人捂着自己的身躯,十分痛苦地扭动着头颅,一脸痛苦。 “他侮辱你们什么了?” “他说我们身上的钱根本不够,还得让我们往回拿,他在山下等着。” “岂有此理!抢到我头上来了,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于是,涂石拉着一大票熊人下了山。 然后,就在那山明水秀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少年。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内,当被人问起,当初为何会跟随张道远? 涂石总是那么说。 那是一种吸引感,是一种来自灵魂上的契合,是一种身为千年老泼皮遇到同类的感觉。 眼眸的轻轻接触,那种不经意,就可以知道,眼前的少年,其思想的深度与广度,那份不要脸,绝对不是他可以匹敌的存在。 也因此,他毫不犹豫,拜倒在了少年的脚下。 只是现在,当看见这弱不禁风的少年时,涂石不屑地一声轻笑。 “就TM是你小子啊!挺狂的是嘛!” 说着,涂石举起了他那砂锅大的拳头。 “别说我欺负你,咱们单挑。各自打三拳,谁先倒下算谁输。我先来。” “听起来挺公平的。” 然后,涂石就见到少年周身有一只狐狸一样灵体在游动。 “你要做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身为黑龙山府的府君,带着一位星神将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么说倒也是。” 再然后,涂石看见张道远拿着十张满是符文的九品符箓,喂给了星神将。 “你在做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身为一位星神将,吃点都天雷衍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这么说也是。” 再再然后,那只吃了都天雷衍符的星神将跟打了鸡血的时候,一下子游上了天空,满身都响起了滋滋的雷鸣之声。 “你...” “别激动别激动,吃完了都天雷衍符,打个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再再再然后,当上百条雷柱从天际落下,就没有然后了。 其余的熊人受此一击,都倒落在了地上,身体麻痹暂时动不了。唯有涂石,依然还站着。 “张道远,区区都天雷衍符,也想要对付我?” “不愧是熊人一族的首领,上古最强血脉的继承者,小空山当之无愧的拥有人。在十倍都天雷衍符的攻击之下,居然还能屹立不动。” 张道远摇了摇头,微微叹息着。 “只是,你这么强撑着,不辛苦么?” 嗯哼! 一时间,涂石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啪嗒一下,半跪了下来。 好tm痛! 张道远点了点头,拍了拍涂石的肩膀。 “服了么?” “熊人族永不言败!” 铁骨铮铮的小空山之主看着张道远,熊脸之上满是骄傲。然后,他看见张道远又从袖子里拿出了十张都天雷衍符。 “然而,作为一个开明者,我从来没信过那一套。” 说完,涂石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二十四章 无法湮灭的正义感 当苍鹭门的弟子带来着物资来到小空山时,整座山里已经见不到异兽的影子了。 “首领,这是怎么回事?” 苍鹭门中,一向是一阳子负责对小空山熊人族的联络。苍鹭门年轻一辈的弟子只知道小空山的熊人族这些年来一直受着苍鹭门的照拂,而熊人族也一直在为苍鹭门办事。也因此,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傲气。 “什么怎么回事?” 涂石一脸不耐烦,正盯着一旁一条藏青色的大鱼。 苍鹭门的弟子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小空山上会有一个不属于熊人族的少年,而这个少年正拿着一把细刀,将冰在盒子里的大鱼一片一片地割了开来。 “我等奉掌门之命,带着十数车物资前来,便是为了换回那几支异兽。可到了山上,却见不到异兽的影子。还请首领给我们苍鹭门一个交待。” “我已经还给黑龙山府了。” “为什么要给黑龙山府?” 苍鹭门的弟子互相看了看,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本来就是人家的。” 涂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全副精力都在大鱼上,回答得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那张道远阴险狡诈。首领可知,我宗本来运往小空山的数艘云鲤飞艇的物资,都被张道远劫走。首领,你万不能听张道远那厮蛊惑。” “哦!” 涂石的一个哦字,彻底让苍鹭门的弟子有些不知所措。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一点!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好了!” 这个时候,众人只见一直在涂石旁边的少年停下了动作。让众人惊讶的是,涂石在对待这个少年的时候,十分恭敬。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料理鱼脍么?” 涂石满眼亮晶晶地看着那一条被切割完成的大鱼,夹了一片送进了嘴中。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他一脸享受。 然而,一声大喝打断了涂石的兴致。 “首领!” 涂石面色一变,阴沉下了脸。 “干什么?” “张道远劫走了我们的物资,你怎么还能将异兽给他?” “被劫走物资,那说明你们没本事。黑龙山府的张府君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沉谋睿智,多才多艺,怎容得你们这么诋毁。” 说完,涂石看向了一旁的少年,说了一声。 “是吧!张府君。” 张道远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暗叹小伙子有前途。 “你就是张道远!” “正是。” “我等今日就要为师叔祖报仇!” 说着,苍鹭门的弟子就要发飙。只是,刚刚蹦起,就被涂石一个个都按在地上。 “当我不存在么!” 却见几个熊人跑了过来,将这几个人都绑了起来。 “张道远,你究竟给涂石下了什么蛊?” 就在一众苍鹭门弟子愤怒的眼光下,张道远一笑。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本座向来以德服人。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涂石首领不耻尔等所为,实在是心中的正义感与良心无法就此湮灭。” “涂石,你别忘了与我苍鹭门的交易。” “我涂某人平生最恨交易两个字。”涂石看向了那几个苍鹭门的弟子,呸了一口,“肮脏!” “什么叫交易?我拿了你们的东西,帮你们做事,那叫交易。现在我只是拿了你们的东西,没帮你们做事,怎么能够叫做交易?” “一阳子那老杂毛,也不知道怎么教徒弟的,如此不明事理!” “.......” 一时间,一众苍鹭门的弟子竟无言以对。 “把他们都给我轰出去,东西扣下。” 说完,涂石一脸笑嘻嘻。端了一把椅子,摆在了张道远的面前。 “大哥,坐。” 身为熊人族的首领,涂石信奉着一个古老而又朴实的真理。 尊卑不在年高,辈分只看拳头。 “大哥,我这辈子也吃了这么多鱼了,可没有一条有如此味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鱼的鲜嫩肥美,主要看得是水。我黑龙山府甘泉山中多湖泊,其湖水水质上佳,养出的鱼自然味道不一样。其土更是肥沃,善产蜜果。” 说完,张道远瞥了一眼涂石,却见对方一脸狐疑。 “不是吧,大哥!我怎么听说你们黑龙山府诸山都是灵脉破碎,寸草不生。我可是个老实人,你可不要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啊!” 便在涂石将信将疑的时候,张道远大手一挥。 “这样吧!你带着你们族中的熊人都去我黑龙山府做客。我招待你们吃全鱼宴!” “那怎么好意思?”涂石脸上笑开了花,一副扭捏,“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 “什么!” 万卉谷中,本在闭关的水寿真人听到小空山的消息的时候,大怒。 “熊人一族居然与张道远那厮勾搭在了一起。你们所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等亲眼见到涂石带着族人倾巢而出,前往了黑龙山府。” “这涂石究竟想要做什么?” 水寿真人与熊人族交往不深,更谈不上了解。甚至在心底,水寿真人很是看不起他们。不过熊人族占据小空山,位置太过重要。苍鹭门每年去裂界谷附近收拢异兽都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以前与小空山联络都是靠一阳子,可现在,水寿真人实在无法在这个时候再麻烦他。 “立刻集结宗内修士,随我前往小空山。若是熊人一族真的与张道远合作,那他们就留不得了。” 熊人族的实力并不弱。便是以前的苍鹭门要对付他们也很吃力,更何况是现在。不过异兽种的去留实在太重要,直接关系到了苍鹭门门派复兴大业,不容小视。 “掌门,就算我们现在去小空山也见不到涂石了。弟子亲眼所见,便在涂石离开后不久,雷蛟一族便占据了小空山。” 事情变得有些诡异,水寿真人有些搞不清楚里面的关系。 难道涂石真的已经决定投靠张道远,以至于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不要了? “立刻派人去黑龙山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禀告宗内。” “是,掌门!” 第二十五章 异常诚实 “大哥啊!你要替我做主啊!” 涂石抱着张道远的大腿,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正当涂石带着小弟唱着歌,出门吃火锅,等到回来的时候,整座山都没了。 “那些雷蛟不是人,不是人啊!” 张道远手里拿着一块烤肉,吃得正香。 “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大哥说笑了,整个北荒谁不知道。当年那群雷蛟的老祖敢跟黑龙山府的祖师张百龄他老人家扎刺,结果反手就被镇压了,那脸丢的呀!” 熊人一族异常强悍,却唯独畏惧雷法。熊人族虽众,可丢了老家,遇到早已经准备好且擅长雷法的雷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黑龙山府三千神将具没,金德神将不在,也没了对付那群雷蛟的方法了啊!” “大哥,我的老家丢了事小。可我最不能忍得是,那群混蛋雷蛟居然敢污蔑大哥你。他们居然说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说到这里,涂石义愤填膺,站了起来,大喝一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说的是真的啊!” 面对异常诚实的张道远,涂石巨大的身躯忽然一挫,本是满脸正义感的熊脸忽然堆满了笑容,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不愧是大哥!这等足智多谋,实在让小弟汗颜啊!” 说着,涂石扛起了张道远的腿,按摩着。 “大哥你看,现在小弟的老家也没了,万把号人也没了去处。要不...我们就住进黑龙山府,从此替大哥你效劳如何?” “这个嘛!”张道远砸了咂嘴,“你们都会做什么啊?” “打劫啊!” 涂石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这项祖传艺能,满脸骄傲。 “大哥你是不知道,咱们熊人族这劫打得的啊,整个北荒没有人是不知道的。那效果,那声势,所有人见着都得绕着走。” “这项技能我暂时也用不上。这样吧!你们熊人族就此住进甘泉山,与兽神将相临。平时养养鱼,种种树,帮阿黄巡巡山。正好我新进了一批鱼苗和蜜果树,需要人养护。” “好勒!” 说完,涂石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其速度之快,让张道远怀疑是不是他被打劫了。 甘泉山多湖,只是在玄黄杀战之后,灵脉破碎,寸草难生,多处湖泊都干涸了。 可随着空桑神树扎根,凝聚灵脉,黑龙山府的气候变得正常,几场雨下来,这些湖泊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十艘云鲤飞艇就在熊人族所在的春舀湖旁,此时一众熊人正在从上面一箱一箱地取下物资。 熊人族动手能力很强,很快便围着春舀湖建好了一排棚屋。 他们很高兴,丝毫没有因为老家被人端了而发怒。 不少熊人族的幼崽光着屁股在湖里游着泳,不时还往上抓了条鱼。 这里湖水清澈,鱼类肥美,山道两旁还种满了蜜果树。相比于小空山那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实在要好的太多。 阿黄带着几名骑着金睛虬鬃兽的神兵,正在给熊人族的士兵分发红缨火蛇枪,教他们如何巡山,护养异兽,却见涂石从湖里一头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条鱼。 “老黄,这有些不对啊!” “怎么了?” 阿黄瞥了一眼涂石,对方的熊脸上都是疑惑。 “我刚刚在这湖中下潜,想看看这湖水有多深,能养多少鱼?可是潜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到头,这湖水究竟有多深啊?” “春舀湖本与灵海相连,我派祖师张百龄在交界之处设下了法阵,阻止异界的生灵向着此界侵袭。便是大战之后,甘泉山诸多湖泊都干涸了,这春舀湖也不曾见底。不用专门的法器,是到不了湖底的。” “那岂不是能养很多鱼!” 涂石一听,满脸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一刻,他心中洋溢起了一股久违的幸福感。 养不完的鱼,数不清的蜜果树。 这里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地方啊! “首领,我们被打了。” 涂石正回味间,忽听得一声呼喝。远处,几个熊人互相搀扶着,缓缓地走了过来。 看着这几个熊人凄惨的样子,涂石忍不住问道:“不是让你们去收拢异兽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本来将十来只白鹿引回山中,可是半途杀出了苍鹭门的弟子。我们是一个打他们一百个,还是没能保住那十来只白鹿。” “滚蛋!真打一百个,你们还回得来么?” “也不是几百个,但是几十个总是有的。他们见面就打,我们一看情势不对,立马溜了,白鹿也没有保住。他们还说要让我们尝尝被抢的滋味。” 阿黄便站在一旁,面色严肃。苍鹭门厉害的修士无法接近黑龙山府,可保不齐他们会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如此,这件事情必须先禀告府君。另外,必须增派人手,巡守各处。” “放心,交给我了,老黄。苍鹭门那群臭不要脸的,我就让他们知道厉害。” 说完,涂石插着腰,豪气四溢。 “这个世上除了我大哥,居然还有人敢说在打劫这项艺术上能够超过我?” 便在阿黄和涂石找张道远的时候,对方正在虚空商店之中。 养育+65231 种植+36441 击杀+103564 现有空间币205236,获得20次抽奖机会,是否抽奖? 这是击败秽渊魔主时趁机斩杀的秽魔以及这些日子养育异兽和种植所产生的收益。 便在这个时候,张道远的心有些忐忑,不经意间摸了摸腰间佩戴着的念天娇留下的玉佩。 抽! 昆仑息壤+1 ...... 太渊惊魂炮(下构件)+1 ....... 太渊惊魂炮(上构件)+1 ....... 人参果叶+1 系统检测已集齐太渊惊魂炮五个构件,是否组成完整构件。 我去,这什么情况,我难道遇到了假的系统。 张道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毫不犹豫地问道。 “系统,你出bug了?” “系统检测到,你所佩戴的玉佩是极其少数的能够加幸运值的装备,且据有唯一性。虽然幸运值这种计量参数很虚无缥缈,但是这块玉佩确实能够影响到。” 张道远解下了那块玉佩,端详着这充满神秘色彩的玉佩。唯一性,就是这个世界只能够出现一件的物品。 像是九位星曜神将,每一个都具有唯一性。 “这东西来头很大么?念天娇这穷丫头怎么会有这东西?” 第二十六章 我当时害怕极了 海底深渊。 海楼是海中巨城,龙族的大本营。其中聚集了天下之财,便是地板墙柱都是由金玉珊瑚所做。 昔年龙凤大战,生灵死伤无数。龙族元气大损,于海底深渊沉寂数千年,而后发现了海底灵脉,一朝鹊起,海楼东升,成为此界顶级门阀。 巨大城墙上摆满了万座太渊惊魂炮,提醒着任何心有不轨和想要与龙族为敌的人,好好思量着其中的代价。 璀璨的宫殿之中,一道倩影徘徊,有些无聊。 “殿下,这是各地进献的贡品,陛下让我呈给公主。” 海楼之中居住的不光是龙族,还有龙族的眷属。这些眷属或是具有龙族的血脉,或者是自古就追随龙族。 而他们的面前,却是一个毫无龙族血脉的人。可他们却十分殷勤,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女子的面前是一排排奇珍异宝,可她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似乎早已经见惯,最终停在了两件衣裙之前。 “王叔,这衣裙是从哪里来的?” 女子口中的王叔立刻走了上来,一脸的恭敬。 “这是北荒行舟商会送来的。这衣裙的材料很是特殊,其他几位殿下都抢着要,结果还是被陛下送到了殿下的宫中。” “果然么?” 女子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殿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两件衣裙挺好的,我就要这个了。” “我的小娇儿,眼光还是这么独到啊!” “父皇,你怎么来了?” “我的小娇儿生辰,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不来么?我来看看,大罗圣地那帮老杂毛有没有照顾好我的女儿。” 念天娇的面前,一个面容威武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是当代龙族之主,帝相! “参见陛下!” “都退下去吧!” 宫女都退了下去,唯有王叔还随侍在侧。 “小娇儿,这次你去了一趟北荒,经历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我哪里变了?” 念天娇看了看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还说没有,你那块从小随身携带的玢星玉怎么不见了,究竟送给谁了?意中人么?” 帝相笑着,对待着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却是格外亲切。甚至,要比自己的亲生子女更好。 不但在龙族之中,念天娇能够拥有最好的宫殿与供奉,便是一般的龙子龙女,也是比之不上。 毕竟,帝相的儿女足有上百个,有些甚至一年也见不上一面,见面也要预约。而念天娇,无论何时,总是能够得到帝相的关注。 “父皇会知道的。” 念天娇笑着,心里很美。 帝相也不强求自己女儿说出这个小秘密,很是开怀一笑,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王叔!” “殿下有何吩咐?” “我觉得这衣裙挺好的,再让他们送上两件吧!” “殿下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 见到众人远去,念天娇拿着这衣裙,在珊瑚床上滚来滚去,说不出的开心,还有些得意。 “张道远,我就说我能帮你吧!” ........ 相柳城,行舟商会。 “三问啊!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上面已经发来了函书,我即将前往中州,而我走后,这行舟商会的会长就是你了。” “属下多谢会长提拔。” 虽然在黑龙山府吃了大亏,不过裘三问此时心里还是很兴奋。 “只是还有件事情,上面还需要置办上两件衣裙,这材料还需要你去黑龙山府一趟,向张道远购买,这次买的越多越好。看样子,上面对这材质的衣裙很是看好,以后说不准还会时常催要。” “........” 当裘三问再度来到黑龙山府的山界之前,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就在这里,他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惨痛的教训,亏了数十万灵石。也是在这里,他得到了晋升的机会。 如今,他再度来临。 然而,见到的却是两名手握红缨火蛇枪的熊人。 红焰似蛇,环绕着枪尖不断游动。 当初这几百杆都是便宜抵给了张道远,现在想想裘三问心中还在滴血。 痛啊! 此时的黑龙山府已经与过去裘三问来时不同,时常可见巡山的熊人,多了几分烟火气,不再是那么冷冷清清。 黑龙山府与苍鹭门争夺异兽的事情,传遍了北荒,裘三问也听说过。尤其是行舟商会还有两艘云鲤飞艇,折在这件事情上面。 苍鹭门的人前来赔钱的时候说起张道远那咬牙切齿的感觉,裘三问可是忘不了。 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厚颜无耻....... 凡是能够想到,就没有一个没有从苍鹭门弟子的口中说出过。 不过再见到张道远时,对方正站在山崖之上,看着远方,显得很飘。 “府君!” “欺人太甚!” 一句沧桑到了极点的话语从张道远口中吐出,显得是那么的缥缈。 “府君指的是?” “他苍鹭门四处造谣,说我黑龙山府打了他们的弟子,还抢了他们的异兽。” 这好像不是造谣吧! 裘三问心中嘀咕着,熊人族的首领涂石这些日子可没闲着,不但将本是隐藏在黑龙山府附近准备使坏的苍鹭门弟子都揪出来抢了一遍。 更有甚者,涂石带人甚至抢到了万卉谷。在苍鹭门眼皮底下,拐了几十只落单的放养的稀有异兽,还当着水寿真人的面,抢了他们中了多年的十几处药圃中的珍贵药草,还在上面烤鱼吃。 其态度之嚣张,惹得水寿真人出了真火,祭出了本命兽魂,就要和涂石同归于尽。 虽然逼退了涂石,可事情没有就此了结。涂石不来明的,却开始放起了暗箭。埋伏在苍鹭门附近,出来一个抢一个,出来一群揍一群。 行动之迅速,一看就是专业的。 这个时节正是收拢异兽的日子,可凡是出谷寻找异兽的苍鹭门的弟子就没有没挨过揍的。 最后水寿真人只能求助三十三派联盟。三十三派联盟了解原委之后,发下了飞剑信函,让张道远收敛一点。毕竟他手持九霄玉牒,在三十三派联盟中地位极高。 他就算自己不要脸,可三十三派联盟还要脸呢! 张道远悠悠一语,语气之中满是哀意,无辜委屈还想哭。 “接到飞剑信函,我当时害怕极了。” “最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还要让我还!” 第二十七章 讲道理嘛 云海袅袅,雾极缭绕。 九霄宫中,道韵悠然。 拂尘轻扬,天极道人半躺在崖边老松之下,拿着一张文牒,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要论此界顶级门阀,或许有人会说洛音水府、问天阁、小雨轩、海楼等等此界修士耳熟能详的势力。 可若是要论当之无愧的擎天一柱,那无疑是九霄宫。 手掌九霄玉牒,三十三派联盟的首脑,提镇中州,天之一柱,这便是天极道人。 能够让天极道人感到棘手的都是此界崩裂、道统存续这等大事,可今天,一件小事情却让他感到有些难办。 因为与之有关的人和他一样,手掌九霄玉牒。 “掌门!” 一位穿着道袍的男子缓缓而来,便在此时,天极道人起身,对之甚恭。 “师叔将行北荒,有一张文牒还需师叔过目。” 天极道人的师叔曲离从外貌上来看要比天极道人年轻得多。只是,真正精通修行的人才能够看出,两者的修为天差地别。 天极道人诸尘无碍,故而显老态,并不是他不能回返青春年华,而是顺之自然。 可曲离不同,虽然华发尽显青葱,却是枯木逢春之象,生机早逝。 天极道人将手中的文书交给了曲离,对方摇了摇头。 “张百龄的徒孙,也是那么离经叛道。黑龙山府那一枚九霄玉牒,今后不知是福是祸啊!” 三十三派联盟包含了此界绝大多数实力强劲的门派,而站在其中顶尖的便是手握九霄玉牒的五位修士。 “张长生的性子,我若是不给,此界崩裂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当初三十三派联盟中大多数的门派联合,要攻打黑龙山府,天极道人其实并不赞成。 只不过问天阁和小雨轩的两位掌门同意,洛音水府态度中立。 二对一,于是发生了十七年前那场震惊此界的玄黄杀战。 只是,你或许能够选择战争的开始,却无法决定战争的走向。 此战一开,伏尸何止百万?影响的不只是北荒,还有整个世界。 深层次的影响或许现在还显现不出来,只是,北荒那越来越多的深渊裂隙,或许能够成为这些影响的前奏。 “相比于黑龙山府二代、三代掌门,张长生的性子倒是更像张百龄。只是这张道远,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曲离摇了摇头,本以为张长生死后,张道远应该是举步维艰才对。他就算不闭关自守,可也应该事事谨慎。 可如今,这也太张扬了吧! 关键是,苍鹭门的水寿真人还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求救三十三派联盟,希望上面能派人管管。 说到这里,曲离一叹。他与张百龄是同一代的人,可到了如今,却是沉疴难起。 “师叔,当年你与张百龄同战于北荒,平灵海,移山岳,力战元始魔宗血魔君,攻陷玄都,致使那偌大的魔宗四分五裂。” 曲离摇了摇头,一脸愧色。 “张百龄天纵之才,这炼就神将之法独步宇内,便是到了如今,也没有人能够重现。此法只传于黑龙山府历代掌门之间,神将也只听从黑龙山府掌门之令。玄都陆沉,张百龄的确是参与其中。可若说是我,充其量只是在后面摇旗呐喊罢了!” 八千年前一战,曲离与元始魔宗上代血魔君大战,被其血衣九杀大法所伤,至今未能好转,只能止步破法境,再难以向前一步。 “师叔何必自谦。宗内长老早就诊断过,师叔之伤不在于身,而在于心。或许这一次北荒之行,师叔能够解开心劫,而登上境。” “也许吧!如今在魔宗之中,也只有血魔子继承了上代血魔君的衣钵,学了那血衣九杀大法。我倒是想要看看,那小儿到底学了几分?” 黑龙山府。 “张道远,你到底还是不还?” 苍鹭门的弟子或许以为光是自己一个门派不够,便拉着北荒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起,来这黑龙山府讨要被抢的草药和异兽。 其中便包括了东魔宗的楚湘竹。 只是,楚湘竹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打着看热闹的想法来的。 可让她意外的是,张道远可丝毫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却见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条烤鱼。 身旁,涂石那巨大的身躯坐在地上,讨好似地敲着张道远的腿。 “你说是我抢了,有证据么?” “你!”苍鹭门的弟子万没有想到张道远如此不要脸。“熊人族的首领涂石就在这里,当初便是他带着熊人一族闯到了我万卉谷,尽夺我宗十几处药圃。你还想要怎么狡辩?” “涂石啊!他们都说你抢了他们的东西,这是真的么?” 涂石巨大的头颅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造谣!绝对的造谣!我老涂是什么样的人,大哥你还不知道么?” “这倒是,你一向是忠厚老实。” 无耻的人多了,可这么无耻的人在场各宗的弟子还真没见过。 这当着众人的面,能把这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义正言辞。 这份不要脸,楚湘竹还是平生仅见啊! 涂石是什么人?那可是抢得让苍鹭门的掌门水寿真人生出要与他同归于尽想法的绝代悍匪啊! “张道远,我苍鹭门的草药和异兽的毛皮,还晒在外面呢!” “啊!那你叫它们,它们答应么?” “......” “既然不答应,怎么能够叫你的呢?” “凡是我苍鹭门的异兽,都会刻上三花移纹。上面一见便知。” “你凭什么在我的异兽皮上,刻上你们派的三花移纹?” “大哥说的是,这帮人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像老涂我这么实诚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啊!” “我...我跟你拼了!” 苍鹭门的弟子就要动手,却被一旁其他宗门的人给拉住了。 “道友息怒,这里是张道远的地盘,切莫冲动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看看这帮人,道理讲不过就要动手。” 涂石点了点头,“这帮人的无耻行为,简直就是在教坏小孩子啊!以后,我可得让族中的小孩子离他们远点。” “如此甚好!” 第二十八章 我有一个朋友 这场争端最后以苍鹭门完败而告终。 便在众人离去,楚湘竹却是留了下来。 “张府君,有一件事情还望能够告知。” 张道远看着这小妮子,扯了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你问得是空桑神树?” 楚湘竹心中的心思被窥破,脸上露出了笑容。 空桑神树成活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不然无法解释,黑龙山府诸山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便恢复生机,灵气渐渐充裕。 “我想要看一看空桑神树,不知道府君可否让我一观?” “当然可以。只不过这门票钱....” “门票?” “道友也知道这空桑神树乃是上古奇树,这北荒奇景有多少修士慕名而来。为了便于管理,收钱也是相当合理的。” “.......” 楚湘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了。 “你要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五百灵石。” 后山圆心湖岛。相较于几个月前,空桑神树又大了一圈。 楚湘竹来到这树前,用手抚摸着树干,神情专注而又认真。 一阵风吹来,湖水荡起波纹,枝叶簌簌,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渗入鼻尖。 楚湘竹的脸上忽然掉落下了一滴眼泪。 张道远在旁边看着,心中奇怪,怎么看个景还落下了泪来? “这空桑神树乃是上古奇树,早就毁于龙凤大战,没有想到今日还能复见于黑龙山府。百龄老兄,若知今日,不知会有如何感想?” 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却让张道远和曲离相当的惊讶。 “你是谁?” 楚湘竹看着眼前的人,能够突破这黑龙山府的防御来到这里的,绝对不简答。 “老夫曲离,今日来此,本是为了缅怀故友,却没有想到见到了这番奇景。” “老家伙,别以为装熟就可以逃票。五百个灵石,快点付钱。” 楚湘竹看着张道远,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府君,你不知道他是谁么?” “我管他是谁呢?今天就是天极道人来了,也得买票。” 一声大笑,曲离笑得十分畅快。 “好好!不愧是张百龄的徒孙。”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钿抄,交到了张道远的手里。 曲离背负双手,看着这空桑神树,悠悠一叹。 “故物依旧,可人已全非。小姑娘,你身具凤脉,却屈身魔门,是为了什么?” 曲离一语道破了楚湘竹最大的秘密,也揭开了她心中的愁绪。 “何为魔?还为道?” 面对曲离的诘问,楚湘竹不答反问。 “心有奸邪为魔!持身立正为道!” 曲离没有转身,声音却是相当的坚定。楚湘竹一笑,这笑容之中多了几分不屑。 “这天下被三十三派联盟所控,便是龙族也只能屈身。堂堂龙族之主,却要躬身于一个女人之下。可即便如此,那所谓名门正派,就真的那么干净么?” 说着,楚湘竹看向了张道远。那灼灼的目光,不禁让正在数钱的张道远一愣。 关我什么事情? “十七年前,三十三派联盟百万修士围攻黑龙山府。可现在呢?他们当年口口声声的所谓邪魔,如今又是怎么样呢?他正手掌九霄玉牒,站立在了此界诸多修士的顶峰。” 楚湘竹的声音里,似是在诘问,又似在给这讽刺的事情增加了三分别样的音韵。 张道远的修为的确不是此界顶尖,可他所掌握的权力却是此界巅峰,少有人能及。 哪怕,他此刻还没有使用这份权力的能力。 “魔非魔,道非道!这天下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或许你说得对。” 曲离微微一叹,回过了身来,交给了楚湘竹一块玉佩。 “有些事情,即便到了今日,我也始终未能参透。只是,你与我有缘。魔门终究不是善地,若有一日,你想通了,可持我玉佩,前往小雨轩。小雨轩之主公孙秀秀欠我一个人情,可收你入门中,不枉你凤脉之身。” 楚湘竹看着曲离手中的这块令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了过去。 “晚辈多谢前辈厚意。” 说完,楚湘竹便告辞离开了。 便在楚湘竹离开不久之后,张道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老家伙,你刚刚说楚湘竹身居凤脉?” “是的!” “那她的眼泪是不是和凤泪有同样的效果?” “凤,非心到至情处无泪。便是身居凤脉,不到至情处,其泪也无用。” “原来是这样!” 张道远一喜,看着树上结的青色果子。 要育化木德神将,便要龙涎、凤泪之助。龙涎他还没有下落,不过这凤泪却有了着落。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怎么才能将楚湘竹弄哭呢? “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一下小友。或许你能够给我解惑。” “什么?” 张道远此刻心情不错。 “我有一个朋友,曾经爱慕一个女子。” 一个朋友? 那八成就是说的他自己了。 张道远心中暗道,这老家伙,还真是人老心不老。 “那个女子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美好。我这个朋友爱慕她,追求她。可那个女子或许是因为太优秀,或许是因为不相信我这个朋友的心,所以她设下了重重的难题,考验我这个朋友。可当我这个朋友完成了女子所有的考验,得到的却是她和别人成亲的消息。我这个朋友一直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简单么?” 张道远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那个女子没有看上你...的朋友呗!” “谁谈个恋爱还要设置些乱七八糟的考验,吃饱了撑的么?” 曲离一愣,哈哈一笑,随即豁然开朗。 “八千年了!这个问题困扰我八千年了,今日,小友一言,我终于明白了。” 曲离看向远方,透着层层山水,似乎看到了什么,十分温柔。 “楚辞,你还好么?” 楚辞?楚湘竹? 张道远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正当他脑补了舔狗追女神,舔了八千年都没有舔到手的狗血剧情时。 这只八千年的老舔狗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捂着胸口,十分艰难地支撑着自己。 张道远有些无语了。 你丫失个恋也要搞这么大阵仗么? 第二十九章 这么跟你说吧 噗嗤一口老血。 曲离的鬓间黑丝忽地变白了几分,很快又恢复了原色,就如夜彩流光一样。 “小友或许看了出来,我已经时日无多。” 曲离一笑,有些累了。堂堂破法境的强者,就这样坐在了地上。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未了结,心中有憾。而这件事情也和小友也有关系。” “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道远有些奇怪,这老家伙他认都不认得,能有什么事情牵扯? “只要你还是黑龙山府第五代掌门。” 曲离即使虚弱,可目光却坚定异常。 “便有关系!” 这真是人在家中做,锅从天上来。 张道远正腹诽间,却见得曲离缓缓开口。 “你可知玄都陆沉?” 玄都陆沉,对此界的影响程度不亚于十七年前那场玄黄杀战。 “听过。” 张道远点了点头。这十七年间,张长生不仅交给了他神将之法,还教授了许多此界隐秘,门派密辛之类的事情。 曲离见此,并不讳言。 “万年之前,此界三足鼎立。这三方势力分别是龙凤两族、元始魔宗与三十三派联盟。只是,世人都知道,三个腿的桌子稳固,可少了一条,那么必然倾覆。于是,龙凤大战之后,三足缺一,魔道之间的争端一触即发。只是,让所有人都诧异的是,作为当之无愧的擎天一柱的元始魔宗,没有毁在与我道门的决战之中,却被十七名修士给击垮了。” “而张百龄,便是这十七名修士之一。张长生或许跟你说过,这十七名修士皆是履尘境修为,意气相投,结为友人,不满元始魔宗的暴行,聚集了三百名多名修士,与魔宗为敌,最终打得玄都陆沉。” “可他大概没有跟你说过,这十七名修士出身复杂。有的无名无派,比如张百龄,有的是背反魔宗的魔尊,有的是异族中的修士。而在这场大战之中,你黑龙山府得益最大。” “哈?” 曲离一笑,眼眸之中光彩流动,便是久远之前的事情,如今想来依旧心中沸腾。 “包括元始魔主在内,魔宗一共供奉了十三位魔主。十二界魔主,可其中三位却都成了你黑龙山府座下神将,你以为呢?” “哈!” “而后黑龙山府屹立北荒,与三十三派联盟积怨,终于引发了十七年前的那场玄黄杀战。” 说到这里,曲离十分惋惜。因为这场战场之中,并没有赢家。甚至,黑龙山府现在也成了三十三派联盟的一员。 “人老了,话也多了。这些后来的恩怨不提也罢。我想要说的是当年这十七名修士的一员,楚辞!” “楚辞出身凤族,与我和张百龄都是好友。当年那一战啊!” “那楚湘竹?” 曲离眉毛一挑,面对张道远的熊熊八卦之心与发散性思维,辟谣着。 “不是她的女儿。” “楚湘竹是凤族之后,不过怕是东魔宗之中,也少有人知道。” “当年那一战啊!” 曲离泛起了心绪,耳边又响起了张道远的声音。 “那楚辞的女儿?” “楚辞没有女儿!” 这小子怎么就只关心这些八卦,曲离不禁有些郁闷。 “当年那一战啊!” “那儿子呢?” “也没有儿子!” 曲离有些恼怒,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楚辞独自抵挡妙离魔主,与之大战。到了最后,那妙离魔主不敌,自爆其身,使出了离宫冰解大法,将楚辞冰封。” “你想要去救她?” 曲离摇了摇头。 “离宫冰解大法,是妙离魔主耗尽自身修为,弃魔主之位才使用出的杀招,不但能够冰封肉体,更能消蚀神魂,阴毒无比,难以解救。” “楚辞的修为高深,固然冰封八千载,可未必就死了。所以,我想要再见她一面。”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道远心中腹诽,这老舔狗想要见女神,为什么要来找他? “妙离魔主将楚辞冰封在了第九界。第九界广大,可随着北荒的深渊裂隙加速出现,我已经算定,楚辞的冰封之地将现。可还有一个麻烦。” “东魔宗!” 曲离看向了张道远,点了点头。 各个魔门主祭元始魔主,可除此之外,还有各自分祭的魔主。而东魔宗所祭祀的便是妙离魔主。 “妙离魔主死去多年,魔主之位一直空悬。东魔宗宗主翟让一直想要成就妙离魔主之位,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我想要做一个了结,所以需要你帮忙。” 魔主在死后,如无意外都会留下遗蜕。这些遗蜕,是魔主一生的修行的精华所在。 至于这些遗蜕具体是什么,就和魔主的出身、经历还有修为有关系了。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 “可为什么要找我?” “这是我的私事,所以不能动用九霄宫中人。楚辞与你派祖师乃是至交,渊源深厚,所以我来找你,也只能找你。” “你还挺有原则。” 曲离看向了张道远,一笑。 “你也不必生气,这件事情对你黑龙山府也有好处。” 说着,曲离看向了空桑树前那株青果。 “楚湘竹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可是知道。我当年亲眼曾见张百龄用龙涎、凤泪育化木德神将。至于凤泪,想必你已经有出处。至于怎么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道远狐疑地看向了曲离,这老东西有些东西啊! 难怪他之前给了楚湘竹一块玉佩,为她铺就了一条退路。看来其中思量,早就有了打算。 “可龙涎呢?” 曲离本是浑浊的目光精光一闪,看向了张道远,缓缓而道。 “妙离魔主出自龙族,后归元始魔主座下。而祂留下的遗蜕,便是龙涎。龙涎是欲之精华,至浊之物。当年妙离魔主自爆,龙涎也一并被冰封。” “还有一件事情,你黑龙山府与苍鹭门的争端,我可以帮你解决。此次,我便是三十三派联盟派下的仲裁者。甚至,你若是想要对苍鹭门继续下手,我也可以帮你。” 这老东西,还真是奸诈啊! “听曲老的口气,你似乎也与苍鹭门有怨啊?” “有怨谈不上,不过也没有多大的好感。当年苍鹭门还没有参加三十三派联盟,在玄都陆沉之时,两面下注,趁机逼迫楚辞的族人,抢夺了一枚凤族的百禽蛋。到了今日,还没有孵化出来。” “可惜我当年受伤不在北荒,不然容不得他们如此猖狂!” 说到这里,曲离犹有怒音。 这还真是舔到了极致啊! “真的没问题?” “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不伤人命,你就是将水寿真人的内裤抢了也没事。” 第三十章 加大力度 曲离想要让张道远牵制东魔宗。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拉仇恨了。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通往洗玉湖小秀城的道路之上,东魔宗的弟子本是在悠闲地走着。 小秀城是东魔宗的主城,但并不是一座贸易型的城市。也因此,许多物资都需要从其他的城市中购买。 一般来说,这是一件十分优渥的美差。 对于东魔宗的弟子而言,他们可以在相柳城这等繁华的地方逛街游玩,裁衣量服乃至于寻花问柳。 只不过,冲出来的一群熊人,却破坏了他们的兴致。 “熊人?你们黑龙山府不去找苍鹭门的晦气,来这里做什么?” 东魔宗的弟子还是知道黑龙山府与苍鹭门的恩怨的。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这帮熊人的脸皮。 “都给老子拿走。” “你们敢!” 做这些事情的东魔宗弟子大多修为不高。当然,像是楚湘竹这样的魔宗嫡系,也不会让她去做这等事情。 于是,在一帮熊人的爱的感召之下,东魔宗的弟子鼻青脸肿地回到了小秀城。 “你们这是怎么了?” 楚湘竹从殿外走出来,正见到这群弟子,有些奇怪。 “楚师姐,我们被黑龙山府的熊人给抢了。” “黑龙山府?你们确定是黑龙山府?” “绝对不会有错。那群熊人,拿的是红缨火蛇枪。整个北荒,只有黑龙山府的熊人用这种法器。” “这便奇怪了。” 楚湘竹喃喃。如果说张道远抢苍鹭门的异兽,是因为两者有着仇怨。便是张道远不动手,那等到苍鹭门羽翼渐丰,也会对黑龙山府动手。 可他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同时招惹东魔宗? 难道是因为那些熊人桀骜难驯,张道远节制不得么? “你们先下去疗伤吧!我会将这件事情禀告宗内的。” “那就多谢师姐了。” 楚湘竹在东魔宗年轻一辈的弟子之中,还是很有人气的。 不过,当她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东魔宗的高层,得到的却只是血魔子有些阴冷的话语。 “此时宗内有大事要做。宗主已经吩咐过,今后一段时间,宗内弟子小心行事。若有招摇是非者,门规处置。” “至于张道远,不必理会。” 楚湘竹想起了那日在黑龙山府见到的那个修士,她不禁摸了摸身上的那块玉佩,预感到有大事将要发生。 苍鹭门。 水寿真人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愁苦。 这段时间之内,张道远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掌门!” 一名弟子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不用看,水寿真人便知道。 他们又被劫了! “这次又被劫了什么?” 张道远在洗玉湖中肯定安排了奸细,不然不会一抢一个准。 可问题是,洗玉湖情势复杂,苍鹭门的势力无法延伸到那里。 “这次...这次是师姐师妹们月事的时候用的草药和巾布。” “欺人太甚!” 水寿真人大怒,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就跟个木头一样,身体僵直,指着黑龙山府的方向大骂。 “异兽、法器、衣物、灵石,这些东西你抢了也就抢了,现在连女子月事之物都不放过。” “张道远,你还要脸么!” “掌门,我们这次前往洗玉湖,听说不光是我们,便是东魔宗也挨了抢。” “东魔宗?” 水寿真人的怒火渐渐平息。 虽说苍鹭门是三十三派联盟之一,东魔宗是元始魔宗一脉,可在北荒这样的地方,两者时敌时友。 甚至,在对付黑龙山府这件事情上,两者的态度相当一致。 当年玄黄杀战,北荒诸多门派之中,东魔宗也参加其中,且损失得也相当的多。 “一阳子师叔的伤养得也差不多了,看来要麻烦他,去小秀城一趟。” 苍鹭门在洗玉湖没有多少根基,可是东魔宗不同。 水寿真人心中暗暗思索,如果能够在对付黑龙山府这件事情上再度达成一致,两者联手,苍鹭门的困境必然能够大大缓解。 ...... 一只细小的侯鸟落到了阿黄的手指上。 “府君,东魔宗的人被劫了之后,并没有声张,似乎不打算追究。反倒是苍鹭门的一阳子,倒是急急地前往小秀城。” “曲老,看来东魔宗的人的确是在准备寻找冰封之地了。” 曲离点了点头。 “翟让的诸天星衍大法独步此界。论衍算之术,此人不在我之下。既然我能够算出来,翟让怕也是早就知道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加大力度了。” 错过了这个村,这种冤大头啥时候才能再碰到。 “我要提醒你,以翟让的城府与修为,不是水寿真人可比。小心,别玩出火来。” “这不是有你老人家在这里么?” 张道远嘿嘿一笑,丝毫不见外。 正在此时,涂石带着货物,有些小兴奋。 “主公,这趟收获颇丰啊!” “都是什么啊?” 当涂石拉着东西到众人面前的时候,曲离不觉得咳嗽了一声。 便是曲离这样的老修士,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问了一声。 “你抢这些东西做什么?你们熊人也用不了啊!” 看着那些雪白的巾布,这尺寸也不对啊! “啊!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一股脑都带了回来。” 涂石拿了条鱼,便吃了起来,丝毫没有为这些东西的去留担心。 张道远看着这些东西,砸了砸嘴。 还真是有些难办啊!总不能将这些东西砸手里吧! “这样吧!把这些东西翻个十倍价钱,再卖回苍鹭门去。” “.......” 曲离看着张道远,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他也是活了将近万年的老修士了。在他的一生中,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可这一次,还真是活久见了。 此刻曲离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着。 这TM也行! “卖?可我老涂不会啊!” 在涂石这浩荡的一生中,就从来没有买过东西,更不用说卖了。 张道远又看了一眼阿黄,却见对方很快撇开了头颅,哼哼着歌,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唉!作为黑龙山府之主,看来这件事情也只有我亲自上了。” 第三十一章 成功的秘诀 “张道远,你就是一个王八蛋!” 脸色绯红的苍鹭门女弟子拿着一袋灵石递了过去,从张道远手中接过了一个袋子。 临走时,她还不忘回头骂了一声。 “慢走啊!这两天多喝些开水。” 将小袋子里的灵石装好,张道远悠悠叹了一声。 “你说现在赚点钱容易嘛!” 阿黄站在一边,一直没有作声。事实上,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要将他那张虎脸给蒙起来,免得别人认出来。 万卉谷就在不远处,可如今张道远就在外面,却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因为此时,曲离便在其中。 作为三十三派联盟派下的仲裁者,水寿真人一直期待的救星,一开口,就让本是郁闷之中的水寿真人更加郁闷。 “你说张道远一直在劫走你苍鹭门的物资,证据呢?” 曲离慢悠悠地喝着茶,态度不冷不热。 水寿真人一时讷言。 找证据? “那些异兽.......” “以前没人和你们争夺,你苍鹭门照单全收,可并不意味着北荒的异兽就是你苍鹭门之物。至于其他,你可捉住了张道远的把柄?” 曲离是天极道人的师叔,辈分奇高。便是他此刻连正眼也不看一下水寿真人,可水寿真人依然站着,谦恭无比。 其他? “张道远抢走的我宗异兽的身上都有三花移纹,只要去黑龙山府搜上一搜,便有了证据。” 水寿真人自以为智慧的话语却遭受到一声冷笑。 “搜?” “那张道远手握九霄玉牒,和我宗宗主平级,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想上那黑龙山府搜查证据。” 曲离一言,让水寿真人面若死灰。 “你别忘了,就算你想要来硬的。你、一阳子还有门中三位长老,都立下了心魔大誓,无法接近黑龙山府。让你门中弟子去,是那些如狼似虎的熊人的对手么?” “如此怎么办?” 曲离轻轻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回答道。 “你若是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如实上报这里的情况。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吧!” 曲离的话相当于要袖手不管了,水寿真人此时心中相当的气闷。 “掌门。” “做什么!” 门外一声急呼,水寿真人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张道远就在外面。” “他来做什么?” 那弟子看了一眼曲离,又在水寿真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依照水寿真人的性子,一定会尽率门中修士,不计一切代价将张道远绞杀。 可现在,曲离便在这里,水寿真人是一动也不能动。 当着九霄宫人的面,想要将手握九霄玉牒的张道远杀死,恐怕他还没有动作,就得先被曲离给灭了。 心中怒火急攻,抒发不得,一口鲜血从水寿真人口中吐出。 “小儿,辱我太甚!” 啪嗒一下,水寿真人就此晕厥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见到却是从东魔宗归来的一阳子。 “掌门,你怎会如此?” 水寿真人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如今却被气得晕了过去。 这种事情,便如天方夜谭一般,比出门被陨石砸到的可能性都低。 可还是发生了。 与一般的苍鹭门修士不同,一阳子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 “掌门,你是不是用秘法催生那枚百禽蛋了?” 水寿真人点了点头,在一阳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当初围攻黑龙山府,我苍鹭门极力赞成,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玄黄杀战后,此界修士尽损七成。” “我苍鹭门是惨,可此界其他门派也一样,黑龙山府更甚。” 说到这里,水寿真人面色激红,犹如一头野兽一般。 “以天下之大,攻一派之地,他张长生居然挺了过来。可我那时心中仍然未有动摇。” “本以为张长生死后,张道远孤立无援。只要给我等时间,宗门里年轻的弟子都成长起来,便能够趁机灭了黑龙山府,夺其神将之法。” “那时我苍鹭门便是下一个黑龙山府,可与九霄宫并肩,持此界牛耳。” “可现在,张道远的成长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他收服了熊人一族,更是让我等相当被动。” 一阳子脸上尽是惋惜之意。 “可即便若此,宗主也不至于用那秘法啊!那秘法一旦开始,便会吞噬使用者的生命,相当于将你的生命力度给那百禽蛋。” 水寿真人摇了摇头。 “事情一如我的判断。尤其是今日见了曲离之后,更是如此。” “怕是长此以往,我苍鹭门离灭宗不远了。” “怎么说?” “那老儿明着中立,但暗里却是在偏向张道远。师叔,你别忘了,那老儿与张百龄曾是昔年老友,一同攻进了玄都城,灭了元始魔宗。” “如此说来,情况却是糟糕。” “不但是糟糕,这枚百禽蛋乃是我宗的根底,绝对不容有失。” 说到这里,水寿真人想到了一阳子此行的使命。 “师叔,东魔宗那边怎么说?” “他们答应合作,还会给我们提供一大批物资,但是要我们尽力帮助。” “翟让想要什么?” 水寿真人明白,翟让不会如此大方,白白给他一批物资。 “他想让我等协助东魔宗的弟子在找穷丘深处寻找深渊裂隙。” ........ 万卉谷外。 看着正在数钱的张道远,曲离一笑。 “水寿真人被你气得吐血,你可真是有一手啊!” “哈?”张道远像是看着外星人一般看向曲离,“他那等修士,怎么会被情绪所牵动?” “此中怕是有内情,八成他在修炼什么邪法。” 随即,曲离挥了挥手。 “不谈也罢!你让我去苍鹭门,还要流露出偏帮你的痕迹,我已经做了。” “如此,怕是水寿真人狗急跳墙,会不顾一切立即与东魔宗合作。” 张道远一笑,问道。 “曲老,你算出冰封之地的位置了么?” “只大概算出在穷丘。具体位置和时间,无法推算。” 曲离是此界最擅长卜算的修士之一,他算不出的事情,其他人怕是也差不多。 “如此,我们就将水搅得更浑。” 张道远露出了一个让曲离一颤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都被我承包了 穷丘。 血魔子看着远方昏黄的天空,便是他修为高深,此刻也能够感受到炙热的空气所带来的蒸灼感。 越往穷丘深处,越是灼热。 秽渊魔主的法相败退之后,穷丘一片狼藉。一路走来,还可以看到异兽的残骨,上面泛着的污秽之气。 正当一众东魔宗的弟子酷暑难当的时候,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 那在不远处,搭建了一处凉棚。 便在其中,张道远拿了一个大蒲扇在扇着,一旁还摆着几个硕大的蜜果。 血魔子没有见过张道远,可是同行的苍鹭门弟子中却有人见过。 血魔子皱眉,心中疑惑更深。 “张道远,你在这里做什么?” 血魔子此人外粗内细,对于张道远,并没有什么恭敬之意。 “旅游啊!” 你骗鬼呢! 也许是发自本能,也许是条件反射,苍鹭门的弟子大喊一声。 “不好,当心物资。” “不用当心了,都到了现在,你们的物资怎么可能还会有?” 张道远挥了挥手中蒲扇,拿起一块蜜果就吃了起来。 十分熟练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这天气真热嘿!” “张道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血魔子与那些咬牙切齿的苍鹭门弟子不同,表现得相当冷静。 “啊!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整个穷丘之地,都被我承包了。” “你什么意思?” “说得明白一点,以后你们不能进这里了。” 血魔子一哼,怒极反笑。 “张道远,你当真是要与我东魔宗为敌了?” 血魔子是参与到东魔宗核心圈的,自然知道这穷丘之地有什么。 那妙离魔主留下的冰封之地,关系着东魔宗的兴盛。 可血魔子无法确定,张道远究竟知道多少? “不要误会,区区东魔宗,我还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张道远嘿嘿一笑,态度之嚣张,简直有些天怒人怨。 “找死!” 周身泛起一层血衣,血魔子出手,打算便是一击击杀。 只是,他还没有接近,便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挡住了。 “力神将!” 血魔子参加过玄黄杀战,虽然当时只能在边缘地区,可也看见过黑龙山府诸多神将。 便在阿黄出现的同时,四周沙海之中,两百多名神兵一跃而出,将在场十几个人都包围起来。 “张道远,你以为弄出这么多名神兵就能吓住我么?” “给我打!” 便在此时,血魔子周身那层淡淡的血衣忽然狂涨,渐成一尊法相。 “这是什么?” “这是血衣九杀大法,血魔子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凝就成了魔主法相。” 阿黄在旁解释着。 “短时间内,他能够跨入长生境,获得远超于自己百倍的力量。一旦施展,必然见血。” “我去,还要见血。”张道远吃了一口蜜瓜,“惹不起惹不起,快溜快溜。”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张道远此刻哪里有一派之主的样子,招呼着小弟就要跑路。 于是,阿黄背着张道远,迅速招来了牵着勾陈覆军车的兽神将,一溜烟驾车飞走了。四周的神兵也都隐入沙海之中,向着远方遁去。 血魔子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哪里飞得过兽神将,在半途就停了下来。 因为血气激涌,血魔子怒气蓬勃。 “张道远,快来受死。你算什么掌门,如此怯战!” 此刻的血魔子,背后顶着一尊法相,像极了从祖安回来的。 法相渐渐退去,血魔子浑身精力无法释放,骂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停止。 血魔子缓缓坐了下来,身体泛起了一阵无力感。 正当血魔子虚弱的时候,他的耳边又出现了一阵笑音。 “哈哈哈!” 血魔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万没有想到,张道远这厮居然去而复返。 而周围的神兵,也渐渐多了起来。 “张道远,你居然如此卑鄙。” 血魔子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子不敢明着来,居然使阴招,故意消耗他的力量。 张道远有些无奈地摊了摊双手,将瓜皮甩在了地上。 “你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还不懂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你说什么!” “哪有还没开始团战,就先开大的。” 说着,张道远挥了挥手。 “给我打!” ...... 夜色迷醉。 北荒荒凉,可是它的夜却格外的宁静。 小秀城中,楚湘竹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湘竹身居凤脉,可自龙凤大战之后,凤族逐渐式微,到了现在,早已经成了无根之木。 寄身魔门,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楚湘竹的真正身份。 楚湘竹号‘血谷灵妃,’是东魔宗年轻一辈最为优秀的弟子。 可便是这样,楚湘竹依然只能东魔宗核心决策的外围。或许在本能中,东魔宗一些知道她身份的高层在防范着。 她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正在酝酿着一股汹涌的暗流。 这暗流之中隐藏的是什么? 楚湘竹并不知道。 只是,在夜色之下,忽然飞驰而来的一道暗影,却打破了这个夜晚应有的宁静。 便在这暗影进入东魔宗宗主翟让所在的主殿不久之后,一阵巨大的怒音瞬间传遍了整座小秀城。 这是东魔宗宗主翟让的声音。 玄黄杀战之后,本在履尘境的翟让被打得跌落了境界,一直在闭关疗伤。在平时,翟让一般不会过问宗门内的事务,便是宗内的长老想要见他一面都很难。 “小儿,猖狂至极!” 便在这声怒音之后,整个城市重新变得寂静。 楚湘竹很奇怪,什么事情能够让翟让生那么大的火气。 很快,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小秀城。 包括血魔子在内,东魔宗先期前往穷丘执行任务的弟子都被人擒住了。张道远还放出话,说有本事去找他。 可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楚湘竹还真没有发现,东魔宗居然暗中派出了这么多的人。 更让楚湘竹没有意料到的是,宗内的反应更快。 便在消息传来不久之后,东魔宗尽起门中长生境以上修士,足有十四位,驾云而起,直往北地。 自玄黄杀战之后,楚湘竹还没有见到过东魔宗掀起这么大的阵势。 第三十三章 你这浓眉大眼的 苍鹭门。 屋中氛围相当诡异,不仅是曲离这位九霄宫中地位相当高的修士去而复返,还因为他带来了一个让水寿真人意外的人。 张道远! 水寿真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张道远会来他万卉谷中,翘着腿,喝着茶,装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本座执掌九霄玉牒,为三十三联盟之长,本有除魔卫道之责。” “然而,最近本座却听到一个让人痛心的消息。” 曲离也在一旁,专业捧着哏。 “不知何事,让张府君如此?” “我听说苍鹭门的掌门水寿真人居然暗地里勾结魔门,为非作歹。” 水寿真人在一旁,此刻心中崩腾过了一万只曹尼玛! 魔道是不两立,可那也是八千年的事情了。 可自从玄都陆沉,元始魔宗分裂,谁还在乎这种事情? 尤其是在北荒,东魔宗甚至融入了洗玉湖体系之中,与一众正派相邻。谁家弟子还没有和东魔宗做过交易,一起执行过任务。 当年玄黄杀战,三十三派联盟甚至和诸多魔门一起,攻打黑龙山府。 你那时候怎么不说勾结魔类? “哦?水寿真人,不知道张府君所言是真是假?” 老子就勾结了,你能咋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换了一个口吻。 “绝无此事。” “我苍鹭门一向与魔门划清界限,我苍鹭门的弟子也一向洁身自好。我倒是听说有人为了钱,居然将叩心钟这等关系天下安危的至宝卖给了东魔宗。” 便在水寿真人说话间,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喝音。 “张道远,你给我出来!” 水寿真人面色一变,招来弟子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魔宗十四位长老齐出,要捉拿张道远。” “下去!” 水寿真人挥了挥衣袖,转过头去。 屋中的张道远还是一副闲适的样子,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东魔宗的人为什么要抓张道远?他们怎么知道张道远在苍鹭门?张道远想要做什么? 不好! 水寿真人暗中计较,看来曲离和张道远早已经勾结在了一起,设下了这个局,就是为了让自己上套。 “水寿真人,你口口声声说与魔门没有勾结,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本座与曲老此行相当隐秘,东魔宗的人为何会知道?” 张道远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指着水寿真人。 “难道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真的要背离正道,与魔门媾和,欲陷本座与曲老于死地!” “我这就去看看怎么回事?” 水寿真人慌忙地走了出去。 东魔宗十四位长生境的修士,此刻都飞临万卉谷上空。 “诸位,何故来我万卉谷?” “奉宗主之令,我等此来便是为了擒拿张道远,救我师侄血魔子。水寿真人,望你能够提供方便。” 东魔宗为首之人是翟让的师弟,善绝魔君杜升,破法境的修士。 “张道远不在我万卉谷,善绝魔君是从何听说这一谣言的?” 水寿真人本来是打算糊弄过去的,可他话刚落,耳旁便响起了让他感到郁闷的声音。 “水寿真人,你这万卉谷还真是风景秀丽,鸟语花香啊!赶明了我在你这里选几个花种,移植到我黑龙山府。” “.......” 善绝魔君杜升一声冷笑。 “水寿真人,你说张道远不在你谷中,那他是谁?” “他...他....” 水寿真人此刻感觉自己被火上烤一样,进退不得。 身旁张道远这小儿却一个劲的在拱火。 “这不是东魔宗的人么?也来拜访苍鹭门啊?” “张道远,你少惺惺作态。我师侄血魔子现在何处?” “他啊!就在这万卉谷中。” 水寿真人一双眸子睁得老大,指着张道远。 “张道远,你少胡说八道。” 张道远却是一笑,挥了挥手。 “都已经这样了,水寿真人,你就不要在装了。” “水寿,你与我东魔宗结盟,收了我宗一大笔物资,却暗地里勾结黑龙山府,暗害我师侄,用心何其歹毒。” “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张道远看向了水寿真人,表情很是微妙。刚要开口解释的水寿真人,此刻仿佛被塞了一嘴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放在水寿真人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立刻擒杀张道远和曲离,要么与东魔宗立刻划清界限。 如果只有张道远,水寿真人立刻就会把他绑了,脱光了大卸八块,方泄心头之恨。 可问题是,曲离在这。 曲离是谁?九霄宫的长老,当今九霄宫掌教天极道人的师叔。 曲离要是殁在这万卉谷,那他苍鹭门离灭宗之日也没有多远了。 可与东魔宗划清界限?先不说他苍鹭门今后便要招惹一个强敌,难有转圜余地。便是今天这一桩事,今后在三十三派联盟之中怕是举步维艰。 这事怎么这么难呢? 想到这里,水寿真人一双眸子就如刀一般,像是要将张道远活刮了一般。 “住口,无耻老贼!” 水寿真人没有抉择,张道远却是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水寿真人是何人?乃是此界有名的高士,怎会与尔等魔子鄙类做交易?” “水寿,你究竟为何要与张道远那厮勾连在一起?” 善绝魔君皱着眉头,看着张道远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水寿真人,根本不明白是为什么? 就在水寿真人唯唯诺诺的时候,张道远已经重拳出击了。 “我辈除魔卫道,哪有什么为什么?” “翦除魔类,还这世道以朗朗青天,此乃义之所向。” “义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水寿真人看了一眼,此刻身旁的张道远大义凛然,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光环,耀眼得想要让人揍他一顿。 “我倒是没有想到,水寿你居然是这等卫道士,我以前还真是看错你了。” 我不是! 我没有! 你不要瞎说啊! 水寿真人很想要来个否定三连,却听得善绝魔君一声冷笑。 “如果真的为了这种理由,我只能说你是疯了!动手!” 十四位东魔宗的长老霎时间涌起了滔天的魔气。善绝魔君只轻轻一挥,地面之上便掀起了十丈裂隙。 “现在还不开宗门大阵。” 水寿愣神间,却听得张道远在旁,没心没肺地提醒着。 第三十四章 此子不可小觑 苍鹭门算上水寿真人和四位长老,一共才五位长生境修为以上的修士。 这其中,三位因为参加了玄黄杀战受了重伤,还在闭关之中。一阳子修为只在长生境,平时应付宗门事务已经十分繁忙,久疏战阵。 如果不是苍鹭门的宗门底蕴,这样的配置,只能算是一个三流小派。 当然,玄黄杀战之后,其实参战的门派都差不多,大量的精锐修士都战死了。 可即使这样,东魔宗仍然有十四位长生境以上的修士,可以对敌。 这个数量,不是现在的苍鹭门可以力敌的。 苍鹭门的宗门大阵开启,缓缓运转的,暂时将东魔宗的修士抵抗在了阵外。 可先期的战斗,让本是秀丽的万卉谷变得一片狼藉。 “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有些不好意思的。” 张道远喝着茶,而一旁的水寿真人就如一个怨妇一样,盯着张道远。 “张府君,看来所谓苍鹭门勾结东魔宗的传言不实啊!” “看来是我听信了流言,误会了水寿真人。” 便在此时,曲离和张道远一番轻飘飘的话,让水寿真人恨不得拿把四十米的大刀,将两人突突了。 “张府君、曲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水寿真人也只能放下身段,近乎恳求地问道。 “魔子鄙类,胆大至极,竟然敢公然与三十三派联盟作对!” “朗朗青天,昭昭白日,还容得这帮人为非作歹?” “天下之大,正义之士无不愤然。” ........ 张道远说了一大通,就是没有说一句有用的。 最后,他站了起来,将话语中所表达的意思浓缩成了精华。 “加油!” “........” 水寿真人绝望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曲离,希望他嘴里能吐出些象牙。 却见对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悠悠叹了一口气。 “遥想当年,老夫雄姿英发,持剑卫道,闯魔潮,斩魔首,立于玄都城外,力战血魔君。便是那时,风云变色。那场面,真是.......” 水寿真人站在原地,听曲离追忆了半个时辰的青春过往,然后他蹦出了一句。 “老夫老矣,终无用矣。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这一刻,水寿真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老一少两个无赖,将祸水引到了他这里,却根本没有想要管的意思。 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阵破了都得死! 这个时候,水寿真人恶向胆边生,一双眼眸泛起了血光。看着张道远,不怀好意。 便听着一声啼叫,万卉谷中响起了一阵喧嚷之声。 难道大阵失守了? 水寿真人急忙外出察看,却见大阵之外,兽神将拉着勾陈覆军车,闯过了东魔宗修士的合围,巨角撞到了大阵之上,撞破了一个大窟窿,随即闯了进来。 张道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曲离来到了屋外。 “水寿真人,兽神将来了。咱们就此告别。” “.......” 这一刻,看着即将远去的两个人,水寿真人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挡在了张道远的面前,都快跪下来了。 张道远赶忙搀扶起水寿真人。 “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张府君,你就救救我苍鹭门一众弟子吧!” “其实这事情也好办!东魔宗的修士是为了我和血魔子而来。” “只要我走了,你再把血魔子交出去,不就了事了么?” 话是这个话,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我没有血魔子啊!” “我有啊!” 张道远拍了拍水寿真人的肩膀,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本在驾车的阿黄将血魔子从车厢之中攥了出来。 水寿真人哑口无言,周围一众苍鹭门的女弟子纷纷羞红了脸,转过了头,不敢去看。 “不就是龟甲缚么?少见多怪!” 水寿真人一愣,赶忙想要将血魔子身上的缚龙索解下来,却被张道远拦住了。 “这个血魔子我可以交给你。只是为了抓住这个魔头,我黑龙山府耗资十万计,你看这......” 说到这里,张道远搓搓手,一脸笑嘻嘻。 给! 我给还不行么! 水寿真人挥了挥手,招来了宗门内的弟子。 “将我们宗门府库中最后的十万灵石都拿出来,相谢张府君。” 水寿真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泪眼汪汪,都快哭了。 一旁的血魔子,眼看着张道远将他当做货物一样卖了出去,怒不可遏。 “张道远,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过当他喊出这句话时,张道远和曲离坐在勾陈覆军车中,早已经飞离了万卉谷。 “张道远,你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真当我等为无物么!” 善绝魔君带着其余的长老在空中围住了张道远车架。 “尔等想要怎样?” “今日你要是不留一个交代,今后我等兄弟还怎么在这北荒混了?” 翟让想要擒住张道远,不仅是为了血魔子,更是想要知道他与冰封之地这件事情的联系。 不过,张道远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去解释。 “关我屁事!” “找死!” 善绝魔君大手一挥,虚空仿佛扭曲,出现在了道道裂纹,从中钻出了一头黑色雾状的怪兽,向着勾陈覆军车袭来。 星神将游走在勾陈覆军车周围,滋滋雷鸣化作一道电蛇,与这怪兽相撞,将之击碎。 虚空之中,一道若隐若现的大门缓缓开启。 便在其中,万千道剑影从中飞出,飞临这北荒上空。 一时间,声势滔天。 “大藏枢兵库!” 望着飞来的剑影,善绝魔君大惊,急忙开启护身法盾。 “你黑龙山府居然偷炼了问天阁的护宗法器!” 漫天剑影,看也看不清,有的砸在了苍鹭门的宗门大阵之上,有的砸在了东魔宗修士的护身法盾上。 便在这剑影渐渐消失。张道远,早已经坐着勾陈覆军车远遁了。 东魔宗的长老们,不少都是十分狼狈。 善绝魔君挥了挥手,折断了飞来的零星的一柄飞剑,看着远去的勾陈覆军车,喃喃一语,脸色警惕。 “张道远此子,不可小觑,日后恐为心腹之患。” 第三十五章 上位 “曲离?” 洗玉湖,小秀城,东魔宗主殿。 当东魔宗宗主翟让从自己的师弟善绝魔君杜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生起了深深的忧虑。 主殿之中,冥火熊熊。 翟让器宇不凡,端坐主位,自有一股雄视天下之意。 只是,他胸前那一道剑痕,却为这威严的景象带来了一点瑕疵。 曲离这个名字,自从当年玄都陆沉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师兄,这老家伙多年来一直隐于九霄宫内,便是十七年前玄黄杀战,也没有露过面。” “这一次,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北荒,还和张道远牵扯在一起?” 事情实在太过奇怪,以至于善绝魔君杜升弄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怕是与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有关!” 翟让此前听说张道远出现在穷丘,还将血魔子等人绑了,便隐隐有着这种感觉。到了现在,曲离的出现,则完全印证了翟让的想法。 “当年玄都之战,曲离那老贼便在其中,被我宗血魔君所伤,多年止步破法。” “今日他重临北荒,我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冰封之地。此中牵扯着他的一位旧友。” “是谁?” “凤族,楚辞!” 善绝魔君思量一番,可随即摇了摇头。 “若曲离是为了楚辞而来,可张道远是为了什么?那小儿无利不起早,我不信他会为了什么旧谊插手此事。” “我曾用诸天星衍之法推算过此人,可却一无所获。” 如果说刚才的事情让善绝魔君疑惑,可现在却是惊诧了。 善绝魔君很清楚翟让的诸天星衍之法是何等精妙,千年以来整个东魔宗也只有翟让一人学会。 “难道是张长生用了什么秘法,遮蔽了天机?” 翟让摇了摇头。 “如果用了秘法,最多也是难以探查,置若星海。此界之修士,凡是境界与我相似乃至稍逊者,我推演时便是如此。又或者,天赋不凡者,强力勇毅者,也是如此。” “可我推演张道远,却是眼前一片迷茫,仿若混沌。” “这样的情况,我只遇到过一次。” 说到这里,翟让一笑,在自己的师弟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年轻之时,初学此法,心比天高,于是用此法推演了元始魔主。” 想起年少轻狂之时的糗事,翟让也是面有讪色。 “那一次,我遭受到了巨大的反噬,若不是及时断开,我早就丢了性命。” 善绝魔君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兄还有着这么一段。 “从那时我便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数的隐秘和强者,是不能推演的。否则,必遭反噬。” “可张道远是怎么回事?” 善绝魔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兄推演张道远时会和推演元始魔主时的状况相似。 除了没有遭遇反噬。 要知道,这两者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一个是隐于星海之中,已经有十数万年的时间不曾现世,甚至根本就不能推断还在不在的魔主。 与其他十二界魔主不同,元始魔主从来不曾回应过魔宗的信徒。 据说元始魔主在开辟十二界之时,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此后陷入了沉眠之中。 别说是元始魔主的修士,便是那十二界的魔主,也找不到。 可张道远? 善绝魔君想起了当日在万卉谷见到那厮的狡猾模样,他从头到脚,哪一个地方像是能跟元始魔主相提并论的? “我也不清楚。” 说到底,翟让也无法把握情况。 “自从八千年前一场大战,我魔宗分裂至此,一直仰人鼻息。而玄黄杀战之后,道门元气大伤。这是天赐之机,我魔宗再度崛起,妙离魔主的遗蜕至关重要。” 元始魔宗分裂之后,诸多魔门以教义为由,割据一方,再也不听从玄都城问心殿的号令。 这并非只是口头上的争端,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当年玄都一战,张百龄等十七个履尘境的大能带着三百名修士,交战的不只是元始魔宗的修士,还有十二界的魔主。 说到底,张百龄等人要面对的不是魔宗的修士和魔主,而是元始魔主留下的魔宗体系。 而这一战的结果,魔宗的体系支离破碎。十二界的魔主,死了七个,逃了两个,还有三个则成了张百龄麾下神将,从此断绝魔统,一并殒没于玄黄杀战之中。 不过某种程度上说,元始魔宗的分裂没有让魔门就此衰败,而是更加强盛。 元始魔主隐而不现,再也没有人能够重整整个元始魔宗的祭祀体系。 可是,各个魔门的分祀体系还相当的完整。沿着这个体系,魔宗的弟子能够到达力量的顶端。 一界魔主! 空出的十个魔主之位,则让魔宗的弟子争先恐后。可便是剩下的两位魔主,魔宗的弟子也不是没有想法。 弑杀魔主,自己才能上位。 八千年来,魔门是从未有的混乱与衰弱,也是从未有过的团结与强大。 魔主在算计魔门的修士,魔门的修士也在算计魔主,双方时敌时友。 以前有着三十三派联盟的压制,这样的情况还不算明显。 可随着玄黄杀战,三十三派联盟与黑龙山府拼了个两败俱伤,以往被压制在水面下的暗涌,以后则会演变为滔天巨浪。 魔门参与其中,损失不小,可道门的损失更大。 从秽渊魔主急不可待地破界来看,便是前奏。 “师弟,此界已成为大争之世。我等若不奋起,怕是迟早为人所食。” “此次,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现世,对于我等而言则是良机。只要得到魔主遗蜕,参悟玄机,我宗内还在养伤的长老必能加速痊愈,其余的弟子也能更进一步。” “这个时候,争的便是一个快字!我等如此,寒冰魔宫如此,其余魔门也如此。便是道门,也是一样。” “可是张道远?” “张道远此子,我还真是捉摸不透。不过,不能再让他捣乱下去。” “师兄打算怎么办?” “三生杀石!” 善绝魔君一惊,问道。 “师兄想要派谁去?” “楚湘竹!” 翟让的眼眸所含之意,深不见底。 第三十六章 整个人都是我的 “三生杀石,什么玩意?” 本在黑龙山府的钓鱼的张道远忽然听阿黄说有大批的东魔宗弟子来到了山下,为首的便是楚湘竹。 坐在一旁拿着钓竿的曲离摸了摸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今生前世,何度何存?三生杀石,因度因存。” 张道远翻了个白眼,这老家伙说了个啥?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比试。三生杀石,是此界有名的一种血誓对决。输的一方,要答应胜者立下的一个他所期望对方遵守的誓言。”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张道远点了点头,然后很果断地说了两个字。 “不去!” “可魔宗的弟子说,府君你辱及他们的师叔血魔子和一众同门。若是你不应战,就写下一纸条文,言‘张道远败于东魔宗’。” “岂有此理!” 阿黄却见张道远高声呼喝,十分恼怒。 “我还从来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府君,我这就下去.......” 正当阿黄以为张道远要迎战的时候,耳旁响起了他的声音。 “告诉东魔宗的弟子,一个字一万灵石,让他们准备好钱。” “.......” 阿黄想起了临来之时楚湘竹曾经跟他都说的话。 “府君,那楚湘竹曾经说,若你还是不应战的话,可以进行一次有偿的比试。无论胜负,她都会给府君十万灵石。” 张道远手中的鱼竿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还不有请东魔宗的一众贵客上山喝茶?” 山界碑前,二十名骑着金睛虬鬃兽的神兵正防范着一众东魔宗的弟子,他们的身后,还有上百熊人。 那金睛虬鬃兽自小是东魔宗养大,可现在,对于昔日主人,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甚至,喉咙里斯斯作响,脸上一副凶相。 楚湘竹这次不想要来,可是却不能不来。 她的身后,是一众对她寄予厚望的东魔宗的弟子。 她的身后,是一众心思莫测的东魔宗长老。 她虽然是东魔宗的嫡系,可是东魔宗高层对她藏而不露的防范之意,却让她感到如芒刺背。 楚湘竹心中有着一丝悲意,然后便见到黑龙山府的力神将前来。 一如她所料,有着十万灵石做饵,张道远答应了。 同时,楚湘竹心中还有一点不愤。 在张道远的心中,她一个玄极境的修士,身居凤脉的凤族后裔,东魔宗的嫡传嫡子,居然不如十万灵石重要? 楚湘竹带着几名作为见证的东魔宗弟子上了山。 在主殿之中,见到张道远,还有他身旁的曲离。 “说吧!要怎么赌?” 张道远的直接让楚湘竹一笑,却见她从袖子里拿出了十万灵石的钿抄,交到了一旁山奴的手中。 “双方在比试之时,可以各立一个誓言。谁赢,这个誓言就会生效。” “就这么定了!” 便见楚湘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块殷红的石头。 素白软嫩的手掌拿出了这块石头,伸到了张道远的面前。 “府君,请!” 便在张道远触及楚湘竹的手掌之时,两人的手掌上浮出了一道水光色的双鱼符文。 “我要黑龙山府第五代府君张道远约束手下,十年之内,不能踏足穷丘之地。” 便在一言落下,这水光色的符文双鱼一半变成了红色。 轮到张道远了,却见他砸了砸嘴。 “我要东魔宗弟子楚湘竹成为我的奴婢,每天给我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她要听我的指示,不能违背。” 便在另一半符文便成红色的时候,楚湘竹的脸色一红,他身后的东魔宗弟子更是骂了起来。 “张道远,你怎能如此无耻!” 楚湘竹咬着嘴唇,看着张道远的样子,恨不得将他吃了一般。 “好!” 浮在空中的两条双鱼符文合拢一处,化为了两道红光,印在了两人的心上。 紧接着,楚湘竹的眼前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 三生杀石之试,比拼的神魂之力。 影响神魂的力量相当复杂,跟修为、血脉、机遇、秉性、遭遇等等因素都有关。 楚湘竹身居凤脉,是东魔宗年纪弟子之中神魂之力最强的。 神魂的拼杀,相当危险和奇妙。 占据优势者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悸动。 可当她遇到了张道远,所见却是一片迷茫。 无边无际,仿佛望不到尽头一般。 在这片领域之中,楚湘竹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场景变换。 青山流水,花香鸟语,一片飞花落到了楚湘竹鬓发之上。 她拿了下来,十分温柔。却见远方,张道远正坐在那里,笑吟吟看着自己。 楚湘竹心中生起一股欲望,想要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无论是走还是跑,都无法触及到那道身影。 绝望的感觉袭击上心头,身边的环境再度变化,变得阴森,变得幽冷。 楚湘竹仿佛回到了年幼,四处躲避追杀的时候。因为她身居凤脉,无依无靠,所以奇货可居。 有的修士想要利用她,有的修士想要取其凤脉,甚至有的修士想要采补其阴元...... 于是,楚湘竹变得深谋英诀,变得奇计百出,变得冷酷,变得现实,变得学会隐藏自己,变成了年幼时她断然不会想要成为的模样。 经历了种种世人不曾经历过的灰暗与肮脏,所以此界才有了‘血谷灵妃。’ 只是便是这样,楚湘竹的内心深处,仍然存有一股不甘。 不甘于就此沦落,不甘于逢迎做戏,不甘于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楚湘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剑,心中也多了一股战意。 她要将眼前的一切黑暗尽都斩碎。 她也这么做了。 当眼前的敌人都死在了她的剑锋之下,当所有的黑暗都被她踏在了脚下,楚湘竹感到十分的虚弱。 这是一种浸透灵魂的疲惫与虚弱。 一切再度变化,眼前变得十分明净。 一个小女孩,正捧着一个花环,在草地上快乐的奔跑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楚湘竹走过去,将小女孩搀扶起来,却见对方的笑脸,正是她儿时模样。 最为纯净的少年模样! 屋中。 楚湘竹的身体摇摇欲坠,张道远赶紧上去抱住了她,从她的脸颊上接下了一滴金色的眼泪。 “张道远,你在做什么?” 东魔宗的弟子大怒,却听得张道远说了一句让他们心碎的话。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我要做什么关你屁事。” 第三十七章 我是有底线的 晚风徐徐,吹进屋中。 楚湘竹从昏迷之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竹席上。 神魂的疲惫透支着肉体的力量,楚湘竹腰肢酸软,很是艰难地坐了起来。 一旁,张道远正站在窗外,双手负后,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翟让派她前来,既因为她的身份,也因为她拥有相当不俗的实力。 可是在与张道远神魂拼杀的时候,楚湘竹面对的仿佛是一望无际的高山一般。 这个男人,居然如此强大。 “你甘心么?” 悠悠一语,从张道远的口中说出,是楚湘竹从未听过的严肃。 “你...看到了?” 楚湘竹有些紧张,头一次,她面对张道远的时候有些局促。 在这一刻,楚湘竹不是什么‘血谷灵妃’,而是一个被窥破了心事的少女。 楚湘竹抱着自己蜷曲的双腿,头压得很低。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遮掩了大半面容,从发丝间依稀透露着的盈盈眸光。 “我看到了。” 楚湘竹蜷曲得更紧了。这一刻,楚湘竹的内心很是复杂,仿佛是一个让男子看光身体的女子。 甚至比看光身子更严重,因为张道远看到得是她内心深处。 一览无余! “既然心有不甘,又为何要屈身魔门?”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在魔宗,你永远不可能到达那条路的顶峰。” 楚湘竹出身凤族,与魔宗本是格格不入。魔宗的修行之法越是深入,与她本身的凤脉的冲突便越严重。 “张府君,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和你一样,一出生便能手握九霄玉牒。很多时候,便是身为修士,也没有选择。” “是么?” 张道远不置可否。 “你出身凤族,若是早个万年,以你的资质,何至于如此?可惜的是,你出生在了现在。” “只是现在,你已经多了一个选择。” 楚湘竹的心一紧,她忽然想起了三生杀石比试之中张道远所下的誓言。 也就是说,楚湘竹此刻已经成了张道远的奴婢。 任他为所欲为! “你想要怎么样?” 一瞬间,刚刚心底的那丝柔软消失不见。楚湘竹的眼神变得狠厉,便如以往一样。 “我立下的誓言是东魔宗楚湘竹为我奴婢,听我调遣。” “等哪一天,你不再是东魔宗弟子的时候,这条誓言自然也就无效了。” 张道远缓缓转过身来,给楚湘竹巨大的压迫感。 “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让我背反东魔宗。” 楚湘竹一笑,这一刻,很有‘血谷灵妃’奇计百出的风采。 “你失算了。我虽然是东魔宗的嫡传,可是核心的事情根本参与不了。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曲离和东魔宗争夺的是什么?” 张道远摇了摇头,这小女孩看着机灵,怎么这么木呢? “我的意思是,在这段时间内,你要做好身为一个女仆的本分。” “女...女仆?” 张道远拍了拍手,山奴拿了一套女仆装走了进来。 “身为女仆的第一本分,就是穿女仆装了。” 张道远拍了拍楚湘竹的肩膀,一副要委以重任的样子。 “记住,要穿黑丝!” “.......” 看着眼前的一切,楚湘竹整个人都愣神了。 常规的操作不是应该让她将东魔宗的情报都交出来么? 怎么就变成穿黑丝了? 对了,什么是黑丝? 楚湘竹疑惑间,翻了翻山奴手中的盒子,看到了一双黑丝长筒袜。 “张道远,我是不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的!” 便在一言落下,楚湘竹忽然觉得自己心口作痛。无法违背张道远的命令,那是当时立下誓言的内容。 楚湘竹面色发白,咬着嘴唇。 可此时的张道远早已经远去了,临走时还在喃喃自语。 “看来还得准备个猫耳朵和狐狸尾巴。” 阳光大好。 当楚湘竹穿了一身小一号的女仆裙出现在张道远的面前时候,他正在喝粥。 楚湘竹拉着裙角,很是别扭。因为小一号,衣裙将楚湘竹的身材勾勒得很是完美。 甚至有些爆炸! “这个衣裙有些紧。” 楚湘竹想要让张道远给他换一个大号的,谁知道对方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你不懂,女仆裙的精髓之处便在于要穿小一号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道远流泪了。 这种眼泪让楚湘竹很是奇怪,好像现在是张道远被她压迫一样。 已经千万年了! 张道远心中默默想着。 黑丝同好会计划、姐妹丼培养计划、龟甲缚鉴赏计划....... 自己这一个个伟大而又充满了人文光辉的计划,居然都被那个无良主神给否了。 对方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会吓坏后来的契约者,让别人以为他是个不正经的主神。 苍天可鉴,那个主神什么时候正经过。 正因为主神的打压,张道远连想要一个女仆这个微小的计划都无法实现。 张道远越想越委屈,眼泪忍不住的流。 “张道远,我有事情跟你说。” 楚湘竹看着张道远,十分严肃。 张道远擤了一把鼻涕,擦了擦眼泪。 “你说吧!” “我虽然成了你的奴婢,可并不意味着我会无条件听从你的一切命令。” “如果你太过分的话,我宁愿就此死去,也不会答应你的无礼要求。” “我是有底线的。” “比如说呢?” 张道远挠了挠头,根本不知道楚湘竹的底线是什么? 楚湘竹有些嗔怒,看着张道远,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张道远,你就算用了卑鄙的手段。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张道远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放心,我对你的心不感兴趣。” “你!” 楚湘竹气极,却见张道远从走廊上站了起来。 “看来,我是要让你做一些事情,来让你改变对我的偏见了。” 楚湘竹面色一凝,心中生出了思虑。 张道远,终于要动手了么? 虽然楚湘竹不知道黑龙山府与东魔宗究竟在争夺什么,可一定很重要。 “首先你要学会一套名叫极乐净土的女仆专属舞蹈。” 张道远看着楚湘竹,脸上狂热的神色是楚湘竹不曾见到过。 “极乐净土?” 第三十八章 头顶皇冠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 甜腻腻的声音回荡在黑龙山府的上空,在这晴朗的早晨的唤醒了第一批早起的人。 楚湘竹拿着早餐,一脸愤愤地看着坐在走廊之上,打哈切的张道远。 这些日子以来,张道远总是让她穿着奇怪的衣服,跳着奇怪的舞,唱着奇怪的歌。 歌词里的内容,楚湘竹根本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让楚湘竹感觉很羞耻。 便是当年在血雨腥风之中趟过来,楚湘竹都没有这么羞耻过。 在外人的面前,楚湘竹总是一副知性、灵动、机敏的样子。 若是让东魔宗的人还有她的对手看见她此时穿着的还没有过膝的短裙和长筒黑丝袜,唱学猫叫的样子。 楚湘竹就没有脸见人了。 哼! 老娘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当年手拿两把长刀,面对一众匪类,七进七出,才受到东魔宗的宗主赏识。 早晚让你知道老娘‘血谷灵妃’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楚湘竹看着一脸享受喝着皮蛋瘦肉粥,还在啃着油条的张道远,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便在此时,曲离走了上来。 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黑龙山府。只是,跟张道远、楚湘竹不同,居住在甘泉山熊人的地方。 此刻他前来,看见楚湘竹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咳嗽了一声,很想要就此岔开这个话题。 没脸见人了! 楚湘竹别过头,让曲离这种老前辈看到她这个样子,楚湘竹恨不得此刻钻进地下。 “小友,东魔宗的人再度动手了。” 张道远吸溜了一口粥,微微点了点头。 东魔宗先期的部署被张道远搅乱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布置,再度出发。 这一次,要更加慎重,每一队东魔宗寻查的弟子都由一位长生境的修士领队。 且互相挨得很近,容易支援。 便是为了防止遇到上次被张道远打劫的情况。 “从万卉谷一战的情况看,东魔宗还是隐藏了不小的实力,没有像苍鹭门那群傻子一样在玄黄杀战中倾巢而出。” “十四位长生境以上的修士,还包括善绝魔君这样的老油条,并不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可以对付的。” 曲离点了点头,他身受重伤,最多对付得了杜升,可是其他的人,光凭黑龙山府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东魔宗宗族翟让那个老家伙会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拼着伤势出山。” 翟让本是履尘境的修士,因为玄黄杀战之时,与计都神将相战,结果被打落了境界。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将冰封之地的消息透露出去。” “什么!” 曲离惊呼一声,第一时间便想要反对。可还没容他说话,张道远便止住了他的话头。 “将消息透露出去,那么不只是东魔宗,其余魔宗的人也会聚集到了穷丘。便是一般寻宝的散修,也会争先恐后涌进穷丘之地。到时候,光凭东魔宗的那十四位修士,是万万不足以应付的。” “而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这!好吧!” 曲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知道,他们力量不足,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楚湘竹便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副场面,有些惊奇。 她本以为曲离和张道远牵扯在一起,应该是张道远多多听从曲离的话。 可情况确实完全反了过来,看起来有些违和。 这时的张道远和不要脸皮的給她示范极乐净土时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 张道远说话间,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楚湘竹。 “啊!对了,这些日子我又想到了几个新款式,等会让山奴做好了给你试穿。” “.......” 刚才的一定是错觉! 楚湘竹的心中,如此想着。 空间商店。 张道远来到了空间商店所在的虚空,便响起了系统那来自主神的声音。 收入灵石+200000 养育+223526 种植+165862 余额5236 现有空间币594624,偿还空间币590000,剩余空间币4624,可进行59次抽奖。 张道远摸了摸腰间佩戴着的念天娇留下的玢星玉,有些紧张。 抽! 莲藕分身(炼气境)+1 ...... 昆仑息壤+1 ....... 神将炼兵书+1 ....... 人参果叶+1 ....... 黄角皂罗旗+1 ........ 太阴神将神晶石+1 ....... 星神将+1 ....... 人参果叶+1 这一刻,张道远泪牛满面,比看见穿着女仆装的楚湘竹还要激动。 加冕为皇,头顶皇冠。 这种感觉,仿佛有着光笼罩着全身一样。 黄角皂罗旗和神将炼兵书一样,都是可以让力神将扩充召唤神兵的上限,加200上限,且黄角皂罗旗可以让力神将上升一个境界,使用黄沙阵法,并召唤特殊兵种。 独角鬼王。 两位星神将,更是可以让张道远身边的力量上一个台阶。 至于莲藕分身和太阴神将神晶石,更让张道远有些小激动。 虽然莲藕分身只有炼气境,可架不住这是另一条命啊!它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它表面所呈现的力量属性。 太阴神将育化条件也相当的苛刻,不过张道远已经从楚湘竹那里得到了凤泪,只要再得到妙离魔主的龙涎,便能育化木德神将。 太阴神将这边,暂时还不急。 ....... “什么?” 从善绝魔君那里得到有关黑龙山府的消息时,翟让眉目皱紧了。 “消息可靠么?” “楚湘竹传来的,应该没有错。” “张道远这竖子,坏我宗大事!” 将妙离魔主冰封之地的消息传播开来,那么东魔宗便再也控制不了局势。 “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翟让舒了一口气,眉目松展。 “我们无法阻止张道远将消息散播出去。那我们就只能在未来乱成一团糟的局势中占据有利的地位,主动和这些势力中的强者结盟。” “师兄是说?” “寒冰魔宫!只要与之结盟,那么就足以在未来北荒的乱局之中站住跟脚。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开,主动与之接触,能够为我宗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我这就去天吴岛!” 善绝魔君没有多言,立刻便动身了。 “张道远!” 殿宇之中的翟让念着这个名字,话语之中仍有三份恨意。 当初让楚湘竹前往黑龙山府,翟让便是算定,无论胜负都对东魔宗有利。 只是他最近推演,却发现之后的局势变得有些莫名。 在那迷离的星海之中,过得越久,楚湘竹所代表的那颗星就越离他越远,难以控制。 第三十九章 或许这就叫做投缘吧 天吴岛。 极北孤岛,冰上魔宫。 碧海之上,寒冰浮动,偶有碧海蛟龙从海中浮起。 与送往黑龙山府的幼崽不同,天吴岛附近的碧海蛟龙都是成年的,身躯如山一般,隐伏在海面之下,落出小山似的头颅,一双眼眸盯着驾云而来的外来者。 寒冰魔宫自元始魔宗分裂,便举宗迁往这极北之地,独立一方。 善绝魔君驾云而来,早有玉魔君萧愚在外等待。 魔君是魔宗之中的封号,泛指长生境到破法境的修士,是由玄都城问心殿册封。 尽管现在的元始魔宗已经成了个空架子,各个魔门不听从其号令,只是从源头看,各个魔门分祀体系还是元始魔宗那里衍生出来的,一应关键的祭祀程序都无法绕开问心殿。 “师叔!” 萧愚拱手一笑,很是客气。 虽然魔门相残,为了争夺魔主之位便是师徒都能够互相下手,只是应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几日不见,你的修为又有精进。” 玄黄杀战之中,大部分魔门都参与其中,不过玉魔君萧愚当时正在破境的关键时刻,没有参与。 “在师叔面前,师侄哪敢言精进二字。” 萧愚将善绝魔君引进了寒冰魔宫的主殿。 眼下寒冰魔宫的宗主与翟让一样,在宗内养伤。如今做主的是萧愚的叔叔灭橫魔君萧并。 不过这一次,杜升在主殿之中没有见到萧并,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观其气度风范,服饰举止,根本不像是魔门中人,倒像是道门出身。 “萧师侄,这位是?” 杜升本来指望着萧愚能够介绍一下这个有些奇怪的人,可是萧愚只是在旁微笑,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得已,杜升只能主动开问。 “老夫曲离!” 这人微微一笑,便在他报出名号时,杜升一双眸子紧缩至极。 “萧师侄,你将此人引入宗门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曲离这个名字,和玄都陆沉脱不了关系。虽说他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参与者。 换句话说,这个名字便是整个魔宗所要共同面对的耻辱。 善绝魔君怒气外溢,半真半假,更多的是想要试探一番。 “曲老与我萧氏先辈乃是旧谊,我等晚辈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理由。” 如果不提,当今魔门的人已经差不多遗忘,当初攻进玄都的十七名履尘境的修士,有着元始魔宗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 魔尊萧霸先! 善绝魔君想起了这个名字,同时也想起了如今的寒冰魔宫,宗主萧幽、灭橫魔君萧并,乃至于眼前的玉魔君萧愚,其先祖与这位萧霸先是亲兄弟。 萧幽这一支并没有背反,在此之后也刻意淡化与萧霸先的关系,可是却从没有否认过。 只是,八千年前的恩怨杜升并不想要理会,可是此刻的关系却是紧迫的。 善绝魔君冷哼一声。 “萧并在哪?” 杜升此刻必须摆出应有的姿态,他清楚在如今的情势之中,东魔宗与曲离身后的黑龙山府是势不两立的。 如果寒冰魔宫的态度哪怕是暧昧,也对东魔宗很是不利。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偏殿传来,杜升听在耳里,怒火中烧。 “灭橫魔君风姿不凡,实乃当今魔门中流砥柱。” “张府君少年英才,当日必能继承黑龙山府历代府君之志。” “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不敢不敢!” “谦虚谦虚!” 就在一阵商业互吹之中,张道远和萧并翩然登场。 也许是遗传,萧幽这一支都可谓是美男子,萧并外表甚至比萧愚更年轻几分。 “张道远,几天之前你还不是在苍鹭门,指责水寿真人勾结魔门。怎么几天不见,你也和我等魔门之中谈笑?” 杜升本想要挑拨张道远与萧并的关系,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张道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不要脸。 “我派祖师以及曲老和萧氏先辈乃是旧谊,我此次前来不涉及道魔恩怨,实在是被灭橫魔君风采气度所折服。” “所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或许这就叫做投缘吧!” “张府君过奖了。” “这一次穷丘之事,还要多多麻烦灭橫魔君了。” “张府君实在是客气了,区区小事而已。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善绝魔君听之,心中怒气更深。 张道远的动作真是快,看来在他来之前,两者就已经达成了协议。 杜升挥了挥宽大的袖袍。 “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感兴趣,不过萧并,你别忘了寒冰魔宫也参加了玄黄杀战。此刻你将这小儿视之为友,怕是他日,便会成为腹心之患。” “善绝魔君言重了。十七年前一战,我等攻上黑龙山府,并不是与黑龙山府先代府君有着私人恩怨。” “而是因为我宗所分祀的八谛魔主成了黑龙山府的麾下神将。我宗欲取回魔主遗蜕,此事关乎宗门存续。” “现在,张府君将黑龙山府所存的一分八谛魔主的魔主遗蜕送回我宗。此时,我宗自然与黑龙山府再无仇怨,反有恩情。” 好大的手笔! 杜升看向了张道远,正见对方也是一副笑意迎来,让他感觉深不可测。 黑龙山府存有八谛魔主的魔主遗蜕并不奇怪,可是想到叩心钟的事情,现在的张道远居然肯白送! 魔主遗蜕,便是只有一分,对于寒冰魔宫来说,也是天大的恩情。 更让杜升惊惧的是,张道远肯下这么大的本,看来是对冰封之地里的东西势在必得。 “如此,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告辞!” 善绝魔君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便在杜升离开不久之后,张道远与曲离也一并走了。 萧并看着张道远远去的身影,微微嗟叹。 “我原以为张长生一去,此界立失三分颜色。却没有想到自张长生之后,还有一个张道远。” “叔父,看来穷丘之地的那东西,黑龙山府与东魔宗都是势在必得了。” “无妨。若是让东魔宗先一步成就妙离魔主,开辟一界,对于我等也不是好消息。相反,那东西落在张道远手里,于我等无害,又可以还了这个天大人情,何乐不为?” “叔父说得是。” “这一次你带领宗门弟子前往穷丘,该施的手段还是要施的。切莫让此界修士以为我寒冰魔宫地处僻远,便是鄙俗之人,堕了名头。” 第四十章 火热的心 洛音水府。 长峰灵湖,目之所见,唯有缥缈烟波,横绝九千里,接连四海。 作为洛音水府之长,当今世界掌握九霄玉牒的五人之一,龙族之主帝相的妻子念阑珊,常年却居住在湖底水宫之中。 念天娇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相比帝相带给她的亲情,她的母亲更像是一位严师。 裙袂飘飞,清影含香。 乌黑的长发散落至地,玉钗斜插,看似随意慵懒,却有着出尘之意。鹅黄色缎带轻系腰间,玉佩相连,女子超拔之姿,便如壁画之中的天女,可意会而不可言喻。 念阑珊在水宫之中,单手负后,看着眼前珊瑚蚌珠之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念天娇站在她的身后,有些局促,便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北荒穷丘之地,近来有妙离魔主冰封之地的传闻。我听说你也想要去?” “是的。” 念天娇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言语。 “你此刻正是破境谷神的关键时刻,不宜亲往。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之中或许有些密藏,不过对于此刻的你来说却没有用。” 念阑珊的话语很轻,不过却透露着一股不可置疑。 以前,念天娇早已经习惯了听从母亲的话,可是现在,她的心中却出现了一丝不甘。 我又不是为了那些密藏,我是为了....... 想到这里,念天娇的脸色有些红。 也不知道张道远这个混蛋怎么样了? 不过这些话,她是断然不可能和自己的母亲说的。 “这些日子,你也不用去大罗圣地了。在这里闭关,也是一样。你准备准备吧!” 便在念天娇将要离去的时候,念阑珊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跟你说。下次见到张道远的时候,杀了他。” 念天娇整个身体都僵直了,她艰难地回过了身。 “为什么?” 有生以来,念天娇还是第一次向自己的母亲要一个回答。 “因为他是张长生的弟子。” “这是什么理由!” 念阑珊似乎有些意外,转过了身,看向自己神情激动的女儿。 “理由?” “当年玄黄杀战,洛音水府根本就没有参加。我们也跟张道远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他是张长生的弟子,就必须死?” 念天娇反问着,看着自己的母亲,反应很大。 “我们的小娇儿,谁惹你生气了?” 适时的一句话,让这场母女间的对决戛然而止。 帝相的到来让情势有所缓解。 “你下去吧!” 念阑珊挥了挥袖子,不想要再说下去。 念天娇并不想要就此罢休,只是帝相的一个眼神,让她冷静了下来。 “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现世,龙族中那些老家伙怕是都坐不住了。你还有心思来我这么?” 虽然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念阑珊说话时却很冷淡。 “我已经下令了,龙族不得参与此事。” “东魔宗、寒冰魔宫、苍鹭门都参与其中,北荒的情势太乱。妙离魔主的身份敏感,我们龙族若是参与进去,弊大于利。” “偌大的龙族,你真的以为光凭你一句话便能够止住那些老家伙的野心么?” 帝相为龙族之主,却也无法真正控制整个龙族上下所有的力量。 帝相一笑,并没有在意。 “或许让那些家伙在北荒尝尝苦头也好。萧幽、翟让、曲离,哪一个是易与的角色?洗玉湖御八家,又哪一个是好惹的?” “龙凤大战已经万年,我龙族能够在衰败时再起,本已不易。这帮家伙还想要重做旧梦,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念阑珊一笑。 “作为一个男人,你还真是有些自知之明。” “可你并不喜欢一个有自知之明的男人。” 帝相一句反问,让本是脸有笑颜的念阑珊重现变得冰冷。 “你想要说什么?” “你想要为娇儿找一个父亲,我可以帮你。你想要利用我去刺激他,我也可以帮你。甚至你我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不在意。” 帝相看着念阑珊,一往情深。 “只是现在我想要问一句,张长生已经死了,你的眸光是否可以稍微注视我一下?” 念阑珊不答,哪怕这只是一个十分卑微的请求。 “当初我便说过,你和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洛音水府护佑你龙族,而你龙族则为我驱使。” “你我之间,并无情谊!” 冷酷的话语,帝相不知已经听到过多少次。 可无论是多么冷酷,都无法熄灭帝相那颗火热的心。 眼看念阑珊就要离开,帝相出声。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今天的问题有些多。” “当初小雨轩与问天阁一力主导攻伐黑龙山府,你为何要保持中立?是因为张长生么?” “玄黄杀战之后,此界已到了大争之世。此界保持了八千年的微弱平衡已经破碎。便是三十三派联盟,也再也无法压制住一干野心家。我洛音水府保持中立,自然是为了存续更多的力量,好在未来占据一席之力。” “可若是当初他们胜了呢?你岂不是会陷入相当被动的境地。” 战场的胜负不光关系着战争双方,更是与一众旁观者脱离不了关系。只有双方两败俱伤,旁观者才能拥有最大的优势。否则,则会成为胜利者清算的对象。 玄黄杀战之前,谁也没有想过张长生会赢。更多的是,张长生要怎么输。 “胜?” 一丝轻音,念阑珊似乎有些诧异,帝相为何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就凭他们,也能胜得了张长生么?” 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也是让帝相魂牵梦萦的美妙身姿,此刻他的心中却有着莫名的苦楚。 百万修士,诸多大能,在念阑珊的心中,还抵不过张长生手中一把长剑。 “一剑横空,天下莫敌。” 帝相自嘲般笑了笑,原来这句话不仅流传在天下修士的口中,还刻在了念阑珊的心里。 而今日的帝相也终于明白,也许他不可能取代那个人在念阑珊心中的位置。 永远也不可能! 第四十一章 你还是太年轻了 炎炎夏日,黄沙一望无际。 本是一望无际的穷丘之地,因为冰封之地的消息散布的原因,大量的修士纷纷涌入了这贫瘠的地方。 穷丘边缘。 “这...这样真的好么?” “放心吧!你要有身为宝藏女孩的自信,你一定可以的。” 宝藏女孩? 什么意思? 楚湘竹一脸懵逼,穿着女仆裙,拉了拉有些紧的低垂着的领口,面对着穿着短袖的张道远。 这种衣服还要穿出来,此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堂堂血谷灵妃,现在却在这里卖瓜? 身为一个二五仔,楚湘竹都不好意思将这个写进小本本里,寄给东魔宗。 她更怕在这里碰到熟人,以后英名尽毁啊! 这是一个临时支棱起来的小摊子,裹着一层油布,遮挡着阳光。 遮阳布下面,摆放着一大堆硕大的蜜果和一张太师椅。 摊子一旁,还放着一张大字报,上面写着好几个大字。 原生蜜果,香甜解渴。 二十灵石一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好了。” 张道远看向了楚湘竹,观看着她的总体形象,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湘竹脸上的表情有些太僵硬了。 “你脸上的笑容呢?” 笑? 楚湘竹此刻心中哭都来不及。 楚湘竹十分后悔,她当初为什么要听东魔宗宗主翟让的命令潜伏进黑龙山府。 这些日子,张道远就没有做过什么正事。 还总是跟她提一些奇怪的要求。 “来,跟我学?” 却见张道远握着双拳,弯着腰,翘着屁股,比了一个心,看得楚湘竹有些恶心。 看着张道远那张脸上的笑脸,楚湘竹真恨不得拿自己的鞋pia上去。 只是,三生杀石的效果还在,楚湘竹只能跟着做了起来。 “好勒,现在你就去卖瓜吧!记得,要微笑服务哦!” 说完,张道远就走到小摊后面的停着的云鲤飞艇,去搬运物资去了。 楚湘竹很是不满,心里抱怨着。 二十灵石一个蜜果,这么贵,哪个傻子会买? “这位姑娘,你的衣着真是有些奇异!” 很快,便来了第一个客人。 楚湘竹没好气地瞥了一他一眼,一看对方的衣着就知道是洗玉湖那些暴发户。 此界的修士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在修炼这一条道路之上有所成就。 于是,这些人转而追求另外的东西。 比如可以延长寿命的丹药、美色、权势、财富。 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些人与凡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只不过,修炼对于他们而言不是目的,而只是获取这些东西的手段。 洗玉湖中,便聚集了很多这样的修士。他们的目标不是破境长生,而是尽可能聚集起财富,从而享受。 当然,这样的修士,不说是三十三派联盟之中那些正统门派出身的修士不认同,便是魔门之中的修士也一样看不起。 虽说魔道不两立,可是两者最终的目的还是一样的。 “二十灵石一个,爱买不买,不买就走。” 楚湘竹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好语气。 想让老娘帮你卖瓜,做梦去吧! 楚湘竹心中还有点小得意,老娘都这样了,这人还会不走么? 谁知道来人却是一脸笑意,丝毫也不恼,盯着楚湘竹胸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买五个。” “你是不是傻子!二十个灵石,都能买一车蜜果了。” “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楚湘竹的骂声非但没有激怒来人,对方依然笑呵呵地盯着楚湘竹胸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病!” 楚湘竹给这人挑了五个蜜果,对方付完钱之后,又拿了一百灵石出来。 “如果我再买五个,能够再在这里待一会么?” 说完,来人还是盯着楚湘竹胸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当然可以。” 这时,张道远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椅子。 “这位客官,本店不但提供桌椅供客人免费休息,还有遮阳伞服务。一顶遮阳伞,只要一百灵石就可以使用一整天哦!” 一百灵石用一天,谁会答应。 楚湘竹心中不屑地想着,看你待会怎么出丑。 “给!” 谁知道对方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张一百灵石的钿抄,交到了张道远的手里。 “好勒!客官,我这就给你去拿遮阳伞。” 张道远收了钱,有些小雀跃的想要跑到后面去,却被楚湘竹拦了下来。 “张道远,你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此话从何说起?” 张道远一脸无辜。 “不然哪个傻瓜会用两百灵石买十个蜜果。” 面对着楚湘竹好奇的目光,听着她质问的话语,张道远摇了摇头。 “你虽然号称‘血谷灵妃’,但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懂男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增值服务。” “什么意思?” 张道远一副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楚湘竹在面对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神机妙算,一步十计。 所谓沈谋英断,奇计百出,能把人骗得连裤子都不剩。 可在有些方面,却是出奇得迟钝。 “你难道是学会了什么秘法,能够操控人的心神,只对男人有效?” 张道远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了。 “算了,我还是先去拿遮阳伞吧!” 什么嘛! 楚湘竹完全不知道张道远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人乖乖掏出两百个灵石。 她回头一看,刚才掏钱的那个傻子正站在大太阳底下,手里捧着两个蜜果。看见楚湘竹的目光,对方有些紧张,露出了一个傻呵呵的笑容。 这家伙说不定就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才会乖乖掏钱。 楚湘竹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后,楚湘竹眼见过来小摊前买蜜果的人越来越多,小摊前面的遮阳伞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买了一个蜜果,有些甚至就甘愿顶着个大太阳,吃蜜果还吃得特别慢,不时目光还往楚湘竹这边投来。 楚湘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她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张道远。 对方正拿着个大蒲扇坐到那张太师椅上,手里数着钱,笑得跟个土财主一样,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她。 楚湘竹想不通张道远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有些小生气。 最后只能总结道。 “这些人都有病!” 第四十二章 你开心就好 穷丘深处。 穷丘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存在,越往里走便越危险,有些地方甚至存在着相当强大的异兽。 只不过此刻,这些异兽都是潜身缩首,根本不敢露头。 因为,修士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的境界高低,而在于能够成群结队。 当这本来百十来年都不见得有一个人影的地方突然扎堆了一群人,而且修为都不低。 能够在这里混的异兽哪一个是智商低的? 猜到有变数,纷纷向着外面逃离了。 此刻慕名而来的修士大多没有理会这些异兽的心思,纷纷在盯着东魔宗的人。 善绝魔君有些愤懑。这些日子,无论他东魔宗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有几双目光盯着。 能够到达这里的修士,又有哪个是简单的角色? 他们不知道冰封之地的入口在哪里?可知道东魔宗的人有办法找到啊! 翟让的诸天星衍大法的名头,可是很响亮的。 善绝魔君没有办法,东魔宗的实力不弱,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只能够让他们盯着。 北荒的深渊裂隙很多,可大多数都是无害的。 只有极少数,有着危及此界安全的危险。 通过这些裂隙,有些可以到达元始魔主到达的十二界,有的则是通往灵海,连接着异界。 不过以前有着黑龙山府坐镇北荒,便是灭世危机,也能被遏制在萌芽之中。 暗黑的裂隙出现在地表,速度之快,几秒就形成了一条纵深十几丈的大深谷。 便是翟让,也无法确定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所以,东魔宗的弟子只能一个个在这深丘之地守株待兔。 深渊裂隙出现的时候,有时会很平静,有时则会掀起滔天的风暴。 玄黄杀战之后,北荒陷入无序之中。 短短的十七年,此界的修士还没有适应这种无序。甚至,完全无法感觉到。 以至于,当那刮骨如刀的赑风从裂隙之中涌出来的时候,有些修士根本来不及应对。 “不好,是三阴蚀骨风,快撤!” 善绝魔君看着那乌黑的赑风涌出的第一刻,便拉着东魔宗的弟子远撤。 很快,这股赑风便形成了巨大的风暴。只轻轻吹过,还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修士便肉血俱消,变成了一具白骨。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善绝魔君舒了一口气。 没有到达洞明境的修士,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便是到了他这个境界,面对着赑风,也不能小视。 “这风看来要刮上些日子了!” 善绝魔君摸了摸胡子,事情要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穷丘边缘,张道远的小摊子。 “妈的,老子就想要在旁边打打秋风,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谁知道居然碰到了三阴蚀骨风,这tm晦气。” 几个衣着凌乱的修士似乎看到了这个小摊子,往着这里赶来。 “我们还算走运,王老二那些人被那赑风一挨,连命都没有保住。” 这几个人走到小摊前,也不说话,拿起蜜果就砸了开来,分食起来。 楚湘竹皱着眉头,这些日子她也见过不少的修士,不过这样的可没见到过几个。 楚湘竹本来也不想管。 吃了就吃了呗!反正她也不心疼。 谁知道这些修士刚刚狼吞虎咽完,看见楚湘竹,又生起了色心。 “哪里来的小娘子,穿成这样,是想要让大爷好好疼你么?” “你们说什么!” 楚湘竹双眼之中泛着怒意,这些日子她心里憋着的火可不只一点点。 “呦!还是个性子烈的,大爷我喜欢,跟咱们兄弟一起快活快活,大爷不会亏待你的。” 便在楚湘竹便要动手的时候,被身后的男子拉住了。 张道远一脸笑嘻嘻的。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张道远,这一看就是个修为不高的。 “她是你什么人?” “我的奴婢!” 楚湘竹被张道远按在了后面,跺了跺脚。 这些人以为张道远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商人,攒了些钱财,买了一个奴婢。趁着这个时节,一起赚些钱。 虽然这奴婢有些漂亮过头,不过这些人也没有多想。 毕竟,在这北荒洗玉湖,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暴发户。一时间,他们更是肆无忌惮。 “那就好办!这小娘子我看上了,给我吧!” “你能出多少钱?” 张道远问着。楚湘竹看在眼里,此刻心中有些小慌张,这家伙不会真的把她卖了吧! “老子有钱也不想给你,怎么办?” 张道远搓了搓手,丝毫也不介意。 “不想给也不要紧。” 一众人大笑,为首的人更是眼睛一亮。 “算你小子识象,大爷们刚刚躲那三阴蚀骨风,身上的东西都没了。这些蜜果,还有你身后的云鲤飞艇,都归我们了!以后大爷我罩着你。” 张道远砸了砸嘴,眸光一暗。 “没有钱啊!那就有些难办了。” 一众修士只见这小子转过了身子,拍了拍女子。 “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就拿着那把蒲扇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戴上了两片黑乎乎的东西,还哼哼起歌来。 想要怒放的生命...... 这小子是放弃治疗了么? 正在一众人奇怪的时候,那个穿着奇异的女子,脸上突然出现了一股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 有些残忍的快意,有些释放欲望时的舒爽,更有些阴冷。 总之,很复杂,复杂到让人难以理解。 楚湘竹双手抱拳,指尖啪啪作响,好看的眼眸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然后,在这平静的午后,在这生意稀疏的小摊前,出现了一副少儿不宜的十八禁场面。 当楚湘竹快乐完,在场已经没有能动的人了。 一扫这些日子的怒气,楚湘竹感觉此刻整个人都通透了。 “张道远,你准备什么行动啊?” 楚湘竹来这太师椅旁,心情大好,问着。 “着什么急,带来的蜜果,才卖了不到一半。” “是卖瓜重要,还是找冰封之地重要?” 楚湘竹情急之下问着。 “当然是钱重要。” 这一刻,楚湘竹感觉自己可能是史上最惨的二五仔了。 第四十三章 不愧是你 围绕着深渊裂隙,三阴蚀骨风形成了巨大的风暴,足足等了一个月才明削弱下去。 风暴平息,一众修士上前查探,那本来只有十几丈的深谷已经变成了百余丈长。 “好冷啊!” 如今在穷丘的修士良莠不齐,只是敢于凑近这深渊裂隙的都不是善茬。 随着三阴蚀骨风消失,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消失。 荒草、白骨、乱石、异兽的粪便........ 如果说原来的穷丘之地像是末世,那么现在看起来便像是绝地。 末世之中,还有生灵残存的痕迹,尚能缅怀。可在绝地之中,便是真正的众生陨灭,万物归无。 善绝魔君站在百丈裂隙之前,漆黑的深渊仿佛能够吞噬一切,隐隐传来的寒气,让人感觉到冻入骨髓的寒冷。 “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终于现世了么?” 善绝魔君微微呢喃,并不知道这深渊裂隙之下通往着究竟是何种地方? 东魔宗本来以为张道远有着寒冰魔宫的帮助,会抢占先机。只是现在,不要说张道远,便是寒冰魔宫修士的影子,也没有见到一个。 善绝魔君本来寄希望楚湘竹能够发来消息,只是已经好久,那边都没有音讯了。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便是在一旁,一众修士也是在犹豫,谁也不敢第一个跳下去。 虽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值得赞叹,不过太多数人还是不想要这种荣誉的。 “一阳子。” 善绝魔君轻轻呼唤一声,他身旁的一阳子示意。 一阳子当即坐了下来,双目紧闭。 虚幻的影子从他的身后缓缓浮现,一只巨大三足枭鹰虚影高鸣一声,纵身飞入裂隙之中。 苍鹭门的弟子初时只学怎么控制异兽,让之成为战力。可学有所成之后,便会寻找强大的异兽,将之击杀,炼就兽魂,与己相合。 这种兽魂相当于一个分身。 东魔宗的人愿意与苍鹭门合作,很大程度也是看中了这种能力,能够在冰封之地这样严峻的环境之中有着很大助益。 便在一阳子探查的时候,周围的修士也各显神通,开始侦查这深渊之下的环境。 善绝魔君一直等待着,直到一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一阳子发鬓之间流下了细汗。他甚至来不及收回兽魂,高呼一声。 “不好,快撤!” 一阳子一声示警,善绝魔君也来不及问为什么,就拉着坐在地上的一阳子立刻后退。 没有过多久,这深渊裂隙之中,传来窸窣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心惊肉跳。 直到所有的修士都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看见一只干瘪的爪子爬出了裂隙。 而后,第二只、第三只........ 妙离魔主麾下的魔军,在失去主人的八千年的时光之中,并没有死去。 只是,没有了魔主的约束,这些第九界的生灵,早已经丧失了理智,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在冰封之地那等残酷的环境下,便是如今的穷丘,也变成了世外桃源。 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甚至不惜将同伴当做晋身的阶梯,为的便是感受到那温暖的光。 之后,便是将目之可见的一切东西都吞噬掉,来满足自己的饥饿的欲望。 “御敌!” 一时间,便在这深渊裂隙周围的修士纷纷各显手段,想要尽早将这些魔军斩杀干净,好打开通道。 乌云密布,雨势将倾。 本是如夏日般炎热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甚至刮起了冷风。 穿着女仆装的楚湘竹感受着到了凉意,身边小摊的甜瓜也不剩下几个了。 穷丘常年无雨,现在出现这样异常的天象。楚湘竹能够想到的便与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有关了。 很快,大量回返的修士应证了楚湘竹的想法。 “姑娘,来一个蜜果。” 几个修士狼狈地逃了回来,反手就掏出了二十灵石。 “妈的,东西都丢了。” “还好我们走得不是太远,否则就回不来了。” “就是,那些已经深入穷丘的,我看多半都回不来了。” 楚湘竹听着这几人抱怨,回头一看,却见张道远早已经不在他那张太师椅上。 远方,正有九艘云鲤飞艇快速飞来。 巨大的云鲤在空中飘浮着,拍打着鳍翅,大嘴吐着泡沫,似乎也因为这骤变的空气,有些感冒了。 云鲤飞艇下降,阿黄带着两百多名神兵从云鲤承载着的浮船上走了下来,随船的还有大量的货物。 “张道远,你终于打算做正经事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张道远终于开始做正经事了,楚湘竹比她自己做正经事都开心。 “哈?”张道远有些愣,“我什么时候不在做正经事了?” 你什么时候做过? 楚湘竹心中吐槽,这些日子以来,张道远除了躺在那张太师椅上数钱,就还是在数钱。 “府君,我们要在这里搭建么?” 阿黄走了过来,将黄角皂罗旗炼祭完毕,此刻的他不光境界上了一个层次,便是气度都变了。 不像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更像是一个统帅。 “这里不行,必须再深入千里,才能搭建。” “末将明白。” 说完,阿黄便转过身来。 二十名骑着金睛虬鬃兽的神兵在阿黄的身前列阵,等待着他的命令。随着阿黄境界的提升,这二十名骑兵亲卫的力量也随之提升,每个都已经到达了化虚境。 “尔等立刻奔驰千里,寻找合适的地方。我等随后就来。” “遵命!” 纵骑而出,这二十头金睛虬鬃兽虽未成年,可在阿黄的训练下,却已经掌握了初步的腾云技巧,飞得不是太高,速度已经相当快。 一眨眼,这二十名骑兵都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阿黄指挥着神兵将这里的临时搭建的建筑都拆开了装回云鲤飞艇。 便在这空隙间,楚湘竹趁机问着。 “张道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却见张道远目光深远,看着远方,缓缓吟哦了一句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楚湘竹一愣,这字里行间之中犹可见作者的豪情与壮志,甚至隐隐间还能够感觉到一丝的悲苦。 张道远念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楚湘竹却感觉有些别扭。 对了,楚湘竹终于感觉到了那丝别扭终于是为了什么了? 他怎么可能不收钱! 楚湘竹看着这飞艇上的物资,有了一层明悟,可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这种人。 “你...不会...该不会?” 却见张道远一阵大笑。 “此刻大量的修士已经深入进穷丘,还带着法器、丹药这些珍贵东西。冰封之地已现,危险也随之到来。那些敌不过魔潮也来不及逃出来的人,正需要容身之地。正是便宜回收物品的大好时机啊!” 远方重重黑霭,透露着危机深重。张道远的脸上,却有着一股小兴奋。 楚湘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最后只能总结道。 “不愧是你!” 第四十四章 既生瑜,何生亮 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客栈,周围布置着法阵,有着神兵驻守。 天上乌云重重,虚空之中有着一股重压倾注。妙离魔主失控的魔军已经开始蔓延,任何飞行的手段在这穷丘深处变得相当危险。 十艘云鲤飞艇被放置在客栈之后,云鲤安静地等待着,时不时地吐着泡沫。 客栈之中,却是灯火辉煌,桌子上摆满了食物。 洗玉湖自古便有着大量的行商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股势力联盟,叫做御八家。 御八家占据了洗玉湖十三城中六座城池,每一家都拥有相当强大的势力。能够深入到这穷丘深处的修士中,不少都属于这御八家的子弟。 与一般修士不同,御八家的修士还多了一层行商人的属性。 他们为了安全,总是会用些手段,或是购买厉害的法器,或是豢养强大的异兽,或是雇佣势力高深的修士。 也因此,他们身上的法器、丹药一类的物品较之一般的修士要多上许多。 不过,深渊裂隙之中魔军忽然出现,还是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五十张九品符箓啊!二百个灵石,不能再多了。” 楚湘竹便在客栈阳台上,看着张道远在门口收购货物。 虽然客栈门前写着高价回收,免费入住这八个大字,不过让一千灵石一张的九品符箓卖到这个价钱。 不得不说,张道远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奸商。 “卖了!” 衣衫凌乱的修士因为太过深入,碰上了妙离魔主的大军,保命的法器和护卫丢的丢,死的死,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这修士行商多年,眼光独到,自然看得出来。这客栈虽然简陋,可是这客栈外的法阵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在逃亡的过程中已经受了伤,凭他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也因此,只能待在这客栈之中,或许还有着一线生机。 “快招呼客人!” 张道远挥了挥手,将阳台上正在看景的楚湘竹召唤了下来。 楚湘竹无奈,虽说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反抗,可是根本没用。 到了现在,她已经渐渐习惯了。 “这可是九阳炎符,价值十万灵石。” 刚刚进去了一个修士,门口又来了一个。 他有些恼怒地喊叫着。 “二百,没商量。” 张道远和门口的越来越多的修士杀价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场景,楚湘竹居然有着一股认真起来的男人真帅的感觉。 我大概是疯了! 楚湘竹心中,如此想着。 地上堆积了不少的货物,草料棚中还有着几只异兽,本来平时都价值高昂的东西,现在都被张道远这个黑心商人用几十、几百个灵石给回收了。 客栈之中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其中还有许多人彼此之间相互认识,现在见面,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危险没有过去,可也足够庆幸,友人之间还能重逢。 不远处一座山丘。 望着那座临时搭建的简陋客栈,几个锦衣修士聚在一起。 “那人是谁?” 看着门口正在迎客的张道远,为首的人问道。 “少主,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是黑龙山府的府君张道远。” 这些锦衣修士都是洗玉湖各个势力中的高门子弟,为首的更是御八家中无双城陆家的少主陆鸿鸣。 此刻穷丘之地的局势已经相当紧张,陆鸿鸣却是游刃有余。虽处风尘,却依旧翩翩如玉。身旁老奴,屏息顿首,样子谦卑,却是深不可测。 “这黑龙山府一向自视甚高,想不到他张长生死去还没有多久,当年他费心保下的下一代掌门却干起了和我等一样的贱业。” 陆鸿鸣身后的一位锦衣公子说着,便引起了一阵笑声。 只是,陆鸿鸣却是笑不起来。他出身无双城,少时便入了大罗圣地,拜白弦为师,是李阳的师弟。 陆鸿鸣本来待在大罗圣地,无意回这北荒。可是听说念天娇有意来这北荒,闯一闯妙离魔主的冰封之地。 他便起了一番心思,提前回来,做好准备,想要赢得梦中情人的好感。 只是,念天娇回了一趟洛音水府,便改变了主意。 陆鸿鸣没有办法,反正准备都做好了,便带着人进了穷丘。 “这天下居然有人能够想到我前面,一番准备,将我的布置都打乱了。” 陆鸿鸣修为不俗,眼界甚高,于经商之道上也很有造诣。 他自诩聪慧,看到了那漫天的乌云之后,就得知穷丘有变,便起了趁着这个时候廉价收购那些修士手中货物的心思,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居然有人比他还要抢先一步。而且,选择的位置也比他早先侦查到的要好许多。 陆鸿鸣身后的几个锦衣公子互相看了看,言语之中透露着一股巴结的味道。 “陆兄也想要做这买卖?” “此时已经晚了,不少人已经到了张道远的手中。便是我此时搭起了客栈,设置好了法阵,怕也是无利可图。” “那还不简单,我等使些人手,将那魔军引到这里,让那张道远做不成。” “说的是。要说过去的黑龙山府,的确让人忌惮。只不过现在,他张道远还能有什么脾气不成。” 那几个锦衣公子见陆鸿鸣也不搭话,自以为能够讨得这位陆家少主的欢心,便自顾自的准备去了。 陆鸿鸣心中不屑,摇了摇头。 “一帮蠢货。” “少主,家主曾经吩咐过,我等修炼也好,行商也罢,不可招惹这北荒的道魔两派。尤其是张道远,他手握九霄玉牒,身份特殊。放任这些家伙胡来,真的好么?” “由他们去吧!这些蠢货也不想想,敢在这里做买卖的人,凭他们也能招惹么?” “那我等怎么办?” “通知此刻在穷丘的我陆家所有人,立刻撤出穷丘,这里已经不太平了。此时撤出,虽舍小利,却有大益。” “老奴这就去办!” 陆鸿鸣临走时,看了一眼此时还站在门口还在杀价的张道远,心中产生了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起了相较之意。 第四十五章 人生最大爱好 雨大如斗,风刮如刀,穷丘之地的气候变得十分异常。 客栈之中,灯火摇曳,修士各自围拢,围着几张桌子,面色很是压抑。 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暴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张道远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喝着茶。 楚湘竹待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无聊地盯着张道远。 当初翟让让她前来,便是为了盯住张道远。如果张道远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回报。 可是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楚湘竹可以说,翟让完全是想多了。 不要说张道远能够有什么先发制人的举动。他现在的样子,能不能在东魔宗清除妙离魔主那些发疯的手下之前进入冰封之地还在两说。 啪啪啪啪!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光影变换间,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面前。 虎首人身,身高一丈。 力神将! 对于修士来说,十七年的时光不过转瞬之间。 当年玄黄杀战,上一代力神将陈兵黑龙山府四境,阻挡百万修士的场景,有些人至今记忆犹新。 明晃晃的铠甲散发着光芒,砂锅大的拳头仿佛能够将小山打碎。 便在阿黄走进屋中的时候,他们本能的保持了肃静,心中生起了敬畏之心。 “府君,末将在外侦查到了有大量的魔军朝我们这里来了,似乎是有人故意引诱。” “查清是谁了么?” “来历尚不清楚,不过那些人的落脚点已经查到。” “将那些魔军引过去。” “末将明白。” 屋中的修士听了这话,纷纷坐不住了。 不仅是因为知道了有人心生歹意,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更想要见见力神将是如何大发神威的。 刚刚走出客栈,便能够感受到一阵凄风苦雨。 力神将对于这些,丝毫没有在意,走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十名神兵跟在了他的身旁,手里捧着阿黄的那根紫金蟠龙棍。 远处,隐隐可见魔影幢幢,大规模的魔军正向这里而来,不过在大雨的掩护下,还没有那么显目。 或者说,如果不是阿黄警觉,这客栈之中的修士怕是只等到魔军到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力神将手里握着一面杏黄色的小旗,轻轻挥舞。 本是沉冗的雨势骤然一歇,天空之中的雨幕分划,形成了一道净空的通道,直往天垂。 便在众人惊呼之中,天际的乌云仿佛被重锤,挥散开来。 一抹阳光透下,便在阿黄手中杏黄小旗所指之处,变成了一片特殊的区域。 区域之外,雨势依旧。区域之中,雨散天晴。 阿黄手中的杏黄小旗又挥了挥,这片奇异的区域所占据的空间也越来越大。 黄沙渐起,土龙夭矫,形成了巨大的风暴。 那早已经发了疯却没有什么理智的妙离魔主的手下,却不能分辨危险,一头撞了进去,前仆后继。 最终,这些魔军完全迷失在了这片区域之中,完全被黄沙淹没。 阿黄却没有下杀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土龙,将这片区域中困守着的魔主大军引导到另外一片地域。 楚湘竹看到了这一切,回转而来,看向了太师椅上的张道远。 “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道远本在数钱,作为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他数得很开心。 抬头一看,便见楚湘竹正看着自己,目光很是复杂。 “你知道当初三十三派联盟和我魔门为什么要围攻黑龙山府么?” 张道远舔了舔手指,又翻开了一张一百灵石的面额的钿抄,顺便摇了摇头。 “因为这个世界不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楚湘竹跟在张道远身边这么久,不知不觉也学会了张道远的口气。 “你黑龙山府麾下三千神将,却能够抵挡诸派百万修士。你不觉得这很可怕么?” “可怕?” 张道远待在这个世界十七年,显然没有楚湘竹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张百龄天纵之才,独创了炼就神将之法,无人能及。” “寻常的修士要修炼到长生境,便是天赋绝顶也需要百年时间,可炼就一个长生境的神将,却只要须臾。” “当年玄都陆沉,我魔宗的修士亲眼见到八谛、无明、苦邪三位魔主成为了张百龄座下的神将。那时的场景,见诸文字之间,也可以感受到魔宗先辈的绝望。” “万年以来,黑龙山府的神将的数量从最初的几十变到了三千,且并不是一味重复的神将,各具神异。此界各派的掌门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恐惧。” 张道远挥了挥手,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想多了,神将并不是能够无限炼制下去的,有着限制。” 张道远说完,便又开始数钱。 楚湘竹一时愣住了,便在这片刻之间,张道远居然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她。 为什么他要告诉我? 难道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堤防我么?还是说他是在试探我? 楚湘竹明净的眼眸之中光芒闪动,心中更是动摇得厉害。 不,应该不是试探。便是试探,张道远也不会拿这么重要的机密来试探。 可为了什么? 楚湘竹的心中一时闪过几十种可能,可没有一个能让她信服。 眼前的张道远,越来越让楚湘竹感到深不可测。便是东魔宗宗主翟让,这样世间绝顶的修士,楚湘竹也不是不能猜度。 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湘竹看向了张道远,撅着嘴。 不知为什么,面对张道远时,楚湘竹无法保持以往的冷静。甚至,心中还有着一股烦躁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楚湘竹没有过的,她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丝的火光。 眼前这个男人,让楚湘竹有些窝火。因为从一开始,张道远便脱离了楚湘竹以往的认知。 这样的错离感,使得楚湘竹很不舒服。 张道远哪里知道楚湘竹在想什么? 便是知道,他也只会感叹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复杂了。 正在数钱的张道远挥了挥手。 “帮我去拿个蜜果。” “自己去拿,我是你的奴婢么!” 楚湘竹突然其来的一声大喝,吓了张道远一跳。 望着对方愤愤而去的身影,张道远有些莫名其妙。 “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有毛病啊?” 张道远舔了舔手指,继续数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我摊牌了 营地之外,魔军一清。 善绝魔君挥了挥衣袖,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情势控制住了!” 善绝魔君瞥一眼身后的人,洗玉湖御八家中柳家的家主,柳通。 “还是多亏柳城主的相助之力。” 洗玉湖的御八家是一个行商人联盟,松散但行之有效。 柳家占据了长股城,称霸一方。 “不敢,能够为东魔宗效劳,实在是柳家的荣幸。” 御八家不属于道门,也不属于魔门,在两者之间采取相当实用的态度。 柳家与东魔宗合作,有着长远的考虑。若是东魔宗宗主翟让真的能够成就妙离魔主,开辟一界。 那么柳家不仅能得到巨大的商机,在洗玉湖站的更稳,背后也能够得到相当强力的助力。 “魔潮将散,此刻还是早些准备,进入冰封之地。” 柳通点了点头。 “我随后就吩咐人手去准备。” 便在善绝魔君打算休息一下时,忽见不远处扬起了一股风暴。 “怎么回事?” 柳通看着这异常的景象,有些失色。 “黄沙阵!” 善绝魔君眉目紧皱,倒不是因为他怕了,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让善绝魔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界能够用黄沙阵这等阵法的修士便是十双手也数不过来,可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与他东魔宗为难。 善绝魔君飞临高空,振臂挥舞,袍服在空中猎猎作响。 黄沙阵中那飞舞的土龙遭遇重击,空中仿佛有着一只无形的手,锁拿住了土龙的身躯。 碰的一声。 土龙分崩离析,黄沙顷刻消散。 便在这黄沙刚刚散去,视野变得清晰,阵中大股的魔军便冲了出来,向着营地奔腾而来。 善绝魔君一双眼眸豁然睁大,回身喊道。 “御敌!” 只是已经晚了,魔军冲击的速度太快,很快便到了营地边缘。 便在这黄沙消尽,善绝魔君看见了虎首人身,手握黄角皂罗旗的力神将隔着遥远的距离与其对视一眼,缓缓消失在那风尘之后。 “张道远!” 善绝魔君终于知道了是谁在与他东魔宗为难,同时心中有些疑惑,楚湘竹为什么没有事前发来警示的信息。 她已经被发现了,还是已经叛变了? “我不知道的事情,要怎么告诉你?” 客栈之中,楚湘竹插着腰,大声质问着。 一旁几个蜜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踩碎了,张道远询问的时候,楚湘竹忽然变得很大脾气。 张道远有些奇怪,楚湘竹是怎么回事? 难道亲戚来了? 不应该啊! 楚湘竹是玄极境的修士,斩断赤龙,不会有着这方面的困扰。 如果楚湘竹知道此刻张道远在想什么,一定会掐死他。 不过此刻的楚湘竹,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罢了! 看见张道远的样子,楚湘竹缓缓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眼看着楚湘竹走出了客栈,张道远也跟了上去。 此时外面的雨势已经停止,空气一新。 楚湘竹缓缓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座沙丘之前。她心中有着一股重压,最终还是决定坦白。 “其实,我最初来黑龙山府,是因为宗主已经算定,我无论胜负,最终都对东魔宗有利。” “在我混入黑龙山府的时候,就一直在为东魔宗提供情报。” “当然,也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 楚湘竹怀着巨大的勇气说出这个秘密时,还有些幽怨。 张道远的咸鱼程度超过了她的预料。与张道远相处,楚湘竹有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再加上反正也得不到什么情报,不如尽快结束这一切。 只是,张道远的反应却让她很不欣赏。 “哦!” 很平淡! 这就让楚湘竹很不爽了。 你这是看不起我血谷灵妃么?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早知道啊!” 过分平静的张道远,让楚湘竹感觉很没有面子。 “什么叫你早知道?” “你现在还是东魔宗的弟子,为东魔宗传递情报有什么不对么?” 这话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楚湘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最终,她低下了头,坐在了地上。 “张道远,和你相处,让我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 “什么感觉?” 张道远有些疑惑。 这咋就有感觉了呢? “别扭、舒服、安心。我年少的时候四处漂泊,后来被宗主欣赏,进入了东魔宗。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 “可是这几天我对你发的火,比我这辈子发的都要多。” “这已经不像是我了。” “我无比想念以前在东魔宗的日子。” 此时的楚湘竹万分委屈,甚至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在东魔宗过得好么?” “不好!” “那你在我这里过得好么?” “好!” “那你为什么想念在东魔宗的日子?” 楚湘竹泪眼模糊,楚楚可怜。 “因为你是个好人!” 张道远混了千万年,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这么形容他。 “可我已经在黑暗之中沉沦太久了,甚至远远超过在东魔宗的时间。我见惯了黑暗,也熟悉了那些,知道怎么应付。所以,我不想要改变,也害怕改变。” 说完,楚湘竹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 “张道远,我要.......” “吾凤族传人,岂能沉沦魔宗!” 楚湘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女声。 这声音很是幽远,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可是语调却很清晰。 “张道远,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什么?” 张道远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楚湘竹压力太大,幻听了?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眼光看我,我没有疯!” “吾凤族传人,岂能沉沦魔宗!” 又是这么一句话,来来回回地在楚湘竹耳边广播,让她有些恍惚。 凤族? 难道说? 楚湘竹心中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楚辞! 传言之中,楚辞不是被冰封了么?为什么楚辞能够传信给她?难道因为冰封之地的大门打开的缘故了么? 楚湘竹心中改变了主意,看向了张道远。 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一脸恳求着望着你,满怀希冀。 张道远心中一凛,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有些不自在,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妞是不是要讹我? 第四十七章 生而不同 张道远的感觉没有错,楚湘竹的确想要讹他。 “张道远,我需要你帮忙。” 帮忙? 不给钱的那种! 张道远本能的想要拒绝。 “我想要见楚辞。” 一阵风吹过,刚刚哭过的楚湘竹脸上犹有泪痕,红通通的。她此时说了出来,目光却特别坚定,看向了张道远。 “为什么?” 刚说出这句话时,张道远便后悔了。 “在刚才,我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冥冥之中的联系。我能够感觉到,对方和我拥有一样的血脉。而我能够想到的,便只有楚辞。” 张道远目光严肃。 “你可知道,在这场争端之中,都是什么层次的修士在交锋?不光是曲离、翟让,就在不久之前,我得到消息,龙族的一位大能已经来到了洗玉湖,看样子,也是为了这冰封之地而来。” “而这个层次的交锋中,一个玄极境的修士,连蝼蚁都算不上。” 张道远想要将楚湘竹劝退,不过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倔强。 “我明白。” “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圈套?” “楚辞已经被冰封了八千年的时光,虽然不长,但是谁知道这其中会发生什么?” 张道远谈笑之间,那种风淡云轻的感觉,让楚湘竹很是陌生。 一个才十七岁,修为低微的修士,却在举手之间仿佛已经将一切都掌握手上。 可奇怪的是,楚湘竹的心中居然没有生出一点荒谬感。 “此界刚刚经历了一场玄黄杀战,几乎所有顶尖的修士多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复力量。只是此界之外呢?秽渊和无岸两位魔主一直想要突破界限,在此界建立地上魔国。更遑论其他?” “这个时候,你突然接收到了感应,不觉得奇怪么?” “我知道,可我必须要去求一个答案。” 张道远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并不在于我。你要见楚辞,更多的需要曲老的帮助。” “小友!” 便在此时,一声轻呼。 脚步轻踏地面,羽衣飘飞,曲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你们刚刚的谈话我听到了,若是湘竹想要见楚辞的话,我可以帮这个忙。” 只要是与楚辞有关的,曲离都是异常的上心。 此时魔潮未退,不过这穷丘之地已经变得清净了许多。 在几位大能有意无意的联合下,那些突入此界的魔主大军基本上被绞杀了个干净。 冰封之地的入口基本已经可以确定。 便是那个深渊裂隙。 只是就算是这样,冰封之地里面依旧有着未知的危险。 一个玄极境的修士,也就刚刚够进入冰封之地的水准。 也许是看出了张道远的担忧,曲离摆了摆手。 “放心,我有把握。” “如此,那就有劳曲老了。” 不远处的客栈,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个修士打了起来。 “嘿!别把东西给砸了。” 张道远看起来有些着急,赶忙赶了过去。 自始至终,楚湘竹都站在一旁。可她心中惊奇的,不是张道远同意答应帮助她,而是张道远与曲离之间,似乎是平等的关系。 并没有因为这两者的境界差距而有所分化。 楚湘竹的目光一直在张道远身上,看着他赶过去将那几个打架的修士各揍了一顿。 “曲老,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 曲离长一笑,遥望远方。 “你是想要问,我一个破法境的修士,为什么要与一个修为微末的小修士有商有量的?” 楚湘竹点了点头,从一开始,她的心中便有着这个疑惑。 “这小子修为虽然低,但是手段却很高。攻于技而疏于道,这样的修士我不是没有见到过。我一开始也以为张道远是这样的修士,可看见你之后,我发现我错了。” “我?” “你不觉得你待在张道远身边的这些日子,有了变化。” 楚湘竹似乎明白了曲离话语之中的意思,可又无法清晰的把握。 “长生九境,你认为先辈修士划分这九个境界的意义何在?只是因为单纯的力量在攀升么?” “晚辈不知。” 楚湘竹的确不知道,也只有到了曲离这样境界的修士,才能知道其中奥秘。 “这九个境界,代表了修士对于天、人、我之间关系的认知的变化。所谓长生破法,步履微尘,便是说修士修炼到了最后,对着天、人、我之间的关系的认知到了极处。” 看着楚湘竹陷入了沉思之中,曲离一笑。 “鸟飞兽爬,万物自有痕迹。以你现在的境界,多思无益。等到你将来破镜长生,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可是,这与张道远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上,有人踌躇百年,也难以跃境长生。可有人一念之间,便能够跨过常人难以跨过的天堑。更有甚者,有人一出生,便到达了我辈修士一辈子也难以到达的境界,天生便能将天、人、我之间的关系平衡的很好。” “曲老,你是说张道远?” 曲离一笑,点了点头。 “我道门一直分为两派,一派讲究有教无类,还有一派则奉行非至人不传。黑龙山府,则是后者。” “张道远在力上虽不及我,可是在道上,却远远超过了我。这也是前代黑龙山府的掌门张长生会放心将黑龙山府交给张道远的原因。有神将之助,再加上这份天资,便是翟让、萧幽这等老狐狸,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楚湘竹的眸光有些暗淡,曲离也看了出来,她的心中有些失衡。 “但无论是哪派,都需要承认一点,生灵是生而不同的。” “这份不同,也是这个世界能够如此多彩的原因。” 说到这里,曲离对楚湘竹这位凤族的传人,语气很是温和。 “你以前机敏、灵动,可是深藏在本心之中的那份执拗却是根深蒂固。这份执拗固然能够让你抵挡住黑暗,但也让光明无法穿透。” “但是你待在张道远身边的这些日子,这份执拗已经悄然之间消失了。对于你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多谢曲老指教!” 楚湘竹很是恭敬地向曲离行了一礼。 “去准备准备吧!张道远那边,不是说还有货物要运走么?” 第四十八章 你根本就不是老司机 魔潮散尽,阳光初升。 深渊裂隙。 与上一次不同,魔潮被善绝魔君等修士绞杀干净之后,裂隙变得很平静。 “怎么样?” 一阳子收回了兽魂,站了起来。 “没有问题,可以看得出,这裂隙下面就是冰封之地。入口已经没有了阻碍,只是里面很大,也许有未知的危险。” 便是在魔潮之后,大量深入穷丘的修士死的死,退的退,可在这深渊裂隙的修士也没有多少改变。 顶尖的力量不会改变,他们才是东魔宗争夺魔主遗蜕的劲敌。善绝魔君甚至在群人中看见一直未曾出现的萧愚和曲离。 只是这些人中,善绝魔君并没有看到张道远的影子,楚湘竹那边也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走!” 善绝魔君不再犹豫,带着人纵身跃入了这深渊裂隙之中。 跟着,其余各派的修士也不再犹豫。 “魔君,我们要不要等张道远?” 萧愚的身后,寒冰魔宫的弟子问道。 约定的时间早已经到了,为什么张道远还没有出现? “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虽说寒冰魔宫争夺妙离魔主的魔主遗蜕的欲望很低,不过不代表他们对冰封之地里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 此刻若是不下去,那么必然慢人一步。 “不等了,我等先下去。” 说完,萧愚看向了一旁的曲离。 “曲老,你走不走?” 曲离虽然放心不下张道远,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曲离和萧愚以及一众寒冰魔宫的弟子跃入深渊裂隙之中,这里再度变得平静。 三天后! “张道远,我就说让阿黄来驾车。” 勾陈覆军车缓缓落地,楚湘竹的声音还回荡在虚空之中。 张道远驾着车,哈哈一笑。 “还好,也不是太晚,才三天而已。” 什么叫才三天而已? 那可是整整三天! 自从那日听了曲离的话,楚湘竹心中对张道远有着一定的改观。 只不过,她还是太高估张道远了。 他不但贪钱,还是个路盲。 为了将这些日子所赚的的灵石和货物安全运送回去,张道远放弃了阿黄这个老司机来驾车,非要自己上。 结果,十艘云鲤飞艇在阿黄的护卫下安然的向着黑龙山府而去。 他们却在天空上晃荡了三天,最远甚至都奔到了洗玉湖,绕了一个超大号的托马斯回旋,最后才终于找到了这里。 “曲老和萧愚都不在这里了,看来他们已经先一步进入冰封之地了。” 楚湘竹一脸幽怨地看向了张道远,满脸都是怒气。 “那我们也走吧!” 张道远挥舞着手中鞭绳,兽神将应声而起,奔入了这深渊裂隙之中。 长久的黑暗之后,并没有迎来光明,而是寒霜。 这冰封之地并非没有太阳,张道远抬头而看。 那一轮太阳泛着冷色,没有一点温度传来,外围裹着一层油膜一样的东西,似乎也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 “好冷啊!” 张道远不觉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楚湘竹坐在张道远身旁,即使她穿着女仆装,没有像张道远一样穿着厚厚的衣服,可却是神态自若,丝毫也没有受到寒气的影响。 “呼!” 张道远吐出了一口冷气,星神将自虚空而出,如游鱼入水,环绕在了他的身边。 张道远拿出了九阳炎符,星神将狐狸一般的头颅探了过来,将这张符吃进了肚子里面。 呜呼一声! 星神将身体一抖,虚无的灵体暴涨了许多,身体泛起了红色的炎流,围绕着流转勾陈覆军车流转。 便如一台中央空调,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兽神将抬起了前足,鼻中哼了一声,有些雀跃。 暖意袭来,好受了许多,张道远的视野看向了远方,打量起这冰封之地来。 目之可见,这片地域无边无际。远处还有着连绵的冰川,隐藏在雾霭之中。 这里据说只是第九界的一部分,却已经如此广大,真正的第九界又应该是怎么样? 张道远驾车而行,一路上见到了许多被冰封的尸体。 这些都是八千年前那场大战的遗留,没有逃脱妙离魔主的离宫冰解大法,被一并冰封起来。 只是这些尸体已经残缺不全,徒有其表,内里脏腑已经被消蚀干净,只留下了一层皮毛。 冰封之地纵然广阔,可许多地方看起来都很残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张道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前路茫茫,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影,楚湘竹有些无奈。 “先找曲老。找到他之后我们才能确定楚辞和龙涎的具体位置。” 便在此时,楚湘竹眼前一沉,然后伸出了手,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走!” “你确定?” “我感受到了一点微弱的血脉联系,应该没错。” 在这片地域之中,腾云太过显眼,也许会招惹上未知的危险和对手。 张道远驾车而走,在沿途发现了不少战斗的痕迹。 痕迹很新,是刚刚产生的,似乎是各路修士打斗后留下的。 直到来到了一座残缺的宫殿之前,张道远终于发现了异常。 这是一幅被冰封在寒冰之中的人像,而这人楚湘竹恰巧认识。 “影魔宗的鲜于化?” “你认识他?” “若论辈分,他应该算是我师叔。和我一样,是玄极境的修士,不过修为上一直无法突破,想不到殁在了这里。” 楚湘竹说到这里,心中生出了一股忧虑。 玄极境的修士,境界已经不低了,可放在这里,却是连大门也没有能进去。 前面,又是怎么样的场景? 继续前进,冰雕渐渐多了起来。 这其中,有着影魔宗的弟子,也有着其他门派的修士。 这些修士的境界都不高,也许是在这压抑的氛围唯一可以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在这片废墟之中走得渐渐深入,声音传来,似乎有野兽在啃食着什么。 宫殿深处的广场之上,当兽神将停下了脚步,两人的目光可及。 一个身材足有三丈多高浑身冰蓝色的巨人正坐在广场中央,啃食着一头异兽的尸体。 巨人周身环绕着两条蛇,与之连接成了一体。 两条蛇吐着蛇信,斯斯作响,偶尔接下了巨人抛来的血肉。 而异兽的主人,早已经支离破碎的尸体,被随意抛弃在了一旁。 “重冥!” 楚湘竹看着眼前的巨人,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惧意。 第四十九章 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 重冥。 这个名字,随着龙凤大战结束了将近万年,已经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可是出身凤族,与龙族是死对头的楚湘竹,便是从来没有见过,也能够认识眼前这位巨人。 在久远之前,重冥还有另一个名字。 噬龙者! 重冥当年跟随妙离魔主,进入了第九界中。 已经八千年了,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一点消息,可没有想到,他还活着。 似乎注意到了来者,重冥擦了擦被鲜血沾染的嘴角,有些疑惑? “明机府的勾陈破军车、凤族的小娃儿、黑龙山府的兽神将和星神将?” 重冥显然没有想通这几样人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最终,他将目光放到了张道远的身上,先是轻轻咦了一声,而后便是摇了摇头。 即便重冥完全看不透眼前的少年,可是能够驾驭神将的,想也不想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你是黑龙山府第几代掌门?” 即使在这满是寂寥的世界待了八千年,重冥并没有是失去理智。 “本座黑龙山府五代掌门张道远!” “有意思!” 重冥站了起来,高近十米的身躯犹如山岳一般。便是身体轻轻晃动,也跟地动山摇一般。 “当初我就很讨厌张百龄,他的徒孙更是面目可憎。” 张道远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对方那张冰蓝色的扑克脸。 “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重冥完全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控诉着,看向了坐在车上身体紧挨着的楚湘竹和张道远,犹有怒音。 “老天何其不公!我长得那么帅,却单身了将近万年。” “而你长得这么丑,却能够有女朋友!” 看着这只万年单身狗,听着他的牢骚,楚湘竹着急了。 “谁说我喜欢他!” 哼! 重冥轻哼一声。 “小娃儿,不用跟我狡辩。我生就一双慧眼,可洞破世间虚实。男女之间的那点事,能够瞒过我么?” 你的那双慧眼,是没用对地方么? 张道远吐槽着。 “我没有喜欢他!” 楚湘竹看了一眼吐槽状态的张道远,有些慌乱,牙根一紧,赶忙否认着。 “你有喜欢他!” “我没有!” “你有!” ...... 事情突然往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张道远看着身旁的楚湘竹,跟重冥吵得连脖子都红了。 那重冥耿直得不像话,呼喊之间形成了一阵巨风,可奇怪的是,楚湘竹居然还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张道远同时又不得不感叹,居然和女人吵架,怪不得单身了一万年。 “重冥,我终于找到你了。” 简单的一句话中,却饱含着怒意。犹如爆炸之音,瞬间荡漾开来,打断了这场奇怪的争吵。 云端出现了一条龙,环绕着整个宫殿废墟。巨大的头颅探了进来,一双眼睛犹如探照灯一样,盯上了重冥。 “帝敛,你这老家伙,怎么还没有死么?” 重冥循着声音找到了那怒意的源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与帝是非那个叛徒,当初背离了我龙族,事到如今,帝是非身死,你困在这里八千年,居然还没有悔悟么?” “我从来就不是你们龙族的,何谈背离?当初我不过是给帝是非面子,才答应帮你们。” “冥顽不灵!若不是你帮助帝是非偷走了我龙族的镇族之宝,我龙族又何至于惨败?” “你可要点脸吧!” “你说什么?” “当初就是你们几个老家伙一意掀起龙凤大战,结果打不过别人,赖皮的本事倒是一流。” 对于过于耿直的重冥,帝敛大怒。 “少废话,我龙族的镇族之宝现在在哪?” “你是不是傻,这都多少年了,早就被帝是非消化了。当年一战,帝是非都爆炸了,你要找?” 重冥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 “这满空气都是。” “找死!” 张道远在一旁吃瓜看戏了许久,终于等到双方动手的时刻。 两位履尘境的大佬刚刚一接触,便掀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暴。 张道远还是第一次见到履尘境的修士动手。 他可以感受到,便在重冥的拳头与帝敛的龙首相碰撞的时候,便是他的神魂也受到了些微的影响。 这种影响虽然轻微,却是相当可怕的,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甚至可能影响到今后的修行。 楚湘竹却是恍如未觉,一双眼睛盯着两者交战的场景,甚至有些痴迷于那种力量间的碰撞。 于技巧而言,那是相当高层次的交锋,是现在的楚湘竹遥不可及的。 不过越看,则越危险。 张道远一把捂住楚湘竹的嘴,将其拖进了勾陈覆军车的车厢之中。在里面,可以隔绝外部的影响。 楚湘竹从痴迷状态中恢复清醒,她惊叫了一声。 “张道远,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张道远,楚湘竹脸一下子就红了。 “有你这么帮忙的么?”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张道远有些为难,毕竟以楚湘竹现在的境界,跟她解释她也不明白。 “你现在还太弱了,待在外面太危险了。” 这都是在胡说什么呢? 楚湘竹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凡俗境的弱鸡,他还有脸说自己太弱了。 狭窄的车厢让两个人挨得很紧,细密的汗水从额间流下。 楚湘竹明明可以推开张道远,只是却完全忘记了这个方法,只是在解释着。 “张道远,你别以为那个怪人说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有,没有!” “好了,你不要在无理取闹了。我来驾车,你待在里面就行了。” 我无理取闹? 楚湘竹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张道远。 张道远刚才明明就是想要占她便宜,还说她在无理取闹?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个? 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 合适么? 楚湘竹的心中又气又羞,可张道远早已经出了车厢。 兽神将腾足,便在勾陈覆军车离地远去的那一刻,整座宫殿废墟彻底变成了尘埃。 重冥与帝敛的战斗,两位履尘境修士的交锋,持续万年的宿怨,在一开始,便让这座冰封了八千年之久的地域变得支离破碎。 第五十章 内涵 由于重冥的出现,再加上他与帝敛的战斗,让这个副本的难度骤然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 这种级别的战斗,若是以前的张道远,那还可以掺上一脚,不过现在么,还是敬而远之吧! 好在两者之间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留有了相当充裕的撤退时间。 身后,重冥与帝敛交战的场景数度变换。 这是一场崩裂式的战斗,冰封之地脆弱的结构根本无法承受这两个强者的交战的强度。 冰层崩裂,地层化为齑粉,便是虚空也出现了震荡的波纹。 很明显,他们再打下去,冰封之地就快要撑不住了。 “重冥、帝敛,你们两人寻死么!” 一声怒音传遍了整个冰封之地。 重冥和帝敛掀桌子的行为惹怒了许多人,而最先跳出来的却是善绝魔君! 当然,凭借善绝魔君,想要阻重冥还有帝敛,还不太够格。 可善绝魔君手中拿着的法宝,却让他在这场战斗的有了话语权。 叩心钟! 这件法宝虽然已经残破,可是放在一个破法境修士的手里,依然让人忌惮。 三人屹立于虚空之上,互相对视,一时间,却是僵持了起来。 兽神将落地,与三人相距已经很远。 虚空震荡暂时停止了,看来善绝魔君的突然冒泡让事态有了转机。 前方是一片冰林,楚湘竹被冥冥之中牵引,来到了这里。 可是等待在这片冰林前的却还有另一个人。 曲离!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便是为了等到楚湘竹和张道远。 “曲老,萧愚呢?” “寒冰魔宫的人发现了妙离魔主的一处地宫,正和别的门派的修士相争,在中途就和我分开了。” “果然,这些家伙都靠不住么?” 张道远当初将黑龙山府存有的一分八谛魔主的遗蜕交给寒冰魔宫,便是为了将之引为援助。 不过,虽然萧愚不靠谱,可是客观上还是起到了牵制东魔宗的作用。 曲离瞥了一眼楚湘竹,她的神色外貌没有改变,还是那一件让曲离感到尴尬的女仆裙。 但是在曲离这等层次修士的眼中,所看到的早已经不是外在那等浅层的东西了。 以曲离的眼光与层次,察觉到了楚湘竹不知不觉中已经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那是在血谷灵妃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变化。 不过曲离并没有点破的意思,他相信以楚湘竹的悟性,怕是也是早就察觉到了。 “没错,这里应该就是当年玄都城外有名的红叶林了。” 红叶似血,叩路问心。 当年每个魔宗的修士都要通过红叶林中的小路,通往玄都城中的问心殿。 这是元始魔宗的弟子最为神圣的祭祀之路。 便是过去了八千年,旧时的景象依旧在心中铭刻。 人是物非。 曲离依旧是曲离,可红叶林却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光彩,变得如此死寂。 “这离宫冰解大法不仅摄取了第九界的空间,也囊括了我等所居世界的一部分。” 张道远点了点头,明白了曲离的意思。 “难怪这冰封之地的空间结构如此脆弱,原来是被拼凑在一起的。” 曲离一笑,看向了张道远。 “小友,有时我还真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哪个大能转世重生?你的眼光和见识,都不像是你这个境界的修士所应该有的。” 楚湘竹有些惊讶,她怎么从来没有看出张道远有什么见识和眼光? 他不只是一心钻在钱里么? 楚湘竹看向了张道远,只见对方回了一个表情。 那意思仿佛在说,哥的内涵你不懂。 “不过,这应该不可能。若你真的是此界某个大能转世,在张长生那里就过不去。” 哈哈! 某种程度上说,曲离猜得没有错,不过张道远不是此界的某个大能而已。 这里是原初之地,也是主神和张道远一直在寻找的地方。 据说,在这个世界中,曾经出现过主神空间的造物主所寻找的最究极的生命体。 最究极的生命体。 这便是主神空间存在的唯一的意义,恶魇之主计划也是因此而生。 主神空间在它造物主消亡之后依然存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 在这个以亿计数的时间里,所有的主神都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不停的运算着。 直到最后,都没有一个结果。 所有的主神空间都爆炸,恶魇之主计划失败。 张道远则来到了这原初之地。 与其他主神空间模拟和投送的世界不同,原初之地的广度与深度都超过了主神所能够模拟的上限。 而且,这个世界的结构相当复杂。 与在这个世界自然成长的大能不同,张道远这个人工模拟出来的大能显得十分另类,但也摆脱了应有的束缚。 曲离抚须而叹。 “已经八千年了,想不到我还能再站在这红叶林前。看来,楚辞被冰封的地方,已经离这不远了。” 张道远点了点头,对着楚湘竹说着。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分手了,你随着曲老去找楚辞。我去找龙涎。” 冰封之地是拼凑起来的,很多位置都相应的偏离了。 便是曲离也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只有找到某种锚,曲离才能推演出正确的地方,这也是曲离一直在做的事情。 “小友,妙离魔主的自爆之地是在红叶林西北五百里地。那里本来是妙离魔主的大本营,万宝城。龙涎便在其中,东魔宗的人先一步去了。只是我推演的结果很奇怪,你要小心。” “奇怪?” “卦言:在外无咎!” 张道远点了点头,明白为什么曲离说奇怪了。只有待在外面,才是安全的。 “我明白了!” “你一个人,行么?” 楚湘竹有些担忧,不只是因为曲离的话,更因为张道远要面对东魔宗的人。 “放心吧!” 楚湘竹从车中走了下来,张道远驾起车就往远方而去。 “不必担忧!” 曲离双手负后,观望远方烟尘。 “张道远很清楚他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自然也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强为的人。” 这倒是! 以楚湘竹这些日子相处对张道远的了解。 张道远这厮,如果有危险的话,他应该是第一个就跑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第一个就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