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谁嫁?谁娶?1 恰逢夏日,北街树木繁茂,日光稀疏洒落在人行道。 转角咖啡馆,冷气吹得吼吼,年轻的客人们抱着手机聊着天,喝着小资情调咖啡,冻得两条胳膊都爬了一层鸡皮疙瘩。 夏含薰倚在角落里,眸子盯着手机一双拇指忙得不亦乐乎。 “咻!” 第22条短信发了出去。 “搞定!!”发完了短信的她,摁灭了手机屏幕朝面前的桌上一拍,“小韩子,你刚刚在说谁的八卦?谁要娶谁?谁又要嫁给谁?我听了个虎头蛇尾,你给我再八卦一遍呗。” 毫无疑问,这家咖啡馆,当属他们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家伙聊兴浓烈。 此时此刻被唤作小韩子的男生,说得可是唾沫星子都飞溅到了他自己的拿铁杯里,听到夏含薰这么一问,才偃旗息鼓半分钟兴致立刻又跟上了节奏,一副独属于八卦男的飞扬神采:“你也算是你爸掌心呵护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连咱们苏城名媛圈八卦风云都不关注呢?” “她啊?……眼里心里就只容得下薄家二公子,这谁还不知道似的。” 别说是苏城名媛圈,就是薄家八卦门也不关她什么事的吧? 林玖妍嗑着瓜子没好气丢了这么一句。 夏含薰对身边好友的醒悟很是满意,“还是玖妍宝贝懂我啊,小韩子,给我好好记住啊,我夏含薰对名媛圈不感冒,以后,你给我们八卦的时候千万要有点眼力见,等我和我家帅哥哥聊完天,再说!” 似乎她说的也对,他们小两口一直以来如胶似漆的,即使是夏含薰在外面和他们约会,也是如影随形的与男友聊着天汇报实时行踪,……热恋中的情人们,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 面对大小姐威亚,求生欲百分百的小韩子立刻圈起拇指与食指,识趣点头。“那你倒是还听不听苏城名媛圈最新婚嫁消息啊?” “听!你说啊。” “嗨!这可是我昨晚去‘迈阿密’及时行乐,偶然得到的最新圈内密报! 话说啊,咱们苏城第一富豪陆大恒的千金,陆雪,前几天被狗仔队拍到和不明身份男子从医院妇产科出来,双双回了郊外私人别墅,24小时没出来过。所以呀,这事儿不知怎么的就从狗仔队那里传到了名流公子圈,小报八卦还没曝光,就已经传遍了‘迈阿密’公厕! 而且呀,后面的传闻更是令人期待: 因为陆雪很可能已经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也就是有将来继承陆氏财团资格的小继承人! 如此一来,陆大恒迫于闺女名誉压力,不得不承认女儿与不明身份男子之间的恋情。据圈内预测,这几天差不多就会官宣了吧。毕竟,第一首富要嫁女儿,那可不是咱老百姓比得上的,以陆家这样财力显赫的娘家,给陆雪的陪嫁礼物少不得两间公司、外加数套豪宅十两豪车的吧!” “啧啧啧,小韩子,我到是什么有趣的八卦呢!玖妍,咱还是去逛逛街吃吃喝喝玩玩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男友吧!听他这儿八卦简直就是浪费我们的生命!” 第2章谁嫁?谁娶?2 林玖妍嗑着瓜子,乐得当个看客。 凤眼一斜,也没当回事的反问:“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着小韩子是有什么重大信息想告诉咱,含薰,你听出来了没啊?” “屁!他那点从夜店厕所便槽听来的酒后胡话,你也信以为真?” 苏城第一首富有多厉害,她又不是不知道。 在薄家,就几乎总会隔三差五的听到他们大人在讨论。 不是说陆家公司又谈了多大的单子,就是说陆家公司又搞出了什么惊人的新产品! 至于第一富豪家的那位傲慢骄纵的千金吧,她似乎听的少。 也根本不关心这方面儿的事儿。 怎么说呢? 十年前,她第一次来到薄家,少女怀春的她便对薄家二公子一眼万年,从此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她这辈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只一眼,便是十年的那人,差不多时间他也该回家了吧。 她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是否有信息。 手机安静的出奇。 一颗心记挂着那人何时回信息,何时回家,……也就没注意到两个好友面面相觑、十分无奈的眼神。 “嘿嘿嘿……算了算了!期末考试之前,咱们仨难得有机会凑一块儿,不如,我当你们的免费知心大哥哥,给你们普及一下恋爱攻略,尤其是遇到分手怎么处理,又怎么完美的无缝衔接下一段新恋情,OK不啊?” “滚滚滚!小韩子你今天抽风了吧?” 林玖妍扭头蹦出一句,“目测他抽得不轻,总担心咱们会突然和男友分手。要我说啊,分就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姐我分分钟无缝衔接新男友!睡服世上腹肌漂亮男,含薰,你信不信?” 夏含薰喝着咖啡,睫羽轻颤着,总觉得这两人今天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 端着几分大小姐的优雅,薄唇微抿,绝滟的光彩划过眼底。 随即无所谓的笑了笑,扫视着两位好友,目光落在对面的‘知心大哥哥’小韩子满怀期待的脸上,“你们两今儿这话题可真是新鲜哈?我用得着操心那种无聊的假设?荒唐。” “没错!你夏含薰这辈子啥也不缺,走,咱们逛街去。”林玖妍把手里还没嗑完的瓜子丢进纸盒,拍拍手边起了身,合着她牺牲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位小主居然油盐不进,啥也没听进去。 愣是端着明白踹糊涂。 小韩子着急了,“真去逛街呀?要带上我去帮你们拎购物袋吗?” 林玖妍从沙发里走出来,手势利落的戴上白色棒球帽,压着肩上白色印花帆布单肩包,走到过道,差不多一脚踹到了小韩子腿上,“你这点口才还想充当知心大哥哥?滚一边儿去!” “诶?你怨我有什么用啊?我尽力了好吗?”小韩子哀怨的抱起一只脚嚷嚷道。 惹得夏含薰嘻嘻嘻笑了起来。 夏含薰被林玖妍拎着朝咖啡馆门口走去,回头送了好朋友一个飞吻,“下次再胡说八道,我保证跟你绝交三天。” 韩景诺站在冷气中,目送那两道俏丽身影消失了才无奈的才又坐下来,小姑娘吧,就像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没见过外面花花世界有多险恶,傻得冒泡不说,还自以为,一眼万年。 你倒是以为这一遇,便是一生,谁晓得啊人家怕不是当你是个绊脚石呢。 第3章他们即将联姻 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夏含薰和挚友林玖妍又去逛了会儿街。 快到傍晚时,才满怀雀跃心情回到家。 推开薄家大门刚要迈向客厅,楼上忽然传来薄家夫妇激烈的争吵声。陈妈见到突然回到家来的女孩,诧异面色中混杂着几分惊慌,“含薰,你……你不是说周六晚上和同学有约会吗?” 很显然,陈妈也没想到夏含薰会挑在这个点上回家,还撞上了薄家夫妇吵得最凶的时候。 夏含薰想了两秒笑没回答陈妈,觉得撒谎敷衍一个善良的妇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只是走到茶几前,随手从果盘够了两个枇杷大的水果番茄,张口就是一口酸酸甜甜的爆汁溢满嘴角,“嗯,好吃。” 大口大口地解决掉了一颗,才竖起一根细白手指朝楼上指了指。 “他们因为什么吵这么凶?” 陈妈扭头望向二楼,欲言又止。 眼看着楼上动静越来越大,她赶忙收回目光。 到了最后,她也挺无奈的,什么没解释,搓着手转身走进了厨房。 夏含薰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悄悄上楼。 打从男主人书房门外走过时,只听得屋内的薄先生厉声道:“含薰哪里不好了?她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丫头!你今天答应了薄伊昔和陆家联姻,对得起天上的含薰爸爸妈妈么?昂?!你让我怎么跟老程老夏交代?!” “你吼什么?难道我会害了咱们儿子不成?是你儿子自己回家跟我说,他和陆家那丫头已经有、有了咱们的孙子!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托人去陆家联姻,让陆大恒允准他们结婚的。你儿子惹了家门显赫的陆家千金,你觉得咱们不成全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咱家能得罪得起苏城首富吗?” 薄太太语气里句句带着委屈与不悦,却是把这件事分析的条理清晰,连对愤怒中老公的转告都表达的意思点滴不差。 也就是说,她也不赞成薄家二少放弃原来的女友转而娶苏城首富家第一千金,可她又有什么法子扭转这个局面啊?毕竟,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啊。 她这个当妈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出世的孙子横遭不幸么? 她这番在情在理的分析倒出来之后,薄先生果然被噎得哑口无言。 书房外,夏含薰一手撑在走廊墙壁,此刻的她,倒像个旁观者,于震惊于激荡中,对薄家两夫妻的争论表示出了极大的赞赏与善意。 这仿佛在讽刺她夏含薰,薄家二公子又不是非她不娶。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薄家一心要放弃这门亲事,也不单单是放弃迎娶陆家第一千金,还有与陆家这种显赫亲家结亲机会,更有薄家即将出世的长孙取得陆家公司继承权的机会。 对!这不正是她坐在咖啡馆听小韩子的迈阿密八卦么? 呵,好一个八卦啊。 整个下午,人家说得口干舌燥花式提醒她,给她打预防针,……她居然一个字没听进去。 第4章她的爱情破灭了 难怪费劲吧咧说了一下午,也没说到正题上来的小韩子还被林玖妍骂了。 骂的小韩子毫无招架之力,极其委屈,倒也没嫌弃她们。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了的事,独独是她,还沉浸在等待薄伊昔给她回信息,并且对她说着‘亲爱的,我很快就回家哦’这种敷衍她的情话中?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薄伊昔居然如此的绝情寡义。 到底从何时起,那个男人就背着她在外面搭上了第一千金? 在没有与她分手的前提下,大摇大摆的双双出入妇产科,去验孕? 从她十岁那年跟着辛汶,薄太太,踏进薄家那天,见到了眸子生辉又热情的少年薄伊昔之时,她就笃定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薄家。 会一直一直和薄伊昔相爱,甚至白头偕老。 等等……这是什么世界级大笑话?薄伊昔要和陆家联姻??! 夏含薰撑在走廊,头昏脑涨。 咬着不住地打颤的双唇,她困难的消化着、理解着这个消息。 它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她的整颗心都被霹得破碎不堪。 同时,将她急切回家和情郎卿卿我我的热情浇灭。 …… 书房内,争吵声持续上演着。 薄家夫妇丝毫未察觉,他们口中正在争吵的焦点人物就在门外,于是,两夫妻算是掏心掏肺的,‘礼尚往来’般把平日里藏在舌下该说不该说的话全都抖了出来。 虚掩的门扉外,夏含薰再也不愿继续偷听了。 她扶着雪白的墙壁,在走廊上转了个方向,一步步艰难地朝楼道口移过去。 如果说薄先生的话是捅了她一刀,那么薄太太无疑是将她绑在了绞刑架。 似乎,……等待她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咽喉的窒息一点点到来…… 这些年,整座苏大,全校男生都知道,她夏含薰从未将别的男人放在眼里,少女时代就对薄家二公子薄伊昔深深地迷恋着。 许许多多的女生都好羡慕她,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而她却是幸运地不仅拥有了薄家疼宠,还有一位爱她把她宠在掌心的帅气男友。 今日,她才恍然大悟这一切就是个梦。 晚风穿堂而过,无形的窒息感狠狠地扼住她自我以为麻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墙壁的手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发抖,……她飞奔下楼,冲出薄家。 恰好这当口上,薄家庭院门口忽然有一束雪亮车灯闪过,有人驾车回了家。 第5章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薄轻航从驾驶室钻出来,转身拉开后座车门取拎包时,听到自家大铁门“砰”的一下撞开,他循声抬头望去,镜片后的眸光如余晖渐敛,“含薰?你去哪里——” 夏含薰奋不顾身从里面冲出来,满脸沾泪。 不由分说的就朝门外的路上冲下去。 这时,薄轻航听到身后传来高档轿车轮胎碾压泊油路面的沙沙声,下一秒,他摔下车门身姿矫健地跃过去,一把拽住了疯狂冲向社区车行道的姑娘。 情绪失控下的姑娘一下子跌进了宽厚怀抱。 夏含薰跑得心绪端端,泪目中,缓缓地抬起脸咆哮道,“放手!” “知不知道我刚刚救了你一命?”薄轻航冷色眸子凝着怀中愤怒的姑娘淡道。这是他认识这丫头以来,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不明所以的,他挤出一抹微淡表情,煞有介事道:“夏含薰,今天是世界末日到了还是这次期末又要挂两科?……” “你怎么不说是你弟弟把我害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薄伊昔?你所爱的那个男人,不是一向会在外面做些蠢事以博人眼球?” 听到「薄伊昔」这个名字,夏含薰咬破下唇。 入口腥味犹如深海的鲨鱼嗅到了甜,蛰伏心底的痛楚早已蔓延至四肢百骸。 全身痛到了不能呼吸。 这就是她不喜欢薄家老大的原因! 明明顶着十佳青年教授头衔,一张嘴就恨不得把人说得一无是处,虽然她每个学期是会一不小心挂科,可薄伊昔—— 趴在他胸膛上,夏含薰感觉被这人噎得胸口更加难受,长长的提了一口气上来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一双浸透泪水的眼里写满了无尽悲伤与屈辱。 她用力去推他,可是这毒舌男人两条手臂像是钢铁锻造的。 她低低地啜泣,嘶哑地吼道:“我说叫你放开我!你耳朵聋吗!” 既然把她说的一无是处,还拦着她干什么? 薄轻航扭头朝虚掩着的门内张望了一眼,淡瞥了眼姑娘,说的有些无情:“你是铁打的还是木头做的?连路上飞车都看不见,横冲直撞的,真要在我家门口出了事,算谁的责任?” 这样失去理智的小丫头,在薄轻航眼中甚是意外,又好危险。 通常情况下,一个女孩子这般冲动又失态,八成与恋情脱不了关系。 虽然不愿承认或许是他那花花公子老弟惹恼了这丫头,不过,他也找不到更能支撑得住这丫头满身怒火满是眼泪的冲出去的理由。 这丫头真要出点差错,他们薄家可是只有罪过,没有功劳。 “不用你管!我死了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夏含薰奋力挣脱这桎梏,眼里盛满暴风骤雨般怒声反问:“薄轻航,你装什么好人?你们家要和陆家联姻了,你会不知道吗?是不是你也和薄伊昔一样觉得我没爹没妈好欺负??!” …… …… PS:新书是现代版种田文言情,喜欢的请(收藏+推荐票)支持,谢谢各位(宝?宝)。 第6章不负责打架 “你说薄家与陆家联姻?” “对!” “谁跟谁结婚?” “薄伊昔和陆雪!!你们全家人都知道的事,你不可能没听说。” “薄伊昔要和陆雪结婚?哧……这倒是蛮像薄伊昔的风格。不过我确实没听说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但是听说了还能怎样呢?又不是我要结婚。” “你……你居然一点都不同情我?”夏含蓄气得暴跳如雷,他怎么可以用如此没所谓的态度? 薄轻航碍于这是在大白天,他们此刻又是站在社区无数个监控镜头下。 这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吼他,反倒是激起了他的一阵阵无情数落。 “姑娘!恋爱是你自己要谈的吧?你男朋友不是我吧?” 他都不明白女人但凡遇到点事情,就拿旁人撒气,到底是谁给她们勇气! 梁静茹吗?不能叫跨国界的无辜人士背锅吧。 “看不住自己男朋友打野食,难道不应该先把自己关屋里好好反省三天三夜,思考哪里出了问题?”他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莫名的就想笑,对自己亲弟弟更是毫不留情:“外面的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你却捧在手心当个宝,怨谁呢?” 说到底,你自己犯傻,谁拦得住。 “你——”夏含薰被这男人气得浑身血管快要集体爆炸! 尖锐而短促的质问声,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真的如他所言又惨又可笑。 薄轻航在听完、问完心中疑惑之后,本可以沉默不语甚至装没看见的。 不过,这小两口要分手闹归闹,可不能把他父母十年的辛苦付出给擦得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这世上,绝大多数男男女女谈恋爱只觉得关乎彼此,可他们忘了,他们各自还代表着自己的家庭。若将他们两个放在一个大家庭里,只不过是有两个人谈了一段恋爱。 夏含薰像是被眼前男人一番话彻底激怒: “你们薄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薄轻航修长身躯站在原地,听了姑娘的总结性评语,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但下一刻,他很给面子的仰头左右活动了一下自己酸痛颈椎,云淡风轻的说道:“啊,薄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远远的看着气呆了的姑娘,转头又朝安静的四周瞥了眼,紧接着,他不落痕迹的转过视线:“你要是觉得自己好欺负,尽管跑出去任人欺负。” 既然薄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他便没理由阻拦她。 边说着,他抬步就朝门口走过去。 夏含薰的目光跟着快要走到门口的男人亦步亦趋。 “你送我去找薄伊昔!” 薄轻航一手搭在门把,转过身看着她,“找到他,然后呢?” “然、然后……什么然后?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背叛我!”姑娘依然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气得振振有词。 略作思忖之后,薄轻航转身走到车旁,“我可不负责打架那种没风度的事。” 夏含薰:“……” 夏含薰低着头,默默走到副驾驶室,上了车,所有想要吼出来的话,她都只能隐忍在了喉间。 即便再这样的弱小,她也是有尊严的女孩子。 车子就在这时朝路边开了出去。 夏含薰纤瘦身躯因为重力惯性,一下子朝前方挡风玻璃撞了出去,“啊——” “没系安全带!” 双手握住方向盘的男子,眯起眼睛,飞快瞥了她一眼神色自若道,“你的左手应该没背叛右手,自己系。” 第7章昨日情郎 夏含薰很久没这么伤心了,小肩膀因为啜泣剧烈颤动,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薄伊昔!!! “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 她绝不相信薄伊昔真的会突然移情别恋。 以至于情绪如此激动的她,都忘了安全带到底是怎么系上的。 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去拉的,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那个男人昨天早晨还将她摁在墙上,粗暴又温柔的抱起她,眉宇间温柔之色满满,亲着她才从被窝钻出来的红红小脸,声音温柔地不像话:“小薰,哥哥预定了下周咱们去曼谷旅行的机票,到时,我们去看瓦妮莎歌舞表扬,给你这纯情小脑瓜开开窍……嗯?喜欢不啊。” “喜欢,”夏含薰踮起脚尖,害羞的眯起眼睛满足又愉悦,细声细气的说:“只要哥哥喜欢,薰薰就喜欢!” “所以,我这次是真的预定了情侣特色酒店哦——” 他勾着她细细白颈,在耳畔似撩非撩。 夏含薰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害羞的,听他半句不离那方面,红着脸在他怀里不敢呼气。 昨日的情人耳鬓厮磨、轻慢嗓音犹在耳畔回荡。 夏含薰甩了甩头,抱着快要炸开的脑袋。 “其实,你大可在家等他晚上回家之后,让全家人帮你教训。”薄轻航高出身边丫头很大一截,镜片后的眸光轻轻浮动,其实他在斟酌之后,觉得还是先把人带回家,问清楚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她所言再做打算。 尽管这个消息同样令他震惊,……薄轻航也不希望小丫头这样慌不择路跑出去。 出了事,任凭薄家养育了她十年也是担待不起。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一会,轻轻叹道。 眼看她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透出了红润,泪流满面,哭得那么惨,薄轻航心中莫名有些难以呼吸。 “不用你马后炮多嘴!”缓了缓脑中横冲直撞的糟糕情绪,夏含薰又像一只浑身张开了尖厉骨刺的刺猬,猛地吼道。 “哎,既然你想要见到薄伊昔的念头是这么坚定,我就勉为其难送你一程!” 夏含薰双眸瞪圆,这话怎么听着像说死人呢? 此男瞧着面貌端正,眉目乌黑,笔挺唇薄,可说出来的话一句都不能听! 许是觉察出小姑娘的震愕,薄轻航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 “我先打电话问问,看他今晚有没有应酬。” 薄伊昔年轻气盛,身边呢,众所周知的也只有夏含薰这个小女友,在家的时候两人经常是旁若无人黏在一起玩儿。 但他毕竟是继承了薄家公司的男子,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总有时候要去外面出差甚至出国,这期间,在外面和陆家千金眉来眼去也不是没可能。 薄轻航把电话拨过去,不经意间侧过容颜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丫头,正好迎上她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 他又把手机换到了左手,斯文又干净的脸庞扬起一抹笑,轻轻压了压她小肩耐心安慰道:“不必那么紧张的,他不可能当着你面叫别的女人‘老婆’。” 第8章她是那么的矛盾… 这男人…… 明明也想安慰她,为什么字字句句都是嘲讽与奚落? 不就是她和薄伊昔以前在家偶尔喜欢老公老婆的叫彼此吗? 这都记住了! 夏含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换到左手的手机,细白十指紧紧攥住安全带。 那端,响起了薄伊昔不紧不慢的声音:“哥,什么事?” 薄轻航听到弟弟轻漫语调,压低了嗓音问:“你几点回家?” “晚点吧,还在小燕云台吃饭呢。” “应酬?” “呃……算是吧,要没事我就挂啦。” “等一下,”薄轻航看到身旁菇娘探过来的手,犹豫着是否要夺走他手机的样子,似乎又害怕自己所听到的只是一场误会,顿了顿,又默默的把手缩了回去。 这一幕令薄轻航心里有些悻悻,“薄伊昔,顺便告诉我,你和陆雪哪天结婚?” “哥……你,听说了?” “薄家的天都翻了,我这个当哥哥还能装作不知道?这样,你直接报个数,需要我准备多大的红包给你的准新婚太太!” “哥你开什么玩笑?什么叫薄家的天翻了?”薄伊昔再电话中哼笑着。 不以为然。 事实上,薄轻航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却是隐隐担忧地瞥了夏含薰一眼,小姑娘那隐忍的、山呼海啸般的情绪频临决堤。 夏含薰时而猛烈颤抖着身子,盛满眼底的期待,像等了一个世纪。 她在等待电话那边的答案。 她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害怕听到电话中薄伊昔会给予肯定的答复。 比任何时候都害怕、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她是那么的矛盾…… 尽管曾经的她,为他们的未来做过许许多多美好设想,却独独缺了这一种。 但夏含薰毕竟是眼里只在意这个男人,为了听到他亲身解释,直接扑了过去,小身板儿直接砸到薄轻航胸前。 薄轻航对于忽然扑来的菇娘是倒抽一口气,惊愕中,及时伸手搂住她。 稍微垂眸,才看到自己白净的衬衣表面印上了一朵红花,那是小姑娘花瓣状的口红印子狠狠地印上去的。 她气哭了,红通通的小脸就在那口红印边上,气息粗急。 就在他盯着那朵红花怔忪着,他听到搞了事还问着弱智问题的弟弟,又说话了。 “哥,你是不是回家听到爸妈说了我和陆雪的事?” 薄轻航的眸光依旧凝在那抹西瓜红的印子上,“哦,听说你和陆雪要订婚了,那……你先告诉我,你跟含薰是怎么解释分手一事的?” 亲兄弟之间的默契,令他瞬间明白了,薄家和陆家之间联姻并非空穴来风。 “哼,你说那丫头呀?夏含薰也就适合跟年轻时候的我谈谈恋爱亲亲抱抱吧,床上的事儿吧,她一小丫头忒不成熟、还不行的……跟陆雪那种成熟女人味比起来差得远喽!但凡是个男人,哪有抗拒得了陆大千金的?!不过含薰丫头嘛只要不胡搅蛮缠,我还是会把她当妹妹疼的,毕竟……算了!回头再说!” 第9章还缺人给你鼓掌么? 好几次,薄轻航都想打断并狠狠地教训亲弟。 和前任没说完分手的流氓,这倒好,还自己扛个铲子吭哧吭哧把自己埋了! 他要是代表薄家的男人,还真是蠢啊。 没想到在女生们常挂嘴边渣男,居然就是他们家这种浪荡子! 他越是怒火中烧,看着趴在他胸前的姑娘泪眼迷蒙、心力已至奔溃边缘,所有的愤怒和大段大段的‘赞美之词’险些脱口而出进一步恶化事态! 只得化作无声,轻轻安抚着被侮辱而哭泣不止的人儿。 “你这事儿办的吧,……还真是叫人想给你鼓掌!早点回家显摆你的新婚太太!” 就在他要挂电话瞬间,手机被夏含薰夺了过去。 车内顿时响起了惨被分手姑娘的控诉:“薄伊昔!你当我夏含薰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要脸、没良心的话?!你昨天说爱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薄伊昔显然没想到被自己亲哥哥摆了一道。 虽然他对亲哥的毒舌一点都不在意。 听到电话中夏含薰怒声质问,就像忽然遇到了逢场作戏的恶趣味女人,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小薰,既然你也知道哥哥要结婚了,那咱就……还是做回兄妹呗。毕竟,陆家千金的男人,估摸着你也惹不起的。” “薄伊昔,你无耻!!说,你在哪?” “听着,我们两刚刚都已经分手了,我在哪儿,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混蛋!说!你在哪?” 薄伊昔能想象到此刻的丫头一双漂亮眼睛定是红红的,可爱的小嘴唇委屈的颤抖,眼里掉着晶莹的泪珠,面对这样委屈之极的小丫头厉声质问,他有点不忍心说下去,可长痛不如短痛,“我和陆雪在小燕云吃饭。” “混蛋!”夏含薰未等渣男继续羞辱她,‘啪’的将手机丢到了车里。 怒气攻心的她,也不记得这不是她自己的手机。 漂亮的摔完手机,夏含薰倏地离开了温厚怀抱。 她从纸巾盒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把小脸蛋擦了擦,然后,她轻蔑的笑了,微微扬起高傲的下巴。 这简单又率性的动作,落在傻呆呆的他眼里,煞是可爱。 薄轻航捡起手机吹了吹,“姑娘,你摔我手机,信不信我让你就地下车?!” 夏含薰脸颊红通通的,抿了抿唇,“麻烦送我去小燕云酒店。” …… 盛夏的傍晚,余晖渐敛,金色的霞光洒在酒店从车里下来的薄轻航身上,折射出干净的光芒,在酒店门外的地板上划拉出一道斜长淡影。 薄轻航拉开副驾室车门,小丫头虚弱的蜷缩成一团,双眼阖着。 柔软发丝遮住了她大半张白皙的脸。 她看上去很不好,十指也抓紧在了手心。 薄轻航凝思着,这样虚弱的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残酷打击了。 他一手搭在车门,微弯颀长身量:“含薰,咱们就不进去了吧?我打电话把那个杀千刀的叫出来。” 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夏含薰脸色苍白又憔悴。 她动了动小身躯,抬起头呐呐的说:“不,我要进去……” 第10章渣的彻头彻尾 小姑娘的执拗,令他为难了。 刚好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滑向了酒店正门口停下。 薄轻航觉得这车有点眼熟,抬起眼眸不经意间望去,看到车牌时,泊车员刚好也下车。 紧接着,他听到了自己那个不争气弟弟温柔的说话声: “去车上老公帮你补妆,你忘了我说过的?终有一天,我会给你涂着纪焚希口红去赫本蹦最野的迪,老公一定保证,我家大宝贝永远都是赫本最靓的崽!” “可是人家今天不想凃纪焚希,怎么办?要不……” “嗯?不想凃纪焚希那咱就换一支口红,老公不是给你送了两盒全色号的吗,傻瓜啊。” 一双人影从酒店华丽的水晶灯里,边走边吻着的踉跄了出来。 他们像热恋中的男女紧紧相依偎,吻得难舍难分。 薄轻航面色尴尬了一秒,轻裂嘴角。 这一定是火星上乘坐宇宙飞船来到地球求配偶的吧? 一万年没见过女人似的。 啃得如此忘乎所以,就不担心双双一个不小心扑到五星级酒店光滑大理石上面,咬断了舌? 不止这辈子“哦豁”了。 更是无偿贡献了明天娱乐版头条全版面内容。 饶是他曾天天在家总会看到弟弟和夏含薰腻歪在一块儿,也全然不会有今天这般恶心! 看着不过几丈开外的弟弟和像没长骨头的女人黏在一起,在酒店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热情的旁若无人,仿佛分开一秒都能把这两人给等枯萎了似的,薄轻航俊美脸庞都爬上了淡淡的绯红。 “薄伊昔!!”薄轻航侧身站在原地,高声怒道。 薄伊昔搂着陆雪的姿势一顿,侧过脸来,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哥哥。 随之,视线再投向他的座驾,余晖下,他看到了哥哥座驾里那双瞪得铜铃般大的眼睛…… “呀!”陆雪从他怀里探出脸,娇羞的望着薄轻航。也瞧见了坐在车内的姑娘,双臂下意识的绕紧了男人,倚靠在他臂弯:“伊昔,她、他们……” “宝贝,乖,你先上车等我。” 薄伊昔如久经沙场老将,一派神色自若的把陆雪塞到了车上。再转身时,回头便看到了站在哥哥身边的小丫头,愤怒双眼含着恨意。 看着他,不言不语令人难以捉摸。 “含薰,”薄轻航稍微考量了一下,若是这两人在公众场合打起来,他到底是去劝架还是帮忙揍人呢?主要是他工作了一整天刚从研究室出来,也累了,懒得动手。更不想脏了自己洁净的双手:“看样子他挺忙的!毕竟,白天经营公司,晚上还得去夜店干兼职化妆师的活……也不轻松啊,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他觉得,这时候,女人若是脑袋还挂在自己身上,转身回家,该吃吃该喝喝。 都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有什么好争有什么值得抢? 更不值得丢人。 他伸手攥住了夏含薰手腕,将她定在自己身侧。 夏含薰呆了,一动不动的看着和别的女人当众调情、像只哈巴狗一样伺候陆家千金的混蛋男人,表情近乎呆滞。 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无法动弹。 在看到那混蛋回头看向他们时,她感到喉咙苦涩的发不出一个音符,脑中嗡嗡作响,但愤怒的情绪一下子就让她脱口质问了出来:“薄伊昔你还是男人吗?你和我分手了没有?没和我说分手为什么有脸去抱别人?今天是要告诉我,你是彻彻底底的人渣吗?!” 第11章注定覆水难收 薄伊昔一手撑在车顶,看着夏含薰漂亮脸蛋儿气得湛白嘴唇发青,他嗤笑了下启唇:“唉,夏含薰,你还是年纪太小没见过世面,我这个当哥哥的平时宠你有错吗?不过嘛,我是不是男人……你是没可能亲身证明了,”末了,把目光瞥向哥哥,“哥,能别用这种鄙视的眼光看我好吗?” 如他们所见,他只不过是爱上了陆家千金,然后双双决定要走进婚姻的坟墓而已。 犯的着一个个全都来兴师问罪么。 “薄伊昔!你给我闭嘴!!” 薄伊昔回头看了看他们,有些烦躁的道:“你不说我也会闭嘴,我忙着呢,没什么事儿你们回吧。” “你还真是混蛋!!”要不是夏含薰在场,他这个当哥哥的都能大步跨过去将这个负心汉弟弟给捶地上!摁头教训! 明明是个衣冠楚楚的成年男人。 即便是“遇到真爱”这种烂俗借口,也并不妨碍他完美处理与前任分手,如此毫无征兆的移情别恋无异于渣男行径,生生的在最后把女方逼到最难堪境地。 所以,并不怪夏含薰把怒火撒到他这个无辜者身上。 其实,就是想逼她认清现实罢了。 在他看来,这姑娘能在20岁就和杀千刀弟弟分手,实乃大幸。 且看他去祸害外边儿的妖艳 j 货吧。 他都很想捎她去大肆庆祝,开香槟喝个尽兴! 可姑娘与他想的是南辕北辙。 夏含薰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水晶珠似的,簌簌落下。 如果说十岁那年痛失双亲,是上苍过早回收了她来自家庭的温暖;那么今天,薄伊昔,她毫不避讳藏在眼底之人,像个校园里的幼稚鬼,没说道别的话就搂着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分明是无情折断了她“爱人”的能力! 全世界都知道他变了心,唯独她还蒙在鼓里。 他好残忍! 她这么漂亮、懂事、明理,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暗恋的乖女孩。 情愿画地为牢,困在一所叫做初恋的牢里,这一生只愿为他而活。 可他呢? 在她面前搂着别人欢笑、缠绵。 还嫌弃的说,‘你只不过是我宠过的妹妹’。 简直是混蛋! 泪眼渐渐模糊,夏含薰感觉自己的心痛到无法言喻。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她拍着胸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车子另一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拉开车门,就要陪伴别人去花前月下细数山顶星空了。 她狠狠捂着胸口,一阵眩晕感袭来,不争气的身子朝身边的男人倒了下去。 “含薰!!”薄轻航动作敏捷的接住了下坠的娇躯。 这姑娘居然比他想象的还弱不禁风。 薄伊昔听到哥哥这声疾呼,一只脚踏进了驾驶室,扭头看过来。 他狠狠皱了皱眉。 这一生,他们的爱情幼苗注定不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虽然怀念曾经的他们,周末的下午,她兴冲冲地捧着汝窑青花瓷盘点心,一双细白手指从不沾阳春水,却也肯一边攻略《贝太厨房》杂志,亲手和面,再把那些小巧可爱的面团烤出最可口点心送到他面前…… 第12章有些往事只能尘封 姑娘手捧青花瓷盘盛满的点心,那份心意,此生,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所有的所有往事,他只得尘封藏起。 唉,人生啊。 薄伊昔微微叹了口气,驾着车绝然而去。 豪华轿车里,陆雪忍不住皱眉问道,“伊昔,你不是说已经搞定了你们家那个小拖油瓶了吗?还有啊,你哥哥带着她今天这样找到酒店,不会是怪我吧?怪我抢走了夏含薰的男朋友。” 薄伊昔轻描淡写地笑笑,伸手捏捏女人精心绘制的脸颊,“啊?哈哈……,我说,宝宝啊,那天晚上扒我衣裤的勇气去哪了?” “难道不是你主动把我给征服的?” 提及那个夜晚,陆雪脸颊像被燥热的晚风轻轻拂过。 气得她扬起手用力捶了他一下,“真讨厌!明明是你对我蓄谋已久——” “是是是!我薄伊昔这辈子就只装得下陆大千金喽……” …… 医院病房,夏含薰昏迷了三天。 醒来时,睁眼所见,洁白、安静的环境彻底唤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神志。 眼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房里忙这忙那的。 “陈妈……”夏含薰嘴唇张了张虚弱的唤着。 她太熟悉这道背影了。 陈妈听到声音赶忙跑到床边,扶着想坐起来的女孩。“含薰啊,你可算醒了,你在医院昏睡的这三天呀可把大少爷给心疼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大少爷?心疼? 这又是什么天荒夜谈、离奇故事? “没。”她松了口气,原来这一觉竟睡了三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要不是受大少爷之托,这个可怜的女孩应该是孤孤单单自己躺在医院的吧。 夏含薰和薄伊昔恋情告吹,又突然晕厥送医,薄轻航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中父母双亲。 一来薄家够忙的,就在这两天,薄家请的媒人带上丰厚聘礼已经送去陆家,外界也已知道两家盟定亲事。 只待挑选良辰吉日,便可喜缔鸳鸯—— 给夏含薰倒水时,陈妈思虑着这几天发生在薄家的儿女情事变故,只得暗自叹息。 “喝口水吧,”陈妈扶着夏含薰坐起来,将半杯温水送到她手中,语重心长地劝说:“你还年轻,别想不开折磨自己,二少爷看不上你那是他的损失!含薰啊,你这么漂亮又懂事,一定会遇到你的白马王子。千万别放弃自己,啊?” 夏含薰虚弱的眨眨眼。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放弃自己呢? 不过是失了个恋而已。 或许,爱与幸福,若想拥有,有时候简单的如同空气和水,如同肚子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睡一觉那样顺理成章,何须执著于不合适的男人。 “陈妈,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大少爷交代过我,若是你醒了就先在医院休息。家里边,他跟太太和先生说学校临时有去外地的活动;学校那边,他也帮你请了病假的,等他下班了会直接到医院来接你。我这几天能出来,也是跟太太请了假说要回老家——晚上回家,你可千万别露陷了啊。” 夏含薰微微垂下眼眸,似乎在认真的思考,两秒之后,她才对陈妈说道,“我要去学校。” 第13章最想睡倒的男人1 陈妈还以为小姑娘醒来第一句话是「薄伊昔来过了吗」这种话为难她。 “可是大少爷已经帮你请了假的呀……” “去吧,我又不是婴儿了,知道回家怎么说。” 夏含薰放下水杯,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凌乱情绪,不让自己有冲出医院去狠揍那负心混蛋的冲动。 陈妈只得依言去办出院手续。 20分钟之后,两人在医院大门外分别。 目送夏含薰上了一辆出租车,陈妈随后也招了一辆车回薄家。 …… 夏含薰回到学校时,已近黄昏。 饥肠辘辘的她走进学校附近的馄饨店,点了一碗馄饨。 曾几何时,薄伊昔早早地结束公司的事情,会驾车直接过来接她放学。 而且,这家店,他们也进来吃过好多次。 每次看到店员端上馄饨,薄伊昔都会用筷子戳她软的宛若云朵绵绵的……胸。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个男人为什么老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耍流氓。 然而,世事就是这样的讽刺! 历历在目的往事仿佛在骗着她,过去几年的美好时光不过是人家演了一出戏。 夏含薰握着筷子,热泪猛地飚了出来。 心里痛的好难受,难受的只能哭。 她丢下筷子,拔腿就冲出了馄饨店,在校门外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横冲直撞,冲进了学校。 夏含薰高估了自己对初恋失败的漠然。 她终究还是没控制得住自己的痛苦情绪,冲进一所大楼的洗手间,关上洗手间的门,蹲在马桶前,埋着小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是她美好的初恋啊。 薄伊昔明明也是爱她的,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无情、如此的背叛他们曾经那么美好的海誓山盟? 分手连说都没有说一声。 他怎么可以对她绝情到如此境地? ……也不知道自己在无人光顾的洗手间哭了多久。 夏含薰撑着马桶坐起来时,双腿麻木。 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看看那混蛋这几天找她了没。 是不是回家之后给她发了短信赔礼道歉。 划开手机,然而,手机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倒是班级QQ群里,显示着999+的未读置顶信息。 她随意点进去瞥了一眼,班级群里有一条新公告: 『暑假即将来临,本校法学院已与美国常青藤联盟签订研究生交换名单,有意者请在学校官网下载申请书、表格,附上推荐信,提交自己院系研究生办公室。』 夏含薰盯着这条公告,整个人似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坐着。 “同学们,我想申请这次常青藤留学资格,有众筹的吗?” “同学们,有投资我的没有啊?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一遍。” “同学们,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同时拜托了咱们法学院副院长给我写推荐信,恭喜我吧……” 这些半认真半开玩笑的信息下面,很快涌现出了数不清的评论。 “哇塞!你猴厉害,居然请到了副院长给你当推荐人!名额,又少了一个。” “就是就是,这厮太神速了,公告也才挂两天啊!” 第14章最想睡倒的男人2 时光如梭,他们已经是大三的法学院学生了。 过完今年暑期就是升到大四,再过一年,如果考研不顺利,他们之中许多人都会进入社会找一份实习工作。 这辈子家境殷实的她,多少算个富二代大小姐,养父给他们姐弟两营造了优渥的成长环境,家中还有个弟弟,可以说是学神。 她很早就知道,就算自己学业成绩单难看,这辈子也不愁吃穿。 但现在的她,处境似乎已经与过去不同了。 她失去了薄伊昔这个富豪未婚夫! 现在她已经没有了继续住在薄家的理由,很快的,她只能搬回养父那边去,和养父、弟弟,一块儿生活。 可他们依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啊。 养父程章伦与薄家夫妇交情甚深,时常来往聚会。 少不得,她又必须要和薄家人见面。 夏含薰看了看手机,抬头仰望着白色暗花的天花板面,失去亲生父母的她,其实毫无背景。 现在又失去了薄伊昔的依靠,寄人篱下的孤女拿什么跟同学们拼? 再说,她本来就没准备考研的,傻瓜似的24小时都恨不得一心扑在了恋情大业上…… 从研究大厦出来,夏含薰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走着。 不知是不是这条路来过的缘故,等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平整石板铺就的十字路口,这里是学校最为幽静的医学部研究中心。 周围伫立着几栋民国时期建造的红砖青瓦矮楼,表面上看朴实无华,实则几栋大楼内,研究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天然药物,这里建有一所天然药物及仿生药物国家重点实验室。 这里面,有个,据说这几天很关心她的男子。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陈妈会错了意,会觉得薄轻航心疼她,还是怎样。 薄轻航教授,医学院化学生物学系最年轻的教授,国家级青年研究员。 也是苏大唯一领着国家津贴的研究员。 夏含薰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要出人头地的潜意识催促她来求他的吗? 或许,已经20岁的她,是时候远离薄家远走高飞。 她站在原地给研究室打了支电话,电话是薄轻航助手接的,对方也认识她,并很快告诉她,他们教授还在研究室忙着。 大概会很晚才能下班。 夏含薰没来由的想笑,薄家两个儿子真可谓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老大薄轻航风清气正,在这个纷杂喧嚣的世界中,保持着一颗敏锐的心。 一心扑在医药研究与教学上,身边从没传出过任何绯闻,尽管他被这所大学的女生私底下评为最想睡倒的男人…… 他一直在苏大师生面前的形象,都是高高在上,冷冷清清,无欲无求。 众人眼中,药学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业内后生仰慕他,崇拜他,也只有温思北这个同僚好友才知道他有多腹黑。 不过,她‘幸运的’已经领教过了。 他虽然对待身边亲近的人一向毒舌,但作为这届国家天然药物研究所领衔研究员,至少还是刚直稳重、品行高洁的。 第15章大晚上的来碰瓷? 夜幕高垂。 尽管这已经是薄伊昔明着背叛她的第四天,时间依然好难熬。 夏含薰独自坐在研究室外面,眼前是看不出来颜色的花圃,仰望星空,天幕上升起一轮月牙,距离月牙咫尺间,肉眼可见的干净天幕上,挂着两颗星星在闪烁着璀璨光芒。 这一瞬,内心倏忽通透了几分。 薄轻航结束当天的研究工作,从研究室出来,看到石柱旁靠着个人,疲倦的步履微顿。 “薄教授,忘了问,这次的研究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他的助手学生从研究室里出来时,高声问道。 薄轻航还在辨别靠在柱子前的女孩,嘴巴张了张,正要唤醒坐在地上的人,听到助手的声音,回了句“下周一”。 “好的,谢谢教授。” “含薰?你怎么坐在这里呀?”薄轻航赶忙走下两步石阶,伸手将地上的丫头拉拔起来,夏含薰屈膝坐在地上太长时间,腿脚麻木,一时没站稳致使身子踉跄了一下。 “大晚上的你专程过来碰瓷?” 这时,薄轻航的两名助手肩并肩挂着书包走出来,见到几个小时前给研究室打过电话的女孩,惊讶道:“原来她一直在外面等教授您啊?没……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夏含薰礼貌的朝那男生微微一笑,然后仰头望着薄轻航,“你说对了,我就是来碰瓷的。” “哦,” 薄轻航回头瞥了眼助手们,两个年轻助手识趣的消失在了转角。 夏含薰站在名声在外的薄教授面前,微呼了口气,每次在学校碰到对方,她都会有不小的压力,即便是她曾经十年以来天天都会在薄家见到的男子,他身上的光芒,总会令废材的她异常弱小无助。 微顿了一会,光风霁月的薄教授开始了正常聊天模式。 “我听陈妈说你回学校了,……今晚,你们法学院没有活动吧?” 他们就这样站在研究室外面,仿佛初相识,气氛不太轻松。 夏含薰双手抓着衣角,低垂着眼睛,路灯下,卷翘的睫羽一颤一颤的。她想了想,鼓足了勇气才抬起头来,“我们法学院今年有去美国留学的名额,你听说了吧?” “呃?……留学?”薄轻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从夏含薰嘴里说出来,立时颇为惊异,“是有听说,我们药学院今天好像有个大四学生提交了申请,这位同学资质很好,到了美国,很有潜力加入专业药品研究室。” 讲完这番话,薄轻航觉得自己似乎在说废话。 眼前小姑娘学业状况,他又不是不清楚。 整个法学院,估摸着她算垫底的吧。 害得他在学院联合会上总是抬不起头的,正是这姑娘! 每每正常聊天时,温思北都会戏谑提醒他说:“我听说,你们家小姑娘这学期又挂了三科?” 他也很苦恼啊。 这就是典型的家里有点小存款,就以为够她吃一辈子。 平生唯一的大好青春时光都用在了谈恋爱上,况且说,他的研究方向是医药学,而她学的是法学,他就算有心想辅导这姑娘,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自从十年前那个下午,他父亲薄森茫牵着这个小女孩回到薄家,他们全家人的任务就是把她好好养大,好好的疼惜,代替她真正的亲人给她温暖、呵宠她。 不爱学习,也没逼过她。 所以,薄轻航有些消化不了眼前小姑娘来等他的目的。 第16章病急乱投医 “你也想申请出国留学?” 薄轻航脑回路的想到这个可能,便是脱口而出,这让面前本就窘迫的丫头双颊蓦地红了,深深地埋起脸颊。 薄轻航兀自怪笑起来,一双深邃的眸亮若星辰,即便已是初夏,他依然身着长袖白衬衣配着修身西裤,衬得他研究员气质更显斯文博学,又带着富家大少爷的矜贵优雅。 夏含薰偷偷瞧了他一眼,用他的话说,她曾经蠢得很,眼里只有薄家那个纨绔二少。 从来没认真打量过这位清贵大少爷。 此刻被人家这样紧盯着瞧,让她内心一阵惊涛骇浪向前推涌,“对,所以我想请轻航哥哥帮我推荐一下,可以吗?” “嗯,我明白了。” 尽管薄轻航嘴上很想说一句‘姑娘你可真是病急乱投医’。 想要远离薄伊昔那个混蛋,也用不着跑去国外。 关键是,以她这点水准去国外,他真担心还没过海关就被撵回来了。 但他还是认真的应一句,对于这个令人窝心的丫头啊,他不会敷衍。 况且,这所大学里,几乎人人都知晓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 夏含薰没打算把自己这萤火之光与人家堪比日月而争辉,弱弱的拜托道:“那你可以帮我写一封推荐信吗?” 薄轻航表情复杂,半晌没吱声。 现在,他总算摸清了这丫头的心思,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急切的想要远走高飞去国外愈合失恋的伤口。 或许在国外的花花世界待久了,以后,这辈子说不定都不会再回来。 虽说她在学业上没努力过,也没起色,但并不代表她一辈子都是这个态度。 她很可能会因此际遇,而过上另一种生活。 “不能帮帮我吗轻航哥哥?”夏含薰着急的抓住了他的手使劲摇晃。 薄轻航低头看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即便快到炎热夏季,也没一点温度。 那杀千刀移情别恋又马不停蹄地闪婚……,害得她终是没能扛得过去,浑身都还在悼念逝去的初恋呢。 这几天,薄伊昔和陆雪也已经大摇大摆的在外面以未婚夫妇自居,秀起了恩爱…… 可是,夏含薰呢? 像她这样的废柴若是出国留学,不肯专心上学的话,去国外也是白费了他的心力。 她不会照顾自己,他还得托熟人在国外关照她。 薄轻航像个老父亲似的又恐怕心思单纯的丫头,被国外复杂的校园环境所浸染。 总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的理由,只要一想到他们可能好几年都见不着面,送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她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他的两道眉梢便是深深地蹙起。 不过,她的着急是准确无误的传递给了他,薄轻航点点头,“含薰,如果你是想避开那个混蛋,其实没必要去国外。薄伊昔……妈妈说他和陆雪结婚之后,会搬去陆家赠送的别墅单独过。虽然你即将毕业,不过,我觉得你或许并不喜欢做法律这种枯燥的工作。趁毕业还有一年时间,不如,我们一起来发现,你真正感兴趣的行业,再做打算,好吗?” 一席话说的连夏含薰都听出了他措辞委婉、无可挑剔的拒绝之言。 但她依然摇摇头,去意果决:“薄教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我的身体!” 第17章比三天前更蠢 “夏含薰!!你知不知道自己比三天前还蠢?” 这个傻瓜小脑袋里果然装的豆腐渣,和薄伊昔! 薄轻航非常生气,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看起来很好说话。 推开她就走下了台阶。 顿了顿,他拎紧了手上的文公包,沉声道:“不要再提留学的事了,你不适合!” 说完,自顾自朝前走了几步,见小丫头站在原地没跟上来。 他十分无奈地看着她,又走回去,语重心长道:“如果你想找份实习工作,我明天就可以帮你联系。” 夏含薰摇头:“不、我不要。” “那……用我研究员的福利给你保送本校研究生?”这已经是越过了他的职业底线,来忽悠她了。 夏含薰继续摇头,“也不要。” 薄轻航咬了咬牙,从来不求人也甘为人梯的他,像是做了好大赌注,“毕业了参加法考,无论以后你的工作能赚多少钱都没关系。这辈子,我养你。” 就当是代替薄家弥补她。 夏含薰心底狠狠地挣扎了一下。 像她这样废柴的女生,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大名鼎鼎的薄教授扔来的终身饭票??他越是瞧不起她会好好读书,她就一定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用时间和努力来证明她可以的! 夏含薰从石阶上走下去,缓缓地来到他面前,怯生生的伸出了双手抓上他的双臂,踮起脚尖,温软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嘴角…… 他绷紧了身子,稳如泰山。 小丫头轻轻贴在他胸前,扬起小脸,异常坚定的说:“我保证,到了美国,我会用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好好上学。将来,我赚了钱,给你买新衬衣新鞋子让你这辈子都是药学部最帅气的薄教授。” 薄轻航被小丫头最后这句话给逗笑了。 “我是认真的——” 他十分无奈的看着她,温和的陈述道:“国外留学真的会很艰苦的。现在,我们先回家,老爸已经问过好几次,说怎么你这次去外地参加活动还不回家,他们都很担心你呢……” …… 薄家灯火通明。 客厅内,薄森茫背着双手,伫立在落地窗前一瞬不瞬望着幽静庭院。 院墙外扫来一束车灯时,再听到停车的声音,薄森茫头也没回沉声道:“轻航回来了……” “哎……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说什么我也不会蠢到向着薄伊昔这个混蛋的!”薄太太捶着沙发,口中喃喃道‘我们怎么跟含薰说’。 陈妈早已跑到大门口,打开了门迎接回家的人。 院门就在这时发出很轻微的声响,薄轻航牵着似乎不愿回家的丫头走进了院子。 夏含薰低垂着小脑袋,任由薄轻航牵着手往洋房大门口走。 陈妈规规矩矩站在玄关,瞧着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大少爷的安抚,想必今晚的含薰丫头,应该不会轻易倒下去的…… “大少爷回来了,含薰也回来了,太太。”陈妈抱着双手在门口朝客厅道。 走到门口,薄轻航朝陈妈微微颔首,走进玄关时低声说了句‘含薰还没吃晚饭’。 第18章孤注一掷 陈妈很小声的应了句,“我知道了。” 带着夏含薰小心翼翼走进客厅,薄轻航便感觉到了来自父母那双眼里异常凝重的气息,他也不敢问到底是不是自己擅作主张把含薰晕厥一事隐瞒,估摸着是陈妈回家不小心泄露了消息…… 就在他牵着夏含薰走进客厅,正要问候父母双亲,就看到如坐针毡的妈妈从沙发上腾地起身,快步走过来,满是关切的迎了过来,硬是从他手中夺过了含薰的手,“妈妈?” “含薰!你可回家了,咦?你脸色怎么这样差?”薄太太的右手还攥着一只手绢,隐隐有些打湿了。 薄轻航镜片后的眸光忽然一敛,望向老爸,“老爸!” 夏含薰心中对薄太太还存着深深地厌恶,要不是她成全了薄伊昔和陆雪,她也不会被分手! 于是,她缓了缓心神和坏情绪,不动声色挣脱了薄太太的手。 眼睛也没有正视对方,而是表现出不高兴的任性小姑娘模样,声音也很黯淡,“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含、含薰呀,我们刚刚接到轻航的电话说你很快就回家,所以我和你伯父就在想,到底怎么跟你说呢?含薰……”薄太太眼含泪光,欲言又止,她看起来很悲伤。 说着,她用手绢擦了擦泪,吸着鼻子又悲伤的笑了下,“伯母知道你最近因为和伊昔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我们——” “我不想听了!薄伊昔以后都跟我没关系!” 他爱娶谁爱当谁的女婿都跟她没关系。 夏含薰转身就要上楼。 却被薄轻航一把拉住,“丫头,你还没吃晚饭。” “不吃了。”她冷着脸,伸手去扯开他的手。 “含薰你等一下!伯父今晚——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告诉你!” 这时,薄森茫转过身来,目光如柱看着有些任性的姑娘。 这样的薄森茫,让夏含薰没来由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们夫妻两个到底要对她说什么样的狠话? 她好害怕他们要说的。 “老公,你慢慢说。” 薄太太赶忙走到夏含薰身旁,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泪水却已经飚了出来。 薄轻航也是提前一点都没听说父母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要说,可他们到底要说什么,是似乎比薄伊昔和含薰分手更加的严重…… 他希望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见薄家两口子如此慎重的样子,夏含薰心中冷笑,以为他们要给她道歉。 但她想错了,她等待的道歉没有出现,而是等来了改变她这辈子人生轨迹的重大变故! 后来很久之后她想,要是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宁可选择在医院昏迷不醒。 薄森茫双目通红,一眼不眨的看着脸色暗淡又带着几许惊慌的丫头,森冷含悲的声音宣布着一件事:“含薰,你爸爸,也就是你们养父……程章伦,同为我与你父亲的挚友,半年前他被医院诊断恶性脑瘤。但是他为了多留在人间一天,一直隐瞒了这件重大的事!我们也是今天下午才接到他的助手从北美打电话回来告知的。这次,他们就是去北美手术,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但是,很不幸的告诉你——” 第19章请把爸爸留下,好吗? “怎么可能?!我爸他……”听到这个噩耗,夏含薰双腿不听使唤的失去了支撑力量。 “含薰!!!” 薄轻航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倏然伸手接住还没听完就快倒下去的丫头。 “含薰啊,你一定要坚强起来。”薄太太擦着泪哽咽道。 “他的时间不多了,医生说了,能见面的都见个面最后看看吧……律师今天中午已经到达北美做遗嘱和后事安排,一会儿……那边会有视频连线给咱们。” 这是她的流年吗? 夏含薰感觉心里面漏跳了一拍。 然后,好像隐隐听到了爸爸病床前的呼吸机在“嘟嘟嘟”的响。 她的听觉没有错。 薄家客厅早已与北美连线的大屏幕电脑荧幕上,出现了满身插着管子的,病入膏肓的,她的爸爸! “爸爸——” 她倒在了薄轻航怀中。 这边,客厅内的薄家夫妇早已泣不成声。 “老程!” “老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善待你的宝贝女儿!” 薄轻航看到视频里艰难动弹的病人,要是没有介绍,他一点也认不出来这是那位令人敬佩的长辈,程伯父! 他躺在重症监护室,手术之后头上包扎着厚厚白纱布,眼眸微微睁开。 很显然,手术失败了。 半昏半醒之间,夏含薰忽然意识清醒了起来,“拾忆呢?” 这世界上她唯一的血脉亲人,仅仅才十一岁的弟弟夏拾忆,这些年,一直跟在程章伦身边生活的。 在他们的父母十年前猝然离世后,身为夏家至交的程章伦便担负起抚养两个孩子的责任。 程章伦收养了他们姐弟两。 那时,薄家觉得单身汉程章伦又要上班,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会很吃力。便以女孩子应该得到更多的家庭温暖为理由,把夏含薰带回了薄家。 从这之后,两姐弟便是一边一个的分开生活,也只有假期才见个面聚聚。 “拾忆这次也跟随你们爸爸一起去了北美,现在,他就守护在你爸爸身边的。”薄森茫说完这一席话,如负释重,可是感觉心脏依然绞痛不已,只能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如此之大的变故,就算是他,也难以承受。 更何况是小小年纪还没懂事的夏含薰呢? “拾忆、拾忆……他还那么小,就又要失去爸爸了吗?”夏含薰双眼早已被滚烫的泪水遮住,靠在薄轻航怀里含悲饮泣。 薄轻航回头吩咐陈妈,“陈妈,给社区医生打电话,叫他们过来给含薰输两支葡萄糖。” “诶?是,我这就打电话!” 陈妈慌慌张张的去打电话。 夏含薰半死不活的倒在宽厚的怀抱中,意识也渐渐在消失…… “含薰!!” “含薰你一定要挺过去啊!” 薄家客厅里顿时慌乱一团。 直到听到薄伊昔的声音飘了进来,夏含薰又才回光返照似的意识清醒了点,睁了睁眼。 她依然会对这道并不算独特的嗓音深深的眷念。 苍天啊,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薄伊昔了。 但是,请把她的爸爸留下,好吗?好吗?? 第20章最后的拜托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哭唧唧的,发生了什么事?” 薄伊昔回到家,看到家里乱成了粥,一点都没有即将办喜事的喜悦,再看到倒在哥哥怀中的夏含薰,便是皱着眉问道。 “薄伊昔!你还知道回家!”薄轻航呵斥了声。 “哥,这丫头还这样啊?”薄伊昔走过来,对着眼睛要眨不眨,眼神呆滞的姑娘指了指。 薄轻航愤然一掌将弟弟挥开,“滚!!” 在之后发生了什么,夏含薰一点都不知道了。 等薄伊昔看到客厅内正在连线的视频,他还懵头懵脑的问,“这是在跟谁视频?搞得阵仗挺大的哈,谁生病了?” 没等儿子问完这些蠢话,薄太太便是一掌挥来,泣不成声:“你给我出去!” 薄伊昔觉得自己在亲生父母眼中,可能真是没有夏含薰这么受宠。 扭头便出了家门扬长而去。 加利福利亚州,ICU病房。 程章伦目睹了国内的这一切,虽然已至弥留之际,口齿不清,但还是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很艰难的对儿子夏拾忆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姐姐……” “好的,老爸……” “还有,……轻航,我的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 他看着视频上搂着昏过去的女儿,那双手里的手的主人,拜托道。 薄轻航紧抿着唇角,郑重点头,“伯父放心!” “万事……请多担待,她还什么都不懂……” 薄轻航只剩下点头的动作了。 说完,便抱起晕过去的丫头飞奔上楼。 留下他的父母在客厅,继续连线弥留中的挚友。 这次一同来到北美,陪他做手术的三位挚友,纷纷围了过去。 “你放心吧!你的儿女,这辈子就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孩子!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丢下两个孩子!”沈捷是四个挚友中,最为稳重老成的男人。 他太了解老程放不下两个孩子。 在没见到女儿,是迟迟咽不下最后这口气。 但现在,他见到了在大洋彼岸哭得晕厥过去的宝贝女儿,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慈父般的不舍,尽显与人生最后时刻。 “替我,……照顾他们。”他已看不清几位挚友的面孔。 气息微弱的拜托。 傅盛龄握住他毫无力气的手,对着昔日笑声划过云霄的挚友郑重道:“我们这辈子都会不遗余力的养育咱们共同的孩子!你也不必太伤心,人啊,总是会有这么一天的,你只不过是比我们早去了一步……” 夏拾忆趴在爸爸枕边,一向酷酷的少年不住的抹泪。 这时,他的双肩忽然多出了一双手,然后就听到他的何叔叔,像是思索了许久的嘶哑嗓音说着,“哥哥!我们这辈子是兄弟,下辈子还做兄弟!孩子们的事,我们早已有了主张,我们都知道你放不下他们,放不下我们,也放不下这个世界和你所钟爱的事业……不过,与其让我们承受你饱受病痛折磨,日夜不安,我宁愿你——” 早生极乐。 这话还没说完,病床上的男人忽然会意的笑了。 转瞬间,眼眸轻轻闭上。 将那两行泪,永远的留在了脸庞。 第21章他是世间少有求收藏和 夏含薰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再次从无尽黑暗中苏醒时,只听到薄轻航说,就在她晕厥20分钟之后,她爸爸永远离开人世去了天国。 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到底是成了永远的遗憾。 “他真的走了吗?”夏含薰不愿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一想到小小年纪的夏拾忆,捧着爸爸回到祖国,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出了这么大的事,拾忆一定在痛恨我这个没用的姐姐了吧?” 夏含薰从床上爬起来,神形枯槁。 “我刚从那边回来,拾忆他,瞧着还算过得去……” 夏拾忆毕竟也是幸运的,一岁多一点就在程章伦眼皮子底下逐渐长大。 自从肩负起了夏拾忆的养育重担,程章伦办公室里就多了婴儿车,和各类儿童玩具,更有虎父培养儿子的一系列成长书籍! 小屁孩年纪就被带进了律所陪同爸爸工作。有时候会见重要客户,程章伦都得提前给客户致电解释,他得一边带孩子一边会谈的……薄轻航对程章伦这位如此有担当的长辈是一万分的尊敬!他觉得,仿佛世间再也没有这样重义气的男人了。 他收起这些回忆,赶忙扶住了单薄的娇躯,“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儿,我送你去那边。” 程章伦家住在姑苏区,几位长辈把追悼会也定在姑苏一家殡仪馆。 他省略了自己是从追悼会出来的那句话。 “不,……我得先洗澡,爸爸喜欢看到我穿得漂亮地像一只蝴蝶似的,我得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去见爸爸最后一面。”说这话时,夏含薰眼睛里又涌出了一股热泪,她哽咽着,从床上下来。 薄轻航没有说什么,蹲在她面前,给她穿上拖鞋,仰头道:“我叫陈妈上来帮你。” 夏含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陈妈便小跑着上楼来到了她的房间。 “含薰,你先进去洗澡,我帮你找衣服。”薄轻航阻止了朝衣柜走过去的丫头,强行将她转了个身,往浴室搀过去。 “也好。”夏含薰心不在焉道。 两人走到浴室门口,听到浴室里陈妈慌手慌脚做事的动静。 陈妈早已麻利的进去浴室,给浴缸放水做准备。 见含薰被送到门口,赶忙从浴缸旁跑过来接住她。 …… 陈妈把只穿了一条小洋装的丫头,从浴室送出来。 乌黑的头发也吹干了梳理得规规矩矩绾在脑后,显得端庄又雅致。 俏脸上却是染满了悲伤之色。 她看起来情绪好了许多,也不再动不动就泪流满面。 热气浸泡之后,小丫头苍白的脸蛋微微有些红润了,虽然依旧像大病了一场,连日的晕迷让她步履虚飘。 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薄轻航还在白色衣柜前整理小丫头的衣柜,手上正在卷着一条小裙子,一股子薰衣草沐浴露香味随着姑娘飘了出来,弥漫在卧室里,令他随即低垂了眼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浴室出来如此弱不禁风的姑娘。 “轻航少爷,我先下去准备餐点。”陈妈把人扶到了床沿坐下才说道。 “哦,快去吧,我这就带含薰下楼,吃完就出发了。” “好的。” 陈妈出去之后,卧室内陷入了静默。 薄轻航在衣橱里翻了翻,也没找到薄点的针织衫,只好从衣架上取了一件白色针织衫小心翼翼卷起来装进了夏含薰的包包。 这才走过去,无奈的暗叹口气温和道:“含薰,我们走吧。” 夏含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了好一会儿。 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对方,两只脚机械的跟着朝前迈出去…… -- 感谢打赏的小可爱们(*?▽?*) 第22章你知道就好 夏含薰从轿车里钻出来,隐约听到了殡仪馆里的哀乐,那种悲伤的情愫倏忽间更加溢满了心间。 双目顿时涌出了热泪。 她转过身用纸巾擦掉,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是这么的脆弱。 “含薰,”薄轻航轻轻搂住她的肩,回头四下张望了眼,低声道:“今天程伯父的追悼会,他的许多朋友甚至是客户,还有他们社区的邻居都来了。你和拾忆是他这一生疼在掌心的儿女,你得比拾忆更加坚强!对于风雨,逃避它,你只有被卷入洪流;迎向它,你却可能获得新生。人就这么一辈子,说来容易,想来却很深沉;很幸运地拥有了它,不能白来这一遭!” 一身黑色洋装显得矜持的姑娘轻点头,她轻轻推开了他。 仰望下午的天空,想借一寸初夏里,洌冽暖阳,融这茫茫人间刺骨凉。 短短的二十年里,让她尝尽了悲欢离合人间苦。 是不是她不够孝顺和懂事,所以,苍天才又一次回收了他们姐弟两的避风港? 薄轻航也跟着抬头望了望浮着几片白云的天空。 洁白的云朵随风飘向远方,宛如姑娘心上的阴霾,在一点点漂走。 就在这时,薄伊昔驾着车也来到殡仪馆。 “哥!” 薄轻航回头看向弟弟,这都几点了居然才出现!他闭了闭眼,“你来了?” 摊上这样的弟弟,薄家祖辈世世代代积累的那点福德迟早会被他败光。 另一面,他却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样的场合,你刚刚抛弃了人家女儿,还敢来丢人现眼! 到底谁给你的胆量? 薄伊昔见哥哥没给他好脸色,自知理亏,却也悻悻地是舔着脸走近,看着夏含薰。 “小薰,你……没事了吧?” 夏含薰右手拎着一只黑丝绒镶钻的手包,这只包包是她爸爸去冬季去纽约出差回来送她的礼物。当初带回国送到薄家时,薄伊昔也知道。因为她爱不释手,还遭到了薄伊昔的无情打击,说什么‘小姑娘的心里永远装的是自己爸爸’这样酸溜溜的话。 姑娘将手包优雅的贴在前身,天鹅颈微微扬起,漂亮眸子里早已没了眼泪。 倒也显出了几分大小姐的傲慢神色。 她斜瞥了前任一眼,在她眼中,这男人就像行走的垃圾,根本不配生长在她心里的草坪上!她的花园是要栽种四月天开得浪漫的杜鹃花,会开满庭院,会轰轰烈烈开着那灼灼的红花。 下一瞬,转身走进了殡仪馆大厅。 薄伊昔低了下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哥哥:“这丫头还记仇呢。” 薄轻航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然后,紧跟着夏含薰走进了大厅。 “程伯父是在松柏厅,含薰。”薄轻航走到顿住脚步的姑娘身边轻轻说。 夏含薰抬起头看着宽敞的大厅里悬挂的指示牌,看到了东面的箭头上写了几个厅,其中,就有松柏厅。 “走吧,我带你过去。” 薄轻航轻轻揽着满身是冰寒之意的姑娘,领着她朝东面天井式四合院走去。 三人刚好走进东面天井,便看到了夏拾忆从松柏厅出来,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 第23章信不信我揍你? 夏含薰的目光跟着那小小男子汉浮掠而去,顿时泪眼模糊了视线,这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拾忆!拾忆!” 夏拾忆蓦然顿住,转过身来看着一身黑色洋装的姐姐。 太阳底下,夏拾忆全身穿着笔挺黑色西服,雪白衬衣,系着一条同色系修长领带,才十一岁的他,身高却朝着一米七窜,看到姐姐瘦了几圈的清瘦模样,身躯如剑芒修雅出鞘,剑光雪亮,直刺入跟在姐姐身后的男子身上。 薄伊昔没来由的被这小子的眼芒瞪得暗暗打了个冷战。 微顿之后,夏拾忆彬彬有礼走过来,双手攥成了拳头,“姐姐。” “拾忆……” 夏含薰再也忍不住悲伤情绪,双手抱住了弟弟单薄身躯,哭得悲戚。 暗暗地,夏拾忆贴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松开。 两姐弟打完招呼,夏拾忆便道:“姐,我去一下洗手间。” “哦,那你先去吧。” 夏含薰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弟弟表现得都比她坚强和勇敢。 “轻航哥,我姐就先麻烦你照顾了……。”夏拾忆对着薄轻航郑重叮嘱,微微鞠躬。 薄轻航赶忙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夏拾忆把姐姐拜托给了薄轻航,转头就朝洗手间走过去,对于前任准姐夫却连招呼都没有。 “哎……臭小子,还有我呢。”薄伊昔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追了过去。 人家爸爸的葬礼上,都不能放过小孩子的杀千刀啊。 薄轻航感到很丢脸的摇了摇头,陪着夏含薰走向松柏厅。 “喂!夏拾忆,你见到伊昔哥哥怎么不吭声啊?” 夏拾忆像个成熟男人似的走进了洗手间,才突然转过身,瞪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前任渣姐夫,微微眯起眼睛警告:“薄伊昔!信不信我揍你?” “什么?”薄伊昔没想到这臭小子比他姐姐还记仇,两手架在腰间,咬了咬唇没好气道:“切,你说你要揍我?” “是的!不过你放心,你这顿揍我会给你记在账上!” “凭什么啊?臭小子!”薄伊昔很不服气,回头朝洗手间门口看了眼,“就因为我和你姐姐分手我就得被你揍?那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哪个国家哪条法律规定谈恋爱就必须要娶呀?哥哥我不爱你姐了,分手不是跟天要下雨一样正常吗?” “轰!!!” 夏拾忆一拳挥去,将薄伊昔揍得在厕所里打了个窜窜。 气得薄伊昔顿时就火冒三丈,高声吼道:“夏拾忆!我当你是弟弟才对你实话实说的,好样儿的,你到是给我来偷袭!!” 夏拾忆捏着骨头咔咔响,冷眼觑着跳梁小丑般的男子,“我爸说,敢背叛我姐姐的男人,都该被揍!” “你爸爸?你哪个爸爸呀?” “我两个爸爸都这么说!” “我去!你亲爸死的时候你才刚刚抓过周呢!你告诉我,他是怎么说的……” 薄伊昔突然住了嘴,因为他看到了面前的臭小子脸上阴云密布,那架势就好像他爹去天国是被他害的一样。 夏拾忆右手传来阵阵刺痛,痛到了心间,用着少年老成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我爸临走前说了,他早就看出来你是薄家最不靠谱的男人!你迟早会变心!所以其实我们都知道你配不上我姐!你也根本不会是她的真命天子,这辈子能配得上我那么好的姐姐的男人,当然只有我的轻航哥哥。” 薄伊昔:“……” “所以说,如你所见,那天晚上我爸临走前,郑重的把我姐交托给了轻航哥哥,是绝对有他的理由。” 这一刻,有谁听得见薄伊昔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愧是程章伦! 这种话也会给这臭小子说! 第24章恶毒求收藏和推荐票 薄伊昔站稳了身躯,才暗自庆幸今天被这臭小子揍没人看到。 他自嘲的笑了笑,目光闪动,右边胸膛上不断传来的阵痛和抽搐感,令他扯了扯唇,唇带微笑,故作轻松道:“哦!原来你爸爸早有预谋啊?没关系的,你伊昔哥哥反正也只是把你姐当小妹妹的。” 看着渣姐夫走到小便池前,哗啦啦的一阵解放。 夏拾忆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尿性,然而,又很快神情一变,他一刻也没忘记,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 今日,是他比亲生父亲还亲的爸爸的送别大日子! 他走过去,神情平静,既不期待,也不逃避自己是被他抛弃女孩弟弟身份,以着男人之间的口吻道:“我姐并不需要你这样的哥哥!今天,我姐姐就搬回家住!爸爸临走前立下了遗嘱,给她留下了一份特别礼物。当然,在你眼中,抱上首富的大腿得来的好处远远胜过大律师,对吧?” 心里却在说道:薄伊昔,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整座苏城,陆家就代表了财权界至高,薄家想赌上一把攀上这门亲戚,也无可厚非。 薄伊昔拉上了裤子的拉链,撇头瞧着装成熟的臭小子。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哦,小子!” “哼!薄伊昔,这辈子你最好别犯到我手上!以后还敢欺负我姐,分分钟教你做人!” “哎!夏拾忆!” 薄伊昔目送夏拾忆从眼前板正身正的走出去,气得原地乱踢。 日了狗了,不会就这么被臭小子给要挟了吧! 薄伊昔心里面气鼓鼓的,窝着这口恶气,走进了松柏厅。 松柏厅内外,皆是吊唁的人众。 牧师主持的追悼会上,正在播放逝者生前与家人、同事的温馨片段,大家在温馨的气氛中怀念逝者的过往,追忆思念他生前的贡献和付出。 画面一闪,荧幕上忽然出现了才十来岁的夏含薰,在草坪上推着坐在婴儿车上的弟弟和爸爸弟弟玩乐,只听得小小的夏含薰在草坪上跑着娇笑着。程章伦追上女儿将她搂在怀中,十分宠溺的朗声笑着:“喔唷哟,让爸爸看看我们家最可爱的宝贝女儿……哈哈哈害羞了…” 那笑声似乎有穿透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的耳目。 众人潸然泪下。 …… 观瞻开始之后,夏家两姐弟很快站在了灵位一侧的家属致谢区,接受众位亲友对他们爸爸的瞻仰,亲友们含着悲伤,一一献上鲜花,然后,走到两姐弟面前,或者握手,或者拥抱。 总之,以自己表达安慰的方式给予他们力量。 薄轻航戴着青纱亦是一身黑色西服站在两姐弟最后方,像个临时家长一样,彬彬有礼地帮着接待并答谢亲友。 薄伊昔看到这一幕,那个位置,本来应该站的是他啊。 他顿时在心里原谅了在厕所被揍了。 谁知道程章伦这时候猝然与世长辞呢? 要是算的到,他就是等也得等到—— 我呸! 他怎么能这么恶毒呢。 薄伊昔恨不得扇自己耳光,经过大厅入口处的接待台时接过一支花,跟在亲友团后面,双手举着一朵洁白的花慢慢移到了那张微笑的黑白照片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把手中的小花叠放在一堆白花上,他心里面的确愧对这张照片上的故人……顿了会儿,才转身走到两姐弟面前。 第25章落荒而逃 肃穆又充满悲伤情绪的大厅,前来送别的都是来表达一份哀思的,夏拾忆礼貌的伸手,彬彬有礼微颔首,转而轻握对方的手,脸上却是料峭寒意。 薄伊昔抿了抿唇,这臭小子还是蛮有骨气的,这要是在平时,他准会伸手胡乱揉揉他脑袋,把他头发弄乱再嘲笑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大律师程章伦一起成长的缘故,这小子从上幼儿园起就是笔挺小西装标配。配上他那清冷气质,在学校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小姑娘。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太折磨人,索性,这小子就跟在爸爸身边学习。 十岁时,就已经学完了小学到高中课程。 据说,早就已经踏进了法律门槛在攻读专业书籍了,而且还有北美常青藤盟校的远程课业在学习…… 薄伊昔也没在面含悲伤的少年面前停留太长时间。 今天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他只得微微低着头。 然后又走到夏含薰面前,张开了双臂想给小姑娘一个拥抱。 夏含薰双手规矩的贴着黑色小洋装,冷冷的眸子瞥向别处,一点面子也没给。 站在夏含薰身旁送宾客的薄轻航见状,轻叹着道:“薄伊昔。” 薄伊昔讨了个无趣,但还是象征性的抱了抱小姑娘,并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等他松开小姑娘,从哥哥眼前走过去时,却惊异的看到自己的双亲居然也站在家属答谢区,并且不止他们两位,还有程章伦的另外三位挚友,是他们在操持追悼会和葬礼事务。 这些事,本来也是他来负责操持的啊…… 薄伊昔从诸位长辈面前经过时,埋着头,快步走出了松柏厅。 他恐怕永远也等不到来自夏含薰以及姑娘背后三位长辈的谅解了。 只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以后,倔强的姑娘循着他消失的方向,双眸不争气的蹦出两颗清泪。 这之后的葬礼,冗长又沉重的悲伤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气。 从墓园回到程家,夏含薰只能靠在宽敞的客厅沙发一角,独自修补人生骤然降临的累累伤痕。 这时,已至傍晚时分。 按照惯例,身边聘请了私人律师的已故者,在葬礼等一切活动结束之后,会召集他的继承人到场,并且需要有亲人甚至朋友在场见证,便于律师宣读遗嘱内容。 或者,做遗嘱内容上的财产分割划定。 通常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很久,因为律师早已做好了各类法律文件。 但今天这个遗嘱宣读的受众比较特殊,夏含薰和弟弟夏拾忆,已经是第二次接受律师宣读遗嘱,上一次,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个黄昏,也是这位律师拿着一叠法律文件在才一岁的夏拾忆和十岁的夏含薰面前宣读的。那天的他们姐弟,什么都不懂,唯一明白的就是爸爸妈妈不在了,然后,爸爸妈妈与其他人共同创立的律师楼,暂时就交给了最亲的程叔叔打理。 “咳咳,那大家就先听听老程的遗嘱吧。”律师坐在客厅中间的一张单人椅,环顾着客厅几位面色沉重的人说道。 第26章老爸给她开了个玩笑吧 薄轻航给夏含薰端来一杯温水,温柔的塞给她,“喝口水暖暖胃。” 夏含薰木然的接过水杯,捧在手心。 “是这样的,老程把这些年律师楼的分红收益在国外办理了信托基金,以此来确保两个孩子的成长费用没有问题。这笔钱呢,会从下个月开始自动发到两个孩子账户当做生活费。”律师推了推眼镜,又接着道:“遗嘱的大致内容我先说一下,恒星律师楼继承权是留给夏拾忆的,账户里的存款分给他们姐弟两创业渡过难关。并且已经做了相应分割处理,这个是老程本人清醒时签字确认过了的,银行那边也办妥生效了。 留给夏含薰的是乔县青伊镇蔷薇村的千倾良田……” “另外,本次遗嘱中属于两姐弟所继承的遗产,将来不参与其二人配偶的家庭共享财产分割……” 听到律师的简略介绍,少年夏拾忆一如从前的冷清。 似乎对此安排没有意外,并且毫无异议。 恒星律师楼当初是由他们父母,程章伦,和另外两位朋友创立的,经过程章伦十来年的苦心经营,励精图治,总算是把这家名不经传的律师楼,一路高歌涌进,分所业务开到了纽约、伦敦、东京和苏黎世。 成为了律界著名跨国律师楼。 所以这次,他们姐弟两相当于继承了律师楼一半以上的股权。 另外三位大律师,听着本就熟悉的遗嘱内容,沈捷,傅盛龄和何谊裴,皆是默然饮茶。 包括薄森茫夫妇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奇怪的神情。 程章伦不仅以一己之力极好的维持着两姐弟未来生活,更是限制了他们未来的配偶对他们手中财产怀有异心,夺取他们姐弟的财产。 唯一对此安排感到异常惊奇的是,坐在夏含薰身旁的薄轻航,他愣了愣神,难以置信的看着念遗嘱的律师,“千倾良田……是什么意思?” 这时,随着儿子疑惑的问着律师,薄太太也回过神,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是指老程把乔县的那个上千亩土地给这丫头去种吧?” “遗嘱所说的正是那些土地,嘿嘿……”律师看着抬起眸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继续说道,“别担心,那里地势平阔,水稻只要好好栽种每年收益都不少。这些年,你爸可是凭借那些粮食也卖了不少钱。” 夏含薰看着律师,“你是说我爸安排我去种水稻?” 这……又是什么天荒夜谈啊? 她一个娇娇大小姐,即便要进入社会实习工作,也不能是种田吧。 “呃……我记得吧,程律师生前是有这样说,他说,你对读书兴趣不大,这辈子也别指望你继承他的衣钵,所以,去乡间种地或许是个不错的发展方向。至少,会种地,也饿不死。” 夏含薰呆了呆:“……” 老爸什么意思啊? 让她一个城里长大的姑娘去乡间刨土,去过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早知道会这样让老爸失望,她就应该好好读书。 “我可以拒绝吗?”夏含薰问道。 ------ 新书期收藏和推荐票对本书成长都很重要,认真求推荐票啦(*?▽?*)。 第27章继承千顷良田 薄轻航倏地转过脸看着她,“应该暂时改变不了了吧。” 虽说他不是研究法律的,但他也略懂法律中的些许程序,既然律师都已经在宣读遗嘱了,说明所有文件都已经产生法律效力。 他的猜测没有错。 律师点着头,“没错!老程去年亲自去青伊镇续签的合同,这次多加了十年,四十年不会改变承包方的……” 薄太太看着哭丧脸的姑娘,伸手过来拍拍她安慰道: “其实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爸爸这些年靠着这上千亩土地可是收益颇丰,只是他虽然经营着那边土地,又要忙律师楼的事务所以也没有多少精力去那边。 我觉得吧,你爸爸没有提前和你商量,就是想锻炼你,给你机会成长。 别怕,叔叔阿姨会一直在旁侧辅导你的,丫头。 另外,马上学校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轻航哥哥也要放假,到时候让他陪你去乡下过度一端时日吧,啊?” 薄轻航:“……” 怎么这样名正言顺的碰瓷他啊! 大好的暑期生活,他早已另有安排了好吗? 夏含薰看着薄太太,老实说,心里面还在埋怨她。 也就没有当着诸位叔叔的面多问关于土地的事。 很自然的,也自动过滤了薄轻航陪她去乡下住那茬。 半个钟之后,律师已经念完遗嘱内容,把该签字的文件拿给夏家姐弟两签字。 如夏拾忆所言,他让姐姐留在这边家里,没让她跟着薄家的人再回薄家去。 薄轻航把状态不太好的姑娘送回了卧室躺着。 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找了些食材给姐弟两煲汤。 尽管来这边做客蹭饭的次数有限,不过这都难不倒薄教授。在别人家厨房可是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真真的当起了托孤大臣! 几个大人临走时,都进来看望过精神不太好的姑娘。 再一次失去了父亲这位生命中的重要角色,想必她一时半会儿的还很难走出阴霾。 对此尤其体会至深的当属薄太太,她先是去厨房瞄了眼,看到自己儿子再人家厨房像模像样的的做饭,心里那个滋味呀,这么优秀的儿子,看来以后也是伺候这家大小姐的角儿了。 薄太太特意走进夏含薰卧室,在床沿坐了会儿,安抚着蜷缩在床上受伤的姑娘,“含薰呀,阿姨要回家去了。有句话,我知道必须对你说。” 夏含薰背对着她侧躺在被窝里,眼睛红红的。 “在你和薄伊昔的事情上,我没有站在你这边,抱歉了。 不过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疼爱你。 像薄伊昔那样不靠谱的男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趁早忘了他吧!” 他是我们薄家最活跃,最喜欢颠覆,最爱惹是生非,最复杂又最多变,从而难以捉摸的男人! 现在的他,就像没有定型的大海…… 哪边的浪头打过来,他就朝哪边涌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喜欢快,闪恋、闪婚……把过去我们这一代要花一辈子时间慢慢煎熬的辛酸苦辣一下子就过完了,殊不知,唯有慢生活、真感情,方得始终。” 第28章他真的用心良苦求收藏 薄太太走后没多久,夏拾忆闻声走到姐姐卧室门外。 他唯一的姐姐,此刻正用薄被蒙着脑袋,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呜呜咽咽的嚎哭。 原本日日呈现欢笑的家中,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姐弟所有成长计划,岁月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残忍起来,对他,对姐姐,对故去的爸爸都是如此。 夏拾忆鼻头微微发酸,但还是走进去给姐姐说,“姐,等你下周考完试,叔叔们就会陪我们去青伊镇看那些土地——” 夏拾忆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姐姐抓住被子的手,细细地摩挲着。 在厨房忙活的薄轻航,隐隐听到了夏含薰的哭声,放下厨房的活,便出现在卧室门口,看着房中姐弟两,他脑子里顿时一空,他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几乎是想去给律师打电话,拒绝青伊镇的良田。 然而,他毕竟是个成熟的成年人。 程章伦之所以如此安排,定然会有他的理由。 都说知女莫若父,他一定是发现了女儿这方面的天赋,才是她终身最值得骄傲的天分,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花巨资投资农田吧。 薄轻航身为教授传道解惑,对学生的成长太有顿悟,每个人的成长之路,都必须由她自己去一步步探索。 旁人无可替代。 唯一能帮上她的,就是一路陪伴她成长。 薄轻航心中已有方寸,没必要着急去安慰她,待她缓过劲来自然会慢慢通达的。 一周之后,夏含薰回学校参加了大三期末考试。 同时,也是在跟校园里交好的几个朋友道别。 考完最后一科,林玖妍约了夏含薰在学校门口的7-ELEVEn连锁便利店喝酸奶。 两个女孩买了酸奶和点心,坐在店里休息区,望着玻璃墙外街边马路上忙着离去的校友们纷纷道别的画面,两个女孩子都沉默的喝着酸奶。 气氛冷凝,四下寂静。 林玖妍在喝到酸奶盒“呼噜”声响起时,拿着酸奶朝一个方向倒了倒,才把盒子扔进旁边黑色大垃圾桶。 望着身旁一直垂下眼帘,近乎呆滞的死党,她继续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从这个暑期开始,你真的要去乡下种田啊?” “不然呢?我还能学你在B站做个UP主教别人化妆赚取流量吗?”夏含薰终于肯抬起双眸,定定的看着死党,“我爸去年就承包好了的,大概是等着在这个暑假发包给我吧。” “别埋怨你爸爸了,其实我们都觉得你爸爸对你极好。”林玖妍脸上牵着薄笑,人家爸爸刚过世,她也不能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依旧凝视着喝酸奶的姑娘:“下学期大四,本来就是实习时间比较多。” 夏含薰抬起眸子:“你呢?” “我吗?嗨,我准备把直播化妆这项事业继续搞下去!” “你男朋友会允许你不找实习工作,一天天待在家里做直播?” “我男朋友吧……他没有资格管束本小姐的!”林玖妍每次提及男友,都是这样霸道的性格道。 第29章虎父用心至深 “我忽然有点羡慕你了,做什么都不必看男人的眼色。” “羡慕我干什么?你去了乔县种田,将来当了地主婆,不也一样的不需要看男人的眼色?!再者说,你都已经和那个渣渣分手了,那还需要看谁的脸色?哎呀,你该不是说你的那几个律师叔叔吧?” 夏含薰不置可否的淡笑。 “那你觉得我是那块会种田的料吗?” “老实说,……看起来你只能嫁个款爷当全职太太。” 夏含薰额头冒出三条黑线,“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毒辣了。” 与薄轻航的毒舌有的一拼。 “谢夸奖!不过,既然你爸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还犹豫不想去?我要是有这样大佬级别的老爸,给我承包千顷田地,我屁颠屁颠卷起铺盖就直奔乡下圈地去了!你呀,要知足。” 夏含薰单手托腮睨着能说会道的家伙,扬唇一笑,呛道:“那我让给你,你去给我种田吧!而且你要是喜欢,还可以顺带一边刨地种庄稼,然后把手机高高的支在田边直播翻地,让你的万千粉丝看你种地给你打赏火箭呀金宝座什么的。怎么样?” “我呸!”林玖妍不客气的捶了一下死党,“用我妈的话说啊,我呀,这辈子就这个命。” “什么命?你命不好吗?” “她呀,天天给我耳提面命,给我灌输什么女生一定要好好上大学,提高涵养,将来拥有体面的工作,才能嫁给优秀的男人,对方父母也会尊重你,待你如珍宝。所以,女生必须足够优秀,才配得上同样优秀的男人。” 林玖妍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爸爸在供电公司上班,妈妈在林业公司,都是清水衙门也没什么机会捞外快。家里除了日常开支还得供她上大学,当然存不了多少余钱。 算是过得去的工薪家庭吧,所以才会对孩子中规中矩的要求。 这一点,夏含薰是能理解的。 她立刻就明白了死党的弦外之音,“你要考研?” 貌似也只有通过考研继续深造,才能如林妈妈所希望的那样,把女儿培养的特别出众、特别优秀。然后寻觅一方良婿当做终身依靠。 林玖妍点点头,脸色也黯淡了下来,“你也知道,我家一直不同意我的恋爱,所以,如果不听我爸妈的话考研,他们今年暑假开始就不支持我了,让我搬出去单独过。” “你爸妈还真是读书至高的思想……” 相比较之下,她的爸爸就比较开明了。知道她不爱读书,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就帮她设计了一条与众不同、看似死胡同的成长路径。可是,她看到林玖妍的“遭遇”,忽然特别的感激爸爸生前这番良苦用心。 爸爸生前,也一定盼望着将来她长大了,可以继承他的衣钵的吧? 回家途中,夏含薰想到爸爸当初可能也是历经了无数个深夜,独自在律师楼办公室徘徊不定,面对将来如此废柴的女儿,职业路径到底如何设计才是最适合她,而在窗前来回不安的踱步的吧? 几经推演验证之后,才为她安排了种田这条道路,……想到“种田”一事可能是这样诞生的,她就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在她肆意挥霍大好青春时光时,她爸爸却一边忍着病痛折磨,苦思着,这个家若是没了他的守护,年幼的夏拾忆和才刚刚成年的她,他们姐弟两的未来,该如何安然过度、顺利成长? 爸爸的良苦用心,她终究想的通透了。 于是,一回到家,她便是主动给三位叔叔打电话,对他们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请叔叔送我去青伊镇吧。” 第30章傅爸加入恒星律师楼 自从夏含薰给三位长辈打完电话,决定要从这个暑假开始,去乔县继承爸爸留给她的千倾良田,她那副好皮囊里的智商也随之上线,并开始盘算去之前还要处理哪些事情。 爸爸生前到底是如何交代律师楼的衔接工作?夏拾忆虽说是在律师楼长大的,可他毕竟年纪尚小,很多大事还处理不了,也只能仰仗几位叔叔。 这期间,薄家给她来过电话,薄轻航也来看过她好几次。 薄轻航可是身兼数职的国家重点实验室研究员,事务不可说不繁重,却还能对她这个在学校成绩垫底的姑娘如此上心,倒也从侧面给了夏含薰很大的力量。 这天午后,才和林玖妍一起约了剪完头发,恒星律师楼的司机开车来到宝格丽美发中心接她。 一上车,司机阿城就不时的瞟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端庄娴静的女孩。 夏含薰安静坐在后面位置上,一直望着车窗外,不言不语。 也能感到阿城每每撇来的打量。 炎炎夏日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午后的马路上车辆较少,但人流量大的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 恒星律师楼就设立在如此繁荣的九龙仓国金中心。 这座省级第一高楼里的甲级写字楼,西面临近金水湖,如鱼尾般曼妙的弧线,从水面沿裙房一直延伸至主塔楼,也可说是苏城一道亮丽的天际线。 “含薰,傅律说让我现在去虎丘那边律所拿点东西。”阿城接了个电话之后,微微侧头说道。 夏含薰注视车窗外人潮的双眸眨了眨,轻道:“找个人少的地方靠边停车吧,我自己过马路走过去。” “哎,过马路当点心,塞巴安会在大厦门口接你。” “好。” 夏含薰从车上下来,站在国金中心对面斑马线一端,仰望着对面冲入云霄的蔚蓝玻璃贴面大楼。 蝉鸣声高调又执著地从头顶枝繁叶茂里传来,与炎炎夏日仿佛编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金丝网,把每个深陷其中的人笼罩其中,让她有点呼吸不畅。 身旁的人群忽然涌向斑马线,朝对面马路匆匆而行,夏含薰才收起酸涩脖枝。 混在人群里朝着对面的国金中心走去。 塞巴安果然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大厦门口的遮阳道下。 身材高高大大的他,早就看到了走在人群里很小只的那抹白影。 夏含薰和过斑马线的人群分散开了,埋着脸朝着大厦门口走过去。 远不远的看到塞巴安一身黑色站在大门另一边,让人分不清他是这栋国际大厦的门童还是谁家彪悍保镖。 “含薰。” 塞巴安不知道这姑娘在瞧什么,见她快要走到门口时,从阴凉处走出来迎接。 夏含薰微微点头,“夏拾忆让阿城去接我过来的吗?” 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弄明白自己来律师楼的目的。 爸爸离开之后,夏拾忆一如既往地跟上班族一样,每天都会早早的和塞巴安来律师楼走过场。 塞巴安道:“你不知道傅盛龄加入了恒星?” “哦?……所以今天是傅叔叔要见我?” 第31章大小姐 “对,傅律也是刚刚结束他原来律所经手的案子,今天正式搬过来了,这也是程先生在生前就约定好了的,先生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他过来镇守恒星,将来好亲手传给夏拾忆。” 夏含薰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她那些同学都非常敬佩她爸,说他不仅会打官司,还非常的有谋略。 可夏拾忆还是应该进学校系统学习的啊! 法律这一行工作是相当的严谨,更加需要去学院专门系统修习。 夏含薰带着心中疑惑,跟着塞巴安走进国金中心,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进了电梯直上42层的律师楼。 与夏拾忆从小在这里长大不同,她鲜少会来律师楼玩儿。 过去十年的她的生活重心,都是在薄家,二少。 从电梯出来,幽静的走廊上有个西装笔挺的年轻律师正在送客户。 见到夏含薰来到律师楼,那位让她叫不出名字的律师先是一愣,三言两语将客户送进电梯之后,才笑着与她打招呼,“含薰来了呀?” 夏含薰回过神,眸子闪了闪,“哦……你好。” 塞巴安不疾不徐地在旁侧介绍,“这位是岳清奇律师。” 至于这位岳律师到底负责那方面的法律工作,塞巴安就没有继续介绍了。 “岳律师辛苦了。”夏含薰脸上浮上薄薄的笑意。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你们姐弟两这阵子辛苦了!” 夏含薰:“……” 一番寒暄之后,夏含薰已经迈进了明净阔亮的恒星律师楼。 由于恒星在近十年业务拓展迅猛,于是,她爸也阔气的租下了整整42层写字楼。 随着夏含薰的到来,三个人走进律师楼大门没几步,岳律师便挥了挥手止了步,目送清瘦身影走向律师楼深处的那间办公室,楼里好些律师闻讯,也纷纷出来探头探脑的。 夏含薰敏感的神经也觉察到了身后许许多多打量她的好奇目光。 塞巴安领着她一路走到了那间挂着‘高级主任律师’办公室门外,轻扣了几下,夏含薰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傅盛龄中气十足的嗓音,“请进。” 塞巴安推开半扇红木实门,让夏含薰先进去。 一进去,夏含薰便看到她爸曾经的秘书,站在会客区主位旁,微微躬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似乎在请傅盛龄签字。 两人交谈时声音不高不低,她也没听明白说的内容。 背靠整面玻璃墙沙发里的夏拾忆,见到姐姐来了,赶忙起身招手,“姐,到这边来坐。” 夏含薰朝弟弟微微挥手,放慢了脚步,边走边打量着这间曾属于她爸的地盘,里面的陈设好像都还没来得及改变,到处都是她爸爸生前的物品,还有一小块室内运动空间,小小的台球桌,和跑步机,倒立架,室内划船……都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许是和新来的高级主任律师交谈结束,姚秘书双手抱着文件,站直了凹凸有致的身子,“大小姐,你来了?” 姚秘书依然像曾经当着程章伦的面一样,依旧称呼她一声‘大小姐’! 第32章想当她小后妈?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沉浸于怀念的姑娘晃了一下神情。 据说这位全年很少休假的姚秘书,每天都会穿上精致的通勤装来上班。 亦是一位黄金单身女,曾被夏含薰三位叔叔私底下嘲笑这位克勤克俭、对程章伦忠心不二的秘书,是因为看上了主子,所以才会十年如一日的甘愿待在他手底下,为他,把律师楼的秘书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 此女工作认真细致、待人接物得体,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她对夏含薰一直都是“大小姐”的称呼,到让她今天特别的有感触。 这位姚秘书还没离开,莫非是看上了她这位傅叔叔? 就要晋升为她的下一位“小后妈”了么? 若是不幸成为了她的“小后妈”,将来少不得会在傅爸爸面前吹枕边风。 天下后妈,真正善良的可没几个。 那样的话,夏拾忆这个正宗继承人身份就难以尘埃落定。 被分手过了一次,让她身为女人的神经异常敏感。 夏含薰僵愣在原地,毫不掩饰的将自己不悦情绪表现在了脸上,直直的盯着姚秘书。 姚秘书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得罪过这位大小姐呀。 于是,她冲着对面五步之遥的姑娘恭谨的颔首,“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没有。” “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冰糖雪梨羹,拾忆说你这几天嗓子难受。你傅爸爸我可是特意吩咐姚秘书去楼下酒店餐厅煲的一锅端上来的。” “哦,……姚秘书辛苦了,”夏含薰定了定神,礼貌而客气道。 “这是秘书的分内之责,那我就不打搅大小姐吃雪梨羹了。” 夏含薰轻点头,淡淡的表情凝在脸颊,走了几步,与姚秘书擦身而过时,说道:“多谢姚秘书这些年对我爸爸和拾忆的细心照顾!” 本是感谢人的一番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听了有些不知所措。 姚秘书回头看向已经走到了傅盛龄面前的姑娘。 她看到夏拾忆提唇斜了下嘴角,恐怕只有夏拾忆听懂了他姐姐的话中之意。 “大小姐有事吩咐我一声就好了。”姚秘书精明眸子眨了眨,转而利落的出去了。 夏含薰走到了傅爸爸面前坐下。 傅盛龄亲自把一碗雪梨羹送到了小姑娘面前,笑得灿烂:“快吃,爸爸要看到你吃的小脸儿靓靓的,白里透红健健康康的模样!” 夏含薰乖巧的捧着碗,勺了一口送到嘴里。 “你们吃了没?”抿着甘甜润喉的甜汤,复古感短发的她,灵动大眼睛里,是被甜汤激起的光彩,生动的笑着问道。 “啊!真好,终于又看到了咱丫头脸上简单灿烂的笑。” 傅盛龄伸手过来宠溺的挠挠女儿的俏丽短发,“剪掉长发,意思是要从头开始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 第33章知女莫若父 夏含薰羞窘的笑着。 顿了顿,傅盛龄朝关上的办公室门递了眼,脸上扬起得意笑容,凑过来低声道:“放心吧!丫头,虽然你们两个爸爸已经先我们一步去了天国,不过呢,你们还有三个爸爸,会成为你们姐弟两个的成长教父,一路辅导你们成长变得强大。所以嘛,…… 像刚刚那种对姚秘书的不善眼光,以后大可省略。 因为什么呢? 你这三个爸爸也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这辈子除了钟爱律师事业, 从现在开始就要当奶爸了, 你说,我们工作那么忙,哪有心思去看身边女性是圆还是扁?” 夏拾忆直接咧嘴笑了,“傅爸你为什么说这么直接?” 就不当心门外有人听到会嘲笑他? 傅盛龄检查了一下自身的律师形象,弹着灰色马甲背心,“没看到你姐刚刚突然冒出来的敌意啊?” 夏含薰:“……” 无语凝噎。 律师们果然都是修炼成精的家伙,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夏含薰早已忘了到底是在哪一年、以及什么样的场合见到傅盛龄第一面的,只是时常听闻爸爸会说起关于他的传说:未到而立之年的傅盛龄,就已跻身国内精英律师阶层,随着经手的case越来越复杂和庞大,他早已成为了顶尖律所的一名王牌律师,拥有利落果断、计算精准的辩护能力,在辩护中几乎战无不胜。 要不是她老爸突然离世,这位爸爸也不会加入恒星。 想来,这次能离开他原先的律师楼,也是改变了他生活重心的一次重大变故。 无论如何,夏含薰对他是和程章伦爸爸一样的敬重。 来自他的教导,她都会一一铭记于心,于是声音弱弱的应声道:“好的,傅爸……” 他干律师这一行,识人无数,自然一眼便能揣摩她心中之意。 “丫头,你这么聪明,爸爸相信你一定听懂了我的意思。日后,好好修炼自己,学会气定神闲,学会不骄不躁,学会宽容大度,学会大气磅礴,学会杜绝锱铢必较的小气,学会谦和有礼。也许,经历的多了,你才会气定神闲,你要明白,人生的所有经历都是财富。 打个比方说,你经历了一次失恋,往后找对象,就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是你要的。 然后,只要找准目标,咱就冲着这个具象化目标行动就对了,是吧?” 夏含薰脸色绯红,只得一个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今天呢,接你过来,是让你看看,这间办公室即将成为我办公的地方,可能有些物品,是你们姐弟需要好好收藏起来带回家。吃完雪梨羹,去和拾忆一起整理一下你爸的宝贝吧。” 傅盛龄拍拍她的手背,笑容渐渐凝了下来。 毕竟,这里原来的主人离开才一周多的时间。 他们每个人心里想起这件事,心里面都还满怀悲伤情绪。 傅盛龄吩咐完,便站起了身,“今天是爸爸搬来恒星办公的第一天,很多同事对我不熟悉,现在,我得出去跟他们打个照面,顺便开个小会讨论一些事情。” 第34章最后一次去薄家 “好的,傅爸。” 傅盛龄拿着一个笔记本出去之后,夏含薰很快就喝完了雪梨羹。 此时,这里只有他们姐弟二人。 夏拾忆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走到红木办公桌旁,盯着桌上摆放的一张他们一家三口去年的合影出神的盯了一会,“姐,这张照片我会带去美国。” “你要去美国?” 夏含薰走过来,从桌上拿起相框,看着照片上他们爸爸英俊的笑脸。 “对!我已经申请通过了哈佛大学法学院留学资格。”夏拾忆从姐姐手里拿过相框,清静脸庞浮上幸福的笑意,“咱们每年都会拍一张全家福合影,你就看家里保存的那些照片吧。” “你什么时候申请的留学啊?我好想都没听说过呢?” “去年冬天就递交了入学申请的,上半年我陪老爸去纽约出差,就顺便去了哈佛面试。姐,你可是错过了那天的盛景,法学院有几位教授都和老爸相熟,他们听说我要去留学,都表示了欢迎。”少年抿了抿唇,露出了只有亲姐才会捕捉到的骄傲表情。 “那你哪天出国?” “后天。” “后天?这么快吗?” “对,”少年又把相框还到姐姐手里,微微有些张开了的狭长细眸微凝,“所以明晚咱家有家宴。” “家宴??!”夏含薰再度一愕,“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老天,她根本不会做饭呀。 “我说的家宴,是长辈们已经安排妥了的家宴,不需要你准备什么,真要说准备,那你明晚就像今天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咱们一大家人好好聚一下。到时候,你不也要去乡下了嘛。” “也对哈,那我们一起整理一下爸爸的物品,然后你们开车带回家,我去薄家也收拾一下我在那边的行礼。”夏含薰忽然觉得时间紧迫了起来。 轻轻放下相框,走向办公桌后面一面墙的书柜。 夏拾忆转身看着姐姐纤瘦背影,“姐,我本来不打算带着塞巴安一起出国的,不过,爸爸们坚持,所以我……” 夏含薰回头投给弟弟一记灿烂笑容,“塞巴安本来就应该在你身边保护的!” 有了塞巴安的陪伴,弟弟远涉重洋去国外留学,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可以稍微安心了。 一个钟以后,塞巴安开车把夏含薰送到了薄家。 “塞巴安,你不用在外面等我。”车子停在了薄家院子门外,要下车时,夏含薰说道。 塞巴安以为她只是过来匆匆收拾自己的衣物,然后就直接回家,想来,小姑娘定是要和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家做个道别仪式的吧。 这样想来,塞巴安便直接开车回了恒星。 夏含薰熟练输入门禁密码,开门走进庭院。 快到下班时间了,大概去外面工作的人很快就会回到家里。 可她再怎么不愿意见到这家的其他人,也必须正式的和他们说声感谢,然后道别。 陈妈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连忙从厨房跑出来,便看到多日不见的丫头回来了。 “是含薰丫头啊?!”陈妈亲和的笑着,连忙打开鞋柜取她的拖鞋。 夏含薰走进玄关,朝幽静的客厅扫视了一圈,踢掉脚上的平底凉鞋,“他们都还没回来吗?” “是啊!先生和太太今天又应酬,大概会晚点回家。大少爷应该也会比较晚才能回家,据说他最近要忙着做实验呢,二少爷他……”陈妈一一汇报着这家人的行踪,在说到二少薄伊昔时,忽然打住了话匣子。 第35章尴尬重逢求收藏和推荐 “我今天是过来收拾衣服的,陈妈!” 夏含薰穿上白色居家棉质拖鞋,踢踏踢踏的上楼。 好多天没回这里住了,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室内与从前一样整洁干净,五颜六色的玩偶乖乖的排列在床上。 似乎正在等待她这个小主人。 她站在房内,静静的环顾居住了十年的房间。 隐隐的,她还能听到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和薄伊昔卿卿我我打打闹闹欢笑声…… 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轻叹着气,走到衣橱前,打开柜门,那些属于她的漂亮裙子和春夏秋冬衣服挂了一排,旁边一阁上薄款衣物叠的整整齐齐。除了应该用衣架挂着的那些衣服之外,其他的薄款衣物全都卷成了花卷似的,一层一层堆叠在衣橱里。 这,不是陈妈的手笔吧? 她困惑地撑着额角,这个家,除了陈妈会进来打扫清洁,钟点工根本不会被允许进来的。 更别说帮她整理衣橱了。 但她也不愿去多想,于是从衣橱里拖出一个白色印花行李箱打开,把花卷似的衣物放了进去。 忽然,一条粉色棉质小围巾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条围巾是薄伊昔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到底是哪年收到的,竟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她直接把那一堆花卷衣服搬到箱子里,再挑了些挂着的衣服随便折叠丢进箱子。 看到那条随便丢在衣橱角落里的一堆,算是薄伊昔曾经赠送她的裙子,上面那条粉色小围巾勾起了她甜蜜又苦涩的回忆。 夏含薰从那堆被嫌弃的衣物上面勾起围巾,缓步出屋,行走在静谧走廊里,她承认自己很不舍这里,但此刻每间卧室都是房门紧闭,似乎在谢绝她的造访。 走到楼梯口,她坐了下来。 楼下厨房里不时传来陈妈做事的动静,夏含薰头靠扶廊,手里的围巾揉成了一团,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了楼梯口的她,却听到身后走廊传来了熟悉脚步声。 她惊恐的回头,果然,从阴影里渐渐走出一个男人。 薄伊昔看清坐在楼梯口的丫头,也是面露惊愕神情。 看起来,他刚刚沐浴过胸肌还滴落着水滴,围着一根白色浴巾。 他看到坐在楼梯口,并且因为看到他而惊弹而起的丫头,甚是意外。 “小熏?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赶忙伸手拉了拉腰上浴巾,挤出一抹笑。 夏含薰脸颊顿时就红通通的,视线也赶忙移开,“我是过来收拾衣服的……” “收拾衣服啊?哦——” 夏含薰也没想到,自从与这人分手之后,会以这种难堪的方式重逢。 她以为他还没下班回家的。 早知道会面对这样的尴尬,就该听陈妈把话说完。 就在她想快点逃离薄伊昔眼前,薄家夫妇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家,更要命的是,跟在夫妇俩一同回到家的还有他们家大少爷,薄轻航。 “咦?小薰回来了呀?!”薄太太到底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在玄关换鞋时看到了夏含薰的凉鞋,惊讶中带着几分喜悦,随着她这声惊讶,玄关处的两个男人也抬头望向客厅,视野一下子就拓宽到了楼上。 连同站在楼梯口的两道人影也尽收眼底。 第36章喜提现代版厂公 薄太太看到儿子这般穿着,顿时就倒吸一口气,“薄伊昔!你在干什么?” 薄伊昔很委屈地支吾道:“我、我、我……我就是想下去倒杯水喝,这不刚刚洗完澡嘛,我还能干啥?” 说着,转身就要回去自己卧室。 薄森茫也看到了儿子这个样子,尤其是看到了惊惶万状的小丫头,眼冒火光。 “洗完澡不知道穿规矩了出来?!马上滚回去给我穿好!” 到是薄轻航,换了鞋子走进客厅把手上的灰色公文包朝沙发一扔,慢条斯理道:“爸,薄伊昔恐怕是想喜提现代版东厂第一厂公呢。” 薄伊昔听到老哥这般毒辣的诅咒,嘴巴咧了咧,转身跟螃蟹似的大步回了卧室。 他又不是脑子进了水,身为男人的原则还是有的。 且不说夏含薰老爸才刚刚过世,就冲着她背后那三个横行法律界的爸爸大佬来说,他也定然不敢随便祸害人家闺女啊。 回到自己卧室,薄伊昔双手叉腰,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哪里晓得这丫头今天傍晚抽风了似的,突然回家收拾行李呢? 还有他老爸,那是什么意思? 以为他会在家里把这丫头怎么样吗? 哦哟!拜托啦。 薄家夫妇下午出门和朋友喝了下午茶回来,很高兴见到夏含薰主动回来。 听说她是过来收拾行李的,薄家夫妇也没表现出不高兴,还留她在家一起吃晚饭。 一家人就像往常那样,吃罢晚饭,坐在客厅看电视消食。 薄森茫握着电视遥控板,看到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老二,“你晃悠什么?家里没地儿给你坐吗?!” 夏含薰跟薄太太坐在一起吃水果,微微垂着眼睛,生怕薄伊昔过来招惹她。 靠在一旁翻着报纸的薄家老大,眼眸轻抬,扫了一眼,“老爸你是不知道自己生了个跳蚤啊?” 薄伊昔双目瞪圆:“……” 他真是无辜的很。 他只是想待会儿开车送夏含薰回家罢了。 无奈开不了口啊,听听他这老哥把他嫌弃成什么了。 薄森茫也被大儿子给噎得无语。 薄太太美眸一转,“伊昔,你不是要结婚了吗?还不出门去约会呀。” “咳咳,妈,我是要出去,不过我是来问小薰,……要不我顺便把她送回家。” 薄太太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送小薰回家?” “啊。” “得了吧你!别自找没趣儿了,你还是——” “妈,我没问你。”薄伊昔皱着眼眉抢过话,然后走到两位女性面前,看着夏含薰,“小薰,我送你回家吧。顺路——” 夏含薰被前任这样直白的献殷勤,正好呢,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些话需要单独说。 于是抬起脸来,淡淡道,“那多谢了。” “伯父、伯母,那我就先回家了,拾忆后天要出国留学,明天晚上家里还要举办家宴,我得早点回去帮忙准备……”夏含薰依旧现出自己乖巧一面,有礼有节的说道。 薄森茫连忙点头,“好好好。” 不过夏含薰起身时,薄太太拉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你这丫头就是懂事!虽说对厨房的事儿一窍不通吧,不过有这份心就够了,咱们明晚就吃简单点好啦,不需要弄得很复杂。” 第37章轻航很冒火 薄太太表示出极大的宽容之心,还吩咐自告奋勇要送人的家伙去楼上拿行李箱。 夏含薰颇为讶然,她以为明天晚上的家宴,就只有三个爸爸和他们姐弟两呢。 心里面可没把薄家人也算在他们的家宴嘉宾名单。 因为薄伊昔!!! 看在薄家养育她十年的恩情上,即便薄伊昔甩了她,她吞下了所有的怨恨,什么也没在两个大人面前说过。 那么问题来了,薄伊昔明晚是不是也会去他们家? 薄轻航合上报纸放在沙发边小书架上,长身玉立,瞥着夏含薰,很委婉劝着自己老妈,“妈,依我看,明晚咱们还是别去他们家吃饭了!毕竟,没做饭经验的人连油盐酱醋茶都分不清,可以想象到她能烧出多么离奇的饭菜。” 夏含薰咬牙切齿:“我又没说明天晚上是我掌勺!” 她本来想说,明天的家宴到底是谁邀请你们的? “呵……连掌勺这个词语都会了,那明天晚上我们就勉为其难去品鉴一番吧。” 夏含薰觉得薄家老大一定是她上辈子的仇人! 是远胜薄伊昔这个混蛋的存在。 “一边儿待着!”薄太太笑不可抑的将大儿子推到一旁,笑眸转瞬,挽着夏含薰像个闺蜜那般得意贼笑道:“含薰丫头,我们都知道你就快要去乡下种田了,我和你伯父呢又约了朋友去旅行,所以只能让轻航陪你去乡下待一段时间,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你千万不要拒绝!” 夏含薰有点没回过味的睁大眸子,看了看很无语的薄轻航。 “轻航哥陪我去乔县吗?” “妈!你不知道我暑假也早就和思北约好了吗?”薄轻航清隽脸庞冒出两簇火焰。 “两个大男人家家的约什么,不怕人笑话?!学校那边你也放暑假了,这几天你赶紧准备一下收拾收拾去乔县度假,啊!最好是去乡下待个三两月再回来!” 夏含薰直接点头赞同道:“谢谢轻航哥。” 有这位大教授陪着去乡下,起码她不用担心去了待不了一天就会逃回城市。 本来心里就极为不舒坦,薄轻航听到小丫头很识时务的赞同就有点不自在。看着她清澈的眼,他沉默了几秒,很快找到了一个台阶给自己下。 “老爸,你看咱父子两是否有必要明天去做个亲子鉴定呢?”薄轻航双手插在裤袋,任谁都看得出来快要火冒三丈还依旧表现出绅士一面,转头看到拖着大箱子下楼来的老弟,就像看仇人似的,“你可真会作啊!! ” 薄伊昔耸了耸肩,“我什么都听老妈的!” 薄太太气得闭了闭眼,敢情这混蛋儿子是把她这个当妈的买了还替他善后呢! “薄伊昔!快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 夏含薰嘴里说着告别的话,两腮却是气嘟嘟的跟在薄伊昔后面从薄家出来,上了薄伊昔的车。 第一次坐在薄伊昔车上,不是坐在副驾女友专属位。 夏含薰假装安静的端坐后方座位,别堪前面开车的男人。 薄伊昔更是好几次都想说话,却看到冷得结了一层冰的小丫头这模样,只是微微张嘴,“小薰……,其实我——” 窜到了喉间的话,在他脑袋清明时又噎了回去。 最后,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一道叹息,淡道:“有些事,我没解释,一定是有原因的。” 夏含薰心中怒火腾的冒了出来,“薄伊昔!以后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38章小插曲求收藏和推荐票 薄伊昔把车子开进帕堤欧小城,徐徐开上斜坡上程家居住的那栋楼下还没熄火靠边,后座上的丫头就迫不及待地摔门下车。 “小薰你听我解释好吗?!” 他急忙停好车追出车外,一把拉住了她。 “你的解释去说给空气听!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出这般狠戾的话,她从未预想到。 她在梦里与他相爱过好多场,那里他一点也不无情,肌肤有温度,也不像现在这样讨厌她的存在,眼里满是温柔,是她即使在他身上栽了一千个跟头都依旧愿意踉踉跄跄再栽第一千零一次的类型,每次他说话,她都恨不得一个箭步过去…… 梦,终究还是会有醒来的一天。 “啊!!!” 埋头哀悼逝去的爱情,夏含薰和一堆情侣撞在了一起。 恰好这时一对小情侣肩并肩抱着奶茶从外面回来,谁也没注意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不知道是夏含薰埋着脸没看到那对小情侣,还是被薄伊昔气得冲昏了头,又或者是被薄伊昔拉拽时挣扎的缘故,总之就是夏含薰白色小洋装上撒了一身的奶茶。 索性奶茶是冰的,夏含薰才没烫着。 “这位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 还没等夏含薰说话,小情侣中的男友力便发声了。 身边女孩扯了扯男友,怪不好意思的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你。” 夏含薰看看那姑娘,捻着湿哒哒的奶茶裙子,“不关你事……” “肯定不关我们的事呀!真是的,老婆,你喝我的吧。”男友力继续发作并且英雄豪迈的把自己手中还有大半杯的奶茶塞到女友手中,狠狠地刮了夏含薰一眼。 薄伊昔从来没让小姑娘受到过这种委屈,便是没好气的冲着那边男友吼道:“你们这样在公众场合卿卿我我,挡了人家的路还能有理?” “少来!自己搞不定女友赖谁?” “你……”薄伊昔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趁我没空理你赶紧滚!” 转头又放缓了语调,温柔的目光打量着夏含薰的小洋装,这还是去年情人节他帮她挑选的礼物呢。 小姑娘很是喜欢,穿在她身上天生宛若花儿一般俏皮又漂亮,情人节那天在专卖店试穿出来就一直在镜子前扭扭捏捏…… “把我箱子拿出来!”半路乱入这个小插曲,到让夏含薰想起了自己只顾着朝前冲,把行李箱给忘在了后备箱。 那边的男友力却是阴风嗖嗖道:“还是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吧。” 薄伊昔瞪了对方一眼,正要怼他回去,却看到一抹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堂外。 嘴巴张了张,默默转身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箱。 壮实的有点骇人的塞巴安从那对情侣面前走出来时,以为伸长的瞥了二人一眼。 抬眼,便看到了夏含薰胸前的褐奶茶污渍。 那对情侣眸光一缩,快步走进了大堂。 “薄二公子!行李箱交给我吧。”塞巴安面色冷淡的走到夏含薰面前,朝着薄伊昔伸出手接过略有些沉的箱子。 “塞巴安,我还有话要和小薰说——” 第39章够他买两个花圈 “我们家小姐已经说了,叫你去说给空气听!”塞巴安冷冷的用他的话堵回去。 薄伊昔:“……”还有结婚请柬没给她呢。 过分!!! 塞巴安冷眼收回来,“大小姐,我们上楼吧。” “小薰,”薄伊昔想亲口邀请曾经的女孩去参加他的婚礼。 夏含薰什么也没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泼妇一样,当众对深爱过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头也没回小快步的走进了大堂。 塞巴安轻轻松松提着白色行李箱,迈着沉健步伐三几步便带着夏含薰走到电梯口,恰好看到电梯门还没合上,伸手挡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之后,夏含薰才瞥见先前泼她一身奶茶的那对情侣刚好也在。 双方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那姑娘看到自己的杰作,歉意的笑笑。 塞巴安把行李箱搁下,伸手按了键,满身冒着冰寒气息。 吓得那男友力只得安静如鸡的勾着女友瑟缩在角落。 电梯内静谧的有些令人窒息。 夏含薰递了眼那对情侣的楼层,在他们家楼上。 便是面对光洁电梯门,主人一般盛气凌人站在门边,冷声冷气道:“塞巴安,明天晚上的家宴拒绝薄伊昔来!” 塞巴安:“是,大小姐!” “另外,明天你把婚礼红包送到他办公室!” 塞巴安恭谨颔首:“少爷已经包好了红包,在我们去纽约之前会送到薄家。” 夏含薰没在说什么。 电梯门一打开,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待两人出去之后,电梯内的情侣才松了一大口气。 那女孩猛地吸了一大口奶茶,有些后知后觉的指着出去的背影惊讶道:“刚刚这个女孩好像咱社区的大律师家闺女?” “啊?是……吗?你是说咱们这栋楼前几天过世的那个程律师?” “对!好像就是!因为我经常看到刚刚这个男的总是陪在她弟弟身边,也看到过12楼的程律师和这个男人走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程家保镖!”女孩颇有些羡慕的眼神道。 男友揉了揉女友脑袋,再也没了不知天高地厚沙雕怼人样,“那你说咱们要不要给人家赔点干洗费?” …… 一进客厅,夏含薰便问靠在客厅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的清冷少年。 “拾忆!你收到了薄家送来的结婚请柬?” 夏拾忆撇过俊颊,冷冷清清的表情眨了眨眼:“嗯,薄家派人送去律师楼的。” 居然这么官方的方式把结婚请柬送去律师楼! 夏含薰心里冷嗤。 “……那你给他包了多少红包?” 夏含薰在玄关踢掉凉鞋,踩着轻便居家鞋踩在木地板走进宽敞的客厅。 把自己塞进舒适的沙发。 夏拾忆长腿从窗前收起并站起,走到姐姐面前坐下。 少年露出了邪恶一面,卷唇笑:“还能包多少?不过也足够给薄伊昔买两个花圈了。” “夏拾忆!……怎么能说买花圈呢?” “难道还要咱们给他在金宝山备一块风水宝地?” “拾忆你这张嘴太坏了吧?” 夏含薰对自己弟弟彻底无语。 眼神微变,脸色不佳的夏拾忆狭长凤眸轻瞥姐姐:“我一向对辜负我们的人不客气!” 第40章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十年前,她搬去薄家住以后,上学放学都是薄伊昔接送,早上不用他妈妈费神,他会早早起来去叫她起床,督促她穿衣、洗漱、用早餐,然后带她一起出门,一路送到教室门口,下午放学了再去接她一起回家。 谁会预想过十年后的他们,如胶似漆的他们连区区一句像样的道别都没说。 却已经事实上分手了呢。 即便薄伊昔是个大坏蛋,永远不可饶恕,但在夏含薰心底,还是不愿意看到他出什么事。 曾经挂在嘴边安慰闺蜜团的那些话,现在,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了。 或许,没能走到最后的感情,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爱吧。 那只是惊魂一瞥的轰动,刹那之间的情愫延续了十年,一去不返的遗憾。 真正的爱,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不幸? “姐!以后你和那个薄家混蛋保持距离!人家已经成了苏城首富面前的座上宾,你要是再和他藕断丝连那莫名其妙成了人家陆雪的小三。” “拾忆……” 她是多缺爱啊? 跟那个男人藕断丝连?自取其辱吗? “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狱的男人,也曾带我上天堂。将来,你也爱了,就能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客厅摇曳的橘色灯下,夏含薰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她一只手撑着额默然起身,然后迈着虚晃的脚步回了自己卧室。 当晚,薄伊昔从帕堤欧小城开出去之后,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迈阿密酒吧。 车子就停在迈阿密酒吧外的霓虹灯下,车外是豪车云集熙熙攘攘的酒吧一条街。 人人都爱堪比三里屯太古里的泉屋夜场街。 背靠繁华商圈云集,得天独厚的优势让每个来到此地的人都能畅享超棒的美食、聆听最High的音乐、触摸前卫的时尚、追逐顶尖的潮流……在饱览美景与玩乐之余,就是与环肥燕瘦们搂抱一起。 想起前不久,他与陆雪就是在这个地方相识并且进一步发展的。 薄伊昔坐在车里抽了三支烟。 白色的烟雾腾起,弥漫了整个车内狭小空间,弄得车内满是烟草的味道,他下意识连忙伸手按向中控,将车窗降了下来。 夜晚微凉的风吹进来,也将他脑子吹醒。 猛然想起自己这一动作是因为夏含薰不喜欢他车里又烟味儿,每次接她放学回家,要是闻到了烟味儿就总会撅起可爱的小嘴巴,然后拧一下他的耳朵娇嗔道:“薄伊昔,谁准你在车里抽烟的?” 这姑娘一直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还记得那个记忆中泛黄的下午,老爸去参加葬礼结束后,牵了一个蝴蝶一样可爱的洋娃娃回到薄家。 小姑娘梳着两个麻花辫,小脸雪白剔透,一双眼睛哭得红通通,鼻尖也是红溜溜的。黑色小洋装外还套了个橙色针织小马甲,踩着一双粉色蝴蝶结公主鞋踏踏踏的走到了他们全家人面前。 听说了发生在小姑娘身上的不幸之后,薄家的两个少年都像拥有了亲妹妹一样欢天喜地接纳了她。 回忆那时,薄伊昔叼着烟慵懒靠在驾驶室车窗上的手势一顿。 不觉咧嘴一笑。 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薄伊昔猛地吸了几口烟,然后将车驶离香车云集之地。 第41章旅行泡汤 次日下午,苏大。 温思北腋下夹份文件迈着正步板正条顺进了办公室,冷不防的瞥到办公室一角的穿衣镜前立着个妖孽一般的男人,在慢条斯理整理衣冠,便是一愣:“我说,你把自己捯饬得一溜色儿的漂亮,是要去相亲?” 温思北一头油亮小头发微微斜偏,北京胡同里长大的男子,张嘴便是一口的京味儿。 “相亲?你不觉得相亲一词只有你这种没人要的男人字典里才会有?”薄轻航语速轻漫道。 “哈哈!” 温思北干笑两声,将文件夹远远的飞去自己办公桌。 下一秒却是卷起衬衣袖子,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冷嘲暗讽, “知不知道你们家小姑娘这次期末又挂了两科?你到是很有兴致站在这里跟镜子里的自己眉来眼去,不兴去隔壁听听人家都在背后怎么议论的。” “又不是我挂科,犯的着浪费我的时间么?” “你……”温思北闭了闭眼,就是很瞧不起这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沉思片刻之后,一副无奈样摊手道:“现在学校都放假了,大夏天的你也用不着把自己打扮这么漂亮,莫非想趁今夜月亮姐姐在线出去隔壁勾搭女老师?!” “所以说你这种没人邀请的落魄男人是永远不会懂,即将参加家宴的男人是多么荣幸。” “家宴?陆雪要去你家吃饭?”温思北诧异的道。 “你想的有点多!在我们眼里,陆雪只不过是商业利益结合下的附属品。” 话别说,看起来薄伊昔跟那小姑娘这些年感情日渐浓烈。 半道上杀出一个程咬金,在薄家人心里,到底还是小姑娘的分数高。 想让他老妈特意弄一桌好饭好菜,邀请陆雪到他们薄家搞家宴? 不存在的! “那你这是要去谁家?” 温思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势。 并且,他觉得自己最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剧情。 “要不我说你脑袋不够用呢,能请到我这种大咖出席的,除了薄家,那就只有程家了,哦,更正一下,程律过世之后,现在那栋宅子彻底改姓为夏家了。” 温思北转脸看向薄轻航:“哦!原来是要去小姑娘家蹭饭呀!” 说得跟真的有人隆重邀请他似的。 “不是蹭饭哈,夏拾忆明天要走纽约,他姐姐呢又要搬去乡下种田。两姐弟背后的三位律界世家出生的代理爸爸,可不得趁此机会召集我这种大咖出席,好帮衬一把他们家挂名闺女?” 温思北吃了一惊:“糟了!你该不会被三个爸爸看上了,女婿备选人?” 薄轻航皱着眉想了一会:“正牌爸爸早就托孤给我了……” “原来如此!我说你对小姑娘的事情最近是过分的热情了。” 不过好在薄轻航看起来是接受了,他甚至还有些感概地开玩笑:“这个暑假,恕我没工夫带你小子出去见见世面。” 他说的是真的,这个暑假,原本属于他们二人的瑞士之旅泡汤了。 半年前就预定的去苏黎世参观那座城市标志性建筑苏黎世大教堂,去大教堂桥上晒太阳,沿着绿宝石般的利马特河溜国际弯儿看来也只能随缘。 全都因为程章伦弥留之际把薄轻航视为托孤大臣。 温思北很艰难地应和着这位歪歪挚友笑了一下。 目送对方捯饬完毕,拎着黑色公文包人模狗样地从眼前飘出办公室。 这点上,办公室里其他同仁都溜得不见踪影,温思北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无聊的去收拾东西脑子里却琢磨着是不是要出去喝一杯孤独男人郁闷酒。 西边的天光依旧灿烂时,薄轻航驾车径直来到帕堤欧小城,把车停靠在大楼下面的露天停车位。 第42章他来了 1 电梯门快要合上,一只手伸进来将电梯门又弹了回去。 薄轻航轻抬眸光望出去,身形挑高的熟悉面孔出现在门外,并且对方看到他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一派轻松,“哥!你也才过来呀!” 看到是自己亲弟,薄轻航蹙了蹙眉。 他以为夏家姐弟俩是绝对不会邀请薄伊昔的,并且就算是迫于他们爸爸的礼节教训,也是最不情愿在家宴上见到这厮! 于是,薄轻航突然对弟弟的来意有了点点兴趣。 “……这座小区竟也有你的相好?” “瞎说什么呢?”薄伊昔摆了摆手,胸前还抱着一瓶高档洋酒。 跟往常一样来走亲戚的架势走进电梯。 薄轻航斜了亲弟弟一眼,趁他迈进电梯时伸手过去,将那瓶略有点沉的洋酒勾到了手中,拿到眼前细细品鉴,“哪来的干白?” “嘿嘿,”薄伊昔笑嘻嘻的在哥哥面前显摆道:“哥!这要不是看在今晚要过来给三位长辈道歉,我这瓶藏酒是绝对不会在今晚贡献出来的!” 薄轻航斜着眸光,“这么说,这酒很贵?” “岂止是贵啊!哥,你是对酒没研究。实不相瞒,这瓶产自罗曼尼.康帝酒庄的Monteachet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白葡萄酒,被誉为世界干白葡萄酒之王,公认的价格之王,至于1986年的Monteachet,更是拍出过88万元的天价!你说,今晚,这瓶酒是不是很衬我心意?” 薄轻航胸腔里顿时捣鼓了起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88万可以说要付出艰辛工作很多年才能赚到! 而他这弟弟倒很会享受,出手也很大方。 薄轻航站姿挺拔,薄唇抿成了一条弧线,深沉而淡漠道:“的确很衬心意。” 电梯徐徐上升,就在这时再度打开。 薄轻航手势一收,将那瓶被弟弟挂嘴边炫耀了两次的洋酒朝腋窝一夹,“依我看,苏城第一首富的准女婿就没必要去夏家姐弟面前遭人白眼了,还是去找你家阿雪到迈阿密蹦最野的迪吧。” “诶,……哥!哥!你什么意思啊?” 薄伊昔被哥哥这个操作懵了几秒,顿时回过味来追出电梯。 两兄弟拉拉扯扯一路来到了夏家门口。 薄轻航按了门铃,饶有兴致看着弟弟,“夏拾忆现在恨不能把你拆筋扒皮,你还不速度滚?” 薄伊昔扬起的手僵了僵,可他带来了昂贵道歉礼物啊! 两兄弟站在门口,隐约听到了华宅内的欢声笑语声阵阵响起。 定是长辈们细数到场了,才会有这般其乐融融。 薄轻航长身标致的立在门外,等候主人开门迎客,一瞬不瞬的盯着猫眼。 华宅内,门铃声轻缓的音乐响起,夏拾忆放下手中随意翻阅的一本全英文杂志。 门铃响起,厨房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 “塞巴安,我去开门。”夏拾忆仿佛猜到了门外来客身份,示意塞巴安退后,亲自去开门。 几位长辈丝毫没关注这小子的表情,依旧说说笑笑。 夏拾忆走到门内,瞥了眼门边的监控视频,很意外的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薄家兄弟两。 他愣了愣神,回头递了眼客厅内聊兴正浓的画面。 第43章他来了2 他压根就没邀请薄伊昔那个混蛋吧? 难道是爸爸们邀请的? 他按了门禁解了锁,将门打开,“轻航哥——” “哦!拾忆啊,抱歉,我是不是迟到了?”薄轻航抱着那瓶昂贵的洋酒长身一闪便走进夏家,然后手肘将门朝身后用力推回去。 “哥……”薄伊昔有点小惊慌,一只脚刚要跟着踩进夏家,愣是被亲哥一记后踢腿。 成功的被踹了出去! “砰!” 薄伊昔那点微弱声音也被谢绝在了夏家大门外。 夏拾忆看着薄轻航这一系列动作,颇为讶然的看了看进来之人,眨了眨眼,却是装出没任何异常的看向客人胸前抱的洋酒随即客气了几分,“轻航哥你可真是客气!咱们又不是外人,吃顿便饭你还带来这么好的酒!” “仿佛只有这样的酒才能聊表寸心。” 薄轻航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走进客厅。 清雅斯文的出现在诸位长辈,包括他家父母眼前,颇显教养的微微鞠躬,“沈律、傅律、何律,老爸老妈,抱歉我来得晚了点,学校期末之后事情也还蛮多的……” “没事没事!”沈律挥挥手。 傅盛龄阖着眼,“家宴还在准备中,要是觉得来晚了你可以去帮帮忙。” “没错!还是咱们这位大侄子靠谱!”何谊裴一边喝茶,对着彬彬有礼的大侄子竖起大拇指。 一双精明眸子却是朝厨房的方向递了眼。 薄轻航秒懂了长辈们的意思,不疾不徐地把黑色公文包搁在沙发,然后故意抱着那瓶酒走向饭厅。 “对了!嫂子,薄伊昔这小子怎么还没到?” 双膝曲在沙发,薄太太盯着手机和某位太太聊得正在兴头,“伊昔啊?来不来都无所谓。” 三位大律师齐齐的把目光看向了薄森茫。 薄森茫面色尴尬了一瞬,抓起茶杯品茶。 “嗨!薄伊昔这小子其实还是很知趣儿的,知道来了见到那丫头会尴尬索性就不来了。”何谊裴打趣道,看到薄轻航走进了厨房,才又嘴角一勾邪笑道:“还是老程有眼光!及时出手逮住了轻航这小子!” 薄森茫依然尬笑中。 夏拾忆走回客厅原位坐下,笑不露齿。 殊不知,被拒绝在夏家门外的薄伊昔,是恨不得破门而进! 他贴在门上听到屋内几位长辈这么奚落自己,气得没语言。 明明他也是很有诚意的来道歉的,凭什么就把光环让给了亲哥哥? 气死了! 他正琢磨着是否要按门铃,走廊另一端的那家大门忽然打开。 那家男主人开门正要出门的样子,看到贴在夏家门外气呼呼的薄伊昔,“你这是?” “咳咳……要出去呀,老陈。” 陈先生点点头,锁上家门,拎着包走向两家中间位置的电梯,“是啊,你呢?也是要走了?” “啊?哈哈哈……是啊是啊!最近有点小忙,就不留在这边吃晚饭了。” 薄伊昔摸着鼻子悻悻然的,十分不甘心的跟着陈先生一起下楼。 宅子里,夏拾忆装作若无其事的安静翻阅杂志。 心里面还是很担心那个不要脸的前任姐夫还会再来敲门,便以眼神吩咐塞巴安去门口观察。 塞巴安冷静的走到门边,看了看监控视频。 确定门口没人了才回来朝夏拾忆悄悄点头。 第44章他来了3 夏含薰端着两碟凉拌菜,一转身,便看到了把一瓶洋酒轻放在饭桌的男子。 薄轻航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轻描淡写地说,“据说这个酒是女生喜欢的味道,喝了能让你在朋友圈炫耀半年那种。” “是吗?” 夏含薰走过来,瞥了眼那瓶有点眼熟的干白葡萄酒。 把菜摆放在桌上,故作镇静调整桌上几道菜的位置时,自言自语道:“这瓶酒瞧着有些眼熟。” “哦?”腹黑男子扑哧一笑,继续不忘卖弄自己本事的揶揄道:“这可是十分钟之前,你前任送我的,我觉得挺适合今晚气氛,所以就抱来给你们品尝。” 夏含薰身姿一僵,“他……也来了?” “我就知道你是这幅表情,所以干脆让他回夜店继续蹦迪去了。” 夏含蓄亭亭玉立,近在咫尺的男子眼内仿佛流淌着阡陌星河,冲着她眨着如水般温柔,身后暖灯几盏,说着调侃话时,笑眼微弯,干净温暖的眼神让人如此不知所措。 夏含薰也是见识过对方的嘴皮子厉害的。 什么话也插不上,两人都不说话了。 空气中微微荡漾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分子。 直到陈妈也端了菜过来,笑着解了满室的无措:“大少爷来的正好,要是没事可做,那就可以帮我们摆摆餐具呀。” 通常准备晚饭时,在薄家,陈妈也会这样很有勇气的邀请大少爷参与到厨房事务中。 薄轻航一向是个事事靠谱的男子。 也乐得在厨房给陈妈打打下手。 “哦,我去洗手。”薄轻航声线清朗愉悦道。 转身走向厨房内洗手池旁,须臾,水龙头哗哗哗的水声便响了起来。 夏含薰站在原地一阵哆嗦。 蓦然间忆起不知是谁在她耳边说过,终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让你像流沙,像落雪,那些别人在上面划了又划的痕迹,他轻轻一抹就平了。 是的! 曾经,所爱隔山海;这一刻,山海皆已平。 夏家的厨房与饭厅是一体的,三个人像是结成了暂时联盟,默契做着各自手中的伙计。 陈妈吩咐过大少爷之后,又转身回到灶台旁忙着炒菜。 抱着碗筷走到长长的实木饭桌前,薄轻航熟门熟路的摆着餐具时,忽然瞥着主位,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夏含薰似乎在料理台闷不啃声的做事,没打算示下主位该摆给谁。 谁知这时,夏含薰突然回头看向他。 薄轻航放下碗筷,走过去,在她耳畔低声问:“主位要摆你爸的餐具么?” 接着,夏含薰微微退了一点,拉开了两人之间脸颊距离,红着脸清淡吐出一句:“要的吧。” 薄轻航盯着她半晌才发觉自己一手请放在她背上,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 低沉的嗓音,蓦然划过饭厅的空气。 “我们想到了一块儿。” 帮着厨房两个女性摆好饭桌,薄轻航走出去邀请大家进来就坐。 长辈们悉数走进饭厅依序落座,三位律师看到薄轻航拿起那瓶昂贵的干白葡萄酒启开盖子时,忙将话题从空缺的主位带给他们的深沉哀思中扒拉出来,何谊裴拍着坐在身边少年笑道:“拾忆,看到你轻航哥哥这么体贴你姐姐,明天可以安心出国读书了吧?” 夏拾忆装出一副惊异的表情看向站在桌旁到酒的男子,那表情恰到好处的像是深水中的悠闲鱼儿突然被一颗鱼雷给炸得翻出水面。 恰到好处的露出微微惊讶:“老爸,你是说轻航哥以后就是我姐的护花使者了?” 第45章用一辈子时间偿还 转眼间,夏家饭厅气氛如同海底世界,海草与珊瑚随波轻舞,五颜六色鱼群穿梭其间。 整片海洋微波荡漾。 餐厅内很快又响起了何谊裴爽朗笑声。 “你爸眼光和运气一样的好,能把薄家万里挑一的优秀儿子抓到手中,真是解气呀。” “那我姐岂不是还是和薄家解不开渊源了?”夏拾忆鬼精灵撇嘴道。 “夏拾忆你可以尝尝我带来的一口2万块的豪酒!”薄轻航气不改色的一一为大家斟酒,面对夏家姐弟三位长辈的时候,夏家两姐弟的压力明显要小很多,在他看来,他感觉不到三位长辈那种善意的……和蔼的态度下潜藏的压迫感。 “我还没成年,不喝酒。”夏拾忆咩咩地说。 他虽然是在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小,一样的游刃有余不显少年弱势,更不会成为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转移话题的对象。 “嗨,你瞧瞧我什么记性?”薄轻航笑了笑,端起漂亮高贵的酒杯,“晚辈敬诸位长辈!” 敬酒时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小丫头。 夏含薰脸颊早已飞上一片云霞,她如一只温顺的猫咪,一边撸着坐在凳子上与她齐身的那只孟加拉豹猫,抬起头来,水亮的眸望向坐在身旁,咫尺之间举起酒杯的男子,他那漆黑的眸天国漆黑,叫人根本分辨不出此刻什么情绪。 是嬉笑,还是戏谑? “含薰,你怎么不喝酒?” 薄轻航酒杯送到唇边姿势优雅的抿了一口,转眸轻轻一笑。 “我……酒量浅,喝了会醉。”夏含薰收回眼光低首闷闷的说。 “你醉了更好!”薄轻航一语清清淡淡的戏谑说道:“正好可以给夏拾忆今年在家刷最后一次碗的机会。” 夏拾忆立刻就不高兴了,“难道不是轻航哥你一来就预定了今晚刷碗的活?” “我么?你刚刚也说了,我可是你姐的护花使者呀!她若是醉了,我不得进屋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 夏拾忆:“……” 气得他抓耳挠腮地说:“刷碗就刷碗!姐,你也喝,这个酒可是——” 想来这个未来准姐夫嘴皮子不是普通级别,干脆就把他的老底掀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薄太太笑眯眯的端着杯子一茬抢过了话。 聪明如她,这瓶酒到底什么来历,她大概也猜到了。 以她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了解,大儿子平常是个清清淡淡过生活的单身男人,一向对奢侈好酒没什么概念,忽然抱着一瓶只会出现在薄家老二面前的那种高档货,想来一定是实施了‘巧取豪夺’手段—— 薄轻航很满意妈妈当众替他解围,不慌不忙拿起小半瓶干白葡萄酒送到老妈面前,“妈妈辛苦了!你这么费心让我陪小薰去乡下种田,儿子可是感激你呀!” “哈哈哈……不就是今年暑假和温思北那臭小子的环球旅行泡汤了嘛?你去问问他,要是暑假闲的发慌,干脆跟你们一起去乡下种田好了!两个月之后,回城时给我们捎几把无机新鲜蔬菜好啦。” “这个建议不错!还是嫂子明理。”何谊裴笑呵呵道。 “含薰呀,要是缺人手,你就让轻航叫上这个帮手,千万别客气!”薄太太不忘这件事的中心人物夏含薰,看着她精致小脸蛋上有些纠结的表情就忍不住嬉笑。 谁知,夏含薰抬起头来没什么情绪的道:“我是不会给他们开工资的哦,到时,去了乡下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还是个未知数呢。” “你以为不给我开工资就完事了?” 夏含薰眸子呆呆愣愣望向身边男子,“你什么意思?” “给我记在账上!用你一辈子时间来偿还!”轻揉着小丫头的脑袋,薄轻航清冽脸庞泛起丝丝柔和,点都不带玩笑的说道。 第46章实力派大佬爸爸 家宴翌日,夏拾忆在姐姐护送下,乘坐当天下午一点的航班飞往美利坚留学。 少年的离去,令夏家华宅更显冷冷清清了。 在三位长辈催促下,夏含薰也收拾了两箱行李物品,准备去乔县。 虽然在她心底,对这一重大变故还没缓过劲,可现实不容她沉浸于对逝去亲人日日缅怀中。 她必须趁现在,趁三个爸爸事业如日中天为她和弟弟编织了一张强大网络之时,再靠自己的智慧劳动把未来的小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也不枉她家两位逝去爸爸在天之灵。 看起来,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 沈捷派来接她的司机敲门进来搬运行李箱,很礼貌的说,“夏小姐,沈律说了,乔县那边的家里,几乎备齐了日常生活所需,请夏小姐尽可安心搬去住。如果还需要什么,到时候我回回城来采购。” “好的。” 司机把两只大箱子拎下楼去了。 夏含薰在客厅里,轻抚这屋里的花花草草,心里略有担忧这些植物到时候会不会寂寞。 她倒是拜托了爸爸们的助手每隔几天就过来给花草浇水。 过去十年里,她长住薄家,对这个家回来住的日子少之又少。 现在的她即将搬去乡间住,就要开始一段只有她自己的生活,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未来。 就像独行侠一样,伤心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哭泣,却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来,两个鼻孔堵住了,眼泪一直往一边流淌,甚至流干了,却只能自己疗伤。 看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爸爸明媚的笑容依旧,她就是很没出息,突然之间鼻子一酸,眼眶一湿,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觉得自己这十年来什么都没做好。 顶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下楼,坐进轿车时,司机还忍不住回头投来关切眼神。 沈捷的司机开车载着夏含薰去了他的律所,沈捷很快拎着一只轻便旅行包,带着他那只孟加拉豹猫迈出大厦,上了车,坐在夏含薰身旁。 “喵——” 豹猫跳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趴在椅子靠背上恬不知耻的打量夏含薰。 夏含薰微微扬起手挥了挥,算是跟猫咪打过照面。 “爸爸——” “嗯,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乔县的新家?”沈捷是夏家两姐弟三个爸爸之中最年长的一位,倒也不是说人家年纪多劳,而是比傅盛龄大1岁,比精神永远旺盛的何谊裴大2岁。 夏含薰抿着唇瓣露出了小女儿娇羞状,微微垂着眼睫。 她从来都不太敢正视这三位爸爸,尤其是与程章伦一般沉稳老练的沈捷大律师。 他是刑诉界当之无愧的大赢家。 对每个接手的case都有自己快捷的展开诉讼的能力! 沉默与敏感让他保持了独特敏锐,对于所有刑诉案件中的影像的触感异常敏锐,实力派侦探型律师。经常与国际刑警合作,化身华夏福尔摩斯,任何一件犯罪行要案到他周中,几乎都无所遁形。 就是这样一位大律师,现在,就坐在废柴如她身边。 日理万机,也要抽空送她去乔县接受千顷良田。 这一刻,夏含薰心里面划过一道叫做悔恨的光,她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居然没有继承父亲遗愿,当一位大律师! 想想,就好丢人。 第47章世界尽头的咖啡馆 “薰薰啊,怎么不说话?”沈捷瞧出了小丫头黯淡眸子里的那一丝自惭形秽。 他伸手拍拍她纤细胳膊,不光坚定看着她,“爸爸们都知道现在的你力量非常薄弱,不过,在黎明未至时,我们做彼此的光,可好?” 夏含薰抬起眼睛,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心情。 “爸……” 她声音有些哽咽。 从来都不擅于和这样的精英爸爸交流。 沈捷在观察人类心理这一块儿可以说已至炉火纯青境界。 他很清楚小丫头的胆怯。 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好相处,如同四月天里的和风细雨般不疾不徐地与她聊着天,告诉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丫头,三位爸爸今天分别从自己工作岗位下来,一同去乔县,然后从包包里取出了两本书,一本是《活出生命的意义》,另一本是《世界尽头的咖啡馆》。 “爸爸可是从浩瀚书海里为你精挑细选了两本书,给当下的你当做这一特殊人生阶段的精神疗愈。 什么意思呢? 你别看你这三个爸爸都是王老五啊,其实我们抗拒婚姻并不是对自己在感情方面没信心,而是我们一致认为,活在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里,还有比爱情更令人激动人心的感情,比如亲情、友情、兄弟情…… 爸爸也清楚,你和薄伊昔刚刚分手,他那边吧,又即将与别人成婚,这对你的打击非常大。 但是,爸爸要通过这两本,让你很快发现生命之意义所在。 当你读完这本书就可以知道,一个人要发现生命之意义有三种不同方式: 一是通过创立某项工作或从事某项事业,也就是所谓的成功或成就;二是通过体验某种事情或面对某个人;三是在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难时采取某种态度。” 眼前的姑娘已经遭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当下要在为她疗伤同时,还得给她当下的力量,还不能用疗伤这个词来明说。 所以沈捷真的是用心良苦的找到这样两本书,找到了《世界尽头的咖啡馆》让一本看似心灵鸡汤,却像一本悬疑小说一般层层紧扣,从生活中最实际的困境入手的书籍,帮她修炼坚韧品格。 让她在这间充满午后阳光的咖啡馆中,一起和书中世界聊一聊想要的生活,重新整理人生。 夏含薰听着爸爸缓缓而出的温和解读,顿时心间溢满了暖意。 “老爸,放心吧,我相信自己一定会迎来脱胎换骨的那一天!” 沈捷笑眯眯的揉了揉小丫头脑袋,“好!爸爸拭目以待,有任何心理方面的困难尽管找老爸聊。爸爸就是你心底那个小花园的花匠,会帮你清扫秋日落叶和春天的杂草,让你的小花园四季都是花开百花丛,春光倚微风。” “好,谢谢爸爸。”小丫头脸颊泛着迷人的向往之色。 同时,也好期待由老爸守护的小花园。 未来,会开出怎样美丽的花朵。 然而到底是好奇心使然,夏含薰无暇欣赏高速路两旁闪逝的风景。 拽着老爸问着关于他职业息息相关的一个问题,“老爸,我听说你半辈子以来搞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刑事犯罪诉讼,要不,你给我讲一些你这位福尔摩斯所经手的特别典型的案例?” 第48章她要面对的残酷 “呵呵,你倒是不害怕那样的案子给你带来的震惊!” “不害怕呀,”小丫头回答的振振有词,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去干什么。 自己所经手的案子,他再熟悉不过,即便是尘埃落定二十年林董亦然。 沈捷信手拈来,便道:“处理刑诉最不可思议的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嫌疑人,比如持枪匪徒、沙猪、越狱大师、冒名顶替的骗子、乌贼猎手等等,这些高智商嫌疑人往往会给我带来惊悸般快感与震惊!不过,老爸若是今天给你讲了,晚上你要是害怕得不敢上厕所可怎么办啊?” 他说得轻松,但真正直面残酷真实案件,那些黑暗与光明。 他一点皮毛都没触及。 因为,他担心小姑娘纯真心灵接受不了。 她需要时间来一点点认识真实世界的残酷。 老父亲般的忧心忡忡,自带体贴属性,恰到好处的把这份关爱传递给了女儿。 夏含薰咬着手指笑不可抑。 那只豹猫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前面两个座位中间的空隙,霸气侧漏又有点可爱的小家伙睁着一双翡翠般圆眸看着傻笑的姑娘。 好像只是眨眼间的工夫,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下了高速,到达乔县的青伊镇。 夏日的中午,镇上炎炎烈日普照。 轿车在一家餐馆外停下。 “我们在这里吃午饭,然后就去蔷薇村。”沈捷说。 “噢,……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吗?” 沈捷脸上泛起诡谲笑容,从车上下来之后扬手朝餐厅里指了一下,“你瞧!已经有人在等着咱们吃午饭咯。” 夏含薰用手遮了遮炎炎烈日,心里本来还期待着会看到薄轻航。 可是,从餐馆橱窗里朝她挥着手的也只有另外两位爸爸啊。 她顿时有些泄气了。 那个人他难道要放她鸽子了么? “走吧~!外面好晒。” 沈捷见小姑娘怕晒的样子,赶忙伸过手,以手放在额头给她遮住阳光的照射。 护送小姑娘走进参观。 “傅爸,何爸,原来你们早就到了呀。”在这间人流来往密集的餐馆里,夏含薰见到两位爸爸,觉得甚是亲切。 “嗯,你没听说我们是直升机过来的吗?”何谊裴笑着给闺女拉开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直升机?哪里来的直升机啊?” 夏含薰坐在三位爸爸中间,好奇的要死。 一双眼睛连忙朝窗外望去寻找直升机的影子。 何谊裴笑呵呵地拍着闺女的肩,“直升机那种庞大家伙要是当街停下来,估摸着已经被拖车给拖走了吧!” “那直升机在哪儿呀?” “在镇上的一所中学操场上停着,现在学校不是已经放暑假了嘛?我们想着直升机可以节约时间,一升上天,突突突就已经飞过几座山顶,来到了乔县!” “啊?早知道我们就一起坐直升机过来乔县好了。”小姑娘有些遗憾的喝着茶水说。 “那你将来怎么开车回城?”傅盛龄来了句。 夏含薰一想,觉得甚是有理。 她环顾了一眼装潢优雅别致的餐馆,坐在他们周围的几桌客人正在碰杯喝酒,显得很是嘈杂。 由于他们是坐在窗边的一张圆桌旁吃饭,三位爸爸吃饭时边吃边聊着趣事,夏含薰鲜少在这样的乡镇餐厅用餐,不知为菜的味道不太合胃口,还是餐厅外整整齐齐停放的车辆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忽然看到窗外有一个身穿灰色代驾制服的男子,不知什么缘故,正在被另一位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男人挥拳揍脸。 她忽然被这里糟糕的治安环境给吓得双目剧烈颤动。 第49章别怕有爸爸 一脸凶相的肥胖男人挥拳揍代驾司机时,嘴里还醉醺醺念叨着什么,但餐馆内人声嘈杂,夏含薰听不清他们在扯皮的到底是什么。 窗外那个代驾司机也不遑多让的还手,挥动拳头朝肥胖男人走过去。 打架场面瞬间升级! 餐馆门口围观的群众逐渐增多,连大堂经理也跑出去劝架。 但是年轻的代驾司机却没再继续出手,转过身来,很意外的对上了夏含薰这双铜铃般大的眸子。 男子抿了抿唇,伸手抹了把鼻孔流出来的鼻血……下一秒,他已经背过脸。 夏含薰看到了那人鼻血都被打了出来。 手中碗筷‘啪嚓’一下掉在餐桌上。 “丫头——” 何谊裴连忙伸手轻轻拍着吓傻眼的闺女。 沈捷朝窗外看了看,起身走了出去。 傅盛龄也拍了拍吓得肩膀轻颤的自家闺女,“不怕啊!有爸爸在。” 忽然间,身为父亲的担忧和保护油然而生。 沈捷出去也不知道和两个打架的人说了什么,还给代驾司机递了张名片,只见年轻代价司机看完名片立刻对沈捷礼貌鞠躬,还回头朝餐馆内飞瞥了眼。 餐馆外杂乱的吵闹声像被按了恢复键,两三秒便又回到了正常状态。 隔着玻璃窗望去,夏含薰只觉得他家老爸长得很好看,彬彬有礼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笑起来特别暖。 银色镜框下的那双眼睛凝结着岁月淬炼的果敢与正气。 读他,就像在啃一部比较缥缈的哲学课本,数学课本,虽然大多读不明白就是想继续阅读。 坐在餐馆内的几个人也没听清沈捷到底和那个代驾司机说了什么,只是很快又返回餐馆,神情自若的继续吃饭。 吃罢饭,他们走出餐馆时,夏含薰拽着何谊裴熨烫整洁的格纹衬衣袖子,央求道:“老爸,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坐直升机去村里?” 何谊裴乐得哈哈大笑,宠溺的揉了揉她海藻般短发:“村里没有直升机停机坪,所以,待会儿我们是要从云梯上下去。你没下过云梯,我看还是下次吧,丫头!” “啊?这样的啊!” 夏含薰颇为失望。 “我和你傅爸去买点东西,之后就去村里。你们先出发吧。” “哦,”总是被三个爸爸安排的明明白白。 夏含薰跟着沈捷又上了车,刚刚坐定,便看到了再搜索人群的先前那个代驾司机。 年轻司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的注视,回头看到了坐在车内,透过车窗打量他的女孩,大步走进了一家街边便利店。 轿车徐徐的从便利店外驶过去。 夏含薰也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有些堵得慌。 她曾经的生活,是看不到这些人群的。 虽然大都市里也有各家网络平台代驾司机。 但她的专属司机一向都是薄伊昔! 以前的生活,自由,无拘无束。 现在,她就要在这样的地方,体验人间烟火气,和许许多多平凡而普通的大众生活在一片山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怪事,都得独当一面。 “从镇上开车到蔷薇村,也就20分钟车程!” 当轿车拐进了一条乡村公路,沈捷看了看车窗外的风景回头说。 第50章用心良苦 “那个村里住的人多吗?” 就要到达这些天以来令人忐忑又激动的目的地,夏含薰开始打听那个村子。 “呃……丫头,看来你来之前对蔷薇村没做了解啊,”沈捷很是无奈的叹道,一手搭在车窗边上,望着窗外太阳底下绿的反光的景色娓娓道来,“那个村背靠茫茫森林,一条国道高速公路把蔷薇村一分为二从中间劈开,也把最原生态的蔷薇村隔在了高速以西的深山内。 东面嘛距离镇子近,又靠着高速路的便利,所以村中的农民靠着自己在外面打工赚来的钱,在外面买了房,直接的结果是近些年来村里一代又一代的人陆续搬出大山。 稍微有条件的去镇上买房,更有条件的去了县城或者大都市买了房定居, 所以呀,这个局面引发的直接结果是:深山内的千里沃野,即便是原生态无污染也没人愿意守在山中,年年月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里讨生活。 当地镇府也很无奈,一面要发展当地经济,同时,那么宽广的田地无人耕种粮食从哪里来?这可是个非常严重的事儿,所以就找到了苏城。你爸爸呢恰好听说了这件事,我们几个凑一块儿合计了一下,一致觉得其实那片土地大有可为。 而你呢,不像拾忆这么能对学业上心。既然对读书毫不感冒,将来毕业了去乡下种田,也算是找到了不错的事业方向。” “甚、甚好……吗?老爸,要是我将来搞不定那块地,是不是就能让我回去城里?” 夏含薰直接掠过了,若是她没有和薄伊昔分手岂不就让几位老爸失策了这种事。 “你都还没见到那片土地,说这种泄气话不觉得很对不住爸爸们的这份心?” 沈捷其实想问问她,以她这点啥也干不了的娇娇大小姐,留在城里坐等嫁个冤大头夫家吗? 她的同班同学成绩再差,还能勉强算得上高不成低不就。 而她么,这次期末又挂了两科呀…… 当爸的听到这个消息真恨不得扒开这孩子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样奇妙的世界。 夏含薰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中,表情震惊极了。 “所以说,那个村里现在没人住了吗?” “也不是,还有一家。” “一家!!!一家是什么意思?”老天啊。 “对!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个小孙子住在村里,蔷薇村的其他人早就从那边搬出来,大多住在了镇上或者是镇子附近,据说住在镇子附近的村民也都是在镇上找些活计赚钱,真正种田的村民少之又少。” 夏含薰彻底没语言了,老爸到底是多么坑人啊? 她这种娇娇大小姐对种田这事从未了解过,听到老爸这么说,倒也能在脑海中浮上一幅似真似幻画面。 只是,留在深山里的那一户人家,以后就是她的邻居。 想到此,夏含薰决定一会儿进了村,第一时间去拜访新邻居。 夏日里的村庄山清水秀,沃野十里,村子背靠的森林在蔚蓝天空下连绵起伏。 森林里兴许还能捡到不少宝贝的说。 小丫头权当这次来乡下是度假似的,满怀激动。 越野车从镇上出来穿过那条传说中的高速公路下穿道,在单调又略显寂寞的灰白色乡中公路上行驶了约莫一刻钟,徐徐驶进了蔷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