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暮色渐渐聚拢涂满天地,一弯残月在青色的薄云淡雾间若隐若现。 天幕下暗影重重,一行玄色身影朝着城南疾驰而去,手中兵器森然,带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御使府内,晚风浮动,竹影摇曳,清浅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映照女子清丽身影。 室内云雾聚散飘渺,烟笼青烟一室叠香。 书案旁,西林衍纤指渐渐合上手中册页,秀雅的眉头蹙起,强烈的不安弥散心头。 父亲命她记下的账册中隐藏着惊天的隐秘,足以颠覆朝堂。令西林家陷入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 她必须去找父亲商量对策,小心收起账册奔着父亲所在的书房而去。 一路沿途发现府中加强了守卫,书房门口的守卫更是比从前多了数倍,不仅将怀中的账册抱得更紧了些。 驻足止步并未命护卫通禀,冲着书房内唤道:“父亲,衍儿有要事通禀。” “进来吧!” 父亲的声音似乎比从前更加低沉黯哑了些。提起裙袂缓步而入,便迎上一道脉脉柔光投来,正是未婚夫裴祯。 “衍儿!”他薄唇微扬的唇角,将原本刚硬的线条愈发的柔和了许多。 两家世交自幼定有婚约,也算青梅竹马,父亲很信任他。 两人已经十分熟稔,只是微微颔首,此时并不是寒暄的时候,便将眸光望向父亲,将账册安然的放在案几之上。 “父亲,女儿已经将账册牢记于心,不知父亲如何决断?” 西林雍年约五旬,浅褐色长衫,下颚须髯,身材瘦高,眸色凛然。 从怀中掏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笺递了过去,“衍儿,裴祯会护送你与澈儿前往禹州,将这封信笺交予聿王,如果聿王看过信笺肯收留你们姐弟,便将账册告知聿王。” 父亲让自己带着年幼的弟弟离开,弟弟是西林家唯一的血脉,父亲如此做定是决定用账册对付卫家。 “不,衍儿不能够看着父亲以身涉险!” 卫家干政数十年,皇权旁落,身为老臣铲奸佞责无旁贷,西林雍已经下定决心。 “衍儿,父亲已经联系了其他的老臣弹劾太子,西林家有太上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卷,卫家的人还不敢轻举妄动。保护好澈儿,务必将信笺亲手交给聿王。” 听到父亲的叮嘱,决绝眸光,泪水涟漪,卫家行~事狠毒,如行走在锋刀剑刃之上凶险之极,只怕父女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父亲!” 见西林衍不肯走,裴祯从身后扶住她的双肩,劝慰道:“衍儿,伯父已经做了部署尽管放心,此去禹州不过是为保万全。” 西林雍见女儿不肯走,事不宜迟恐生变故,只能强行将女儿带走。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裴祯现在就带着衍儿离开。” “伯父放心,裴祯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佑两姐弟的安全。” 西林衍被强行带上马车,马蹄疾驰踏过粗砾砂石,一整夜驰骤无眠。马车内年幼的弟弟早已经靠在身侧疲惫睡去。 夜风吹来,低垂的帷幔拂开一线,天幕似也斜压下来,暮霭笼罩,令人窒闷。 思绪纷乱,心中担心父亲的安危,此去禹州不知是何境遇? 聿王轩辕罔极此人西林衍倒是有所耳闻,据闻聿王的母妃是五大家臣的文家之女,又因为聿王是棺中产子视为不祥,成为大胤皇朝唯一的一位远离京城长在封地的王爷,从未听说父亲与聿王之间会有联系。 马儿嘶鸣,身子骤然向前猛烈撞击,将思绪拉回,马车瞬间倾斜,伸手将弟弟拉住,抵住车厢不敢动弹,不清楚马车为何会突然侧翻。 此时天边明曦微绽,朝阳初升,山雾渐去。 山林莽莽,劲风冷冷灌入马车,透过飘飞帘幔向外看去,此处竟是一处山崖险峭,马车倒悬崖边,稍有差池马车便会跌落深渊。 姐弟两个人都不会武功,想要逃离比登天还难。 恐惧由心底节节攀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头浮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去禹州的路,裴祯背叛了父亲。 车外陡然传来裴祯极其诡异森冷的狞笑。如老鸦粗嘎,让人厌憎。 心中恨意高炽,整个身子仿若跌落冰窟,她猜的果然没错,昨夜还信誓旦旦保护她的人,今日竟然要她的命。 “裴祯,你个卑鄙小人!” 裴祯一身玄色衣衫站在崖边,衣袂翻飞,手中长剑抵在黧黑的地面。 冰绝双眸看着倾覆绝崖之巅的马车,裴家还没有傻到陪着西林家去送死。 “只要你死了账册的事就没人知道,你的父亲怕是已经命丧黄泉,我这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裴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恨意如藤蔓在心底疯狂滋长,每一字每一句都由肺腑嘶吼而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依然是那肆无忌惮的狞笑,响彻山巅,裴祯手中白刃缓缓举起,泛着白刃泛着冰冷的青锋。 “黄泉路上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太子已经将静若公主许配给我,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不死我怎么娶公主。” 手中长剑挥出,凌厉的刀锋夹带着罡风的剑气奔向马车而去,车体瞬间分崩解体,马儿嘶鸣连人带车跌落万丈深渊........。 第一章 浴火重生 午夜的烛火昏黄如花蕊,房间冰冷的仿若能够解结出冰霜。 西林衍神智昏沉,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浮光掠影般在脑中闪现,浑身疼痛如被车辙重重碾过,头更是痛得厉害。 隐隐听到耳畔听到女子隐隐哭泣,“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当日马车跌落深渊,本应摔得粉碎岂有命在,此刻在耳畔呼唤的女子又是何人? 想要弄清楚一切,费力的双眸睁开一线,床前身着藕粉霞衫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姿颜秀美,低低垂泣,梨花带雨让人生怜。 此女子竟然认得,听着她唤自己姐姐,想起那强行闯入的记忆碎片,难道自己借尸还魂了? 眼前的女子叫沐挽歌,自己的名字叫做沐挽裳,是京城千娇阁的舞姬。 千娇阁太子手下负责传递消息,以及朝中官员享乐的销金窟,根据沐挽裳的记忆,一个月后是大胤皇帝五十整寿辰,番邦使臣来京贺寿。 太子命人挑选了众多舞姬打算送给使臣享乐,偏偏挑中了自己的妹妹沐挽歌。 不愿见妹妹被送入番邦被人糟蹋,带着妹妹逃离,她们只是寻常歌姬并不会武功,想要逃出牢笼比登天还难。 因忤逆太子命令,不堪蛊毒的折磨撞墙而死,才有了自己的死而复生。 如今已是初秋,离身死已有半年之久,西林家早在她被杀的那一晚被灭门就葬在西陵,御使府邸也化为灰烬。一桩无头公案,成为坊间盛极一时的谈资。 当日没有完成父亲的任务与弟弟双双丧命,一夕之间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裴祯害的,心中恨意高炽,双拳紧握,指甲嵌在掌心,殷~红沿着指缝滴落,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沐挽歌发现床~上的异样,抓~住她染血的手哭的悲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西林衍方才从前世的仇恨中~出离,再世为人是上天给她报仇的机会,从今而后她就是沐挽裳。 “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沐挽歌含泪凝望,“没有,我已经答应了去西番。” 番邦虎狼之地,女人就是成为男人胯下的玩物,一辈子就都毁了。 如今离皇帝寿辰还有一个月,到时聿王来京贺寿,生前没有完成父亲的嘱托将信笺交给聿王,那账册已经牢记于心,聿王就是报仇的希望,或许两人都可以脱身。 “妹妹,你可知为聿王献舞的是何人?” “是顾绯衣!” 半月后,妆阁内沐挽裳对着铜镜梳妆,一身艳~丽红裳,勾勒出完美的傲人曲线,丰胸纤腰,冰肌如玉,风姿妖~娆。 看着胸前饱满欲出,不是前世的干瘪,偏偏天生媚骨,这样的姿容却是有着惑人的资本。 一会儿她与妹妹要为聿王献舞,已经和妹妹商量过,妹妹去勾引新罗世子李舸,她则去勾引聿王。 “姐姐,你真美!聿王定会选中姐姐。” 听到沐挽歌的赞美心中并不欢喜,她更喜欢从前的自己,若不是为了报仇她也不会牺牲色去相勾引聿王。 “妹妹,清丽绝伦,那新罗王子一定会看中你的。” 说话间,一身紫衣面罩薄纱的女年轻女子,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巴掌打过去被沐挽裳躲过,那女子翻身一把抓~住身旁沐挽歌的发髻。 杏目圆睁,眸中充斥灼人怒火,“你们两个下~流胚子!长着狐媚模样想要勾引男人!” 沐挽裳上前将那女子的手死死的掰开,一手抓~住她的发髻,三女乱作一团。 “绯衣!还不快住手!”门口陡然传来女子冰冷的喝斥。 三女闻声一时色变停止纠缠,绯衣却是不甘,看向门口一席玫粉明艳清傲的女子。 “秋娘,一定是她们在我的胭脂里面加了沦肤的毒药!” 秋桐微微皱眉,这阁内争奇斗艳的游戏看多了,被人算计就是活该! “绯衣,你再说我包庇她们!” “绯衣不敢。”顾绯衣心中不甘却害怕秋桐的噬心蛊毒,只得乖乖退下。不过这个仇她记下了,总有一天会讨回来。 秋桐眼波冷冷扫过有些狼狈的两姐妹,眸光在沐挽裳的脸上驻留,这样的姿容本是要留作他用。 “你们两个去补些胭脂,一会好好表现,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是!” 厅前墨色珠帘重重垂地,丝竹清丽飘逸,绕梁入耳。 太子在此设宴款待贵客,除了聿王还有新罗国的王世子李舸。 太子轩辕昊天居于案首,五官棱角分明,凤眸漆黑如夜,一身绛紫色的锦袍,绣金的纹龙长牙舞爪,更添似欲飞出一般,更添华贵。 案沿鎏金耀目,伸出手端起酒盏轻嘬,眼角的余光看向那端一身玄色身影,俊美犹如神铸,气质风华,眸色清冷无波看不出喜乐,举手投足间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此人正是聿王轩辕罔极。自幼被父皇驱逐出京,克父克母的不祥人。 和那些长在京城的皇子相比聿王真正的让人不安,就凭西林家将账册送往禹州,聿王就是最大的隐患。 聿王一直与新罗国的王世子走得很近,那新罗国王子李舸新罗第一美男,温润清雅。 生得一副好皮囊,空占着王世子的封号,不过是被驱逐出新罗的丧家之犬,不足畏惧,唇角扬起蔑然的弧度。 放下酒盏见李舸为聿王斟满酒樽,冲着李舸笑言道:“王世子远来至京城却久居禹州,早就听闻聿王与王世子焦孟情深,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太子说两人形影不离,听是笑言却是在暗讽两人是龙阳之癖。 轩辕罔极闻言原本蕴满寒意的眸子渐渐转成氤氲,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残弧度。 李舸恍若听到轩辕罔极身后传来剑鞘的虚鸣声,聿王早就知这是鸿门宴。 李舸温润浅笑道:“两国邦仪甚笃,李舸自幼多病,在大胤多年承蒙聿王照扶。” 轩辕昊天朗声笑道:“真是有劳聿王费心。” 太子依然是弦外有音,警告聿王李舸不过是个被新罗驱逐的废物,更不要轻举妄动。 轩辕罔极手中端着杯盏,神色从容淡漠,声音里依然不含半点情绪。 “太子严重!” 太子看向殿中众人,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需要缓和一下,双手一拊,“今日设宴就是为了聿王与新罗世子洗尘,怎么能够没有歌舞助兴!” 第二章 艳福不浅 清灵飘逸的舞曲缭绕,聘聘婷婷的舞姬翩翩起舞,飘飞的水袖凌空翻飞,曼妙生姿,美目流盼,流波妙目越过殿中绛紫色身影,落在下首那玄白的两道身影。 一个似寒冰中淬出的剑胚,凝聚着惊天动地的美,冷冽清冷锋芒内敛,他日宝剑出鞘必是惊绝天下无人匹敌。 一个似皑皑天上雪,夺天地之光华,似姣姣明月温润如玉,又似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和煦。 一个清俊高华,一个温润如玉,不难判断哪一个是聿王。 脚下莲步生姿,随着乐声渐急愈发的明快,姐妹两人素手婉转流连,莲步轻移,裙裾飘飞身轻似燕。 娇躯随之旋转,素手攀上轩辕罔极的脖颈,身体软似云絮,堪堪贴在聿王的怀中,媚眼如丝,如兰的气息在耳畔吟哦吐息。 “救我!”将一方绣有父亲印信的锦帕塞入聿王手中。 优美挺身,姿态娴雅的夺过聿王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仰着妩媚娇俏小脸,目光盈盈,为聿王斟上了酒水,自然的轻挪身子端坐在聿王的身侧。沐挽歌同样坐在了李舸的身侧。 聿王面对面前女子的勾引不为所动,却是看着沐挽裳塞到他手中的锦帕,上面西林雍的印章,西林家的族徽可以造假,西林雍的印章却是是独一无二的。 身侧女子眉似远山含笑,眸黛染春,极为明媚。刚刚还在耳畔向低低求救,当日得知西林家有账册,派人赶来却已经晚了,这女子与西林雍是何关系? 太子见着两女成功的坐在了聿王的身侧,“两位真是艳福不浅啊!两位美姬,都是万里挑一的珍品,皆是处子,君子有成人之美,就送给两位也尽地主之谊。” 大殿内突然变得很安静,太子公然在聿王身边安置美人,不知聿王给不给这个颜面。 沐挽裳跽坐在侧,看着聿王冷峻如削的侧脸,眸中已带上了几分乞求,怕他看不懂锦帕的含义拒绝了太子的心意。 大殿内寂静无波,倏然一串涩涩的吱嘎声由门口传来,朱门开启一条窄缝,一身银缎锦袍的男子,刚硬的五官,俊目狭长,神色匆匆疾走步入殿中。 沐挽裳心神皆震,犹如一把锋利的白刃刺入心头,脸色瞬间惨白,眸子里化不开的无穷恨意涌溺而出,如燎原一般恨不得将来人千刀万剐。 此人正是裴祯,沐挽裳强忍住心中的恨意,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不能够冲出去,贝齿紧咬银牙欲碎,赤红的双眼早已泛起嫣红。 轩辕罔极与她靠的极近,见她背脊僵直,紧握的指尖泛白,冷汗透衣,藏着恨意的眸光仿若定在了裴祯的身上。她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裴祯忙不迭上前拱手向太子作揖道:“见过太子各位皇子,只因公主殿下临盆,刚刚喜得麟儿,耽误了些的时辰,裴祯自自罚三杯谢罪!” 太子却是笑道:“三杯哪里够,要三百杯!这可是一桩喜事!本宫可要备一份大礼!” 此时众人竟然忘了刚刚太子赠佳人之事,因为裴祯喜得麟儿纷纷道喜,觥筹交错好不欢喜。 沐挽裳看着宴见推杯换盏,春风得意的裴祯,如今裴家已然成了卫家的新宠。 看得是眉目皆碧,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淋,犹如凌迟。 她的神情逐一落在轩辕罔极的眼底,心中对此女子愈发的迷惑,她似乎和裴祯有着深仇大恨。 裴祯与西林家的渊源聿王自然是知晓的,西林家开国功勋五大家臣之一,一夕之间被屠满门,卫家可谓狠绝。 当日探知到西林雍曾经派了女儿和儿子到禹州,双双命丧黄泉,就是被裴家出卖,想要寻到账册的下落,或许侥幸逃脱,曾经命人到崖下寻过,早已粉身碎骨惨不忍睹。 沐挽裳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太子的心意被裴祯打断,没有人再提起,聿王也没有表态要留下她,她不能够坐以待毙,只能够赌上一局,若是赢了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 轻拂小腹身子微微倾覆,倒向鎏金的案几,座上杯盏横斜落了一地,引来众人惊异的眸光。 太子不悦的拢眉,聿王没有应声定是要拒绝的,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是一枚废子。 “好大的胆子,竟然搅闹宴会!拉出去砍了!” 沐挽裳状若痛苦,“太子饶命,刚刚那酒太烈,腹痛难耐才会不小心打翻了杯盏!” 沐挽歌见姐姐陷入危机,向李舸求救,他早就见着沐挽裳有异色,“太子,这女子脸色青白确实有恙!” “既然太子已经将此女送给本王,此女就该有本王处置!”轩辕罔极声音清冷浅淡透着威严。 沐挽裳心头乍喜,竟是有些想哭,她真的赌赢了。 太子闻言瞬间讶异,“那是当然。” 既然宴会被搅扰,扫了兴致也便作罢,李舸也没有拒绝太子的心意,将沐挽歌留了下来。 聿王在京城没有府邸,太子盛情将聿王与新罗世子住进他的一处府邸尚阳别苑。 一辆精雕的马车沿着城中的青石路穿城而入,朝着尚阳别苑而去。高头白马,车体考究,那驾车之人,玄色短装姿态干练。 马车内,轩辕罔极秋月寒潭的眸子打量着手中锦帕,眸中满含探究神色,他怎么会看不出那女子在奋力一搏,如今他很想知道那女子与西林家有何关联? 李舸坐在身侧,从未看过他对女人的物件感兴趣,更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之人,明知道是太子派来的人,竟然为那名女子求情。 “聿王可是钟意那名女子?” 轩辕罔极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鼻中发出一丝冷哼,幽淡道:“闲棋冷子或有大用。” 李舸神情一怔,想起宴间的那对姐妹,那个姐姐却是有些不同。两姐妹感情甚笃,他素来成人之美。 眉目舒朗,唇角噙起一抹淡若云烟的浅笑,“我身子弱,那枚棋子无福消受,还是转送给王爷慢慢研究。” 第三章 传召侍寝 尚阳别苑坐落在城南,距御使府邸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一路透过车窗看着周遭熟悉的街巷,波涛暗涌在心中掀起两样心情,除了对前途的未知,还有对过往的追思,沐挽裳发誓一定让那些荼毒族人的刽子手血债血偿! 姐妹同乘一辆马车,被护卫安排住进了靠近主卧不远的院落,沐挽歌打量着豪华厅室,能够活着离开千娇阁那座牢笼心中甚是欢喜。 “姐姐,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就像做梦一样。” 沐挽裳唇角扬起心中一丝怅然,她们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依然受制于人。她们是太子派到聿王身边的细作,聿王心知肚明,虽然殿上聿王为她求情,能否相信她的话还是未知。 “妹妹,新罗国的王世子温润清贵,以后小心伺候应是没错的。” 说到李舸,沐挽歌双颊染上绯色,眉目流转,心中暗喜她从来没有见过那般俊美的男子,还是那样温柔。 想起那个聿王却是不自觉的骨子里面发寒,不仅为姐姐担心。 姐姐可是差一点丢掉性命,如今不用嫁去番邦,又有了好的归宿,这都是姐姐的功劳。 明丽清眸凝望,“姐姐,挽歌记得姐姐的好,他日一定会报答姐姐。” 沐挽裳紧锁的眉间渐渐柔和,语带轻柔道:“妹妹这是说什么傻话,父母早亡就留下咱们姐妹相依为命,自然要相互扶持的。” 天边的光亮慢慢淡去,当黑暗遮蔽了天边最后一丝光亮,黑夜再次降临。 姐妹两人已经安顿好,沐挽裳此刻想要找机会接近聿王,门外护卫看守甚严,又不敢轻举妄动。 等待未久,门被推开,年约二十的年轻女子,褐色劲装护卫装扮。没想到聿王身边竟然是女护卫?那女子眉宇间英气勃发,不是美人胜在气质俱佳。 身后轻盈的侍女鱼贯而入,将各色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子。 沐挽裳心中费解,她们不过是太子送给聿王的玩物,连侍妾都算不上,如此丰盛宴席难免让人不安?莫非这是断头饭,聿王要送她们上路? “这位姐姐这是何意?” “王爷吃不惯京城的食物,就赐给你们两个。以后你们两个就留在聿王的身边伺候。” 沐挽歌一愣,“太子不是将我送给了王世子?” 宴玖一听,略略皱眉,“王世子已经将你转送给聿王。” 不去理会沐挽歌眸中的落寞,探寻的眸光暗藏几分犀利,打量着沐挽裳,容貌姣美,身姿妖娆,却是有着惑人的本事。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聿王竟然宣她侍寝,匪夷所思。 沐挽裳被她犀利的眸光看的有些发憷,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 “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宴玖收回眸光,闷哼一声道:“你的好日子到了,今晚聿王宣你侍寝!” 夜风清冷,月儿也钻进了厚厚的云层,夜风吹来,冷风吹乱轻薄衣衫透体寒凉。 踏着缓滞的步履,前世今生她都未经男女之事,又她不会武功,不愿沦为他人床榻上的玩物。 来到聿王的寝殿前,“王爷,人带到了。” “进来吧!” 听到房间内传来聿王疏冷带着慵懒的声音,一颗心却是慌乱的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喉间发紧。 宴玖听到沐挽裳闷闷的一声轻哼,一路上见她并未欢喜,心事重重的,似乎有些胆怯。 侍奉王爷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快进去吧!我们王爷脾气可不好,小心伺候!” “是!” 沐挽裳轻移步履,推门而入。 “阿玖,你在提醒她。” 宴玖听到夜铮冷冷的叱喝声,真是有什么样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护卫。 打哈哈道:“我不过是怕她坏了爷儿的雅兴。” 房间氤氲的雾气频频袅袅,在她的周身弥散开来,是聿王在沐浴。 沐挽裳低垂臻首,微敛双眸,一颗心却也不自觉的慌乱,身子变得僵硬起来。 “沐挽裳见过王爷。”声音紧涩。 轩辕罔极身在浴桶之内,冷峻的眸光打量面前的女子,不似大殿之上那般大胆勾引。 心中不禁泛起鄙夷,“过来,为本王按摩!” 沐挽裳脚步迟疑朝着浴桶而去,眸光瞥见聿王俊美容颜,墨色长发披在肩上,欣长颈项,裸露在外健硕的双肩,霎时绯色上颊,一颗心仿若要跳脱心口。 芊芊素手薄凉如冰,略微颤抖的附上了那光裸紧致的双肩。那双宽厚的臂膀,透着灼人的热度,触手滑腻,肌肤之上莹润的水珠儿滴落。 沐挽裳努力平复心间的躁动,她还有话要说。 还未及开口,猛然间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拉近浴桶,温热的水钻进鼻息,喘不过气来。 被一双手拖住了后心,头浮出水面,好不容易呼出一口,一条灵巧的舌堵住她的双唇,霸道的掠夺着她口中丰沛的泉液,浓烈的阳刚气息笼罩。 身体被禁锢,大手撕开了胸前的薄纱,肆意的揉捏圆润的饱满。 沐挽裳心中的恐惧自心底节节攀升,随着血液的流动延伸至四肢百骸。她还有话要说,她还不想成为聿王床上的玩物,她想报仇想要有尊严的活着。 狠狠地咬了下去,立时感到口中无比的腥咸,一丝殷红从嘴角溢出。 轩辕罔极口中刺痛,这个女人竟然反抗,立时松开,吐出一口腥咸,阴寒的双眸杀气毕现。 一股大力冲破浴桶,发出巨大的响动,温热肆意流了满地。 沐挽裳惊骇战栗,浑身湿漉漉的粘腻,衣衫紧贴着身子玲珑毕现,此时聿王身着冰绡丝的内衫,手中挑起一方锦帕,眉目冷峻,眸光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 “你既然不是勾引,这方锦帕是何用意?” 沐挽裳不知他何时穿上了衣衫,或许是一瞬间,紧裹着被撕的零落衣衫,“王爷,我是御使西林雍的义女,我知晓账册的秘密,如果王爷肯为西林家报仇,我愿交出账册。” 从未听说西林雍有过义女,以西林雍的性格,断然不会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混到太子身边。 账册已经销毁殆尽怎么会凭空冒出,还是太子送来的女人。太子以锦帕为饵,让自己将那女子留下。 尚阳别苑处处眼线,太子想用账册请君入瓮? 想起大殿之上女子的表现,先将此女子留下慢慢观察。 黑发下的眸子灿起幽诡,唇角划出阴冷弧度。 “什么账册?本王并不知晓。” 第四章 王爷恕罪 冷雨渐次细密,绵绵密密的下了一整日,空气中弥散着湿稠阴郁沉闷,为初秋更添了几分凉意。 夜已深,沐挽裳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静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沿着琉璃瓦细密如线滴落,声声滴在心头。 已经过去了两日,聿王只是将姐妹两人关在房间内,每日佳肴供应着,好似忘记了她们的存在。 聿王根本就不相信她,更是咬定不知账册,归根究底是不相信她与西林家的关系。 要想让聿王帮助她报仇,就只有让聿王放下戒心,相信她是父亲的义女。 睡意袭来,思绪渐沉,锥心锐痛骤然袭来,细密的汗珠额角沁出,四肢开不听使唤的抽~搐起来。 痛苦在身体里肆无忌惮的蔓延,想要将身子割裂一般,痛的银牙紧~咬,腥咸由唇齿间溢出,发出低低的悲呼。 这是蛊毒发作的征兆,蛊毒寻常是不会发作,此时发作太子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沐挽裳隐忍剧痛,努力让自己神志保持清醒,静听外面的雨声还未歇,偶尔传来低低的音频,似蝰蛇在林木间蜿蜒爬行沙沙作响。 黑暗中四处摸索到床榻的床幔,拖着瑟瑟抖动的身子,借着帘幔的力量缓缓起身,她想要看清楚房间的情况。 “中了我的噬心蛊毒,神志竟然如此清醒,你比我想象的更能够隐忍。”角落里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 沐挽裳听得出来此女就是千娇阁的秋桐,她似乎只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那种音频骤然消失,身上的痛苦也减轻了几分。 她不是曾经的沐挽裳,她不会武功想要活着,想要报仇,就必须学会隐忍。 微抬眼眸,黑暗中看不清秋桐的长相,只能够感受到她周身笼着迫人的寒霜。 沐挽裳跪在地上眉间凄然,“秋娘,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时刻牢记自己的任务。可是聿王只有那夜传召侍寝,只是羞辱一番就被打发回来,这几日更是当做无物一般,想要勾引聿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秋桐眉染霜华,冷冷的看着沐挽裳,她是不会看错的,聿王似乎对她很感兴趣的。 “不是让你勾引聿王,而是让聿王动心。男人一旦动了真心,会比女人跟更痴情,正所谓温柔乡英雄冢。” 沐挽裳想到聿王就不情不自禁的骨子里发寒,让聿王爱上自己几乎是不可能够完成的任务。 涩然道:“是,挽裳明白。” 秋桐听到沐挽裳声音里明显底气不足,别人不清楚,沐挽裳是她亲手调~教,想要委以重任。 自从上次撞墙以后,发现她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她的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引人探寻,或许聿王也是如此,才会今夜借着雨夜前来试探她。 “你要做不到,你就得死,你妹妹也活不成!” 秋桐的话字字冰冷凝结在心,胸口如灌了冷铅,窒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夜风雨,雨后初晴,微醺的阳光暖洋洒落,空中水珠儿凝结成薄薄的水雾,透射~出瑰丽的水晕。 闲静优美的尚阳别苑,烟雨空朦中格外的婉约秀美。 水榭里,青梅煮酒,黑白子间定乾坤。 李舸手中棋子踌躇半晌,拂袖放下手中的棋子逸然一笑,“李舸自当认输。”拿起身侧刚刚煮好的青茶放在唇边,闲适淡然。 轩辕罔极不悦的凛眉,“你这一子都没有落子就认输未免太早了吧!” 李舸却是满不在乎,继续捧着清茶嘬饮,“明知抵不过而为之,岂不是自讨没趣。” 轩辕罔极忽然神色一冷,幽深的瞳眸微微一凛,“这次新罗国也会派人来,这里是大胤,量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这些年一直仰仗聿王的庇护,若非如此他早就死在王兄一次次的暗杀中,对聿王还是心存感激。 李舸垂下眼帘,静默片刻,“听说太子约了聿王去赴宴,李舸就不去了,聿王也要小心些。” 一双琉璃美眸淡漠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这里是京城,父皇虽然懦弱,却最讨厌兄弟相残,太子还不敢对本王动手!” 李舸带着护卫离开,轩辕罔极幽深的眸子绽出炯亮,淡漠的唇角微微扬起,今日宴会应该会有一场好戏要看。 “夜铮,马车准备好了没有。” 一身玄色护卫装扮男子,剑眉星眸,古铜色的肌肤,目光沉毅,应道:“已经准备好了。” 轩辕罔极翩然起身,准备去更衣,忽而想起了隔壁院子里的两姐妹,探子来报昨夜风雨,有不速之客闯入。 凤眸微眯,抬手眺望荷塘之内有些破败的芙蕖,“带上那个女人。” 沐挽裳被折磨的浑身疼痛一夜无眠,看着窗外雨歇,明月初升。 空洞的眸光看着窗外的青竹,御使府闺房外也有一片竹林,经常和弟弟在林间玩耍。心间一片凄凉,斑驳的阳光透过竹林暖融的照在脸上,才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门外守卫森严,让她如何去接近聿王? “沐姑娘,王爷传你过去伺候。”门外传来宴玖的声音。 沐挽裳原本以为聿王早就将她忘记,刚刚还想着要如何接近聿王,忙不迭冲向铜镜,看着镜中倦怠的容色苍白,“宴姐姐稍等。” 沐挽裳换了一身浅淡的素服,薄薄的施了一层粉黛,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便匆匆的打开房门,跟着宴玖去见聿王。 聿王此时已经坐在了马车之上,队伍已经准备出发,让一个王爷等是礼法不容,沐挽裳忙不迭敛起眉目冲着马车内道:“王爷恕罪!” “上车吧!”马车内传来聿王悠长略带着慵懒的声音,聿王要同她乘一骑马车,竟然没有动怒,还真是喜怒无常。 车门开启提起裙袂上了马车,但见聿王,自若的靠着马车闭眸假寐,修眉如剑,浓密长睫如扇,一身玄色的华服勾勒着修长精瘦的身躯,双~唇轻抿,似那锋利的薄刃,即便是这样睡着,身上与生俱来的冰寒,或者说是煞气,难怪是从棺材里面生出来的。 好在聿王此时没有为难她,情不自禁呼出一口浊气。 轩辕罔极虽然假寐,沐挽裳的每一个神情都落在眼底。 “听说昨夜你那里去人了?”轩辕罔极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暖意。 猛然睁开眼眸,森森寒意如针,双眸紧紧盯着沐挽裳略带慌张的瞳眸。 沐挽裳神色僵在脸上,刚刚平复的心绪刹那间又跌进万丈深渊......。 第五章 故人归来 面对聿王咄咄迫人的双眸,锐利寒芒早就将她看得通透,在聿王的面前她就像是个**裸的人,一层一层被她生吞活剥开来,心里面一片凄然。 前世定是与他有仇的,若非想要为西林家报仇,定是有多远就逃多远。 她原本就是太子派到聿王身边的探子,既然想要得到聿王的信任,自然是要表忠心。聿王武功深不可测,身中蛊毒之事是瞒不过他的。 也便老实承认道:“王爷明了,奴婢原本就是太子送来的人,身上中了蛊毒,秋娘是来提醒我的。” 轩辕罔极微微颦眉,侍寝那日就已经探过她的脉息,却是被人种了蛊毒,看她还算老实。 微抬眼眸逡巡在沐挽裳身上扫过,一身清雅素服,双手隐在阔袖中叠在膝前,腕线皓白,樱唇薄薄抿成一线,神色毕恭毕敬。 却是看不出半分恭敬的意思来,眼神一氲斜挑的眉梢冷冷的盯着她道:“是来提醒你如何勾引本王?” 沐挽裳心中哀恸,聿王说话针针见血句句成冰,难道心是冰做的,她已经很恭敬,还是要如此为难她。 她就不信聿王对账册没有半分兴趣,当初父亲也不会命她带着弟弟去禹州。 琼鼻微皱,眉眼中凝结薄薄的一层水雾,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王爷,奴婢知道账册的秘密,如果王爷不信,奴婢可以马上背给王爷听。” 那账册在西林家就已经被销毁殆尽,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第二本,她肯交出也要他相信才可以,尚阳别苑处处眼线想要致他于死地,无论账册是真是假,太子就有了铲除自己的理由。 他根本就不相信眼前女人所谓的忠心,“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想表忠心,怕是找错了庙门!” 千娇阁内,太子还未到,聿王被安排在三楼的一处陈设豪华的雅间,欣赏着厅中的歌舞。 舞姬一身素白舞衣,峨眉淡扫,薄唇清点,清丽婉约,腰若约素,袖若水云,盈盈起舞。 沐挽裳垂眸看着楼下水晶玉盘之上翩跹起舞的女子,曾经的沐挽裳也是在那玉盘上跳舞的舞姬,此时她的身体里住着的已是抱着仇恨和执念的一缕香魂。 她时时刻刻的想要报仇,想要向聿王证明账册的存在,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眼角的眸光瞟见聿王并未欣赏歌舞,而是在闭目假寐,那脸上依旧是万年寒冰一般凉透人心的冰冷。 想起刚刚在马车内聿王的嘲讽,眼角眉梢都是懊恼,要如何才能够取得聿王的信任? 此间,隐约听到隔壁的雅间内传来男子喝彩声,原本闭眸养神的聿王,耳廓微动,看似没有任何变化,早已静听周遭将一切响动纳入耳中。 隔壁雅间内,一身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样貌清秀俊美,生得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风情万种的眉梢望着楼下的歌舞,不时的发出喝彩之音。 淡薄的双唇,脸上不存血色,犹如胭脂堆里打滚,纵欲无度的病态苍白。 此人是安王轩辕无忧,他的身侧坐着一身浅棕色华服的男子,是卫王轩辕莫问。 但见他五官俊挺,一双狭长俊目,眼底深沉的如墨色般卓尔内敛,浑身散发着尊贵。 轩辕莫问看着安王轩辕无忧微肿的眼眸,他整日流连花间,是千娇阁里的常客,也因此是众多皇子中最不皇帝宠爱的皇子,偏偏和太子走得极近,是太子的心腹。 卫王敛起眸光,他并无心歌舞,幽淡道:“七弟,听说这次太子设宴是要宴请新册封的骠骑将军萧逸尘,那个萧逸尘大败蛮胡,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带兵奇才。今次父皇寿宴蛮胡来贺就是要求和的,可是去了父皇一块心病。” 萧瑟和着清歌雅音,轩辕无忧不以为然,继续欣赏歌舞,轻描淡写道:“二哥说的没错确是如此,太子哥哥也在夸赞,太后也已经和我母妃说过,要将静璇许配给萧逸尘,那个萧逸尘以后就是本王的妹婿。” 轩辕莫问眼神惊诧,早就已经得知此事,不过是在探口风罢了,唇角灿起笑意道:“恭喜七弟!那萧逸尘年纪轻轻的就封了大将军,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谁做将军都与本王无关,本王只管着逍遥快活便好。”好似朝中之事与他并无关系,对于台下的歌舞更为热衷。 卫王心中泛起鄙夷,云贵妃巴结讨好太后,若说她们母子没有野心,谁人能信。 原本太后是想将静若公主嫁给萧逸尘,没想到竟被裴祯勾搭去,如今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裴祯不过是一个靠女人上位,太子身边的哈巴狗而已,那个萧逸尘才是真正令人忌惮。 彼时,萧逸尘三个字字灼灼落入耳低,沐挽裳身子僵硬,眸中迷离,那藏在心底熟悉的名字。 还记得那魁梧伟岸身影,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承诺,给他五年他一定打下一片江山送给她的倔强少年,却被她狠心拒绝。 还记得那年春寒三月,料峭春寒,她一身素衣,站在城楼远远的望着他带着队伍出征。 看着他四顾搜寻的眸光,她却远远的躲了起来。只因她自幼定有婚约,西林家与裴家累世相交,不得背信弃义破坏两家之间定下的姻亲,令父亲蒙羞。 原本以为早就忘记萧逸尘这个名字,如今听来心口却莫名的一阵心痛,五年了,他真的成功了。 如今故人归来,物是人非已是隔世,她已经不是西林衍而是沐挽裳。 轩辕罔极隐隐听到对面传来紊乱的心跳,猛然睁开眼眸,见着沐挽裳身子瑟瑟轻颤,眸中恍惚哀切,眼角隐有泪光。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让眼前的女子如此动容?她本出身千娇阁,难道与安王和卫王之间有什么纠葛? 聿王原本就不相信沐挽裳,自然不会想到她是因为听到了萧逸尘的名字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太子驾到!”楼下传来护卫的传唤。 歌舞止,众人收回各自心思,纷纷朝着楼下望去。 沐挽裳眸光殷切看向门口,太子身后那伟岸硬挺的玄色身影灼人眼眸,直落烙人心......。 第六章 聿王有请 沐挽裳眸光朝门口看去,太子身后那伟岸硬挺的玄色身影灼人眼眸,直落烙人心。 剑眉星眸,鼻若悬胆,古铜色的肌肤更衬得线条刚硬,比之从前更加硬挺俊朗,唇角微扬冷冷的如那初升的新月。 萧逸尘紧跟在太子身后从门外踏入殿中,与太子前来的还有驸马裴祯,仇人?故人?沐挽裳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众人安坐,太子居于案首,眸光逐一扫过众位皇子,见聿王只带了一名舞姬,李舸并没有跟来,眼底隐有深意。 眸光最终落在了萧逸尘的身上,“诸位,这位是父皇新册封的大将军萧逸尘,大败蛮胡是大胤皇朝百年难得一见的用兵奇才。” 萧逸尘上前一礼,“太子严重,萧逸尘资质浅薄,能够得胜全仗苍天庇佑,我大胤士兵的勇猛,而非萧逸尘一人之功劳。” 太子抬手打断萧逸尘的推迟,“萧将军谦虚了,本宫最喜欢萧将军居功而不自傲,难怪父皇喜欢,即日就会下旨封萧将军为驸马,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萧逸尘脸色从容,躬身谢道:“萧逸尘谢皇上恩典!” 裴祯神色有些不悦,萧逸尘俨然是太子的新宠,那他所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忙不迭向萧逸尘敬酒,恭喜他荣升驸马。 紧接着众位皇子纷纷的向萧逸尘敬酒,萧逸尘一并笑纳,气氛和乐。 那边觥筹交错好不快活,沐挽裳的心却如夹带冰棱的潮水当头灌下,极冷且寒,锥心锐痛袭来,当初裴祯背叛她时都没有如此心痛。 萧逸尘他变了,他变得和裴祯一样,太子的心腹,大胤的驸马爷。 沐挽裳的每一个神情都落在轩辕罔极的眼中,她竟然在哭泣? “你认得萧逸尘?”声音冷冽犹如坚冰。 聿王的声音很冷响在耳畔,沐挽裳回过神来,忙不迭揩拭隐忍眼角的泪光,此时并不适合解释。 “萧将军刚刚从边疆归来,沐挽裳区区一介舞姬,怎么会认得萧将军。” 轩辕罔极不会看错断定她与萧逸尘旧相识,沐挽裳却是矢口否认。 犀利的眉宇滞凝,心中的迷惑一层深似一层,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多隐秘。 宴会止,沐挽裳不清楚是如何撑过数个时辰,心境凄凉的如那不毛之地,没有一丝生气。 沐挽裳见聿王上了马车正欲跟上,轩辕罔极冷睨她,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自己走回去!吹吹冷风,也好想清楚给本王一个解释。” 车门被重重的关上,看着一行队伍驾着马车离开,聿王是不相信她的解释。 秋风凄紧,冷风吹透薄薄素衣,漫步长街,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人行走在街道。 此时离落日还有两个时辰,这里离西陵很近,还没有去父亲的坟前拜祭过,难得出来一次,也不管什么禁忌。 她的身上没有带银子,取下头上的珠钗当了银子,买了些冥烛祭品,雇了马车朝西门而去。 西陵是西林家的陵墓,西林家是开国功臣,繁盛时期,陵园内皆有军队在守护,如今西林家败落,陵园内杂草荒芜,竟是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沐挽裳找了许久,才在东北方向找到一堆新坟,拨开蓬乱的杂草,见那并排的三座墓碑之上除了父亲的名字,西林衍三个字赫然在目。 颤抖的指尖覆上冰冷的墓碑,泪涟漪。 “父亲,女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弟弟,被奸人所害双双丧命。如今再世为人,留在聿王身边,还未取得聿**任,不过父亲放心,女儿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裴祯,助聿王铲除太子,为西林家报仇雪恨!” 氤氲朦胧的夜暮,幽暗旷寂的街道,一玄色身影飞奔而过瞬间躲进窄巷之中。 马车停在了驸马府的后巷,公主临盆裴祯与公主分房而眠,公主最不喜他喝酒,由后门走不会被公主的侍婢发现。 裴祯醉眼微醺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暗处早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就隐匿在窄巷子的尽头。 裴祯虽然醉了,五觉还是很灵敏,望着那昏暗的夜色,感受到森冷敌意。 “什么人?” 昏暗的夜色下映着高挺的身影,渐渐明晰起来,那人冷凝的眸子看着微醉的裴祯。 裴祯并不觉得惊讶,“是你?” 萧逸尘上前一把抓过他的衣领,眸中蕴满了氤氲怒意,“衍儿刚死你便娶了公主,衍儿的死是你做的?” 裴祯暗中调动体内真气并不反抗,他们都是太子身边的人,萧逸尘不敢光明正大的对付他,否则也不会躲在后巷。 鼻中发出一丝冷哼,“萧逸尘,你刚回来就要娶公主,你与我也不遑多让。就算西林衍死了她也是我裴祯的未婚妻,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萧逸尘眸中盛满怒焰,怒目圆睁,手上的力度更紧了些,若非有隐衷恨折断他的颈骨,指间骨节发出脆响。 “裴祯,如果我查出衍儿的死与你有关,我就将你挫骨扬灰!以慰衍儿的在天之灵!” 禁锢的手渐渐松开,却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了他,蕴含七分内力的一掌猛然挥出,打在裴祯的肩膀。 裴祯的身子被大力弹出整个身子撞到了墙上,裴祯双足点地,扶着墙壁,口角流出腥咸,若非运起内力五脏必定震碎。 嫉恨怨毒的双眸看着渐渐消失在暗夜中的萧逸尘,吐出口中腥咸,“呸!一对狗男女!萧逸尘我看你能够猖狂多久,我早晚会送你去见那个贱人!” 萧逸尘昨日前方才带着大军回到京城,原本以为可以见到每日萦绕心头之人,却不想竟然听闻西林家被灭门的噩耗。 他远在边关,竟没有人告诉他,西林衍已经死了。 萧逸尘心情阴霾沉郁,唯有以酒消愁,疾步而驰,欲找一处酒楼欲买醉到天明。 倏然被一道玄色身影拦住了他,萧逸尘眸中并无惊慌,知道来人是谁。 夜铮附耳贴他悄声道:“萧将军,聿王有请!” 第七章 琴箫和鸣 萧逸尘来到一处酒楼,眸光在酒楼内逐一扫过,宾客满座,各个背脊挺直,都是聿王的人,能够瞒过太子的探查,此处应是聿王传递消息的驿站,跟着那人上了顶楼。 轩辕罔极故意支开沐挽裳,也是想试探她离开之后,去见何人?令人出人意料的是,她不是见萧逸尘亦非太子。 宴玖来报沐挽裳去了西陵拜祭西林雍,而且哭得很伤心,就像真的死了亲人一般。 轩辕罔极眉头微微蹙起,想让本王相信她是西林雍的义女吗?这个女人的花样还真多。 倏然听到楼下传来的步履声,应是萧逸尘前来。 昏黄的室内一片清幽,聿王凛然而立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萧逸尘望及聿王欣长身影,烛火已经燃了大半,烛泪凝结,应是等了许久。 忙不迭跪在地上,神色恭敬道:“萧逸尘见过王爷,让王爷久等。” 轩辕罔极缓缓转身,刻意收敛了脸上的冰冷,依然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严。 居高临下睨着萧逸尘,不愧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年,他果真没有看错,心中陡然升起激赏之情,“本王还要恭喜萧将军大败蛮胡,安定边疆,去了大胤一块心病。” 萧逸尘身子一僵,聿王很少夸赞一个人。眉目敛起,双手抱拳神色更是恭敬了几分,对聿王一直心存感恩。 “若不是王爷献计,逸尘怎么会攻下蛮胡虎狼之师。逸尘不敢居功,时刻牢记王爷恩德。” 聿王眉眼间渐渐柔和,战场上时局千变万化,能够按照计划掌控全局,将蛮胡一击击溃,足可以证明他是帅将之才,他一向爱惜人才。 “别跪着,快起来吧!” 萧逸尘躬起背脊站起身来,心中有迷惑还为解开,开口道:“王爷,衍儿是怎么死的?西林家朝中重臣为何会一夜之间灭门?” 聿王眉色一沉,眸中渐渐陇上氤氲,原本大加赞赏此时心中对他有些失望。 早就知萧逸尘钟情西林家的女儿,半年前两军正在交战,命人封锁消息,就是让他安心作战。 “你在怪本王封锁消息?如今西林家的女儿已经不再,你也该安心的迎娶公主,更容易得到卫家的信任。”声音也变得冷冽几分。 萧逸尘感受到聿王的不悦,即便被惩罚也要问清楚,“逸尘只想为衍儿报仇。衍儿的死是否和裴祯有关?还请王爷如实告知。” 轩辕忘记眉目晦暗如墨,他早晚能够查到真相,免得主仆之间生嫌隙。 “夜铮,告诉他真相。” 夜铮看了聿王一眼,斟酌片刻开口道:“半年前,太子内部发生内讧,一本账册流出,被西林御史得到,西林家被裴家的人出卖,被太后派去的人灭口。西林御史原本派了儿子和女儿前来禹州找王爷,却被裴祯杀害。我们赶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西林家的姐弟不会武功,根本无法逃脱,尸骨惨烈咱们就就地掩埋了。” 萧逸尘冲上去抓住夜铮的衣领,“快告诉我,她们葬在哪里?” “苍山西侧的断崖下。” 萧逸尘双眸血红,他恨刚刚为何没有杀了裴祯,嘶吼道:“裴祯,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轩辕罔极示意夜铮将他拦住,枉栽培他多年,为了一个女人就乱了心智,“如今西林衍以死,将裴祯杀了就是为西林家报仇了吗?裴祯不过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太子才是主谋!为了大局你暂时不可以杀裴祯。” 萧逸尘愤恨的双拳紧握,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杀了裴祯就会打草惊蛇,破坏欲望的计划,这口气他咽不下,“逸尘还有事,告辞!” 头也不回的下了楼,轩辕罔极并没有阻拦他,萧逸尘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沐挽裳神色匆匆,终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尚阳别苑,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推开房门,见得房中摆放锦衣华服,首饰乐器,她已经猜到是何人送来的。 “吱呀!”房间的门开启,沐挽歌莲步轻移由外边踱了进来。 她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料定是沐挽裳归来,“见姐姐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 沐挽裳知道妹妹是担心聿王会为难她,“我没事,不是安然的回来了。这些东西可是秋娘命人送来的。” “秋娘说今日穿得太朴素,千娇阁出去的姑娘怎么可以太寒酸,丢了太子的颜面。” 这明明是在打聿王的脸,看着反复织染的华服,薄薄的纱衣,想起秋娘的话,还有聿王冰封的一张脸,就背脊发冷,心口堵得慌,不觉轻拂心口。 “姐姐可是不舒服。” “身子无恙,王爷可有传召。” “并无传召!” 沐挽裳也累了,既然聿王并无传召,也便去了浴房,沐浴过后整个身子轻盈了许多。 听到房间内传来如珠玉落盘一般婉转琴音,踏门而入琴音方止。 “姐姐,这可是上好的楠木雕琢,柞蚕丝做的琴弦,若非留在王爷身边,寻常是没机会见到的。” 沐挽裳只是淡淡勾唇,她本是御史家的小姐,出入皇宫也是寻常之事,御史府闺房内的古琴品相也比这个好上许多。 “姐姐的琴音远胜与我,姐姐也来弹一曲。” 父亲最喜欢她抚琴,母亲在诞下弟弟之后难产而死,父亲一直未有再续弦,她与父亲和弟弟三人相依为命感情笃厚。 低垂眉眼,晶莹如玉的的食指轻拨琴弦,渐渐有些哀伤起来,隐隐的有箫声来和着,箫声里声音软绵悠长,似在安抚她哀伤的心,曲中深处似乎藏着同样的哀伤。 良久,琴声止,箫声亦止,哀伤在心底弥散。 “姐姐琴音动人竟有箫声来和,是妹妹无法企及的。”细细摸索琴弦眉眼中有些落寞滑过。 沐挽裳知她喜欢古琴,“既然妹妹喜欢,这古琴就送给妹妹。” 此时,聿王也带着人悄悄回到别苑,听到别院出传来的琴萧和鸣,曲调哀伤,是李舸的箫声,他应是一时应景,想起了远在新罗的母亲。 那哀伤的琴声撼动人心让人动容,从沐挽裳的房间飘出,刚刚还在墓园哭泣,难道她真的同西林雍有着渊源? “夜铮,明日一早让那女人来本王房中伺候。” 第八章 以身犯险 烟雨空濛的湖心亭,清奇婉约,紫砂壶内袅袅白雾升腾,沐挽裳跽坐案牍前,选茶煮茶经过繁复的流程,将面前的杯盏舀满清茶,递到轩辕罔极的面前。 “王爷请用茶!” 轩辕罔极冷淡一应,见她没有穿太子送来的华裳,依旧是一身素服,不施粉黛,倒是多了几分淡雅和脱俗,倒是十分应景。 纤指优雅的接过茶盅,轻嗅茶香缕缕,细啜慢饮,却是一杯好茶。 沐挽裳垂眸莞尔,见轩辕罔极接下,又将第二杯清茶送到李舸的面前,李舸神色煦和,软语温言道:“谢沐姑娘。” 凝神静气细品茶,观杯中碧水嫩芽,条索秀丽,汤色清澈,入喉香浓味甘,“没想到沐姑娘竟煮得一手好茶。 父亲也曾如此夸赞与她,心中不免感慨,明眸看向聿王,“义父喜欢品茶,义父常说做人与品茶一样,正所谓,清者贵,上品之人存正气,茗涵茶香,德馨怡人。浊者下。乃混浊之气断然是苟且敷衍品行不端。” 轩辕罔极逡巡眸光看她,昨日才去过西陵,此时提起西林雍,看她凛然模样是要证明她是西林雍的义女? 故意道:“大丈夫要能曲能伸,西林御史刚正不阿,过刚亦折,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聿王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在外人看来父亲和卫家斗无疑是自寻死路,这世上她是唯一一个理解父亲的人,“义亲为皇上尽责,为国尽忠,为西林家守气节,就算死也是问心无愧。”她不准有人诋毁父亲,声音凛然真真带怨怒。 李舸忙不迭上前打圆场,“沐姑娘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轩辕罔极已然幽然的品着香茗,此女性子倒与西林雍有几分相似,要不是夜铮亲眼见着那姐弟尸骨的惨烈,还真以为是她的女儿死而复生了。 “你的心境已经不适合烹茶,坐在一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知道如何对自己的主人说话。”声音依然冰冷。 沐挽裳坐在了亭子外面,吹着冷风,聿王就是个冷血,亏父亲还命自己将账册交给他,父亲看错了人。除了聿王还有何人能够帮她报仇,萧逸尘吗?他已经和裴祯一样太子的爪牙。 她并未发现轩辕罔极在时刻捕捉她的神情,李舸见气氛有些尴尬,拿起紫砂壶,为聿王斟满一杯,“皇上的寿辰快到了,不知聿王想要送什么样的寿礼!” 二十几年仅有数面之缘,怕是早就将这个儿子给忘了,瞳眸瞋瞋,冷道:“父皇过生辰什么样的寿礼没见过,那些皇子公主们想破了脑袋巴结讨好,本王就不凑热闹,随便写几个字儿就好。” “聿王素来低调,禹州繁荣恐太子和众臣刁难。” 还在襁褓之中,就被送到禹州穷山恶水之地,若非多年经营,岂会有今日的繁荣。 “李兄不必担心,太子哪里自然有对策,李兄的贺礼本王已经准备好了,舷哪里或许也帮你准备了一份。” 李舸眸中难得变得忧郁,他就是不想见他的王兄李舷,“李舸的贺礼已经准备好了,不劳烦王爷费心。” 李舸告辞,沐挽裳一直在亭子外面听两人谈话,皇上慈爱祥和,她无法理解聿王与皇上之间的嫌隙,见着李舸那般晴朗的人眉间染上的凄清。 聿王真是个煞星,谁沾上谁倒霉。 “你在做什么?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个解释。”沐挽裳顾自思量,偏听亭中传来聿王冰冷质问。 沐挽裳莲步轻移,来到近前盈盈一礼,早已想好了说辞,“王爷恕罪,昨日奴婢却是说谎,只因不方便说出原因。” “说!” “是,奴婢却是不认得萧将军,只是听西林姐姐说起她心里喜欢的人叫萧逸尘,无奈与裴将军定有婚约狠心拒绝。西林姐姐刚死那边孩子都生出来了,两个人都成了太子的走狗,奴婢在为西林姐姐鸣不平。” 轩辕罔极疑惑瞳眸看她,胸腹起伏,恨意斐然,当真是情真意切。 轩辕罔极拂袖而起大踏步走出湖心亭,“本王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你可以回房了。” 夜空深远,暗如泼墨,乌云遮盖了天际,冷风吹得窗户咔咔作响。 沐挽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想通了一件事,聿王可让她在一旁听他们的谈话,第一次明确相信她的解释,难道和昨日她去陵园有关。 与此同时心里面又在担心一件事,秋娘的人也应该知道她去了西陵,今晚夜黑风高的,秋娘会不会再次前来? 要尽快的取得聿王的信任才能够得到聿王真正的庇护。想起聿王所说的寿宴,西林家却是有一镇宅之宝,这世上独一无二。 思及此,穿了薄衣,如今以是初秋,夜间更深露重有些冷意,扯了一件浅紫色的披风披在身上,直接出了房门。 聿王所住的宅院只隔着一条长廊,夜间疾走,左顾右盼生怕遇到太子的人, 一路奔来,神色匆匆,被门口的守卫突然一声冷喝,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沐挽裳认得,是聿王的近身护卫夜铮,另外一名她也是认得的。 “宴姐姐,我有要事要见聿王。” 宴玖有些为难,聿王的脾气秉性她还是了解的,夜铮再次喝道:“王爷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明日请早。” “宴姐姐,我真的有要事。”声音颤抖,近乎乞求。 “夜铮,看来他真的是有要事,我们只是护卫,还是容禀之后由王爷选择见或不见。” “让她进来吧!”门内传来轩辕罔极不悦的轻哼,在沐挽裳到来之时他就已经醒来了。 沐挽裳提起裙摆走了进去,“王爷,奴婢有要事禀告。” 抬眸见着轩辕罔极,斜靠在床橼一身冰绡丝制的中衣半敞着,露出迷人的锁骨,墨色长发沿肩垂下。 剑眉星眸,眼底深沉如墨,清冷中透着不可亵渎的清贵气质。 神色淡漠冷冷看她,在她周身扫过,如墨的青丝披在肩上,紫色的披风紧裹着玲珑身子,朱唇不点而红。 “要事?这么晚,你确定你不是来勾引本王的。” 沐挽裳的脸刹时绯红,赶紧说正事,“王爷应该知晓奴婢昨日去了西陵,聿王敢不敢跟我去西林家,我保证过了今晚,王爷就会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眸光灼灼充满了坚定,不去看聿王犀利如刀的眸光探寻,洞察人心的犀利眸光。 这个女人昨日还唯唯诺诺,今日竟敢称我,想要像上次一样破釜沉舟。 “本王凭什么信你?” “王爷可以先派人到西林家部署一切,相信王爷也有办法瞒过太子的人,带着我离开。我妹妹就在你们手上,我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眉目如电劈开暗夜,那本账册真的值得他以身犯险,相信太子没有那么愚蠢,选在此时动手。 “有何不敢!”字字如冰响在化不开的暗夜里,在心里结成冰霜。 沐挽裳知道过了今夜一切终将有所不同。 第九章 借尸还魂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零落星光隐退,月影渐渐西沉,天际昏蒙蒙的,宛如飘荡着团团雾氲,又似笼上了薄纱,把人的视线遮挡的朦胧了。 沐挽裳跟在轩辕罔极身侧,踏着脉脉夜雾一路疾走,她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轩辕罔极运起内力带着她,并不觉得累。 尚阳别苑里西林御府邸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如此急行片刻的功夫便到了。 轩辕罔极早就命人前来探查,此处已是一片废墟,很少有人前来。 沐挽裳缓滞步履,看着面前断壁残垣,自从西林家被灭门,这是她第一次回到御史府邸。 哀伤在心底蔓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秀雅的阁楼,苍郁的翠竹,早已化为一片焦土。 轩辕罔极不悦的拢眉,“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未等到沐挽裳的回应,她的整个身子冲了出去,奔着父亲的书房而去,哪里是整个宅院烧的最彻底的地方,完全夷为平地。 沐挽裳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四处摸索,如果能够找到尸骨,或许就是父亲的,他不相信太子会为父亲安葬。 “不用找了,即便有尸骨也被烧成了灰。” 沐挽裳不甘心继续翻找,她一女子体力毕竟有限,片刻便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女儿不孝,来晚了。一直被囚禁在千娇阁内无法出离。” 幽暗的月光下,轩辕罔极静静矗立,幽深瞳眸看着一个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怕是任何人都会动容。 狭长的凤眸迷离如雾,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像是等了许久很不耐烦的冷喝道:“不过只如此?你的眼泪能够证明什么?脆弱还是无能?” 轩辕忘记的话冰冷刺耳句句诛心,嘶吼道:“你就是个冷血!” 轩辕罔极唇角掀起鄙夷,“你想引来太子的人?本王不会陪着你在这里胡闹。” 沐挽裳哽咽止声,聿王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王爷请随我来。” 沐挽裳带着轩辕罔极绕过庭院,东北方向的祠堂而去,这里曾经供奉了西林家历代祖先牌位,还有太上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卷,如今也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沐挽裳在祠堂内未燃尽的半截石柱前跪了下来,轩辕罔极眉目一凛,本以为她又要在哭哭啼啼。 却见得她在那柱子处细细摸索,只听得轰隆一声,未烧焦的石板处裂开一道出口,露出荧荧微光。 沐挽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脆弱,为西林家报仇才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王爷,这是祠堂的地宫,这里有世上无双的至宝。” 难道西林雍真的留下了另外一本账册,片刻迟疑后跟着沐挽裳踏着石阶,朝着密道深处而行。 此处地宫的甬道并不宽敞,仅能够容纳四五个人并排行走,甬道两边皆由青石开凿,壁上长明灯泛着昏黄的微光。 在地宫内饶了许久,这里似乎是一个阵法,此时两人已经停在了一座石门之外。 沐挽裳转动上面的罗盘,石门倏然开启,两人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石门内和普通的石室并无不同,正中的石台上矗立一块半人高的夜光石,表面并不光滑有些凸凹粗糙,泛着幽兰的光,没有任何灯具,室内一切清晰可见。一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聿王,眸中也有了惊叹。 沐挽裳开口介绍道:“这是一块天外之石,是西林家历代相传绝世至宝。市面上一枚龙眼大的陨石夜明珠便价值连城,此物世间罕有。此次皇上寿宴,王爷可将此宝献上,皇上必龙颜大悦,众皇子之头筹。” 轩辕罔极没有想到沐挽裳竟然会舍得将如何至宝送出,她以何等身份送出?她绝对不是西林家的义女,一个外人岂可知西林家如此多的隐秘。 眉间陇上氤氲,迸发出冷冽寒芒带着威压,声音彻骨的寒。 “你不是西林雍的义女,你究竟是何人?如何会知晓西林家如此多的隐秘,难道你是西林雍与她让苟合诞下的私生女?” “私生女”这三个字是在侮辱父亲,父亲用情至深聿王这种冷血的人怎么会理解。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个妻子,心中爱的也唯有母亲一人。”横眉冷对,由于愤怒,眉头泛红。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西林雍的亲生女儿?这不可能,西林雍的儿女早就葬身在苍山断崖下,那尸骨还是夜铮和宴玖亲手入殓的,她们不可能认错。” 沐挽裳有愤怒中抽离,一时错愕,聿王竟然派人到过她姐弟葬身的断崖。 “是王爷的人将我姐弟的尸体入殓的?”这话说起来尤为诡异。鬼神怪力之说不是何人都能够相信,这也是沐挽裳不说出真相的原因。 “难道是借尸还魂?” 不得不承认聿王是一个绝顶聪明之人,他的接受能力比沐挽裳期许得要强许多。 沐挽裳也感到庆幸,聿王知道真相,要比如今太子细作的身份更有信服力,也不必唯唯诺诺任人牛马。 “没错,我命不该绝,老天又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轩辕罔极眉目深沉,即便他游历各国,这种鬼神怪力却是诡异,难道和西林家这块天外之石有关。 看着那巨石散发着诡异的幽兰波光,“这是西林家传家之宝,你舍得将她献给本王。” 如今西林家已经败了,此处府邸很快朝廷就会收回重建,不难发现地宫的秘密。 她又不会武功,如三岁稚儿怀揣宝玉过闹市,若是被发现,更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局势太子还不敢与皇上反目,王爷想除掉太子必先缓和与皇上之间的父子关系,得到皇上的庇护。也算西林家最后一次为父亲向皇上献上一份寿礼,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安慰。”言辞凛然,坚毅瞳眸与之对视。 这才是西林雍的女儿,心中对她不再迟疑,“好!那本王就收下了,本王答应为西林家报仇,账册也一并交出来吧!” 面对聿王沐挽裳心中还是有心里忌惮,聿王是阴晴不定冷血无情的一个人,不确定他会不会背后放冷箭,得到账本之后便赶尽杀绝。 千辛万苦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岂会白白的浪费了。 第十章 先杀裴祯 面对聿王沐挽裳心中还是有些忌惮,聿王是阴晴不定冷血无情的一个人,不确定他会不会背后放冷箭,得到账本之后便赶尽杀绝。 千辛万苦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岂会白白的浪费了。 思及此,明眸从容对视,“想要账册,王爷先答应我三个条件。第一,王爷要为我西林家报仇,杀掉裴祯除掉太子。第二,我与王爷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自由之身,不会是王爷的女人或者奴婢。第三,王爷要负责保护我姐妹的安全,帮我们解除身上的蛊毒,万一我忍不住就会将账册的事情说出去。 轩辕罔极欺瞒寒霜的眸子,看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女人,前几日还在摇尾乞怜乞求自己的庇护,此时就像只小豹子在挥舞着并不锋利的爪子在他面前示威。还没有人敢和他谈条件,不过他喜欢有利用价值的人。 她去了西陵太子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她身上的蛊毒却是隐患,才逼得她破釜沉舟赌上一局。 很显然她赌赢了,她身上的账册是她最大的利用价值,“好!”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声音如寒冰砸在石砖冰冷的让人发颤,那眸子折射出幽兰波光,诡异森凉。 丝丝寒意从肌肤袭来,不知石室内阴寒还是骨子里面发寒,沐挽裳心中生出惧意。 “天快亮了,该回去了。” 深沉的漆黑铺天盖地的笼罩了视线,沐挽裳被封了穴道,冷风刮得她生疼。 轩辕罔极带着她回到别院,此时聿王卧房的灯烛还是亮着的,房间里隐隐传出男女之间暧昧的轻声低吟。 沐挽裳被轩辕罔极直接带上了房顶,轩辕罔极掀开了房上的琉璃瓦,房间内瞬间没有了响动。 未等到聿王为她解开穴道,便被聿王毫不留情的从房顶的洞口丢了进去。 沐挽裳身子骤然急降,吓得双眸紧闭,心中依然充满恐惧,她还有利用价值,相信聿王不会让她死的。 只是转瞬间,整个身子被一双手接在怀中,沐挽裳脸色惨白花容失色,真的痛恨自己为何不会武功。 睁开眼眸,方才看清将她抱住的人正是护卫宴玖。 “你们两人退下吧!” 沐挽裳被放下,宴玖为她解了穴道,沐挽裳方才看清房间内还有一人,夜铮也在房间内,想起房间内传来的浅浅**,两人的衣衫却是整齐的,聿王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 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聿王与她,沐挽裳没有抬头看他,轩辕罔极做的很远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隐隐威压,浑身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沐挽裳垂下眼睫,兀自看着青灰色的地砖,如今她有利用价值,聿王应是不会为难她。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天明,只要奈到天亮,不管是聿王还是秋娘她都不怕了。 “过来。”轩辕罔极冷冷的带着命令的口吻,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沐挽裳凝眸看她,“我不是王爷的奴婢。” “你不是中了蛊毒,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沐挽裳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将皓腕递了过去,素白皓腕三寸之地,嫣红的守宫砂刺人双眸。 蓦然,轩辕罔极一把抓住沐挽裳的手腕,他的手如钢钎一般紧紧握着,几乎要将她手腕拧断,痛的她秀眉紧皱,挣扎着想要将手拔出来。 腕处传来尖刀利刃般割裂的痛楚,好似有皮肉被生生剜去。手腕被突然松开,由于挣扎步履不稳,整个人跌在地上。 沐挽裳跌坐起身,看着皓腕之上消失的守宫砂,聿王的眸中毫无一丝怜惜之意,她知道聿王为何要抹去他手上的守宫砂,那是证明贞洁的守宫砂,她的清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王爷,你太过分了。” 沐挽裳缄默不语,心中恨透了冷酷无情的聿王。 轩辕罔极从不解释,只习惯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从书案旁取了纸页和笔墨,放在她面前,“你不是想报仇吗?将账册写下来。” 账册之事是父亲交代,关乎报仇,显然此时和聿王作对,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须臾,沐挽裳坐在书案旁,将册页平铺执起笔沾了些墨,默写记下的账册上所记载的内容。 很快就写下了四五页,此时外面的天也亮了,腕部有些红肿一直隐隐作痛,沐挽裳停下手中的笔。 眼角的余光看着聿王向来冰冷深沉的瞳眸中闪着炯亮的波光,好看的双唇微微的上扬,初升的朝阳带着暖融由窗棂投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仿若天地间之绝艳。 只是瞬间的失神,冰山一样的聿王竟然也会笑,看来账册对于聿王真的很重要。一直被聿王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反抗却总是被他折磨。 “竟然分心,还不快写!”语气冰冷毫不客气。 “我的手腕很痛,腹中也空空饿的没了力气,头晕眼花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轩辕罔极见着沐挽裳纤细的皓腕却是肿了起来,昨夜折腾了一夜,她不会武功许是真的饿了。 “本王命人送些吃的过来,吃饱了之后继续写。” 沐挽裳垂首缄默并不看他,若非报仇不得不受制于人,否者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愿见到他冷酷的一张死人脸。 轩辕罔极从腰间取白玉药瓶直接丢了过去,“将它涂上一个时辰以后,便可消肿。” 沐挽裳看着他递过来的药瓶,疑惑瞳眸看他,聿王会如此的好心吗? “不过是小伤,你就老老实实的交出账册,这世上只有本王可以帮你报仇,庇护你们姐妹的安危。”言语中带着警告。 沐挽裳却是恨意升腾,明明账册在自己手中,却总是受制于人。 “账册王爷已经看过了,却是王爷所求之物。王爷根本就没有拿出诚意。万一我将账册全部交予王爷,王爷不帮助西林家报仇,反将我灭口,岂不是死得冤枉!” “小人之心,本王答应帮你报仇就会做到,不过要推迟些时日。此次各国使臣来访,不乏太子的党羽皆带有重兵,账册之前外泄,很多证据都被卫家的人销毁,此时并不是除掉太子的最好时机。” “先杀裴祯。” “不能杀他,会打草惊蛇!” 沐挽裳将药瓶直接摔到了地上,聿王根本就是在推诿。 “这就是王爷的诚意?若非父亲嘱托,京城这么多皇子将军,想要账册的大有人在。” “你是说萧逸尘,他是太子的人,很快就会娶公主,你以为他会放弃大好的前途,只为了与你的一点点旧情来帮你,别做梦了不会有人相信你所谓的借尸还魂。” 轩辕罔极还是有些顾忌,萧逸尘可是他辛苦经营了十年才步下的棋,不能够被这个女人破坏。 “虽然不能够杀裴祯,本王可以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应该比杀了他解更加痛苦!” 第十一章 蛊毒发作 门口传来急促的步履声,宴玖在门外禀告道:“王爷,沐姑娘的妹妹患了急症,昏死在卧房内,世子已经过去瞧了。” 沐挽裳心中大骇,一定是秋娘,她昨夜真的来了。妹妹应是蛊毒发作,那噬心腐骨的滋味,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王爷,账册的事以后再说,我要回去看妹妹。” 正欲离开,方才想起外面穿了夜行衣,忙不迭将夜行衣退下,寻了昨夜来时披着的紫色披风裹在身上。 不去理会聿王沉郁的双眸,径直推开房门,宴玖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见沐挽裳没有得到王爷的许诺便走了出来,直接将她拦住。 “沐姑娘,王爷还未准许姑娘离开。” 沐挽裳知道她走不掉,秀眉紧蹙,以是有了些许怒意。 “阿玖,让她走。” 沐挽裳神色匆匆离开,轩辕罔极叮嘱道:“阿玖,以后你就负责护她周全,本王还有要事,闲事就不要来通禀。” “是!属下明白。” 沐挽裳神色焦着,穿过回廊来到隔壁的院落,急切的推开房门,沐挽歌也算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妹妹!” 房间内,李舸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精致的五官,每一处俱是造物所钟,姿态闲淡,唇角扬起优雅的弧度,见沐挽裳推门而入。 “沐姑娘切莫担心,令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蛊毒发作而已,在下已经为她施了针,怕是要睡上一日方能醒来。” 沐挽裳没有想到温润儒雅的王世子竟然精通医理,忙不迭盈盈一俯身,“沐挽裳谢世子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声音清澈宁和却很温暖。 “怎么?你的手受伤了?”李舸不经意间,瞥见她红肿的皓腕,沐挽裳忙不迭将手缩进袖中。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 脸上却已经染了绯色,她怕李舸误会她与聿王之间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做聿王的女人,总有一日她是要带着妹妹离开的,她与聿王之间不过是利用关系,一场交易而已。 李舸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伸手将她的手腕轻抬,另一只手拿出了雕琢精致的白玉药瓶,和聿王递给她的药瓶有些相似。原来聿王给的药是出自他之手。 只是转念之间,那冰凉的凝露已经涂上了她的皓腕,冰冰凉凉的缓解了手腕火辣辣的灼痛。 王世子竟然亲自为她涂药,羞怯低头忙不迭将手抽了回来,“我自己来。” 李舸笑意温和道:“医者父母心,我并无它意。王爷身边一直没有女眷,心思自然冷了些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只要沐姑娘不忤逆他的意思,王爷也不会为难与你。” 听到他好心的叮嘱,经过昨夜怕是这府里的人都在误会她是聿王的人,守宫砂也被聿王抹去,只怕是越解释越描越黑。 既然王世子通医理,也知晓她们姐妹中了蛊毒,“敢为世子,可有方法解除我姐妹体内的蛊毒。” “先让我为你诊脉。” 沐挽裳颦眉,聿王就是为她诊脉抹掉了她手上的守宫砂,才害得她有口难辩。 将另外一只手腕递了过去,李舸食指与中指覆上她左手的素腕处,她体内的蛊毒要比沐挽歌身上的严重得多。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她体内阴气极盛,并无阴阳交合之像。 沐挽裳见李舸的眸中刹那疑惑,“可还有救。” 李舸收回搭在她皓腕上的手指,“沐姑娘体内的蛊毒很棘手,这蛊毒每一次毒发,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的痛苦,如果施蛊之人将蛊笛折断,蛊虫就会在体内肆意啃食,血肉爆裂而亡。” 沐挽裳从未想过这蛊毒会如此的残忍,直接跪在了地上,“还请王世子相救,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还不能死。” 李舸忙不迭上前将她扶起,“沐姑娘严重了,医者救人治病是本分。” “我对巫蛊之术不是很了解,不过我们新罗也有巫医,我也曾经研究过她们的典籍,既然是传承一脉,自然有相同的地方,定能够找到办法解除两位姑娘身上的蛊毒。” “有劳世子费心。” 湖心亭内李舸也知晓沐挽裳与西林家的关联,她不想让自己的妹妹知晓,怕她会有危险,于是向李舸请求保守秘密,李舸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送走李舸,沐挽裳坐在榻上,看着脸色苍白的沐挽歌,这一世唯一的亲人,只要她还活着,就会尽最大的能力来保护她,摆脱太子的威胁,不必卷入各方势力的争斗中。 门轻轻的被推来,宴玖带着婢女送来了午膳,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这大概又是聿王不食才送给她们的。 婢女们纷纷离开,宴玖并未离开,“沐姑娘,这菜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毒也没有夹带纸页。” 沐挽裳知道她言外之意,是怕她有危险。 “有劳宴姐姐费心,宴姐姐也累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沐挽裳没有想到宴玖很随意的坐了下来,取了碗盛了汤递了过去,“姑娘奔波一夜一直未用膳,快吃吧!” 沐挽裳看着对面宴玖吃像洒脱性子爽朗。她对宴玖的印象并不坏,至少比那个冰山王爷要好上很多。 “王爷一定是派宴姐姐来保护我的吧!以后咱们自当姐妹相称。” “沐姑娘可是王爷的女人,能够跟我这种粗人做朋友,自然是荣幸之至。不过我只是个当差的,遇到王爷的命令我还是公事公办。” 看着继续大块朵颐的宴玖,她应该知道昨夜她与聿王什么事请都没发生,还说自己是聿王的女人。 王世子也说过聿王身边并无女眷,难道宴玖在他们眼中不是女人吗? “宴姐姐,你是如何当上王爷身边的护卫,不是说王爷身边无女眷,就连聿王府中的仆人都是男子。” “我吗,是硬赖在王爷身边不走的。”她说得轻松随意,像是在说笑。 “赖着,难道宴姐姐喜欢聿王?” 宴玖转眸用怪异的眸光看她,“如果真的是那样,宴玖早就尸骨无存了,还用活到现在。我赖上的是夜铮。” 两个女子之间还是很容易找到话题,沐挽裳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聿王的一些故事。 聿王很喜欢游历各国结交朋友,宴玖本是蛮胡女子,宴家世代都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母亲是大胤的商家小姐,被抢上山做了压寨夫人。因此宴玖长得比寻常的蛮胡女子都要秀气精致,在蛮胡也算得上美人,一向心高气傲,到了出嫁的年龄却谁也看不上。 七年前,聿王游历蛮胡,宴玖带着兄弟们挡住了聿王的去路,不但被生擒活捉,他们的土匪窝也被夜铮给端了,树倒猢狲散,她自然是不服气的,去找夜铮报仇,最后还爱上了他。七年了,夜铮一直未接受她土匪出身蛮胡女子的身份。 听着宴玖低低地倾诉,眸子里带着坚毅没有一点沮丧,一个女子爱了七年一直无果,还是很佩服宴玖追求幸福的勇气。 当年面对萧逸尘她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一段感情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感情的事她已经不再苛求,唯一的希望便是报仇,聿王已经答应了,暂时不杀裴祯,却可以让他身败名裂,失去辛苦经营的一切,怕是比死更痛快吧!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天气格外的晴朗,阳光晴好,如碎金散落,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聿王解除了她们的禁足令,门口的护卫撤走了,只留下宴玖住了进来。 沐挽歌的身体修养两日恢复如常,沐挽裳与宴玖之间私下里以姐妹相称,只要是真诚相待,宴玖为人很爽朗很好相处。 为了躲避秋娘这两日没有出房门,一直都是在院子里如同坐牢一般。 沐挽歌以是满腹抱怨,听宴玖说虽然荷塘内的芙蕖破败,花园内繁华吐蕊开得正艳,还有秋千很是雅致。 三女决定一起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尚阳别院是太子的别院,这里的花园堪比御花园,雕栏玉砌,华美楼阁错落有致。 花园花子花姿颜秀丽,还有许多奇花异草,如绮如霞。 姐妹两人同坐在秋千上,宴玖在旁推着秋千。 薰风扫过鼻端,带着馥郁花香,整个人的心情也变得畅快,一扫多日阴霾,聿王也没有再为难她,难得享受片刻惬意。 远处,一身湖蓝色华服的美人,袖口金丝银线织暗纹,倩农合度,容貌上佳,气质雍容,好看的丹凤眼半眯着,看着园内三人。 身侧一身翠裳,十五六岁娇俏玲珑的妙龄女子,秀眉紧锁道:“小姐,那不是宴玖姑娘吗?她身边的两个女人是什么人?长的那般狐媚。” 文臻眸中染上淡淡的霜色,“她们应该是太子送给表哥的侍妾。宴玖平时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由此可见表哥定是很宠爱这两名女子。” 锦儿挑起眉梢,拉起文臻道:“小姐,咱们要过去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文臻却是没有动,“算了,让表哥知道我是善妒的女人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走吧!” 锦儿四处张望,懊恼颦眉,“也不知道管家去了哪里,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文臻心中也不免思索,她们是因为不知路径才会来到花园,管家又无故消失,即便她不喜欢宴玖蛮族女子。 带着锦儿轻挪步履朝着三女的方向而去,宴玖耳廓微动,听到远处的步履声,眼角的余光瞥见文臻主仆两人,没想到她们竟然找到了太子府。 “宴护卫!”文臻巧笑嫣然,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不喜。 “表小姐,您找王爷的怎么会找到花园来了。”沐挽裳从宴玖的眉眼神色中断定,她和眼前的女子是有过节的。 锦儿见宴玖不客气,想要争辩被文臻拉住,“太子的别院太大,我们和管家走散了。这两位是。” “她们是王爷的侍妾。” 文臻明眸若水盈盈浅笑道:“原来是两位妹妹,有劳两位妹妹照看表哥。” 沐挽裳错愕,那言语中分明是以女主人自居,从未听说过聿王有未婚妻一说,拉着沐挽歌下了秋千,盈盈一礼道:“见过表小姐。” 文臻上前将两女扶起,细细端详,啧啧赞道:“太子果然用心,两位妹妹天姿国色,真是让人羡慕。” 沐挽裳是听得出文臻在提醒宴玖,两个人是太子送到聿王身边的细作。 “姐姐妆容精致仙姿玉貌,王爷见了会欣喜的。” 这话听得文臻心里很舒服,“宴护卫,时辰不早了,带我去见王爷吧!” 宴玖有些迟疑,王爷命她保护沐挽裳的安危,此去却是同路,不过隔着一个回廊,她很讨厌文臻,文家的人暂时还不能够完全得罪,“表小姐请。” 几人同路,眼见着文家的小姐不是很喜欢她们姐妹,两个院落之间只隔着一道回廊,沐挽裳与妹妹先回院落,宴玖带着文臻与婢女锦儿一同去见王爷,来回不过片刻功夫。 两姐妹一起回卧房,推开房门见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偏瘦,尖嘴猴腮,眸中带着老练引荐之色。 管家交给她一张纸条,说是秋娘给她的便离开了。 沐挽裳心中有些惧意,躲是躲不过的,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今晚聿王会在千娇阁参加宴会,秋桐要见她,如果她故意躲避,她便毁掉蛊笛。 此时聿王正在与李舸下棋,轩辕罔极得到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舷已经到了,太子约咱们晚上赴宴,如果你不想见他,大可不必为难。” “我若不去岂不是丢了新罗国的颜面,我才是新罗的王世子。” 门外夜铮禀告道:“王爷,文家小姐求见。” 李舸旋即起身告辞,轩辕罔极舒展双眉肃冷一沉,文臻怎么会跑到太子的别院来。已经派人告诉舅舅,若非不得已两家人尽量不要见面。 “进来吧!” 文臻独自一人翩然而入,浅笑盈盈道:“臻儿见过表哥。” “你来做什么?” 文臻见轩辕罔极沉郁的双眉,声音也很冷,是在给她脸色看,眸中瞬间凝结水雾,眼角楚楚有泪,幽怨道:“表哥来到京城数日,就没有想到要来将军府看一看吗?爷爷可是很想你的。” 轩辕罔极不去见外公自然有他的打算,“臻儿,我还有要事,没什么事情还是早些回将军府,免得舅舅担心。” 文臻攒住了勇气,偷偷的跑来看她,三言两语就要敢她走。 心间懊恼道:“表哥,可是忘了与父亲的约定。” 轩辕罔极只觉得女人很麻烦,不愿过多解释。 “夜铮,送表小姐回将军府。” 沐挽歌听说晚上聿王带着姐妹两人一并去参加宴会,李舸也会去。对着铜镜精心装扮。 见沐挽裳妆画到一半,对着铜镜,眸光迷茫,心事重重。 “姐姐,王爷的马车都等在外面了,你为何还不梳妆,可是为了见秋娘。”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苦楚,“我是担心咱们身上的蛊毒,一日不去就要受制于人。” 马车上,沐挽裳一身明艳的红裳,勾勒着曼妙身姿,雪姿琼貌,朱点绛唇,妆容无可挑剔。 唯独那迷离的眼神如雾,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大街上穿梭不息的人流。 宴玖已经将纸条的事情告知轩辕罔极,知她心意,似水潭漆黑的双眸,泛起涟漪。 “苦着一张脸太难看。” 听到聿王冷冷的挖苦,沐挽裳收回眸光,冷血的聿王如何知晓自己的难处,那种生死被别人掌控的无奈。 “王爷尽管闭上眼睛就好。” 轩辕罔极沉眸,他才没有闲情逸致去理会女人的情绪,如今他们是一路人,他要保护她的安危,“若是太子的人找你,你就说是本王让你那样做的。” 沐挽裳神色一僵,“那样,太子就知道聿王再打账册的主意。” “很多人都再打账册的主意,哪一个得到了。” 沐挽裳恍然,太子早就知道聿王再打账册的逐一,只是将众人皆知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而已。既然是寻找账册,自然是没有找到。也就掩埋了得到账册的消息。她也安全了。 第十三章 一句戏言 马车停在了千娇阁的门外,早早就有人前来引荐,将他们带入三楼大厅。 沐挽裳跟在轩辕罔极的身后,向着楼上走去,迎面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盯着她。 沐挽裳脸色未变,神情已经僵在脸上,此女是顾绯衣,原本被安排为聿王献舞。被她在胭脂里面下了沦肤的毒药,方才得到献舞的机会。 此时见顾绯衣的脸色莹润白皙,笑容娇美,缓缓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挽裳妹妹气色红润,看来王爷待你不薄。” 听她口中的嘲讽之意,是在心中记恨,“绯衣姐姐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 顾绯衣却将话锋转向了轩辕罔极,盈盈一礼道:“绯衣见过王爷。我们姐妹许久未见面,王爷可否应允叙叙旧。” 轩辕罔极眸光睨着两人,如冰泛着清冷的锋芒,并未言语而是带着人离开,将沐挽裳孤自一人留下。 沐挽歌也在人群之中,眸中满是担忧,拉过宴玖的手臂,宴玖安慰道:“别担心,她不会有危险。” 沐挽裳断定是秋娘派她前来,神色从容道:“是秋娘命你来的吧!咱们走吧!” 顾绯衣一把抓过沐挽裳的手腕,反手将她抵在楼梯旁的栏杆,杏眸圆睁,怒不可遏。 “沐挽裳,你个贱人竟然算计我,我将你从上面推下去,看聿王还怎么宠幸你。” 半个身子已经悬在半空,沐挽裳死死的抓住护栏,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之上,顾绯衣痛的半蹲在地。 沐挽裳惊魂未定,抬脚就跑,被她抓住脚踝,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顾绯衣冲上来骑在她的身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沐挽裳双手挣扎,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绯衣,住手!” 沐挽裳神志清醒,秋桐早就到了,故意让绯衣来给她教训的,卡在喉间的双手松开,不再窒闷。 顾绯衣似乎还不满意,“秋娘,不能够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绯衣,一会儿你还要献舞,快去换衣裳。” “是!” 沐挽裳知道今日是迎接新罗的大王子,太子定是想将顾绯衣送给新罗大王子李舷,最有希望继承王位之人,原本秋娘是打算将她送去新罗寄以厚望。 秋娘怜惜的眸子扶起微喘的沐挽裳,帮她伸出手理了理松脱的珠钗,见她脖颈处浅浅的掐痕。 “怎么这么不小心,弄得这么狼狈。” 秋桐将她带到一楼清幽雅致的闺房内,命人取了丝巾,亲手为沐挽裳系上,以遮挡伤痕。 秋桐如此沐挽裳越觉得不安,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她的手中,忙不迭跪在地上,“秋娘,您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你为何去西陵祭拜西林雍,为何总是躲着太子派去的人。” “是聿王命我去西陵祭拜,如果我去了王爷就将我留下,否者就离开。聿王还派了护卫随身看守着,我真的没有背叛太子。” 秋桐疑惑瞳眸看她,聿王难道是在想太子示威,那夜她去了尚阳别院,沐挽裳并不在房间内。 只听探子说是聿王留下沐挽裳侍寝,抓过她右手的皓腕细细查看,上面的守宫砂真的不见了。 聿王竟然真的宠幸了她,“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别忘了你们姐妹的蛊笛还在我的手上,想要你们的命一如反掌。” 穿过殿中墨色帘幔,沐挽裳莲步轻移,来到三楼大厅,也便是当初初见聿王的大厅。 宴间众人已经落座,沐挽裳悄无声息的坐在轩辕罔极的身侧。 轩辕罔极冷淡眸光落在她丝巾包裹的纤弱脖项,隐隐雪白颈项裸露在外,眼眸深处清淡的蔑然竟是如此狼狈。 看来绯衣下手不轻,顾绯衣与萧逸尘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送入京城,绯烟也是被太子选中塞给她的舞姬,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将西林雍的女儿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如果太子知晓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沐挽裳正瞧见聿王眼底的那抹嘲讽,转眸不去看那张冷漠的脸,眼不见为净。 却发现李舸今日脸色苍白,身子抱恙,蹙眉清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李舸好似发现了沐挽裳的注视,抬眸见到沐挽裳脖颈处多了一条丝巾,身子前倾颈部有些僵硬。唇角灿起温煦,从腰间拿了玉瓶给她,“你的脖颈受伤了吧!” 沐挽裳心中软绵,莫名的生出丝丝暖意,他身子不舒服还记挂着自己,芊指接过药瓶,莞尔一笑,“谢谢!” 轩辕罔极瞥见沐挽裳欢欢喜喜的接过李舸的药瓶,如获至宝一般。那日他也送给她药瓶,却被她摔得粉碎。 犀利的眉宇滞凝,如墨的双眸又浓了几分。 沐挽裳不觉心中一颤,感觉到身后冰冷的眸光注视,整个身子似乎也冷了几分,聿王果真是一座冰山。 一身青衣的瘦高男子,白皙的肌肤,狭长单薄的双眸,从外面走了进来,侧身站在李舸的身侧,他是李舸的护卫崔扈。 “世子,人已经到了。” “太子驾到!” 众人眸光纷纷朝门口望去,太子身后除了裴祯,还多了一名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样貌俊奇,下颚风流倜傥的小胡子,犹带几分不羁,让人眼前一亮。 那男子眸如星子,灿若星辉,浑身无不散发着熠熠神采。 如幽瞳眸在宴间逐一扫过,落在了李舸的身上,眸中闪过一丝细微的诧色,此人便是李舸同父异母的哥哥舷。 太子还未开口介绍,舷已经开口,脸上难掩的欣喜之色,“舸,看你的气色身子是真的好了。父王和中殿娘娘一直思念着你,这一次就跟着哥哥一起回新罗吧!” 言语中当真是兄弟情深,李舸却没有忘记他和她的母亲,是如何迫害她母子,一次次的刺杀,若非聿王保护,他早就没有命在。 李舸依然是温润浅笑,“舸不孝害父王母亲担心,病情得以控制,只是每月要在温泉内浸泡三日,还不能同舷回新罗。” 舷轻拂下颚的小胡子,一脸惋惜,“身子要紧。” 一通寒暄之后,不用介绍,众人便已经知晓舷的身份,纷纷向他们兄弟敬酒。李舸也只是浅浅的尝了一点。 轩辕罔极端起酒盏与众人满饮一杯,这世上最薄凉的就是帝王之家的兄弟情义。 眼角的眸光看着坐在身侧的沐挽裳,一直注视着太子下首,推杯换盏的裴祯。 她们之间的恩怨他很清楚,沐挽裳口口声声说他没诚意。 见太子眸光朝他看过来,取了一杯酒递到了沐挽裳的面前,头微微的探了过去,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你喝了它,三日内我帮你报仇。” 沐挽裳身子一僵,被轩辕罔极突然的话惊到了。 那略带着酒香混合着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白皙的指尖轻佻她光洁的下颚,两人举止看上去十分暧昧。 “难道要本王喂你喝。” 沐挽裳还未喝酒脸已经酡红一片,从未见过这样的聿王,神志还是清醒的,聿王定是在做戏。 虽是戏言,聿王既作出承诺言出必行,沐挽裳幽幽莞尔,接过聿王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第十四章 当日承诺 被云雾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漂浮着,荡漾着,透析出浅浅的光线。 马车内,沐挽裳斜斜的靠在窗前,手覆上额头,她只喝了一杯酒,丹霞施双颊,一片嫣红。神智昏沉头痛,腹部隐隐灼通,痛苦的微微皱眉。 轩辕罔极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梢,那一杯可是男人喝的烈酒,上一次被她夺了酒盏,只喝了半盏并无异样,难道是空腹?想起她来时心事重重的模样,想必是什么都没有吃。 一双寒眸如冰冷一般盯着她,这个女人是有多笨,本王还保护不了区区一个女人。 马车一路摇晃,沐挽裳的头更加昏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的抽搐,只觉得千娇阁到别院的路是如此的漫长。 蜷缩着身子,额角细密的汗珠滴落,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轩辕罔极冷凝的眸子看她,或许因为她是西林雍的女儿,一向冷寂的眼中闪过一丝陌生的情愫,她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王爷,已经到了。”马车外传来夜铮的声音。 门帘轻启,轩辕罔极由马车上跳了下来,冲着宴玖道:“将她扶下来吧!” 轩辕罔极撂下冷冷的一句叮嘱,带着夜铮进了别院的大门。 径直回了卧房,轩辕罔极坐到书案旁,取了纸页写上信笺,盖上印信取了信封用朱漆封上,吩咐道:“将这封密信送往江南,让他们查一下这几个人。还有注意一下使领馆的动向。” “是。属下这就去办。” 轩辕罔极调查的正是账册上所标注的账目,蓦然,想起马车上沐挽裳痛苦神情,若是疼死了,账册的下落也便没有了,女人真是麻烦。 幽暗瞳眸一凛,冷道:“夜铮吩咐厨房煎一碗高良姜汤送过去。” 马车内沐挽裳昏昏沉沉,被宴玖抱起奔着别院而去。 沐挽歌与李舸同时下了马车,见沐挽裳被宴玖抱着离开,一同跟到了偏院,沐挽歌见姐姐神情痛苦,以为她去见过秋娘,是蛊毒发作,忙不迭拉住李舸的衣襟,悲戚道:“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 沐挽裳勉强撑起身子,见沐挽歌哭的梨花带雨,是真的在为她担心,虚弱道:“妹妹,我没事,不过是腹痛而已。” 李舸拉过沐挽裳的素腕,为她诊脉,沐挽裳说的确实不假,“是饮酒伤到了胃,我开个方子,命崔扈去别院的药房取些药来送去厨房煎了,喝过之后必有好转。” 翌日,沐挽裳昏昏沉沉从沉睡中醒来,看天色已经亮了,腹部已经不那么疼痛,依然有些嗳气。 抬眸见着妹妹沐挽歌趴在床头睡得正沉,她定是像从前那般守了一夜,不忍去打扰她,悄悄下榻在屏风上取了一件披风为她盖在身上。 还是惊醒了她,沐挽歌眼眸泛着红晕,却难掩眸中担忧,“姐姐,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怎么不回房间睡。” “姐姐,我害怕一个人睡,不如我搬到你的房间来,彼此也有个照应。” 沐挽歌搬进来却有很多不方便,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经过上次蛊毒的事情,许是怕了,“好吧!你就搬进来吧!” 沐挽歌刚刚还有些悲戚的神情变得欢喜,去隔壁的房间收拾行装,沐挽裳简单的洗漱,宴玖送来了早膳,见沐挽歌搬了进来,并未说些什么。 早膳是很清淡的粥羹,沐挽歌道:“姐姐,一定是世子命厨房准备的,世子人真的很好。” 刚用过早膳人就来了,沐挽歌心中欣喜,忙不迭除去迎接,她就知道跟在姐姐的身边,可以多见到李舸的面。 李舸用过早膳便来探视,看看沐挽裳的病症可好些了,“沐姑娘的气色好多了,舸也便放心了。 每一次见李舸,心中都觉得很温暖,想起了昨夜的高良姜汤,不但解酒缓解疼痛,还暖暖的。就像他的人一样,不但治愈伤痛,还让人暖心。 “我们姐妹还要谢谢世子,每一次都来麻烦殿下。” 李舸温润浅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你们身上的蛊毒,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解除。” 沐挽裳心中充满感激,房间内的气氛很是融洽,偶尔沐挽歌也可以问上两句,“世子殿下,真的要每个月泡上三日的药泉吗?那咱们岂不是很快要回到禹州。” 那不过戏言,他的身子已经好了,不过是用来搪塞李舷的。 又不能点明,只是浅笑道:“身子已无大碍,至于何时归去要看聿王的决定。” 沐挽裳想起了宴会之上遇到的李舷,在秋桐送给她的资料中显示,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舷的母亲信嫔是青州张氏女,家族显赫。而舸的母亲只是金京府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本身没有任何家族势力,舸虽是嫡出王世子,不过有名无实,受到排挤。 颠簸流离在外十年,如此还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的心,真是难得。 一连两日沐挽裳都留在别院修养,轩辕罔极与李舸都不在别院,皇上寿辰在即,各国使臣前来京城,她们应该去了皇宫,或者是去赴太子的宴会,好似完全忘记了答应自己的事情。 难道真的只是一句戏言,她恨裴祯,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想见他的报应。可恨自己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只可以假借他人之手来报仇。 第三日,浓密的乌云遮蔽元月,伸手不见五指,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神志涣散,放松警惕的时辰。 沐挽裳睡意正沉,忽觉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面门,捂住了她的嘴巴。 身侧的妹妹似乎被封了穴道,丝毫没有反应。惧意在心中弥散,挣扎着想要喊却是喊不出来。 “别声张。” 是宴玖的声音,心中稍安不再挣扎,心中满是不解,“宴姐姐,你要做什么?” “是王爷命我唤你,带你去看一次好戏,快将衣衫换上。” 一出好戏,难道聿王要带自己去看裴祯,他还记得当日的承诺。 宴玖并未点燃烛火,摸索着穿上衣衫,虽然看不清,摸着样式却像是男子的衣衫,聿王让她女扮男装,究竟是要去哪里呢? 第十五章 西番来人 当街肃静,夜风缓滞,马车穿过寂静的街道,来到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宴玖带着沐挽裳下了马车,轻敲门扉有小二提着灯笼从门内走了出来,见是宴玖前来忙不迭开门将两女让了进去。 小儿带着两女奔着窄窄的暗巷,来到客栈后巷一处宽阔独立的宅院,门口有护卫把守着。 沐挽裳跟在宴玖的身后,眼眸逐一扫过院中,周遭散落着聿王埋伏下的暗哨,此处应是聿王在京城中的一处传递消息的驿站。 沐挽裳被带入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内,桌上灯烛并不灼人,青荧的光线下,轩辕罔极正悠闲喝着茶,看着探子送过来的情报。好似根本就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到来。 宴玖静默没有动,沐挽裳也不敢轻举妄动,眼角眉梢悄悄打量轩辕罔极,看似悠闲,倨傲的脸庞,散发着冷冽,即便他刻意收敛,身上与生俱来带着威严,不怒自威。 沐挽裳收回眸光垂眸不语,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聿王,心里面就莫名的升起惧意,胸口就像被东西噎到了那般堵得慌。 房间内很安静,偶尔传来他翻看册页的声响。 良久,轩辕罔极合上手中册子,敛起幽深瞳眸在沐挽裳的身上扫过,一身男装,眉间隐隐英气,似男乎女,秋水般的眸子正悄悄的瞄着他。 两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脖颈上的伤痕也不见了。 淡漠道:“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众人纷纷离开,沐挽裳心中已经猜测到轩辕罔极带着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裴祯身败名裂悲惨下场。 平复心情,从容道:“王爷,可是要履行那日的承诺。” 轩辕罔极幽渺的眸光透出深沉的凝肃,唇角微掀起,“你还真是迫不及待!那就随本王上楼。” 沐挽裳眸中陇上一丝疑惑,难道裴祯就在楼上,不知聿王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心中揣着疑惑,同轩辕罔极上了三楼的阁楼,看上去只是一件寻常的储物间。 两人站在阁楼的窗子前,透过窗棂,外面已是明曦初绽,周遭的环境可以清晰映入眼帘。 楼下竟是一处巷道,天儿刚刚亮,巷子下竟然围满了人,有些是早起营生的摊贩,还有一些人,穿着棕色的两节大袍,脚穿毡皮靴,头上带着圆顶的帽子,上面插着黑色的翎羽,腰间斜斜的弯刀,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琼鼻微皱,“她们不是中原人,是西番的神羽卫,这里是使领馆的后巷。” 不愧是西林雍的女儿,有些见识,“没错,他们是西番的神羽卫,护送西番王派来朝贺的使者。裴祯就在使领馆内,片刻他便会身败名裂,跌落云端。” “你做了什么?” 轩辕罔极并未回答,只是静默望着对面的使领馆,陪着她等着看好戏。 巷道里倏然传来一阵躁动,对面的二楼窗子里突然冲出一个半~裸~身子的男子,那男子似乎想要逃,被埋伏在附近的西番人抓了个正着。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沐挽裳看得真切,那男子正是裴祯。 “就这样吗?”沐挽裳似乎很不甘心,裴祯也只是出丑而已。 “他睡了西番使者的宠妾,被西番的神羽卫抓个正着,不出半日丑闻便传遍京城。”唇角扬起几分讥讽。 裴祯的下场可想而知,沐挽裳心中没有一丝怜惜,也没有报仇的痛快,却是悚然到骨子里的阴冷。 好一个聿王,太子一直笼络西番,还选了美姬打算送给西番的使者,此举不但帮助自己报了仇,除掉太子的左膀右臂,还离间太子与西番之间的关系。如此深沉的心思,如果自己是他的敌人,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 “本王已经展示出诚意,你的诚意呢?”轩辕罔极冰眸看她。 聿王连消带打,也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与这样的可怕的聿王联合,弄不好就会被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她还没有傻到会将所有的账册全部交出,她总要为自己留一张保命符。 “王爷有几分诚意,我便还王爷几分。” 沐挽裳回到别院,沐挽歌还未起塌,事情好似从未发现一般。 一切如常,想起裴祯的下场,心中还是有些痛快。 湿稠阴暗的天牢内,青石堆砌,周遭忽明忽暗的的灯火跳动,充斥着幽暗发霉的味道。 太子轩辕昊天一整日都在于西番的人交涉,西番以此不依不饶想要狮子大开口。 阴鹜瞳眸,冷漠的俊颜,都是裴祯那个废物,否则也不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 狱卒带领着,来到一处石门外,西番的神羽卫守在天牢外,按动机关石门开启,这里是天牢内比较洁净的密室,里面摆设一应俱全。 裴祯自从被抓已经一整日,不敢相信他会被西番的人囚禁在天牢中,还未见到太子赎回,心中慌乱懊恼,听到石门开启,忙不迭冲向门口。 见太子走了进来,忙不迭跪在地上,“太子,属下是被陷害的,裴祯那般爱公主,岂会看上别的女人。” 轩辕昊天充满寒意的眸子看着贪生怕死的裴祯,眸中渐渐转为氤氲。裴祯就是背叛了西林家之后才娶的静若,他说的话鬼才相信。 “少说废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裴祯思绪回到事发当日,与太子一起迎接西番的使臣,眼见都很和乐,太子命他亲自护送使臣回到使领馆。 西番派来的使者是四王子哥舒蘅,宴会罢好似意犹未尽,邀请裴祯一起喝酒欣赏西番的歌舞,裴祯自然是以礼相待。 他不知怎么就喝醉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是全身赤~裸,身边同样赤身裸~体的女子同他在一个寝被内,那女子就是哥舒蘅的宠姬。衣衫不知何时撕的破烂不堪,无法蔽体,不想被抓~住只得裹着纱幔夺窗而逃,不想被早就埋伏好的神羽卫抓了个正着。 太子俊脸阴幽的黑眸隐有怒气,西番的女人命贱如蝼蚁,牺牲一个女人就可以得到巨大利益。 “看来哥舒蘅不是来贺寿的,分明是来捣乱的。” 裴祯一日也不想呆在这里,“太子,您快些救我出去。” “出去!你的事情已经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父皇已经知晓此事,你少将军之位是保不住了,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此时,某处客栈内的密室内,轩辕罔极正在于以为老友叙旧。 那人是二十有余岁的俊美男子,一身紧身的玄色长袍,织绣着的神鹰图腾,栩栩如生仿若桀骜天下展翅欲飞。 肩宽狭窄腰,身材精瘦,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邪魅气息。 轩辕罔极看向哥舒蘅,“恭喜哥舒兄这一次可是大赚一笔。听说太子还送给哥舒兄很多美人来赔罪。” 哥舒蘅把~玩着手中的酒盏,一抹笑意如山中雪狐狡黠,玉枝叶上玉枭迷离,“王爷突然改变主意,想必是有了另外的打算,王爷得到的应该比蘅多,咱们可是一路人。” 轩辕罔极只是浅笑,送出手中的酒盏,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蘅说的没错,他们是一路人。 第十六章 见机行事 黄蒙的月色,淡淡星光,朦胧中带着夜的奇幻。 宴玖前来传召聿王今夜宣沐挽裳去侍寝,侍寝不过耳目,聿王是命她去抄写账册才是真的。 沐挽裳只是简单的梳洗,一身素衣披了一件软缎的披风,跟着宴玖离开。 不用通禀,宴玖留在门外,莲步轻移沐挽裳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见轩辕罔极早就等在房间内。 账册关乎报仇,沐挽裳并不敢怠慢,父亲没有看错人,聿王却是有能力为她们西林家报仇。庆幸她与聿王只是合作的关系。 午夜,沁冷,沐挽裳连着默写了数个时辰,手指已经有些僵硬,旋即收了笔。 轩辕罔极将厚厚的册页逐一翻看,没想到她的记忆竟如此惊人,每一条账目都标记明确,太子当真是布下了好大一张关系网。 见沐挽裳停下了笔,结合他说谭查到的消息,“账册应该不止这些?” 沐挽裳已经数个时辰不停的写,连口水都没有喝,喉间渴的厉害,抓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痛快。 抬眸,迎上轩辕罔极凝锁的双眉,“当然还有。小女觉得这些足够配得上王爷的诚意。” 沐挽裳提供的名册已经是给了他很大惊喜,加上他所掌握的名单,只要有证据,就可以将卫家势力一网打尽。 他并不着急,他会让沐挽裳心甘情愿的将剩下的账册吐出来。 沐挽裳心绪紧绷,见聿王并未动怒,心中稍安,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宴玖还在外面等着,她可不想留在这里过夜。 沐挽裳盈盈起身,一礼道:“王爷,时辰不早了,小女也该离开了。” 沐挽裳尚未得到他允许,身子突然软~绵,向一侧倒去,倒在轩辕罔极的怀中,没有想到轩辕罔极竟然封住了她的穴~道。 此间心中大骇,神志却还清醒,只是不能动而已。 “你要做什么?王爷可是答应过,沐挽裳绝对不会做王爷的女人,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 轩辕罔极一抹冷然的弧度由唇角勾起,冷睨了他一眼挖苦道:“本王还没有随便抓一个女人就上床的习惯。” 却是不由分说,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而去,沐挽裳心中更是急切,“王爷要出尔反尔。” 轩辕罔极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她丢在大床之上,床榻软~绵大力还是将她震得头晕脑胀。 沐挽裳正欲再次开口,却是被聿王直接封了哑穴,沐挽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真是鸹噪!” 轩辕罔极打算彻夜处理公务,以她的性子留在这里势必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看书的时候喜欢安静。 轩辕罔极就这样将她丢在床榻上,径直回到书桌旁,处理禹州多日以来积压的公文。 静谧的夜,烛火忽明忽暗曳动,房间变得很安静。 沐挽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最恨聿王总是强迫她,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神志渐沉,不知何时睡去。 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脸上温熏暖融很舒服。沐挽裳的神志渐渐复苏,纤指细细碰触滑软的雪蚕丝褥,想起了自己是睡在聿王的床塌之上,身子猛然起身,上下打量着身上的衣衫,衣衫完好无损,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你就那么希望本王和你发生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聿王冰冷的讽刺。 沐挽裳见聿王端坐在案几旁已然在看书,看衣衫整齐,不是做事那件应是已经换过,也已经梳洗过。 如今时辰已是不早了,沐挽裳忙不迭下榻,神色也恭敬了些,“王爷,天已经亮了,小女该回去了。” 轩辕罔极见她神色匆匆好像很怕自己,还有那一身清雅素服,凌~乱的青丝很是扎眼。 “站住!” 沐挽裳听到身后传来聿王的冷喝,忙不迭转身,见轩辕罔极俊脸笼罩一层阴霾,脸色晦暗阴沉的骇人,不清楚自己有哪里得罪了他,一大早上又想出什么办法折磨自己。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事?” 今日~轩辕罔极要进宫,皇上与西林家关系甚笃,从前的西林衍经常会陪着父亲去皇宫,深得皇上欢喜,所以轩辕罔极打算带她进宫。 “本王要进宫,你回房换一身衣裳,马车已经等在了门外。” 宴玖伺候着她沐浴,为她选了一件蓝白相间的锦衣华服,裹着玲珑身姿,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轻泻于地,迤曳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发丝浅挽,插着流苏的不摇簪子,薄施粉黛,沐挽裳看着没有不妥。 “宴姐姐,咱们快些王爷怕是等的急了。” “王爷可是第一次带女子入皇宫,和以往不同,一定要细致准备。” 沐挽裳并未听出宴玖话中的深意,宴玖是蛮族女子,从未进入皇宫并不奇怪。从前她常常进宫,也没有如此繁琐。 马车早已等在门外,宴玖扶着她上了马车,端坐如常。 但见聿王缓缓睁开如扇的睫羽,嫌弃的冷睨她一眼,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 沐挽裳并未言语,垂下眼睫,等待聿王开口,唯以不变应万变。 “你可知本王为何要带你进宫?” 听到聿王肃冷问询,这个问题在刚刚沐浴之时,已经思虑过,无非是聿王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王爷知道家父与皇上的关系,也知我从前在身前照应。王爷此举应是想博得皇上的好感和信任。” 轩辕罔极眉目深沉,母妃当年之所以难产,全是卫皇后所为,父皇竟然不予追究。他痛恨父亲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可以说沐挽裳的出现却是个变数,改变了他原有的计划,时至今日让原本没有几分交集的父子变得亲密,或许这个女人可以做到。 “可有良策?" 沐挽裳蹙起秀雅的眉梢,她已经许久未进皇宫,身份以有所不同,不是西林雍的女儿,而是聿王身边得的宠姬,皇宫之还是未知。 “没有,唯有见机行~事。” 第十七章 父子恩怨 巍峨皇城,飞檐卷翘,金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耀目金波,壁皆砖石间甃,镌镂龙凤飞云之状。 高头白马,黄花梨精雕的马车内,沐挽裳透过窗子,雕甍画栋,备极辉煌,曾经满载着西林家信仰的皇城。父亲顶天立地,到死去都是问心无愧,想起曾经的过往,眼角眉梢染上了凄清。 马车穿过一道道城门,来到中正门外,前面一辆豪华的马车挡住了去路。那马车上赫然挂着菡莲的标志。车内一名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正在训斥守卫争吵不休,马车内似乎听到孩子的低哭。 沐挽裳的心中不觉一颤,那是静若公主府邸的马车,那个妇人沐挽裳认得,是卫皇后身边的郑嬷嬷。 难道那辆马车内坐着的是太后唯一的女儿静若公主,平日里姐妹相称,不知何时竟和裴祯勾搭成奸。 轩辕罔极耳目清明,远处的声音他也是听得真切,那个静若公主就在马车上,静若应是来皇宫为裴祯向卫皇后求情的。 “故人相遇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听到轩辕罔极略带讽刺的言语,“不必了,看了只会污了双眼。” 栖鸾殿内,皇后卫世澜身穿红色交织的华美宫装,端坐在凤榻之上,容貌姣好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三旬出头的年纪,头戴五凤步摇,端的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威仪。 身侧坐着清艳美人,是太子妃卫楚嫣,一身紫色华丽宫装金色的流苏缓缓垂下,暗香萦际,眼眸明若秋水,红唇吟吟带笑,难掩眸子里的高傲。 婆媳两人正在聊裴祯的事,卫世澜凤眸欺满寒霜,她原本就不看好裴祯,是静若鬼迷心窍,珠胎暗结,被迫成全了她们,好在裴祯婚后对静若言听计从,不曾有过忤逆,谁想到竟然闯下如此祸事。 若是静若肯听她的话,嫁给了萧逸尘,何故会便宜云掩月那个贱人。 “静若公主驾到!” 卫世澜惊坐而起,女儿静若刚刚生产没有几日,还在月内怎么会跑到皇宫里来,“郑嬷嬷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由着静若胡来。” 卫楚嫣是最了解静若的脾气,“母后,静若从小被您娇惯坏了,她若是以死相逼,郑嬷嬷也没办法啊!” 话音方落,那边郑嬷嬷搀扶着,婢女手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孩。 从头到脚捂得严实的静若,身材依然臃肿,五官倒还标致。 静若见到母亲,忙不迭跪在地上,她知道母亲最疼她最害怕她受苦,眸中早已凝结水光,眼泪簌簌滴落。 “母后,求您救救驸马,将他从天牢中放出来吧!静若求母后,看在刚出生的外孙,求母后饶了裴祯。” 卫世澜凤眸深沉,是恨铁不成钢,她刚强一辈子,怎么会生出如此懦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连公主的尊严都不要了。 卫楚嫣上前去扶静若,“妹妹,快起来,你的身子还没调养好,别受了凉。” “让她跪!当初本宫是如何说的,那个裴祯根本就靠不住,她可以出卖西林家,就会有一天背叛你。这是你的选择,你就要承受代价!” 静若见母亲眸中无情,“母亲,裴祯他绝对不会背叛静若,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卫世澜凤眸挑起,冷睨着跪在地上的静若,“即便有隐情也是因为他的愚蠢!就活该在天牢里面接受教训。” 面对母亲的决绝与冰冷,悲愤交加,只觉得体内血气上涌,“母后就是针对裴祯,因为他坏了母后的计划,在母亲的心里,女儿的幸福一文不值。如果今日母后不放了裴祯,静若就死在您的面前。”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匕首,已经搭在皓腕之上。 卫世澜怒急喝道:“真是荒唐,来人还等什么?” 一道白光划过,静若手中匕首被打落在地,护卫从殿外冲进来,将静若公主直接封住穴~道。 “不要回公主府了,将公主和小世子送入澜阁修养,” 御书房内,轩辕鸿半靠在书案旁,揉按着略带疲惫的眼眸,自从西林雍死后病了一场,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太子一心负者寿宴之事,再过些日子打算让太子监国。 “聿王驾到!” “宣进来吧!” 轩辕罔极带着沐挽裳进入御书房,沐挽裳四处打量,这里的摆设亦如从前,只是皇上看上去依然慈爱,气色不比从前,看上苍老了许多。 两人纷纷一礼道:“见过父皇,见过皇上!” 轩辕鸿原本是想宣聿王前来叙叙旧,众多儿女中最亏欠的也便是他了,他眉宇间有着太上先皇的影子,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 没想到素来不近女色的聿王竟然会带着一名女子进宫,看那名女子姿容艳~丽,并无特别之处,唯有那双眼眸,明澈致远似有些似曾相识。 “找个位置坐下来吧!”声音略显疲惫,语气微弱淡远沧素。 两人纷纷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轩辕罔极关切道:“父皇的身子可是不舒服。” 轩辕鸿原本宣他来是想唠唠家常,他们父子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摆了摆骨节分手明已有苍老的手。 “没事,既然来了就陪父皇下盘棋吧!” 冲着身旁的宦侍道:“怀明,拿棋盘来。” 父子二人分坐在棋盘的两端,轩辕罔极是儿子,自然要让皇上一子,轩辕鸿并未反驳。 俗话说听琴可以听出一个人的心声,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他同每一个儿子下棋,太子步步为营,却总是输他一子。卫王更是故意输得很惨。 帝王注定了孤独,唯有西林雍一子不让,同老友下棋是最痛快的。 沐挽裳在一旁端坐着,看着棋盘之上互不相让,轩辕罔极没有因为对手是父亲就手软,两个人的神情专注,轩辕鸿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不见,最后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轩辕鸿却是朗声笑道:“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下棋了。” “父亲承让!” 轩辕鸿大喜,“怀明!取茶具来。” 轩辕鸿喜欢品茶,这也是轩辕罔极带沐挽裳前来的原因。 轩辕鸿龙心大悦,亲自泡茶来喝,皇上平易近人,沐挽裳并不觉得奇怪,从前皇上与父亲下棋没到痛快之时,也是如此亲自烹茶,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父亲。 “皇上,心情甚好,不如小女为皇上和王爷弹上一曲如何?” “好。“季怀明取了古琴来。 沐挽裳席地而坐,低垂眉眼,手抚上白玉瑶琴,纤纤玉~指拨动琴弦,玉~指行云流水般弹奏,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如空谷幽兰柔美恬静。 轩辕鸿眉目间竟是有些动容,轩辕罔极也没有想到沐挽裳会弹奏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曲子。 “空谷幽兰!” 沐挽裳指尖轻拂琴弦,缓缓起身跪在地上,这是母亲教她弹奏的曲目。 “皇上,此曲却是空谷幽兰。” 沐挽裳是轩辕罔极带来,会弹奏空谷幽兰并不稀奇,勾起了许多回忆。 当年就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送走,这个儿子心思谋略都很出色,正是因为他太出色,留在京城就越危险。 只能够对他再狠一些,“聿王,生辰宴会结束后,就回封地去吧!没有传召就不要在回京城。” 第十八章 聿王盛怒 马车沿着城中青石板路一路朝着城西而去,轩辕罔极俊脸笼罩一层阴霾,脸色晦暗阴沉得骇人。 沐挽裳坐在她的身侧,背脊僵直紧绷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敢言语。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转变,原本皇上龙心大悦,只是听了一首曲子,便换了颜色。 皇上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是由衷的欢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皇上是想保护聿王的安危才会如此。 时间漫长而悠远,每一分每一秒都犹如凌迟,终于马车停在了尚阳别院的门口,聿王眉目凛然下了马车,沐挽裳紧随其后,聿王正值盛怒,不下令沐挽裳不敢离开。 沐挽裳停在了聿王卧房的门口没有进去,站在了宴玖的身旁。 轩辕罔极见她没有跟进来,眉目阴沉,回身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将她强行拉入门内。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沐挽裳因为他的大力有些踉跄,膝盖撞到了桌子上,差一点跌倒,痛的皱眉。 抬眸见轩辕罔极朝他走了过来,那眸中散不开的阴霾让人胆寒,沐挽裳轻挪步履靠到墙角却是无处可逃,他高大的身躯将她的身影整个罩在怀中。 沐挽裳眉眼惊骇,“王...爷,真的不是琴曲的错,您相信我,皇上他是爱您的,皇上是想保护王爷才让王爷离开京城的。” 轩辕罔极什么都不想听,即便她说得对,那也只能够代表父皇是个懦夫。 他的心里面压抑了无数的怒火,无处发泄,猝不及防,霸道的唇咬上她的樱~唇,肆意的侵占啃咬。 沐挽裳唇上传来剧痛,挣扎反抗却只是徒劳。 轩辕罔极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双手大力扣住她的香~肩,将她抱起娇弱的身子悬在半空,突然被甩开,沐挽裳整个人摔在床~上。 唇上传来火辣的灼痛,心中充满恐惧,她想要离开这里,刚刚爬起他强~健的身子已经将她压在身下。 大力覆上她的胸前,朝一边扯开,只听得裂帛声响,春光乍现,冷意袭来.....。 她在轩辕罔极的眼中第一次看到了欲望,那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她真的怕了。心中的恐惧如藤蔓在身体里疯狂滋长,一只手挣脱束缚,拔落头上的珠钗,猛然朝他的背脊刺去,被一只手紧紧握在半空丢在地上。 “能够成为本王的女人是你的福气!” 沐挽裳从骨子里面害怕他,从来就不想做轩辕罔极的女人,她只想报仇,“王爷出尔反尔,难道不想要另外的账册了吗?” 就算没有剩下的名册,他也有办法将太子铲除,他痛恨被人威胁,眸中迸射寒芒,骇冻人心。 “这世上能够帮助你报仇的人只有本王,你早晚都会交出名册。” 他毫无怜惜再次朝着她压了下来,这世上还有何人比聿王更冷酷无情,沐挽裳心中充满了绝望,发出声声悲呼,“不要啊!救命!宴姐姐救我!” 门外宴玖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去救沐挽裳,被夜铮拦下,“阿玖,不要多管闲事,你应该知道,从她招惹王爷的那天起,注定会成为王爷的女人。” “放屁!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男人!夜铮算我看错了你,你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夜铮知道王爷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如此,宴玖的话还是刺痛了他,原来自己在她的心里是个卑鄙小人。 松开挡在面前的手,一切不过须臾之间,门被狠狠的撞开,宴玖冲了进去,见榻上沐挽裳衣衫被扯落衣不蔽体,聿王的衣衫半~裸也退了大半,姿势甚是暧昧。 忙不迭羞愧转身,即便她是女匪出身,粗枝大叶,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王爷,您还是阿玖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被宴玖如此一闹,轩辕罔极心间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他的神志一直很清醒。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沐挽裳就是个意外,还有她偶尔带给自己的惊喜,他承认并不讨厌这个女人。 见着沐挽裳眸中的惊恐与彷徨,似乎真的吓到她了,再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扯了身上的外衫丢了过去,冷道:“穿上它!” 宴玖见轩辕罔极罢手,忙不迭冲过去扶住虚弱的沐挽裳,看她脸色苍白是吓得不轻。 轻拂她的散乱的青丝,“别怕,没事了。” 沐挽裳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宴姐姐,带我回去!” 亭内,熏风拂面,沐挽歌双手至于前,纤纤玉~指拨动琴弦,玉~指行云流水般弹奏,曲调婉转轻吟,如珠玉落盘。 远处,一深褐色长衫的男子,远远的听到优美的琴声,缓缓步入亭中,“沐姑娘不但人美,琴声更美,难怪那日世子会与姑娘琴箫合奏。” 沐挽歌听到赞叹,忙不迭止住琴音,来人她是认得的,是新罗王世子的护卫崔扈。 原来那夜与姐姐琴箫和鸣的果真是世子殿下,就知道世子那般温婉的人是通晓音律的,只可惜那夜弹琴的是姐姐而非她。 她并没有开口反驳,“崔公子谬赞了,拙技而已。” 沐挽歌向崔扈打听李舸的喜好,两个人简单的聊了几句。 崔扈离开,半途见得宴玖神色匆匆的抱着沐挽裳由小路朝着庭院的方向奔去,“沐姑娘好像出事了。” 崔扈加紧脚步赶回庭院,此时李舸正在作画,听到崔扈步履匆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手中的笔墨,“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沐姑娘好像出事了。” 宴玖抱着沐挽裳回到卧房,将她放在床榻上,取了衣衫为她换上,为她整理青丝,见她眸中没有泪,满是惊恐与无助。 唤了几声未有反应,此时听到门外李舸敲门声,他来的正是时候,忙不迭去开门。 “宴玖见过世子殿下,沐姑娘她好像受了惊吓。” 李舸打量着她,樱~唇肿起脖颈腕上都有伤,覆上她的皓腕为她诊脉,她却是受了惊吓,吩咐宴玖去厨房煮些压惊的汤药来。 李舸见她惊恐无助的迷离失焦的瞳眸,心中有些不忍,“沐姑娘是不是又惹到他,不然王爷不会这样对你。” 听到李舸温润而低沉的声音,如阳光照进晦暗的心房,挪动身子将他抱住,她很冷很绝望,渴望有一个温暖的肩膀让她靠一靠。 “我不是他的女人从来就不是。我只是为了报仇才留在他身边的,所有恩爱都是假的,不过是逢场作戏一场交易。” 听到沐挽裳低低哭诉,虽然不知沐挽裳与聿王有过什么交易,见她哭得伤心,轻拍她的背脊给她安慰。 “别怕!” 门外,沐挽歌怀中抱着古琴回到卧房,见崔扈守在门外,知道李舸定是在里面,正欲推门而入,却是被崔扈阻拦。 “沐姑娘受了伤,王爷正在诊治,不可以打扰。” 沐挽歌不放心姐姐,悄悄推开门扉窄窄一线,透过门扉见到姐姐与李舸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眸中刹那迷蒙,唇儿微微颤动,怀中的古琴掉落,被崔扈接在手中,沐挽歌怎么也没有想到姐姐竟然会同李舸抱在一起。 匆忙转身,胡乱找个方向飞奔而出,她不明白姐姐有了聿王的宠爱,为何还要招惹世子殿下。 沐挽歌来到翠湖边,看着粼粼碧湖,泪水簌簌滴落,落在湖水中。 “发生了什么事?” 沐挽歌被苍老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见是府里的管家,是太子的人,期期艾艾道:“是....姐姐她受伤了。” 第十九章 出尔反尔 沐挽裳靠在李舸的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很安心。 毕竟男女有别,收回了眸中所有的脆弱,缓缓从李舸的怀中~出离,“殿下,是小女无理了。” 脉脉柔光笼罩他温润儒雅的脸,声音笃定而温暖。 “你若是伤心难过,我的肩膀随时可以借给你。” 沐挽裳鼻子有些发酸,垂眸静默不语,她心中有些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她似乎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倏然一只温润的掌心挑起她精巧的下颚,眉似剑,眸如水,见她眸中泛红,俏~丽的樱~唇也已经红肿。 眸中爱怜横溢,取了些凝露,指尖轻轻柔柔的涂上她的樱~唇,脖颈还有手腕,沐挽裳微垂下眼睫,心间暖融没有看那张至美华颜。 李舸见她不语,心中很是不解,他所了解的聿王虽然不懂怜香惜玉,不会如此不堪去折磨一个女子。 “可否告诉舸究竟发生了什么?”声音明澈入耳。 沐挽裳缓缓抬眸,迎上他温润的眸子,对他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遂将她与聿王的交易,还有今日进宫皇上下令,聿王没有传召不准再入京城。唯独隐瞒了她是西林雍的女儿,那样鬼神乱力的事情,不会有人相信。 李舸心中了然,原来聿王是因为皇上才会如此,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聿王心中有多恨自己的父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也别怪他,他应该是无心伤害你。舸认识的聿王是有情有义重情重义之人。” 沐挽裳秀眉紧锁,冷血无情的聿王会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不相信,王爷出尔反尔,我这一身的伤痕又作何解释?” 见沐挽裳不相信他的言语,旋即悠悠道来。 “聿王这辈子心里面最爱的女子是他的母亲,即便死去也要将他诞下,棺中产子。最恨的就是大胤的皇帝,恨皇上无法保护母亲,将还在襁褓中的聿王驱逐出京。” “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即便母亲备受父王宠爱,有的也只是中殿娘娘的身份。在母亲怀~孕之初被人下了毒,舸生下来就有胎毒,经脉受损身体孱弱。” “父王请了许多的医者均无法治愈祛除我身上的毒,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王封我做新罗的世子,朝堂上下都知道,这个世子不过是摆设,说不定那一日就夭折了。” “后来父王请了巫医来医,身体渐渐有了起色,之后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几次死里逃生,是我的王兄他不想让我活着。” “我以为我活不过成年,直到十一岁那年遇到了聿王,那年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却比任何人都沉着冷静。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离开新罗,他可以保护我,还可以帮我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信了他,十年来他一次次帮我躲过王兄派来的暗杀,舸也有时间慢慢研究去除身上的胎毒。所以,你应该相信他,既然他承诺会为你报仇,他一定能够做到。” 沐挽裳怔怔看他,他竟然为了让自己原谅聿王,解开自己的伤疤。 李舸见她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若月皎皎,“你躺下好生睡上一觉,很快就会好起来。” 伸出手扶着她躺下,为她盖上衾被,“舸该走了。” “嗯!”看着李舸离开,每次看到他心中都无比温暖。 如今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还要不要留在聿王身边? 大仇未报,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除,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秋娘的手中,该如何面对聿王?为了报仇真的要成为他的女人吗?每一次见到聿王便是心中胆寒,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门口传来涩然声响,房间门被推开,宴玖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黑漆木的食盒。 小心翼翼的将药碗端了出来,送到沐挽裳的面前,“还好厨房备有莲子心,味道有些苦,压惊却是很好的。” 沐挽裳起身,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汤碗,被宴玖阻拦道:“你手腕受了伤,还是我来吧!” “今天还要谢谢姐姐,否者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痛苦。” 宴玖想起今日之事,她是从未见过王爷如此,舀了一勺莲子汤送过去,沐挽裳将汤药喝入口中,气味清冽幽香,入口清快并不是很苦。 “王爷他平素里不是这样的,我是个蛮族女子王爷都肯收下为以重用,对属下也从未亏待过。” 不管是李舸也好,还是宴玖也罢,都在为聿王说好话,难道他就只对自己一个人如此吗? 涩然开口道:“或许我的八字和王爷命里犯冲。” 这样的回答倒是出乎宴玖的预料,蛮胡人是从来不信命理之说。 “沐姑娘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或许王爷还不知该如何相处就像夜铮,他从来就只当我是哥们,从未将我当做一个女人看待。” 沐挽裳唇角扬起苦涩,宴玖看上去蛮可怜的,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浪费了七年光阴,年华易逝,女人是最经不起时间的流逝。 “宴姐姐就没有想过回故乡吗?回到父母身边。” “我当初那般决然的离开,哪还有脸面回去。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也蛮好的。” 她很羡慕宴玖生性豁达,又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以防身,“宴姐姐,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沐挽裳刚刚躺下小憩,沐挽歌从门外走了进来,悄悄的关上门扉,冲着宴玖道:“听说姐姐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沐挽裳睁开眼眸,“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我,我就在园子里面走走。是崔护卫说姐姐病了。” 她并未将遇到管家的事情说出口,她受到了威胁,已经答应时刻监视沐挽裳的一切,随时向秋娘禀告。 此时,聿王沐浴归来,见李舸在房间内,只要那个女人出事,他总会出现在她身旁。 “王爷为何要那般对沐姑娘,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 “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兴师问罪!”幽深瞳眸凛然,唇角扬起讥讽弧度。 李舸来是同他讲道理的,而非吵架,声音低沉道:“舸一直认为聿王是个守信义之人,既然答应了她的条件,就不该出尔反尔。” 轩辕罔极鼻中发出一丝冷哼,“你也是我承诺要保护的人,你现在不是要忘恩负义,打我女人的主意,你应该好好想想如何逃脱舷的追杀。” 第二十章 欲擒故纵 天幕间夜色笼罩,原本白日里还算晴朗的天气,骤然间下起雨来,沉闷的雷声响起,为初秋的天气再添几许寒凉。 一夜风雨后,空气中弥散着薄薄的水雾,整座尚阳别院笼罩在萌蒙蒙雾色之中。 宴玖一早踏着薄雾送来了姜汤。 沐挽裳的身子经过两日的调养已经完全好了,见宴玖推门而入,睫毛之上凝结一层白雾。 “这天气愈发的冷了,姜汤还热着沐姑娘趁热喝。” 一早就不见妹妹沐挽歌,身边一直都是宴玖在照看,别看宴玖粗枝大叶的,还是蛮细心体贴。 “宴姐姐这雾气太重,看你的身上都湿~了,选一件衣衫为你换上。” 宴玖忙不迭推辞,有些尴尬挠头道:“不不不!那些女子的衣衫我穿不惯。我一会儿用内力很快就干了。” 沐挽裳上下打量着宴玖,她的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与寻常的蛮胡人还是有区别的,她整日里一身男装打扮,行为举止和男人无异,难怪夜护卫一直将她当做男子看待。 沐挽裳上前拉住她紧~窄的衣袖,“宴姐姐不是答应教我武功,一会儿薄雾散去,外面朗日昭昭,咱们去花园如何?” 宴玖却是答应了教她武功,毕竟是女子基本的防身术还是要得。 “好!快将姜汤喝了。” 沐挽裳将姜汤端在手中,眉目流转,细作思量,故意将手中的药碗倾斜,一碗姜汤全部泼在了宴玖的衣襟,淋了个通透一滴不落,还冒着白雾。 沐挽裳掩口娇笑道:“瞧瞧,这下宴姐姐是不想换也得换了。” 宴玖知道她是故意的,见她心情大悦,宴玖本不喜打扮,大胤女子的衣衫繁琐穿出去无法见人。 “真是拿你没办法,可惜了一碗姜汤。”言语中甚是无奈。 宴玖一早起来为她熬姜汤她感激。平日里都是宴玖在为她梳妆,沐挽裳是真的很想报答她,这一次沐挽裳要将宴玖打扮得美美的,夜护卫见了定会对宴玖有所改观。 琉璃美眸在众多华服之内搜寻,宴玖不喜欢暴露华丽的颜色,沐挽裳为她选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宴玖是习武之人她的腰身比寻常女子更加的紧致挺拔。没有长而华丽的裙摆,没有繁复的花纹,简单素雅很适合她。 “素色的衣衫穿在姐姐身上很适合,比那玄色的护卫服装好看多了,姐姐也是个美人胚子呢。”沐挽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宴玖轻笑她是很有自知之明,“沐姑娘休在取笑我,我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只要一说话就都露馅了。” 宴玖说的确实如此,气质还是需要自幼培养的,她随性惯了,一时间是很难把持得住。 “姐姐只要记住,笑不露齿,走路的姿势步子不要太大。” 沐挽裳简单的为她梳妆,知道宴玖不喜欢繁复的饰品,只为她斜斜的插了一直蝶恋花的簪子。 俗话说人靠衣衫马靠鞍,静若处子的宴玖梳妆之后,完全看不出是蛮族人,倒是哪家高门深院子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秋日暖阳,薄雾散去,沐挽裳同宴玖在花园中散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赏析婉约景致,整个人的精神都豁然开朗。 “看,那亭子里的可是王爷与世子殿下。” 宴玖远远的见着湖心亭内有人在下棋,最近两日沐挽裳一直足不出户,她还没有整理好思绪,该如何面对聿王。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聿王已经掌握了账册,定会想办法除掉太子,或许她会离开,找一个秋娘无法找到的地方,慢慢的等待,等待看着太子和裴家的下场。 在此之前,她想要报恩,想要撮合宴玖与夜铮,那样她的心里面也安心了。 再有两日就是皇上寿宴,京城内各方势力已经聚齐,各自明争暗斗。 两人却在亭子里悠闲的下棋,夜铮眸光四顾时刻注意周遭动静,眸光越过远处一身鹅黄色身影,落在了那蓝色欣长身影,那女子纤瘦秀丽极为熟悉,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那女子竟然是宴玖。她何时换上了大胤女子的华服,见惯了她男子装扮,此时那身蓝衫尤为刺眼。 轩辕罔极发现异样,抬起如幽双眸看向夜铮定立不动,眸光顺着他的眸光朝花园内看去,落在了沐挽裳的身上,两日来汤汤水水却是养人,皮肤白净清透,一身鹅黄,只是很简单的样式,显得娇俏玲珑。 她身边的女子不是宴玖吗?怎么会如此装扮,难怪夜铮会如此反应。 李舸也循着眸光看去,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声音宁澈而温暖,“看来沐姑娘的身子已经好了。” 轩辕罔极敛起眸光,“夜铮,将她们两个带过来。” “是!” 夜铮几个跳跃,落在两女身前,眼神怪异的看着宴玖,不是她不漂亮,是很不习惯,他更习惯男装的她随意洒脱。 “沐姑娘,王爷请两位过去。” 沐挽裳眉目凛然,他可还记得两天前聿王对她做了什么? “夜护卫,你告诉王爷,我不想见他。” 宴玖并不讶异沐挽裳的回答,发生那样的事,她如此表现也不为过,“夜铮,你先去回王爷,我再劝劝她。” 却不想夜铮主动将宴玖拉到一旁,“阿玖,你不会以后都这样打扮?还是换回以前的衣衫吧!” 见夜铮脸上的尴尬,宴玖觉得很可笑,故意在他身前转了一圈,“难道我这样不好看吗?” “不是,总之换回去,做回原来的你就好了。” 夜铮害怕宴玖的不依不饶,匆匆的离开。 沐挽裳见夜铮落荒而逃,巧笑嫣然,拉着宴玖离开,心中却是窃喜道:“宴姐姐,夜护卫心中还是有姐姐的。这样就算我离开了,也放心了。” 宴玖讶睁灵眸,很是讶异道:“沐姑娘要走!” “嗯。我想带着妹妹离开这里。” 沐挽裳回到卧房,见沐挽歌独自一人在房中抚~弄琴弦,那琴音沉闷似乎有心事。 沐挽裳就觉得沐挽歌这两日有些怪异,“妹妹可是有心事?” 一早崔扈前来送琴,她害怕姐姐知晓那日~她在门外,叮嘱了崔扈几句。 “不过是出去走走,姐姐不也是同宴姐姐一同出去了。” 沐挽裳本想问她愿不愿意同自己离开,还不知聿王的反应,稍后再同她讲。 刚刚她是故意透露自己要离开,没有宴玖的帮助她们是躲不过太子的人。聿王知道也无妨,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留在身边也是没有用的。 宴玖同情沐挽裳的遭遇,她还是王爷的护卫,难得有了姐妹相伴,并不希望沐挽裳离开。 宴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聿王,此时聿王正在处理从禹州送过来的公文。 宴玖还是觉得换回男装比较自在,见夜铮站在门口,眸光上下打量着她, “怎么不认得了。” 夜铮冷颜尴尬转身,挖苦道:“还是这样顺眼。女装真的很难看。” 听得她的挖苦,真是难得他也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心中还是有一丝欣喜。 无需通传宴玖推门而入,轩辕罔极已然在批阅着手上的公文,“什么事?” “王爷,沐姑娘想要离开。” 轩辕罔极突然停下手中的笔墨,这个女人身上的蛊毒还没解,难道再耍什么花样? “她是故意的说给你听的。” “应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宴玖觉得沐姑娘是真的想离开。” 轩辕罔极摄入魂魄的黑眸一怔,旋即冷笑道:“想逃吗?既然招惹了本王,岂是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夜寒风冷,冷月无声,沐挽歌早已睡下,沐挽裳却是无法入眠,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一道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沐挽裳只觉得血液滞凝,寒意从毛孔内透进来,流向四肢百骸。 “王爷,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那日情形历历在目,声音带怒,强迫自己镇静,手心以噙满了汗。 轩辕罔极凛然而立,漆黑的凤眸,趁着笔直高~挺的鼻梁,淡薄如刃的双~唇微微扬起。 “听说你要离开。”声寒透骨。 沐挽裳忙不迭去看榻上的沐挽歌,生怕她知晓账册的事,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应是被封了穴~道。 宴玖果真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知聿王,“我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王爷留下我又有何用?” 轩辕罔极陷犀利眸光劈开暗夜,探寻的眸光在她清媚脸上扫过,此女身上的蛊毒还未解,血海深仇还未报,不相信她想真的离开,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 “敢不敢跟本王去个地方。” 沐挽裳错愕,曾几何时自己也同他说过同样的话,深更半夜聿王要带自己去哪里? 那日情景历历在目,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以拒绝吗?” 这个女人胆敢拒绝,满眼的警惕,声音也是极冷的,“你觉得你可以拒绝吗?” 薄唇微掀,指尖已经抵在她的肩头,沐挽裳头向一侧倾倒,晕倒在他的怀中。 第二十一章 立字为据 沐挽裳神志渐渐清晰,微微蹙起秀雅的眉峰,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中很温暖。 “还没清醒吗?”耳畔传来轩辕罔极极其冷淡的一应。 沐挽裳挣扎,横眉冷瞪他凛然的双眸,“放我下来!” “砰!”的一声,沐挽裳身子倾斜,身子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若非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缓解了许多的痛楚,否则屁~股开花。 沐挽裳痛的龇牙咧嘴,冷挑的双眉怒视着他,冷酷无情的聿王是有多恨女人。 “赖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走!”耳畔再次听到轩辕罔极冷冷的讽刺。 沐挽裳方才细看周遭,这里竟是一处乱葬岗,很不理解他为何带自己到这里。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捂着疼痛的臀~部,“不知王爷为何会带小女来这里?” “哪来那么多废话,去了不就知道了,快跟上。”耳畔传来轩辕罔极的冷喝声。 沐挽裳恨恨的咬牙,如果她会武功,必定会同他打一架,见他已走远,周遭阴沉晦暗,偶尔传来夜枭的鸣叫,甚是可怖。 加紧步履跟了上去,每走一步臀上就像被人踹了一脚,咬牙忍着却还是赶不上。 轩辕罔极等了许久,见她还未跟上,回头见那暗夜中,一瘸一拐的拖着身子前行。 这女人还真是娇弱,这样下去天亮也到不了地方,蓦然上前再次将她抱在怀中,沐挽裳身子突然腾空,吓的惊呼一声。 “闭嘴!” 听到轩辕罔极的冷喝,沐挽裳忙不迭闭嘴,也不敢挣扎反抗,她害怕他再次将她摔在地上,摔不死也会变半残,她不会傻到去招惹他。 良久,聿王在一处山石内找到一个通道,在通道内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见到一间石室。 沐挽裳从未想到京城的郊外竟然会有这样一处隐蔽的军器所,难道聿王想要造反不成。 “跟我进来。” 沐挽裳跟着轩辕罔极朝着甬道的尽头而去,来到一座石门外,将她放下。 “进去看看。” 沐挽裳疑惑瞳眸看他,“难道王爷想将小女囚禁在这里。” 她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冷睨她一眼,“如果是,你跑得掉吗?”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将石室机关门推开,将沐挽裳直接被推了进去,差一点跌倒,痛啊!浑身都痛。 石门缓缓合上,沐挽裳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发现对面的高台上摆放着西林家的夜光石。 已经经过雕琢,成为腾龙壁,龙行栩栩如生,很是华美壮观,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整个石室清晰可见。 “三个上等的石匠没日没夜的雕琢,终于完成。” 沐挽裳眸中隐没泪光,“父亲在天有灵,见到这送给皇上的寿礼,怕是也会瞑目了。” 见到沐挽裳眸中的哀伤,这原本就是西林家的传家之宝,虽然觉得西林雍是不懂得趋吉避凶的蠢货,却也敬佩他的刚正不阿。 “你放心,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会在要回来的,她永远都是你们西林家的。” 人性贪婪,她要这虚无飘渺的东西有何用,“不用了,只要王爷记得帮助西林家报仇,就算是报答王爷的恩情吧!” 雕下来的玉石也没有浪费,轩辕罔极命人雕刻成饰品,命工匠雕了一枚莲花,用红线穿了起来,送到了沐挽裳的手中。 沐挽裳错愕,“王爷,你......。” 轩辕罔极转身,薄唇微启,冷道:“这是你们西林家的东西。” 聿王心思缜密,难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沐挽裳细细摸索那精细的纹理,那么大一块陨石她无法保护,这小小的吊坠是可以保护的,也算是留了一个念想。 轩辕罔极不知从哪里,掏出准备好的笔墨,“你不是要报仇吗?将剩下的账册写下来吧!” 原来自己并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为了报仇她会写下账册。可是聿王会不会再次出尔反尔。 见沐挽裳迟疑,定是在为那日的事情耿耿于怀,“留下来,本王绝不强迫你。” 沐挽裳心中迟疑,聿王的承诺可信吗?她身上的蛊毒还没结,世子可以帮她解除身上的毒,秋娘对她姐妹就不敢轻举妄动。 思及此,“让我写可以,口说无凭,王爷先立下字据,皇上生辰宴会过后,我便将所有账册奉上。” “好!”依然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他不过是想让这个女人安心的留下来罢了,字据对于他来说毫无约束能力,只是一张纸。只有西林雍那样的人才会相信丹书铁卷可保生死。 沐挽裳拿着聿王亲笔写下的字据,上面明确标出,她们是合作关系,她绝不会做聿王的女人。如今有了凭证,心中安心了许多。 将那字据贴身放着,折腾了一夜天就要亮了,浑身哪里都痛,总是敌不过睡意,思绪渐沉。 暮霭渐渐淡去,天边下光普照整个大胤皇城。 沐挽歌缓缓睁开眼睫,这一夜沉沉睡去,竟是一夜无梦。 缓缓起身,见着姐姐沐挽裳睡意正沉,平素里她都是比自己起得早些,今晨竟是睡得如此沉。 小心翼翼的起身,原本不想吵醒她,见她中衣内红线露出,下面莲花的吊坠半露在外。 琼鼻微皱,这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姐姐身上带有饰品,也不是秋娘名人送来的。 想要细细看个究竟,轻佻红线,却是见着沐挽裳的怀中,揣有一个红色香囊贴身放着。 难道是定情信物?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挑了出来,想要看看香囊内究竟装的是什么? 却是被人一手夺了过去,沐挽裳迷蒙间发感觉到有人碰触,她与王爷的约定绝对不可以让沐挽歌知道,否者被秋娘知晓,不但她们姐妹就连聿王都会有危险。 “不过是我绣着玩儿的,有什么好看的。” 沐挽歌有些尴尬道:“姐姐,我不是要故意动你的东西,只是见着好看而已。还有那石头坠子蛮特别的。” 沐挽裳素手覆上莲花坠子,这个妹妹还真是不识宝物,这石头坠子在外面可是万金难求。 “是宴姐姐在街上买来的。” 沐挽裳敛起眸光,将香囊护在身前,看来这东西放在身上不是很安全。宴玖是王爷的护卫,这边知道她要离开,转身就传到了聿王的耳中,也是不安全的。 藏在哪里也不放心,就像得了烫手的山芋,灵眸一闪想到一个人,若说她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新罗世子李舸莫属。 李舸在房中查阅典籍,是关于蛊毒的药典,他一直都在找寻解毒的办法。 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明日就是皇上宴会,宴会过后他们就要离开京城,太子与舷是同盟,在京城舷不会动他,出了京城不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就算出了事也同太子无关。 听说太子带了暗影前来,心中还是隐隐的不安起来。 听到门外沐挽裳求见,收回思绪,合上典籍,“进来吧!” 沐挽裳莲步轻移,来到房中,见李舸案牍旁摆满了典籍,“小女前来是否打扰到殿下。” “没有,不过是看些闲书罢了!不知沐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 沐挽裳也不侨情,直接将红色的香囊递了过去,“这里面是聿王亲笔立下的字据,我不会武功,院子里的人又太过复杂,小女能够相信的只有殿下,小女恳求殿下代为保管。” 李舸俊美轻蹙,聿王心思缜密,绝对不会留下字据授人以柄,“在下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李舸很是好奇的将香囊内的字据展开,却是聿王笔迹,还有印信。是为两人的交易做凭证。 看来聿王是真的想通了,立据为证就不怕聿王会反悔,聿王是绝对不会想到字据会在她的身上。 唇角扬起温和,赞赏道:“做得好。那在下就暂时为姑娘保管。” 沐挽裳盈盈一礼道:“小女谢谢殿下!”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沐挽裳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事相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女还有不情之请,不知殿下何时为我姐妹医治蛊毒?” 此时,某处庭院内,一年约四旬有余,五官深邃,鹰钩鼻尤为打眼,高欣挺拔的身材,锦衣华服,骨子里透着尊贵。 那人正在打量悠闲品茶的轩辕罔极,眉目凛然道:“听说你昨日带着一个女人去了军器所,那可是太子送去的女人,你何时如此不知分寸。” 轩辕罔极放下手中的茶盏,“舅舅,本王自有分寸,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将我叫来。” 文博远横眉倒竖,这岂是外甥对舅舅应有的态度,“极儿,你不会忘记你母亲是如何死的。我们文家隐忍这么多年,就是铲除卫家帮你坐上那一人之上的位置。你做了皇帝,臻儿必是你的皇后,那个女人早些铲除,我不想看到臻儿受委屈。” 轩辕罔极最恨被人威胁,阴幽眼底乍棱芒。 “没错,本王是说过我若为皇,臻儿必为皇后。舅舅,哪个帝王只会宠一个女人,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轩辕罔极这辈子,不会只有臻儿一个女人。为了臻儿也请舅舅不要动我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蛮胡公主 秋夜素月高悬,星河璀璨,一阵夜风吹来,踽踽地上树影晃动。 城东,蛮胡使领馆,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房间内,窄窄的矮几上摆放着各水果点心。 一身银色镂空铠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头上扎满了小辫子,随意披在身后,古铜色的肌肤,面色狂怒,五官扭曲充斥着着野性的凶狠。 龙睛虎眸中盛满怒火,从门外大步的走了进来,阮世藩狠狠的攥起拳头,砸向矮几,将上面的杯盏果品掀翻,散了一地。 刚刚参加过太子的宴会,已经向聿王下了帖子,聿王并没有如约前去赴约,分明是将蛮胡不放在眼中。 门外,紧随其后二十左右的年轻女子踱入门中,一身穿玄色织锦花纹的异族华服,裹着丰腴的身子,头上戴着攒金叶的发冠,麦色的肌肤,五官大气,透着刚毅不易调服的野性之美。 阮胜男见房间内满地狼藉,见哥哥盛怒,忙不迭上前将他阻拦,“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今日见不到又如何?明日就是大胤皇帝的寿辰,聿王是不会不参加的。” 阮世藩狠狠的攥起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在蛮胡妹妹是高贵的公主,天之骄女,才智武功不输男儿,多少男子梦寐以求想要拜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个聿王不识明珠。 “胜男,那个聿王有什么好的,七年前他已经拒绝了你。妹妹偏偏不死心不远万里前来。他却躲在太子的府邸不出来。不行,今夜我非要将他抓出来见你。” 阮胜男生怕哥哥鲁莽坏了她的好事,她爱慕聿王,聿王那样英伟男子,若是轻易可得,她也不会如此不甘心。 “哥哥,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大胤此番与蛮胡议和,这个节骨眼上,我就不信聿王会不答应。” 阮世藩听妹妹声音笃定,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嫁到大胤,从小看着长大,万水千山,想要见一面都难。 轩辕罔极算什么东西,愚蠢的中原人,怎么配得上蛮族高贵的血统,父王也反对这门亲事。明日大殿之上他一定要为妹妹讨公道,以报当年之耻。 “妹妹放心,哥哥不会轻举妄动,今夜就暂且饶了他。” 夜又恢复了原有的静谧,明日就是皇上的寿辰之日,浓墨的暗夜里,京城中个府邸各方势力纷纷各怀心思。 尚阳别苑,轩辕罔极幽深瞳眸望着天边明月,悠闲的举起酒杯,对酒邀明月。 李舸难得见他如此好的心情,明日就是皇帝寿宴,各方势力汇集,他却如此悠闲没有人能够看出他真正的情绪。 李舸上前,同样邀着明月痛饮一杯,“舸听说王爷没有去赴太子宴,好像遇到了麻烦。” 轩辕罔极不以为然,知道他说的是阮胜男,唇角淡淡勾起冷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本王解决不了的。” “如此便好。” “寿礼已经放在你的房间内,时间不早了李兄也该好生休息,明日还有好戏要看。”轩辕罔极随意道。 李舸眸中闪过一丝无奈,明日宴会是各方势力的角斗场,他不喜争斗,却偏偏被卷入其中。 “舸告辞了!” 见李舸离开,夜铮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礼道:“王爷,您要的物什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送到阿玖房间。明日让阿玖一并进宫。” “是!” 宴玖住在沐挽裳的隔壁,此时房间内烛火都亮着,宴玖在教习沐挽裳修习吐纳之法,基本的练气口诀。 “阿玖在吗?” 宴玖神情一怔,是夜铮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来?稍作叮嘱沐挽裳几句。 便匆匆回到房间内,见夜铮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脸上亦如他的主子一般冷着一张脸。 “王爷吩咐,明日阿玖可以一并入宫。” 宴玖来大胤多年还从未去过皇宫,听说大胤的皇宫很美,眸光瞥见桌子上摆放黄色的包袱,露出锦缎一角,里面好似一件衣衫。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可笑,她是个直性子,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既然要阿玖进宫,这身衣衫可是送给我的吗?” 但见夜铮眉目阴沉,那眉峰拧的都能够拧出~水来,已经告诫过她不准穿女装的,她怎么还做此想。 “那是给沐姑娘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意。 宴玖挑了挑眉,虽然有点失落,她本就不喜欢女装,不过是随口问问,他生什么气。 翌日,天边晨曦初绽,沐挽裳从睡梦中醒来,最近两日在房间内燃了莞香,有安神凝心的作用,对休息吐纳是有好处的。 一夜无梦,整个人神清气爽,方才发现妹妹沐挽歌不知去了哪里,最近她总是很早出去。 “沐姑娘,起塌了吗?”门外传来宴玖的声音。 “宴姐姐进来吧!” 门扉开启,一行人婢女抬着浴桶,提着水桶,将温水倒进浴桶纷纷退下。 宴玖在浴桶内扬了许多花的花瓣,可以疏通经脉。 “沐姑娘,王爷命姑娘沐浴更衣,立即出发。” 沐挽裳素手解开中衣,薄薄纱衣沿肩滑落,秀美的双~腿迈入~浴桶,置身于芬芳氤氲的兰汤之内,频频袅袅的热气升腾,将她整个人围绕。 柔顺的青丝,裸~露出光洁的背,伸出手撩起水珠。 倏然想起妹妹沐挽歌,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聿王带着她入宫,那妹妹呢? 问询道:“王爷只带我一个人去吗?” “是!” 或许妹妹是因为不能够进宫而感到委屈,悄悄躲了起来,她不进宫也是最好,就不会卷入争斗,她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沐浴过后,宴玖为她换上聿王为她准备的橘色宫装,裙袂长及曳地,金细丝线绣着雅致的花朵,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如墨的青丝梳成云华髻,头戴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两侧插上颤枝金步摇,妩媚姣妍,添了几分雍荣华美。 沐挽裳对着铜镜观瞧,此华服介乎红与黄之间的颜色,还有那华丽的首饰。她并非王爷的正妃,连侍妾都不是。 “宴姐姐,这身装扮是不是太过艳~丽,与礼不和吧!” “这是王爷昨夜命夜护卫送来的,王爷叮嘱一定要穿的。” 宴玖反复催促,沐挽裳还是觉得哪里不妥,不知聿王有何深意。 见到脖颈上那朵莲花坠子,皇宫~内的人定是认得出它的材质,遂将莲花坠子解了下来,收在怀中。 “咱们走吧!” 辰时下朝之后,皇宫众朝臣带着家眷陆陆续续前往皇宫,朝臣众多,多门开启,禁卫军警戒巡逻,预防有人混入皇宫。 马车内,沐挽裳提起华丽的裙袂,见聿王假寐没有打扰,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之上,神色从容,一路上两人并未有任何交集。 马车突然停下,由于进宫的人太多,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龙,夜铮道:“王爷,咱们是否换一个城门。” 轩辕罔极睁开如扇睫羽,并没有任何不悦,“在此等着吧!” “是!属下明白。” 沐挽裳轻抿朱~唇,真是难得,聿王今日竟如此悠闲,赫然抬眸偏巧迎上聿王犀利眸光,四目相交,双眸对视。 沐挽裳忙不迭躲开他犀利眸光,心中一直忧疑,想要解开的疑问。 “王爷,你我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为何命我穿上如此华服?似乎不合规矩。我并不是王爷的正妃。” “是你想多了。难道你觉得本王送你的衣衫不如太子送来的。”声音肃冷,尽是挖苦与鄙夷。 他的话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时语塞。 “真的是这样吗?”为何穿上这身衣服犹如芒刺在背,心里面会有莫名的不安,或者说是不想祥的预感。 心中暗自猜度,这身衣衫和配饰,均是只有王爷正妃才可佩戴穿着,王爷是想让她扮聿王妃吗?她不过是太子送到聿王身边的宠妾,没有资格穿上这身衣衫,聿王究竟想要做什么? 轩辕罔极看着她满心忧疑,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眸光落偶然在她光~裸的颈项,发现送给她脖颈上的莲花坠子竟然不见了,眸光幽幽冷道:“坠子呢?” 听到轩辕罔极的质问,沐挽裳素手探入怀中将坠子摸了出来,摊在掌心道:“在这里。太过扎眼。” 聿王脸上陇上薄薄的冷意,锐利威严的眸光如粼粼鬼火,冷冽幽凉。 夺过她手中的莲花坠子,不容分说双手覆上她的纤颈,将红线系上,打了一个结。 “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将她取下来。”声音冷冽命令道。 脖颈被他弄得生疼,他霸道冷酷总是在强迫自己,沐挽裳已经忍他很久了,横眉冷对道:“这是西林家的东西,我有权处置。况且我不会武功,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轩辕罔极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她越危险就越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 “一个破坠子而已,只要你留在本王的身边,何人敢动你!”语气森冷,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桀骜。 第二十三章 讨要美人 马车在城门口等了许久,方才通过宫门,远远的有一辆马车等在前面。 夜铮冲着马车内道:“王爷,前面的马车好像是文将军府邸的马车。” 轩辕罔极俊秀眉峰蹙起,外祖翁定是在那马车上,身为晚辈理当下车见礼,他还记得外祖翁的叮嘱,幽暗瞳眸敛起,继续假寐道:“不必了!” 沐挽裳从旁皱眉,想起了聿王的表妹文臻,看聿王与文家的关系似乎不睦。 文家马车内,文臻守在一年逾古稀的老者身旁,那老者眉发皆白,背脊挺直,精神矍铄。 文臻一直观望着身后的马车,等了许久见轩辕罔极并未下马车与祖翁相见。 心中气恼,娇嗔道:“祖翁,表哥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连祖翁的面都不肯见。” 那老者并不气恼,面色如常,“你表哥做得对。以后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去见他。” 文臻原本以为祖翁会帮着她说话,没想到竟然说表哥是对的,懊恼皱眉缄默不语。 见文家的马车行的远了,聿王的马车方才再次前行,通过一道道城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延庆殿。 轩辕罔极下了马车,宴玖上前将沐挽裳搀扶下了马车。 从前每年都会与父亲来延庆殿参加除夕夜宴,这里的格局她很清楚,宫中的规矩也一一清楚。 宴会还未开始,一行人在延庆殿的大殿内,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鎏金的矮几之上早就备好了水果香茗仙酿。 宴玖一路均在观望,看着偌大殿堂,皇宫却是比聿王府邸宏伟气派,一路行来程程盘查,就像是个硕大的牢笼,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很不自在。 感应到聿王锐利眸光朝她看去,心中了然,取了些点心送到沐挽裳的面前,“沐姑娘,今晨未用早膳,不如先食些点心。” 马车上她却是有些饿,腹中还发出了声响,如今一路颠簸个巴时辰,却已经感觉不到饿,女子进了皇宫就要注重仪容仪态,来参加皇宫宴会就要准备好饿肚子。 只是拿起香茗饮了一口,莞尔道:“不用了。” 宴玖放下碟子,重新站在沐挽裳的身后,她的任务就是负责保护沐挽裳的安危。 轩辕罔极见沐挽裳没有吃,刚刚在马车上明明听到了腹鸣声,今日是绝对不可以让给她饮酒的,女人就是娇弱还真是麻烦。 轩辕罔极与李舸悠闲的品着香茗,偶尔聊上两句。 此时,一行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之人一身玄色的紧身长衫隐有暗纹织金着栩栩如生的神鹰图,肩上墨色的羽毛飞扬,如墨青丝随意的披在肩上,风情的眉梢在大殿逐一扫过,落在轩辕罔极与李舸的身上。 哥舒蘅邪魅的唇角上扬,朝着两人走去,眸光却落在了轩辕罔极身侧的华颜女子。 姿容胜雪的窈窕身姿,尤其是那蹙眉清愁神态,眉间淡淡的凄婉清绝,不觉让人心生怜惜。 没想到不近女色的聿王身边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就是见惯了美人的哥舒蘅,见那眉间惆怅的美人,心头也突然变得滚热起来,仿佛烈酒入腹,辣意升腾,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觉多看了几眼,细看那女子的穿着,介乎红与黄之间的颜色,玉~颈之上佩戴的坠子可是夜光石,价值连城,有价无市。聿王如此大手笔,难道她是轩辕罔极的正妃? 轩辕罔极可是不近女色的,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聿王娶妻,真是可惜了一个绝色美人。 眉间涌上邪肆,踱着步履来到轩辕罔极的面前,“两位可是聿王与新罗国世子李舸。在下西番四皇子哥舒蘅。” 三人明明是相识的,众目睽睽之下,却只能够佯装不识,李舸见轩辕罔极眉目阴沉,温润道:“在下李舸,这位是聿王。” 哥舒蘅却没有在意李舸的介绍,眸光一直落在沐挽裳的身上,邪邪的笑道:“这位美人是何人?” 沐挽裳见到盛宴,想起了从前与父亲赴宴的情形,方才眉目间染上凄然,听到有人问询。 方才抬头,迎上哥舒蘅那双魅惑无双的瞳眸,淡薄的唇微微上扬,如沐春风。一身玄色衣衫紧裹着精瘦身材,尤其是他肩上的黑羽尤为打眼,此人莫非神羽卫的首领哥舒蘅。 神羽卫是西番国最精锐的军队,每一位担任神羽卫的都是西番王室最得宠的皇子,也就是继承人。 还未等沐挽裳见礼,轩辕罔极不悦的轻哼,他最讨厌哥舒蘅见到女人那贪婪的嘴脸,太子送给他二十个女人还嫌不够,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放过。 “她是本王的女人!还不给四皇子见礼。” 沐挽裳忙不迭上前盈盈拜道:“沐挽裳见过四皇子。” 哥舒蘅微微的一勾唇,上前直接伸手去扶沐挽裳,“美人客气。” 沐挽裳忙不迭将身子抽离,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神羽卫的主人是个浪荡公子哥。 轩辕罔极眸光遽暗,哥舒蘅在公然调戏自己的女人,“四皇子不嫌弃就坐在舸的身边吧!” 哥舒蘅看了看远处的众人,看着轩辕罔极的脸上已经有了余怒,真是少见他会动怒,不过很有趣。 太子那里已经安排了座位,“聿王可否割爱,本皇子愿用那二十名姬妾,换王爷的美人如何?” 在西番,女人是可以相互转送,也是皇室贵族中奢靡的陋习,在西番女人不如牛马。哥舒蘅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不妥,而且还有大加赞赏之意。 大殿之内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境遇,听到哥舒蘅要换女人,番邦就是番邦,真是不要命了,聿王的女人也敢换。 轩辕罔极不怒反而笑了,哥舒蘅他太了解了,指尖覆上沐挽裳的雪白颈项,挑起那莲花坠子,“此姬价值连城,就算王子拿城池来换,本王也不会答应的。” 哥舒蘅微微勾唇,这次聿王真的猜错了,他却是看中了女人而非那只会发光的破坠子。 哥舒蘅眸中一抹黯然,有些惋惜,“本皇子还有事,改日再会。” 哥舒蘅带着人离开,寻了位置坐下,身边的美姬殷勤的倒酒,全然不知刚刚他们可是被人送了出去。 沐挽裳幽怨的看了一眼轩辕罔极,女人还真是凄惨,还好聿王没有将自己送出去。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文臻一双怨毒的双眸。 殿外,太子带着新罗的大王子李舸,还有将军萧逸尘赶往延庆殿。护卫忙不迭将太子拦在身前,“参见太子。” “西番的太子可到了。” 刚刚派人去使领馆接哥舒蘅,使领馆的护卫说人已经进了宫。 护卫探过头悄悄附耳道:“西番的皇子却是到了,不过好像跟聿王发生了争执。” “哦!可有此事?”此时竟然连新罗的大王子李舷也起了兴致。 轩辕昊天不解,“因何争执?” “是因为女人,四皇子要用太子送去的那二十名女子换聿王身边的姬妾。” 轩辕昊天眉间陇上雾色,这个哥舒蘅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在因为裴祯的事情怀恨在心。 李舷闻言却是朗声笑道:“这个哥舒蘅是真风流,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他们也权当这件事是笑话,“咱们进去吧!” “太子驾到!” 众人眸光纷纷朝门口望去,轩辕昊天身着对领镶金边,浅紫色织锦华服。头戴金冠,镶嵌夜明珠,颗颗莹润,更添华美尊贵。 身侧的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下颚风流倜傥的小~胡子,尤为打眼,此人沐挽裳认得正是李舷。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见礼。 轩辕罔极并未主动同太子打招呼,反倒是李舷朝着他们的方向颔首示意。 沐挽裳眸光不觉望向李舸,见他眉间泛红,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襟。 李舸闻言浅笑示意他没事。 太子径直朝着哥舒蘅的方向而去,见众美姬妾伺候着,谁让裴祯惹下了祸事,授人以柄,又有他与换美人的事在先。 主动上前道:“四皇子,这些姬妾王子可还满意,如果不满意,千娇阁内所有的姑娘任您挑选。” 哥舒蘅意态慵懒。一副享受模样,“还是太子会做人,聿王比起太子可是差得远!” 轩辕昊天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抽~动,今日是父皇生辰宴会,关乎一国的颜面,只要他不怀恨在心闹出点幺蛾子,就算把千娇阁的姑娘都送给他也没事。 “王子满意便好。” 李舷与萧逸尘坐在了太子的下首位置,此时离宴会还有半个时辰,众人纷纷先聊着。 太子眸光向着轩辕罔极看去,见他神色如常,却也注意到了沐挽裳的不同,竟是穿了只有正妃才可以穿的橘色宫装,而且她的脖颈上那莲花坠子可是一件宝物,不过是一个舞姬,即便姿容艳~丽,短短几日怎么会受到如此殊荣?真是让人费解。 此时门口突然出现一行人奇装异服的男女,男子高大魁梧有力,一身镂空的银色的甲胄,露出一身虬张肌肉,仿若山石嶙峋,充斥着彪悍气息。 身侧一身红色紧身长裙的女子,丝绦束腰,勾勒出女子曼妙身姿,露出修长美~腿。一头柔顺的青丝系成马尾,垂在脑后,麦色肌肤泛着莹润的色泽,杏眼黛眉,顾盼神飞,正是阮氏兄妹。 第二十四章 帝王寿宴 阮世藩虎眸圆睁扫向殿中,浑身散漫着彪悍气息,眸中绽出簇亮的火光,直奔着下首轩辕罔极的方向投射而去。 阮胜男今日一身红装,精心装扮,艳丽多姿又不乏英武之气,同样在殿中搜寻着轩辕罔极的身影。 见她身边雪凝琼貌的华颜女子,只是瞬间惊愕,心中猜度此女究竟是何人?聿王不是向来不问女色的吗? 满心忧疑,收回眸光见哥哥不善眸光,害怕他打草惊蛇。忙不迭拉住他粗劣掌心,轻声叮嘱道:“哥哥,先和太子打声招呼。” 来者是客,轩辕昊天已经站起身来,兄妹两人朝着太子的方向而去,阮胜男单手覆上胸口,见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两位远道而来,快请落座。”轩辕昊天带着阮氏兄妹朝着李舷的方向而去。 沐挽裳心中有些不解,她明明见到那蛮胡来人,一身奇装异服的男子,浑身布满戾气,分明是来者不善。且是冲着聿王而来,聿王却是一直在于李舸闲聊,根本没有朝门口看去。 不知他们与聿王有何恩怨,宴玖是蛮胡人,且跟随王爷多年,问道:“宴姐姐,那几个人是什么人?可是与王爷相识的。” “那是蛮胡的大王子和三公主。”轩辕罔极叮嘱过宴玖不敢胡言,只是表明身份。 沐挽裳心中纵然有万般忧疑,宴玖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抬眸见着李舷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神情温和友善完全看不出一丝敌意,根本无法想象到那般煦和的一个人,会对自己的兄弟赶尽杀绝。 而她身侧的顾绯衣,眸中却是藏着怨毒,应是对上次的事还在嫉恨。 众人皆在闲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良久,宦侍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沐挽裳眸光再次朝声音的源头望去,但见一道深褐色身影映入眼帘,皇上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大殿。 殿内众人纷纷跪地齐声唤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轩辕鸿安身落座,平和而又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沐挽裳随着众人一同起身,缓缓的抬起头,朝着皇上的方向看去,一身金黑交织的宽大袍服,头戴冕旒,气色红润不复苍白,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身后跟着三位美妇,左侧之人,一身大红宫装,上面织锦彩凤朝阳,头戴五九凤花冠,年过四旬,保养的得宜,风韵犹存,此人就是皇后卫世澜,身上散发着华贵气质,还有眼中的凌厉,都处处彰显着她六宫之主的威严。 右侧的美妇是一身橘红色的凤穿牡丹宫装,年约三十有余,宽大领口,云髻高盘,斜插彩凤步摇,暗香萦际,眼眸明若秋水,红唇吟吟带笑,看似温婉动人,眼眸之中确透着丝丝狡黠。此人正是安王的母妃云掩月。 右侧下首的清艳美人是太子妃卫楚嫣,一身紫色席地宫装,上绣朵朵娇艳牡丹,发间斜插金凤缕翼步摇,金色的流苏缓缓垂下,金丝银履,飞燕绿玉重珠的耳坠,端庄华贵。 身后还跟着安王轩辕无忧,与卫王轩辕莫问,以及云贵妃的女儿静璇公主。 往昔历历在目,沐挽裳曾经常在后宫行走,与太子妃交好,无论太子外面有多少女人,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她从不抱怨,她需要只是皇后的位置,这就是皇家的女人所谓的仪态。 沐挽裳自认是做不到的,她平生最期盼的就是父亲和母亲那样的爱情,纵是阴阳相隔,父亲心中也只有母亲一人。 轩辕鸿在人群中看到聿王,还有他身边的沐挽裳,便是那日殿中弹奏空谷幽兰的女子,一身只有正妃才可穿着的华裳,看来此女子却是聿王的心上人,此番是要验明正身。 “众位请列坐。” 听到皇上命令,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太子轩辕昊天见众人都到齐了,一礼道:“父皇,宴会可以开始了。” 大殿之下,舞姬蹁跹羽袖凌空飘舞,和着琴瑟之音,缭绕不绝于耳。 一曲舞毕,众人还意犹未尽,太子却是起身道:“父皇,今日是父皇寿辰,儿臣备了礼物送给父皇,祝父皇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万寿无疆。” 贺寿原本就是寿宴的流程,“太子有心。” 轩辕昊天双掌相击,两名身着铠甲,手牵着战马的士兵,步入大殿。 众人皆惊,此处大殿是禁止畜生入殿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无人敢反驳,只因那人是太子。 “父皇,儿臣一直想组建世上最精锐的皇家骑兵来保卫皇城,因此秘密训练了五百死士,各个皆是精锐。而他们身上穿的铠甲,便是新罗此番献给父皇的礼物。” 此时,李舷站起身来一礼道:“此铠甲是钢砂锻造,完好的将骑士身上每个部位全部包裹,同样覆盖战马本身,每个部位皆有机括,战马之间刺刃的铁索相连,无论投枪劈砍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此等甲胄世上无双。五百甲胄是新罗献给大胤皇帝的寿礼,也是新罗的一片诚意。” 眼角余光却是瞥向了李舸,李舸才是新罗的王世子,他知道此时无论拿出手么寿礼,都只会丢新罗的脸,聿王说的没错,他根本就不用准备。 轩辕罔极眉目深沉,太子与舷原本就结为同盟,此等甲胄设计精妙,比那神羽卫的装备还略胜一筹。新罗掌握此等甲胄的锻造方法,五百套还真是一份大礼。算起来他们也不亏,不但得到大胤庇护,经此一事,此甲胄必定天下闻名,各国所求还愁得不到好处。 而太子拥有了这样一只装备的精良的皇家骑兵,说是保护皇城,还不如说借保护之名将皇城的军权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两人合作各取所需。 轩辕鸿又岂非不知太子用意,这天下早晚是他的,赞赏道:“太子有心,朕谢谢新罗王的贺礼。” 李舸没有言语,反倒是听到一旁哥舒蘅发出的幽幽轻叹,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不悦。 锻造这样的铠甲,新罗分明是在向神羽卫示威,众人皆以为哥舒蘅会借此发飙。 谁料他站起身来,漫步大殿,在那两名骑兵的周身上下打量,眸光大盛却是啧啧赞道:“甲胄却是好甲胄,人也算精锐,只是这马有些太寒酸,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君子要成人之美,西番别的没有,牧场里马儿这种畜生却多得事,本皇子就选五百匹赤血马送过来,就当是寿礼了,成全太子的一片孝心。” 哥舒蘅说的满不在乎,众朝臣连连咋舌,赤血马在大胤有价无市,人家可好一下子送了五百匹,好大的手笔。只是这话里似乎有话,这马儿却是好马,还是畜生。 轩辕罔极看着太子的脸色泛着铁青,哥舒蘅无赖起来还是很让人大快人心。 好戏也可看了,寿宴毕竟关乎大胤的颜面,轩辕罔极正欲起身,献上寿礼以化解眼前尴尬。 那边阮胜男已经在轩辕罔极起身前,先站起身来,“蛮胡王祝贺大胤皇上寿辰,愿世清平与天同寿。” 此等局面,被阮胜男巧妙化解。 轩辕鸿眉目舒朗,“朕,谢蛮胡王心意。” 阮胜男黛眉神飞,眸中熠熠生辉,眉间英气迫人。 “皇上,此番蛮胡的贺礼便是与大胤议和。” 蛮胡滋扰大胤边境本是多年的隐患,两国议和此患尽除,免去生灵涂炭,乃是一件大喜事。 “两国已和是两国百姓之福,朕在此谢蛮胡王的贺礼。” 阮胜男见轩辕鸿龙颜大悦,她刚刚巧妙化解危机,已经留下好的印象,她心中仰慕聿王,毕竟还是女子,七年前已经被拒绝一次,这一次绝对不可以失败。 长兄如父,这种事自然是交给自己的兄长来说出口,最为稳妥。 示意阮世藩该他出场了,阮世藩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向轩辕鸿一抱拳,瓮声瓮气道:“两国议和,为表诚意,父王决定两国联姻。联姻的对象也已经选好了,就是聿王轩辕罔极,蛮胡的公主是父王掌中明珠,如果聿王肯到蛮胡来,父王愿意用三十座城池作为聘礼。” 三十座城池,西番的一半国土,两个新罗还有余。也就是说只要聿王答应娶公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一个国家。 阮胜男神色忽变,原本不是这样,她是要嫁到大胤来,哥哥怎么会突然说出如此话来。 这样岂不是要让聿王入赘,三十座城是她建功立业,父王赐给她的封地,哥哥的话就是代表蛮胡,话以说出口便无改悔的余地。 此番也好,聿王雄才伟略,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雄鹰,她给了他辽阔的天空,她就不信聿王放着大好的机会,愿意留在禹州那种地方一辈子。 众人眸光纷纷望向轩辕罔极,聿王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爷,禹州也不过是弹丸之地,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不知道聿王会作何选择? 第二十五章 众矢之的 沐挽裳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此时心中的忧疑瞬间明了,聿王似乎早就知道蛮胡的公主会提亲,才命她穿上只有正妃才可以穿的橘色宫装。 轩辕罔极神色沉稳,唇儿微掀,如幽的黑眸转为一种诡异的深沉,无知的蠢女人,他要的是整个天下,而非蛮胡区区的三十座城池,真的是太小看他了,他根本就不需要借助蛮胡的力量。 眼角的余光在沐挽裳的脸上扫过,见她眉头紧蹙似乎也已经明了一切,应该猜到自己的选择。 眸光渐渐转向阮氏兄妹,“本王已经有了正妃,几天前本王还曾带她进宫见父皇,她虽是舞姬出身,蕙质兰心才貌双全,那日弹了一首《空谷幽兰》,得父皇大加赞赏,已经应允了婚事。” 轩辕罔极的声音方落,沐挽裳便被众人的眸光锁住,或嫉恨或惊愕,一时间沐挽裳成为众矢之地,原来他几天前就开始布局一切。 蛮胡公主阮胜男锋芒毕现,如刃的双眸刺骨寒意,恨意犹如利刃如刀剔骨恨不得将沐挽裳寸寸割裂,让人心中生寒。 阮世藩听到聿王的回答,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这完全是不将蛮胡放在眼里。 他本就性急暴躁,怒目圆睁,“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舞姬如何和蛮胡高贵的公主相提并论!杀了也罢!” 沐挽裳已经明确感受到由阮世藩身上传来的杀意,今日不管聿王答应与否,怕是都不能够安心的过日子了。她已经成为众人投射的靶子,聿王阿聿王!你还真是够卑鄙无耻。 却听到那边轩辕罔极赫然开口,“王子错了,人有贫富贵贱之分,感情却没有。”声音笃定,阮世藩一时语塞,什么情爱,一向不近女色的聿王口中谈起情爱,耍嘴皮子。 正欲为妹妹再讨回公道,却被阮胜男的话给噎了回来。 阮胜男神色恢复从容,没有半分懊恼,眸中镇定看着大殿之上,龙座上端坐的轩辕鸿。 联姻的关键不再聿王,而在大胤的皇上,一个儿子换来两国数十年的安宁,这个帐皇上应该会算。 “皇上,蛮胡很有诚意议和,不知道皇上对联姻之事有何看法。” 轩辕鸿陷入两难之中,与蛮胡议和关乎百姓安危,但是让聿王入赘,聿王也已经表明态度,心中自觉对这个儿子很多亏欠,当年没有保护好她的母妃被人害死,如今为了议和要拆散一对有情人。 蛮胡战败,议和本应顺应时势,岂可任由添加附带条件,让聿王入赘本就是丢大胤的颜面。 没有直接反对,“朕却是答应了聿王的婚事。” 话只说到一半,卫世澜眉目一凛然,聿王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被驱逐出京城,也心中难安,若是入赘到蛮胡,想要再回大胤,可就难得。 突然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您要慎重。议和可是关系到百姓的安危,蛮胡公主如此有诚意,何不成全她们。” 皇后已经表明立场,卫家干政轩辕鸿向来惧内,语气稍顿,“此番寿宴不谈国事,议和之事稍后再议。” 皇上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给了卫皇后面子,既不反对也不接受,两边皆留有余地。 阮胜男心中却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看来大胤的皇上是怕老婆的,看不见任何懊恼神色荡然无存。 “既然如此,那改日再议。”阮胜男拉着大哥阮世藩坐回自己的座位。 大殿内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轩辕罔极心中泛起鄙夷,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无能。 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缓缓站起身来,众人还以为聿王对入赘只之事有话要说,眸光纷纷向他看去。 轩辕罔极神色从容,完全没有被入赘风~波所影响。 “父皇,今日是父皇寿宴,儿臣也准备了一份大礼,只是需要将大殿内所有的灯烛熄灭。” 太子原本还在因为聿王入赘之事幸灾乐祸,闻言忙不迭阻止道:“不可,父皇万一殿中有人心怀不轨,父皇安危为重。” 轩辕鸿祥和眸光望向聿王,“可否给朕一个理由。” 轩辕罔极眸光望向沐挽裳,沐挽裳心领神会,两人又要以恩爱示人,如今他们是合作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沐挽裳翩然起身,轩辕罔极脉脉柔光看她,两人四目相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的眼,看不到情意绵绵,却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冰冷与荒凉,只是一眼看得心中发颤,那是什么?是他心中真正的情绪吗? 心中有些震惊,依然巧笑嫣然将头别过,像是因为娇羞有些赧红。 轩辕罔极对沐挽裳的表现很满意,指尖挑起她颈间的莲花坠子,“父皇请看,这是用陨石夜明珠雕刻而成,儿臣送给父皇的正是陨石夜光的腾龙壁,足已将整个殿宇照得通明,无需灯烛。” 众人皆惊,就连轩辕鸿都有些惊讶,除了西林家还未听说有如此巨大的陨石夜明珠出现过。 轩辕罔极掌心相扣,发出信号。门外,夜铮带着四名壮汉,抬着用黄色的锦缎遮着,仅仅露出檀木雕刻的底座。 四人小心翼翼将物件放在了殿中,纷纷站到了一侧,轩辕罔极看向沐挽裳,这原本就是西林家的宝物,他不过是借花献佛,附耳轻声道:“去吧!去将她揭开。” 沐挽裳颔首莞尔,提起裙袂缓缓朝着那腾龙壁而去,曾经是西林家的至宝,若是父亲知晓将它献给皇上,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吧! 素手芊芊,挑起明黄锦缎的一角,缓缓拉入怀中,随着锦缎的移动,一件雕刻精美的腾龙壁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玉石的惊艳,看是朴实无华和寻常的石头没有区别,那微微散发的幽兰波光,吸引着殿中所有的人。 “父皇,此处太过明亮,请熄了烛火。” 大殿内的烛火缓缓被熄灭,殿中越是黑暗,那腾龙壁的光芒便越耀眼,所有的灯烛熄灭后,整个大殿耀满目生辉。 引来众人赞叹,如此至宝世上罕有,聿王竟然舍得献出来。 沐挽裳心中疑惑,那石壁她也是见过的,为何今日看上去如此耀眼夺目。 她已经回到了聿王的身边,心中还在疑惑,她只知道这是天外之石头,并不知其特性。 “此物是天外之物,必吸收日月之精华,若是强行留在阴暗处,必会损其光芒。就摆在这殿中,以后延庆殿在无用再燃烛。” 众人震惊,聿王这话说的比那哥舒蘅更加的狂傲,如此精美的至宝世上难求,只是送来给皇上充当灯烛之用。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安王与卫王眉目铁青,已经没有颜面拿出他们的寿礼。 轩辕鸿的眸中除了惊讶,还有丝丝的动容,聿王竟是如此用心,想起刚刚蛮胡的逼婚。 心中直觉惭愧,大殿之上身为帝王他必须如此,作为父亲议和之时他不会再让步,去拆散一对有情人。已经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不能够再让聿王受委屈,让聿王入赘绝无可能。 “聿王寿礼拔众皇子之头筹,朕心甚悦,不知聿王可要什么赏赐?或者条件亦可。” 此一话,原本已经平息的话锋又转了回来,阮胜男紧张的心儿仿若跳脱出来,蓬乱作响,生怕他直接拒绝联姻。 皇上是在给轩辕罔极机会,与蛮胡议和关乎百姓安危,轩辕罔极自然不会在朝堂之上直接反对两国联姻。 “儿臣谢父皇赏赐,父皇且需记下,儿臣改日再来讨赏。” “好,朕今日已经许下诺言,众臣皆可为证,聿王可随时来讨。” 此时,卫皇后的脸色已经泛着青白,看着父慈子孝的两父子,狠狠的咬着贝齿,“皇上,臣妾有些抱恙,先回宫了。” 宴玖见着卫皇后脸色铁青着离开,王爷这次干得漂亮,真是大快人心,沐挽裳的心里面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这支箭靶子,从今而后为了保命只能够留在聿王的身边。 原本要进行到深夜的宴会,只进行了两个时辰,便匆匆散去。 轩辕罔极带着沐挽裳朝殿外而去,却是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轩辕罔极眉间染上不睦,看着面前那张俊逸邪美的面庞,眸光炽盛,定有企图。 “不知四皇子有什么事?” 哥舒蘅没有因为聿王的愠怒而懊恼,笑言道:“听说聿王住在尚阳别苑,改日本王前去拜会,也想听听这位美人的琴曲。” 有好事的扯着耳朵探听这边的消息,原来这个西番王子还没死心,还再打聿王女人的主意,都在等着看热闹。 轩辕罔极冰眸凛然,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一行人离开,两人算约好了老地方不见不散。 此时,弦月已经跳上明空,马车内文臻心中充满怨怒。一个舞姬穿着正妃的宫装,皇上竟然应允了她的身份,那她算什么?还有那个蛮胡的公主,表哥何时招惹了这么多桃花。 “臻儿,你表哥今日做得很好,处处留有后路。” “祖翁,表哥已经有了王妃,那臻儿该怎么办?”眸中楚楚有泪很是委屈。 “什么都不做,你要记住极儿是做大事的,她注定不会娶臻儿一个女人,你现在就要学会大度。” 文臻淡咬薄唇,知道祖翁说的对,表哥若是成为皇上,后宫女子三千,她要吃醋岂不是要被醋海给淹死。 虽然见到表哥同别的女子在一起,心里面很不舒服,只要自己成为皇后,那些女人还不是听自己的,如此想来心里也便舒服了些。 “臻儿谨记教诲!” 第二十六章 一枚棋子 暮色渐起,马车穿过高冷宫墙殿阙,车内没有点燃烛火,沐挽裳胸前的坠子发出幽暗的荧光,隔着厚重的衣衫,将两个人之间的轮廓照的分明。 沐挽裳缄默无语,只是旁眼看着轩辕罔极冷峻如削的侧脸,静默半晌,她知道纵是她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等来聿王的一句解释。 局势已然如此,聿王已经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与其争辩浪费口舌,还不如保存实力,这一日她真的有些累了,此时腹中空空,已经没有了气力,缓缓闭上眼睫,也学着轩辕罔极的样子假寐着。 轩辕罔极难得见她没有张牙舞爪如此乖巧,睁开眼,见她似乎有些累了,双手按在小腹的位置,秀眉频频皱起。进宫就没有吃过东西,应是饿得没了气力,还好她没有饮酒,否则又要命厨房煎煮高良姜汤。 见她脖颈之上的莲花坠子,隔着厚厚的衣衫,发出荧亮的微光。 “将坠子拿下来,本王替你保管。”聿王冷冷命令道。 沐挽裳神志渐沉,听到聿王冷冷的声音,睁开眼眸,“王爷,送出去的东西想要收回了,这原本就是西林家的东西。” 轩辕罔极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暖意,“如果你还带戴着她,只怕性命不保。那蛮胡的公主箭术了得,你若不想脑袋开花,最好将她拿下来。” 沐挽裳终于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道:“这还不是拜王爷所赐!” “只要你乖乖的呆在别院里哪也不去,宴玖和暗卫会保你安全。” 沐挽裳甚至有些不适,没了气力和他争吵。 轩辕罔极见沐挽裳娇俏的脸上蕴满怒意,心头乍现一丝异样,见这个女人张牙舞爪生气时候的样子莫名的愉悦,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愫。 白皙纤长的掌心送到她面前,冷声道:“还不交出来,难道你要本王亲自为你摘下来。” 沐挽裳眉间懊恼,只觉得腹中阵阵抽搐,不知道是饿得还是被他气得,伸出手将颈项上的项链扯了下来,颈上瞬间出现红痕,将坠子送到了轩辕罔极的手上,“王爷且好好保管,他日还要讨回的。” 长路漫漫,终于到了尚阳别院,一路上闭眸,轻拂小腹,根本不用看看聿王冷酷的一张脸。 宴玖扶着她下了马车,沐挽裳脚下踩了棉絮一般,身子虚弱腹痛,头似乎也有些发晕疼痛,从前身子弱了些,也不至于如此。难道是体内的蛊毒发生了变化,或者太子的人就在附近。 宴玖忙不迭将她扶住,“沐姑娘,你怎么了?” 沐挽裳忍着痛,脸色却已经有些苍白,“无妨事。” 暗夜中,借着稀微的月光,可以见到她略痛苦的神情,轩辕罔极眸中闪过凌厉,难道是蛊毒发作了?是太子的警告,她身上的蛊毒却是个麻烦,要尽早解除。 宴玖将她抱起,神色匆匆,回到房间直接踹开了门扉,将沐挽裳送到了床榻之上。 沐挽歌被宴玖突然闯入吓了一跳,见姐姐脸色苍白,神情痛苦,悲戚道:“姐姐不是同王爷进宫了,怎么会这样。” 沐挽裳痛苦的撰起榻上织金的锦缎,聚起细密的褶皱,虚弱的拉着她的臂弯,“我没事,不过是喝了几口烈酒,旧疾而已。” 沐挽裳知道,这又是拜聿王所赐,大殿之上两人那般恩爱,聿王拔得头筹,得到皇上许诺,卫皇后怒然离席,对聿王很是不满,他们动不了聿王,这报应自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聿王阿聿王,你可害苦了我。” 宴玖已经命人去寻李舸,这里面只有他是通晓医术。 李舸为沐挽裳诊脉,上一次他为沐挽歌施针,也只是毒毒发作之后,如今她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才使得她痛苦不堪,见她痛苦模样,心生怜惜。 宴玖见李舸脸上为难,“殿下,为何还不施针。” “沐姑娘体内蛊虫躁动不安,我若强行施针,施蛊之人必有感应,蛊毒发作之时若是将蛊笛折毁,必血管爆裂必死无疑。” 沐挽歌闻言,忙不迭跪在地上,“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 李舸上前将沐挽歌扶起,“沐姑娘快请起,李舸一定会想办法。” 宴玖本就是个急性子,见沐挽裳痛苦,咒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在附近,我去将她抓回来大卸八块。” 李舸见着低低垂泣的沐挽歌,她同样中蛊笛,并未触发她体内的蛊毒,断定此蛊毒使用不同的音频来操控。 思及此,冲着门外的崔扈道:“将玉箫取来。” 崔扈回到别院取了一只白玉萧,笛声与箫声音色不同,音频却有共同之处,李舸如今也只是做着尝试,走到沐挽裳的床前,“沐姑娘,你可记得那蛊笛的音频。” 沐挽裳虽精通音律,每一次毒发痛苦难捱,根本无法去记住,而且秋桐若非现身,根本就不知晓她藏匿在何处。 “我.....只记得....声音很低....犹如蝰蛇在林间蜿蜒,沙沙声。” 李舸按照沐挽裳的提示,慢慢尝试着能够干扰蛊笛的音频。 良久,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不知是否是箫声还是被折磨的虚脱,床榻上的沐挽裳渐渐没有了声响。 李舸忙不迭走上前去探她的脉息,平稳了许多,他不能够确定是否是箫声起了作用。 见沐挽裳体内蛊虫终于不再躁动,忙不迭取出银针,为她施针减少蛊毒对身体的损害。 尚阳别院的一处密室内,秋桐收回了蛊笛,秀丽的丹凤眼半眯着,此刻沐挽裳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年约四旬的男子走了进来,赫然就是尚阳别院的管家,“秋娘,聿王的人在院子里探查。” 能够让聿王派人暗影探查,刚刚还有人企图干扰蛊笛,减轻她的痛苦,看来太子的这一枚棋子还有些用处。 “让沐挽歌多多注意她姐姐的动向,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 “是!” 月上中天,浓密的乌云遮住了圆月,房间内一片漆黑如墨。 夜铮从门外推门而入,“王爷,沐姑娘已经安然睡去了。时辰也不早了,四皇子哪里怕是等急了。” 刺骨的寒意愈发的森冷,原本一直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影卫竟然没有探寻到来人的下落,皇上的生辰宴会已经结束,解决过联姻之事打算离开禹州,千娇阁的秋娘总不会跟到禹州,脱离了掌控也有更多的时间想到解除蛊毒的办法。 某处客栈内的密室内,哥舒蘅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已经等了整整两盏茶的功夫,依然不见轩辕罔极前来,放下手中最后一盏茶,前去探查消息的人也没有回来。 哥舒蘅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向来是别人等他,何时等过人。 “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 染着风情的眉梢泛起了清冷的锋芒,“咱们走!” 却是被客栈的老板给拦了下来,“四皇子,王爷已经派人来禀告,府中出了些事情,很快就到。” 距离宴会散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什么事请都解决了,“聿王如此没有诚意,拿本王当做三岁稚儿。” 一行人刚刚走到门口,迎上探查消息的神羽卫,尚阳别苑却有异样,聿王竟然出动了暗卫。 此时他倒是好奇,聿王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影卫,叫客栈掌柜的再次沏上一壶茶。 时间不长,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轩辕罔极终于到了。 见哥舒翰脸上笼罩着薄薄的冷意,他从来就不屑与解释,“还以为哥舒兄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 哥舒蘅眼神一愠,银芒滑过眼底,“聿王说过,我们是一路人,太子可要比聿王有诚意的多。” 轩辕罔极拿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坐了下来,“太子和舷才是一路人。”他在提醒他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 哥舒蘅却是轻笑一声,风情的眉梢提起,“聿王,今日在大殿上可是出尽了风头,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那蛮胡的公主可是真心真意的要嫁给你。聿王不如答应去了那阮胜男,至于那美姬可否割爱?蘅不要那块破石头,还是那句话,二十美姬换美人。” 轩辕罔极眉目阴沉,大半夜的约自己前来,还在打女人的主意,“做梦!” 虽然不只是说笑,他还真是很难忘记那美人蹙眉清愁的神态,女人她还是很了解,他没有从聿王的眸中看到一丝怜爱。 不在说笑,神色也变得极为认真,“聿王,将一个女人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地。那名女子是你的棋子?还是弃子?绝非王爷的妻子。” “听说那蛮胡公主箭法了得,若是那一日美人不小心被蛮胡公主,砰地一声射穿头颅,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将美人送到使领馆来,蘅替你照看几日,这世上没有比神羽卫更加安全。” “安全!怕是照看到你的床上去。” 浓厚的戾气笼罩在暗室之中,杀气荡空,“本王的女人自己会保护,就算她是棋子,也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在没有丢弃她之前,任何人休想打她的主意。” 第二十七章 快去救人 圆月躲进了乌云,将夜笼罩的如泼了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使领馆的院子内,传来箭支划破夜空传来的冷啸声。 漆黑的暗夜里,阮胜男手中执弓箭,食指叩弦,星眸半眯对准远处箭靶,直接射落之前的剪支,一分为二。 第一支,第二支,很快身后的箭袋之中空无一箭,正中红心已被射穿,阮胜男直接捡起另外一只箭袋,取了一支箭,奔着另外的箭靶而去。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怒。 倏然被阮世藩硕大魁梧的身形挡在了前面,粗劣宽厚的掌心握住金砂打造的箭头。 从大胤皇宫出来,阮胜男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一直在院子里射箭,看来是真的怒了。 他那样做也是不想妹妹远嫁,妹妹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他们的父王更是希望他能够破坏联姻。 阮胜男双眸染满怒意,手中箭支分毫未动,对着阮世藩的眉心,只要她勾勾手指,金砂箭必射穿他的头颅。 见阮胜男动了杀心,阮世藩也有些怒了,粗~壮的掌心紧紧握住那箭头,虎目圆睁,“妹妹你疯了,为了一个男人,你要杀了你的亲哥哥。” 阮胜男厉目圆睁,心中恼怒,大殿之上,哥哥入赘的话已经说出口,她若改口嫁入大胤,连公主的尊严都没有了。 嘶吼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不是说好了男儿要嫁到大胤来的。” “是父王的意思。此番蛮胡吃了败仗元气大伤,大胤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国要休养生息,就必须议和。只需三年,蛮胡还是四国霸主。我们蛮胡从未向人投降更不会称臣。即便是议和也要让大胤丢些颜面。” “那个聿王不过是个不受宠爱的王爷,若是他答应入赘也就算了,若是不同意,那样的男子不嫁也罢!父王会为你招来全天下的英雄豪杰任凭妹妹挑选。” 阮胜男凌厉的双眸染上滔天怒火,整个身子仿佛跌进冰窟,父王是知道她有多爱聿王,七年来她从未接受过任何男子的表白,不远万里前来求亲。 那种被亲人背叛的屈辱在心间蔓延,愤恨的甩开手中的弓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是蛮胡王命四国最好的工匠为其打造。 “我恨你们!” 阮胜男直接冲出了使领馆,独自一人游荡在大胤的街道之上,今日是大胤皇帝的寿辰,举国欢庆。 看着街道上载歌载舞的百姓,如果是在蛮胡,她可以骑着马儿在草原上驰骋狂奔,一夜无眠。 她想去找轩辕罔极,又害怕遭到拒绝,她是草原上骄傲的凤凰,七年前已经被拒绝一次,她不能够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抬眸,见街上酒楼还未打烊,直接走了进去,向小二丢了一袋金叶子,将整个酒楼包下,要了两坛好酒,小二见阮胜男是一女子,又孤身一人好心提醒道:“这位姑娘,我们这里的酒可是上等的烈酒会醉人的。” 阮胜男眸中乍现棱芒,她心里很不痛快,若是在军营,有人敢反对她的意见,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杏眼圆瞪,冲着小二喝道:“再啰嗦,我拆了你的店。” 那小二也是一片好心提醒她,此酒如绵里藏针,喝着软~绵甘醇后劲十足,一坛酒足以让一个壮汉醉上几日,见着此女子极不友善,装扮是个蛮族人,也便不敢招惹。 阮胜男拿起酒坛敲开封泥,举起酒坛子,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坛,口中鄙夷道:“什么烈酒,平淡如水索然无味。” 正欲举起半坛一饮而尽,被一双白~皙而又洁净,骨节分明的手拖住了酒坛边缘。 “公主这样饮酒怕是会醉的。” 阮胜男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蓝衫男子,有些眼熟,尤其是下颚那撇小~胡子,此人不正是坐在太子身边的男子,新罗大王子李舷。 “你是!” 李舷摸了摸~他下颚的小~胡子,有些落寞的笑道:“哎呀!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咱们还在皇宫里见过,在下新罗李舷。” “怎么,你们新罗想卖给我们甲胄?”阮胜男心情很郁闷,难得有人送上门来。 听得阮胜男言语中的不善,此女浑身汲取着一种野性的美,就像是一只脱了缰的野马,桀骜难驯,不可调服。 一身红色紧身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双修长的美~腿,半~裸在外。洒脱自如的马尾垂在身后,轩辕罔极真的不识货。 即便宴会散了,依然难忘宴会之上,那桀骜难驯的一抹朱迹。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在下陪着公主喝几杯。” 阮胜男直接将坛子丢在地上,坛子碎裂酒液汩~汩而出,每年想要接近她的男子无数。 “哼,你想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快些离开,否者我不客气。” 李舷不过是想接近阮胜男,果真是匹野马,他喜欢。 笑道:“公主误会了,在下并无恶意。” 即便这个李舷没有恶意,但是她有,心中不痛快,正想找人打一架出出气,也就算他倒霉,今天让她遇上了。 “既然不走,我就不客气了。”阮胜男蔟着幽芒的眸子上扬,伸出手摸向腰间缠束在腰间的红色丝绦,竟是一条极软的红色皮鞭。 鞭子瞬间挥出,奔着李舷的眉心而去,李舷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那鞭子如同钢鞭撞在桌子上,瞬间分崩解体,一分为二。 阮胜男是动了杀心,即便李舷脾气再容忍也已经无法不出手,此女毕竟是蛮胡的公主,吩咐手下不要下杀手,活捉便好。 阮胜男见李舷的人还手,正愁打的不过瘾,手中鞭子挥出缠上脖颈直接将人甩了出去。鞭子所到之处,爆裂开花,打在身上便是皮开肉绽,简直就是女煞星降世,只听得酒楼老板的哀嚎声,片刻功夫便将酒楼给拆了稀巴烂。 毕竟是人多欺负人少,运起内力加速了酒毒攻心,阮胜男的酒劲儿也开始上来了,眼前开始出现重叠身影,就连反应也有些缓慢。 不出二十招便被李舷封住了穴~道,阮胜男身子倾倒,只觉得倒在了一个人的怀中,是李舷容貌渐渐模糊,心中却暗叫不妙,不该单独跑出来。 李舷的也已经有了怒意,难怪聿王不愿,何人娶了这样娇蛮的女人,岂不家无宁日。 “主人,现在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他正是喜欢她这种不易驯服的女子,若是能够与蛮胡结成姻亲,对于新罗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看着怀中曼妙身姿,体内一股火辣直冲入四肢百骸,以是有些**难耐,当木已成舟,纵使她性子再烈,也得乖乖就范。 “还等什么?带回别院!” 李舷怀中抱着昏沉入睡的阮胜男,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那酒楼的老板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这店可不能白砸。” 李舷命人丢了两锭金子过去,那老板接过金锭眸中泛起贪婪。 “若是有人来找这位姑娘,就说不知去向,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能够说出去,否者就等着你们的家人为你们收尸。” 那老板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那老板手中拿着金锭,看着一行人离开,座椅损坏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老板,那女子有危险。”小二道. 那老板扯下他身上的抹布直接丢在他怀中,“关你什么事?还不将这里收拾干净。” 须臾,阮世藩带着人四处找寻阮胜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听说前面酒楼有打斗声,知道妹妹的脾气,也便循着指引前来问询。 见酒楼内一片狼藉,有打斗的痕迹,到处是鞭痕,是妹妹来过。阮世藩直接冲了过去,抓~住老板的衣领,“快告诉我,那个红衣女子去了哪里?” 见到突然出现如此大块头的庞然大物,吓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快去救那姑娘,她被一群穿着新罗衣衫的人带走了,去了什么别苑。” 阮世藩意识到不妙,竟然有人打妹妹的主意,“快!去救人。” 阆苑别院在城东,是靠近太子府邸比较近的一处别院,马车一路朝着停在阆苑别院而去。 暗夜中,一行人急速前行,拦在了马车的前面,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李舷意识到不妙,解开束缚阮胜男的穴~道,她酒毒攻心,还在沉睡。” 此时已经有一道锋的利刃朝着马车劈过来,马车一分为二,李舷抱着阮胜男有车内飞奔而出。 这一刀阮世藩还是有分寸,见到妹妹昏睡,好在衣衫还算完整,看来还未来得及出手。 阮世藩看上去粗矿,却是粗中有细,这件事情传出去毕竟是丑闻,“妹妹喝醉了,我要带她回使领馆,就不劳烦王子护送。” 李舷纵然色~欲熏心,也不敢再打阮胜男的主意。 “公主醉了,想送公主会回使领馆的,大胤道路不熟,有些迷了路。” 阮世藩上前接过昏睡的阮胜男,太任性妄为,若是来晚后果不堪设想。 “告辞!” 第二十八章 送去和亲 暮霭慢慢淡去,东方天际浓云追赶着太阳的光芒,曙光刺破黑暗,慢慢铺满天空。 阮世藩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阮胜男酒毒攻心,还未从昏睡中醒过来。 大胤皇上寿辰,京城君臣同乐三日,今日~他们还是要进宫商议蛮胡与大胤议和之事。 或许是天意,让妹妹昏睡,如此一来事情也好办得多,只怕等她醒来,以她的性子他这个哥哥必是要渡劫的。 为了完成父王命令,纵使她一辈子怨怪他这个哥哥,也无所谓了。命人好生照看妹妹,带着护卫进宫去了。 彼时,天还未亮,轩辕罔极便已经起塌沐浴,用过早膳,夜铮来报昨夜蛮胡使领馆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 昨夜那蛮胡公主大闹酒楼,与新罗的人交手,动静闹得很大,即便两方都封锁了消息,还是有消息不胫而走。 轩辕罔极如幽的瞳眸深沉的如万年寒冰一般,生不起任何波澜,根本不在乎阮胜男的任何消息。 他更在乎的是今日议和皇上的态度,皇上昨日大殿之上许了他一个承诺,必是有意成全,卫家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阻拦,他以未雨绸缪,提前做好防范。 提起笔在纸上写上四个字,然后装进信笺,揣入怀中。 “夜铮,马车可准备好了。” “已经备下了,爷您要一个人去吗?” 昨日大殿之上就见着李舸的心情不是很好,李舷那般羞辱,全然不顾及他才是新罗国的王世子。 昨夜舷与蛮胡结下了梁子,心情必定不会痛快,李舷阴险狡诈度量狭窄,今日必定是要找舸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李舸留在府中最为安全。 “恩!” 刚迈出门口,幽暗的眸子一凛,突然想起了沐挽裳,听说她还未醒过来,昨日宴会就没见吃东西,昨夜又那般折磨,女人身子太娇弱了,仿若一吹就倒了,女人还真是麻烦。 冷道:“夜铮,命厨房准备些清淡的粥羹,随时在灶上热着。” 夜铮神情一怔,虽然王爷未说为何人准备,也能够猜到那粥羹是给沐挽裳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心里呢?王爷何时竟然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是!” 朝堂议事之后要再延庆殿举行宴会,宴会要庆祝三日,今日的宴会只有朝臣皇子和各国的使臣参加, 今日宴会多半是解决昨日宴会之上尚未解决的蛮族议和联姻之事。 延庆宫偏殿内比较幽静的房间内,太子今日早早的到来,昨日可听到李舷与蛮胡的人结下了仇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他气色很好,并没有什么不悦,“听说舷再打蛮胡公主的主意,可是嫌弃大胤没有诚意。” 李舷摸了摸下颚的小~胡子笑道:“舷这不是为了太子着想,聿王若是同蛮胡联姻,有了蛮胡的帮助,对太子可是很不利的。” 明明是色胆包天,最近他的行~事是越来越张狂,不但将手伸向了蛮胡,还伸向了尚阳别院。 还是要提醒他这里是他的地盘,寿宴之事也是他全权负责,李舸是新罗的王世子,若是他在京城出了事,不但失职新罗王若是怪罪下来也不好办。 “李兄,这里是京城,最好不要惹麻烦。等出了京城,本宫的管辖内,你愿意怎么样都可以。” “太子多虑了,这么多年舷都忍了,还差这几日了。” 两人正在闲聊,李舷朝透过窗子向殿中看去,见着哥舒蘅带着神羽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昨日大殿上哥舒蘅可是毫不留情,拐着弯的骂了他。 李舷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道:“太子,看谁来了?” 轩辕昊天对哥舒翰毫无情面的暗骂心中记恨,他毕竟还是大胤的太子,明面上岂可以没有容人之量,“咱们走!一会宴会就开始了。” 轩辕昊天与李舷来到大殿,见哥舒蘅已经找了位置坐下,眸光一直看着殿中摆放的夜光腾龙壁,也不知道聿王从哪里弄来此等宝物。 “四皇子,可是对此宝物产生了兴趣。”说话的是李舷。 哥舒蘅打量了一眼李舷,又看了一眼轩辕昊天,鼻中发出一丝冷哼,“本皇子在想此等宝物只是留在殿中照明,当真是可惜了。”言语中还是有些刺激到轩辕昊天。 轩辕昊天应道:“四皇子说的极是,这么一块石头放在殿中还真是有些违和,放在外面吸收日月精华岂不更好。” 李舷摸了摸小~胡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没想到哥舒蘅竟然将话锋转到他的身上, 哥舒蘅有些怪异的眸光上下打量着李舷,啧啧道:“本皇子爱~女人没有到不要命的地步,果真是色胆包天,让人佩服啊!蘅自叹不如。” 李舷狠狠的咬着银牙,西番就是仗着比新罗疆土大兵强马壮,人多欺负人少,若不是新罗是四国最弱势的国家,需要依仗大国,否则他才不会如此隐忍。 那边各个勾心斗角,那边延庆殿的大门口,阮世藩的马车早就等在了附近,见轩辕罔极的马车停下,一跃下了马车,将轩辕罔极拦在了门口。 轩辕罔极见他拦在面前,阮胜男并没有跟来,应该是还在醉着,如此甚好。 夜铮见阮世藩来者不善上前阻拦。 “夜铮,让开!” 轩辕罔极冰眸看向阮世藩冷道:“何事?” 阮世藩虎目圆睁,根本就想不明白,阮胜男那样热情如火的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如冰山一样的男人。阮世藩是来警告轩辕罔极,他根本就不同意,妹妹嫁到大胤来。 “不管你答不答应联姻,我是不会同意妹妹嫁给你的。一会儿皇上要是问起,你只可拒绝。” “好!“轩辕罔极想都没想,很干脆的应了一个字,便不再理会阮世藩的纠缠,带着夜铮等人朝着殿内大步而去。 那满不在乎狂傲的姿态,让阮世藩狠狠的拳头紧握,忍不住想同他打一架,真替妹妹感到不值。 殿内三人各怀着心思,见聿王前来,哥舒蘅上下打量他,见李舸没有同来,两个人向来形影不离的。 眉梢舒朗唇角扬起魅惑的弧度,远远地就喊道:“聿王今日怎么没有带家眷呐!” 轩辕罔极极冷的睨了他一眼,听得出他言外之音是指李舸,定是在嫉恨昨夜让他等了许久,真是个闲的无聊的家伙。 “彼此,彼此,四皇子不是也没有带那二十名舞姬。”偷梁换柱,很轻易的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轩辕昊天见哥舒蘅与轩辕罔极两人斗嘴,因为女人让两人关系不睦,心中有些幸灾乐祸。 直接越过两人朝着阮世藩的方向而去,安排他坐在了聿王的对面位子上坐了下来,众人等待皇上的到来。 良久,方才等到大胤皇上轩辕鸿的出现,原本是商议两国议和之事,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卫皇后却出现在了皇上的身侧,举止优雅雍容华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悦。 众人见卫皇后前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轩辕鸿惧内,卫家干政也不是什么可隐瞒的事情。 众人道:“皇上万岁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轩辕鸿朝着人群望去,见到轩辕罔极极为冷静的一张脸,心有所思。 “平身吧!都列席吧!” 今日主要是商议议和之事,阮世藩毫不客气,大步向前单手覆上胸口道:“大胤皇帝,昨日寿宴不商议国事,今日不知可否给蛮胡一个答案,皇上是否答应议和的条件。” 轩辕鸿没有直接回答阮世藩的问询,没有问轩辕罔极是否同意入赘。 “聿王,昨日朕可是答应了你一个承诺,如今你可想好了要什么?可关乎到两国的大事。” 轩辕罔极从怀中取出信笺,“父皇,儿臣的请求,就在信笺内。” “季怀明!将信笺拿过来。”轩辕鸿道。 宦侍将轩辕罔极手中的信笺交到轩辕鸿的手上,将信笺拆开,故意侧着身子,遮住了卫皇后的探查,只是看了一眼,将信笺放下。 阮世藩并不急,看着父子两人慢慢的演戏,他要议和并不像联姻,条件不过是用来刁难,妹妹的一厢情愿。 轩辕鸿眉目蹙起,聿王并未说他拒绝入赘,此番战争大胤胜出,却也伤了元气。两国实力相当,蛮胡急着议和,估计与大胤也不遑多让。 议和是势在必得,即便反对联姻也不会影响到局势,只是想多一份筹码罢了。 “聿王的意思是反对联姻。君无戏言,使者也不要强人所难。” 阮世藩神情自若的看着父子两人演戏,“陛下岂不是没有诚意。” “使者,这话就错了。”卫世澜朱~唇轻启,迎上阮世藩的话锋,引得众人眸光。 “皇后是何意?蛮胡高贵的公主还配不上聿王不成。” “使者,聿王已经心有所属,既然是联姻,大胤如此多的皇子,安王卫王是众皇子之翘楚。” “我蛮胡公主血统高贵,退而求其次的事情是不会做的。”一句话毫不留情面将卫皇后给噎了回去。 轩辕鸿眉目深沉,“梓潼,稍安勿躁。” 卫世澜红唇浅浅带笑,却是没死心,“皇上,两国联姻也并不一定要是王子和公主之间,皇上虽子嗣众多,没有公主可以外嫁,咱们可以在朝臣之中择出众的女子封为公主,嫁与蛮胡皇室。臣妾见得那文将军的女儿才情样貌出众,却是个好人选。 轩辕罔极幽眸转为氤氲,他极力想撇开宇文家的关系,没想到卫家还是将主意打在了文家身上。 表妹文臻可是舅舅的心头肉,再看人朝臣中,舅舅眼底已经有了愠色。 第二十九章 轩辕明月 文博远心底已有愠怒,二十几年前,卫家不甘心文家势力扩张,对怀有身孕的妹妹下毒手,如今为了预防文家与聿王勾结,卫家再次将主意再次打在了女儿文臻的身上。 卫皇后这个提议当真是好,他若是出言反对,阻挠联姻便是蛮胡与大胤议和。 身为重臣,纵私情,不顾大局,以后在朝臣之中便没有威望,卫皇后这一步下的够歹毒。 原本聿王得了皇上的承诺,如今已经用来阻止联姻,一向冷静稳重的文将军,涉及到女儿的事情,也有些沉不住气。 轩辕罔极眉目深沉,看向父亲轩辕鸿,刚刚宦侍呈上的信笺内只有四个字轩辕明月,聿王的意思是让皇上出面解决卫皇后的刁难,也已经料定卫皇后会向文家下手。 昨日朝堂之上与皇后因为聿王之事皇后怒离宴会,文博远曾经是他的小舅子,文老将军是一代名将,曾经的老岳父,二十几年不再朝堂走动,还是有些情分。 看来今日耳根又要不得清净,若说替文家开脱,还真的只有轩辕明月莫属。 “皇后,既然是皇室之间联姻,总是要皇室的纯正血统,才能够表现出大胤的诚意。记得成王的女儿明月郡主还未婚配,嫡系子孙,皇室的正统血脉。” 卫世澜凝眉,太上先皇时,宫中发生内乱,成王年幼被牵连,被贬安平府,已经有近四十年。 成王却是有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五,有过一面之缘,人也生的极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幼与人订过亲,只是还未过门丈夫就病逝了。成王一连为她定了七门亲事,均是新郎无故身死,坊间传闻其是克夫命。 成王爷一直想将女儿嫁出去,未在有人敢上门提亲,因为这个女儿愁的头发都白了。 此番皇上寿辰,成王进京打算小住些时日,还曾托过皇后为其女儿觅得一个好的归宿。 卫世澜想不通皇上为何会想到明月郡主,“皇上,明月郡主确实不错人选,只是.....年纪有些大。”语气稍顿,没有说出她是嫁了七次的寡妇。 轩辕鸿见成王并未反对,冲着阮世藩道:“不如这样,宴会还早,命人将明月接进宫中,倘若使者满意,联姻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阮世藩并未反对,只要不是嫁妹妹,大胤嫁公主少不了陪嫁,就算是真公主嫁到蛮胡,也不过是男人的宠物而已,翻不出大的风浪。 “既然皇上如此有诚意,暂且一看。” 此等场面是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众人赏着歌舞,哥舒蘅见轩辕罔极眉目悠闲,他心中一直有些疑问, 听舸说起过,聿王与皇上父子不睦,寿宴之上聿王送了世间罕有的夜光腾龙壁,博得龙心大悦换来皇上一句承诺。 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总觉得是聿王布下的局,聿王葫芦里面到底买的什么药?信笺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应该不是拒绝入赘这么简单。 众人都在欣赏歌舞,哥舒蘅拿起酒杯,脸上泛起飘忽的微笑,笑的极其诡异,轻声凑到耳畔问道:“女人,蘅最感兴趣,聿王可见过那明月郡主,可有你的女人漂亮。” 轩辕罔极不悦的睨他一眼,冷道:“本王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当真如此!”两个人打起了哑谜。 太子坐在上首,见着两人一冷一热,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泛起犹疑惑,什么时候聿王与哥舒翰如此熟识? 殿中觥筹交错,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等待着明月郡主的道来。 一曲舞毕,一道白色的清丽身影已经翩然而至,冰蚕丝素白纱裙,襟边暗绣云纹若隐若现。 白纱紧裸着修长的身子,体态轻盈,裸露在外的皓腕纤细白皙。 脸上带着薄纱,隐约可以见到那面纱下清理绝伦的容颜。眉心处一艳丽的朱砂,清艳脱俗。 白色身影翩然而至,室内顿时注入一缕幽香。 轩辕明月盈盈拜道:“明月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卫世澜上下打量她,即便这样带上面纱,丝毫不损害清冷的气质。 “快起身吧!” “是!” 明月缓缓起身,扬起秀美的双睫,声音清脆如冰,婉转悠扬。 “不知皇上今日传召明月前来所为何事?” 轩辕鸿看了一眼成王,看来还未同明月讲和亲之事,慈爱道:“明月,先将你脸上的面纱解下来。” 轩辕明月神色迟疑,俗话说军令如山,不得不从,缓缓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 阮世藩一直满不在乎,此女除了眉间那抹朱砂,一双宛若秋水的瞳眸,并未见到明月郡主有何特别之处。 面纱缓缓脱落,黑瞳大睁,蓦然发直,此女貌若芙蓉,清媚如冷月,翩翩绝伦风姿,微微勾起的冷魅唇角。 阮世藩全身的血气滞凝,心中一汪春水泛滥,此刻心即便是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 哥舒蘅眼底一抹惊艳,与沐挽裳眉间的楚楚凄然让人生怜。此女子是惊心动魄,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之美。 “如此美貌的女子嫁去蛮胡岂不可惜。” 轩辕罔极唇角勾起不屑,那也要有命享才是,他这个堂姐可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成王为她挑选的夫君可都是死在她的手上。 名副其实的黑寡妇,要想享用美色,那也要有本事才行,不难想象明月嫁到蛮胡王室的日子不会安宁,他也多了一个内应。 轩辕鸿见着阮世藩发直的双眸,“使者,对于联姻之事可还满意。” “当然满意!” “什么联姻?皇上是要明月嫁到蛮荒之地?”明月蹙眉明知故问道。 轩辕鸿有些尴尬道:“正是!朕会册封你为公主,和亲可是关乎到两国百姓的安危。明月身为皇室后裔,推卸不了的责任。” 明月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轩辕罔极,前几日他跑来说过有办法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父王回京。 原来说的是去和亲,虽是远嫁蛮族,她很喜欢公主的身份,她更喜欢做蛮胡的王后。 眉眼有些凄然道:“皇上,父王老已,还请皇上恩准父王回京安养天年。” 正所谓恩威并施,将成王的女儿远嫁,自然是要有些补偿。 “好!朕命人安排一处王府,让成王颐养天年。” 按照大胤的心意,双方签订了十年的休战协议,对于蛮胡来说,三年足已恢复原本的强盛。对于大胤还说连年征战,国库虚耗,需要休养生息,不必饱受蛮胡的滋扰,十年安居乐业,对大胤来说是极好的。 此时,尚阳别苑,湖心亭内,沐挽歌指尖附上琴弦,哀伤的曲调寂寞有忧伤。 “为何她曲调哀伤却引不来箫声来和。” 崔扈每日只要听到琴音响起,必定会在远处静静聆听,平日里沐挽歌的琴音优美婉转,今日听来尤为哀伤,听她言语之中的隐有它意。 “沐姑娘的琴音不是引来了在下吗?” 沐挽歌回过神来,难掩眸中的没落,引来护卫有何用,她想引得是他主子。 世子殿下应该在房间内照看着姐姐。如今姐姐得蒙恩宠,与殿下来往甚笃。姐姐备受宠爱,她沐挽歌却什么都不是。 “崔护卫说笑了。” 崔扈向来直爽,“难道沐姑娘钟情我家殿下?” “不不不,沐挽歌不过是卑微的舞姬,被殿下送给聿王,不敢奢望。只是姐姐病了,心中难过才会一时感慨心声悲凉。” “沐姑娘放心,有我家殿下在,令姐姐的身子很快会好起来的。” 沐挽裳睡了整整一夜,午后方才醒来,喝了些鲍鱼粥,依然疲累继续睡了两个时辰,如今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气色也渐渐的恢复。已经能够下榻走走。 李舸用过晚膳听说沐挽裳已经醒来了,带着崔扈前来看她。 宴玖不再,崔扈很知趣的走了出去,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的沐挽歌,沐挽歌会意,也跟着崔扈离开房间,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李舸见她气色好多了,心中的担心也便放下了。 “崔扈好像很喜欢沐姑娘,舸常常见她去听沐姑娘弹琴。” 沐挽裳想起了那夜她抚琴,引得李舸哀伤的箫声来和,他心中似乎也有很多难言的苦楚。 李舸却是想起一事,“沐姑娘,昨夜的箫声可有用。” “应是有些用处,后来秋娘撤了蛊笛,身上的痛苦方才缓解。” “有用便好,沐姑娘丹田之内隐有一股清流,最近应是在修习武功,舸为沐挽裳施针,打通经脉对休息武功和祛毒有好处。” 施针之后,沐挽裳明显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谢谢殿下!” 李舸悠然一笑,“沐姑娘总是这般客气。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 “嗯,挽裳知道了。”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称呼。 李舸见沐挽裳从昨夜回来,脖颈上就不曾带有那莲花坠子。 一直好奇轩辕罔极从哪里得到那般名贵的夜光腾龙壁,“沐姑娘的莲花坠子可是同那腾龙壁出自一体?” 沐挽裳莞尔道:“却是出自一体,那本是西林家所有,是挽裳用来报答王爷为义父报仇的答谢。” “这件事从未听聿王说起过,难怪聿王突然转了性子,多半与她献宝有关联。” “没错,腾龙壁是献给皇上作为寿礼,对于义父来说也算尽忠,可是那莲花坠子是义父留下的遗物,也被王爷夺了去,聿王就是贪婪的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李舸听得沐挽裳颇多怨言,聿王志在天下,却被比作是老虎,竟是朗声笑道:“老虎!王爷要是知道,你将他当做老虎,她会杀了你的。” 沐挽裳只是随便一说,玩笑之语,她见到聿王真的如见了老虎的兔子,只有面对李舸的时候才能够如此自如随性。 聿王的腾龙壁雕刻得栩栩如生,分明是在说他自己,怎么会只是守着山头,作威作福的老虎。 宴会一片祥和,眼见着暮色暗暗聚拢,花灯初上,宴会方才慢慢淡去。 轩辕罔极回到尚阳别苑,听宴玖说沐挽裳身子可好些了,心中还是有些挂碍,带着夜铮前去探望。 却听到门外两人的说笑声,冷冽的眸子寒冽如刀,犀利如剑,雨暴疯狂的新湖泛起阵阵酸意......。 第三十章 苍山断崖 轩辕罔极听到房间两人的说笑声,冷冽的眸子寒冽如刀,犀利如剑,雨暴疯狂的心湖泛起阵阵酸意。 并未带着宴玖与夜铮闯进去,而是命夜铮去准备墨焰与火云,是轩辕罔极和李舸的坐骑,都是上好的汗血宝马。 夜铮不明白天已经黑了,聿王要去哪里?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他不会违背。 趁他不在两个人竟然勾搭在一起,这一次他要将她的尊严卑微到尘埃里,这样她才明白他需要仰仗的人是何人? 西林家的墓园在经过上次沐挽裳拜祭之后,太子已经派了守卫过去。他要带着沐挽裳前去苍山断崖,沐挽裳的丧命之地。 原本打算带她会禹州,从断崖经过,不过那里山林莽莽,比较容易受到伏击,这一次不得不提前带她故地重游。 此处离断崖不过二百里,两匹马能够日行千里,天亮之前也是能够赶回来的。 按照宴玖教授的吐纳方法,沐挽裳睡前修习一遍,许是经脉疏通的缘故,身体轻~盈了许多。 见沐挽歌独自坐在窗前出神,收了气息,上前拉住她的素手,两人许久都没有谈过心里话。 “妹妹,可是有心事。” 沐挽歌心中一直有疑问,“我是在为姐姐担心啊!姐姐是聿王的宠妾,与世子殿下走的那般亲近,就不怕聿王因此责难姐姐吗?” 沐挽歌的话让沐挽裳一时语塞,妹妹不明白她与聿王之间是一场交易,也不能够让她知道。 “妹妹,我与殿下并无任何非分之想,殿下宅心仁厚,若是妹妹病了,也会不遗余力照看的,王爷又不是愚夫,岂会看不明白。” 听到沐挽裳如此解释,心中安稳了些,轻展笑颜道:“殿下她会为咱们解除蛊毒吧!” 闻言,沐挽裳心中隐隐担忧起来,至今还未找到解除蛊毒的办法,那种生死被人操控的感觉,让人很无奈。 “会的,殿下一定有办法解除我们姐妹身上的蛊毒。” 沐挽歌沉沉睡去,许是白日里睡得太多,她却一直都无法入睡,辗转无眠。 一道馨香传入鼻息,心中暗叫到不好,这是传说中的迷香,神志渐沉昏睡过去。 轻嗅到一股淡淡腐朽的味道,沐挽裳神志渐渐明晰,发现她被禁锢在一个人的怀中,眼前暗夜茫茫,冷风刺骨透骨的寒。 “别动!”耳畔传来轩辕罔极极度冰冷的叱喝声。 沐挽裳心中泛起愠怒,此时她坐在马上,却是不敢乱动,聿王总是这般大半夜的将她掠了出来,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里? “去哪里?” “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地方。” 马儿疾驰,沐挽裳紧紧地握住缰绳,生怕掉下去。 一路疾驰,沐挽裳只能够蜷缩在他的怀中,没有内力护身,刺骨的寒风让人瑟瑟发抖,整个身子都要被冻僵了。 轩辕罔极只顾着赶路,并未注意到沐挽裳身体的不适。 马车需要半夜的路程,骑马只要两个时辰就到了,站在苍山断崖之上,半弯铁青的残月挂在山巅,劲风呼啸,本就僵硬的身子此时更是如一座石像立在山巅。 沐挽裳眸光哀切恍惚,这里就是她挥不去的梦魇,有着她一辈子都不愿提及的过往。 “要不要下去看看。”轩辕罔极冷道。 “嗯!”良久方才应出声来。 夜铮在崖上守望,一根坚韧的藤蔓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缓缓朝崖下跳跃而去。夜铮也紧随其后,顺着藤蔓而下。 这里风大火把很容易被吹灭,轩辕罔极拿出随身携带的莲花坠子,泛着幽幽微光,周遭三寸之地皆清晰可见,两座石头垒起的荒冢。 沐挽裳双膝跪在地上,泪水漫过眼睫,纷纷滴落,没有保护好弟弟,害弟弟丧命。不堪的过往犹如刚结痂的伤疤,再次被撕裂开来,满眼都是血泪。 轩辕罔极就是想看到脆弱的沐挽裳,寒冽的双眸冷睨着她,“本王就是要让你记住今日的痛,你有多痛你的仇恨就该有多深,你似乎忘记了你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 沐挽裳眼中荡漾泪水,愕然看他,这话从何说起。 “我没有一刻忘记西林家的仇恨,若非如此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王爷的折磨。” 轩辕罔极从来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处理问题,没想到她竟然说出折磨二字,刺耳的很。 眉间蕴满霜色,愠怒道:“还不如说是你愚蠢!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本王可以帮你报仇,不管为奴还是为婢,你这辈子就只能够留在我身边。” 聿王的话同样刺激着沐挽裳脆弱的自尊心,为了报仇一再忍耐,竟然是愚蠢,由于激动身子在瑟瑟轻~颤。 “王爷,揭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将人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下,你这样对一个女人不觉得很残忍吗?” “残忍!这个世界本就是残忍的,不让你尝到痛苦,你如何记得仇恨。“ 看聿王如此咄咄逼人,扬起脖颈与之对峙,“不是我忘记了仇恨,是王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不是你的奴仆,更不是你的敌人。” 轩辕罔极想要将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却发现他越是想要掌控,就将她推的越远。 夜铮见两人僵持着,“王爷,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也该回了。” 顺着藤蔓轻身跃上悬崖,三人两马按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沐挽裳依然蜷缩在他的怀中,沉默不语。 轩辕罔极心中沉郁,一向运筹帷幄算无一漏,没有人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如今这个女人似乎已经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 沐挽裳身子刚刚恢复就被轩辕罔极带了出来,折腾了一整夜,冷寒交迫早已体力不支。 沐挽歌从榻上而起,并未见到姐姐沐挽裳,轻触锦衾,榻上是冰冷的,不知是何时起身的。 匆匆穿了衣衫,四下寻找,见到宴玖守在院中,“宴姐姐,可知姐姐去了哪里?” 聿王与夜铮带着沐挽裳昨夜离开,刚刚去看过还未回到府中,“王爷宣召沐姑娘沐浴更衣。” “王爷可是要进宫?” “正是,宴庆三日,皇上已经宣了王爷与世子殿下要前去赴宴。” 宴玖神色匆匆,如今那边李舸已经在准备进宫,王爷此时人不知去了哪里?真是让人心焦。 绕过回廊却是遇到太子府邸的管家,“宴护卫,刚巧皇后下了帖子前来,想请沐姑娘今日进宫赴宴。” 宴玖伸出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明黄色织锦的帖子,沐挽裳是聿王唯一承认的正妃人选,卫皇后宣她进宫也是常理。 只是人都不在别院不知去向,忙不迭陪笑道:“有劳管家。” 宴玖始终相信,聿王不是那般没有分寸之人,奔着聿王所在的别院而去,见夜铮已经守在门口,欣喜的冲了上去将他抱住,“夜铮,你终于回来了。” 夜铮有些尴尬,刚毅的脸上爬上一抹愠色,轻咳一声。宴玖会意脸上绯色上颊。 是她太过担心,两人忙不迭进了房间,聿王已经在沐浴更衣,只是榻上的沐挽裳看上去身子很是虚弱。 宴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竟是烫手,“王爷这是带她去了哪里?好似染了风寒。这下可坏了。卫皇后也下了帖子宣沐姑娘赴宴,我去请殿下过来为沐姑娘施针。” 轩辕罔极蹙眉深沉,声音冷冽幽涉,“且慢!” 宴玖并未动,轩辕罔极来到床头,命宴玖将沐挽裳扶起,轩辕罔极运起内力,掌心抵在沐挽裳的脊背,用内力将她体内的寒毒压制,可保她暂时不会有事。 宴玖与夜铮面面相觑,第一次见聿王出手,只是片刻功夫,沐挽裳缓缓醒来,轩辕罔极收回抵在她背脊的手掌。 见她醒来,冷道:“太后今日宣了你入宫,沐浴更衣同本王进宫!” 沐挽裳知道是他传输了内力给她,此时身子的热度被压制了,头还是很痛,昨夜风寒交迫也是他害的。 若非太后宣召,聿王那般冷血之人,不会如此好心的为她输内力,心中没有一丝感激。 轩辕罔极暗中吩咐宴玖寸步不离的保护沐挽裳,沐挽裳是太子的人,太后不见得会痛下杀手,他想要防着的是蛮胡的公主阮胜男。 门外,李舸一身湖蓝色的锦袍,头戴冠冕,身上披着玄色披风。 见沐挽裳从轩辕罔极的房间内走了出来,似乎并不讶异,见她一身藕粉色浅色素服,唇色淡淡,眉眼憔悴,气色并不是很好。 主动上前道:“王爷,管家已经命人来催。” 轩辕罔极没有应声大步走在前面,马车等在回廊的尽头。 李舸冲着沐挽裳道:“沐姑娘的气色不是很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沐挽裳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轩辕罔极,“大概是白日睡得多了,一夜未眠所致。” 李舸从怀中取了一件金色的圆盘状的物件递了过去,“探子来报,蛮胡的公主今日会去赴宴,安全起见,这块护心镜送与沐姑娘防身。” 沐挽裳有些错愕,眉间泛红,心间暖融,她竟是记挂着自己的安危,素手接过金色的护心镜,盈盈见礼。 “谢殿下!” 第三十一章 皇宫遇险 马车沿着街道朝着皇宫前行,沐挽裳轻触手中金色的护心镜,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喜上眉梢,是砂钢打造,同新罗制造的甲胄是同一材质,即便锋利的箭支刀刃也无法射穿。 轩辕罔极冷颜假寐,没有看她一眼,心中深藏鄙夷,愚蠢的女人,破铜烂铁一样的东西是保护不了她的性命。 却不知沐挽裳心中在乎的不是护心镜,而是李舸给予她的那份温暖。 与冷血残忍的聿王相比,李舸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如阳光照见她冷寂的心中。 穿越高墙宫阙,进入皇宫~内院,马车停在了延庆殿附近,聿王下了马车,宴玖则陪着沐挽裳前去栖鸾殿皇后的寝宫。 前往栖鸾殿需要穿过御花园,皇宫~内苑不得马车通行,宴玖陪同沐挽裳,一同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而去。 阮胜男同阮世藩前来皇宫,阮胜男因为宿醉错过了议和,千里迢迢而来为了向聿王求亲,一切却成了过眼云烟。 看着哥哥与太子等人虚与委蛇,一向是看不惯的,憋闷懊恼想出去透透气,太子命人带着阮胜男前往御花苑赏花,赏析大胤皇宫的美景。 阮胜男自然无心赏花,嫌弃太子的人碍眼,将人大发了。 独自一人在于花园中游荡,大胤山川秀美,却不如蛮胡草原的空旷,大漠的磅礴,看着让人心中坦荡。 赏了许久,聿王也该到了,朝着来时的路径走回,迎面却见着淡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身紫色宫装,袖口绣着繁复的牡丹。腰间配着淡浅紫色的流苏丝绦,额前的刘海随意飘散,青丝浅挽,两侧佩戴金丝宝珠的步摇簪子,蹙眉清愁,眸中隐有几分小心谨慎。 那不是聿王口中要娶的女子,她神色匆匆要去哪里?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会何等魅蛊之术,竟可以讨得聿王欢喜。 一道玄色身影跃至两人身前,宴玖感应到危险降临,瞬间将沐挽裳拉至身后,“小心!” 沐挽裳惊魂未定,抬眸见着一身玄色织锦花纹异族华服的女子,头上戴着攒金叶的发冠,颈间亦是宝珠璎珞,心中升起疑问。 此女正是蛮胡的公主,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内苑? 阮胜男上下打量容貌娇~媚,尤其那双略带惊恐的眼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是可以让人男子心生怜爱。 沐挽裳轻拂心口,努力平复心间的慌乱,宴玖见蛮胡公主来者不善,她虽然是蛮胡女子,却是受了聿王的命令保护沐挽裳。 “不知公主要做什么?” “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宴玖自然是不放心,“不可以。” 阮胜男眸中已经有了愠色,“宴玖,你是蛮族女子,理当听从本公主的命令,除非你想背叛蛮胡。” 阮胜男如此说太过严重,沐挽裳不想让宴玖陷入两难,故意道:“宴姐姐,我也想同公主谈一谈,太后召见,王爷也还在等咱们,光天化日之下,相信公主不会为难。” 阮胜男见沐挽裳还有几分胆量,宴玖还是没有离开,保护沐挽裳是她的使命。 阮胜男从来就不会拐弯抹角,“告诉我,你是怎么样得到聿王欢心的?” 沐挽裳皱眉,难道蛮胡的女人都是这样直接的,她从来不觉得聿王会喜欢上她,她更不会爱上冷酷无情的聿王。两个人不过是合作关系,一场交易罢了。 沐挽裳探寻的眸光上下打量着阮胜男,眉间英气勃发,咄咄逼人,她却是个美人,而且是个高傲的美人。 “公主,高傲强势,完全放不下姿态。或许说公主与王爷的性格太接近,都想要彼此折服,只会适得其反。” 阮胜男知道,沐挽裳说的是入赘之事,可那都是哥哥和父王的意思。 谈谈不过是借口罢了,阮胜男想给沐挽裳下马威才是真的。 “本公主还不用你来说教。” 瞬间掷出袖中的软鞭,“今天本公主就划花你的脸,看你还如何迷惑聿王。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啊!”飞来的鞭子奔着沐挽裳的面门而至,身子被宴玖推开踉跄在地,阮胜男不甘心,又一鞭子飞去,被宴玖接在手中紧紧握住。 “公主,请记住您的身份。”宴玖警告道。 阮胜男立眸上扬,一肚子的火气没办法发泄,“你是蛮胡人,敢对本公主动手。” “公主若是再蛮横无理,宴玖就不客气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阮胜男猛然收回长鞭,再次挥出,沐挽裳从地上爬起来,见宴玖手在滴血。 “宴姐姐,你受伤了。” “沐姑娘,快躲开!”宴玖不顾手上的伤,与阮胜男交起手来,瞬间百花摧残,落英纷飞。 沐挽裳一边向后退,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里是御花园,她是太子派到聿王身边的人。暗中定是有太子或者皇后的人在。 萧逸尘就在附近,裴祯被贬在家,太子向皇上请求,寿宴期间萧逸尘协助太子掌管皇宫~内的治安,宴会之上很少见到他的身影。 聿王刚刚传消息命他暗中保护两女,萧逸尘是协助太子负责宫廷治安,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两女的安危。 听到女子的呼救,忙不迭带着人前去,见两名女子在打斗。 蛮族女子甚为凶残,看容貌似曾相识。见宴玖明显落了下风,忙不迭上前,一掌打在阮胜男的脊背,阮胜男踉跄在地,喉头发甜,一股血腥齿间蔓延。 彼时怒了,“无胆鼠辈在背后偷袭!” “这里是皇宫,禁止一切私斗!”萧逸尘大义凛然,他只用了三分力道。 阮胜男揩拭了唇角的血渍,眉眼俱张,心中恨意更甚,“原来是你。” 萧逸尘方才想起,这个蛮胡公主两句交战之时也是见过,当时是蛮胡军中的一名参将,女扮男装。 沐挽裳扶住受伤的宴玖,见她身上的鞭伤,已经露骨,蛮胡公主下手可够狠毒,“宴姐姐,都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咱们去找王爷。” “皮肉伤而已。”她是蛮胡人,即便今日阮胜男将她打死,她也无话可说的。 宴玖一向顾全大局,见着阮胜男与萧逸尘在僵持,萧逸尘来了,沐挽裳就安全了。 “萧将军,太后传召我家妻主进宫,此时怕是误了时辰,还请萧将军护送我家妻主去皇后寝宫。” 妻主二字咬的特别重,一再强调沐挽裳的身份。 听到妻主二字,阮胜男心头插了一把弯刀,一口血憋在心口。 萧逸尘战场上如杀神一般收割着蛮胡人的性命,心中还是有些惧意,此时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阮胜男从地上起身,扶着受伤的肩膀,冷哼一声,略显狼狈的离开。 萧逸尘见阮胜男离开,宴玖受了伤,忙不迭上前,毕竟隔墙有耳。 问询道:“宴护卫受伤,在下命人护送宴护卫去偏殿休息。” “有劳萧将军,我家妻主就劳烦将军了。” 宴玖被人带走,萧逸尘坚毅瞳眸看向沐挽裳,只知道此女子是聿王的女人,是奉命保护,根本就不知道她就是心中的挚爱西林衍。 “王妃请跟我来!” 沐挽裳上下打量萧逸尘,曾经熟悉的人近在咫尺,那个信誓旦旦要娶自己的人,那个曾经被她真诚感动的男子。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五年愈发的刚毅硬朗,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他的心,权势可以改变一个人,萧逸尘他和裴祯一样是太子的人。。 听他口中称自己为王妃,这两个字竟如此的讽刺,更可笑的是她没有拒绝。 沐挽裳一路缄默不语,从御花园到栖鸾殿的路,她曾经走过很多遍,今日走来每一步都是煎熬。 彼此之间陷入沉默,萧逸尘不知道此时他正在做着一件让他一生追悔莫及的事,倘若他能够多看一眼,或许就能够看到那眸中渐渐收敛,深藏的一抹幽怨。 只当与萧逸尘从来就不曾认识,沐挽裳敛起了一切过往,眸光也愈发坚定起来。 一行人来到栖鸾殿外,已经有嬷嬷在门外四处张望,那脸上凶态毕露。 沐挽裳自然认得此人,是皇后身边的苏嬷嬷,作威作福惯了最为难缠。 沐挽裳疾走几步上前,神色毕恭毕敬道:“沐挽裳见过嬷嬷!” “辰时已经过了,为何才来!你不过是聿王的一个宠妾让皇后等,你有几个脑袋!”苏嬷嬷训斥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沐挽裳垂下眼帘,恭敬道:“嬷嬷,小女无意冒犯,却是有事耽误了时辰。” “萧某可以作证!嬷嬷就不要为难了。”萧逸尘在一旁为沐挽裳求情。 苏嬷嬷见萧逸尘开口,萧逸尘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静璇公主的驸马,忙不迭笑脸相迎。 “既然是驸马爷求情,今日就不为难她了。” 转过头朝着沐挽裳冷喝道:“太后已经不高兴,进去说话可小心些!” 沐挽裳盈盈一俯身,神色从容应道:“谢谢嬷嬷提点,小女谨记教诲!” 第三十二章 动了杀心 沐挽裳提起裙袂跟着苏嬷嬷朝着皇后寝宫而去,萧逸尘紧随其后,既然来了就不能够不进去向皇后请安。也好保护沐挽裳的安危。 如今辰时已过,卫世澜下了帖子宣沐挽裳入宫,她是聿王的侍妾,却是皇上朝堂之上亲口应允的亲事。 原本以为聿王会娶文家的女儿,没想到会是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舞姬,还是太子送去的人,聿王是有多么任性妄为,究竟是演戏还是真的郎情妾意,其中真伪扑朔迷离。 久等不见沐挽裳前来,宴会的时辰快到了,卫楚嫣提点道:“母后,咱们是否该出发了。” 卫世澜颦眉,如此不懂规矩的女子还从未见过,冷冷的哼一声,是准了太子妃的提议。 却是被秋桐阻拦道:“娘娘,那女子是秋娘亲自调`教,绝对不是不懂分寸之人,许是聿王哪里生出变故。” 皇后看向秋桐,她是太子身边的人,虽然没有名分却是太子的宠妾帮助太子分忧,同样深得卫皇后的信任。 既然秋桐求情,那就再稍等片刻,向卫楚嫣摆了摆手,示意稍后再起驾。 卫楚嫣见皇后改变主意,这个女人是越来越过分了,眸中深藏怨毒看向秋桐,两人是面和心不合,脸上却是盈盈笑道:“是!母后。” 卫世澜凤眸敛起,那名女子她曾细细的打量过,不知为何总有些似曾相识,心中浮起隐忧。 “秋娘,你确定那名女子不会背叛太子。” 秋娘凤眸半眯着,盈盈含笑甚是笃定道:“娘娘放心,那姐妹的命都捏在太子的手中,即便她们跟着聿王回到禹州,也不用担心会不受控制。” 卫楚嫣明眸流转,唇角含笑,似乎找到了破绽,轻启朱唇道:“若是有人解了她们身上的蛊毒。” “不可能,每个人下毒的手法都不同,控制蛊虫的音频也不同,蛊毒一旦融入血脉,不是能够轻易解除的,稍有差池便会丧命。若是不解毒或许活的还久些。” 秋娘做事一向稳妥,对此卫世澜还是放心的,如此耽误了些时辰,也该前往延庆殿。 “萧将军到!” 众人皆惊,此等时辰萧逸尘怎么会到皇后的寝宫栖鸾殿来。 “宣进来吧!” 苏嬷嬷走在前面,沐挽裳莲步轻移缓缓步入殿中,萧逸尘紧跟在两女身后。 眼角眸光漫过大殿,见秋桐也在,如今她的身份是聿王的宠妾,盈盈见礼道:“贱妾见过皇后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千岁!” “萧逸尘见过皇后!”两人纷纷见礼。 卫世澜见两人同来,疑惑瞳眸看向萧逸尘,她原本为自己的女儿静若挑选的驸马,如今却便宜了云掩月的女儿。 “萧将军怎么会同聿王妃一并前来。” 沐挽裳并未开口,此时由萧逸尘开口,要比她开口更加让人信服。 萧逸尘上前道:“回皇后娘娘,逸尘是在御花园遇到聿王妃被蛮胡的公主欺凌,王妃的贴身护卫受了伤,已经送回偏殿。逸尘便护送王妃来此。” 沐挽裳见时机刚刚好,忙不迭跪地,泪水早已在心中酝酿,此时眸中楚楚有泪,一副委屈模样。 “皇后明鉴,不是臣妾不懂规矩,故意误了时辰。只因那蛮胡的公主太过凶残,宴护卫受了重伤,若非萧将军妾身岂有命在。” 故意将事态说的很严重,御花园中的事,少做调查便会明了。 卫楚嫣心中有些幸灾乐祸,看来秋桐亲手**的女子也不怎么样,被一个蛮胡的女子欺负的不成样子。 卫世澜凤眸凝锁,见沐挽裳惊魂未定,蛮族女子就是蛮族女子,在大胤的国土之上还是如此放肆,求亲不成竟然下起毒手。 “快起来吧!苏嬷嬷去取些安神丸来,送与聿王妃服用。”卫世澜也是在试探她是否真心。 沐挽裳忙不迭上前谢恩道:“谢皇后恩典。” “起来说话吧!”卫皇后看了她一眼道。 沐挽裳恭敬起身,看上去甚是乖巧,眼角的眸光看向秋桐,故意示弱,眸中有些惧意。 原本想着要叮嘱她几句,有萧逸尘在,彼此间竟然便成了长辈之间的家常。 沐挽裳毫不迟疑,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安神丸,放入口中服下。 卫世澜见她乖巧,“皇上应允了聿王的亲事,你虽然是舞姬出身,入了皇家的门,就要学会守规矩。” 苏嬷嬷很应景的递了一本祖训过来,沐挽裳接过,高举头顶以示尊敬,“臣妾谨记母后教诲,将祖训牢牢记在心中。” 沐挽裳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卫皇后还是很受用,不忘叮嘱几句。 “聿王自幼丧母,又是在宫外长大,性子孤僻了些,毕竟是皇室子孙,本宫与皇上都是疼爱的。生辰宴会结束之后,回到禹州也要尽心尽力的服侍聿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文贵妃妹妹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沐挽裳岂会听不出来其中暗中隐晦之意,忙不迭应承道:“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尽心尽力照看聿王,不让皇后与皇上担心。” 要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就一并前往延庆殿!萧将军,也一并前往。” 此时阮胜男已经回到延庆殿,见聿王带着护卫已经到了,刚刚在御花园内没有得到半分好处,心中依然盛满怒意。 阮世藩见妹妹神色不对,害怕她闹出什么事情来,“胜男,这里是皇宫。” 那边已经有人悄悄向太子禀告御花园传来的消息,这个蛮胡公主还真是嚣张。 看着李舷幽幽的眸光朝着阮胜男的方向看去,难道他好不死心。 “李兄还是省省吧!那可是朵带刺的玫瑰。小心扎了手。” 李舷摸了摸颚下的小胡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边哥舒蘅见着阮胜男不善的眸光朝着轩辕罔极看了过来,幽幽的叹了一声,“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宁可得罪一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女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轩辕罔极知道哥舒蘅是说给他听的,不悦的皱眉,“若是如此,哥舒兄每日流连花丛,岂不是早就尸骨全无了。” 他这话说的可谓狠毒啊!哥舒蘅完全不在乎轩辕罔极的挖苦与讽刺,“聿王这番话说得极有道理,不过这世上有一种女人是不能够得罪的,求而不得,为爱疯狂的女人。” “那就处之而后快!在还没有形成伤害之前将隐患除去,岂不是一了百了。” “咳咳!”此时身边一直安安静静喝茶的李舸,不觉被聿王没有一丝温度的冷言冷语惊道。听是玩笑之语,难道他对蛮胡的公主动了杀心。 夜铮眉目敛起,从一旁走了进来,悄悄禀告,宴玖受了伤,在偏殿内休憩。 轩辕罔极眸中闪过凌厉,竟然真的动手了,看来还真是高看她了,蛮族女子就是蛮族女子,骨子里面就有着不逊的血脉。正是他所厌恶的,女子天生就该屈居于男人之下的。 “去看看宴玖,看她伤的如何?” “是!”常在刀尖上舔血,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备有金疮药。 偏殿内,宴玖后背血粼粼的伤口很深,痛的直皱眉,纵然她手长脚长,也无法看到背后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取了些药粉,扬在了掌心。 背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瞬间变得肿胀麻木,用嘴撕了衣襟下来,缠在手上,却是被另外一只手托住。 宴玖神色一滞,见夜铮前来,“你怎么不在前殿保护爷儿,跑到这里做什么?” 夜铮眉目紧皱,怨怒道:“怎么会如此笨,我送你的暗器为何没有用。” “那个,她是公主,宴玖不能够那样做。” 夜铮冷冷的等他一眼,手上的力道不觉有些疼,“轻一点,很痛的。” “笨蛋,还知道疼!” “不用你管我,为自己会包扎。” 夜铮是想走,看着她背脊那深深的鞭痕,不觉心中一软。宴玖毕竟是女子,平日里都当他是哥们的。 取了些药粉扬在她的背脊,痛的宴玖死死的掐住夜铮的大腿,“你轻一点,痛死了。” 夜铮狠狠的咬着呀,她疼干嘛掐自己的大腿,“闭嘴!跟杀猪一样,要事现在不处理等结痂了,会留下疤痕。” 哪有女人愿意身上留疤,眼神幽怨故意道:“反正也没人要我,留疤就留吧!” 夜铮见她满不在乎,眸中愠怒道:“你还是个女人吗?” 这一句话宴玖愣住了,她从小是男人堆立面长大的,行为举止粗鲁,也就是再爱上夜铮之后,才收敛了许多,即便如此,夜铮一直当她是哥们。 微微转身,有些迷惑的瞳眸看着他,“女人?你竟然当我是个女人?” 夜铮一时口误,神色有些尴尬,“快转过去!是你想多了。” 宴玖悄悄的看着背后垂眸不语,有些绯红的俊颜,真相咬上一口啊!她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悸动,这里可是皇宫啊!她是女土匪又不是女流氓。 “难道要换回女装!你才能够当阿玖是个女人。” 宴玖只觉得夜铮的手上一抖,后背上的伤更疼了几分。 不悦的骂道:“你轻点,真的很痛!生了疤就嫁不出去了。” 夜铮手上的力度明显变得很轻,小心翼翼的为她处理伤口,就算宴玖的身上结了疤痕,也会嫁出去的,他会负责的,只是他说不出口。 宴玖粗枝大叶,并未发现夜铮冷言冷语下,掩藏着一颗细腻温软的心. 第三十三章 可否一舞 殿外,皇后卫世澜带着众女眷来到延庆殿,此时皇上已经到了,卫世澜眸光在大殿内缓缓扫过,眸光温柔绵却是棉里藏针。 越过聿王落在了蛮胡公主阮胜男的身上,正迎上那双如冰冷带着怨毒的眸光。 她毕竟是大胤的皇后,此等蛮胡女子不懂礼数和规矩,即便嫁到大胤,也会是一个麻烦。 卫世澜收回眸光,见礼道:“妾身来晚了。” “都坐下吧!” 每个人找了各自位置坐下,沐挽裳莲步轻移朝着聿王的方向走去,聿王的眸光却是在打量着坐在太子身边的萧逸尘,见他脸上平和,看来并未认出此女就是西林衍。若是有一日他知晓真相,会不会因此心生怨恨。 感受到另外两道眸光的驻留,李舸与哥舒翰的眸光纷纷看向沐挽裳,轩辕罔极不悦的皱眉,抬起如幽的瞳眸看着缓缓坐在身旁的沐挽裳。 沐挽裳见轩辕罔极怪异的眸光打量她,心里莫名的升起担忧,难道她做错了什么? 轩辕王极纤细的指尖抚上她的头顶,轻轻的动了动她发间的簪子。 “怎么弄的簪子都歪了。” 沐挽裳方才微微的吐了一口气,原来他又是在做戏,做给卫皇后看的。 “刚刚在花园出了些状况,还好只是虚惊,不过宴姐姐受伤了。” “嗯!”沐挽裳见他冷淡一应,也变不再言语。 眼角的眸光却是看着对面,投来阮胜男冰冷而又怨毒的目光,刚刚在花园蛮胡的公主受了伤,怕是很不甘心,此时聿王还在假装恩爱,岂不是要害死她。 古代的宴会不过是众人聚在一起赏着歌舞,品尝美食,谈论着各自喜欢的话题,而女人不过是陪衬。 乐舞和着雅音,一连数个时辰,昨夜颠簸一夜,被冷酷的王爷带到苍山断崖,今晨更是滴水未进,花园中又惊又怕,身子已经吃不消,竟是有些昏昏欲睡,真佩服聿王竟然看不出一丝疲累。 轩辕罔极见她的神志昏沉,虽然用内力压制了她体内的寒毒,身子却是困乏的,她没有武功是经不起连夜的折腾。 聿王头缓缓的朝她耳畔轻移,轻声道:“宴会还要持续一个时辰,如果你困了,无妨靠在本王的怀中。” 此言一出,沐挽裳所有的困意烟消云散,聿王是在调戏她吗?本能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烫,挺直了身子。 引得众人纷纷眸光投来,或嫉妒或疑惑。聿王却是自顾的饮起酒来,心情大悦。 沐挽裳只取了杯茶来饮,却见一双手轻轻的推了一盘糕饼过来,“你气血太虚,吃些东西压压惊会好些。” 是李舸,她总是在自己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出现,出于宫廷的礼仪,只是浅尝小口朵颐。 哥舒蘅悠哉的欣赏着歌舞,却是一直观察对面的阮胜男,愈发晦暗的一张冷颜,估计还有一场好戏要看。 一曲舞毕,阮胜男站起身来,一身风华,单手抚在胸口,全然没有了戾气。 神态也很恭敬,“皇帝陛下,大胤的歌舞着实无趣,看得人昏昏欲睡,不如来做个游戏如何?” 宴会做游戏很是寻常,轩辕鸿也不好驳了蛮胡公主的颜面。 眉目祥和道:“不知公主想玩什么游戏?” “飞花逐月!” 面对如此文雅的名字轩辕鸿有些不解,“何为飞花逐月?” 阮胜男一双棱芒乍现,看向太子身侧的萧逸尘,花园内就是他害她受伤。 “就是射箭,素闻萧将军箭术了得,可愿意笔试。” 说得如此唯美,就是要笔试射箭,众人皆知蛮胡公主的箭术可为出众,萧逸尘年纪轻轻就封了将军,更是太子的新宠,自然不怕一个女子的挑衅。 阮世藩并不知晓阮胜男肩膀受了伤,妹妹的箭术一向是引以为傲的,萧逸尘可是大败蛮胡,他们兄妹才会不远万里议和。心中也期望着妹妹能够给大胤一个下马威。 萧逸尘自然不惧怕阮胜男,是否迎战还是要听皇上的意思。 萧逸尘深受皇上器重,面对蛮胡的刁难,自然是要应战的,“萧将军,既然公主要玩游戏,输赢不重要,免伤和气。” “是!” 阮胜男眸光望向聿王身边的沐挽裳,“还需要一名舞姬,蹁跹起舞。百步之外两个人射箭,何人射中飘舞的水袖,何人胜出。聿王妃可是舞姬出身,可否一舞。” 殿中十分安静,谁也没想到阮胜男会将矛头指向聿王的宠姬,岂不是成了活人的箭靶子。 李舷风流倜傥的唇角上扬,冲着太子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轩辕昊天眉目阴沉,沐挽裳可是他安插在聿王身边的棋子。 沐挽裳没有想到阮胜男依然不愿放过她,没有回答眸光看向轩辕罔极,他会不会再次将她推上剑刃锋刀之上,虽然身上带有李舸送给她的护心镜,她更希望聿王能够拒绝。 众人纷纷将眸光落在轩辕罔极的身上。 阮胜男也很期待聿王的回答,故意用言语激他,“王爷不会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听到阮胜男的挑衅,他并不怕她,他从来不认为她会保护不了一个女人,曾记得两人初见,危机四伏,一舞之间,她选择跟在他身边,这一次他想让沐挽裳相信,她是他要保护的女人。 唇角淡淡勾起蔑然,“裳儿,既然公主想看你跳舞,你便跳那支我们初遇的那只舞蹈。” 沐挽裳没有任何言语,踏着滞缓的步履缓缓朝大殿中央而去。聿王再次将她推脱在众人面前,他们根本就不是伙伴关系,不过是一枚棋子。 活人箭靶!还是被人丢弃的棋子,众目睽睽之下成为取悦众人的小丑,**控被玩弄让她感到屈辱。 她不怕死,只是不想没有看到大仇得报,稀里糊涂的死去。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冷血的聿王,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为父亲报仇,或许她该逃离聿王的魔爪,一切都要等待身上的蛊毒解除,再作打算。 弓箭准备就绪,沐挽裳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此时眸中从容,不能够改变只有面对。即便聿王放弃了她,太子的人总不会见死不救,还有萧逸尘,还有胸前的护心镜。 乐舞起,沐挽裳挥舞着长长的水袖,舒展的姿态犹如展翼飞翔,好似一只笼中鸟渴望遨游自由的苍穹。 轩辕罔极原本见她从容神色,以为她想清楚了,却见这她所跳的并不是初相见的那支舞蹈,女人心海底针,难道她想逃脱自己的掌控。 阮胜男根本就不在意沐挽裳跳的是何等舞姿,她要做的无非是想要报复,冲着萧逸尘挑了挑眉目,“每人十支,萧将军请!” 冲着一个女人射箭而且是聿王的女人,万一公主有有何差池,他还可以出手阻止。 箭已在弦上,却没有发箭,“公主是客人,理当公主先请。” 阮胜男丝毫没有迟疑,右臂受了伤,射箭还是没有问题,她有些错估了手臂对她的影响,她是奔着沐挽裳的肩膀,一箭射出,箭支射穿水袖,定在了身后的门板之上。 “中了一箭!” 萧逸尘食指扣三弦,对准那飘舞的菱纱,算好每一个动作,箭支划破气流,直接穿过阮胜男刚刚射穿的部位,牢牢定在门板上。 殿中传来喝彩之音,阮胜男轻蔑的扯了扯唇角,若不是她肩上有伤,怎么会让他占了上风。 “不愧是萧将军,这一次萧将军先来,本宫能否同样射穿菱纱。” “公主肩上有伤,萧某胜之不武。” “少废话!让你先来那就先来。” 萧逸尘自然是很稳妥的射出一箭,这一件轮到阮胜男,阮胜男却没有打算放过沐挽裳,这一次没有奔着她的肩膀,而是她的头,纵然有所偏差,也必然会要了她的命。 萧逸尘也说了,她的手受了伤,不过是误杀,射杀一个不会武功手无寸铁的女人还是很简单的。 阮胜男的这一箭刚刚瞄准,轩辕罔极已经预示到不妙,掷出手中的筷子,奔着箭支而去。 此时做出动作的不止聿王一人,萧逸尘的第三支箭也射了出去,射出的箭支在距离沐挽裳极近的距离被弹了出去,撞到门板跌落在地。 竟是还有两种声音落在地上,此时出手的还有暗中的秋桐,和西番的四王子哥舒蘅,此时他正心间懊恼,见美人危险本是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没想多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出手,可怜了一颗上等的夜明珠。 沐挽裳心中惊骇,那箭支眼见着就要射穿她的头颅,脚步好似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仿若周遭的气流都变得静止。 箭支被弹开的同时,紧绷的心悬瞬间放松,许是太过紧张,又或是她的身子却是吃不消,只觉得浑身冰冷,天旋地转,整个人朝这一侧倾倒。 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托住,虚弱的眉眼看着那人,却是模糊的看不清,直接昏了过去。 轩辕罔极怀中抱着昏迷的沐挽裳,知道她是又惊又累,实在是体力不支,他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父皇,儿臣还有事,先告辞!”声音中明显看不不喜,带着愠怒的双眸看了一眼阮胜男,抱着沐挽裳与之擦肩而过。 阮胜男难以置信面前的景象,只是转念之间,一切情势竟然瞬间变了。 究竟是为什么?她不过一箭射了出去,至少有四个人同时出手救了那名女子,究竟为什么? 看着轩辕罔极眸中的愤怒,从不近女色的聿王真的爱上了那个舞姬吗?高贵的蛮胡公主,竟然输给那种女人心有不甘! 事情演变到如此地步,宴会也没有是没意义。 阮世藩站起身来道:“皇上,既然议和之事也已经定下来,明日一早蛮胡的使者也改回王朝复命,此番宴会也变算的是送行宴,多谢皇上款待,告辞!” 第三十四章 送上门来 此番进宫可算损兵折将,不过还好彻底摆脱了蛮胡公主的纠缠。 宴玖受伤,沐挽裳昏迷,轩辕罔极终于大发慈悲心,命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轩辕罔极同李舸同乘一辆马车。 如幽深眸看向端坐如常的李舸,宴会之上没有见到李舸有一丝一毫的担忧,薄唇轻启道:“刚刚不止一个人出手,舸可知道都有哪几个人?” 李舸含笑道:“除了太子的人还有哥舒蘅。” “你是知道那枚护心镜根本救不了她,竟然没有出手?这不像你的性格。” 李舸浅笑道:“舸不出手,是因为相信王爷。王爷既然答应会保护她的安危必定会做到的。” “既然如此,为何多此一举送她护心镜。” “舸也是从萧逸尘的出现才知道王爷暗中早就做了准备,即便王爷不出手,萧逸尘也会出手,太子的人也会出手,只是王爷似乎没有算到哥舒蘅也会出手。” 他还真没有预料到哥舒蘅会出手,他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女人? 轩辕罔极看着李舸,想着昨夜听到两人房中的说笑声,沉寂的心心湖吹起一丝波澜。 “她受了惊吓,喝几幅安神汤便好,体质太虚了需要静养几日。咱们也打算回禹州,收拾行装,这沿途可要重新计划一番。” 李舸知道轩辕罔极担心的是李舷的追杀,如今李舷在宴会上献上那无可匹敌的甲胄,就是在向聿王示威,这一次是带了精兵良将前来,想要逃离猎杀还是有些危险。 “不如咱们从水路出发,他们是骑兵的装备,水陆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比较弱的选择。” “即便如此也不能够掉以轻心,咱们能够想到的舷一样可以想到。” 马车停在尚阳别院门口,宴玖正欲跳下马车,被夜铮喝住,眼中欺满冰霜,冷道:“你想拉开伤口吗?” 宴玖收敛了些,夜铮伸手扶着她下了马车,他的脸色很冷似乎同以往有所不同。 正待问些什么?夜铮已经抱着沐挽裳走出很远,宴玖疾走几步跟在身后。 此时天色尚早,天还未暗下来。沐挽歌在房中绣着锦帕,锦帕上成双成对的鸳鸯碧波游荡,她虽然是聿王的姬妾,却心系新罗世子李舸,心比天高,期望着有一能与心爱的人成双成对。 她知道这是奢望,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从见到的第一眼开始,便情根深种。哪怕是做世子的婢仆,只要留在世子身边心满意足。 听得门口匆匆的步履声,害怕被人看破心思,忙不迭将锦帕丢进墙角。 匆忙整理神情,见沐挽裳被夜铮抱了回来,宴玖的手上包扎着,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满心的疑惑。 “宴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宴姐姐也受伤了。挽歌这就请殿下前来。” 宴玖懊恼皱眉,一言难尽,宫中的形势她也不懂,说了也白说。 “别麻烦世子,宴玖皮糙肉厚不过是皮外伤,沐姑娘受了些惊吓,睡一觉就好了。” 沐挽歌错愕,眉眼俱张道:“惊吓?” 想起了阴晴不定的聿王,虽然姐姐不说,总是能够感觉得到,姐姐是从骨子里害怕聿王的。 不觉叹了一口气,“姐姐还真是苦命,这些时日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身子怎么吃得消。” 宴玖见她眉眼戚戚,毕竟是亲生的姐妹,血脉相连。 “放心,等过几日咱们回到禹州,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使领馆内,阮胜男回到自己的卧房,将房间内所能够拿得起的物什纷纷摔在地上。 杯盏横斜,帘幔被扯落,没想到最引以为傲的射箭也输了,那个女子究竟哪里好?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男子出手相救,她想不明白。 阮世藩叮嘱手下准备明日启程回蛮胡的事宜。两国议和已经达成,大殿之上阮胜男的一闹,两国关系又变得有些尴尬。 阮世藩最宠这个妹妹,任凭她胡闹,并没有责难她的意思。 听人说阮胜男在房中大闹,忙不迭迈着阔步朝着卧房而去,却是被护卫追赶而至。 护卫上前通禀道:“殿下,外面有两名女子求见,并交上拜帖!” 阮世藩虎眸圆瞪,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何来求见?而且还是个女人。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拜帖,翻开见上面赫然写道轩辕明月四个秀美的大胤文字。 果真字如其人,轩辕明月他当然记得,昨日大殿之上的一身素白的明艳佳人让人一见难忘。 轩辕明月可是和亲的公主,虽然没有定下许给那位王子,此时前来未免有些蹊跷。 还是没有抑制心中那份悸动,想一探究竟,既然佳人有约,便跟着护卫前往偏厅见客。 偏厅内,轩辕明月一身素白纱衣,盈盈而立,明媚清傲的眸光打量着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房间。 身为皇室中人,却没有享受过该有的尊贵,只因为祖父政变失败,父亲受到牵连,被贬到偏远之地。 父亲日日夜夜都想回到京城,看着父亲为他选的那些夫婿,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死有余辜。 她要的是能够享受世上独一无二的尊贵,即便嫁到蛮胡蛮荒之地也无所谓。 心中对聿王的安排很满意,如此似乎欠了聿王一份很大的人情,聿王布局从不落空,将来必有所求。 轩辕明月若是男儿身必争夺一分天下,她一直认为她与轩辕罔极是同一类人,为了得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身侧的婢女青萝手中拿着一副织锦木盒,里面装的是一幅轩辕明月亲自所绘的自画像。 依照礼数,蛮胡的使者先将议和的文书呈交蛮胡的国王,审议过后,还会再派使者前来大胤迎亲,一来一往最少要三个月。 这三个月对于她来说尤为重要,只怕蛮胡的皇帝随意将她指给了旁人, 即便是失算,画像没有被蛮胡王上见到,被蛮胡的大王子私藏也无妨。 只有她自己最了解她的美貌如何发挥到极致。她有信心那阮世藩即便是抱着画像也会对她痴迷,找到了靠山,她一个外族女子到了蛮胡也不用担心受到欺凌。 蛮胡的大王子虽然生的凶悍,毕竟能够被派到大胤议和,必受国王器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阮世藩隐匿了气息,透过门扉见这里面那明丽身影,隔着薄薄的面纱,是好遮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清傲。 轩辕明月武功绝对不在轩辕罔极之下,早就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气流,素手轻触额间的青丝,薄纱悄然滑落,细致雕琢过,貌若芙蓉,清冷如月,那绝伦风姿,不禁让阮世藩垂涎,仿若血脉中一股躁动在骨子里肆意游走。 见惯了粗枝大叶体态丰腴的蛮胡女子,这和女人的出现却是有着一种猎奇的新鲜感。或许是蛮族人对事物最原始的**。 轩辕明月发现面纱脱落,忙不迭想要带上,门突然被撞开,轩辕明月一时间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差点跌倒,被一双大手拖住腰~肢,轩辕明月错愕的眸子盯着阮世藩那突然出现的魁梧身子。 整个将她罩住,大掌稳稳的托住不盈一握的纤腰。原本修长的身子,在他面前竟然娇弱纤瘦。 轩辕明月好似回过神来,忙不迭从他怀中抽离,已然惊魂未定轻拂起伏的心口,“王子突然出现,真是吓死本宫了,以后可不敢这样。” 阮世藩看着那惊慌的神情,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幽幽的清香,有些贪恋,听得那娇嗔的埋怨,酥麻入骨心中欢愉。 “明月公主莫怪,只因公主美貌,一睹芳容。” 轩辕明月一脸羞怯,含羞低头,娇~媚神情让人神情皆荡。 见着阮世藩情~欲渐起的双眸,一切还是适可而止,毕竟她还是要嫁到蛮胡,不能现在就献出自己的身子,欲擒故纵便好。 “王子谬赞,明月此番前来是献画的,只因太过匆忙,宫廷的画师还来不及作画,明月笔拙,将一副曾经的自画像带来,还请传承给王上,就说明月远嫁蛮胡,公主之尊,可否自己挑选夫婿。” 轩辕明月遂命青萝将画卷呈上,他以一国公主之尊和亲,却是有挑选夫婿的权利,这样的条件并不为过。 阮世藩遂接过青萝递过来的画轴,缓缓展开,工笔精致细腻,一身素衣的女子,仙姿玉貌,栩栩如生,犹如轩辕明月就在眼前。 本人更加的明艳脱俗,即便不懂作画,看着那画上栩栩如生的美人,如在眼前。 赞道:“公主是世藩生平见过最美艳的女子。” 听到阮世藩的称赞,轩辕明月的目的已经达到,素手扯过薄纱罩在脸上,颔首莞尔道:“有劳王子费心,明月告辞!“ 阮世藩却是上前拉住她的手芊芊素手,“公主,何不再做一回儿。” 轩辕明月娇媚一笑,仿若天地都失了颜色,轻轻的抽回素腕。 “王子可将画像保管好了,咱们后会有期!” 声音清零婉转,眸光娇~媚入骨,那勾人的眼眸仿若神魂都被勾走了。 看着轩辕明月翩然离去的背影,阮世藩决定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第三十五章 多管闲事 清秋里,微风吹起淡淡薄雾,漫漫的轻纱一层层荡漾开去,宛如被吹皱的一池春水。 湖心亭内,李舸与轩辕罔极两人在幽然的下棋,如今皇上的寿宴已经结束,他们也在谋划着回禹州的路线,尽可能的避开李舷的人。 李舸认为走水路会比较安全,毕竟李舷派来的人主要是以轻骑为主,轩辕罔极却想到了另外的一种方法。 既不是陆路也不是水路,而是空中,他周游各国结交无数英雄豪杰能人异士,其中不乏制造机关之数佼佼者,可用特制的机关木鸟,将人带入空中,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行进。 纵然李舷的骑兵再厉害也是无济于事,这件事在秘密筹划,暂时还不想告诉李舸。 在空中飞行至少要三日三夜,对身体要求苛刻,这就要等沐挽裳的身子养好了再做行动,这几日~他也要利用手中的账册,去见几个人,布一个天罗地网,等着卫家的人自投罗网。 夜铮神色匆匆,来到湖心亭躬身一礼道:“王爷,西番皇子带着神羽卫前来。” 轩辕罔极不悦的凝眉,他一直是与西番暗中结盟,并不想将关系摆在台面上,“哥舒蘅怎么跑到太子别苑来。” “他不是该同太子一起去送别蛮胡的使者,怎么会跑到太子的别苑来。”李舸同样问出心中疑问。 一身玄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那双湖水般宁静的瞳眸一片澄亮,看着亭中两人,哥舒蘅是不请自来。 看着亭中聿王微微蹙起的眉宇,眸如茫茫夜雾般阴沉晦暗,心中了然聿王这是不想让太子知晓两人私下里已经结盟。 笑言道:“聿王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欢迎!连杯清茶也不奉上一盏。” 李舸忙不迭上前,温润如朗月,“四皇子请!” 哥舒蘅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轩辕罔极的身侧,神羽卫也撤到了一旁。 “你来做什么?”轩辕罔极疏淡的看了他一眼。 哥舒蘅唇儿微掀,眉下一双秋水潋滟的凤眸,趁着笔直高~挺的鼻翼,清浅优美。 完全不在乎聿王的不喜,“明日,蘅就要离开大胤。” 轩辕罔极眉下一沉,这不像哥舒蘅的性子,一定是西番出了什么事需要他回去处理。 “这么快?”李舸也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大胤皇帝寿辰过后,哥舒蘅那般贪玩的一个人,会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哥舒蘅眸中也有些无奈,“原本是想留些日子,好好欣赏一下大胤的美人和风情。父王下了旨意母妃病了命我回去。” 此一话人两人都闷不做声,聿王棺中产子,李舸更是有家不能回。 轩辕罔极知道他是故意挤兑,下起了逐客令,“怎么还不走,到我这里做什么?” 西番圣湖中的圣水可治百病,母妃哪里是病了,分明是是思子心切。 “当然是为了美人而来。” 轩辕罔极的眉目愈发的凝肃,宴会之上他曾出手救下沐挽裳,难道他还没有死心, “哥舒兄玩笑似乎有点过了。”轩辕罔极语气中已经隐有愠怒。 “聿王怕是误会了,本王不过是怜香惜玉罢了,带了圣湖中的圣水,可治百病更可强~健筋骨。” 听闻圣湖中的圣水,李舸由沉寂在思念母妃的思绪中出离,“可是天山之巅的天湖圣水,那里极高极险取之不易,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享用。圣湖水做药引可以增加原本药效的百倍。” “还是李兄识货!” 旋即从腰间取了精致的皮囊,递到了李舸的手中,里面盛满一杯盏的圣水。 李舸接过那精致的水袋,沐挽裳蛊毒每发作一次,蛊毒便更深一层,假以时日完全融入血脉,被蛊毒吞噬身子会越来越虚弱。 这圣水对她重塑经脉极有好处,医者父母心,李舸心中自然欣喜,“舸,代沐姑娘谢谢四皇子。” 哥舒蘅唇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诡异的弧度,那女子是聿王的宠姬,看上去倒是舸更加的欣喜,情势似乎有些微妙。 看着聿王毫无生气的一张脸,像是故意气他,“王爷,要如何谢我。” “本王可没请你来。”轩辕罔极冷冷道。 “好吧!算我多管闲事。不过刚刚蘅可是去了城门,那蛮胡公主幽怨的眼神很可怖,女人是拿来宠的,不是用来得罪的,聿王如今树立如此大的一个敌人,将来怕是会吃亏的。” 轩辕罔极从来不认为那样一个肆意妄为的女人,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还是该担心后院起火,那轩辕明月才是不能得罪的女人。 “多管闲事!” 哥舒蘅朋友不多,难得有一个敢和他对着干的,脾气又合得来的朋友,临行前提醒他。 哥舒蘅站起身来,脸上没有了一丝浪荡的气息,“今日已经见过,明日城门就不用送了。” 轩辕罔极见哥舒蘅离去的背影,根本没有动,也没有派人相送,全让当哥舒蘅是泡影,根本就不曾前来。 李舸却有些看不下去,没有理会轩辕罔极的冷漠,跟了出去,送哥舒蘅出府,还不忘替轩辕罔极说些好话。 “四皇子莫怪!聿王他的性子冷些,却绝对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哥舒翰笑着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刚刚好,“舸,你就是个老好人。不如跟我走吧!舷若是欺负你,还有神羽卫,这天下没有比神羽卫更安全的。” 舸会心一笑,哥舒蘅的心意他领了,这么多年他与轩辕罔极共同进退,还有沐家姐妹身上的毒还没解,还有他喜欢清心寡欲,不喜欢哥舒蘅留恋花间的风流。 “谢谢!舸不会离开,与聿王共进退。” “蘅真的太无聊了,你又不肯去西番,好吧!君子不强人所难,蘅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哥舒翰潇洒离开,看着那精瘦的玄色背影,那肩上飘飞的黑色羽毛,很是洒脱。 心中却有别样滋味涌上心头,或许那是离愁。 “人已经走远了。”轩辕罔极从身后冷道。 李舸长舒一口气,他很少抱怨与责备,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王爷不该如此对四皇子。” “挖墙脚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舸为何没有同他走?” 面对轩辕罔极咄咄逼人的质问,李舸神色依然从容,“十年前舸选择离开新罗之时选择相信聿王,现在亦如是。” 李舸潸然离开,没有回卧房,而去了沐挽裳所在的别院,此时以是日上三竿,沐挽裳已经醒来。身子忽冷忽热,浑身酸疼。 刚刚吃了些粥羹,昏昏沉沉正欲睡去,厅的门口传来步履声,沐挽歌道:“何人?” “沐姑娘。” 沐挽裳虚弱起身,沐挽歌上前搀扶,“殿下快请进。” 李舸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哥舒蘅送来的圣水。 “见过殿下。”沐挽歌盈盈俯身道。 “沐姑娘怎么还是如此客气,叫我舸就好了。”沐挽歌心间暗暗欢喜,忙着去准备清茶。 李舸见沐挽裳的气色并不好,“沐姑娘,舸是来送药的。” 将水袋递到沐挽裳的手中,沐挽裳不解,看水袋样式并不是新罗之物, “这是何物?” “天山圣水,西番的四皇子送来的,可以用来做药引。” 沐挽裳眼前浮现与聿王一样玄色身影,就是那个想要用二十名姬妾来换他的哥舒翰。 当初妹妹沐挽歌就是被选定送到西番,西番虎狼之地,女人向来都是男人胯下的玩物,可以随意转送不如牛马。 “那西番的四皇子为何会送圣水前来?” 李舸见沐挽裳蹙眉不解,哥舒蘅向来对感兴趣的女人怜香惜玉。 “蘅没有恶意,昨日殿上蘅还曾出手相助。” 这话说的沐挽裳心中甚是迷惑,昨日~她晕倒在大殿之上,也不知道是何人最后抱住了她。 沐挽裳接过那精致的皮囊,心中还是有些迟疑。 “沐姑娘尽管服用,对身子的恢复是极好的药引子。”又递了一颗药丸过去。 沐挽裳很乖巧的接过李舸递过来的药丸,打开皮囊一并与药引服下。 李舸见她服下,沐挽裳现在需要静养,欣然离开回到卧房,心中却一直高兴不起来。 被哥舒蘅的话深深的刺痛,同样思念远在新罗的母亲,向哥舒蘅那种备受宠爱的皇子而言,是不会理解他心中的苦楚。 夜阑静谧,院中传来悠远而又低沉的箫声,那是李舸心中对母亲和故乡无尽的思念。 总有一日~他会再回去,不在饱受流离之苦。 沐挽歌听到外面传来凄美的箫声,他一直希望能够像姐姐那样与新罗的王子琴箫合奏。 忙不迭取出古琴与之和鸣,没有哀伤,只有高山流水的清韵雅音。 笛声倏然而止,莫名出现的琴曲完全破坏了心境。 沐挽歌心间没落,为何世子殿下可以与姐姐琴箫和鸣,她却不行。 完全没有发现榻上沐挽裳,早在李舸的箫声响起之时便已经醒来,再次听到那苍凉的萧声,白日里殿下前来送药,看不出一丝伤心。 世子那般温润的一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伤心。 第三十六章 聿王驾到 皎皎一轮明月高挂似练的月华如水般倾泻,房顶之上,青丝随着夜风起舞,白衫衣袂翻飞,倾世容颜手执白玉萧,又吹起了那首悠扬中透着哀怨的箫声。 听得有琴音来和,带着软~绵悠扬其中不乏欣喜雀跃之情,完全不符合此时心境,箫声止。 李舸收了箫声,心情亦如箫声萧瑟苍凉,他想回新罗,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回国,却只能够依附外在的势力存活。 一道玄色身影跃上房顶,手上拿着两坛酒,没有任何言语,择了一坛递了过去。 平日里他是很少饮酒,聿王知道他心中苦闷,李舸心领神会,敲开了酒坛的封泥,举起酒坛痛快的喝了一大口,却是有些辣喉。 月朗星稀,弦月当空,夜风吹动着两人衣袂飘动,月下当空,轩辕罔极望着茫茫的暗夜,哥舒蘅白日里的话又何曾不刺激着他的心。 幽幽转过眸看着李舸,他的心真的太软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舸,你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回到新罗的。” “我相信你。”又喝了一口,话虽笃定,心中分外苦涩。 轩辕罔极如幽的瞳眸难得平静,望向李舸,“就冲着你的信任,我敬你!”举起手中的酒坛痛饮一口。 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纷纷举起酒坛,“今日,不醉不归!” 此时,影卫在暗处守着,夜铮并不担心两人的安危。 宴玖身上有伤,涂过金疮药,背脊的伤口刚刚结痂,哪怕是轻薄的衣衫碰触都如无数绵密的钢针刺入皮肉,根本就穿不得衣衫,上身只着了一件红色的肚兜。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夜铮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白日里从李舸手中讨要的玉露,涂抹之后不会留下疤痕。 刚刚走入房中,见宴玖趴在软榻上,上身仅穿了一件肚兜儿,忙不迭又退了出去。 “我去唤一个婢女来。” 夜铮本是前来送药,平日里都是男子,均不用通传,哪里想到今日竟然见了宴玖泄~了春光。 宴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没想到夜铮竟然被她**的样子吓了回去,他不是一直当自己是男子的。 “我又不能够吃了你,不过是伤口实在痒痛难耐。” 夜铮就是知道皮肉新生肉芽之时是最难熬的,让她穿上衣衫,怕是又要撕裂伤口。 “我将药瓶放在门口,你记得涂上。” 宴玖见夜铮要离开,冲着门外道:“别走!我的后背又没长眼睛,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男人的,男人和男人之间还害什么羞。” 这个女人还真是粗枝大叶,他若不进去倒显得他是在害羞,一向沉稳的夜铮,一想到那**背脊,心间竟然有些紊乱,一切都是在看到她穿上女装之后。 夜铮再次走进房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乱,不是欣赏女子美丽的**。而是落在宴玖背后和手臂上的鞭痕,深可露骨,那金疮药不是凡品,生肌去腐。伤口已经消肿结痂,边缘收敛,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粉~嫩的肉芽。 宴玖是心~痒难耐,伤口火辣的疼痛,委实难捱。痒痛肆无忌惮的从皮肉里钻出来,火急火燎的让人心烦。 “夜铮,你拿来的药可否止痒?” “可以。” 见宴玖痒痛难耐,夜铮将手中的白玉瓶盖子打开,清淡的幽香扑鼻,满室皆香。 取了玉露滴在伤口上,手指轻轻碰触伤口,冰凉凉的,伴有刺痛,他的手掌太过粗劣,宴玖微微颦眉却没言语。 见宴玖皱眉,“很痛吗?” “没有!”她不怕疼痛,就怕痒。 难得夜铮如何温柔待她,心中很欢喜,原本以为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涂过药之后,夜铮取了薄薄的纱衣为她盖上,叮嘱道:“每日涂抹就不会留下疤痕。” 宴玖英武的眉梢舒朗,难道他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夜铮,你为何会怕我留下疤痕,难道你喜欢阿玖。” 夜铮不得不承认,宴玖这么多年留在他身边,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 他的性子很孤僻,男女之事他不曾经历,不清楚是不是喜欢。即便是喜欢,七年来一直拒绝,让他承认喜欢,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夜铮冷冷看了她一眼,冷道:“我怕你嫁不出去,整天赖着我。” 宴玖原本心中还是有一份期待,难道是她会错了意,“你走吧!已经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你我都不好。阿玖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宴玖明显已经说了气话。 夜铮在还没有想明白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愫,真的只是一种习惯,或者是喜欢。 他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在王爷身边长大,万事都要以王爷的大业为重,儿女私情暂且放在一旁。 夜铮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宴玖懊恼皱眉,“死夜铮,说一句喜欢就那么难吗?” 翌日,繁华的帝都,人流如织,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高悬的招牌无精打采的曳动着。 城门处,一处豪华的酒楼内,透过二楼的窗户可直接看到城门口发生的一切。 轩辕罔极朗若银星的眸光刺破浓云看着窗外,手中拿起酒杯小酌,李舸陪在身边,却是只饮了些清茶,昨夜宿醉,已经将酒毒清除,身子依然有些不适。 见他眉间舒朗,聿王今日心情甚是愉悦,就知道他对哥舒蘅是嘴硬心软,“王爷,今日四皇子离开京城,既然来了咱们本应亲自送别。” 轩辕罔极漫不经心的抬起双眸看他,“还是不必了,就是咱们送,他也未必看得见。” 李舸不解道:“此话何意?” 轩辕罔极再次将眸光望向那即将启程,浩浩荡荡的队伍,那队伍前面豪华的依仗。 那马车之内坐着的便是西番四皇子哥舒蘅,眉下那双眼眸更是浓郁了几分。 “太子听说蘅来别院赠药,有心与之交好,得知蘅要离开,昨晚在千娇阁独自设宴,蘅是风流快活了一整夜,此时怕是在马车内见周公,咱们还是不必打扰。” 原来哥舒蘅就是料到他离开京城,太子会大献殷勤,所以借着送药之名向他们告别。 既然聿王不是前来送别哥舒蘅,那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带着他出来究竟是去哪里?不会只是想出来走走那般简单的,定是另作打算。 思及此,隽秀眉眼看向轩辕罔极,温润醇和,“不知王爷稍后要去哪里?” “去文家。”这一次他要光明正大的去。 一辆精雕的马车沿着城中的青石路穿城而入,高头白马,车体考究,停在文将军的府邸前。 此时辰时刚过舅舅还未回府,他是专程前来将军府看外公。 轩辕罔极推开门扉有马车内跃下,李舸紧随其后走了下来,文府的管家见聿王与新罗的世子突然驾到,忙不迭出来相迎,并且命人前去通知老太爷与大小姐,被轩辕罔极阻止。 轩辕罔极知道,此时外祖翁应在院子里面武动刀枪,不论刮风下雪几十年从未间断,因此他老人家身子骨如此硬朗。 文府的布局同以往的府邸不同,整个府邸格局类似军营,看上去**肃穆,文家累世从军开国功臣,与西林家同为五大家臣,在大胤的历史上书写过华丽的一笔。西林家已经陨落文家还在,在卫家专权不断打压之下势力暗暗转向暗处,韬光养晦,谋求盛世的机会。 时以清秋,穿过破败荷塘苍郁林木,一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隐隐听到如细雨般簌簌的声响,轩辕罔极四下探寻,见远处一眉发花白的老者,手中重达三十六斤重的长刀竟也武得虎虎生风。 “外祖翁!” 文弢听到远处呼唤,忙不迭收了手上长刀放在一旁,双手抱拳道:“老夫见过聿王世子殿下。” “文老将军使不得!”李舸忙道。 轩辕罔极上前去扶他,“外祖翁快请起!” 文弢郎笑道:“聿王是老夫的外孙儿不假,可这礼数还是要的。” 难得在轩辕忘记的脸上见到了温和,或许是血脉里一直隐藏的少有的亲情使然。 “外祖翁,过几日孙儿就要离开皇城,临走之前还是前来拜见。” 文弢将两人让到了偏厅,彼此话话家常。 阁楼内,已是深秋,依然繁花似锦,翠竹茵茵,是整个文家府邸最有生气的院子。 嬷嬷在教习她背诵皇家的祖训,皇家的祖训繁多,嬷嬷的声音细如蚊呐,文臻听得昏昏沉沉,是爷爷命她背诵。 “好了,你下去吧!” 文臻拿起那厚厚的册子,上面上百条的祖训,看的头疼,不觉揉了揉太阳穴,爷爷除了让她背诵皇家的祖训,晚上父亲回来还要同父亲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了解朝堂之上的格局,一切都是在为成为皇后而做准备。 锦儿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姐,聿王来了。” 文臻讶然而起,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锦儿,你说何人来了?” “聿王,还有新罗的世子,如今就在偏厅。” 文臻眉间甚是欢喜,将那册子随意丢在一旁,“锦儿,咱们走!” 第三十七章 惹火烧身 偏厅内,聿王与李舸正在于文弢闲聊家常,文臻带着锦儿从门外走路了进来。 文臻秀眉飞转,见轩辕罔极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错,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 毕竟还有外人在,祖翁虽疼她,却最在乎礼节,微微欠身盈盈一礼道:“小女文臻见过祖翁!聿王,世子殿下!” 文弢慈爱眸光看向文臻,今日这个丫头看上去乖巧的很,心情大悦,向文臻招手道:“臻儿,快过来坐。” 文臻莲步轻移,来到文弢身旁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轩辕罔极,见她双眉舒展,没有一丝冷意。 “表哥近日可好?” 有外翁祖在,轩辕罔极一向都会刻意收敛自己的脾气秉性,外祖翁是这世上他最崇敬的人。 “还好。过几日本王就要回禹州了。” 文臻原本笑容僵在脸上,喃喃低语道:“这么快!” 轩辕罔极与李舸继续与文弢闲聊着,文臻落寞的坐在一旁,她们说的都是国家大事,她并不关心,她只记得当年表哥发过誓言,要娶她做皇后的。 可是如今半路杀出一个舞姬,并且得了皇上的同意,占着聿王妃的位置。虽然祖翁说过那名女子不过是表哥设下的雾障,让她安心的修习,等着做皇后。 文弢见文臻心事重重,应该给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看向李舸道:“世子还没见过文府的练兵场,老夫就带世子瞧一瞧!” 李舸也是个通透之人,看了看三人表情,忙不迭应承道:“是啊!老将军府邸,与其他的庭院多有不同。” “那是当然,文家世代从军,早就习惯了以军营为家。” 李舸搀扶着文弢,两个人顺理成章的走了出去,文弢看着房门缓缓的关闭。 这世上唯一疼爱的孙女和外孙,还不知道能够守护他们多久,只希望在有生之年看着最疼爱的两个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希望文家能够再铸昔日辉煌,还大胤煌煌盛世,多年来在战场上的病痛累积成殇,他的时日似乎不多了。 房间内只剩下文臻与轩辕罔极。 轩辕罔极并没有动,神情幽然只是眸子里渐渐染了霜色。 文臻见祖翁离开,盈盈起身一礼道:“祖翁说皇后有心将臻儿送去蛮胡和亲,是表哥化解危机,臻儿再此谢谢表哥出手相救。” 轩辕罔极眸中一亮,果真这世上最了解他的是外祖翁,血脉中有着同样不屈服的倔强,有着同样的雄心壮志,对权力追逐的欲望,永远不满与安逸,那是男儿应该有热血豪情。知隐忍,待时而动。 文家虽然没有昔日辉煌势力不容觑,当年母妃为何会被卫家谋害,全因文家有了和文家分庭抗衡的实力,他要想成大事还是需要文家的鼎力相助,文家的条件便是,臻儿坐上皇后的位置。 这原本就是所有计划之中的一环,沐挽裳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更何况皇家子嗣。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文臻心中既惊又喜,这是第一次表哥如此笃定她的身份,承认她们之间的承诺。 从她八岁那年,祖翁便告诉她,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她所要嫁的人便是聿王轩辕罔极。 这个信念一直在心中慢慢的生根发芽,直到无法自拔,有欣喜却也有失落,她若是成为皇后,就要与三千佳丽共侍一夫。 宴会之上见到表哥对那女子宠爱有加,心中妒火中烧,是祖翁一直开解她身为皇后该有的修养便是宽容。 心中还是隐隐的嫉妒,数个念头乍起,不过转瞬之间,强撑着展示女子宽容与大度。 “臻儿心中甚是欢喜,不管表哥有多少个女子,只要表歌记得曾经立下的誓言。” 从欢喜到凄然再到坚定,文臻眸子里闪过的一切情绪都牢牢的印在眼底,知道文臻根本没有那般大度。 她心里面还是很在乎沐挽裳的出现,如今沐挽裳还在修养,女人的嫉妒可是很可怕的,需要安抚,否者难保她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臻儿是说那名舞姬!她不过是太子送来的细作,用来做烟雾的,臻儿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文臻心中欣喜,喜溢眉梢,祖翁猜的果然没错,就知道表哥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细作。 “如此甚好!” 轩辕罔极微微敛起眸光,寂如寒潭的眸子看向窗外,他可是为那个女人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的身子在服用过哥舒蘅送去的圣湖水,身子应该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彻底静养几日,就可以出发回禹州。 也是时候向她讨要剩下的账册,虽然那些账册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每次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就莫名的愉悦。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扬,似乎预见沐挽裳被他折磨挣扎反抗的模样。 原本晦暗的瞳眸闪过一簇火光,犹如野兽见了猎物一般征服的欲望,所谓上~位者掌控他人生死,操控一切的**。 轩辕罔极与李舸在文府用了午膳,难得聚在一起,宴间气氛和乐融融,波涛汹涌的暗流涌动。轩辕罔极不满喜舅舅仗着是长辈有求于他多次干预他的行动,两人关系一直不睦。 用过午膳之后,两人坐上马车,朝着尚阳别苑而去。 沐挽裳服用过李舸送来的丹药,身子轻松了许多,可以在院子里面走走。 若不是宴玖替她挡下了鞭子,此刻躺在榻上的便是自己,亲自为宴玖涂了玉露,见她背脊上狰狞的伤口,更是心中愧疚。 去厨房亲自煮了一锅鸽子汤,送到宴玖的房中。 母亲去得早,父亲和弟弟就承蒙她照料,她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 宴玖因为痒痛无法出门,怕是还要等上两日,心中已是心~痒难耐。 门外,沐挽裳推门而入,“宴姐姐,我煮了一盅鸽子汤,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也不会落下疤痕。” 宴玖很是讶异,只知道她是一名舞姬,没想到竟然会下厨煲汤。 “让王妃亲自下厨,宴玖惭愧。“ 听到王妃二字,沐挽裳总觉得心里面发寒,不过是做戏当不得真,却又不能反驳。 “宴姐姐是我该惭愧才是,若不是在御花园宴姐姐出手相救,怕是要被那蛮胡公主打死的。” “那本就是宴玖的职责。” 沐挽裳已经舀了一大碗,递了过去,“挽裳只记得是宴姐姐救了我,既然是救命之恩就不能够不报答,这鸽子汤宴姐姐是一定要喝的,我煮了一大锅,趁热喝才有效。” 轩辕罔极带李舸与夜铮回到别苑,见到沐挽裳手上提着食盒,不悦的拢眉,婢女们都去了哪里?她身子还有病,就到处乱跑。 李舸却是微微的轻嗅,一股淡淡的香气窜入鼻息,“这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鸽子汤的味道。”夜铮道。 轩辕罔极阴沉的瞳眸晦暗,这是太子府哪来的鸽子汤,蠢女人,难道是将传递消息的信鸽拿来煮了吃了。 大步的跟了上去,夜铮与李舸见轩辕罔极脸色阴沉,匆忙跟上。 见沐挽裳进了宴玖的房间,三人在门口听得两女谈话,轩辕罔极眉间云翳掩月,直接推门而入。 宴玖正在喝汤,见聿王前来,一口汤哽在喉间,差一点被呛到,“咳咳!王爷!” 沐挽裳忙不迭拍打她的背脊,一眼冷瞪轩辕罔极,“这是女子闺房,纵然是王爷也不能够如此擅自闯入吧!” 轩辕罔极粗暴握住她白~皙皓腕,冷睨着她的眼,“鸽子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他的信鸽每一只都很重要。 沐挽裳只觉得手腕就要被他折断了,李舸忙不迭求情道:“王爷,沐姑娘应该是无意的。” 沐挽裳当然知道信鸽的重要,同样愠怒道:“在王爷心中沐挽裳就是那般愚蠢的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吗?” “这信鸽是我用哨子引来的,是千娇阁的信鸽。”秋桐曾经教过她们如何引千娇阁的信鸽用来传递消息。 这样的回答,轩辕罔极还是满意的,缓缓松开禁锢的手腕,已经变得有些红肿。 沐挽裳横眉冷对,心中怨怒正盛,“现在王爷可以出去了吧!”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轩辕罔极并没有走,看着桌子上满满一汤盅,冒着热气的鸽子汤。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煲汤,她刚刚用过午膳根本就不饿,看了一眼李舸,想必他也很想尝一尝这个女人的手艺。 “夜铮,去取两幅羹勺来。”命令道。 所有人为之一怔,夜铮旋即明白退了出去。 沐挽裳却是很惊讶,“这汤是给宴姐姐补身子的。” 轩辕罔极见她不情愿,“很难喝!无法下咽!”沐挽裳被聿王冷冷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不是,很好喝!”只有宴玖喝了汤,宴玖忙不迭替沐挽裳辩解道。 须臾,夜铮取了羹勺过来,盛了两碗出来,端到李舸与轩辕罔极的面前。这汤是为宴玖熬得,不用担心会下毒,无需银针试探。 细细的品尝了一下,火候掌握的不错,材料下的很足,味道也很鲜美,还有一点中药淡淡的苦味。 李舸却是细数着汤羹里面加了几味的中药,彼此间药性并不冲突,对不身体很有益。 轩辕罔极放下羹勺,“看来你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到我房中,咱们也该将账好好清算。” 沐挽裳知道他早晚逃不过,皇上寿宴已经结束,她是在讨要那本账册,早晚是要交给他的。 “是!” 见她声音很低,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轩辕罔极还没有完,继续道:“还有,每日一盅千娇阁的鸽子汤,送到我房间来。” 沐挽裳是恨得牙根痒痒,这两只都是冒着很大危险,千娇阁的鸽子也是有标记的。真是惹火烧身,聿王的信鸽是不能动的,关乎着大计。只能够在外面去弄了。 轩辕罔极眼角的余光瞥见沐挽裳狰狞的一张脸,自然知晓她不会再贸然动千娇阁的鸽子,无非是到外面弄,他也不会再喝她炖的汤羹,必定没有这一碗用心,喝过一次就够了,不过是找借口,将她每日叫到房中而已。 第三十八章 公平交易 轩辕罔极走在前大步迈进卧房的门槛,李舸紧随其后跟在身后,夜铮留在门外把守。 李舸心中有话要讲,在院子里面,害怕隔墙有耳,如今房间内只有两人,沐挽裳毕竟是个女子,李舸觉得轩辕罔极对沐挽裳有些过分。 轩辕罔极凛然而坐,抬眸看着紧随其后跟进来的李舸,他总是一副温存谦和的模样,最近中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到不喜。 微微敛起瞳眸,“什么事?” “王爷如此待沐姑娘似乎有些过分。”李舸直言不讳道。 “你在心疼!或者说你在怜香惜玉?”深眸染上氤氲,愈发的浓郁,质问道 李舸见聿王眉间愠怒,并没有与他争吵之意,只是就事论事,她们之间的交易他是最清楚,沐挽裳托付他保管的契约还在他的身上,只是不方便拿出。 他们之间的交易与他来说不过是个局外人本不该管,他也是一个医者,就有足够的理由来管这件事。 “王爷曾经用内力强行压制沐姑娘体内的寒毒,沐姑娘是如何受了风寒,聿王应该更清楚。如今沐姑娘身子刚刚好转,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他竟然知道那夜他与夜铮带着沐挽裳去了苍山断崖,他究竟还知道多少? 沐挽裳亲手烹制汤羹,原本是想报答宴玖的救命之恩,谁料会人惹祸上身。 聿王唤她前去卧房,不是侍寝而是为了那另外的账册,那账册似乎对聿王已经没有什么用处,聿王总是想尽办法折磨她,她大病初愈,聿王是不会让她清闲。 午后,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乌云渐渐聚拢,暮色的压了下来,风中夹带着寒冷,冰冷刺骨。 沐挽裳素色的长裙裹身,疾走而行。看着阴霾沉郁的天空,刚刚还很晴朗,看样子是要下雨。 穿过回廊前往轩辕罔极所在的卧房,夜铮守在门外,沐挽裳前来不必通传,直接推门而入。 即便不出门,轩辕罔极每日都会有很多紧急公务要处理,从禹州直接送到京城来。 沐挽裳见聿王正在处理公务,“王爷,我是来抄写账册的。” 轩辕罔极寒眉微蹙,她还算识时务,他手上还有公务,还没有功夫理会她。 只是冷道:“坐下来吧!” 从怀中将从前沐挽裳抄写过的已经整理好的账册丢了过去,“完成这本账册,可以当做指证太子的罪证。” 沐挽裳坐了下来,取了一支笔,沾了些墨汁,后面的册页上开始默写,这关乎到西林家的仇恨,不敢丝毫懈怠,原本心中的不情愿烟消云散。 房间内突然变得很安静,仿若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也很认真的做着各自的事情,轩辕罔极偶尔抬眸看上一眼,见她奋笔疾书,一气呵成,丝毫没有迟疑,对于她惊人的记忆力很满意。 垂下如扇的睫羽,继续批阅公文,却是瞧见了刚刚被他紧握住的手腕,刚刚似乎真的有些用力。 外面细雨未歇,雨滴敲打窗棂,发出瑟瑟的响动。 沐挽裳写下最后一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个多时辰过去,方才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针刺一般的刺痛,没有皱眉,最近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伤痛,为了报仇她一定要忍。 沐挽裳将写好的账册,妥帖的放在轩辕罔极的面前,“王爷,账册已经写好了,沐挽裳告退!” 轩辕罔极眉间聚拢,很是不悦,“你就那么怕我,恨不得马上离开。” 沐挽裳神色从容,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轩辕罔极那张冰冷的脸,“王爷你我之间不过交易。我交出账册,王爷帮助西林家报仇,咱们公平交易。” 轩辕罔极鼻中发出一丝冷哼,“公平!本王记得有人说过,救命之恩不得不报,那日大殿之上,可是本王救了你,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原来那日最后将她抱住的是聿王,沐挽裳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意,聿王一步步的将她推向众矢之的,她才会在御花园中被蛮胡公主欺负,还是在殿中成为惑人的箭靶,这都是拜他所赐。 她不明白轩辕罔极为何要如此对她,“王爷,我不欠你什么?账册陨石夜明珠,所有的好处都被王爷占尽了。” 言语中聿王完全成为贪得无厌的卑鄙小人,一双寒眸如冰棱般盯着她,仿若穿透灵魂深处,窥探内心深处。 指尖蘧然捏住她光滑莹润的下颚,眸光阴冷如刃,刺向眼帘,分明是已经怒了。 “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招惹本王的,陨石夜明珠也是你献的,账册如今也在我的手中,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你应该学着屈服想着如何取~悦本王,而不是向你父亲一样,一身臭脾气。过刚易折道理你应该懂,气节和尊严只会让你受尽苦楚。” 沐挽裳横眉冷瞪,“卑鄙!” 晦暗阴沉的冷厉眸光直视着她,冷冽的声音如寒冰灌入耳中,“本王要的是绝对服从。” 蒙蒙细雨绵绵密密,冷雨粘腻腻的紧贴着滚烫的肌肤,并不觉得冷。沐挽裳心间懊恼,后悔当初去招惹聿王,如今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李舸站在雨中,手中撑着油伞,他是有些担心,一直在附近守着。 见沐挽裳失神一般在雨中淋雨,忙不迭奔了过去,为她遮挡住风雨,“沐姑娘,身子刚好岂可淋雨。” 沐挽裳闻言,迷离的眸子看着那双温润的瞳眸,那眼眸里真真切切的担忧。 一直守护的心岸瞬间决堤,她的心凄风苦雨,真的很冷,需要温暖。 撑开身子将他抱住,沐挽裳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汩~汩而下,她的心很冷,只有在李舸的身上可以汲取到一丝温暖。 李舸身子僵硬,有些错愕,没有问发生什么?只是那样站着。一只手抚上他的脊背,他还记得曾经答应过她,他的肩膀随时可以借给她。 房间内,冷峭如剑的双眉拢在一起,手中一把合上的油伞被轻易折断。 如果她真的没有气节与尊严,就不是西林雍的女儿,反倒会鄙夷唾弃,不过是想让这个女人看清现实,绝对依附自己。 让轩辕罔极没有想到的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却将她推到了李舸的怀中,这让他很气恼,一向冷寂的心中泛起滔天怒意。 雨渐渐地稠密,急骤的雨如线滴落敲打着油纸伞,李舸感受到沐挽裳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不能够再让她呆在外面,将油伞交到了沐挽裳的手上。 凌空将她拖起,“舸,送你回去。” 沐挽歌站在窗前无趣的看着窗外密雨,整日憋闷在房间里甚是憋闷。 刚刚去见过宴玖,得知姐姐沐挽裳去了聿王的房间,外面的雨一时半刻不会停歇,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姐姐今日或许会留在聿王房中侍寝。 眸光遽成一线,那渐渐靠近的白色身影是世子殿下,被油伞遮住大半个身子,那身衣衫她是认得的,是姐姐的衣衫。 如此想着,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沐挽裳收了油纸伞,抵在门口雨滴簌簌落了满地,李舸的鞋子衣摆已经湿透,形成大~片的水渍。 “殿下,外面雨太大,暂且在房中避雨。” 李舸见沐挽裳身上衣衫也湿了大半,定是要及时的换下来,否者刚刚好转的身体又要病倒了。 “天暗了,舸不久留。”躬下~身子取了抵在门口的油纸伞,匆匆离去。 从头至尾沐挽歌没有和李舸说上一句话,沐挽歌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李舸离开。 沐挽裳并没有注意到沐挽歌的神情,她衣衫有些淋湿~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忙不迭躲在屏风后面,取了搭在屏风之上的干净的衣衫穿上。 沐挽裳整理着身上的衣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在了梳妆台前,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扯了下来。 沐挽歌已经从失落中缓过神来,“姐姐不是去见王爷的,怎么会同殿下一起回来。” 沐挽裳神情一顿,簪子停在半空,妹妹什么都不知道,一时之间无从解释,“是回来的途中下起了雨,殿下正好经过,见我身子弱便送我回来了。” 沐挽歌将信将疑,半晌方才道:“殿下真是个好人。” 沐挽裳蹙眉,最近总是看不见妹妹的影子,她似乎有心事? “白日里不见妹妹,不知去了哪里?” 沐挽裳淡淡咬唇,支吾道:“我,我去练琴。” 咱们冷的天她去练琴?心中些许疑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希望她卷入是非之中,平静度日。 伸出手牵过她的手,柔若无骨,凝脂般修长,却是一双抚琴的妙手。 “妹妹,姐姐最近忽略了你,你告诉我这些时日总是不见你,你去了哪里?” “没去那里,就在院子里面练琴,如果姐姐不信,可以去问崔护卫。” 沐挽裳凝眉,倒是听宴玖提起过,崔护卫经常会偷偷的去听沐挽歌弹琴,崔护卫好像喜欢妹妹。 看着沐挽裳审视的眸光,沐挽歌眸中渐渐有些别样的滋味,姐姐能够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而她什么都不是。 “姐姐可是怀疑妹妹。” “不是,我是担心秋娘,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有我一个人涉险也便够了,姐姐是希望你可以过平静的生活,待身上的蛊毒解了,我去和王爷说,还你自由身,也可以嫁人生子,姐姐就安心了。” 姐姐处处为他她着想沐挽歌心中惭愧,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姐姐,挽歌不该欺瞒姐姐的,秋娘却是找过挽歌。” “她让你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凶险在后 电闪雷鸣,浓墨天幕如同被野兽利爪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顷刻间倾盆大雨九天倾泻而下。 阆苑别院内,李舷着了素白的内衫,外间披着蓝色锦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李舸那个懦夫整日躲在别院里不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斩草除根。 刚刚探子来报,舸和聿王的女人关系暧昧不明,如何才能够挑拨离间,让聿王与舷产生嫌隙分道扬镳。 顾绯衣坐在榻上,如墨的青丝披在肩上,一身浅紫色的薄纱罩身,玲珑体态毕现,聿王命她探听李舷的布防路线图。 李舷似乎对她还是有些防备,至今也没有弄到手,刚刚探子又来,看着李舷那眼眸中深藏的幽诡,定时有了新的计划。 扭动着扶柳般纤弱的腰~肢向他靠近,一双软若无骨的藕臂从身后环住舷健硕腰~肢,娇~媚眼波迷离,俏~脸贴上他宽阔的肩膀,轻~咬朱~唇,声音软腻的滴出~水来。 “殿下,在想什么?” 李舷*笑的唇角看着媚眼如丝的顾绯衣,她轻柔的指尖轻轻滑过那禁致胸堂,李舷整个身子火焰升腾每个细胞被调动再次燥动不安起来,太子送来的这个女人真是个尤~物。 猛然转身,将她娇俏的身子拉入怀中,饱满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绯衣娇羞看她,素手手漫过胸膛把~玩着那下颚精致的一缕小~胡子。 染着绯色滚热的身子贴了上去,凑到他娇~声道:“殿下...殿下..。轻声呼唤似带着**的娇~喘。” 李舷眸中华光大盛,凑近她的耳畔道:“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绯衣的手已经顺势环上他的脖颈,整个身子埋在他的怀中,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主动献上樱~唇。 浓烈的男子气息笼罩,滚热的唇~瓣覆上醉人的樱~唇,撬开檀口之中的丁香妙舌,交缠在一起,肆意允~吸口中芬芳.......。 夜尽天明,明曦初绽,一夜凄风苦雨,不知摇落了多少枝叶。 沐挽裳透过帘幔,见天已经亮了,丝毫没有睡意,便早早的起塌,见妹妹还在睡,悄悄的为她盖上锦衾被怕她着凉。 昨夜妹妹告知秋桐命她监视自己的所有动向,秋桐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蛊毒在身体里一日,沐挽裳心中便寝食难安。 穿戴整齐下了塌,推开房门,一股湿稠夹带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人身子也清爽了许多。 自从服用过李舸送来的药丸还有圣水,身子却是与以往有所不同,即便昨日在雨中那般折腾,今晨起来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宴玖听到隔壁响动,从房间走了出来,她身上的鞭痕已无大碍,已经长出粉~嫩的皮肉,不在痛痒。一连四五日呆在房中,心中早已憋闷得发霉,迫不及待的想出来透透气。 宴玖难得见沐挽裳如此早的出来,“沐姑娘天色尚早,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宴姐姐,我睡不着,索性起来走走。从前每日均是昏昏沉沉,今晨起来竟是神清气爽。” 宴玖探过她的脉息,很奇怪沐挽裳身上穴~道竟然都被打通了,即便修习吐纳的口诀也只能够强身健体,没有几年功夫是不可能办到的,若是假手于人是要耗费很多的内力。 “沐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身上的经脉竟然通了。” “是殿下送来了药丸,王爷曾经输送了内力到我的体内。” 宴玖想起那日,王爷体内可是纯阳之气,沐挽裳体内阴气过盛,才会如此娇弱,阴阳调和自然事半功倍。 “沐姑娘还真是好命得王爷垂青,从没有见过王爷出手。” 沐挽裳蹙起秀雅眉梢,好命!如果她真的好命,宁愿从来就不曾招惹过聿王。 只希望自己变强有能力自保,逃出轩辕罔极的掌控。 “宴姐姐,我现在可不可以修习武功?” 宴玖朝她四下打量,“习武对于沐姑娘来讲年纪太大,已经错过了修习的最佳时期。还好沐姑娘从小修习舞蹈,身子的柔韧还是有救得,就交授你轻功和简单的防身术。” 沐挽裳眉间欣喜,轻功对于她来说甚好,逃命的时候可以用得到。 宴玖在院子里传授沐挽裳最基本的轻功要领,和简单的防身招式。 她有着超群的记忆力,再繁复的动作,只要宴玖演示一遍她便可以记下。 沐挽裳伸手揩拭额角汗珠儿,早已香汗淋漓。 不厌其烦的练习动作要领,她修习武功已经很晚,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宴玖见沐挽裳双颊染上绯红,额角隐隐汗珠儿,应是累了。 “沐姑娘,武功不能急于求成,还需慢慢适应。” 沐挽裳收了招式,“挽裳明白。” 沐挽裳打算去浴房洗去一身汗味,抬眸见着夜铮前来,眼角瞄了一眼身旁的宴玖,见她眸中盈盈春水浮动,女儿心思毕现。 巧笑道:“夜护卫这么早,可是来看宴姐姐的。” “不是,是王爷命夜铮带沐姑娘去厨房。” 沐挽裳笑容僵在脸上,聿王昨日却是说过命她每日炖一碗千娇阁的鸽子汤,分明是在刁难她。 夜铮见沐挽裳脸上不喜,他也不是很能够理解聿王奇怪的举动,从前聿王做事都很沉稳,不会无缘无故的刁难。 “沐姑娘,王爷说炖好之后直接送到房中。” 宴玖昨日也是在场,若不是因为她,沐挽裳也不用进厨房,忙不迭替沐挽裳解围道:“沐姑娘,王爷是有洁癖的,你先去沐浴,鸽子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弄。” 沐挽裳颦眉,细细的捕捉细节,每次聿王蹙起的眉梢,似乎真的有很严重的洁癖。 “宴姐姐,既然是王爷吩咐,岂可假手于人。” 沐挽裳跟着夜铮来到厨房,厨房内所有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妥帖, 沐挽裳将厨房内的人遣散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将红漆木的食盒打开,盘子里两只鸽子已经宰杀干净。 灶膛内的木材燃的正旺,她只要负责将食材放在砂锅内,炖煮即可。 没有让她宰杀鸽子,算起来聿王也不算是刁难她了,那种在食物内做手脚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那是暴殄天物,也未免有些幼稚,聿王如此精明也未必会喝,不过是刁难罢了。 正如聿王所说,她如今没有利用价值,她只能够忍,得罪聿王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却绝对不是逆来顺受。 轩辕罔极已经接到新罗大王子李舷的请柬,约他与舷一并去赴晚宴。舷明日就要离开大胤,李舷一离开即便发生了任何事都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 轩辕罔极原本对舷并不惧怕,此番父皇寿宴,那无可匹敌的骑兵装备纵然他有暗影,心中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他没有急着离开京城,暗中筹划脱身之计。 见夜铮从门外走了进来,收回思绪,夜铮道:“爷,沐姑娘已经带到厨房。” “没有挣扎和反抗吗?”声音很是冷淡。 “没有。” 轩辕罔极颦眉,还以为她会跑来找自己理论一番,“你确定他没有在食材内做手脚。” “也没有。”夜铮笃定。 还真是奇怪,这个女人竟然变得乖巧,一点都不像她。不管她耍什么花样,他都有办法对付她。 “夜铮,将殿下请过来。” “是!”夜铮颔首道。 沐挽裳在厨房内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盖子掀开,顷刻间香气四溢,用勺子将鸽子汤上面浮沫撇了出去,将汤盛入汤盅就算大功告成。 一大盅鸽子汤,聿王一人食用不完,弃了可惜,于是沐挽裳将鸽子汤分成三份,宴玖和妹妹一份,剩下的一份送去李舸哪里,也算借花献佛,谢他昨日相送,才没有被雨淋得通透。 沐挽裳并不想见聿王,却又不得不见,知道聿王有洁癖,故意将自己的身上弄了一身的烟尘味道,就连自己都觉得难受,估计很快就会被聿王撵出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聿王是将所有的因素都算了进去,很快她就会后悔得罪了他。 此时,李舸也来到卧房,轩辕罔极神态自若顾自得下着盘棋,见李舸前来。 长袖伸展,眉间舒展开来,“坐下来,陪本王下一盘棋。” 李舸拂袖而坐,温润眉目看着那早已摆好的棋局,竟是一局“飞龙在渊”看似佳境美好,实则凶险异常。 李舸也是个通透之人,棋局似乎另有所指,“王爷可是有什么变故?” 轩辕罔极沉郁的眉峰微微蹙起,“舷明日就要离开大胤,今夜设宴邀请咱们赴宴。" 李舸沉默不语,他们都很清楚,李舷急着离开京城,不过是假象。这又是一场鸿门宴,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 此时沐挽裳提着漆木食盒已经来到门外,见夜铮守在门外。 夜铮见沐挽裳站在门口,提着食盒静默不语,看上去有些紧张。 “王爷,沐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 轩辕罔极声音依然很冷,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第四十章 阆苑赴宴 沐挽裳听到门内轩辕罔极疏冷的声音,提着红木雕刻的漆盒推门而入。 抬眸见着李舸也在,眼底澄清明净,唇角微微荡开正颔首朝着她温和展颜。 沐挽裳暗绝不妙,是她一时疏忽,竟然没有想到李舸也在房间内,食盒内只准备了一份。 只能够硬着头皮,缓缓踱着步履盈盈欠身道:“见过王爷,世子殿下。王爷想要的鸽子汤已经准备好了,请王爷慢慢享用。” 轩辕罔极从沐挽裳出现在视线内,时刻牢记她的每一个神情,平日大家闺秀仪容端正,即便是进宫,为了仪容宁可饿着肚子,也不会乱吃东西。 素爱干净的沐挽裳,身上传来菜油夹杂着淡淡的酸腐气息,绝对是故意。 这个女人受她父亲西林雍的影响太深,凡事只想着光明正大,又不肯在食物里面动手脚,正直善良就是愚蠢就是弱点,这样的人注定是会吃亏的。 一定要改变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经得起残酷,这世上的生存法则只有一个,便是残忍。强取豪夺,不择手段,除非你能够站在最高的巅峰,否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死不休。 若是换做他人如此,怕是早就被他撵了出去。 此时看着这个女人竟是愚蠢的可爱,即便她扮做乞丐,不修边幅,又或像宴玖一般举止粗~鲁,也会直接忽视。 轩辕罔极故意敛了鼻息,权当没有嗅到,看了一眼李舸,他的嗅觉更是敏锐,亦是镇定自若。 沐挽裳根本不清楚聿王心中所想,朝着李舸淡淡摇头,示意他不要喝,李舸明了以为那汤是被她做了手脚,不能够当面拆穿。 故意为她解围,“沐姑娘,定是一早就起来准备,看你脸上疲态,还是先回房休息,梳洗一番。” 轩辕罔极不悦的拢眉,看着两人眉目传情,这个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勾引男人,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 “本王见着她精神得很,就待在这里吧!李兄既然来了,就一起品尝一下沐姑娘的手艺。” 冷睨她一眼,“还不快些打开,难道让本王自己动手。”冷冷的冲着沐挽裳命令道。 沐挽裳气恼懊悔,明明见到聿王皱眉,就是故意看她出丑,她要想办法逃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微微躬身捂着小腹,装若痛苦道:“王爷,小女此刻腹痛难耐,先告辞了。”也不管聿王没有同意,直接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沐挽裳都在心中鄙夷自己,这种低劣的理由也能够想得出来。 轩辕罔极见沐挽裳落荒而逃,心中甚是愉悦。 李舸却是皱眉,“王爷又何故去为难一名女子。” 轩辕罔极冷冷的挑了挑眉,“为难!本王若是真的为难她,她岂有命在。” 聿王说话向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一句话将李舸噎了回来,对于聿王来说,调戏或许更为贴切。 眼见着气氛有些不对,李舸起身道:“没有什么事,舸先告辞了!” 两人先后离开,轩辕罔极看着桌子上漆木的盒子,伸出手将盖子掀开,房间内瞬间香气四溢。 果真如猜测的一样,只有一盅鸽子汤,取了羹勺舀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独享一盅美味。 沐挽裳冲出房间直接去了浴房,她发誓下一次若是有机会,定要在那汤羹里面动手脚,对待聿王那般卑鄙无耻的人绝对不能够手软。 沐浴过后,浴房备有干净的衣衫,整个身子清爽了许多,回到房中见鸽子汤已经送到房间,分别用两个食盒装着,还是热的。 妹妹沐挽歌并不在房中,从前妹妹也是这般,经常不见人影难道被管家叫去,不想唯一的亲人卷入是非之中,那些事情由她一个人承受也便够了。 提起裙袂在园子里四处找寻,穿过阡径朝着花园的方向而去。 一路走来总是感觉身后有人跟踪,提起裙袂朝着路径尽头奔去,却是见着管家朝着她大步的走了过来,晦暗清瘦的脸上沟壑遍布有些可怖。 沐挽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心中生起警戒,站在原地没有动,这里是太子的府邸,她是逃不掉的。 苍老黯哑的声音响起,“沐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老夫正巧有事要去见沐姑娘。” 沐挽裳平复心绪,神色从容道:“不过四处走走,不知管家有什么事?” “秋娘传来消息,两日午后醉仙居,记得一个人出来。” 她们姐妹就要跟着聿王离开京城,秋娘早晚会找上门来,“我会去,告诉秋娘别为难我妹妹。” 见着管家离开,心间陇上阴霾,身上的蛊毒一日不解就要受制于人。 走到阡径的尽头,远远的见着妹妹怀中抱着古琴,身后护卫崔扈相随,两人看上去很熟稔。 难怪管家会亲自来找她,原来妹妹身边一直有人保护着,紧走几步上前,“妹妹原来同崔护卫在一起,害的姐姐好找。” 沐挽歌没有想到沐挽裳会出来找她,抱着古琴向旁边靠去,离崔扈隔了甚远的距离。 “清晨不见姐姐,雨后初晴,天气晴好,便出来练琴,除此也别无他好。” 沐挽裳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见她同崔扈在一起,心中很安心,“我在厨房煮了鸽子汤,给妹妹留了一份。” 又看向崔扈道:“还有一份是送给殿下的,崔护卫也一并取回去,怕是要冷了。” 三人回到房间,见宴玖早已等在房间内,“宴姐姐,正巧还要去找你。” 宴玖早就见到了案几上的食盒,明了沐挽裳的心意,她是奉了聿王的命令前来通知她的。 “沐姑娘,王爷命沐姑娘酉时前沐浴梳妆完毕,晚上要去阆苑赴宴。” “阆苑!太子别院!” “是,王爷还说了这院子里不安全,沐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走动。” 沐挽裳垂眸沉默不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聿王就知道了她刚刚见过管家,任何举动都逃不过聿王的掌控。 午时方过,沐挽歌与宴玖开始为沐挽裳梳妆,紫色长裙逶迤拖地,绣着艳~丽的牡丹,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勾勒出纤浓合度的窈窕身姿。 云髻峨峨,肌肤晶莹如玉,樱~唇不点而红,薄薄的施了粉黛,清丽脱俗间又不失娇~媚,只是容貌清冷,倒是个从冰雪中走出来的冷艳美人。 沐挽歌看着姐姐如此华丽的妆容,艳羡道:“姐姐能够陪着王爷去赴宴,为何看不出一丝喜色。” 沐挽裳抬眸看她,“你可知那阆苑中住的是何人?” 沐挽歌淡淡摇头,“不知!” “是新罗的大王子李舷,他的宠姬便是顾绯衣。” 听到顾绯衣三个字,沐挽歌的脸上喜色全无,还记得上次姐姐在千娇阁遇到顾绯衣差一点被掐死,那脖子上的紫痕她是亲眼见到过。 宴玖在一旁为沐挽裳整理衣鬓,听两女谈话,那顾绯衣可是聿王的人,没有王爷的命令是不会伤害沐挽裳,只是沐挽裳并不知晓。 宴玖心中很奇怪,今日聿王并没有让她跟随,所以特别嘱咐道。 “沐姑娘放心,只要沐姑娘不离开王爷,就不会有危险。” 秋日已至,昼渐短而夜渐长,暮霭弥散,夜凉如水,眼见着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外间儿天冷,沐挽裳身上披紫色貂绒披风。 马车早就等在门外,沐挽裳上了马车,迎面见到聿王冰冷的眸光,难得他这一次没有假寐。 沐挽裳找了位置坐下,正襟危坐,微垂眼睫,颔首道:“小女见过王爷。” 轩辕罔极从鼻子里面发出一丝冷哼,“嗯!听说太子的人找过你了。” 聿王知道还在问,还真是多此一举。 “是!” 轩辕罔极听得她语气中敷衍,眉下一沉冷道:“只要本王稍微表现出对你厌恶,你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会被太子丢弃。” 沐挽裳抬眸,迎上那双充满探寻的犀利眸光,心中笃定聿王不会,“王爷不会,至少在离开京城之前不会。” “哦,你就那般笃定,本王上看下看也没有看出你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不如你开口求本王庇护与你。” 沐挽裳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知道做人要能屈能伸,她也一直在隐忍,可是那卑微的话竟是无法开口。 话语哽咽在口,艰涩开嗓,“王爷一诺千金,曾许诺庇护我姐妹的安危,难道王爷不记得了。” 身处劣势依然不肯开口乞求,是有多冥顽不灵。 “不如这样,本王也不为难与你,太子送来的食物,本王是从来不食用,看你手艺还不不错,你煲汤只许煮给本王一个人喝,本王庇佑你安全,目前看来你也只有这一点点价值。” 明明是想让自己当他的厨娘,却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也不忘记鄙夷打压。 “好!”极不情愿的从喉间生硬挤出一个字儿。 “轩辕罔极看着那张充满怨念的俏脸,对这个女人已经很仁慈,出言警告道:你要是敢在食物中动手脚,你妹妹可就遭殃了。” 第四十一章 杀一儆百 秋高气爽,皓月当空,明月如霜,好风如水。 阆苑内,莅临碧湖搭起了高台,周遭均搭建铜柱上置的火盆,将幽暗的暗夜照得亮如白昼。 四周燃起火堆,上面搭上了架子,此番宴会是别具新罗风情的宴会。 朝中的官员还有京中富户显贵纷纷前来,当然安王与卫王也在其中。 李舷白日里也向皇上请辞,明日便会带着人离开京城。 顾绯衣一直跟在李舷的身侧,李舷看似风流,心思极为细致,且很多疑,即便宠幸与她不曾真正相信她。至今都没有探查出李舷布局的路线。 太子凛然而立与李舷看着院中来来回回游走的宾客,品尝着别具风格的烤肉美酒。 “舷的宴会还真是别具风情。” 李舷看着夜光杯中琥珀色的琼浆玉~液,“大胤那些歌舞,实在无趣,特别一些,舷离开之后太子也会常常想起舷的。” “舷怕是另有目的,你想让舸同你归国。” 李舷唇角掀起幽诡,星眸半眯,仰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是也不是,稍后太子便会知晓。” 轩辕昊天见他竟然卖起了关子,不知道他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 李舷转身将顾绯衣叫到一旁,冲她低低耳语,顾绯衣频频点头,心里却已掀起了波澜,李舷得知两女均是千娇阁出身是相识的,命她去加害沐挽裳。 没有聿王的命令,顾绯衣是不可以擅自行动,突然如此难道是舷在故意试探她吗? 太子早已来到李舷的身后,习武之人耳根灵觉自然是听到只言片语,心中已有猜测。 “舷,那名舞姬可是本宫的人,可别弄死了。” “太子莫担心,绯衣有分寸,害不死她的。” 新罗的等级森严,男女不可同桌而食,座位也是将男女分别开来。 宾客纷纷到齐独缺聿王与李舸,也是时候宴会开始。 太子眸中划过一抹讥诮,挖苦道:“舷如此煞费心思,可惜人还没有到。” “太子别急,那边人已经到了。” 轩辕昊天眸光朝这远处幽暗的夜色望去,聿王依旧是冷漠,一身玄衫隐没在暗夜里,反倒是李舸那一身银衫在暗夜中尤为打眼,唇角微扬,“宴会开始!” 轩辕罔极带与李舸比肩而行,沐挽裳与夜铮跟在身后。 轩辕昊天从这两人朗声道:“聿王可是来晚了,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 “无妨,女人梳妆打扮,总要时辰。”手搭在沐挽裳的肩膀,将身后的向怀里拉了一下。 沐挽裳自然之道聿王是在做戏,脸上梨涡浅笑,似有些羞怯低头。 李舷抖了抖下颚的小~胡子,煦和眸光看向舸,“舸,今日哥哥可是准备了新罗特色的宴会,舸应该许久没有尝到家乡的味道。”满目关切,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舸从一进来就已经发现今日宴会与以往的不同,儿时在父王母亲身边欢喜的记忆纷纷涌现,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到新罗,别样滋味浮上心头。 “是!” “舸一定是想家了,不如这一次就同哥哥回去,你是新罗世子总是要归家的,新罗的御医不比大胤的差,中殿娘娘更是向舸以泪洗面。”他情真意切,却是包藏祸心。 李舸身子一僵,想起母亲便是悲从中来,还是忍住那份悸动。 “舸身子养好了,就回去。” 沐挽裳见到在舷提到母亲之时,李舸眸中闪过的挣扎,是对亲人的眷恋与思念,能够体会每一次他的笑声中为何带着无尽的凄凉。 故意冲着轩辕罔极道:“王爷,我身子有些冷。” 轩辕罔极将她搂在怀中,“你身子弱就这样靠着吧!” 李舷向绯衣递了一个眼色,绯衣嫣然浅笑盈盈上前娇笑道:“王爷对妹妹还真是宠爱有加,此番是按照新习俗准备的宴席,男女是分开坐的,姐姐这就带着妹妹去火堆旁取暖。” 李舷附和道:“是啊!咱们男人喝咱们的,女人是分开坐的。” 沐挽裳见到顾绯衣脸上媚~笑,心中不祥的预感顿生,不觉将身子靠的紧了些。 轩辕罔极感受到她的靠近,如今沐挽裳是聿王的人,没有命令不会轻举妄动,也便放心了,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去吧!” 沐挽裳浑身气血都有些凝结,厌恶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地掉下来。 绯衣主动牵过手来,“妹妹,咱们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会轻举妄动,只要做就小心些便是,若是宴玖在她就不必害怕,聿王是在故意示威。 抬手迎上李舸温润瞳眸,舸知道沐挽裳为他解围,颔首表示谢意。 沐挽裳也只是颔首,跟着顾绯衣朝着角落而去,哪里前来的都是女眷,并未见到秋桐的身影。 沐挽裳故意道:“为何没有见到秋娘。” 顾绯衣巧笑道:“妹妹是怕我还记恨千娇阁的事情,秋娘已经教训过了,姐姐不会笨到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付你的。” “细细说来,那新罗的大王子要比聿王更有情趣呢!”这话说得浪荡之极,羞得沐挽裳纤颈泛起红晕。 “绯衣姐姐说笑了。” 顾绯衣美~目流转,李舷命她加害沐挽裳,看着远处那熊熊燃起的火堆, “妹妹还没有尝过新罗的美食吧!将五花肉放在火上烤的焦香四溢,再配上甜美的琼浆,口齿留香。” 沐挽裳见很多人都聚在一起,围着火炉品尝着烤肉的味道,难不成她想在食物中下毒,以报复自己当初在她胭脂里下了沦肤的毒药,当初为了接近聿王才会那般。 “身子弱一直在服药,是要忌口的。” 顾绯衣掩口轻笑道:“哦!妹妹难不成担心姐姐在食物里投毒。” “哪有。你我同是太子的人,被人摆布的棋子,既是同命相连,又是共侍一主,我怎么能够不信姐姐呢!” 顾绯衣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这话倒是说到了顾绯衣的心里面,不管是面对聿王还是李舷亦或是太子和秋娘,她们不过是那些权贵手中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有一日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们的命怕是要比蝼蚁还要卑贱。 顾绯衣眸中慢慢陇上氤氲,“既然你知道我是一枚棋子,就该知晓我现在是李舷的宠姬,他现在是我的主人,舷让我对付你,绯衣就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顾绯衣一掌打在沐挽裳的肩膀之上,大力将她推出,身子向后退去,宴会临湖搭建,沐挽裳不会武功,越过阻碍直接跌落冰冷的湖水之中。 顾绯衣站在岸边大声呼救道:“救命啊!聿王妃落水了!” 那边轩辕罔极与众人寒暄,眼角一直注视那边情况,见沐挽裳被顾绯衣一掌打落碧湖,立时起身想要从出去,却是迟疑并未动,顾绯衣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能擅自行动。 即便行动,也会有所顾忌,沐挽裳还有利用价值,太子不会愚蠢的此时除掉他。 一切不过是在试探,他不能够出手,他不能够让人抓~住任何把柄和牵绊,“夜铮快去救人!” 此时夜铮已经冲了出去,一道银白色身影,先夜铮先一步冲出去。 李舸同样注意着沐挽裳那边的动向,见沐挽裳落水,全然没有轩辕罔极心中那般顾忌,直接越过障碍,跳入冰冷的湖水中,去打捞挣扎的沐挽裳。 沐挽裳已经很是小心谨慎,还是被顾绯衣推落碧湖,沐挽裳呛了一些些水,黑暗中在冰冷持股的湖水中挣扎,心中并没有惧意,她是会凫水的,因此并没有呼救。 挣扎间,已经有一双手将她从水中托起,李舸见沐挽裳挣扎,并未呼救以为她溺水了。 “沐姑娘,你怎么样?” 沐挽裳正欲开口,却是见着另外一道褐色身影冲入水中是夜铮。 “我没事。”只是青丝湿漉漉的,寒风透衣冷紧紧贴着身子瑟瑟发抖。 李舸见她没事,将她抱起,回到岸边,此时岸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轩辕罔极也已经来到湖边,见沐挽裳蜷缩在李舸的怀中,瑟瑟发抖。 解下~身上的披风,弓下~身子披在沐挽裳的身上,同样看了一眼李舸,他会武功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可有干净的衣衫!否者你们两个都会受风寒。” 顾绯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冲了过来,“有,请跟我来。” 为了避免轩辕罔极弄得一身湿漉漉的,李舸并未将沐挽裳交给轩辕罔极。 轩辕罔极明知道是李舷故意在试探,也没有那般矫情,跟着顾绯衣起身。 人群中有人啧啧道:“真是奇怪,聿王的妃子落水,为何世子也看上去比王爷还紧张。” 轩辕罔极眸中乍现寒芒,伸出手直接奔着那个多嘴的男子而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人的脖颈被聿王掐断。 明知道是舷故意派去挑拨离间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一儆百。 聿王身上浑身带着浓重的染肃杀,在没有人干多嘴,纷纷让开一到通路。 太子眉目染上霜色,聿王公然在他的别院杀人,看着地上尸体,“来人,抬出去厚葬了!” 第四十二章 轻举妄动 聿王在太子的面前公然杀人,聿王就是要让人知道,在背后说嚼舌根的下场。 被杀的不过是京城之中一个小的权贵,聿王虽不受宠,毕竟还是皇子,毕竟那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只能够自认倒霉。 绯衣带着四人朝着内院的暖阁而去,那里有太子命人准备的衣衫寝具一应俱全。 暖阁附近有太子的人监视着,顾绯衣为了不暴露身份,只是将人带了进去,便悄悄的退了出来。 李舸将沐挽裳找了矮塌放了下来,两人身上湿漉漉的粘腻,还在滴着水。 轩辕罔极双眉沉郁,随意选了一件玫粉色的华服朝沐挽裳丢了过去,“去里面将湿衣服换下来。” 沐挽裳抱着衣衫去了里面的隔间。 轩辕罔极凛然而立,李舸与夜铮已经开始运功调息,调动体内的内力将身上的衣衫弄干。 内力在体内运行数个周天后,身上缓缓白雾升腾,身上的衣衫渐渐干爽,李舸睁开眼,见轩辕罔极眸中蕴满薄怒,是在怪他轻举妄动。 “今日是鸿门宴,竟如此的不小心。”轩辕罔极责备道。 “舸会武功之事他们早晚会知道,舸为何不回新罗,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也无需隐藏。” “那她呢?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们两个不管哪一个人出手救她,都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很显然舷是在试探他们,事情已然发生,也无法改变,“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舸总不能够见死不救。” 轩辕罔极紧握的指尖骨节泛白,优柔寡断感情用事,真想一拳打醒他,“舸,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抛弃你那些该死的同情心,早晚会害死你!” 李舸知道轩辕罔极都是为了他好,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即便再次选择也还是会如此,万一她不会凫水,岂不害了一条性命。 沐挽裳已经换上了一身玫粉色华服,胸口一条丝绦系着,宽大的下摆将整个身子包裹起来,是一身新罗特色的华服。 身后略带湿稠的青丝有些散乱,听到外间儿传来的轩辕罔极的责备,还是第一次见到聿王如此对待殿下。 脚步匆匆奔着两人而来,忙不迭跪在地上,为李舸求情道:“王爷,殿下都是为了救小女,是小女不小心堕入湖中,请王爷责罚。” 见沐挽裳为李舸求情,那神色真是万分的诚恳,眉目愈发的晦暗。 院中宴会如常进行,顾绯衣是聿王的人,轩辕罔极叮嘱沐挽裳,一会儿到了宴会不要追究,不可轻举妄动。 那边鼓乐笙歌,载歌载舞,这边聿王已经带着几人重新回到宴会。 沐挽裳紧靠着聿王身侧,太子见聿王神情冷肃,眸光灼灼上前关切道:“聿王妃可有不适。” 纵有皇上应允,她不过是一个妾侍,当不得王妃二字,盈盈见礼道:“谢太子关心,并无大碍。” 站在李舷身侧的顾绯衣忙不迭倾身拜道:“都是绯衣不好,没有照顾好王妃。” 沐挽裳还记得聿王的叮嘱,幽幽莞尔道:“哪里是姐姐的错,是夜太黑不小心猜跌进胡中。” 李舷见尴尬的气氛得以缓和,郎笑道:“明日舷就要离开京城,宴会就要和乐融融,那些让人不悦的事情统统忘记,今日咱们就不做不归。” 轩辕罔极并未允许她饮酒,均已体弱之名挡了过去,李舸面对李舷的频频敬酒,也只是浅尝。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宴间推杯换盏,掩映在一片祥和的下却激流暗涌。 夜阑静谧,月上中天,宴会方罢,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马车内,许是身子经不起折腾,沐挽裳身子微微有些发烫,只觉得回别院的路异常的漫长。 神志渐渐流失,靠着窗子旁打起了瞌睡,身子前倾一双手将她扶住,头侧靠在轩辕罔极的肩头,轩辕罔极微微颦眉,见她丝毫没有转醒的征兆。 应该是太累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于是将她的身子轻轻的挪了挪,见她脸色微红有些发烫。 指尖探过她的脉息,她虽然修习了武功,体质有所改变,也只能够使治标不治本,她体内的蛊毒一日不去除,吸食她的心血,身子早晚会被拖垮。 宴玖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马车停在尚阳别苑门口,见夜铮的身影忙不迭上前。 夜铮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冲着马车内道:“爷,已经到了。” 沐挽裳靠着她的肩膀睡得很沉,一时半刻叫不醒的,今天就容忍他一回,将她抱在怀中,下了马车。 宴玖没有想到王爷会亲自抱着沐挽裳下马车,且换了另外一身装束,心中不解。 忙不迭上前去接,被聿王拒绝道:“她刚刚落水,身子有些发烫,去冰窖取些冰来。” 宴玖有些茫然,旋即应道:“是!” 眉头微微蹙起,意识到似乎对她太好了,将宴玖喝住,“等一下,今夜就让她住进你的房间,夜铮去冰窖取冰。” 宴玖将沐挽裳接到怀中,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真的有些烫。 此时李舸也下了马车,“王爷何事!” “没事,不过是受了凉,有宴玖照看应该无大碍。”声音很冷。 夜已经很晚了,既然聿王如此说,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好!” 宴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暗夜里王爷的眼眸里电光火石,似乎有棱芒闪过。 宴玖抱着沐挽裳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沐挽裳放在床榻上,见她脸色酡~红呼吸沉重。 为她退去繁重的衣衫,解开束在胸口的丝绦,没有束缚呼吸也顺畅许多。 须臾,夜铮取了冰块前来,宴玖用锦帕将冰块包裹,敷在她的额头,如此折腾了数个时辰,眼见着天就快亮了,热度也退了下来。 阳光暖融罩在脸上,沐挽裳渐渐恢复神志,缓缓睁开眼,见着塔顶青灰色的幔帐,这里是不是她所在的房间。 “沐姑娘,你醒了。” 沐挽裳听到宴玖熟悉的声音,见她眼眸有些微红,记起昨夜宴会发生的一切,“麻烦宴姐姐,定是一夜未眠。” 她习武之人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也是无碍的,“无妨!沐姑娘可是饿了。” 沐挽裳却是有些饿了,宴玖端来滋补身子的鲍鱼粥,是聿王亲自叮嘱,在灶上温着。 味道清淡的很,听到门外匆匆的步履声,“姐姐,听宴姐姐说姐姐落水了。” 见沐挽歌神色焦灼从门外奔了进来,放下羹勺,“我没事,已经好了。” “姐姐真是让人担心,即便是铜皮铁骨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只是个意外,你一早又去哪里?可是与崔护卫在一起练琴。” “没有,崔大哥同世子殿下一早儿就出去了。” 宴玖从旁解释道:“王爷与殿下去了城门为新罗大王子送行。” 城楼的街道两旁被围得水泄不通,除了送行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都是来看热闹的。 城门一行身穿银色甲胄的兵卫坐于马上,笔挺如山。 银白色的铠甲覆盖全身,身下红色的宝马,举手投足,铁血威武。 李舷一身蓝色锦袍,脸上带着傲然神色,看着身后精良的骑兵,可算是东大陆最豪华的的装备,新罗国虽然小,足可以与西番的神羽卫一较高下。 太子轩辕昊天,带着朝臣前来为李舷送行,轩辕罔极与李舸也在人群之中静默不语,今日送行李舸身为世子是必须要参加的。 轩辕昊天与李舷是盟友,两人关系必然是亲近得多,“舷,一别不知何人再见,下一次来大胤可要多住些时日。” “那是自然,或许咱们会很快见面。” 转眸看向太子身旁的聿王与李舸,伸出手拍了派舸的肩膀,“等舸的身子好了,哥哥的亲自来接你回新罗,父王见了会很开心的。” 李舸微微颔首温和笑道:“有劳王兄代替舷向父王尽孝,舸身子养好了,自然会回去,王兄一路保重。” “那是当然,还是有劳聿王多多照拂舸,需要什么药材只要开口,新罗会派人送到禹州。” “王子费心。“ 轩辕罔极平淡一应,抬首仰望苍穹,“吉时已到!”。 该说的也已经说了,李舷摸了摸下颚的小~胡子,朗声笑道:“哈哈,聿王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吉时却是到了,各位告辞!” 李舷毫不犹豫做上了豪华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城中的青石路一路行进。 顾绯衣早已等在马车内,见李舷上了马车,身子攀附贴了上去,“殿下,以后绯衣就要跟着殿下回新罗了。” 李舷将她娇躯揽入怀中,敷在她耳畔,似笑非笑道:“本王不管你从前是何人的棋子,只要你从今而后忠心与我,本王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彼时,轩辕罔极看着李舸,见他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默默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让舸风风光光的回到新罗。 太子见人走远,看向两人,“聿王,世子,要不要小酌几杯。” 李舸收回眸光看向轩辕昊天,婉言拒绝道:“舸昨日落水身子不适,还是改日吧!” “那好,等过几日为两位送行宴上可不能够推迟哦!” 轩辕昊天乘坐太子銮驾离开,两人都知道,真正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第四十三章 恳请庇护 秋风萧瑟,疏影横斜,枝叶织成的网,遮蔽了月光。 听着远处缓缓飘来的哀伤萧音,浓浓的思念之情,触绪添伤,沐挽裳缓步来到院中,望着高院的星空,都说故去的人会化成繁星来守护亲人,苍穹之上亮的那颗可是父亲。 双掌合十,心中默默祷告上苍,“父亲,如果您在天有灵,保佑女儿早日手刃仇人,为西林家报仇!” 身后,宴玖取了厚重的披风为她披上,“沐姑娘,你的身子刚刚好,别受了凉。” 沐挽裳太抬眸看她,很少听她提起家人,“宴姐姐,你不想你的家人吗?” 宴玖神情也变得哀伤起来,“想啊!当初走的那般决然,全然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父亲那么多的子女,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那你就不想自己的母亲吗?” 宴玖神情微顿,微微舒了一口气,“母亲,早就死了。若是母亲还活着,或许宴玖也会像大胤的女子一般知书达理,夜铮他也不会当宴玖是好兄弟。” 沐挽裳感受到宴玖眸中的凄然,对亲人难以割舍,想要给她安慰,“宴姐姐,不如咱们义结金兰。” 单手向天,郑重道:“皇天后土在上,我沐挽裳愿意与宴姐姐结为异性姐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山寨里磕头拜把子的事情宴玖见得最多,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好兄弟,难得沐挽裳不嫌弃她土匪蛮族女子出身。 爽快的掌心相击,击掌为誓,“皇天后土在上,我宴玖愿意与沐姑娘结为异性姐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女相视一笑,这世上她们彼此又多了一个亲人,一份牵挂。 翌日,天还未亮,沐挽裳起得很早,朝阳初升,阳气生发正是练武的好时辰。 与宴玖约好了一起去园子里修练轻功,数个时辰也不觉得累,若能够学会武功,能够防身也是好的。 却见这管家影绰身影,不是暗暗偷~窥,应是故意在提醒她,秋桐约好了午后在别院后面的醉仙楼见面。 尚阳别苑除了太子的人,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暗影,上一次沐挽裳蛊毒发作,暗影几乎将尚阳别苑探了个遍,暗室已经不够安全。 千娇阁更是鱼龙混杂,秋桐有要紧的事情要沐挽裳去做,因此将地点定在了醉仙楼,进退也自由些。 沐挽裳动作有些滞缓,宴玖已经发现那倒暗色身影,管家朝着两女的方向而来。 管家是太子的人,宴玖自然竖起警戒,“管家这么早就出来了。” 管家呵呵笑道:“眼见着这几日天气渐冷,王妃身子弱受不得凉,是太子命人送来了深秋的棉衣。” “这些是太子为王妃准备的,怕是于理不合。”宴玖直爽的回应了过去。 管家并不为难,已然笑的温和,“太子是尽地主之谊,这原本就是太子的待客之道。” 沐挽裳忙不迭上前,巧笑嫣然道:“有牢管家费心。” 沐挽裳也无心在练下去,天色已经不早,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到房间,见厨房已经送来了早膳,沐挽歌一早醒来不见沐挽裳,也不知两人去了哪里。 见两人归来,“姐姐,宴姐姐,快来用早膳。” 沐挽裳尚未感觉到饿,看着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吃食,恍然想起她曾经答应过要为聿王煲制汤羹,竟然忘记了。 那日宴会,太子看着顾绯衣将她推落水中而无动于衷,只要她没有了利用价值,随时都可能变成一枚弃子。 沐挽歌已经取了碗筷放在她的面前,沐挽裳却是站起身来,“妹妹,你先慢用,我答应了为聿王煲汤,一时间竟然忘记了。” 忙不迭转身柴门外而去,宴玖一并跟着走了出去,并未听王爷提起此事。 “沐姑娘,王爷此时怕是已经用过早膳。” “那就当做午膳,一切还来得及。” 沐挽裳来到厨房,厨房内均在收拾整理早膳所用的食材,太子准备的早膳均是按在王爷的规格准备的,看着那些鲍鱼鱼翅新鲜的食材被丢弃,实在是可惜。 父亲一向崇尚节俭,想起了儿时母亲为父亲烹制的“珍馐百味。” 忙不迭阻止道:“这些食材都留下来吧!” 将厨房内的厨子纷纷遣散,“沐姑娘,你想用这些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所谓的珍馐百味,就是将鲍鱼鱼翅鸡汤香菇干笋鲜贝,蹄筋鱼唇等食材统统放入砂锅内加上鸡汤及各种的香料,小火慢炖两个时辰,当然也随着食材的种类随意变通,下锅的时辰也是有讲究的。 宴玖看着沐挽裳将食材逐一的放了进去,说起来其实就是一锅大杂烩,“沐姑娘,你不会给王爷炖一锅大杂烩吧!” “这却是一锅烩,传说古代的时候有一个国王过生辰,很多人都送了礼物,有一名叫毕鹄的大臣,在东大陆各地寻了味几十种美食,放在了同一个锅内熬煮,然后放入竹筒之内,香气浓郁,有着奇特风味,取名为一桶天下,博得皇上厚赏。流传至今有所改良,这里的食材多用海鲜奇珍味道会更加鲜美,母亲生前常常煮给父亲享用的,只是没有这些食材名贵,父亲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珍馐百味。” 宴玖没有想到只是一锅大杂烩,竟有如此的典故,看着沐挽裳忙碌的身影,似乎帮不上忙,也便退出厨房。 宴玖去了聿王的房间,轩辕罔极正在查看顾绯衣传来的消息,李舷现在到了中州一处别院住下,距离京城百里之外,与判断的一般无二。 听到门外宴玖求见,‘进来吧!” 她一进来就嗅到了厨房隐隐的烟尘味道。微微颦了颦眉,“你不是该同沐家的姐妹在一起吗?’ 刚刚早上管家送来冬衣,宴玖总是觉得有些蹊跷,“王爷,沐姑娘似乎有事瞒着您。” 轩辕罔极黑瞳瞋瞋,从来不觉得沐挽裳会逃出他的掌控之内。 “无妨,她会主动开口,本王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是!” 轩辕罔极倏然将宴玖叫住,“等等,她现在在何处?” 宴玖知道王爷是文沐挽裳,“在厨房,沐姑娘~亲手为王爷炖了一锅大杂烩。” 轩辕罔极星眸半眯有些不解,沐挽裳怎么会乖乖的进厨房,“大杂烩!” “对,沐姑娘还讲了一个一统天下的故事。沐姑娘还说这大杂烩是她母亲生前常常煮给他父亲的,可是宴玖记得沐姑娘的父母不是幼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宴玖还不知道沐挽裳真正的身份,一直只当做她是舞姬出身,替她辩解道:“她说的是她的义父西林御史。”宴玖恍然退了出去。 轩辕罔极游历各国,那一统天下的传闻也是听过的,原本只是弄臣取~悦昏庸君王的把戏,权当做是个笑话。 听宴玖说起,那是一锅烩是西林夫人常常炖給西林雍的,冷寂的心中些许期待。 沐挽裳在厨房内,整整煨了近两个时辰,微微的掀开盖子,香气四溢,刚刚好。 本想盛一些给宴玖和妹妹,想起聿王说过,只会煲汤给他一人享用,如今有事相求,来日方长。 将砂锅端了下来,稍稍凉了些,直接放入食盒,准备了羹勺与汤碗,亲自送到了聿王的房间。 殊不知,轩辕罔极已经等候多时,看着房内的更漏,眼见着日上中天,放下手中的公务,很奇怪内心竟无法平静,那个女人的举动,竟然可以影响他的心绪,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须臾,门外传来沐挽裳的声音,“王爷,小女有事求见。” “进来吧!”声音亦如从前冷漠。 沐挽裳提着食盒走了进去,放在案几之上,轩辕罔极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这是什么?' “是小女为王爷煲的汤。”掀开了砂锅的盖子,香气四溢。 轩辕罔极只是瞟了一眼,“大杂烩!” 沐挽裳已经盛了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王爷请用!” 轩辕罔极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洞察人心犀利的眸光直视她明丽瞳眸,没有半点退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 沐挽裳将汤碗放下,躬身一礼道:“今日午后,秋娘约小女醉仙楼见面,只需一人相见,小女直觉危机,求聿王庇护派人暗中保护。” 见到她态度上的转变,中开口相求,“你是在求本王庇护与你。” “是!” “一锅大杂烩!你当本王是昏君。” 没想到聿王也知道那典故,难道宴姐姐来过。 灵眸流转,心思巧慧道:“王爷非昏君,小女亦非弄臣,小女只记得此汤是小女儿时最美味温暖的食物。” 轩辕罔极见她眸中真诚,一丝希冀,一直以来不就是要她的态度吗? “好!本王就信你一次。会派两名暗影暗中保护你。” 聿王的声音依然疏冷幽淡,却是沐挽裳听他说过最慈悲的一句话。 有了聿王承诺心中也便安心了,没想到聿王也有通情达理的时候。 第四十四章 将人带走 沐挽裳回到房中,见沐挽歌在做着女红,见她走了进来忙不迭将那帕子藏在身后。 女子做女红并不稀奇,初相见时,她也曾经偷偷绣了带有西林家族徽的锦帕送给聿王,见沐挽歌如此慌忙,她最近与崔护卫走得很近,或许那帕子是绣给崔扈的。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是绣给崔护卫的。”唇角扬起带着一丝俏皮,是姐妹之间才逗趣。 沐挽歌双颊绯红,“不是姐姐想的那般,咱们可是太子送给聿王的侍妾。” “妹妹放心,姐姐会向聿王求情,还你自由的。” 秋桐约沐挽裳午后在尚阳别院后面的醉仙楼见面。 很多事情都不能够让妹妹沐挽歌知晓,这戏份还是要做足够的,才能够不被太子的人怀疑。 “妹妹,秋娘想要见我,一会儿就要出府。” 沐挽歌身上的蛊毒只发作过一次,也知道那噬心腐骨的滋味,对秋桐心生忌惮。 “姐姐,你要万事小心。” “妹妹放心,只要我听从秋娘的命令,就不会有危险。” 沐挽歌顾忌的是宴玖,“姐姐最近你和宴玖走得太近了,毕竟咱们是太子送到聿王身边的,聿王不会不防备的。” 沐挽裳神情为怔,看妹妹平日里对宴玖说笑,没想到她的心思竟如此深沉,宴玖早就知晓她的行踪。 “妹妹帮我脱住宴姐姐,她若是来你就说我在小憩不便打扰。” 管家送来的冬装中有一件侍婢所穿的蓝布衣衫,沐挽裳扮作侍婢的模样,悄悄来到后门,早已有人等在那里等她。 沐挽裳坐上了轿子,轿子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厚重的藏蓝色的披风,与遮脸的薄纱。 一行四人抬着轿子朝着别院后的窄巷而去。 轿子穿过窄巷,朝着大路而行,穿过两条街道便是醉仙楼。 此时午时以过,酒楼的正厅里面很是冷清,直接有人带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秋桐早已等在里面,秋桐前几日离开京城,昨夜方才回京。得知有人在暗中调查账册的秘密,太子有些震怒。 太子怀疑派去调查的人是聿王的人,西林雍有可能留下了另外的一本账册,若是被聿王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秋桐见沐挽裳走了进来,不悦道:“这么慢?” 沐挽裳见秋桐眸中略有疲态,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了正神色,故意道:“秋娘,为何不在府中相见,若是被人发现了,聿王怕是又要怀疑了。” 上次影卫可是将别院探了个遍,这座楼里几乎都是太子的人,还是很安全的。 秋桐听到沐挽裳的埋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听说前几日夜宴,聿王可是为你杀了人,难道聿王还在怀疑你。” 聿王那里是为了她,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短短二十几日让一向冷寂的王爷相信她,太子怕也是不完全相信,才会时时警告她,她随时都会被丢弃。 “聿王从未相信过任何人,我也不过是她的一个侍妾,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聿王一向谨慎,沐挽裳是唯一一个能够接近聿王的人,“只要你能够接近聿王就可以。太子有一份账册流出,你探听一下聿王是否得到了账册。” 沐挽裳心中便是一紧,难道太子的人发现了端倪,“什么账册?从未听聿王说起。” “你可记得聿王命你去西林家的陵墓拜祭,就是在警告太子,他知晓账册的秘密。如今不过想确认一下,聿王有没有得到账册内的秘密。” 两人商议好计划,秋桐走出房间,沐挽裳紧随其后,脸上罩着白纱。 有人从楼上跌跌撞撞的冲了下来,差一点将沐挽裳撞下楼,被秋桐一把抓~住,沐挽裳惊魂未定。 那名男子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楼下,叫嚷着,“快给爷拿酒来。” 沐挽裳轻扶心口微喘,若是没有秋桐怕是要伤的不轻。听到楼下那道些低沉黯哑粗嘎的声音,心神皆震,竟然是裴祯,他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聿王曾经说过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前已然想起裴祯当日害死她们姐弟的景象,即便他死一百次一千次都难消心头之恨。 秋桐见沐挽裳身子轻~颤,“你没事吧!” 沐挽裳佯装心悸道:“没事,只是受了惊吓。那个人不是驸马爷?” 秋桐深眸晦暗,很厌恶的看了裴祯一眼,裴祯前些日子惹了祸事,刚刚被放了出来,皇上免了身上的职务,公主又进了宫修养,裴祯每日借酒消愁。千娇阁那种地方官员出没,他不能去,只能来醉仙楼,太子名下的一处酒楼。 “驸马做错了事情,被贬了一切职务。你记住太子需要的是有利用价值的人,一但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是你丢掉性命之时。” 裴祯喝醉了酒在酒楼大吵大闹,被人直接架着赶出了酒楼,裴祯如今就是个酒鬼,酒楼还是要开门做生意。 沐挽裳坐上了轿子却是没有走,见裴祯从地上爬起,骂了两句手中拿着酒瓶醉醺醺在街上走着。 看着裴祯落魄心里很痛快,沐挽裳没有打算直接回去,而是在身后跟了上去。 她想看一看裴祯究竟有多悲惨,若不是他出卖了父亲,西林家就不会被灭门,弟弟的惨死永不能忘。 如果她现在驾着一辆马车,她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满脑子都被恨意笼罩。 裴祯胃里翻江倒海,奔到角落里狂吐一番,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四面朝天瘫坐在地上。 他处心积虑想要做人上人,没想到竟会落魄到如此境地,恨恨的将酒瓶摔得粉碎。 醉眼朦胧即便是醉了,武功和灵觉还在,发现身后有轿子一直在跟踪。 正想找人发泄心中的不满,猛然站起身来,直接冲到了轿子旁,厉喝道:“你为什么跟着我。你给我下来。” 沐挽裳并未下去,那四名娇夫也已经上前阻拦,她们都是太子的人,并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 那人直接亮出了太子的令牌,裴祯见过那令牌,轿子里面是太子的人,只觉得倒霉,太子的人他不能动。没有刚刚的凶恶,缓缓转身醉醺醺的离开。 看着裴祯那如丧家之犬离去的身影,沐挽裳心中愤恨,当初怎么瞎了眼,拒绝萧逸尘的追求而选择遵从父命同他缔结姻亲。 想起西林家的仇恨,如果她会武功,如果她手上有刀,绝不手软。 “裴祯,你让我遭受的痛苦,我定会百倍让你偿还。” “回别院。”沐挽裳冲着轿夫道。 暗处,两名玄色衣衫的男子,隐匿在人群之中,他们是李舷留在京城监视李舸与轩辕罔极的死士。 他们从沐挽裳出别院开始,一路追踪到这里,他们同李舷一样恨不得早日将李舸除去,李舸一直躲在别院里很少出府,即便出府也是同聿王在一起。 李舷也总是顾忌着太子,迟迟不肯出手,这些人早就有些坐立不安。 “宗垣,或许咱们可以从这个女人入手,你可记得宴会之上,这个女人落水,世子可是想都没想就冲了下去,若是这个女人落在咱们手里,世子一定会乖乖就范,咱们就为主人除掉心腹之患。" “可是那名女子是太子的人,聿王也派了影卫暗中保护,弄不好会打草惊蛇的。” “咱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影卫,只是抓那个女人做诱饵,又不会伤害她。” 思来想去俞宗垣觉得常祎说的却是有道理,刚刚那名女子遇险,守在暗中的影卫差一点出手。一个可以让聿王派影卫保护的女人,即便不能够让世子上钩,能够威胁到聿王也是好的。 这么多年一直是聿王从中作梗,不然主人早就坐上了世子的位置,难得可以抓~住聿王的把柄。 “好,咱们兵分两路,得手之后城外会合。” 沐挽裳身在轿中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为,李舷的人想要下手的目标。 虽然不能够亲手手刃仇人,看着他裴祯落魄生不如死,她一向恩怨分明,心中对聿王心中还是心生感激的。 此时似乎恍然明了,西番的四王子哥舒蘅为她送来圣水,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怜香惜玉那般简单,聿王与哥舒蘅应该是早就结了同盟。 正待思索,轿子突然停了下来,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人在外面传来伦乱的哄闹声。 “发生什么事?” “沐姑娘不要下轿。” 四周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刀剑相击,让人心间胆寒。 沐挽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躲在轿子里面,那出言提醒之人定是聿王派来的影卫。 倏然一股夹带剑锋的巨浪,奔着轿子冲了过来,霎时间,轿子被强大的剑气一分为二。 沐挽裳吓得脸色惨白,惊骇眉眼看着向他冲过来的两名玄色衣衫的蒙面男子,心中意识到不祥。 还未等她弄清状况,一股大力劈在了脖颈之上,沐挽裳只觉得颈间疼痛,麻木由指尖马到了脚尖,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将人带走!”一道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第四十五章 王妃失踪 午后的阳光暖软悠长,透过窗棂照在案几之上,轩辕罔极捧着一杯清茶细细嘬饮,悠然的享受着宁静的午后。 李舸见着轩辕罔极神态悠闲,“王爷的心情似乎很好。” 轩辕罔极微微颦眉,自幼被遗弃在禹州那种荒凉之地,尝尽人间冷暖,冷寂的心里不曾有过温暖。 或许是因为尝到了那个女人为她炖煮的那一锅烩,味道不错,暖暖的如同窗外暖软~绵长的阳光,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温暖吧! 此时喝着香茗倒是想起她也煮的一手好茶,故意转移话锋道:“哦,舷没有离开大胤,如今在中州。” 李舸仪态温和,动作不疾不徐,宛如流水般宁静不争,舷不离开早就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王爷打算何时离开大胤?” “本王在等一个人,人一到咱们就离开。” 房间内变得异常的宁静,李舸知道轩辕罔极有他的计划,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他从来不用担心。 这两日李舸均在房间内找寻解除沐家姐妹身上蛊毒的方法,方法倒是想到了几个,就是不敢贸然尝试。 透过窗棂见宴玖在院子里,“今日好像没有见到沐姑娘。” 听到李舸突然提起沐挽裳,豁然抬头,眸子里蒙上了淡淡的霜色,轻哼一声道:“嗯,她不在府中。” 李舸隐隐皱眉,“出去了,没有宴玖保护岂不是很危险?” 李舸竟如此直接的在他的面前关心那个女子,轩辕罔极的眸中渐渐生处冷意,“有影卫在,一个影卫可抵得上十个宴玖。” 李舸甚是讶异,“王爷动用了影卫!” 轩辕罔极从来不会表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包括李舸在内,“她身上有很重要的东西。” 李舸知道,聿王口中很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契约中提到的西林家的那本名册,皇上的宴会早就过去,没想到聿王还没有拿到那名册,难怪聿王会折磨沐姑娘,心中的疑问似乎都解开了。 两人悠闲的品着香茗,夜铮匆忙的敲着门扉,声音焦急道:“王爷,夜铮有要事禀告。” “夜铮如此必然事发生了要紧的事,“不必通传,有事快说。” 夜铮推门而入,脸上晦暗涩然道:“王爷,沐姑娘被人掠走了。” 轩辕罔极惊坐而起,打翻手中杯盏,“有影卫还有太子的人在,怎么会被人掠走。” “影卫说沐姑娘没有按照原有的路线返回,在酒楼内遇见了驸马爷,于是一路跟着到了公主府邸附近的闹市区。突然有冲出来扬了许多的银子,引得百姓哄抢,沐姑娘就是被人趁乱掠走的,城中有十几名百姓死伤,已经惊动了城防司介入。” 轩辕罔极俊脸笼罩阴霾,晦暗的骇人,裴祯怎么会出现在哪里?难道是太子与李舷设计好的计谋。 太子打算放弃那枚棋子吗?这根本就不像太子的作风,对一切都能够掌控无误的他此时竟是有些迟疑。 李舸身子僵硬而迷惘,他很清楚是舷的人抓走了沐挽裳,目的就是要引他入局,“我去,换沐姑娘回来。” 轩辕罔极正在是说对策,听闻李舸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是怒火中烧,“愚蠢,已经有一个人自投罗网,你再去只会是送死!” “沐姑娘是因舸才会被抓的,舸岂能够坐视不理。” 听到李舸的话,就只会感情用事,真想一拳打醒他,他若是还留在新罗怕是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他轩辕罔极能够活到今时今日,岂是那般没有城府之人,李舸也好沐挽裳也罢,两个人都是他曾经许诺要保护的人,若非万不得已,他都不会抛弃他们。 “给我闭嘴!宴玖进来!” 宴玖早已神色焦灼的等在门外,她从未与影卫联系过,刚刚见到夜铮的神情,知道定是发生了棘手的事。 听到王爷传唤,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命你在沐姑娘沐浴的水中投入百日香,你可照做了。” “回王爷,沐姑娘每日沐浴的花瓣中均掺有百日香。” “夜铮,去寻几条猎犬来,让它们嗅她穿过的衣衫。”夜铮领命,忙不迭走出门外。 宴玖欲跟着离开,却是被轩辕罔极喝住,“你去准备轿子,本王要与世子进宫。” “是!” 既然李舷已经迫不及待,轩辕罔极就不能够不做防范,如今这尚阳别苑怕是也不安全,唯有皇宫可以保得住李舸的安危。 李舸一旦入住皇宫,那就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太子若是介入,也会心有顾忌。 一辆精雕豪华的马车沿着青石路朝着皇城而去,马车之上李舸看着神情凛肃,静默不语的轩辕罔极。因为沐挽裳被抓心中既愧疚又担心,不甘心就这样被送入皇宫避难。 未免太过窝囊,声音也变得异常的凝重,“王爷尽可以将影卫带走去救沐姑娘,父王留给我的护卫足够保护自己,根本无需将舸送入皇宫。” 太子也好李舷也罢,如今计划被完全打乱什么事请都会发生,他不得不做好完全的方案。 冷喝道:“愚蠢!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在没有抓到你之前她是安全的。” “可是我不能这样逃避,毕竟沐姑娘是因为舸才被抓的。” 轩辕罔极眉目阴沉,他心中如果燎原一般,李舸还如此婆婆妈妈,心中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你给我记住,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在想着别人,那个女人交给本王。” 马车很快便到了皇宫的正门泰安门,轩辕罔极从怀中掏出聿王令牌,收城门的护卫见是皇子令牌,见轩辕罔极气质雍容,卓尔不凡透着贵气,一见便是身份尊贵。 李舸同样掏出了证明新罗世子的令牌,护卫见他温润清雅,如画中走出的人。 将令牌神色恭敬的交给了两人,冲着身后的侍卫道:“开城门!” 御书房内,轩辕鸿在批阅奏折,皇后闲来无事从旁辅政,却见得云贵妃炖了些补品前来,两女明争暗斗,言语间弄得轩辕鸿好不闹心,头痛得厉害。 两女不知道要都到何时,轩辕鸿却已是头痛欲裂,冲着两女道:“朕,头痛得厉害,皇后爱妃改日再来看朕。” 两女均没有想到皇上会下逐客令,云掩月忙不迭上前关切道:“皇上,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不用了,都是老~毛病了。” 卫世澜自然知道皇上是想耳根清净,云掩月并未得到半分好处,冷哼道:“是妹妹太鸹噪,吵到了皇上,咱们还是走吧!让皇上耳根清净。” 云掩月脸色青白方才同卫世澜悻悻离开,两人刚刚走出御书房的范围,正巧见着聿王与李舸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来。 云掩月道:“姐姐,那不是聿王和新罗的世子吗?” 皇后又不是瞎子,自然是见到了,等在原地。 聿王与李舸缓缓走进,即便聿王痛恨当年卫皇后害死母妃,毕竟她是皇后一国之母。 他发誓很快就会让卫家尝到报应,两纷纷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聿王,世子快起身吧!” 皇后正欲问两人所为何事前来,聿王直接开口道:“儿臣与殿下还有要事去见父皇,先请了。”丝毫不给皇后问询的余地,便匆匆离开去见皇上。 云掩月见卫世澜眸中闪过恨意,聿王不愧是棺材里生出来的,浑身的煞气。 皇上似乎并不在乎,大殿之上皇上可是许了聿王一个承诺,让皇后记恨了许久。 云掩月掩口轻笑道:“皇上心里面就只有文姐姐一个人,这多年了咱们姐妹还不是争不过一个死人啊。”不觉唉声叹气起来。 “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提她做什么?静璇的婚期快到了,你该好好想想如何谢谢本宫才是。” 听的皇后阴阳怪气,云掩月忙不迭巧笑道:“月儿怎么敢忘了姐姐的恩德。” 御书房内,季怀明点燃了安神香,自从文贵妃死后,皇上烙下病根,最近不但夜不安寝时常做梦,头痛愈发的频繁。 “皇上,老奴点了安神香,稍稍休憩一会儿。” “怀明,你下去吧!” “聿王!新罗世子求见陛下!”门外传来小太监的传唤声。 轩辕鸿抚了抚额,聿王来得突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怀明,快将他们叫进来吧!” 轩辕罔极与李舸进入御书房,见皇上扶额皱眉,“见过父皇,皇上!” 李舸嗅到安神香的味道,忙不迭道:“皇上可是头痛!” “正是!” 李舸忙不迭上前道:“李舸粗通医理可否一试。” “好!” 李舸纤细指尖覆上轩辕鸿的太阳穴,轻轻为他按~压穴~道。 须臾,轩辕鸿的头痛减轻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些,知道他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聿王发生了何事?” 轩辕罔极也不掩饰直明来意,“儿臣有事请求父皇,有人对殿下不利。” 轩辕鸿眉目凛然,这关乎到大胤与新罗的邦交,“聿王何出此言?是何人想要对殿下不利?” 李舸见皇上怀疑,一直都知道聿王与沐挽裳是在做戏,虽是戏言沐挽裳是皇上承认过聿王的妻子。 开口解释道:“皇上,这本是李舸的家务事,却连累到聿王,聿王妃失踪了。” 聿王神色焦灼上前道:“儿臣恳请父皇命太子亲子派人来保护殿下。” 第四十六章 暗藏玄机 轩辕鸿得知沐挽裳失踪,青天白日竟然当街将人掠走,不管是何人所为,都关乎到皇家颜面,下旨全城戒严,全力搜寻聿王妃的下落。 李舸留在宫中轩辕罔极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现在还要去见一个人,那个常年居住在东宫太子府里的主人。 轩辕昊天也已经得知李舷的人将沐挽裳掠走,怎么想来李舷也不会是那没有城府之人,十年都忍了,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李舸毕竟是新罗王世子,若是出了事,新罗国王若是发怒,断绝两国的来往,他同李舷这个同盟也便瓦解。 此时皇后的人前来告知聿王与李舷进了皇宫,聿王想做什么?难道为了一个女人想要将事态闹大。 轩辕昊天要去皇宫,预防聿王借机发难,这只是舷的自作主张,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父皇马上就要让他监国,此时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皇宫与东宫只有一墙之隔,太子刚刚坐上銮驾,便见着聿王的马车停在了东宫的门口。 轩辕昊天没有想到轩辕罔极会前来东宫太子府,这也是他第一次登门,豁然起身大步跃下銮驾,甚是讶异道:“聿王,来我太子府真是难得。” 轩辕罔极狭长凤眸半眯着,冷峻倨傲的脸庞,身上散发冷咧不怒自威,“太子知我来意,又何必装糊涂。” 轩辕昊天还不想让人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三弟里面请。” 轩辕罔极没有动,他根本不会考虑太子的颜面,太子眉目聚拢甚是不悦,向手下的人递了颜色,遣散所有的人。 轩辕昊天太子之尊,竟然被人堵在门口质问却也是头一遭,冷道:“三弟若是丢了人应该派人去找人,怎么会跑来太子府来要人。” 轩辕罔极知道人没有在太子府中,“臣弟前来是让太子通知舷,舸如今在皇宫,即便他抓了人,舸也不会就范,那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 轩辕罔极头丢下冷言冷语转身离开,太子还不知道皇上已经下旨命他来保护李舸的安危。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子与舸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还不敢加害舸,舷为人度量狭隘,若是知道怕是肺子都要气炸了。 轩辕昊天面对轩辕罔极的嚣张态度,若非皇上暗中护着他,他早就出手了,若非万不得已不会同父皇撕破脸皮。 暮色笼罩,一层阴雾,此时的沐挽裳痛苦皱眉,神志渐渐清醒,只觉得冷风灌入,只觉得浑身冷寒,如堕冰窖,身子瑟瑟抖动,鼻中充斥着腥臭味道,让人作呕。 缓缓的睁开眼,见周遭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身子下面是潮~湿的枯草,周遭没有附着的墙壁。 除了冷寒与腥臭似乎并没有危险,对未知的境遇并不清楚,没有轻举妄动,动静听周遭想要知道是何人将她掠走。 隐隐听到门外有人在议论,方才知晓她如今身在一处废弃的马房,那腥臭刺鼻味道就是马匹留下的粪便,虽然已经腐烂,腥臭还在。 院中,常祎放下手中的酒坛,冲着对面闷闷不语的俞宗垣,扯下刚刚烤好的鸡腿丢了过去。 “现在聿王的人找了猎犬在四处搜寻,这里也就只能够暂避一时。” 俞宗垣接过常祎丢过去的鸡腿,咬了一口,“真没想到,只是一个女人竟然惹得全城戒严,还好咱们早一步出了城。” 常祎靠着俞宗垣坐了下来,“就说这个女人对聿王和殿下很重要,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想办法将这个女人转移到聿王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明日再派人去京城去刺探消息。” 俞宗垣想起了马房内的沐挽裳,现在穴~道被封着,“那女人怎么办?在马房一夜又冷又饿不会死了吧!” 常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女人哪有那般娇贵,不是有杂草吗?冻不死人的。” 沐挽裳隐隐听到两人的交谈,心中一片恶寒,心中懊恼见到裴祯之后,被恨意冲昏了头,竟然忘记了聿王的叮嘱,按着来时的路线回去。 既然歹人是冲着聿王与殿下,亦非太子的人,那就一定是李舷的人。 如今身陷囹圄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被人发现她已经醒了。 阴暗潮~湿的地面,身下的杂草早已浸染的潮~湿,房间充斥着浓重的腥臭味道,还好身上出来的时候批了件厚重的披风还在,可以抵住部分灌入的冷风。 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沐挽裳紧紧闭上眼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面前隐有一片光亮,那应该是火光吧! 常祎不悦的看着俞宗垣,“我就说这个女人今夜是不会醒来的,你还不放心。” 俞宗垣看过之后方才安心,“晚上加强点巡逻,绝对不能够让这个女人离开这间房间半步。” 两名男子离开房间,脚步渐渐走远,沐挽裳的心间方才长舒一口气,虽然没有看清楚两个人的模样,那声音是绝对不会分辨不清,门口加强了守卫,教她如何逃脱。 夜阑静谧,隐隐听到簌簌的声响,是老鼠在房间内四处爬行,发出吱吱的声响。 沐挽裳咬着牙忍着老鼠在她的脚踝处爬过,缓缓抽~动身子,朝着门外看去,借着门缝见着院子里围坐着十几名黑衣蒙面的男子,她不会武功想要逃出去比登天还难。 不能够坐以待毙,一定要留出记号,王爷的人知道了,会寻着记号来寻。扯下了头上的发簪,在门柱上刻下一个木字儿,又撕下裙子的一角丢在角落里。 静坐在地,默默修习着宴玖教她的心法,无奈腹中空空,饥寒交迫,这样下去体能会迅速下降,必须补充食物。 思及此,沐挽裳冲着门外大喊道:“啊......。救命啊!” 宁谧的夜空下,传来女子尖细的高喊声,除了引起外面黑衣人的惊醒,或许周遭有人能够听到,为聿王的找寻再添些线索。 俞宗垣神识外放,原本就没有熟睡,听到沐挽裳的高喊声,扯了火把第一个冲了进去,见沐挽裳蜷缩在角落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老鼠就在她周身戏耍,并不怕人。 果真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害怕老鼠的,袖中飞出暗器,将老鼠定在了地上。 沐挽裳双手抱住膝盖,胆怯的将头埋在怀里。 “没事了!” 听到俞宗垣冷淡的声音,沐挽裳缓缓抬眸,泪光隐没在眼中惊由于害怕惊恐不安神色,“这里是哪里?你们抓我做什么?” 看面前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们是大王子的死士,誓言死完成主人的心愿。原本没有想过要抓她,不过是临时起意。聿王迟迟不肯离开京城,偏偏她又送上门来。 “我们知道你是太子的人,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听到俞宗垣的话,沐挽裳心中的恐惧缓解了许多,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她现在想要做的是补充体力。 “我一弱质芊芊的女流之辈,也不会武功能够逃到那里去,我现在饿了,这位大哥可否弄些水和干粮来,你们想要威胁聿王,总不能将人饿死吧!” 常祎在门口听了许久,这个女人明明是害怕,眸中淡定条理清晰,是太子手下的人。 “食物我们可以给你,你必须亲笔给殿下写一封信件,要声泪俱下。” 沐挽裳想起李舸那张温润谦和的脸,稍作迟疑,正在愁如何通知聿王暗中标注的记号,“好!我写!” 沐挽裳亲笔写了一封求救的信笺,怕是只有聿王能够看得明白其中暗藏玄机。 她不会武功一时之间无法脱身,还好有太子这一层关系,只要她不轻举妄动,她们不会为难她。 服用过他们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吃过东西眼睛看东西都变得清晰了,此时田野快亮了,“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只手已经点在她的颈间,沐挽裳身子朝一侧倒去。 常祎见俞宗垣封住了沐挽裳的穴~道,他们这样的人不相信任何人,“我还以为你懂得怜香惜玉了。” “趁天还未亮,带着人离开,这里怕是不安全了。” 踏着脉脉夜舞,一行人迅速撤离。 此时数里外,夜铮带着人和两只猎犬一路搜寻,来到密林附近竟是搜寻不到气味。 有人利用气味干扰了猎犬的嗅觉,“夜护卫该怎么办?” 此处地形夜铮并不熟悉,“去附近找一找有没有人熟悉此处的地形。” 护卫去大半个时辰,方才在附近的村落里找了一位熟悉的樵夫,从樵夫的口中打听到,已经有一群黑衣人前来问过。 山上有一处茅草屋,是走私贩子私藏货物的地方,后来被官府查办也便荒废了。 “带我们上山!” 夜铮带着人前往山上茅屋,天也已经亮了,四处探寻,在角落里发现了沐挽裳留下的丝绦,确定山上的人就是抓走沐挽裳的人。 见地上的篝火还隐隐的冒着白烟,人应该刚刚离开不久,“给我追!” 第四十七章 休想活着 夜凉如水拂过窗外的翠竹,摇曳般倒映在窗前,漫天的月光透过竹林斜斜的洒在房中,似一层朦胧的光晕。 轩辕罔极靠着窗子,手中拿着宴玖刚刚送来的沐挽裳亲手书写的求救信函,她的字迹隽秀,也写了一本厚厚的账册再熟悉不过。 满纸都是低低哭诉,楚楚可怜的情愫表露无遗,她可是太子的人,李舷的人不会为难她,此刻她真的有那么可怜吗? 这样软~绵的心思却是写给李舸的,眉目渐渐染上云翳,明知道那个女人应该是被逼着写下求救信,心中却是弥散着异样情愫。 月光与灯烛火辉映,再次落在那张信笺之上,错落有致的对应,似乎是一首的藏头诗,眼中迸射蔟亮的光芒,这封信笺不是写给李舸的,而是写给他的求救信,上面标明她已经在树木之上留下标记,却不知他早已在她身上留下标记。 心中莫名的欢愉,“真是个蠢女人,你最好乖乖的,等着本王来救你。” 彤云山中陆山脉,密林重生,荆棘缠绕,锋利的白刃劈开荆棘,一行人朝着内陆进发。 再有两日翻过前面一处天险就可以走出山麓,幸好此处并非雨林地貌,不会有沼泽和毒瘴。 一行人已经连续赶了两夜的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需要迅速的补充能量。 只是一路以来聿王的人紧随其后,不得不加紧赶路,俞宗垣并不急着休息,他们这些人都是可以数日不眠不休,穿越山麓并非难事。 为了赶路方便不被拖累,沐挽裳被人封了穴~道扛在肩上,被人毫无怜惜的丢在地上,大半个身子已经麻木僵硬。 素手揉~捏着麻木的臂弯,看着周遭二十几名黑衣男子,纷纷去除干粮和水,补充体力。 如此急速前行,赶了两日两夜,却只补给两次,沐挽裳也只有两次的机会做了记号,不知道聿王的人能够发现她留下的标记,机会怕是渺茫。 心中渐渐担忧起来,只见得一直棕褐色的包裹丢在她面前,里面是牛肉干和水袋。 牛肉干已有些风干僵硬,嚼起来又老很柴,难以下咽只做充饥。沐挽裳取了水袋,喝了许多水,温温涩涩的味道。 “我想出恭。”沐挽裳看向俞宗垣低声道。 毕竟面前二十几名男子,只有她一名女子,每一次提出心中都会生出惧意。 “来人,看着她!”俞宗垣看了看她身侧的两名黑衣男子道。 沐挽裳朝着密林深处而去,身后跟着两名黑衣男子,她要在树上留下标记,不管聿王的人能否看到,哪怕有一点点的机会,她不想坐以待毙。 俞宗垣看着渐渐走远的纤弱身影,她明明是太子的人,却总是觉得她似乎在帮助聿王。 “来人,去看看她做什么?” 常祎错愕看他,一口水差一点喷了出来,“宗垣,你不是连聿王的女人都不放过。” 俞宗垣冷冷剜他一眼,他们这种人唯以主人的利益为重,命都不是自己的,整日刀尖舔血,早就与女人无缘。 闷~哼一声道:“哼!这个女人很可疑。” 须臾,前去窥探的人赶了回来,附在俞宗垣的耳边轻声耳语,俞宗垣脸色微变,“知道了,你下去吧!” 常祎蹙起眉稍,难道真的是那个女人搞的鬼,才会引得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与俞宗垣有着相同的疑惑,她不是太子的人吗?并不知道沐挽裳的身上有百日香的气息。 沐挽裳跟着那两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见众人还在补给,俞宗垣也不言语只是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沐挽裳被看得心里有些发虚,转眸朝着远处望去,眼见着天边的彩霞铺满天际,明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不知道穿过密林能否找到水源,已经有几日没有梳洗,若是有水真想痛快的梳洗一番。 “传令下去,不穿过山麓绝不休息。” 也就意味着沐挽裳将一直被封锁穴~道,直到穿越这片密林,她将再无机会留下讯息。 话音方落,沐挽裳再次被人封住穴~道,直接扛在了肩膀之上。一行人再次出发,朝着山麓的尽头而去。 随着山林密布,猎犬很难追踪,沐挽裳身上百日香的气味渐渐飘忽,为追捕加大了难度。 那些人也不会带着一个女人躲在密林里面很久,定是要走出密林才有更大的空间。 一日一夜昼夜疾驰,次日午后,到达一处天险,天然形成的巨大沟壑,独具特色的一线天,便是彤云山的尽头。 俞宗垣看着远处的一线天,一连数日的急速前行消耗极大,地势地形对他们很不利,若是有人伏击会很麻烦。 如今早已将最追击的人远远地甩在了山麓内,俞宗垣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下令手下的人迅速补给,稍作休息。必须在天黑之前走出彤云山。 远远的山巅之上,哨兵在四处观望,早就发现莫名闯入的一群黑衣人,暗中派人埋伏,带头的是彤云寨的二当家独狼,年近四旬的中年汉子。 一身褐色衣衫,孔武有力,满脸横肉,左边的眼睛罩着眼罩,年轻的时候因为骁勇斗狠,只有一只眼睛,因此叫独狼。 他们是彤云山的山匪,常年隐居在此,看着远处的那群黑衣人,“二当家,他们似乎不是官府派来未交咱们的。” “不是又怎么样?只要闯入彤云山,就休想活着出去。”声音低沉而粗嘎。 中州,一处别院昏暗的密室内,周遭皆是精钢制造,刀兵不损,水火不欺。 一身黑衣铁甲罩身的男子,脸上带着黑色半边面具,看不清容貌,森冷的面具下透着诡异。 那男子守在图纸旁,仔细摆~弄着手中的火器,那眸中有着痴迷的火热。 李舷在一旁见着铁蔟藜眸中专研兵器时眸中迸发的的炙热,就是一个疯子,也是这个性格怪异孤僻的疯子,为新罗锻造出完美无缺的铠甲装备。 “铁大师,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铁蔟藜阴冷的睨了他一眼,“怎么?你在怀疑我。” 李舷忙不迭解释道:“不不不,李舷怎么敢怀疑铁大师,只是探子来报,您的师弟齐滦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若说这世上能够让铁蔟藜为之疯狂的除了制造兵器,那就是杀了他的师弟齐滦。 若非齐滦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或许他会和小师妹共结连理,如今已经是儿女成群了。 铁蔟藜与齐滦是神机门门主的两个徒弟,铁蔟藜精通兵器制造,齐滦酷爱阵法机关术,小师妹云梦霓则善用毒,三人自幼长大青梅竹马。 师父云轻要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个做女婿,继承衣钵,却选中了师弟齐滦。他是大师兄早已心仪小师妹,喝醉了酒,去找小师妹,没想到齐滦也在,心怀妒火,与之发生了口角,从而动起手来,云梦霓见齐滦受伤,两人联手对付他,让他怒火中烧。 误将小师妹一掌打死,侥幸逃过神机门的追捕,却被云梦霓的毒烟灼伤皮肤溃烂毁了容貌。 如今齐滦是名满天下的一代神机门主,他却只能够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宫~内,他恨,他要报仇。 李舷每一次看到铁蔟藜可怖的眼神,心中便有些不寒而栗,这个怪物放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 “铁大师,您确定聿王会走绕道云州返回禹州,取道云州最近,却是多水~多山,地貌崎岖并非最佳的选择。” 铁蔟藜冷睨了他一眼,完全不在乎他是王子的身份,“我那师弟,我太了解了,陆地已经被你的人早就布好了局请君入瓮,水上路长夜长梦多。空中最为安全。” “我那师弟二十年前就曾制作会飞在空中的机关木鸟,可以将木鸟送上天空飞上七天七夜,师傅他老人家大加赞赏,如今应该更加炉火纯青。” 李舷甚是讶异,听说过带着人飞上天的风筝还有孔明灯,还没有见过会飞的机关鸟,真是奇闻异事。 见着铁蔟藜陷入沉思,只要他能够帮助自己除掉李舸和聿王,管他如何疯言疯语。 李舷穿过甬道直接走出,来到一处书房内。这是两个月前应铁蔟藜的要求临时修建的,那个疯子突然跑来说有办法帮他解决一切。 花园内,只有那不欺寒霜的帝女花傲然绽放,“咕咕---。” 传来鸽子的叫声,顾绯衣脆响口中哨子,鸽子飞落在她的肩上。 顾绯衣将那鸽子抓~住,解开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是聿王的。心中了然,朝着李舷所在的书房而去。 李舷在书房内,新只能怪一直忧疑,已经过去两日还未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他还不知道俞宗垣与常祎擅自行动。 李舷听到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喝道:“何人?” “殿下,太子有消息传来。” 李舷听是顾绯衣的声音,“进来吧!” 顾绯衣提起裙袂走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第四十八章 进了山寨 一行人在林间休憩了大半个时辰,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走出天险,若是到了夜里,地势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 俞宗垣抬首看向常祎,“常祎,你背着那女子,护着她的安全。” 常祎闲麻烦本想拒绝,看俞宗垣疾言厉色,很少见他如此紧张,此处是一处天险,抓走这个女人也是他怂恿,主子瞻前顾后,迟迟不肯下手,做下属的只想帮助主子速战速决,没想到会被聿王的人追到大山里。 若是这个女人死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就只能是一个笑话,被主人知道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好!我垫后,你也小心。” 俞宗垣提醒手下的人要注意,时刻警惕稍有不对立刻撤离。 一行人脚步轻移动小心翼翼的穿越天险,环顾四周,时刻警惕。 一线天道路在两石壁之间,狭长如巷,长约百丈两壁高不足百米,最宽处两米,窄处仅能够容得下一人通过,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行至十丈开外,俞宗垣侧耳静听,隐隐听到山体有踩踏之音,隐隐山石滚落。 意识到不妙厉声喝道:“快,向后退!” 一时间,从山体之上,巨石滚落,俞宗垣飞身跃起,躲过巨石,土石横飞,天险之内尘嚣弥散。 俞宗垣拔~出手中长剑,样式与之大胤的长剑有很大不同,又细又长,一侧白刃,类似刀与剑的结合,新罗的剑招也多为砍劈。 独狼没有想到黑衣人轻功如此厉害,竟然躲得过乱石阵,黑衣人已经沿着石壁冲上山巅。 俞宗垣手中长剑掷出,看着对面比他高半头的魁梧大汉,“为何要伏击我们。” 独狼俞宗垣长剑执刀的姿势,这些人似乎不是大胤的人,是蛮胡还是西番? 独狼抄起手中的狼牙棒挥向半空,这些人不是大胤的人,难道是他国奸细,他们彤云山的土匪虽与官府对抗,却还是有血腥的汉子。 乌青的狼牙棒森森晃动,厉喝道:“就凭你们擅闯彤云寨,就该死!” 一瞬眼前玄色身影一闪,一道身影已经飞电般掠来,动作太快让人无法捕捉。 霎时间,长剑与狼牙棒相击,隐约响起噼啪音爆的炸响,震得独狼手臂发麻。 此时俞宗垣抽剑转身,手中青钢长剑自他腰间如灵蛇般穿出,长剑斜挑,直奔着独狼的要害而去,若非躲得快,那凌厉的一剑怕是要了他的性命。 三十招过后,独狼以知不敌,这个人身法如鬼魅,速度太快,他纯正的外加工夫根本无法与他硬拼,气力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思索着撤离的路线,却是被俞宗垣寻道破绽,转身跃起,一脚踢掉在他的手腕,狼牙棒滚落在地。 独狼躬身欲捡回武器,已经来不及长剑抵在他的咽喉,独狼的人虽多,却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很难和他们这些死士相提并论,很快结束战斗。 眼看天就要黑了,这里是一处山寨,有天险阻挡易守难攻,却是一处极好的隐蔽地点,也是时候与聿王与世子的人正面交锋。 常祎肩上扛着女人很不方便,只是做着防守,见俞宗垣活捉土匪首领,带着沐挽裳朝着俞宗垣的方向而去。 “宗垣现在该怎么办?”常祎问询道。 独狼被活捉,也是有血性的汉子骂道:,“呸!你个奸细,要杀便杀!" “二当家!”所有的弟兄死伤过半,活着的大部分都受的伤,齐齐喊道。 “带我们去见你们大当家。” “呸!有种就将我们都杀了,别以为过了天险就没事了,彤云山处处陷阱,你们也休想逃出去。” 俞宗垣见独狼不见棺材不掉泪,手中剑锋一抖,很精准的划破皮肉,未伤及动脉,粘腻的殷~红汩~汩而出,隐隐的血腥弥散。 独狼怒目圆睁,也算是个血性汉子,就算死也不愿受制于人,不去理会颈间的血腥,正欲反抗却是被人冲了上去,将其按住封了穴~道。 “再说一遍,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要知道要你们的命轻而易举,即便端平你们山寨也是轻而易举。” 那人略作思索,这里是彤云山,他们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先保住二当家的性命在从长计议。 “跟我们走吧!” 此时,彤云寨的一处房间内传来**的低吟声,寨主雷豹正在房间房间里面与小妾翻云覆雨,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心里很是不悦,停下了动作。 冲着门外喊道:“该死的,谁在嚎丧打扰老子好事。” 身下满面春意的女子,杏眼桃腮极其不悦娇嗔道:“大当家的,别管他们了。” 门口突然被传开,一行黑衣人冲了进来,俞宗垣看着床~上的男子,四十多岁,五官威猛体态却已是发福,半~裸~着身子,头发散乱脸上还残留着唇印。 “啊!”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用衾被紧紧裹着瑟瑟发抖的身子。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彤云寨。”雷豹一边厉喝,一边取了衣衫再穿。 “穿上衣衫再说!”俞宗垣冷道。 雷豹何曾如此狼狈,被人逼着穿上衣衫,能够坐上寨主的位置,也不是开没有城府之人,能够带着人闯入彤云寨,定是有非凡的本事。 “这位壮士,若有什么事,咱们议事厅见,好事好商量。” 雷豹很快穿上衣衫,神色也镇定了许多,“壮士请!” 彤云寨虽然偏僻,议事厅却是很讲究。 俞宗垣也不客气,坐在了彤云寨主上首的位置, 雷豹纵然不悦,看向俞宗垣,“不知壮士有何贵干!” “我的这些兄弟各个身经百战,以一敌百想要荡平山寨也非难事。我们不想杀戮。我们只要借贵宝地一用,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就走。” “好说!好说!雷某人为各位壮士准备干净的院落。”雷豹很痛快地答应了。 俞宗垣想起了沐挽裳,如今天已经暗了下来,“还有,我们有女眷,派一名婢女过来侍候。” “好说!好说!” 暮霭弥散,夜空冷月无声,房间内,俞宗垣看着榻上依然昏睡的沐挽裳,沉眉深锁。 常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是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吧!看了许久。” 俞宗垣冷冷看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我只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太子的人,却私下给聿王的人留有信号,难道她反水了。” 常祎颦眉,那女子脏兮兮的衣衫凌~乱, 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子哪里好,聿王肯为这个女人兴师动众,宴会上世子殿下更是毫不犹豫落水相救。不过是漂亮些,往往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毒药,这是他师父说的,他一直牢记于心。 “大胤有一句古话,唯有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女人既然和小人相提并论,这女人反水也不稀奇。” 俞宗垣怪异燕眸看他,他向来对女子有些偏见,“还是听她自己怎么解释。” 俞宗垣解开了沐挽裳身上的穴~道,命人准备了洗澡水,命女子时候她沐浴更衣。 沐挽裳浑身气血不通,身子麻木僵硬,见着眼前陌生的女子,还有陌生的房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女子纤弱长得也算秀气,“姑娘,海棠伺候姑娘沐浴。” 沐挽裳很不舒服,安全起见她必须弄清楚他此时的境遇,“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棠错愕,“这里是彤云寨,是我们寨主夫人命令海棠来侍候姑娘的。” 沐挽裳惊坐而起,什么?她竟然进了土匪窝,难道.....。不对啊!他不是被新罗大王子的人抓走了吗?” 努力镇静心神,先要弄清楚状况,看向海棠问询道:“我是怎么到的山寨。” “别磨蹭,快梳洗,还有话问你。”门外听到俞宗垣冷冷的声音,原来她还没有脱离黑衣人的掌控。心中莫名的欢喜,还好不是真的落在土匪的手里。 沐挽裳只是简单的沐浴梳洗,如墨的青丝披在肩上还滴着水珠儿,换上了洁净的衣衫,身子清爽多了,一路上睡得太多,人也很精神。 “还没有好吗?”门外传来俞宗垣不耐烦的声音。 房门突然被推开,沐挽裳就站在门口,原本有些愠怒的俞宗垣,见沐挽裳不施粉黛,却又这清水芙蓉的清理淡雅。 “有什么事情?”沐挽裳问道。 俞宗垣踏入门口,命海棠出去,房间的门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 俞宗垣向来不会拐弯抹角,“姑娘是太子的人,为何要为聿王传递信号?” 沐挽裳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没想到会被人当众拆穿,只是瞬间失色,“我这也是在帮你,你们抓了我无非是为了世子殿下。我说的应该没错,你们总不能够带着我一个女人太深山老林里奔逃,总要与聿王对峙的。” 这个女人真是狡猾,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在狡辩,俞宗垣一直觉得不对,他已经记下信笺的内容,反复琢磨。 “那封信笺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们是新罗人,就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羊入虎口 沐挽裳被囚禁在房间之内,用过了晚膳,却是全无睡意,房间外有人把守,这里是土匪窝,呆在房间里要比外面更加安全。 雷豹也召集了寨子内的兄弟,如今独狼还在俞宗垣的手中,他们武功高强,不是寨子里的兄弟,一群乌合之众,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或许能够凭借人数和地形上的优势占得上风,那样死伤在所难免,牺牲比较大。 权衡利弊,雷豹觉得还是暂时静观其变,这些人应该不会呆的太久,没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夜霭笼罩山林,山巅一弯铁青的弯月,那冰冷的弧度如薄削如刃上扬的唇角,云雾间透着轻轻浅浅的光亮。 常祎踏着夜色,来到彤云寨最高的阁楼,拿出类似陶埙一般的器物放入唇边吹起,发出一连串幽鸣低沉的频率。 常祎在尝试召唤信鸽,京城的信鸽应该已经到了,应该就在附近,只是还未知晓他们确切的方位。 吹了许久未听到有信鸽在附近飞过来,一连几日在林间奔走,还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消息。 俞宗垣站在身后听着声音停了下来,“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 常祎有些懊恼,滞闷出声道:“还没有,明日一早我再试试。” 夜风吹动山林沙沙作响,暗夜里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微亮的波光,聿王的人很快就会赶过来,以世子的性子,也会很快赶到。 “早些睡吧!养足精神或许明日就可以与聿王正面交锋。” 清晨,沉闷的钟声吵醒沉睡的五更,沐挽裳一夜未睡,只是天刚刚亮方才休憩了一小会儿,被钟声吵醒,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俞宗垣听闻钟声同样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常祎早就已经在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预警的钟声,难道聿王的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俞宗垣已经派了人去前面打探,探子来报,是山寨里的人预警,有官兵带着人上山,估计是来围剿山寨的。 山寨的四周设有陷阱的,上山的路很崎岖,一时半伙还上不来。 俞宗垣沉眉凝锁,他们昨日刚刚到彤云寨,今日官府就已经上山了。密林的尽头便是彤云寨,不是官府的人来围剿,应该是聿王的人来上山要人的。 “咱们去看看。” 俞宗垣与常祎来到议事厅,被人拦在门外,那些土匪明显是有了敌意。 俞宗垣神色从容冲着议事厅内道:“大当家,我有话要说。” 议事厅内,坐满了山寨内的大小头目,原本不想做无所谓的牺牲,如今招来了官府的人,关乎山寨的生死存亡,也难怪那些兄弟翻脸,雷豹也想听俞宗垣想要说什么? “让他进来!” 俞宗垣迈开大步欲走进去,被常祎阻拦,看那些土匪一个个面露凶光,毕竟这里是土匪窝,若是动起手来,怕他会吃亏。 “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我同你一起去。” “别急,如今他们与咱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咱们可是助力,这些人只要不是傻~瓜不会轻举妄动。” 常祎觉得俞宗垣有些道理,提醒道:“你小心些!” “恩,你放心,你现在就去将那明女子带过来。” 议事厅内,雷豹坐在正中,全然没有了那日的狼狈,眸露凶光,看着神色从容的俞宗垣走了进来,竟然敢独自一人走进议事厅。 “你们刚刚上山,就有官府的人前来围剿,是你们招惹来的,你们是他国的奸细?” 俞宗垣仰首与之对视,不卑不亢道:“我们是新罗人不假,却不是你们口中的奸细,不过是因为我们抓了一个女人,只要有那个女人在,山下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雷豹知道他们一行人之中却是女眷,是海棠在伺候,据说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心中在怀疑那女子的身份,让一群男人去抓捕。 人群中有人取笑道:“你们怎么一群男子掠一个女子,怕是太下作了些。” 四周传来满堂哄笑,俞宗垣没有不喜,凌厉的瞳眸看着一群乌合之众,土匪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也没有见他们有多讲道义。 “那些人可要比官府的人还要难对付,倘若咱们不一起合作,这彤云寨怕是要在这彤云山上荡然无存。” 此一句话让原本哄笑戛然而止,纷纷将眸光看向这个一身戾气的新罗人。 彼时,沐挽裳听到那沉闷的钟声已经感觉不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神色不安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如今身陷土匪窝,又失去了新罗人的信任,她不会武功要如何才能够逃出去? 门突然被推来,两名黑衣男子冲了进来,将她拉扯拖出门外,无数的恐惧如藤蔓一般在心间蔓延,流向四肢百骸预感到不祥。 看着门外常祎眉目冷峻,质问道:“你们抓我做什么?” 常祎打量着沐挽裳,花容失色,沦落土匪窝她是应该害怕的。 “少废话,真没想到聿王肯为了你围剿山寨。” 沐挽裳想起轩辕罔极那张冷峭的容颜,心中低喃道:“聿王!难道聿王真的来了。” 聿王可不是第一次围剿山寨,宴玖就是土匪出身,只因为七年前拦住了聿王的去路,劫财不成反倒被夜铮灭了山寨。 听到聿王前来,有聿王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了底气,聿王不会放过他们的。 “既然如此,你们更加不能够伤害我。” 常祎挑了挑眉,“那就看一看山上的土匪肯不肯放过你。” 沐挽裳明丽清眸染上惧意,难道他们要将自己交给土匪,挣扎反抗道:“放开我!” 常祎直接将她扛起,朝着议事厅而去,沐挽裳悬在半空,挣扎反抗均是无济于事。 没有通传,常祎直接将沐挽裳带进了议事厅,将人直接丢在了地上,“人带到了。” 沐挽裳整个人被摔在地上,青丝散乱在肩,即便是花容失色,即便是清淡素服,掩饰不住她姿颜秀美,肌肤白~嫩如玉,惊骇的眸子凄艳绝美。看着周遭围绕着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眸,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缓缓抬首正迎上俞宗垣冷凝的眸光,她要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她不信他们对聿王没有忌惮。 即便她是枚棋子,也是太子的人,聿王长期隐居禹州,这些土匪不知道聿王的名号,太子是皇位的继承人总要忌惮。 一切不过转瞬间,“太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俞宗垣冷眸睨着沐挽裳,这个狡猾的女人,竟然想要利用太子来镇压土匪。 一把将她抓起,粗劣的手掌捂住她的嘴,“给我闭嘴!否者杀了你。” 雷豹原本还在为见了美人而失神,听那女主口中提到太子,太子可是储君得罪不起,难怪会引得官府围剿。 “这个女人是太子的女人。” “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她不过是聿王的宠妃,只因聿王手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交易成功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人货两讫与彤云寨毫无任何关系。” 雷豹满面犹疑,看那样姿色的女子必定不是寻常女子,不管此女是太子的人还是王爷的人,总归是和朝廷和皇家有所牵连。 “要合作可以,先把独狼放了,这个女人有我们的人看管。” 俞宗垣知道他们不相信他,这个女人很重要,他会暗中会派人保护。 这个女人关乎山寨的生死存亡,只要雷暴不是色胆包天,就不会去雷豹去动她,为了打消土匪的疑虑,就将这个女人暂时交由他们看管。 “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够动她一根手指,她毕竟是皇室的女人。”俞宗垣警告道。 雷豹看着俞宗垣身前满眼惊骇挣扎反抗的美人,有了把柄在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 “那是当然。”痛快应道。 沐挽裳痛恨俞宗垣,将她送给土匪,无异于羊入虎口,丽眸大睁满是恨意,挣扎中终于有了些空隙,狠狠的咬了一口,血色在齿间蔓延。 俞宗垣一掌将沐挽裳推开,沐挽裳踉跄倒地,她是刚入虎穴有入狼窝,横竖都是个死,此时唯有怒骂,发泄心头之恨。 “你们这群混蛋!不得好死!王爷和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会将你们土匪窝夷为平地。” 俞宗垣没有封住她穴~道除了想让她看清事态,也是想让这群你土匪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重要。 没想到沐挽裳会咬人,手指伤可见骨,嫣红沿着之间滴落。 俞宗垣不去理会伤口,不过是小伤口,凛眸看向雷豹,“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 俞宗垣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眸中蕴满无穷怒焰的女人,他们只忠于主人,不该有妇人之仁,只看结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俞宗垣头也不回直接走了出去,常祎上前很不理解俞宗垣想要做什么? “你这样将那个女人送给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们不敢动那女人,除非他们色胆包天,想要聿王将整个彤云山夷为平地。” 声音很大,也似警告一般直灌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