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意无意 “你是谁?”一道气急败坏又有些色厉内荏的呼喝。 意外进入别人紫府的神魂只是愣了一下,不予回应… 还意外地发现出声者的旁边还有一个懵懂又纯净的神魂。 感知了一下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度,那个懵懂者才是主人。 新来者心想:大家都是外来客,你做什么虚张声势,质问我。 她毫不客气地冲上前,张嘴一吸,一口就吞下了虚张声势的神魂和紫府的主人。 简直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天打雷劈。 谁让她的神魂正觉虚弱呢,又感到饥饿! 为了活命,只能先下手为强。而且,今时的夺舍是她早就设想过场景。 她相信,每一个修者都曾考虑过,失去肉体而神魂意识未消散的情况下应该如何做。 修真之人,都知道生命最可贵!活着最重要! 当然,不是修真之人也会有这样的认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被外来者一口吞噬的两个灵魂都是几经挣扎,却也抵不过命运… 徒呼奈何! 吞噬了两个灵魂的神魂,感觉到了饱胀,然后,困意上涌… 顾不得整理涌现出的一团团记忆,便沉沉睡去。 睡眠之中,好像是两个外来者的神魂记忆在互相交错… 开始显得紊乱,拥堵,再又随时间流失而渐渐地有序,畅通。 一段段记忆就像幻灯片,不停地剪辑排列。 沉睡者像是在做一个个断断续续的梦。 梦里的人物纷杂,情景繁乱。 ~…~ 沧澜大陆,一个武修和炼气修真并存的世界。 有众多的人口,有无数的繁华盛景,绮丽风光。 吞噬了她人神魂的那位在潜意识里知道,这是她的故乡。 她还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林野。祖父取的。 林野所在的林家是沧澜大陆,东方,日照国的一个修真小家族。 虽然只是小家族,但也已经传承了几千年。 林野进幻月密境时,家族里的最高修为者只是一个金丹老祖。 听说,祖上也曾出过二位化神期的大能修士。 盛极必衰,天道至理。 或许,这就是每个大家族都会衰落的原因。 梦里的林野觉得思想跑马了,赶紧又拉回来。 重新再看梦里的人物,事件… 她的父亲为五行杂灵根,灵根值极低又参差不齐,资质很差。 娶的妻子是日照国青龙城一个富商的庶女,没有灵根。 生下林野,身体健康,但是也只有灵根值很低的五行杂灵根。 据说,这还算运气好。 当然,运气不好,就是没有灵根;再不好,就是身体不健康,甚至是天生残疾。 林家还算是一个和睦的小家族,掌权的长辈们处事也算公平。 长辈们对小辈们一视同仁,子弟之间的勾心斗争就比较少。 互相之间的竞争也是属于正当正常的竞争。 林野和父亲都是上一代家长的独苗苗。 尽管资质不好,还是很受直系亲人的宠爱。 这道理大概就是个人生的崽崽个人爱。 亲子血缘,永远是最牢靠最不易背叛的关系。 而基因遗传更是可怕的玄幻事情,没有人可以探明白。 他们父女二人基本相同的灵根天赋,还有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容貌,都让人恨不得捶基因一顿。 林野做梦都希望她的基因变异,往好的方面。 依她几乎复制父亲的天赋,家族里众位长辈的见识,说法… 大家都认为他们父女俩努力终生也不可能筑基。 因此,祖爷爷劝说,叫林野不要像父亲那样做,从最开始就炼气修真。 他认为灵根特别不好的人不如走武修一途… 以武入道,说不定将来的成就更大,走得更远。 这也是因为沧澜大陆,不仅仅有武修传承,而且还有好几位武修到了武帝阶段的大能。 还听说,远古时期,出过一位武神。 这消息,林野不知道真假。 但,武帝已经相当于修真者的化神阶段了。 那也是让她向往的成就… 再看看自己,只能咬牙努力。 林野最开始看着父亲非常努力地修真修了二十年,才堪堪到达炼气三层。 这还是有祖爷爷的支持,父亲嗑丹药多的情况下才有的成绩。 到林野进入幻月密境之时,五十五岁的父亲也才将将升了一层,到达炼气四层而已。 父亲这样子的成绩,让林野偷偷地叹气之余,又深刻地明白到天赋的重要性。 前辈们所说的修真一途,天赋决定成就。这真的不是胡言乱语。 而且,年纪越大,修炼的进展也会越缓慢! 由此可见,现已经满了五十五岁、已经到中年的父亲,真的可能努力终生也不能够筑基。 除非有大机缘,可是,这世上,哪怕小机缘都难得… 林野活了十八年,也看了无数的大陆资料,大能传记… 所有的书上都没有记载有任何一个人得了什么大机缘的。 大能之所以成为大能,最主要的还是天赋加努力。 父亲的修真成绩实在是让人感到灰心丧气,又无可奈何! 林野的天赋也让她从五岁开始懂事起,就认真考虑自己的路途。 祖爷爷和家族里的其他长辈们也都希望林野走走别的道路,想看看最终成就会如何! 经过了几番思考挣扎,又有几位武帝前辈的故事诱惑… 自认为早慧的林野最终还是选择了听老人言,以武入道。 尽管以武入道会炼得人皮粗肉厚,软妹子也会成为糙妹子。 而且,以武入道,打熬根骨,肉体,真的是让人痛苦不堪。 许多不堪忍受打磨熬炼的子弟,都放弃了以武入道一途。 他们宁愿做个平凡的普通人,也不愿做武者。 好在林野意志坚定,又从小肯吃苦,也能吃苦,舍得下苦功夫修炼武道。 终于在十八岁时就已经到达了后天巅峰。 比起大多数二十好几,三十来岁才能到达后天巅峰的武者还是强了不少。 林野到达后天巅峰不久,恰逢幻月密境开放。 为了在进入先天时能够得到好药材,炼成洗髓丹,或者是洗髓药剂,洗筋伐髓… 林野在擂台之上奋力与家族中的众多武者子弟竞争… 经过几十轮的苦战,轻伤也不下台面… 最后以受了较重的皮肉伤为代价,才得到一个随家族中的修真弟子进入幻月密境的名额。 进入幻月密境之中,她也不敢太过深入… 只在修真者认为的边境之地徘徊,采药。 为了一株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净骨草,洗髓丹的一味主药,不小心跌下深谷。 跌下去时,双手乱抓,扯掉了一株小树的同时还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刺破了掌心。 血液的快速流失和尖锐的剧痛让她头晕目眩,根本无法清醒地做自我保护。 皮粗肉厚的她以为这次不死也会脱几层皮。 哪里知道真死了! 灵魂升空,看着肉身在崖下弯折扭曲着时,林野居然很平静。 或许,她早就知道,修者的命运…总是意外死亡更多。 再次感到饥饿,醒来时,看到了二个让人食欲大增的可口神魂… 那么,夺舍是唯一的生路。 ~…~ 林野在梦里知道,那个可口的白胖神魂没有记忆。 应该是原主,她可能是个傻子,或者是未染尘埃。 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神魂名字叫做高玲。 她乃是一位中年妇女,梦里有她一生的经历。 高玲生前所处的星球叫做地球,所出生的地方叫做高县。 高县应该是一个山区县,她的少年时代大多数都是在山间活动。 梦里的高玲虽然才活到四十岁,没有结婚,没有生育,但是,有过好几个男朋友。 人长得还算精致漂亮,见多识广,足迹遍布了大半个地球。 而且,很能干,很能赚钱…这个应该算是她的天赋。 她从十八岁就出外打拼,从卖鞋子,卖布匹做起… 中间,已经在成都的荷花池拥有了好多个门市。 后来,又卖了一些门市,筹钱到南方特区打拼… 背井离乡,她居然又成功了…不可思议! 二十年多点,高玲做生意赚到的许多钱,兄弟姐妹们帮着花,也没有花完。 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梦里,她刚刚才送走了曾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的父母… 葬礼过后,驾车返回她自己所在的南方都市… 路途上,她或许是太疲惫,又或许是神思恍惚… 反正,鬼使神差般地就猛地加油将车子冲向了高速路中间的铁护栏。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在空中翻了两转的车子落地… 也引起了后面一长串的车子连续相撞… 不知道有多少的车毁人亡,不忍目睹。 这一幕场景,梦里的林野都看得惊心动魄,差点神魂不稳。 可能,天意也怜悯高玲,怜惜她努力一生,未曾好好地享受过生活… 或许还可怜她卡上那么多的钱没有用完,换了没几年的大屋还亮丽如新。 因此就算违反时空法则也要让她的灵魂得以回到过去… 也或许是看在她从二十岁就开始献血,且年年不落… 还有在有天灾之时又是捐款捐物的忙活… 说实话,梦里的林野都真心认为尊老爱幼,慈悲心爆棚的高玲是一个真正的大好人。 可惜,大好人很不幸。如果不是遇到林野… 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让她有重生的机会,天意又让她刚刚重生到一个胎儿的身体里时,就遇上了林野这一位凶残的外来者… 外来者不管不顾…也不问三七二十一,在她犹自惊魂未定之时就一口将她吞了。 吞了吞了吞了…天… 高玲那个恨啦,都来不及问一声“天意为何?” 林野也不知道天意为何,只知道有生的机会时不容错过。 哎,只能说高玲真是个可怜的重生者,大好的天大机缘便宜了另一个凶残者。 老话真是没有说错,阎王爷都会怕恶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饱胀和拥堵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断断续续的梦也终于停止,林野进入深度睡眠。 ~…~ 凶残的林野酣甜的一觉醒来,幸福得不知今夕何夕! 不自觉地伸个懒腰,动动僵硬的四肢,却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喵的…这是什么情况?”哗啦啦的水声吓了林野一跳… 对于自己整个地泡在水里还能自如呼吸,真是感到万分惊异。 她还没有到达先天呢,还不能内呼吸呢! 林野赶紧凝神检查,才发现自己居然进入的是一个胎儿的身体… 看着腹部那条长长的脐带,实在是很无语。 回想起睡前的一幕以及梦中的情景,她恍然大悟… 这是两个外来灵魂争着夺舍的胎儿身体… 而一贯采取先下手为强的她最终胜利了。 林野也终于知道了那颗白胖的纯净神魂是未染尘埃的婴儿之魂,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傻子。 心里晃过了那么一丢丢的愧意。转眼放下。 只要她接过高玲和胎儿的所有因果就是啦。 夺舍胎儿的因果还不是那么大,以后将要受到的惩罚也不会那么厉害。 哗啦… 手脚动弹引起的水声让林野回过神来… 看着羊水中的小小身躯,本来愉悦的心情又不是那么美妙了。 轻轻地拉拉脐带…叹息: 这还没出母胎,还得要多久才能长大,才能自由行动。 可不可以重新来过? 早知道… 早知道她还是会一口吞噬了钻了天道法则漏洞的重生神魂。 当然,还有那颗纯净无辜的原主神魂。 你不吞噬我,我就会吞噬你。求生是本能。 再说,一个人的紫府,不可能容纳三个神魂。 同为失去了肉身的两个神魂,在别人的紫府中相逢即为敌。 敌我相逢,勇者胜。 林野知道自己很勇敢,也很自私。自私,也算是她的本性。 至于,这次夺舍会带来什么样的后遗症… 以及将来会不会因此被此界的天道惩罚… 甚至被天雷轰得魂飞魄散,神魂俱灭之类的… 那都是以后才要应对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既来之,则安之。 看这手脚齐全,指甲也已经长齐全的小身体,离出生不远矣。 那么,实在不必多思多想,杞人忧天。 应该抓紧时间修炼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炼气诀… 希望这一世可以在娘胎里吸收到一口先天之气… 希望这一世能够有好些的灵根,好的根骨资质。 哪怕这是一个已经断了道统的凡俗世界。 林野收敛思绪,放空大脑,冥想…入静… 吸,纳先天气入体,按奇经八脉运行一周… 呼,吐废气于体外,散于天地… 一次次吐纳,不厌其烦。哪怕开始没有任何异样感觉。 渐渐地,一股玄黄之气进入了打坐状的那副娇柔身躯… 林野感受到了更强的能量进入身体,运行脏腑… 舒畅的感觉好像神魂都更通透了几个度。 怪不得,祖爷爷他们那么喜欢打坐炼气。 林野在明悟之后,更加沉浸入修炼之中。 打坐冥想的姿态一直持续到了挤压感袭来。 第二章 心焦之夜 一九七四年,九月十五的夜晚,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清辉洒遍大地。 “冬青,你这痛来得越来越密集,进里屋,我帮你检查看看,宫口开了几指?” 村卫生所的卫生员,帮人接生的大嫂对弟媳妇(堂)说道。 此时,林野感觉自己顺溜着进入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用双脚试探着在倾斜的洞子内寻找出口… 通道似乎越来越窄,挤迫得她几乎窒息,却怎么也探不到出口。 ~…~ “哎哟…嗯…哎哟…”呻吟声长长短短,实在是太痛,腰也像要断了似的。 一个面色苍白,又满头大汗的中年妇女坐在床前的踏板上等待分娩。 妇女名叫杨冬青,四十岁,是村小的民办教师。 不论什么身份,对于妇女来说,生产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虽然很痛苦,她的心情却很高兴地期待,她终于要有儿子了。 尽管还没有生下来,也没有去医院验过,但是,个个人看了她的怀相,都说这胎肯定是儿子… 她这次怀孕的感觉跟以前完全不同,在孕期做了好几回胎梦,梦里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儿子的样子。 她怀这个孩子,心情一直很好,身体也好,没有任何像前面那几胎、有妊娠反应。 种种感觉,现象都告诉她,这是个儿子。是个儿子就最好,那她这就是受最后的一回痛。 “哎哟!”又来了,“儿子,你心痛心痛妈妈吧!”赶快出来… 被挤在产道里的林野并不知道这一世母亲的痛苦。 她也不知道婴儿应该是以怎样的姿势出生…不然,她可能会抓紧时间在宫腔内调个头… 做为孩子,谁也不愿意,不舍得让自己的母亲痛苦啊! 杨冬青压抑不住痛苦的呻吟声透过窗棂,房门…飘出屋外… 让在堂屋里拄着拐棍来回走动的中年汉子万分心焦。 心焦之余又带着几分雀跃的企盼!他即使不安,不时地望向里屋,眼神却希翼! 这个中年汉子名叫高长明,产妇的丈夫。 他还是一位在役军人,执行任务时左腿受伤,出院后才回家休养十天。 不论男人是什么身分,大多数做丈夫的,对于妻子分娩过程的痛苦,都会感到十分心疼,焦虑。 况且,杨冬青的这次生产很不顺利。以往听说都是痛二三个小时就顺利地生下了。 这次,却是从昨天早上起床就开始发动,如今都已到了半夜子时下四刻… 算起来,日子已经是第二天,但是还没有生下来。 高长明的心里焦虑,还不仅仅是因为妻子的痛苦,还有一份对胎儿性别的担心。 他不知道妻子这胎会生个什么?只但愿是个儿子… 妻子说她前两个月做梦都梦见了是儿子。 他也希望是儿子才好,是儿子,就不用再生… 不然,妻子不依…他娘也不依,他自己也不大甘心。 别人都有儿子,凭什么他没有!他一点不比别人差。 没有儿子,被人笑话,他们夫妻已经被人笑话了许多年! 因为他们前面已经生了六个女儿了,这是第七胎。 他养女儿都快养怕了。 再不生儿子,他怕妻子会疯,而他,可能会疯,不疯,都会狠狠地哭一场。 ~…~ “送子娘娘,保佑保佑…观音普萨,保佑保佑…” 高长明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可,现也忍不住像他娘平时那般,双手合什…边无声地碎碎念,边那么走来走去… 走来走去,伤腿泛起的疼痛也顾不得… 走来走去,走得尿急… 憋着,害怕对观音普萨和送子娘娘不敬… 又过一阵,实在是憋不住了… 只好打开堂屋门,慢慢走向外面屋檐下放着的尿桶。 尿完,扭头一看,才发现这外面的月色很美… 多走几步,到了坝子中央,抬头再看,头顶的天空上,月亮很圆很亮… “这么好的月亮,应该是儿子吧!?”语气不确定。本来应该让自己确定的。 风起,摇动院坝边的树梢,房屋背后的竹梢。 在沙沙沙的背景音里,光影婆娑,人影惆怅。 看到圆月,高长明才想起今晚是九月十五… 不,现在过了午夜十二点,已经是九月十六… “怪不得…”月亮这么好!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他看着好看的月亮,又不由自主地低喃一声: “应该会是个儿子,一定要是个儿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我催眠! 边念边回头看着月光下的一排房屋,自己这边和大爷那边两房人的家。 从外面看去,这是一座由泥坯砌成,又刷了白灰浆的高高大大的房子。 正房三间,中间堂屋,左右各有一个房间。 左边那间是他们夫妻带着三个女儿住的。 右边那间是哥嫂的,他们带着小的几个侄女住。 正屋后拖还挂着三间,一间是娘带着大女大侄女住的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猪圈带厕所。 娘原来的房间本来是他们夫妻住的那一间… “如果这胎是儿子,真的是必须要考虑房子的事情了! 可以先跟生产队上申请批屋基,然后,慢慢地着手建…” 他边在心里计划,边又一瘸一拐地踱回屋,再踱到房间门口,探头往里面看。 只是他们夫妻所睡的跋步床并没有对着房间门… 而是对着一扇小窗户,又有一个立柜在门边遮挡视线…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敢进去,娘会生气,会骂… 认为男子不宜进产房,怕有血光之灾,何况他又是那么一个有危险的职业。 虽然那些说法他不信,可是娘信,特别信… 娘本来就为他日夜悬心,在娘眼皮底下…他也少有在娘眼皮下… 他力求做个听话孝顺的儿子,不让娘因为一些小节而更加担心在外当兵的他。 他这是第一次在妻子生产的时候在家,看不见妻子的情况,只能暗自着急… 妻子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加上憋气,用力的嗯嗯音…让他跟着痛苦,难过。 屋里帮忙接生的人是大嫂(堂的),不过称呼时都是直接喊大嫂。 接生,是大嫂娘家祖传的手艺。她擅长妇产科… 大嫂正和娘在不时地安慰鼓励指导妻子… “用力,缓缓…再来…” 虽然妻子已经生过多胎,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痛了许久都还产不下的情况… 进产房前,他看着妻子还算镇定,他却心慌得很… 不等妻子说的破了羊水才请大嫂,他吃过晚饭以后,就将大嫂早早请了过来。 有大嫂,似乎让他安稳了一些,没有那么害怕。 高长明站堂屋中间,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又胡思乱想。 这时,突兀的响起了“叽嘎”声… 回头,是哥哥嫂子打开房门,前后脚地出来。 哥哥叫高长文,嫂子叫梁淑华。 嫂子也是挺着个大肚子,下个月的预产期。 “哥,嫂子,吵醒你们了?”不好意思。 高长明虽然感到歉疚,不过,情感内敛的汉子对自家的兄长说不出抱歉的话。 “没有。本来就没有睡着…” 弟媳妇生孩子,白天已经痛了一天…大家都跟着担心。 而且,也都巴着早点知道孩子的性别。 不仅仅弟弟希望是个儿子,他做哥哥的也希望他们这胎是儿子… 弟媳妇已经生了六个女儿,盼儿子,眼睛都盼红了。 再不生儿子,他真担心她和弟弟都会疯魔。 也不知道是不是爹的坟的风水没有看好。 他和婆娘夫妻生了六个娃娃,也只有一个儿子。 现在婆娘肚子里怀的这个,还不知道是儿是女。 如果他的儿子有多,倒是可以过继一个给弟弟。 他们可是嫡嫡亲的兄弟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高长文左右看看…听着弟媳妇的呻吟声,也心焦。 现在这么个情况,让他们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娃儿们都翻来复去的… 一时找不到事情做,他只好坐在饭桌边,看灯火。 看一会儿,又望望弟弟憔悴的脸,终就是忍不住劝道: “长明,你去娘的床上睡一会儿吧!” 心疼的语调,说着不合时宜却合身份的话。 高长明摇头,一脸焦愁,一脸担忧,苦哈哈地道: “我哪里睡得着,冬青还没生…这已经痛了她一天又多大半个晚上啦。” 乡上医院也没有好医生,听说,手艺还不如大嫂。 他说话的音量很小,似乎怕吓着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娃儿。 说完,又走动几步… 停下,顿了顿,顾不得自己的心事,又劝兄长和嫂子: “哥,你和嫂子再去睡会儿吧! 灶堂里的炭火一直没熄,有一大锅热水。 不用你们跟着熬…嫂子也怀着娃儿呢!” “不要紧。她困了她晓得去床上睡… 倒是你,一直这样子站着,不累呀? 你得仔细你的腿… 我看,你还是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要不,你去娘的床上躺会儿? 如果,弟媳妇生了,我喊醒你…” 当哥哥的看着拖着伤腿,站会儿又走会儿,明显坐立不安,心情很焦躁的弟弟,心疼。 高长文侧耳听着弟弟房间里传出的动静,心里知道: 娘和大嫂也都还在忙碌,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也都担心得很。 不同的人,同一样的忧思。 一时间,兄弟二人又都无话可说了。 就那么,一站一坐,气氛压抑。气场紊乱。 产房里,也暂时安静着,空气中只有灯花爆开的“哔啵”声。 ~…~ “哔啵”,灯花又爆,使得兄弟俩的目光都聚焦在煤油灯上。 “灯花爆,有喜!” 高长文欢喜地说了一句谚语,希望可以安慰到弟弟,也希望真的有大家期待的大喜。 “嗯!”高长明点头,尽管知道这种说法不可信。 但还是期待它灵验一次,值得让人信一回。 时间慢慢地流失,“哈…”高长文看着昏黄又冒黑烟的灯火焰久了,忍不住犯困。 ~…~ “哥,你和嫂子去睡你们的,不要管我。 我不用出工…你们明天还要出工挖红苕…” 高长明心里焦躁,着急,担忧,让他恨不得跑几圈,打一趟拳,发泄一轮…却因为腿伤,楞是压抑着… 反而极力劝着兄长去休息,不愿意哥哥跟着熬夜。 “不要紧。一晚两晚,我还熬得住。躺了床上许久,我也等于是睡了一觉呢…” 只是,弟媳妇还没有生下来,怕是要难产。 哥哥心里担忧,却顾忌着弟弟,不敢说出来。 听着弟媳妇的长短不一的呻吟声,高长文心想: “不晓得弟媳妇还要多久才生得下来。 我们既然已经起来了,也不好再去睡。 如果有需要,要出力帮忙… 就是想睡,上了床,也肯定睡不着。” 高长文胡乱想着,起身去打开堂屋门。 看见外面亮堂堂的,他才又想起今夜是十五… 那么明亮的月光…不做事情,就辜负了。 高长文看着大门边,砌在走廊上的石磨… 灵光一闪,有事情做了…有事情就免得胡思乱想。 他转身,打开堂屋里放着的柜子门,舀了几升苞谷出来… 就着月光和堂屋的煤油灯火,到门口的石磨上磨成粉粒。 月光清凉,寒凉的空气让出了屋子的高长文汗毛竖起。 他赶紧加快动作,活动开了才不会冷。 不然,身上这件袖子短小的单衣可不耐风。 很快,石磨就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音。 响几声,停…停一会,又开始响,时断时续… 这是因为高长文自己一个人添磨,一个人推… 屋外石磨碾压的“吱嘎”应和屋内呻吟的“哎哟…” 间杂鼓励的“用力,歇歇,再来…”,成了现实生活的奏鸣曲。 曲中既有痛苦的期待,又有对生活的热爱。 ~…~ 公鸡打鸣报晓时,高长文已经煮好了早饭。 “哎哟哟”,产房内,歇了几息的产妇又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林野努力地倒着奔前方试探许久,感觉双脚终于挣出了出口… 大嫂听到杨冬青短促的叫声,急忙查看,眼睁睁看着从妇人下身滑出的小小脚… 她忍不住“哎呀”一声,又赶紧闭嘴,有点心慌… 抬头望向站在身边的老人,她丈夫的二婶,产妇杨冬青的婆婆。 高家人唤婶子做娘,大婶叫大娘,二婶叫二娘… 二娘与她对视一眼,眼睛里是同样的慌乱。 再又低头查看,看着又多滑出了一些的小小脚… 粉嘟嘟,嫩生生…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怕! 二娘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地边起身让开位置,尽管她没有挡着接生的人,边双手比划… 腔调走样地要求,“他大嫂,你你,你来…用剪刀…多剪点…” 跟着,身子左右乱转,两眼乱看,寻找东西,“嘿,剪刀呢?剪刀跑去了哪里?” 那些接生会用到的工具,煮过几分钟以后,现正在一个装着烈酒的小瓷盆里泡着。 “这里。我手上。”大嫂已经拿起剪刀,用酒精消毒,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安抚二娘… “您老人家别慌,别转…看把您转晕…”而且,也转得我眼花。您一慌乱,会让我更慌乱。 大嫂白天忙了一天,又熬夜,本身就已经精力不济… 现又肚子饿,又遇到难产…尽管她自恃手艺好,也曾接生下来过立生娃,可还是让人慌乱了一下。 大嫂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消毒后又给产妇消毒,又单手抓着婴儿的小脚,先轻轻地推他回去,再比划试探了两下,才动剪刀… 杨冬青已经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只有忍痛地“哼哼”声。 第三章 出生异像 “哇哇…”当孩子终于被接生下来时,广播也响起… 广播员播报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开始放歌曲《东方红》。 随着东方红,太阳升…同时,轰隆隆…从天边滚滚而来几个炸雷,一个接一个,破空炸响… “轰隆隆…”炸雷似炸响在人的灵魂里面,让人心惊肉跳。 响雷的时候,广播突然之间就被中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雷霹坏了,或者是广播站出于安全考虑而暂停广播。 高长明两兄弟揉揉还在嗡嗡响的双耳,惊异地对视一眼。 突然之间,又狂风大起,树林竹林哗啦啦乱摇乱摆。 屋顶,青瓦片都被大风不停地掀翻,声音哗哗的,又时不时碰一声飞落下来砸地上而破裂。 “怎么忽然就变了天?刚刚还好的的…”高长文眼里含愁。 担心更多瓦片被吹乱,碰裂,下雨会漏。买瓦修补房顶,又是一项支出。 他打开堂屋门,看见坝子里的树叶被卷起,忽上忽下… “这是起的旋头风!”高长明站在哥哥的旁边,跟着看树叶尘土满天翻飞。 陡然的天气变化,让他们兄弟俩转移了注意力,都暂时忘记了关心婴儿的性别。 ~…~ 屋外狂风大作,屋内,刚出生的林野被炸雷炸得脑中轰鸣,胆战心惊,感觉魂都快飞了。 没人注意到,她眼神直直的,一副受了惊,呆愣愣的傻子模样。 ~…~ “是不是男娃儿?是不是?啊?快说!”杨冬青不关心响雷,只关心艰难生下来的是不是儿子。 她还斜靠着床前板,斜躺在脚踏板上,却不顾别的… 她的急切让呆愣的林野回神,赶紧收集信息,有一点算一点。 杨冬青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心里咯登一下… 这时,门口才探着一个大脑袋,高长明也是忙慌慌地大声问: “娘,大嫂,是不是男娃儿?是不是?” “吼啥子吼…吼得老娘脑壳痛。滚远点! 你聋了,听不出来吗?又是个女娃娃儿!” 很少对儿子发脾气的人,这时候也压不住恼火。 小儿媳妇这都生了七个还没有生出孙儿,婆婆的心情也很糟糕。 刚刚几连响的炸雷,后又是大风,这忽变的天气让她心惊魂跳,还不知道是什么预兆呢! 她忙活一夜,又累又饿,已经压着脾气一会儿了,没有当场对小儿媳妇发火… 只不过是因为侄媳妇还在,不想让这个她认为的外人看了笑话! 其实,高长明听哭声就知道了是女娃儿,只是,到底不肯死心。 “长明,你快来看…”高长文惊讶的高声大气哄散了高长明讪讪的尴尬,郁闷! 他颠簸着脚步,应哥哥的呼唤走出堂屋… “长明,你快出来看,没得风得呀,还有,你看,你看,屋顶…屋顶上,彩虹!” 高长文的惊讶,激动,喜悦,都急切地欲与弟弟分享。 高长明见哥哥的神情,不像是单单为了他解围… 他颠着步子,到了坝子中间,与哥哥站一起,并肩抬头…瞪大着双眼,直直地看着…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笑着自言自语:“天…好漂亮!” 屋顶上的半空,一条七色的彩虹桥,雾蒙蒙,又醒灵灵,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又像一条彩绸在舞动,美丽非凡。 而且,它正好横跨他们这一排房屋的东西,将他们的家笼罩。 这家的十个大小孩子和一个快生产的大肚婆… 忽啦啦地丢下手上的东西,忽啦啦地跑到坝子里… 隔壁,高大爷一家子,父母,和七个孩子正吃着早饭… 听到高长明的呼唤,放下碗筷就争先恐后地冲出了屋门… 一窝蜂似地飞到坝子里,看屋顶上的彩虹! 杨冬青却不顾外面的喧嚷,忍着小腹和下身还抽搐着的疼痛… 挣扎着直立起上身,不敢去看婆婆的眼神… 只使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娃儿的双腿之间…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居然又是女儿,她愣了好久,好像失了神。 这次怀孕,她满心以为是儿子,吃了好多好东西… 阿胶,都吃了有半斤,还吃了几只乌鸡,这还不说枸杞子,红枣,花生,鸡蛋这些东西。 就是对同样怀孕的大嫂,她每次也没舍得稍微多分点汤水出去… 婆婆让她给嫂子分两口,她当真就只是分两口。 婆婆和嫂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些好东西大都是娘家的兄弟帮她找来的… 特别是在医院当了二十多年医生的二哥为她费了大力。 孩子们眼馋,她都忍着没给分乌鸡汤,给了自己生的,不给侄女们又不好,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 那么多个孩子,一人一口就什么都剩不下。只是分了点花生红枣给孩子们尝尝。 她对孩子狠心,贪口,都是为了先前肚子里的儿子(自以为)。 如今不是儿子,没有生成儿子,这下子怎么办?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嫂子鄙视的看笑话似的眼神… 自己丈夫的亲嫂子都会如此,那就更别提外面的,更外面的… 高家有那么多没出五服和出了五服的婆子媳妇们。 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都有一张利嘴… 就是娘家的嫂子弟媳妇都又会看她的笑话。 谁让兄弟们都疼她,护她呢!丈夫也爱惜她。 一个女人得了兄弟们的疼爱,又得丈夫爱重,她基本上就会成为公敌。 谁叫世间,特别是农村,大多数的男人都不大懂得爱重妻子… 更别说在外表现出对妻子的感情…就是秀恩爱。 杨冬青在这个年代里,可以算是天之骄女。 引得一众的嫂子弟媳妇们一志的羡慕嫉妒恨。也不奇怪。 她没有生下儿子,这算得上是她唯一的短处。 这个短处就被大多数的女人们在嫉妒心之下,扩大夸张无数倍。 她们也拼命抓住这点短处,挤怼嘲笑杨冬青。 杨冬青想到这里,都不知道以后如何回娘家。 不相干的人,她可以笑着与人对怼,互骂,互揭短… 可是,娘家…她害怕对上亲娘老子又失望的眼神啦! 大嫂用针扎了一下杨冬青,刺痛让她终于回神… 眼珠转了转,发疯又失望地大吼一声…“天啊…” 然后,“咚”一下子倒下,头撞上床板,脱力地昏迷了过去。 “二娘,冬青好像是昏过去了…这咋个办?” 大嫂顾着孩子,两手不得空。外面的闹嚷嚷,她也没心思关注。 她还得用手时不时拽拽娃儿腹部的脐带,以促使胎盆能够顺利完整地脱出。 “你忙你的…”老妇人伸手探探儿媳妇的鼻息,没事。 看看儿媳妇苍白的面色,她又在心里叹气… 再看着在他大嫂手里,嫩丫丫的婴儿,小小的一团… 仿佛认命般无奈地长叹一声,低沉地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大嫂点点头,又见胎盘滑出,才快快地剪脐带,包扎… 包扎好,将娃儿递给一边守着的二娘。 她则开始后续的工作,清理胎盘,并将之放入一个瓷盆。 又帮着产妇搞好清洁,卫生,床上垫上絮垫子… 又一把抱了杨冬青上床,她心里对昏迷的产妇有着很深的同情。 这个堂弟媳妇是她看着进门的,相处了十九年,彼此也算是各方面都了解。 别看杨冬青个子不高,力气不大,可却处处都爱掐尖要强。方方面面总是想胜过她人。 不过也不怪她,她是高家娶进来的媳妇子中少有的文化人。 她们两妯娌都是既受她们的眼羡,又受她们的排挤。 因为她们识字,有文化,又干的是份体面的事情。 在她们那些人眼里,认为她们俩耍得好,工分也拿得高。 她们纵然眼红也没办法,没有那份本事代替。 可这么个样样都好的人,就是在子嗣上弱了她人。 城市里的人都个个想有儿子要有儿子,更别说农村了。 她们所处的地方虽说是乡镇上,但跟山旮旯也差不多。 没有儿子,总是让人看不起,腰杆子都挺不直。 哎…堂弟媳妇已经有四十岁了,还不能歇下身体。 二三年后还得怀一个,受一回折腾,再受一回疼痛。 接生大嫂都不忍心看堂弟媳妇苍白憔悴的脸。转头看孩子。 林野则被阿婆接过去放入了温水里,清洗了一番… 现正被阿婆捞起,被仰着平放在阿婆并拢曲着的大腿上。 上身被穿上一层旧衣服,又加一件旧线衣,双脚被用绳子绑着,下身又被裹上了旧尿布… “嗯嗯…这是什么风俗规矩?为什么要绑着我的腿?” 林野不明白,也不可能发问,只能任人折腾。 而且,她也不知道身上的旧衣服,旧尿布是什么粗糙的布料所做,旧了还磨人,磨得皮肤疼。 林野睁着眼睛看,看到了黑乎乎的屋顶还有阿婆黑黑的面色。 接生大嫂看着林野的眼睛清亮有神,眉间一粒朱砂痣,笑道: “二娘。这娃儿在胎里养得好,也生得好。 您看,她眉间一粒朱砂痣,像观音娘娘座下的玉女。 这才刚生下來,她就已经能睁眼,像我们会认人了。 我接生了这么多的娃儿,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 这么聪明,以后啊…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二娘明白,他大嫂这是说好话宽慰自己和床上的娃儿妈。 不过,好话总是好听,人人爱听好听话。 二娘看看腿上的娃儿,看小不点点的一个小人,睁着眼睛… 好像是在认真地看着什么东西,还转着眼珠子看向自己。 她也是觉得这个娃儿比其他的十几个都显得机灵些。 二娘做为阿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孙子,先前还心情郁闷。 现在,原本沉郁的心情稍稍散开,脸上,眼里都有了笑意。 她用旧包被裹好了娃儿,又喂了娃儿一些浸泡过核桃的温开水。 这种温开水清理新生儿的肠胃,让婴儿早早排胎粪。 反正,高家代代人都是这么喂养的娃儿。 被裹成一个蚕茧状的林野被人竖抱起来,又被喂了两勺子温水… 然后,不待她再观察清楚环境,就被阿婆放在了床头… 张嘴打个哈欠,倦意上涌。挣扎了一晚上,她也累得不行! 闭眼睡吧,现在应该被折腾完了。反正,不论被人怎么样折腾,她都无可奈何! 也顾不得床中间躺着她这世的母亲,闻着母亲的气味,林野觉得很安心。 昏昏欲睡之时,听到了女声:冬青,胎盘已经下来干净了! 我现在要给你缝几针。没得麻药,你忍着点! “嗯…”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回应那位大娘… 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沙沙哑哑,又似乎是无意识地疼痛反应。 “嗷…”母女的惨叫声一下子又惊醒了林野。 她睁开眼睛,又努力专心听一阵,又没有了更大的动静。 被针穿透皮肉的锐痛让昏迷过去的产妇又清醒了。 杨冬青咬着下唇,忍痛,又忍不住出声请求: “大嫂,你轻点缝…”哀哀的声音虚弱得可怜。 “忍忍吧!还有三针,很快就缝好了。” 大嫂边做事边说话,以分散杨冬青的注意力。 “你放心,缝针不影响啥子。隔多一年,还可以生…” 不过,伤口不要沾水。注意着,别弄发炎。” “当真的还可以生?”杨冬青不大相信的样子… 忐忑之中又带点希翼的眼神迫切地望着大嫂,希望得到她作为医生的保证。 这次难产,又侧剪又缝针,杨冬青心里还真的是担心不能生啦! “当真的,不哄你。不过,做月子,你得好好做!” “嗯。”还能生就要得…怎么样,我都要生个儿子才算了事。 听到这里,林野好奇,心想:儿子和女儿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传承血脉基因?! 没过多少时间,接生大娘为母亲缝好针,说留下一瓶碘酒,然后就出去了房间。 林野又昏昏欲睡之时,又有了较重的脚步声传来。 这是一个男子的脚步,腿有伤,双足落地的力度不均匀。 “冬青,来,你吃了这碗涝糟蛋再睡!”声音温暖,含有疼惜。 听他的话音,应该就是这一世的父亲。看起来不错。 既然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坏人敌人,那我还是睡吧!睡醒再说。 ~…~ “妈,幺妹真好看。那颗红痣,好红哦!”小姑娘的清甜音。 “嗯。”母亲简单的回应,心里不大喜欢小女儿生的这颗红痣。 总觉得那颗红痣很像一只动物的眼睛。 其中偶尔晃过的黑白点像两种眼珠子,让人感觉不舒服! 林野睁开眼睛,不自禁想伸懒腰,被束缚的感觉随之传来。 只能像只小虫子似的蠕动了动身子,好在两只小手还自由,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这黑甜的一觉,睡得真舒服。 “咯咯咯…妈妈,幺妹还会伸懒腰!”小姑娘看稀奇一样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嗯。这是天生的。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母亲偏头看一眼旁边的小女儿,回应在床上玩的六女儿。 林野心里高兴,听话声,这世的母亲应该也很温柔呢! 第四章 原来如此 “冬青,你说给小七娃取个啥子名字好?高虹还是高玲?”浑厚的男中音,商量的语气。 这娃儿已经满月,应该取个名字,好叫。 不然,总是小七、七娃的叫,不好听,毕竟是女娃儿嘛! 高长明心里属意高虹,因为那天的那道彩虹…又因为小七娃眉心的这颗朱砂痣。 别个喜不喜欢,他不晓得,反正他喜欢,不过,小七娃笑起来又咯咯咯的清脆得很,叫做高玲也要得。 ‘玲’同‘铃’,名字取两字的意和音。 父亲的话让林野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玩她的。不过,耳朵却竖了起来。 现在已经又是晚上应该睡觉的时间,林野还在玩自己的手指,互相搓,捏,握,锻练手的灵活度,看起来精神好得很,没有一点睡意。 她都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听父母谈话,趁此收集信息。 前半个月,母亲卧床休息,小姐姐们偶尔进来陪母亲,从她们的交流中可以收集的信息有限。 统统都是,今天阿婆分派干什么活,捡了几背篓起火柴,割了几篓牛草…中午,晚上又吃什么… 反正都是日常的干活以及吃喝拉撒之类,没有什么大用。 连家人的名字都没有提及,统统是亲属称呼,大爷,二爸,二娘…哥哥,姐姐等等。 父母谈话,会说起一些外面的情况,还有外祖家的人员。 母亲有一个大姐,三个哥,她排老五,下面有二个弟弟。 大姨妈和大姨父好像都是机械厂的工人。 三个舅父,母亲的哥哥称之为舅父,二个舅舅,母亲的弟弟称之为舅舅。 一个舅父是公办教师,一个是医院的医生,还有一个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公社干部! 二个舅舅,一个在大队当支部书记,一个跳乱坛。 什么叫跳乱坛,通过母亲说的话,林野大概分析总结: 一,就是小舅舅什么都学了点,但是什么都不精通。 二,小舅舅没有一份大部分人认为的体面稳定的工作。 三,小舅舅的性格比较跳脱,不够稳重,干什么都没有长性。 总之,母亲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小舅舅出去过哪里哪里跳了… 也不晓得现在回来没有,还有就是小舅妈常常吵闹,想离婚! 林野想到这里,偏头,抬眼看看母亲,再抬高一点,又看看玻璃罩罩着的煤油灯。 杨冬青斜倚着床板,就着煤油灯,正低头补几个小的磨烂的衣服裤子。 娃儿多了,一件衣服,一个个的轮流穿下来,料子都朽哇。 不过,缝缝补补一下,冬天穿在里面,总是会更暖和些。 大的三个,稍微穿得好点。但也只是相对,也都是她爸爸的旧军装改改… “嗨,六娃儿穿东西费得很,这屁股那里又破了两个洞…也不晓得她去哪里梭了梭梭板。” 杨冬青抖一抖六女儿的灰色小裤子,屁股兜那儿,两个大洞,不规则的破片布料跟着人手上的动作在风中颤抖。 高长明看几眼那小裤子,不仅仅是屁股那里有破了,膝盖处也是破的,裤脚处也毛飞飞的。 “这个样子还补啊,弄来打壳子算了。反正,娃儿伙总是要穿布鞋子的。” 杨冬青将裤子翻来复去检察二遍,是不好补了。侧身,将这烂的不像样了的小裤子扔在一边。 “耶,你先前说的啥子?”杨冬青一时没有注意听,想了想,不用丈夫提醒,记了起来。 “你说小七娃的名字啊?”尾音拉长,思索中… 她习惯性地用针划划头皮,偏头看一眼襁褓,说出自己的意见… “就暂时叫着高玲吧,高虹这个名字不好。”我一点不想听到带红这个音的字。 杨冬青对于小女儿的眉间的红痣很是忌讳。 因此,她对小女儿也不大喜欢,越听别人说那天的异像,心里越是觉得怪异,犯嘀咕。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头的感觉,说出来别个不一定相信,肯定会以为她嫌弃自己生下的女娃儿,更会因此嘲笑她,说她胡说八道。 加上,这十来年,外面情势紧张,哪个也不敢乱说话,她早就养成了有啥子话闷藏在心头,自己晓得是咋子回事就行。 “虹,哪里不好?不过,你选了高玲,要得,就叫高玲。”高长明拍腿决定了小七娃的名字。 “玲的喻意好,虹…在空中,反正,就是感觉虚幻得很!”杨冬青想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听到这里,林野的心神震荡了一下,赶紧扭头认真地辩识斜上方的那张粗犷的脸… 那张有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脸也正探头过来看她的小脸,还用粗糙的食指触触她的小下巴。 她对这世的父亲展颜一笑,带着讨好,“咯咯咯…哦…”无意识发出的婴儿音。 “哦…哟…你个小娃儿晓得啥子,啊!还不睡,还笑…”大男人拉长拉细音调逗小女儿,挺有趣。 高长明当了七回爹,虽然还没有儿子,心里很失落,但这也是他第一回见到月窝里的孩子。 在这个月里,亲自天天带,亲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地不同样,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 “好了,你别逗她,别捏她的脸蛋,会流口水…让她悄悄咪咪的,一会儿好睡。” “逗不逗的关系不大,这个娃儿都没有在晚上闹过…是不是个个娃儿都这样子好带?” “哼,你想得美哟!六娃儿,月窝头爱哭得很…屎尿又多,一天给她换七八道…” 林野看着父亲与母亲闲谈,几息过后,父亲的轮廓五官与高玲记忆里的那张父亲的脸重合了,只是这张皮肤更加粗糙。 再又转过另一方,仔细地辩识那张白净的女人脸…嗯,也重合上了。只不过,虽然都是白净,还是不如脑子里那张脸白净… 左右左右地扭着头,经过几次仔细地辨认,林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梦里的那个高玲,是如今这个身子的身份… 怪不得,总觉得自己与这对父母似曾相识,是那么面熟。 这么说,我是抢了高玲原来的父母,身子。这个身子是她生前的小时候,她不是外来者,而我才是真正的外来者。 好吧,事情已经过去,不管她是不是重生到她的小时候,都不会影响不会改变自己的夺舍行动。 那些也都不必再论,抢了她的父母,代她孝敬父母就是。 这样子,只是欠一个人的因果,感觉负担减轻了不少。 既然是这么个情况,那我有高玲的大部分记忆,基本上已经了解这个家以及整个家族的基本情况。 知道了六个姐姐的名字,以及她们的基本命运,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改变的话。 大姐姐叫高杨,她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是最受宠的,也是最好命最好运的。 她现在已经十八岁,高中毕业,成年了。如今又在村小帮母亲代课。而母亲从此将工作让给了大姐,过二年转正。 二姐,六零年生,三姐六四年生,都是艰苦年代,差点没养活。好在,有外祖家。二人,从小被母亲送到外婆家,外公外婆和舅舅们都帮着养。 四姐生于六六年,五姐生于六八年,六姐生于七零年…基本上是每两年生一个孩子。这个父亲每年的探亲假只有一个月。 这个母亲,应该说,这个世界的母亲们的生育能力之强让林野真是叹为观止。 在高玲的记忆里,家家户户都有四五个或更多以上的孩子。 母亲只有在生了六姐后身体虚了点,过了两年没开怀,于是,找二舅父开方调养,调养了大半年,就去部队探亲。 然后,第三年里,终于又怀上了小七娃,现在的高玲。不出意外,七六年十月,小八出生。 父母终于有了儿子,他们的幸福感觉爆棚。下面几个女儿的苦日子也就到了。 纵观,横观高玲的记忆,六个姐姐里面,数大姐的命运算是最好,因为她嫁得好… 大姐夫家不是多有钱多有势,只是一个温饱线上的家庭… 难能可贵的是大姐夫对大姐爱若珍宝,不舍得她吃苦受罪。 最惨的,就是原主了…虽然赚得许多钱,看似过得最风光,快活,那只是明面上… 她一生未婚,后面有几个男朋友,却都让她伤透了心,更没有血脉传承…或许,她努力赚钱,只是因为要寻找个寄托。 她之所以未婚,也是因为初恋被母亲搅和。母亲总是说为她好,为她向男方提出了太苛刻的条件… 结果,男方家就反悔了。后来,她赚了钱,母亲又怕她把钱带到男方家去了,更加搅和。 而她就为了让母亲说她一句好,夸她一声乖…一直听母亲的话行事。 她一生都在希望得到母亲的真爱,直到母亲去世时,才知道她自己的心愿终就达不成。 林野不是很明白高玲的情感,心理世界,与她自己的三观完全不大合。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不过,想想梦里的高玲,挺让人心酸。那么,她的心愿除了渴盼母爱,还有什么呢? 嫁人,生儿育女…? 可是,这些,求得来吗? 林野不敢保证了。她以她十八年人生得到的认识,一直以为,母爱父爱是伴随血脉而生,是孩子生来就应该得到的。 ~…~ “她爸爸,你睡了没有哦?我吹灯了哟?”哈,好累! 杨冬青打个哈欠,捶捶后腰,已经补好孩子们全部的衣服裤子,起身,放好针线箩,问丈夫。 “吹吧。我不起身了,对了,要不要看看小七尿湿没有?” “不用。睡前,娘给她洗了屁股,换了尿布的,明朝早再说! 给她一天洗个澡,洗个屁股,已经够了。 咱们家个个娃儿都是这样子养的,已经算养得很好。 不像别家,三五天都不给娃儿洗个澡,抱出来都是臭哄哄的,都没有哪个逗一下。” 杨冬青将襁褓打横放到床的另一头靠床板,盖上儿童棉被,这才吹灯上床。 “他爸爸,你还能够耍几天,部队催了没有?” 虽然丈夫没有提,但是杨冬青知道丈夫快离开家呀! 虽然已经聚少离多的成了习惯,但是每次还是觉得舍不得。 “还能够耍十天。没催,这次部队给的假期长些,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营长让我完全好了再归队,但是,若假期到了,必须得回去。” 黑暗中,杨冬青点点头,她也晓得部队有部队的规矩,没有哪个兵敢说不遵守! “这次,你算是立了功吧,够不够升一级?你这个连长都已经当了好多年了哟!”升一级,不晓得够不够资格让家属随军? 杨冬青一直都还是希望可以随军,等啊盼的,许多年。可丈夫从结婚时的排长到如今的连长… “不晓得。我执行任务,立功又不是为了升官!” 高长明的声音不自觉提高,语气已经有点不大好。他不满意妻子的觉悟,也不喜欢妻子总是问升不升得了… “睡吧!夜啦!”高长明告知一声,翻过背,面对床里,睡觉。 杨冬青在黑暗里瞪两眼丈夫的背,心想:真是个死脑筋,枉自读了那么些书! 她也翻身,背对丈夫,暗自叹息,一点不晓得走点门道…恐怕我的随军梦要断。 不说话,两个大人很快就打起了鼻鼾。 “父母睡了,我也睡吧!不过,又尿湿了,还热乎乎的…”不知道屁股会不会烂… 林野在这样的怀疑中也睡了过去,真是巴不得一夜长大,不然,在尿里泡着的日子真是难熬。 ~…~ 睡了过去的林野又开始做梦,梦里,她到了一个小山谷…谷里开着许多好看的花… 她飘过去想采几朵,蹲下去细看,才发现那些开花的植珠居然全部是低中高级的灵药… 天啊!她就那么蹲着,四下里张望,眼睛都不大够用。 这么多的灵药材,若是我早些时候能够得到一些该多好,就不用为一株净骨草而丢了性命。 如今,在这个没有灵气,断了道统的凡俗世界,纵然这些药材都属于她,而只能看不能用。 暴殄天物啊! 她一边在山谷里随意逛着,一边叹着,遗憾着… 这一刻,林野好像是理解了阿婆长叹的那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想是这么想,可是,心中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不必屈服于命运,命和运时刻在变化,总要拼尽全力地抗争过,才知道命运到底由不由人! 第五章 天大机缘 十一月,冬至时节,因此这个地方的人又称之做冬月,天地之间已见白头霜冻。 林野,在这里叫高玲,已经满了四十天,也已经可以左右摇头,牢牢抓握住东西。 冬月初四,这天是高家二房老太太六十六岁的生日。 今天,高长文和高长明兄弟俩为了给母亲贺寿,早早起来张罗。 尽管不是大办宴席,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办大席,就是简单的和大爷那边,两房人合一家热闹热闹。 两房人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八人一桌,已经可以做七桌还有人挂角。预备八桌。 好几个大男人,大小子,半大小子,半大姑娘,大家都是能吃的时候,为这,推豆腐,昨天就忙了一整天。 这么热闹忙碌的日子里,两房几十个人之中,只有林野和才出生半个月大的小堂弟… 可以悠闲地在昏暗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热闹。 阿婆,母亲,以及才刚生产完、只做了半个月子的二娘… 隔壁70岁的大爷爷,伤腿似乎是完全好了的父亲,都在忙活。 明天,父亲就要离开家回归部队,过年都不能够再回来。 阿婆为此,已在昨日傍晚难过地哭了一回,哭完… 抹抹泪水,又去煎出二大海碗两面黄(豆腐)给父亲下饭。 当然,一大家子都吃了阿婆的拿手好菜、两面黄汇蒜苗,除了两个小婴儿。 饭,不是大白米饭,只是黑乎乎的高梁糊糊。但是,大人孩子却都心满意足。 林野(高玲)听了一天的热闹,忍了半天屎尿糊身的难受… 被父亲抱起来解开襁褓,脱掉衣服,解除尿布,让阿婆帮着洗澡洗屁股时… 被围观的家人眼里溢出的幸福,轻松,欢快所感染… 情不自禁地跟着笑,拍着水花表达心中的高兴,兴奋。 反正,她现在的小身子早已经被家人看光光,早没有了难为情。 今晚,林野(高玲)首次真切又深刻地感知到了,幸福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啪…啪啦…啪啪啦…兴奋的林野的小手掌拼命拍水,小腿也蹬得欢。 “你高兴啥子,乱舞乱踢,阿婆都要捏不住你了。”阿婆多用了点力把握住孩子。 “哎呀,阿婆,幺妹不乖,水珠珠都溅到我的眼睛里头了。” “那你不晓得站远点!”阿婆低着头,没空抬头看小六娃,只是教她一句。 四岁的六姐姐也不在意阿婆有没看她。只是边抱怨边立起小身子退开,还边揉眼睛,抹小脸,又看看衣襟,几点子水印呢。 看到湿了的水印子,她没有伤心,反而高兴起来,可以换新夹袄了吧!? 于是,满眼高兴地转身看着厨房喊:“妈妈,大姐,哪个给我换衣服,我要穿新夹袄。” “你这样子喊出来,穿得了个屁。妈妈肯定给你脱了湿的,把你塞被窝里,然后,用火笼帮你烘干这件旧夹袄…” 心里活动多得很的,才八岁的四姐姐满眼鄙视地看着小六娃。 再看看小六娃身上的水印子,更加鄙视了,真是个笨蛋,呆瓜… 哪个喊你蹲着的,又蹲啷个(那么)的近…明明晓得幺妹早就会了拍水花的,你又退不快… 不溅你溅哪个!你看,我就站远远地看,一点事没得! 八岁的四姐姐双眼明亮,对自己的聪明很满意,用得意的眼神看着小六娃。 她没有提醒小六娃,就是为了看哪几个小傻瓜会中招。 一二三,共有三个大的小的傻瓜被溅到一身水。 其中有二个是二娘生的,这个不怪她们,二娘本来就不聪明。 她又看看澡盆子里的幺妹,小七娃,十几天大的时候幺妹就会干这种溅人水珠子的事情了。不晓得算不算聪明。 反正,咋子都可能比小六娃聪明吧! 你看,这么多天了,小六娃还没有学乖,没有吸取经验教训。 四姐姐的眼珠子乱转,挨个地打量审视一番几个姐姐妹妹!在堂姐妹身上,略扫两眼就过去。 果然,聪明的孩子,那是从小就聪明…吃不吃益智丹都一样! 已经四十天的林野(高玲)看着几个小姐姐,若有所思… 那天晚上梦见一个小山谷,还有许多灵药。她在里面逛了许久,一点没觉得累… 第二天,她早早醒了,尿布湿透了,又拉了臭臭,极不舒服… 就想着转移注意力,想着梦里的花药香。 然后,她的意识,也算灵念居然当真的进到了山谷里,而且,她又闻到了花药香。 她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神魂也有似乎要完全蹦出紫府的感觉。她赶紧压下激动,又念几遍静心经,才稳住了心神。 林野的意识还出了小山谷,进了半山腰上的一座竹屋。那座竹屋是一件法屋。外面看只是小小的一间,里面却有三间那么大。 她看到了丹药房,就先进去了丹药房。把低阶灵丹和凡丹看了个遍。这些,现在才能用。不是给自己用,而是给高家人用。 林野敢保证,她在沧澜大陆可没有这个宝贝。这个应该是算法宝了,不到灵宝级别。因为没有器灵出来打招呼。 她不知道是不是高玲魂魄里带着的,或者是此间天道赐于她或者她的,但是,高玲是本土人士,又有功德。是高玲的可能性大。 虽然她死前的那一瞬间造成的车祸,可能会损一些功德,但她也不失为一个好人。 总而言之,林野觉得自己到这个地球,得到了这么个天大机缘,总是要回馈此方世界。 一饮一啄,得一报,还一报。这是必须的。此间,仇可以不报,果(恩)却不能不报! 前面几天,她多次试验,发现不是她做梦,而是真的拥有了一个宝贝。林野就决定使用它,利用它这里面的低阶药… 改变高家人,特别是高玲的命运,又不至于寻别路,不让她和自己与父母决裂,依然做个孝顺的孩子。这才不违她和她的本心,也不违天道。 五天前,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费了许多精神力… 才将一颗益智丹投进五姐姐端着的大碗黄糖水里,这还拜五姐姐凑近来逗她的便宜… 看着她们三个小不点,分着喝一碗糖水,你一口,我一口,她一口的,当时,林野(高玲)感动非常! 现在,看着四姐姐…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 只是…以后,需要再找机会,需要单独喂一颗益智丹给六姐姐。 尽管益智丹不多,也不怕浪费这一颗了。看在六姐姐总是喜欢逗她玩的份上。 这逗弄,对于不能出个大门,基本上在床上的小人儿来说,也是一种可贵的陪伴。 ~…~ 洗过澡,吃过母乳,林野(高玲)又被阿婆束缚绑裹成了一只蚕茧状… 甚至阿婆还要将她的双手都包在里面…说担心冷着。 这怎么可以! 高玲高举两只小手臂,阿婆给她放下,她又马上高举,怎么都不肯任人捆住双手。 父亲在一边观看,又顺便多陪陪他的母亲,见此,失笑道: “娘,小七娃不肯让您绑她的双手,就算了。 她精得很,冷了,她自己晓得将小手缩在襁褓里。” 好吧,儿子这么说,小孙女又不肯,阿婆也就不再坚持。 包裹捆绑好,阿婆将孩子从床上抱起来递给儿子,道: “她这会儿精神好,你抱着她看看灯火,逗她说说话… 这样子,你们睡的时候,她也就累了,也就跟着你们睡了。”不怕闹夜! 林野(高玲)被父亲双手接过去,又换单手抱在怀里,左手指着煤油灯,逗小女儿… “呐,小七,玲玲,这是煤油灯灯,有火火…” 中年笨拙憨厚地学着六女儿逗小幺妹的样子。 高玲看着父亲粗犷的脸,充满父爱的眼睛,不自禁地笑着,却泪水涟涟… “哎呀喂,幺幺儿,这是作啥子?”当地人对于最小的孩子的爱称都顺口出来了。 父亲看着小女儿的泪水,又看看冒黑烟的灯火… 一边笨拙地给女儿抹泪,一边退几步,“哦,咱的幺幺儿眼睛嫩得很,这是被瞅(燻)着了!” 林野在心里狂吼,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情绪,不是我的… 可,她面上的动作神态却是咧开小嘴大笑,咯咯咯的… “哎哟,这娃儿今晚兴奋得很嘛!”声先闻,影后见。 母亲进来了房间,就着灯火,偏头看看在丈夫怀里兴奋得双手乱舞,一脸高兴的孩子。 她已经收拾好了厨房里的那一摊事。终于可以歇下来。 嫂子虽然早已经下床帮忙做事情了,但是,毕竟没有满月。这种洗洗涮涮,需要沾冷水的活… 她也不会不懂事地推让,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平时争点抢点,关键时候,还是只有女人互相可怜。 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已经算体贴,可也不会帮忙干厨房里的活,干洗洗涮涮的活。 不过,这个月子,托丈夫的福,她做了个满月。真正干活,还是这两天才开始,这都四十天了。 但这也是多得有大女儿大侄女帮忙,不然啊…她也会累瘫。几桌人的碗筷,都要清洗。 大女儿大侄女,都是勤快的好孩子。当初,生大女儿是在娘家生的,头胎,艰难了些。 在娘家做月子,亲娘照顾,不用说,做的双月子。 后面的,二三四五六,五个,农闲时,生了有十天,光去教书就算轻巧,幸福的事情。 如果遇到农忙,学校要放农忙假,她也得干农活。不用搬搬抬抬,不用出重力,就是轻巧幸福! 不过,不论多苦,她还是比二嫂子幸福许多。二嫂子只有生长子,做了个满月。其他的,能够做七天月子,已经算好。 二哥,不懂心疼他的妻子。尽管,这是他自己要娶的。 不过,也难怪…二嫂长得不大好看,又没有娘家,没有人支撑。 听她爸爸(丈夫)说,当初二哥娶二嫂,不顾全家人反对,硬要娶… 就是因为二嫂长的高高大大,黑黑蛮蛮,力气也很大,挑二百斤东西可以走几十里山路,比一个大男人都厉害,都能干活。 二嫂可能很喜欢二哥,在外人面前很有些土匪样子,在二哥面前却是个乖乖的小黑兔。从来不反驳二哥的意见。 生产队里,计公分,分东西的时候,哪个人觉得大堂哥,二哥没算公平,想挑事,二嫂有意无意地在社员们周围走二圈,就没人敢说话。 当然,大哥二哥其实觉悟都很高,没有什么不公平。有的,只是一点小差别。 整个高家村,整个二队,大半个一队,大半个三队,全部是一个祖宗下来的高家人。 大家的宗族观念很重,如果跟外姓争抢,那是一窝蜂地上。高家,杨家,都出了好几个当红军的,这在解放前后,也很震慑人。 杨冬青家与高长明家也是有点亲戚关系的。杨冬青的姑妈嫁给了高长明的姑丈当填房。 作为亲戚,打小就在共同的亲戚家见过,还一起玩过。以前的人,原配死了,原配的娘家还一直会与女婿家走动的。 比如:高长明他们死了姑妈,姑丈又娶,他们一直会叫姑丈,对姑丈新娶的填房也是称呼姑妈。 又与新姑妈娘家成亲戚,而且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大家一直都互相走动,互相扶持的那种,是真正的当亲戚。 杨冬青没嫁过来高家时,跟着表哥们一样称呼婆婆做舅娘,称呼丈夫两兄弟做表哥。 杨冬青看看还在逗小女儿的丈夫,觉得想远了。以前的亲戚,如今更是亲得很了。看着丈夫已经不再年轻好看的脸… 又话说回来,接着前面的有趣事件回味,她当初听婆婆讲这些,又亲眼见了些,觉得青春美好。 据说,二嫂没嫁给二哥以前,在生产队里,三个大男人欺负二嫂的姨丈,她站出去,一个人打赢了三个大男人。 从那个时候起,抚养二嫂长大的她的姨丈,以及表哥些也不再嫌弃她吃得多。 她姨,也终于扬眉吐气,更是在二哥求娶二嫂以后,她姨的精神面貌,整个的不同。 不过,杨冬青好笑的时候又想想二哥的年轻时候,也难怪二嫂和她姨都喜欢二哥得要命。她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二哥跟丈夫一样,都是一表人材,又读过高小,会打一手好算盘,解放前,十一二岁,就去给人家当个账房。 如今,也是大队的会计。当年,上下几条村子,可是许多人想嫁给他。 不过,杨冬青并不喜欢二嫂,也不讨厌。最初见到二嫂,觉得她样子好怪,好丑。但是,二嫂不让她挑水,总是帮她忙,她又不觉得她难看。 可是,又想到二嫂总是嫌弃她力气小,一副鄙视她只能捡稻穗,不能挑担子的模样,还说她的脚杆像秧鸡,她又喜欢二嫂不起来,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 “长明,冬青,我倒了一大杯水,放了点点的蜂糖,你们二个睡前喝了。”今晚上的菜咸了点。 阿婆端杯水进来房间,放在小窗户下面的柜子顶上。这个柜子半人(大人)高,方便放东西。上面还放着阿婆的纺车。 “谢谢娘!您先喝点嘛,娃儿伙喝点没有?”她们还在外面,看着竹筐里的豆腐流口水。 “我喝过了。娃儿伙也喝了,个个人都喝了点。就怕大家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 阿婆摆摆手,放下东西,出去前又就着儿子的手,逗逗小孙女… “你咋还不睡呢,啊!睁着大眼睛做啥子?看稀奇啊!”阿婆逗着孙女,扫一眼儿媳妇的房间… 心里嘀咕:你爹娘的房间,家伙什都堆到了顶,有啥子好看。以前,她和丈夫住的时候,没堆这许多物件,亮亮堂堂的。 儿媳妇娘家陪嫁的家具多,也不好,占地方。不过,她自己当初的赔嫁也不少,大儿媳妇没有嫁妆,衣柜,大箱子,都给了大儿媳妇使用。 大儿媳妇高高大大粗粗壮壮,性格鲁直,没有什么心机,有啥子喜欢不喜欢全在面上… 对她这个婆婆不哄,也不顶嘴。有时候,她生气起来,捶大儿媳妇两下,她也乖乖受着,还让人多打两下子,让人气不得笑不得。 小儿媳妇又太过于娇小秀气,人甜嘴甜,性情敏感,有啥子又全藏在心头,还爱争强好胜。 哄她这个婆婆哄得很好,哄得她没有因为小儿媳妇没生出儿子而冲她发过火。也是看得小儿媳妇总是一张笑脸迎人的份上。 与人争执,计较,小儿媳妇也是笑咪咪的。她觉得这是涵养好,大家小姐的风范。她没死丈夫之前,也是这么一番作派。 她高余二娘(阿婆娘家姓余),曾经也是糖坊主的女儿,也是读过书的小姐。也是有涵养的妇人。 只是,丈夫死了,为了保护住这个小家的家产,为了二个儿子读书,求人骂人说人…唱做念打,使用了个全。你不泼辣都不行。 她只希望小儿媳妇永远有这样子的涵养下去,也希望小儿子一直平平安安的。不要那么迂腐,有啥子危险净冲前头… 男人才是顶梁柱,小儿子现在七个闺女,都要靠他撑腰保护,若是有什么损伤,可咋子办?让他转业,他又不肯。真是伤心。 话说回来,二个儿子,二个儿媳妇,两对夫妻,也算配对了。两对夫妻的性格脾气取长补短。虽然她嫌点归嫌点,心里还是蛮得意。 整个县羡慕佩服她高余二娘的人也多得很。她只希望自己可以多活几年,多照看孙子孙女们几年。 林野(高玲)看着老太太陷入回忆中的那副慈眉善目的相貌,咧嘴笑了,又双手乱挥,挣扎着想看看水杯。 父亲傻愣愣的不动弹,可能是他以为不打扰母亲想事情,毕竟,明天娘的生日。 娘可能想念外祖们和舅舅姨妈们了,可是,动乱,让大家分散了,如今,没有啥子消息。 “啊…”高玲大叫。 “你叫啥子,没规矩,没见阿婆跟你老子想事情!” 杨冬青也被小女儿打断回忆,又吓一跳,于是,训小女儿。 她在想在娘家的小二小三,不晓得过年的时候,她舅舅们送不送她们回来。 “她啷个小,晓得啥子,高兴了肯定叫唤!”阿婆淡淡的说一句,又逗小孙女,“小玲儿,你想咋个嘛?” 林野(高玲)拼命偏头往水杯那里看。 “哦,你这是口渴,想要喝水!?”阿婆好像是明白了,见小孙女叉小手,样子可爱,像是想让她抱的意思。 她心里高兴,都说惹奶娃儿喜欢的老人长寿。于是,她接过小孙女来抱着,吩咐儿子,“你去倒点白开水来冷着,一会儿给小玲儿喂两口。” 林野见爸爸将自己递出去了就车身出房门,妈妈也跟着出去了。 她小手指水杯,啊啊啊地叫,阿婆怕吵,只好抱她过去,将襁褓倾斜,让她认真地看看…看稀奇地看。 走近了,头又在水杯上方,趁此机会,林野又费力投了一颗大还丹进水杯。 大还丹已经算低阶灵药,应该够补爸爸妈妈损伤严重的身体了。 丹药进水,点溅了一下,很快化开。 阿婆好似是听到了一点水滴的声音,以为房梁上落下了灰尘,俯下头去瞧瞧… “啊”,林野又叫,水滴似的口水流了出来。馋的,闻到蜂蜜的香气。 阿婆见了,以为是小孙女的口水滴进去,还笑嗔:“你好有孝哦,让你爹娘吃你的口水!” 不过,都说口水治大病,阿婆也尝点,也好活到一百岁。 阿婆拿起杯,检查看看,水杯里没有灰尘,还是淡金色的样子。随即,喝两口。大半杯水,喝两口也不影响儿子儿媳妇喝。 林野听了阿婆的话,又见阿婆湿润了的嘴唇,眉开眼笑。心想:小孙女不敢保证您老活一百岁,至少保证您活过前世的七十岁,且能够无病无痛。 高玲啊高玲,你贡献一颗魂魄,我还你因果,先保证让你的阿婆和父母,都健康起来! 林野估计,高玲几姐妹以后的悲剧,与阿婆的早早去世和父亲在大山地震救灾时的断腿有关系。 母亲可能也是因为在以后的许多年里窘迫怕了,所以,她才死死地抓住会挣钱,又听话的高玲不放手。 林野觉得,高玲赠了一场大机缘给她,她回赠一场大机缘给她的父母家人。 拥有健康的身体,聪明的头脑,谁能说不是机缘。 第六章 大爷爷 冬月,真正的农忙已经过去,比如:收获红苕,花生,播种冬小麦,栽油菜的忙碌。 剩下的诸如沤肥,修路,修剪树枝,自留地种萝卜白菜,按部就班,不需要抢时间。 初四,中午,高家两房人吃过了高余二娘领着小儿媳妇,又有隔壁侄儿媳妇过来帮忙收拾出来的午饭,年轻人就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 “阿公,你今下午耍半天,多歇歇!?”大爷爷的大孙子,已经当了父亲的隔房大堂哥(高志先)出堂叔家的堂屋门前,转身询问祖父的意见。 大爷爷,这里高家的孩子称呼为大阿公,名叫高德山。是个木匠,凭借精湛的技艺,勤劳的双手,养大了三子三女。而今已有了曾孙,四世同堂。 他虽然已经年满过了七十岁,可依旧不服老,也似乎是不显老,平日里跟着儿子孙子,一天到晚的在生产队上,要么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忙活。少有歇下的时候。 “好。今下午,老子耍半天,跟你们小三叔摆谈摆谈…明天一早,你们小三叔又要归部队啰!” 一张沧桑的老脸,看似笑着的,语气里满是不舍。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也不知道侄子这次离开了,还有没有再见一面的机会。 自古忠孝难两全。部队上事情多,规矩严,老人又知道自己只是个伯父,哪怕到了临终,也是不敢发电报让侄子回来的。 而且,看着侄子,老人也想念自己的小儿子。 高德山的小儿子,也是所有孩子中排在最末的孩子,也在部队当兵,转志愿军都转了好多年。 只是小儿子与侄子不是一个兵种,不在一个部队。 他一生娶了二回妻子,生有九个孩子,中途夭折了三个。 一个八岁上,出痘去了,一个十四岁,肚子痛去了,一个五岁,掉粪坑里淹死了。 小的这个出意外,心痛的他呀,当时狠捶了婆娘一顿。 就因为她顾着早饭后抽烟,娃儿去屙屎,她一点没有挂心。 久不见娃儿,她也没找。至到夜晚还不见,才到处找,然后,从粪坑里捞出来。 气得他,心痛得他呀,人都失魂了两天。得病了,那是无法,好的的的娃儿,已经会到处跑,会给他提鞋,端水的娃儿啦! 突然之间…哪个都难接受! 虽说三四十年代,乡镇上,农村里,似乎是没有多少夫妻没尝过失子失女之痛。可谁又愿意尝呢! 医药不发达,又是战乱,那是最艰难的时期。大家都只求多保一个算一个。对于生多少养大多少,根本不敢想。 高德山又看一眼老妻,眼神里依旧还有对妻子的埋怨。因为妻子的烟瘾又犯了。 杨冬青见大爷大娘没有回隔壁的意思,又见大娘打哈欠,知道老太太的烟瘾犯了,于是,吩咐六岁的小五,“快去给大阿婆把水烟筒拿过来!” “别,我自己过去,让他们爷俩先摆谈着,等我抽两口,再过来听听外面的稀奇。”老太太看着弟媳妇的神色,忙制止住准备往外跑的小五。 六岁的小五,双腿还不够烟筒长,可别打破了她的烟筒,然后又连累小娃儿摔一跤。招惹弟媳妇又砸她的烟筒一回。 高家大房的这位老太太是高德山的填房,娘家姓姚,人称高姚大娘。她很是怵高余二娘这个弟媳妇,在弟媳妇面前,一点摆不起当大嫂的架势! 皆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抽烟是个毛病。可又戒不了。心虚。 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就一天三顿地为自家的祖母装烟叶。见祖母每每吞云吐雾,十分享受的样子,就忍不住好奇,偷偷尝试。然后,慢慢地就有了烟瘾。 她的烟瘾不算大,一日三餐,餐后吸两口,不吸不行。像是必须要完成的一件事情,不抽两口,人整个的没精神,还总是惦记着,干啥也没有力气。 不过,高姚大娘都是在自己的家里抽,可不敢在弟媳妇这边抽烟,更不敢使唤她的孙女。在这边抽烟纯粹讨人嫌。 高姚大娘与高余二娘,两妯娌从来没有和睦过,但也没有吵过打过。做了五十年妯娌,依旧没培养出感情。大家只是守着规矩。 而且,她作为填房进门时,这个弟媳妇已经过门了一年。先婆婆也更喜欢二儿媳妇,对她这个继长媳的烟瘾是万分嫌弃。 两房人没分家的时候,家务活按婆婆分派的,一人三天,轮流。从来,弟媳妇跟她讲话,都是与家事相关,没有私下的情感交流。 反正,高姚大娘一进门就从弟媳妇的眼神里,知道弟媳妇看不惯她,看不起她,从她进门开始,就嫌弃她抽水烟。从不让孩子接近她的烟筒。 她抽烟这件事,娘家当初是要求媒人帮忙瞒着男方的。在这件事上,她和娘家都理亏。 可不瞒不行。不然,高家看不上她,她又已经年龄偏大,必须得嫁出去了。 尽管不是她一个女人会抽烟,但终就是抽烟的女人少。而且,高家的男人不抽烟。 既然大娘回了隔壁,杨冬青就暂时为大爷和丈夫各泡上一杯茶。茶叶苦涩,放得不多,是个意思。 男人们喝茶,也就是一种代代传承下来的习惯。 不论官绅,凡夫,富贵,贫穷,聚拢摆门阵时,都爱喝点茶。也不论茶叶的贵贱,味道,水里总是要放点进去,就像是个仪式。 杨冬青用的这茶叶就是山上的野生茶,春夏之时,摘了炒了,味道不大好,比较苦涩。 爱喝不爱喝的都爱上山弄点存着,反正没坏处。放在家里自己人喝,或者是待客。一般的客。乡镇人家,也没有什么贵客上门。 女人孩子大多数都不爱这一口苦茶,宁愿喝白开水。不过,男人们喜欢,却也不经常喝。 不仅仅是这东西山上也不多,需要费心力,采摘、炒青。要么费钱,从供销社买点。 而且,茶,这东西刮油,大家的肚子里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喝了这个茶,痨肠刮肚的,夜里还会流口水。估计做梦梦见肉,馋的。 ~…~ 高姚大娘走了,高德山的神情都更放松了一些。 他看着侄子,认真地问:“你的脚杆,当真的好全了?不要大意,这是大意不得的事情!” “应该好全了吧,我回部队会找医生复查一道…”然后,才决定什么时候开始恢复带兵训练。 高长明自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昨天进进出出忙一天,晚上有点酸麻,可睡一晚起来,感觉好得很啦! “多查一道好,出门在外,你多当心。”高德山殷殷嘱咐,捧着茶缸子,看着侄子的脸谈话,顺便暖手。 弟弟走得早,走的时候,大侄子六岁,这个小侄子才三岁。当时,还只是个会哇哇大哭的娃儿。 大侄子,一个六岁的娃儿还没有办法顶门立户。可也似乎是一夜之间,孩子就长大了。 他那时也得在城里打打工,好多挣点钱养孩子。根本顾及不到侄子们,只是族里有啥子事情的时候,给他们撑下腰。 好在弟媳妇立得起来,娘家又得力,总算是护着两个侄子长大,还长得不错。现在,又是一大家子人。兄弟俩各有七个孩子。 让人暗自担忧的是,长明的婆娘至今没有生下儿子,在农村,还是要有儿子才立得住脚。大侄子的那个,倒是生了二个儿子。 不过,小侄子夫妻俩个年岁还不大,保养一下,还可以生。河对门的四婆,生了九个女娃才生得个幺儿。四婆生幺儿的时候都已经四十九岁了,四公五十一岁。 想到这里,高德山放下了对小侄子的担心。他们生到五十岁,最少还可以生三胎,咋子都会有个儿子了吧! “长明,北边太平了吧?老毛子还扎刺跳脚不?”高德山响应祖国号召,送了小儿子当兵。 可他还是希望太太平平的,宁愿小儿子不升官,当几年过后就回来。可小儿子没问家里的意见,就转了志愿军。 抗美援朝时期,跨过鸭绿江的就是志愿军。侄子当时也报名参加了,让人担心了二三年。虽说,官升了一级,可侄子肚皮上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 “现在好了,只是有点小摩擦,不会真刀真枪地干。”干了,也不会跟你老人家说! 高长明一脸老实样,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大爷,你老人家放心,现在已经是和平年代,她幺叔肯定不会有啥子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帮我写信劝劝你幺弟。三十多岁,还不结婚,不像样子。 如果部队上没的人给他介绍,家里可以帮他找,找好了,让他回来结婚就是,不用他操心!” 大儿子不肯帮他这个老子的忙,说懒得写信催他幺兄弟,说他幺兄弟不喜人啰嗦,他就不讨兄弟的嫌。 “大爷,他幺叔现在还没有找?” 高长明不相信的样子,三十多岁不结婚,是比较少。 “对呀!不晓得他脑子头想些啥子,你费心帮大爷的忙,写封信问问他!”他家的老三只识得几个字,写信都难。 这事情,又不好让孙子孙女们帮,他们是晚辈。 不过,大孙子这个晚辈都已经当了几年的爹,二孙子也已经开始说亲,小儿子这个当叔叔的,还在打光棍。 “好吧!我帮你写封信给他幺叔,现在就写?” “过会儿写也要得,晚上,我再过来拿。”心里搁着的主要事情办完了,高德山准备起身走人。 去自留地里转转,培培土,扯两把草也好! 有些佝偻的背,迈着八字步,到了大门边,想起了什么事的又扭头问:“那你舅舅们些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高长明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爷问的啥子才答:“就是啊,现在都没得他们的消息!” “你哥不是说,你还托了战友些帮忙打听…都打听不到?”那他们是到了哪里去。对于熟悉的人,总是想知道他们平不平安! 高德山对于没有让弟媳妇改嫁,帮衬着弟媳妇养大了侄子的姻亲家,很感谢! 余家是大地主,当时有几片山的土地,还有糖坊,磨坊。虽说后来交给了国家,土地也全都分了。 可后来,划成分,还是没划好,要拉他们出去批斗,他们余家就散了。 除了二个出嫁女,老两口和二个儿子,拖家带口,一夜之间,全部不知所踪。 偌大的家业,说抛就抛了。形势比人强,不抛也不行。几座高高大大的青砖瓦房,配了碉楼的,连带着屋子里那么多的好家具,全部都分给了别人。 哎,当时啊! 他们这里好得是山区县,本身就比较穷,家族又是聚居在一处。大家的环境也都差不多,个家个户都有点点地,只够自己人耕种。 划成分的时候,大儿子,大侄子,小侄子,都找了点关系,才评为中农。听说有些地方,找不出富农,就乱拉中农凑数。 “暂时没得到消息…”不晓得舅舅们流落到了何方。高长明也挺想二个舅舅。外祖们若是在,该有八十五了。 “尽力打听吧,没有消息可能也是好事情!”高德山嘱咐一句,转身跨门槛。门槛有点高,小五可以当板凳坐。 林野(高玲)在屋内全程听到了父亲与大爷爷的谈话。对于这个大爷爷,梦里的高玲并不喜欢。 因为,他总是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母亲,看她们几个姐妹们。对她们和对堂哥,堂弟,完全是毫不遮掩的两种态度。 第七章 夜话会谈 “耶,小七娃儿,你没睡着的呀?”大姐姐高杨提火笼子进父母房间,帮幺妹烘尿布,方便晚上阿婆给幺妹用,顺便看看幺妹。 高杨习惯了每次进屋都先看看床上,只要幺妹醒着,就总是笑得灿烂明媚。眼睛亮晶晶的,一笑,弯起来像月牙。可爱又好看。 看完幺妹,做事情。高杨大姐姐将火笼子放到柜子顶上,抖动尿布,一张张的,抖一张搭上火笼子,又抖一张,又搭…抖完,搭完,又过来看床上的小人儿。 林野(高玲)冲大姐姐笑得手舞足蹈,咯咯咯的,诱惑大姐姐抱她起床,抱她出房间,上饭桌。现在,又是家人快吃饭的时间点。 “呼呼呼…”林野(高玲)抽抽鼻子,有味道,尿臭味。火笼子那里开始冒烟,发散出臭味。 好臭,高玲小鼻子皱成一团,逗得高杨笑得不行,伸手指点点幺妹的小鼻子,说她。 “嘿嘿嘿…你个猫鼻子,怪不得属老虎呢。大姐都还有闻到,你就先闻到了。这是你自己拉臭的,你还嫌弃。今天大家没得空,明朝再给你洗尿布。” 小堂弟没生出来的时候,幺妹一个人用尿布,将将(刚刚好)够用。现在,一天到晚都得烘烤,有些都来不及清洗一下。小堂弟那边,一样的处境。 高杨看幺妹笑得可爱,揭开被子,抱起襁褓,小心走出昏昏暗暗的房间。 “嗨,你把小七娃儿抱起来做啥子?抱惯了不得了,她以后就不肯再这样乖乖地躺着。大人没得时间这样子抱她。”杨冬青见大女儿抱小女儿起床,数落几句,又进了厨房。 锅里炒着酸菜,又有辣椒,酸辣味都飘到了堂屋。桌子上放着几大碗蒸的豆渣丸子。 米白色的豆渣丸子里也有星星点点的酸菜末和辣椒碎。色香味俱全了。小六姐姐,小六堂姐姐都看着大方桌拼命地吸溜口水。 杨冬青铲起一大碗酸菜,走到桌边,放下碗,扭头喊:“小四娃…” “嗳…”两个小四娃回答,然后,两个小姑娘对望一眼,又咯咯咯的笑,问:“妈妈,你喊哪个小四娃?” 两个小四娃儿同岁,一个长得黑黑蛮蛮,完全像二娘,叫高城。一个长得娇小幼嫩,皮肤细滑,身材面容完全像杨冬青,叫高容。 杨冬青身高只有一米五。而二娘(梁淑华)身高一米七有多。高家的娃儿都是满月就取名,个个都有一个还算好听的名字,但是,大人都是习惯喊小名。 杨冬青也好笑,指着自己生的那个,点道:“就是你,去隔壁喊你爸爸回来吃饭!”送封信,送半天回不来,多管闲事。 白净的小四娃儿小跑着去隔壁,没理后面妈妈的喊话,“慢点跑,黑么么的,看摔倒了!” “可能他大爷留他吃夜饭…” 不是不可能耽搁这么久。他大爷,对两个侄子还是勉强…有点吃的,舍得拿出来招待! 阿婆心里在估计,端着一大海碗的玉米糊糊出厨房,上面有个荷包蛋,预备给大儿媳妇送进房间… 边走边寻思:大儿媳妇下午喊腰杆酸疼,可能累着了,也可能有寒,锅里煎着甘油菜老姜水(驱风散寒),吃过饭,大家都喝点。 看到大孙女抱着小七娃儿,又看着襁褓里眼睛黑亮,眉间一粒朱砂痣,又笑微微的小孙女,阿婆的脸上都笑开了花,看着小娃儿的脸,柔着声音逗:“你咋子出来了嘢,睡不住了?” 高杨偏头看看怀里的小妹妹,笑道:“幺妹就是睡不住了,我这几天,回回进去看她,她都是醒着的,不过,她醒的她也不闹(哭),乖得很。” “乖就好,不哭的娃儿才会长得好。爱哭的,就瘦秧秧的。”阿婆瞥一眼两个小六,意思是,就是说你们俩姐妹。 “阿婆,我不爱哭。”“阿婆,我也不爱哭。”两个小姑娘争着讨好卖乖。 “不爱哭就是乖娃儿,以后,要记着你们说的话。”阿婆边说边,不再多管背后的娃儿伙些,端着饭碗进了大儿媳妇的房间。 阿婆留下饭碗,喊醒大儿媳妇起来吃饭,又车身出去。走到大孙女面前,接过小孙女抱着,吩咐: “杨娃儿,去隔壁看看,催催。小的怕是也被绊住了脚。”看看他们到底吃没吃,我们要开吃了。 不是,一会儿就会冷了。这个天气,天一黑就开始下霜,冷得快得很。 那边,还没有开始吃。这不就见影啦!高杨刚走到大门口,爸爸和二伯,小四娃儿就走到梯子口下。他们进屋后,高杨就关大门。免得冷! 五个大人和三个大孩子坐一桌,小孩子又坐一桌,小孩子用的是小方桌,小板凳。普普通通,全是二伯的手艺,二娘打下手。 高家的男人,多少都会木工活,篾匠活。桌椅板凳,风箱,编围席,凉席,晒垫,扇子…反正,农村需要用到的,都会。 不仅仅是,十六岁就出去参军了的高长明会,七八岁的小娃儿都已经会编扇子。 林野(高玲)听着,看着贫穷却其乐融融的家人,心情轻松。希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爸爸单手抱孩子,单手抓筷子夹丸子,居然很熟练,又快又准的,一点不影响。 妈妈说将小七娃放回到床上,爸爸都说不用,他能行。 高玲在爸爸的怀抱里,看着他们个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豆渣丸子,啃两口丸子又喝一口糊糊。 晚上的糊糊稀汤汤的,他们喝起来哂嗦有声,好像那是天上人间难寻的美味,馋得林野呲溜口水。 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可能注意到了也不多理会,吃饭要紧。 ~…~ 吃过饭,又是大家的欢乐时间,围观两个小奶娃儿洗屁股。现在,天气冷了,高玲二三天才被洗一个澡。早晚洗一下屁股。 开始两天,高玲不习惯,感觉身上痒痒,多两天,又习惯了。她也怕生病。法宝里可没有治风寒的丹药。 洗过屁股,高玲被妈妈抱在怀里喂奶。她拼命地吸,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 “这娃儿,今晚上被馋得很了!”阿婆听到小七娃儿咕咚咕咚的吞咽声,笑着对小儿媳妇道。 “这娃儿一直吃奶都有劲,也不呛!”虽说不是儿子,但她好养好带,乖乖巧巧的也好。 杨冬青低头看看小女儿,夹夹衣服,更方便小女儿吸奶。 小七娃儿眉心朱砂痣里的黑白点不见了,她也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她眼花,看错了。现在,那种被啥子东西盯着的感觉也没的了。 杨冬青决定再好好地观察,留意几天。 她也不大确定是小女儿的朱砂痣盯着她,还是家里去了下面的老人回来看看。 都说,家里添了娃儿,下面的老人就会上来探望。加上又是婆婆的生辰时期。以前,都是要烧纸钱祭拜的,请老人拿了钱就下去,莫要逗弄家里的娃儿。 现在,不准做这些,但是,还是许多人相信的。以前,杨冬青也不大信,可前年,二岁的小六娃儿半夜哭闹得厉害… 婆婆起来,撒了几把米到床周围,又念叨,让老人伙些莫要逗弄娃儿,喜欢孙女曾孙女,回来远远地看着就要得了! 撒完,小六娃儿齐斩斩地就不哭了,然后,又笑几声…好像是真的有人在她的梦里逗弄她。 都说,对鬼神需要敬而远之,杨冬青觉得有道理。 ~…~ “二哥,志勇十九岁了吧!” 高长明不是很确定。 “嗯。他比杨娃大一年。你问这个做啥子?”高长文不解弟弟的意思。 “我们这侧边这个小山坡坡(竹林地),打了竹根,挖平了还可以建两间正房,再前缀后拖,建起来能够多几间屋子。 这样子,两兄弟分家了也可以暂时不用分开。他需要哥哥大侄子帮忙照看妻子女儿。 大的侄女,大女儿虽说过不了两年也都是要出嫁了。可小女儿们还小。女儿多,挤点就挤点,一个房间就堆完了。用部队里的那种上下床。 心里计议好,高长明接着前叙继续道:“那边大哥(堂)先前问我要不要这块地方做屋基,如果我们不建屋子,他说他批给志先(堂侄子),我说了我们要。 我们不要,志先就要建过来,那么,就把我们就卡在了中间。 左右动不了,前面是动不了的,后面,也不能再退,前后左右被人卡着,咋子舒服!” 况且,家里房间少,孩子们挤得很,等二娃三娃高中毕业,一个个地还是迁回来。 高长明很有些后悔,不该将两个娃儿的户口挂在丈母娘那边,也没有多分多少自留地。以后迁移回来,又挺麻烦。 “他们要分家啦?”高长文有点惊讶,眼珠子都微微瞪大了几分。 那个年代的农村,有老人在,兄弟伙基本上不分家。 高长文收工回来后才过去摆的龙门阵,没有听见弟弟与大爷大哥前面的对话。 他以为大爷死了他们可能才会分家,没想到现在就有了苗头。 “嗯。他们说过了这个年就分,大哥分出去。大爷大娘跟着他大三叔生活。”高长明肯定了哥哥的猜测。 “大娘是填房,肯定是跟着自己生的儿子住。难道还去跟原配生的儿子一家一起生活。”高长文默默想着,还帮那边估算了一下,怎么分。 这也都要关他的事,到时候,他们会请他帮忙算账。 “其实,早就应该分家了。大哥都当了阿公,早分家也没得人说啥子闲话! 不是(然),他们那边五间正房,五个后拖,都不够住。” 当初,他们是长房,又多一个儿子,阿公就多分了一份给大爷。 大哥(高长宽)已经五十岁,一生七个孩子,养大了六个。有四个儿子,二个女儿。 二个女儿排前,已经嫁人,他早就当了外公好几年。 大儿子已当了爹一年多,二儿子快说亲,小儿子都快高小毕业! 他大三叔娃儿生得少,只有一儿一女,不是,更拥挤。 他幺叔不想结婚,怕也是想着娶回来没有房子给新娘子住。 “二哥,虽说平坡坡多费些力气,但是,这个屋基比较好。”特别是那天的彩虹,让那边大爷大哥都动了心思。 “要得。哥听你的,我们平了侧边这个山坡坡建房子。”高长文拍腿赞成弟弟的意见。 建好房子,志勇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他虽说在农机站上班,开车,不是时时在家,但家里,总要给他们夫妻留间房。 现在,大儿子回来,还需要现在堂屋里腾地方搭简易床。搞得大儿子出去后就不爱回家。 “那这个冬天,忙完了地里,我开始砍竹子,打竹根,志勇有时间,也拖他回来帮忙。”高长文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来。 “那就麻烦二哥了,钱,我全部留给娘放着的,买石头(打地基),做土坯,买瓦,你都要费心。”高长明心里有些愧疚,觉得当了甩手掌柜。 这个高家,还是老太太当家管钱,她也是一把好手,打算盘打得溜溜熟。收支,都有记明细账。 “不用慌说钱的事情,地基平出来再说。”反正,高长文知道家里的钱在娘那里,娘处事也公平。 他和弟弟生的孩子又差不多,大家谁也没占谁多大的便宜。嫡亲的二兄弟,互相扶持,帮帮忙忙把娃儿伙养大了就好。 “她爸爸,洗脸,洗脚…”杨冬青听到差不多,就将小七娃儿交到大女儿的手里,她去舀水给婆婆丈夫洗脸洗脚。 杨冬青有些不同的意见,这个,躺上床再给丈夫掰扯。 大堂姐(高英)也舀了一桶热水出来放在她老子的面前。高英几兄妹就是喊父亲做老子。喊他们的母亲做二娘。 当初算命的说,他们与父母不相生,所以,不能称呼爸爸妈妈,须得换称呼。隔壁大三叔的一儿一女还是喊他们的爸爸妈妈做三叔三娘。 两兄弟两窝娃儿,各窝窝用各窝窝的桶,脚盆。洗完脸,洗完手脚,小六娃欢呼,“睡觉觉了!” “去床上瓮(藏)着,阿婆端点甘姜水给你们喝,喝了不伤风。” 说完,阿婆抱过襁褓里的高玲,朝厨房走。 “做什么啊?”高玲不解,大家都不解阿婆的举动为何。 “娘,厨房里昏暗暗的,你抱着小七娃儿进去干啥子?”高长明直接问出来。 杨冬青以为婆婆是为了他们夫妻今晚上恩爱不受打扰,脸都红了,还不好意思得很。 阿婆神神秘秘一笑,没有心情给儿子们解释,解释了,怕娃儿伙不肯喝。 “小七娃儿,乖孙女,又滴点口水进这水里,多滴几点。”阿婆昨晚喝了二口滴了小孙女口水的蜂蜜水,睡一晚,今朝早起来,浑身有力多了,没了以往腰酸背疼。 好吧,高玲明白了,这是大还丹起了作用。阿婆又斜着抱高她,高玲这次投的三颗健体丹,也是低阶灵药。 有娃儿伙喝,不能用大还丹,大还丹有治病治伤的成分。健体丹是补养之用。刚刚好。二伯二娘都也有一些亏损。 “滴哆滴哆滴哆”阿婆注意了一下,小七娃儿当真有口水流出来滴了下去,三次。 嗯,明天早上再看效果! “阿婆,你做啥子?”突然的说话声,惊的阿婆差点松手,掉了小七娃儿。 第八章 平凡背影 冬月初五,刚到五点,高玲就在风吹竹林沙沙嗱的声音中醒来,听到妈妈嘱咐爸爸的声音,“你多穿点,外面风号号的。冷得很。” “已经是冬月了,肯定冷,我们这里本身又更冷些。山区嘛!” 爸爸笑微微地回话,在装行李。行李是一个麻布袋,妈妈用缝纫机踩的,双层,还连着两根带子,可以提,可以背。 爸爸已经吃过了早饭,马上就要出门做早班车,到市里又转火车,下了火车,又坐汽车或者时间合适了,可以搭到军区的采购车。 “啊…”高玲出声跟爸爸打招呼,她出门送别,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天可能还没有麻麻亮。小婴儿,大人不会让出去见风。 “哦,小七娃醒了!”爸爸撩开麻布蚊帐,瞧了瞧,见到小女儿的笑脸,不由地也笑了,与小女儿告别,“爸爸要去赶车车了哟,你在家里头要乖乖地,不要吵哈!” “来,让我喂她。几下子喂饱了好送你去坐车。”妈妈轻轻推爸爸让开,抱起高玲吃奶。 不然,妈妈送完爸爸再回来,高玲会饿得慌。 几下子,高玲吃饱了,妈妈又放下小女儿在床上,他们走了,阿婆会给小七娃儿洗屁股。 “好了,走吧。不要迟了,车子不等人,只有人等车子。”妈妈提上爸爸的一个麻布口袋,装背篓里,背背上方便。 虽然,从家到车站不是很远,出门爬个坡,上公路,走几分钟到场头,走到场尾,就是车站。 但是,农村人习惯了走哪里都背个背篓。送了丈夫,如果供销社开门了,顺便买点东西回家。如果路边有根树枝,也会顺手捡回家,有棵兔草,也顺手扯回来。 车子从场尾往那边走,三个小时左右才能到市里。因为这边的公路不是太好,只是碎石子路,车子开得慢。不敢开快。 “来,这三个鸡蛋和两个粑粑给他装上,让长明在火车上吃,或是下了火车吃。赶八九个小时的火车,下车,人肯定饿了。”阿婆吩咐二伯将水煮鸡蛋和玉米饼子给爸爸装在单肩的帆布小包里。 那个黄绿黄绿有红色的五角星的小布包,这时的高玲(林野)都见过,昨晚,小六姐姐还拿来在床上背着蹦跳了一会儿。 二伯也要一起送爸爸去坐车,打个手电筒,帮忙照路。高玲的记忆里,二伯和爸爸的感情一直很好,后来,即使出了许多事情,他们也一直都互相牵挂,想念对方。一生都互相扶持。 爸爸拿三十块钱补助,也会给二伯一半。哪怕妈妈为此吵闹,爸爸都坚持,也唯有在这一件事上始终坚持。 老了以后,爸爸那时有了更多补助,儿女又给一些,也是年年给二伯一些现钱,方便他打酒喝,买些好的吃。 二伯那个时候也有点钱了,二堂姐条件好些,会给他,高玲也给,可他担忧大堂哥老了艰难,没有依靠,所以一直很俭省。 大堂哥因为残了,一生没有娶妻,更没有儿女。不过,高玲出意外走的时候,知道大堂哥跟着二堂姐生活,看他精神面貌,生活应该是不错的。 老了的二伯总是给爸爸背些花生,捉点鸡什么的送来,因为,那时候爸爸妈妈已经没有种地了。可二伯一直都种地,种到去世。 “娘,我走啊,你多注意,多保重,活,让娃儿伙些帮着干。我再休探亲假就又回来…”爸爸在门口跟阿婆道别。 完了,又转头对站在房间门口的二娘说:“二嫂,你还是多注意身体,回屋睡吧,不用送我,这打开大门,有风…”你还没出月子。 二娘点点头,“要得,我晓得保重,他三叔,你在外面还是多注意,不要往前冲那么快…” 爸爸就好笑,点点头,他能够感受到嫂子的善意。可是,军人,面对枪炮,该冲的时候也要冲。 阿婆接着二娘的话也对爸爸说:“就是,你二嫂说的话有道理,你有七个姑娘了,队上会说话的人说你们生的是七仙女… 可你这七个仙女,还有几个没长大,离不得爹的。你做啥子事情的时候,多想想你这几个小的…这还有一个奶娃娃!”还有,你还没得儿子呢! 阿婆没有说最后一句,不想给儿子增加压力。不过,阿婆看着儿子满脸的不舍,眼睛里又有了泪水,说话都哽咽了。 “娘,你放心。我晓得,我会多想想的。”在大姐姐怀里的高玲知道,爸爸说是这么说,可该往前冲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犹豫退缩过。 那年他断了腿,拄着拐,见到生产队里的疯牛发疯,追赶社员,他也冲上去阻拦,拉着吓傻了的社员跑… 结果,社员回过神,飞叉叉地跑了,丢下爸爸一个人面对疯牛,好在,爸爸一蹦一跳的速度也不慢,选择了跳进最近的树林,居然也躲过了疯牛。 那次都吓晕了妈妈。妈妈醒过来,对爸爸又打又咬又骂,发疯一般。妈妈骂,“别人有危险,伤了死了,关你啥子事情,你瘸着还要充啥子英雄!” 爸爸任妈妈发泄一场,待妈妈平静以后,才低喃着道了一句:倒下的英雄,他还是英雄! “英娃,杨娃,你们两个是姐妹里头的大的,要勤快点,帮你们的妈妈,干家务,带弟弟妹妹。” 大姐姐和大堂姐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回说,“晓得了!” 高玲(林野)也在大姐姐的怀里,看着爸爸沧桑的脸点头,“我也会乖乖的。” 这时,林野有点明白了,高玲为什么宁愿最后不婚,也不愿午逆母亲的意,为什么拼命努力挣钱… 高玲看着爸爸的身影高大威武,二伯的身影,虽然没有爸爸威武,但也高挑,挺拔,只是瘦削了许多。妈妈的身影,娇小玲珑。 妈妈的脸上是不舍又强自忍着的坚强,看向爸爸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子的娇羞。 “长明,火车上饿了,你倒杯热水,泡粑粑,吃个鸡蛋,不要饿过头,饿出问题!”阿婆殷殷叮嘱,儿子的胃一直不大好。 “娘,我晓得了。”二伯见话说的差不多,打开大门,冷风贯进来,个个人瑟缩了一下。 大姐姐忙抱着高玲躲在门背后,听着… “天已经亮起来了,不打电筒都看得见,走吧!”二伯习惯性看一眼天色,对爸爸说道。 送别了爸爸,阿婆舀水给高玲洗屁股。洗完屁股,大姐姐就着澡盆里的水搓洗高玲的尿布。 高玲又被阿婆抱在了怀里,她安安静静地翻脑子里的记忆,记忆里,那段小路很熟悉。那条街道,那条公路,都很熟悉。 她都能想像到爸爸妈妈和二伯走在路上,街上的背影…等车时的姿态,神情。 曾经,爸爸妈妈,二伯,大堂哥都曾这么送过她离开家乡,在同一个车站等过汽车,挥手道许多个别。她看过许多次他们的背影,平凡,却一直让她眷恋。 唉!高玲在内心叹气,不知道命运能否真正改变! 爸爸这次走了,一直到唐山大地震过后,才被部队送回来,回来时,左腿从膝盖处被锯了。 从此,爸爸退伍了,转业都没用,残废了。虽然有三千多的补助,后面,每个月国家也有点生活补助… 可是,生活依旧艰辛。医爸爸另一条还带着伤的腿,调养爸爸破败的身体,后来,又医治堂哥,又建房子,花得干干净净。 建房子除了是建了这个家的,还重新又建了个家。在外婆那边。 爸爸伤了腿,不久,大堂哥又了出事故,一个家里两个断腿的男人,日子愁苦。 为了免得面对压抑低迷的气氛环境,妈妈就拖着儿女迁移回了娘家,挨着外婆舅舅们一起生活。 妈妈说为了小的几个读书好,特别是弟弟。娘家在市郊区,那边的学校,老师,各方面都更好。 爸爸考虑过后也就同意了,可爸爸必须又去面对别人好心不好心地问询,“你的腿,咋子回事?” 记忆里,他总是会一次次地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苦涩地回答,“不小心,被砸到的。” 在外婆那边,起码有十几年的时间,爸爸是不快乐的。在那些人的眼里,他过去高大的形象一下子似乎就倒了。成了个让人同情不好运的对象。 爸爸是一个有些英雄主义的大男人,本心里是不愿到外婆那边生活的,可是,大堂哥的意外,阿婆的去世,二娘的去世,对于二伯一家的愧疚,对于儿女的前程,使他选择了面对尴尬,难堪的环境! 高玲的梦里,记忆里,断腿后,爸爸整个的精气神都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 妈妈也变了,温柔,平和不见了,慢慢的,越来越小气,越来越虚假,捏钱,越来越捏得紧。 更让人难过的是,因为爸爸的腿受伤,那时新出生不久的弟弟,没有被照顾好,生了病,反反复复地发烧,咳嗽,后来,弟弟有了气管炎,哮喘。 大堂哥,为了多挣钱,为了听人说的也许可以装假肢,也为了那个大家庭,增加了出车的趟数,结果,出车祸,断了腿,还断了一只手臂。 阿婆为此伤心去世,第二年,劳累过度,病拖拖拖了一年的二娘也去世。二伯虽然挺过来了,可是,从此就是一个人守着孤灯独影。养儿育女。 好像,因为一个不幸,引发了一连串的不幸。所以,高玲觉得,重新有机会来过,必须要想办法避免爸爸的出事,大堂哥的出事… 高玲也好,林野也好,都迫切地想让那些个背影永远高大健壮下去,不要被不公的命运压弯了腰。 ~…~ “哎呀,我咋搞忘记了问你的爸爸,今朝早,感觉咋样?”阿婆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看着怀里的小孙女又流口水,才想起忘了件事情。 大姐姐忙碌之中抬头看一眼阿婆,问道:“阿婆,你忘记了问爸爸啥子?” “忘记了问他感觉身体咋个样!”阿婆自我感觉很好,好像是休息够了,又吃了几天好东西的样子。 “你呢,有啥子感觉没的,比以前来说!”阿婆又问大孙女。 “感觉没啷个累。”高杨大姐姐以为是这段时间吃得更好的关系,爸爸在家,阿婆更舍得! 高玲看着阿婆对着煤油灯若有所思,又看着两个大姐姐搓洗尿布的背影,也若有所思。 第九章 莫名其妙 “长文,淑华,冬青,你们这两天感觉咋个样?我看你们个个像是精神好得很的样子。”阿婆又在想弄明白小七娃儿的口水是不是当真的那么有效。 她虽然自我感觉很好,但是也有点疑乎。奶娃儿的口水难道真的这么有效!?那么,又是不是个个奶娃儿都是如此呢。 “娘,你想问啥子?问我们身体的感觉吗?现在不是农忙,这一个把月,家里又吃得更好一些。 为了小七娃儿有更好的奶水,长明拄拐颠着也要去河坝头钓鱼都钓了好几回,虽说钓的多数是小鱼仔,但也是晕腥… 又吃了二回豆腐,又吃鸡蛋…喝鸡汤,油水也更多得多!感觉还不好,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家里的清油(菜籽油)罐,猪油罐都已经见了底。咱们现在得节约点了,熬到过年,等过年杀了猪,才能有猪油吃了。 嘿,这吃得好了,感觉肯定是好得多,你看,小的这几个娃儿,都长了点肉,又白净了些。”妈妈的话里带着笑意,开着玩笑说的。 “妈妈,好久又吃鸡蛋,又喝鸡汤?”小六娃儿在小方桌那边喝高粱糊糊,妈妈所有的话里,她只听见了鸡蛋鸡汤,也只关心这个。 “没得吃了,这等过年都没得吃的了,明年开春,抱窝鸡崽喂,喂大了才有鸡蛋吃,鸡汤喝。”杨冬青说的实话。 家里的鸡,本就没几只,供二个月母子(产妇),骟鸡,不生蛋了的老母鸡都已经杀完了。 剩下二只嫩鸡婆儿,留着开春了好生蛋。这冬天,天冷,鸡都不生蛋呢,天热,也不生蛋。这鸡比人还娇气,莫名其妙! 饭桌上三个通晓家事的女人都有这种感觉,母鸡比女人娇气。 “唉…还要啷久才有鸡汤喝,感觉好难等哟!”小五娃儿感叹。 “嘿嘿嘿…你晓得个啥子,等一年多点,已经很好的,以前,三五年都没得一口鸡汤喝。 妈妈生小二小三,米汤都没得喝的,一样只能喝高粱糊糊,清汤寡水的。”妈妈都没得奶喂小二。 还是外婆送了十几米来,又拿两包奶粉,不然,小二肯定饿死!妈妈没得奶水。 那几年,山上的树子都光秃秃的,树皮都被人扒了来吃。逃荒讨口的人太多太多,乱得不得了。 高杨和堂妹被叮嘱无数次,不准出家门,怕被人捉去煮了吃。 听阿婆打听的消息,那些水源不好的地方,旱了更长的时间,饿死了许多人。 六四年,年身好点点,可一样的艰难。那二三年里面,附近几个村,没得女人生娃娃。可能也是干旱的关系,太热。 不过,那个时候,高家好些,爸爸的工资更高了,寄回来的粮票和钱多了一些。 二伯每次取东西,都让人羡慕嫉妒,总有人问高杨,你爸爸又寄钱回来了呀? 高杨不告诉他们,妈妈教她说的,有钱也不能够给人说。怕别个来借,主要是,养他们这几个娃儿都不够用。 当然,这些都是高杨从妈妈,外婆,阿婆以及隔壁大阿婆,大娘三娘等大人的嘴里听来的,拼拼凑凑得出的信息。 如今,过去了十几年,大人们依旧爱讲困难时期,有点粮,依旧喊省着,就怕又年身不好,又天灾人祸什么的。 阿婆看一眼大人们和娃儿们,心头有个不能被人知道和理解的秘密,真是…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算了,没人察觉也好。如果真是小七娃儿的口水有效,得把娃儿的秘密藏好了。只是,这还不晓得对娃儿有防碍(伤害)没得。 里间床上,高玲听着家人们的谈话,知道饮食很关键。药补不如食补,还是得让家里人吃好一些。至少,得有点大米面粉吃吧,高粱糊糊浓稠一些也好啊! 像家人夜晚这样子喝的照得出人影的糊糊,屙两泡尿就没得了。可是,法宝里小山谷外有十几亩地,除了药材,也种有低阶灵米,但她太小,没办法收获。 又没有炼气,总不能一颗一颗地掰吧!就算要掰,人也得立得住才行呀。这站都站不稳,坐也坐不稳,坐着也还没有灵稻秆子高…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好着急! 好着急的高玲意识又进入了法宝,看着已经成熟的五六亩灵米流口水,但没力量收获,只能看着。 她也不知道这法宝里的灵米,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这里的现实中,春种秋收,后面八一年过后叫中稻。沧澜大陆是种,收都是二季。分早稻,晚稻。 如果有可以帮着收,种的器灵就好了,能带人进来干活也好啊!可惜,难!这秘密,不能示之于人。宝贝,也不能让人窥之。 巡视了一遍,高玲又进入竹屋,翻看丹药柜,药材柜,做到有些什么丹药,药材都心里有数。虽然早就看过了二遍,可是,总怕这是一场梦,每天都要看看,确定一番真假虚实。 柜筒里还有几个储物袋,比林野带着进幻月密境采药的更高级,里面空间更大一些。原来的才三立方,这几个有五十个立方。 除此,还有一个戒指,高玲看不出是不是空间戒指,意识进不去,要么不是,要么有主。 可是,这里面又怎么可能有有主的空间戒指呢?她应该是这法宝的主人了吧!?总不可能这法宝还有一个主人啊!谁有那么好心,愿意将自己的法宝与她分享? 真是想不出究竟!算了,以后再说,不纠结。能力,见识都有限得很,说不定不是空间戒指,或许只是一件防御法器? 不过,右边那间屋子打不开,看起来有阵法封闭的样子,一碰,像碰到厚实的膜上,会弹开自己的那丝神识。 可又没有阵法波纹荡漾,林野曾经也是见过修真者设置,破解阵法的,都有能量波纹荡漾,聚拢或分开。 又是想不通的事件,也只能不想。这法宝里也没有一面镜子,林野也不知道这一世,她吞噬融合了高玲的灵魂,面貌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凡俗界,要看颜值的世界,千万不要像在沧澜大陆时那么男性化的面容,与高玲的女性化娇柔中和一下才好呀! 现在的农村,没什么人能够注意到容颜,爱美。妈妈姐姐们好像是没有照过镜子。小六姐姐有时在洗澡水桶里或洗脸水盆里照人影。 母女几个人共用一把梳子,一把篦子,梳顺头发,用橡皮筋一扎,完事。橡皮筋断了又结,有些甚至有二三个结节。物质真是缺乏得厉害。 而法宝内也无一丝女性用的日常用品。中间厅里有张竹榻,有张竹几,二把竹椅。别的就没了,被褥枕头之类,一概没有。 这法宝它曾经的主人,一定是个男人。因为药材柜装到屋顶,如果不是神识进来,成人都得搭梯子才能探取到高处的药材。 书没有一本,纸也没有一张,除了药瓶上的说明,看不到一个文字,说明又是用的两种文字,一种地球上这里的汉语中文,一种沧澜大陆上的通用文字。 真是好怪异哟,如果不是吞噬融合了高玲,林野还认不出来那些是中文。跟高玲后面学习的中文又有点不同,属于没改变,简化之前的汉语文字。 林野觉得处处都怪异,想不通,莫名其妙到了地球让人想不通,她又不是成了武圣武神的大能,神识就算强点,还能够经得起时间的泯灭,空间的挤压?一点没有损伤的到了地球。 而且,重要的是,地球所处的银河系到底在哪里,她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到了这里莫名其妙的又拥有了法宝,也让人想不通。 夺舍了人,还是一个有功德的人,天道没有灭她,还送好东西,怎么让人那么不相信呢!以后,不知道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呢!? 唉,不管了,且活且看吧!大不了到时一条命,多活一世算一世,多活一年算一年。 放下心里担忧的林野慢慢地进入了睡眠,又开始做梦。梦里出现了一本经书,书名《本本经》,闪烁着紫红紫红,妖异至极的光芒…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鬼经书,名字好奇怪,又好邪异的样子! 林野的意识里刚有了‘它好邪异’的念头,它就旋转成一股风似的进入了林野的识海。头好痛,像是被风钻旋转着钻开灵魂一般。 梦里的林野痛得受不了,发出忍不住痛的啍叽声,一会儿,又感觉钻头都起了火花似,使灵魂像开水滚开了似的热烫。 灵魂滚烫反映到了现实中的身体,高玲发起了高烧,烧得小脸蛋通红,身上也都红通通,比刚出世的时候还红,一摸她的脸,烫手。 “小七娃儿这是咋子回事,夜饭前,我还看过她,那个时候还好的的的,咋个现在烧得这么凶! 她又没有挣开包被,被子,又不可能着凉,真是莫名其妙的!” 阿婆边跟小七娃儿的洗澡水里加白酒,边脱娃儿的衣服,准备给小娃儿洗个这样的温水澡,好降下体温,边念叨! 农村里,大多数的家庭里的小娃儿夜晚发烧,大人都有一套相应的处理办法,目的只有一个,散热降温。 高家常用的就是洗加白酒的温水澡,让皮肤的毛孔张开,散热。而不采用冷毛巾敷,是怕皮肤遇冷收缩,热散不出去,反而积在体内,烧伤心肺,大脑。 小娃儿这种莫名其妙的高烧让大人很是无措。心慌慌的。 洗好澡,阿婆没敢再包裹捆绑小七娃儿,只用小包被松松地包着她,外面再加两层麻布被单,弄好递给小儿媳妇,吩咐: “你喂她的奶水,看看她还晓得吃不。往天,这个时候是她吃奶的时候,晓得吃奶就不要紧,吃了奶水,也更有耐力。” 生病的大人孩子,能吃得下饭的,都不那么要紧,也更好得快。 杨冬青这个妈妈从婆婆手里接过孩子,进房间卷起衣服喂奶。 几个小丫头都知道幺妹生病了,不敢吵闹,只悄悄地看着。 林野正觉得被高温热浪蒸得口干舌燥,感觉到了有温温水进了嘴里,就吞,然后,没了… 但嘴里有东西,像小梅果,本能地咬咬,吸吸,不停的有水线进入嘴里,便放开了吸,吞。 阿婆和妈妈见这小娃儿吃奶还是一样的凶,于是,笑了。几个小丫头见大人的神情放松,也不由地放松了,又嘻嘻哈哈地笑闹。 阿婆又摸摸小娃儿的眉心,朱砂痣似乎比前段时间更红了些,不由地道:“小娃儿可能在长身体,听说,长得快,也会发烧。 今晚,你多警醒点,注意着点小七娃儿,不要给她盖大被子,将那件旧军大衣给她盖。”她爸爸穿过的,他又是军人,保家卫国,一身正气,避邪! 阿婆想到这里,又找出一个旧的红五角星,将它别在小儿媳妇的帐门上。这个,也避邪! 阿婆对许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现象,都迷信。而且,特别迷信军人,血气方刚的男人都能避邪。 莫名其妙的迷信! 第十章 军人心志 “报告营长,三连连长高长明按时归队!”高长明大声报告。 他跟着士兵训练了一早上,士兵们听号吃饭时,他就到营长办公室找营长报到,销假。 昨日兜兜转转回到部队,天已经黑尽,只能今天早上报到。 好在,他提前了一天离家,不曾超时归队。不曾违反纪律。 “好好好,哈哈,你能按时归队,说明你的腿伤恢复的很好!” 邵营长大力地拍几拍高长明的肩膀,又踢踢他的腿,高长明文丝不动,任由检验。 “哈哈哈…恢复不错,我可是与团长做了担保,打了赌的,你没让我输掉一包烟,就是好样的。” 邵北城营长又大力拍着高长明的肩膀,哈哈大笑。 上次,本来是一场小摩擦,却折了一个副营长进去。 老喻伤得厉害了些,恢复能为也不行,只能够转业到地方。 本以为高长明可能也保不住,倒是没想到,他能按时休养恢复过来,这说明他的身体机能不错,还可以在部队干下去。 或许,这次可以推荐高长明上去,他干了这么多年,又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又是一贯听从指挥,不打折扣,不叫苦不叫累,跟我也熟悉,到我手下也好配合办事。 邵营长计议好,又大力拍着高长明的肩膀,哈哈笑着与高长明去食堂吃早饭! ~…~ 这边食堂里的老兵稀哩呼噜地抢食,根本用不上筷子。 那边新兵营的新兵也不例外。速度那是杠杠的,大黄白馒头,两三口一个,一个馒头,喝口稀饭。 喝稀饭就像倒进大嘴似的,一大碗稀饭咕咚咕咚下肚,哪需要筷子,五爪张开抓握,比筷子好使! 这个年代,不论部队搞建设,还是地方搞建设、生产,干什么都讲究一个速度。 “李锦麟,你小子这速度真够快啊,稀里哗啦就是一顿! 我都没抢过你,我可是村里食堂出了名会抢食的人物!”余有粮的大噪门,引来同班战友的目光。 他刚吃完自己的那份,洗好大瓷缸,欲拍李锦麟的肩膀…可人一闪,躲过他的魔掌。 余有粮看了看落空的手掌,又看那小子在对他挑衅地笑,也不在意,只心里暗道… 这小子的身手也够快,比得上老子的闪避动作了。他可是曾经在公社都有飞毛鼠之称的优秀民兵。 他们这一批新兵已经训练二个多月,年前就会被挑下连队。 训练成绩好的,可是有希望被挑到尖兵连队,可以到边境巡逻,以后,还可以上战场呢。 余有粮十六岁就在公社当民兵,已经是二年的老民兵,抓到过特务,立了功,被特招进部队的。 他的身高不够,但身手灵活,跑起来一阵风似的。立功后,县武装部的干部问他要什么奖励… 他不想要别的奖励,就想入伍当兵,当个真正的兵,可以穿军装,戴有五角星的军帽,解放军。 后来,招兵的干事应县武装部的推荐,考查了他一回,就应了他入伍,还说他的外号,飞毛鼠,名副其实。 “哈哈哈…飞毛,你抓不到锦麟吧!来,让我试试。”刘大柱说着话就上手,也不打招呼。 李锦麟左闪右避,各位战友只觉影子晃了过去,像一线急风绕过了身边…你来我往,左右回旋,闪躲,身体的灵活,速度真是胜过了真正的风毛鼠。 很快,多了有兴趣的三五人进来,你追我赶,你拦我截,都想试试,看看,几人合力能否抓到人… 可是,都被李锦麟快速地左折右绕,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闪过几人的围追堵截。 余有粮看着,陡然又出手,眼看快抓住李锦麟的衣角,可一缕风吹过,只剩幻影在前。 一直为自己的成绩感到骄傲的余有粮,曾以为自己很强的,算高手,到了部队,才算是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这个李锦麟,各方面的素质都好,身高比他高,没想到,速度也比他快,耐力,力量,没那样训练被拉下,还有高中文华,不像他,只读了个小学。 入伍以来,大家各种比,比吃饭,比训练,比干活,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比较试探,余有粮对李锦麟就剩下一个大写的服字。 他觉得自己也要更加把劲,努力追赶,不仅仅是上午的训练,下午的政治学习,也都得集中精力,认真地来,不能犯困,不能丢人。 李锦麟可没有多管小毛鼠的心理活动,有竞争才有进步,强者从不怕竞争。 小毛鼠,是他恶趣味地窜改了余有粮的外号。 李锦麟觉得余有粮一米六二的矮个子,小眼睛,头发又稀稀拉拉,软塌塌的,叫什么飞毛鼠… 他私下认为,干脆叫稀毛鼠,更形象,还是一个身手不错,争强好胜的稀毛鼠。 李锦麟虽然没有当过民兵,可也没少训练。他算是军三代,不大点年纪的时候,就在大院里与伙伴们玩作战游戏。 从小,天天听着军号,跟在爷爷的屁股后面训练。多年下来,体能那是杠杠的。加上,他又是父母的独生子,伙食也没亏着他。 十七岁的年纪,虚岁十八,看起来像十九,身高一米七八,又高又壮,进部队这两个月,从没输给他人,也没人说他身体素质不好。 爷爷说,现在,各方都没有太平,不是说别的,老毛子,都有心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会打起来。让他训练好了,去见血。 这当兵,还是瞒着妈妈偷偷来的,跟妈妈说的是去插队下乡,现在,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可能又会跟爸爸闹气!嘿嘿,反正,不是我在家听她闹腾。 独生子怎么啦,独生子就不能当兵?!可他就是喜欢当兵,喜欢训练,喜欢战士们整齐划一地跑步声,也喜欢酣畅淋漓地流汗,更喜欢部队嘹亮的军号声。 妈妈,为了我的理想,要让您担心了啦!不过,我保证,任何时候,我都会活得好好的。您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 西南军区,某部队,下午,团长办公室… 王团长正与邵营长谈话,“你当真决定推荐高长明了?” “是的。他不是最优秀,但是最能克苦耐劳,而且,肚子里没有一点花花肠子,又是从朝鲜战场上回来的老兵。这次又立功,不提一提,我都过意不去。” “行。你的推荐有理,我也推荐他,看师部的最后决定。”王团长也是了解高长明的这个连长的,是个好兵,好部下。 当了这么多年的连长,身体机能,训练都没有落下,既然还能在部队干下去,那就提一提为好。 总不能为了干部年轻化一点,就不顾念他的功绩,部队还是最要讲成绩的。 况且,邵北城既然推荐他,说明试过了他的身体确实能行。那老小子的身手灵活,腿脚力量可都不比年轻小子的差。 ~…~ 高长明昂首阔步走在军区的道上,觉得风都是甜的。部队里的一切都让他无比熟悉,就像血液在血管里一般自如。 身体感觉也好得不能再好,不用去做复查,他都知道结果。人对自己的身体最是了解。 今天一早上的训练,他已经感觉出了成果,各方面的数据都有超过从前。这还是伤好刚恢复训练,以后,肯定是有更好的成绩。 下次换防,他又可以申请带连队到边境去。不能开枪,拼刺刀也行。遇到了越境的小崽子,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不然,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些总是想来撩撩虎须,探探虚实,真是烦人。 ~…~ 北京军区大院,某个家属院,一道带哭腔的女声:“李木华,你将我儿子叫回来!” “怎么可能,部队又不是咱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进去了,就低年限,三年。”哭笑不得的男中音讲着道理。 他就是李锦麟的父亲,李木华,某团团长。哭着发泄情绪的是李锦麟的母亲,车秀娟。 “我不管,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有什么,我跟你拼命!”恶狠狠,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好好,你跟我拼命,我让你就是!”李木华无可奈何地哄。 妻子一直跟着他奔波受苦,受惊,受怕,如今,又要重新让她担忧牵挂儿子。 “呸呸呸…你赶紧吐了重新说过,我儿子永远不会有什么!你不要给我乱说话…”好像是有点不可理喻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乱说话!”浑厚的男中音继续哄,中年钢铁汉子都成了绕指柔。 “嗯嗯嗯…”哭,“你说你怎么那样狠心,我就一个儿子,女儿也没有多一个…”你给我送了儿子去部队! “咱们的儿子是个好儿子,他喜欢当兵,他适合当兵。为国家送好兵,应该的! 再说,别人的儿子都参军,我也不能吝啬…没人参军,国家又怎么办?”保家卫国,男儿本色! “别人又不是像咱们这样只有一个独生儿子…”若是多生有一个,我也不费劲地拦着了! 当年,李木华加入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受了重伤回来,再没有了生育能力。 “对父母来说,一个跟几个没有区别,儿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若是不幸牺牲了,谁都是剜心割肉的痛,可是不能因为怕痛就不顾国家呀! 抗日战争能够赢,就是因为多少人家,多少父母不怕痛…” 那几年,牺牲了多少战友,百姓。许多战友,未曾结婚,未有一儿半女… 李木华想着被炸飞的年轻战友,尸骨都不全,像是这么失去生育能力的,又岂只他一个。 生与死,都在一瞬间,可是,面对炮火,哪个军人又怕了! 我们能够活着见到胜利,已经很幸运,很幸福! 为了那么多牺牲了的战友,我们都还得努力… 一代代人都必须努力,送儿子参军…为建设流汗,流血。 保家卫国,搞大建设,不是说说就可以,也不是全指望着他人。 人人若都怕牺牲,怕痛,谁又来当兵,谁又搞建设,哪行哪业都有危险,都有牺牲! 第十一章 人情世故 “嗯嗯嗯…”车秀娟继续哭,发泄心里对儿子的担忧,牵挂… “别哭了…”好不好,哭得让人心里怪不好受。 李木华只敢在心里念叨,可不敢表达出来,不然,以后,妻子更是会以眼泪水来逼他各种就犯。 “嗯嗯嗯…”我就哭。车秀娟知道丈夫有时候吃这一套,她多哭哭,让丈夫多关注儿子… 还有,老爷子在楼上呢,最重要的是让老爷子多关注一下孙子,不要让人欺负了。 部队上的都是粗汉子,手脚又没轻没重的,万一,训练时不小心伤着了儿子怎么办? 反正,她也知道,女人的泪水就是一种武器,对家里的上中下三代男人都管用。管用就要多用用。 车秀娟还与大多数的被丈夫爱着,尊重着的女人一个模样,都有点小矫情! 哭得直到听着楼上传来了老爷子烦躁的脚步声,那就差不多了。 哭完,车秀娟又去搜柜筒,翻出节省下的各种票,然后,拿上个大大的布袋子,准备出去供销社买一堆肉罐头,麦乳精之类的东西寄去部队给儿子… 儿子那么能吃,在部队上吃不饱怎么办?训练又重,必须得让儿子不亏了身子骨才行! 物资缺乏的年代,父母为养育孩子,自己真是各种省啊。 艰难又可敬的时代,人人都为了一口吃的而辛苦劳作。 家庭里,有的长兄也为省一口口粮而饿着点自己。 高县的农机站,座落在城市的边缘,大门出来就是公路。 冬月初七的下午五点,天色已经快黑尽了,这时的寒风,刺骨,一个高高大大又黑黑蛮蛮的青年背着被子,大步走出了农机站… 他脸上带着和熙的笑,与等着他的修车师傅打着招呼,二人一起走向家的方向…二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同一条村,不同的生产队。 青年就是高玲的堂哥(高志勇)手里还提着一个双层的布袋子。 袋子里面是层棉布,外面是层麻布套着,袋子里装着几斤麦粉。 这一个月,他多跑了两趟车,发的补助多点,又有了红苕,就省了一些下来。 “你又省口粮回去呀!”修车师傅惊讶又佩服的语气。 这个刚出师的青年修车师傅叫曾学良,他是真的挺佩服这个开车师傅,总是省口粮回家。 他与高志勇是一起被招进农机站的,大家也都是找了点关系才进来的,同一个站的同事,有多少口粮彼此都清楚得很。 大家的口才(食量)也彼此都清楚,再说,二十来岁的男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曾学良的口粮不够他自己吃,不用家里补助就好了。再加上,他是男儿汉,要顶门立户的,咋个会为女娃儿(妹妹)些亏待了自己。 “没多少,只是几斤小麦粉,我是个大男人,多吃点粗粮(红苕)没得事,能省点细粮是点。老人吃多了红苕,会烧心。” 高志勇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家里阿婆,娘,都喜欢喝撒了两把麦粉的糊糊,说香得很。 “你们家里应该不咋个艰难吧!?你叔还是军官呀!”曾学良记得听家里人说过,高志勇家算条件比较好的人家。 “我们家的条件不好,只是不饿得那么凶。大家都晓得的,我家的小妹妹多,小女娃儿,干不了农活,年年要补工分。”说的实话。 这二年才稍微好点点,大堂妹高杨与大妹高英有了十七八岁,没有再读书了,倒是能够帮补一点。 高家条件好些,可高家供娃儿上学也多些。高志勇也是上完了高中的人,可村上镇上好多人家都没咋个让娃儿去上学。 高家是只要你考得上,学得走,就让你读下去,哪怕大人苦一些,累一些。 许多人说高家人惯孩子,牛高马大的人,不上生产队挣工分,去读书,读书有啥子用。知识青年都下乡来插队挣工分,挣口粮。 “让你家的妹娃子些少读点书嘛!”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啥子用,以后,也是嫁出去跟别个男的生娃儿。 曾学良只敢劝了开头的那么一句,这已经属于多管闲事了,剩下的都是腹诽,不敢再说出来讨人家嫌,得罪人。 各家有各家的活法,外人只敢看着,背地里议论一下子,不敢当面说人是非。 高家村人都知道高余二娘的凶悍,别看她一双三寸金莲,颠着也能拿根棒子撵人几条冲。村里的许多大汉都怕她。 高志勇看看曾学良,笑笑,不说啥子。夏虫不可语冰。 女娃子,多读点书,也是好事情,不说别的,嫁人也能嫁条件好些的人家,以后找的妹夫好,有能力,也能帮扶他。 就好像大姑妈(堂),解放前就读的书多,参加了革命,嫁的大姑父可是军官,转业回了区里当书记,若不是有这个大姑父,大爷能干十几年的大队长,能娶做卫生员的大娘? 当然,他进农机站也沾了大姑父和三叔的光。三叔托战友,介绍关系,帮农机站买了二辆旧的大解放,又有一些汽车配件。 大家同样的考试,同样的条件,能互相帮扶利用的话,肯定是招收对站里有帮助的青年。 而且,有这样的亲戚,即使亲戚不说话,站在那里,就给撑了腰,街上的二流子,站里的同事,都没有人敢欺负他。 人情世故,老子都掰开揉碎了来给他讲过,让他不要受嫉妒他们家的那些人的挑拔,嫌弃妹妹们。艰难只是一时的,待妹妹们陆续长大了,日子就好了。 “风大了,又更冷了,我们走快一些。”高志勇跟曾学良说不到一起,于是,二个不能成为朋友的男青年,但是是同村人加大加快步子,慢慢地跑了起来。 ~…~ 高家,这时已经点亮了灯火,又是开夜饭的时间点。现在分了红苕,晚饭就是红苕汤。红皮白心红苕,都没有去皮。 小六娃儿年龄小,吞不下红苕皮,口感不那么好,又吐了出来。吐了出来以后,又转头看向大人的那一桌,怕阿婆骂她糟蹋了粮食! “阿婆,小六娃儿又吐红苕皮!”大小五,二伯的女儿,她也不喜欢吃红苕皮,可阿婆不准她吐红苕皮。 “小六娃儿小一些,等她满了五岁,明年,就不可以吐了。”阿婆是想着养有一头猪,小的二个可以吐点红苕皮,大的就不行。 娃儿伙不能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十几个,若是糟蹋起粮食来,怕是不得了。 “阿婆,我又拣回来吃了,喝了汤吞下去的。”小六娃儿忙着表功,她将吐在小手心里的红苕皮又放进嘴里,嚼嚼,喝一口汤,硬是吞了下去。 杨冬青偏头看一眼自己的憨憨的六女儿,嘴唇动了动,想说,吐了就不要又吃进去,可是,却咋个说不出口。 二哥的娃儿们也都在,十几个娃儿,大家都会有样学样,是不能松懈,不是,难得给娃儿断官司。 她的心里不大好过,还是四岁的小娃儿,红苕,当妈的都不能让娃儿吃饱,都得以皮子和汤水来凑肚子… 这个时候,杨冬青心里又有分家的念头,可是,丈夫不同意。他走的那晚,她就提个,想分家,想迁移回娘家。 娘家的交通好些,地平些,土地分得多一些,小二小三的户口都在娘家,她一直有想回去的想法,可丈夫一直不愿意。 这样子,十几个娃儿,一点不敢循私,大大小小,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杨冬青又侧身看看摇篮里听动静的小七娃儿,觉得脑壳痛…娃儿生得是太多了点,可还得生… 过完年,她还是去找找大姐夫帮忙,把大侄女弄进厂头当工人。咋个说,侄女也是读了两年高中的娃,力气又大,机械厂那么大,有招工的话,应该考得进去吧! 给大女儿另找一个代课的名额,要么,让三哥给杨娃在娘家那边找个代课名额,反正,回去屏山也是一样的。 她得自己在村上教书,一天拿十个工分,还能带着小七娃儿,不是,光在生产队干农活,她的力气小,六个工分怕都拿不到。 如果不想想办法,增加收入,下一年,两个小五娃又要开始读书,怕是会更加艰难。 二伯也在想办法,看看过完年咋个办,大儿子还要说亲…那点钱要建房子,不敢动,真是愁人啊!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嘟嘟嘟”三声。 十几双眼睛同时看向了大门,大小四娃儿欢呼一声,“大哥回来了,肯定是大哥!” “嘿嘿嘿…哪个不晓得,咱们家在外面的人,除了爸爸就是大哥,爸爸才走了两天…不是大哥会是哪个晚上回来,还用说…”小小四又在显摆她的聪明,不过,有点聪明外露了。 大小四欢快地起身为大哥打开堂屋的大门,没有理小小四,也不大在意,她们姐妹们之间经常有这样那样的你争我显。 杨冬青倒是瞪了小小四这个女儿一眼,净争这种不能吃的东西,而且,跟大小四有什么争头。 杨冬青的眼里,除了大侄女,下面的几个侄女都不大聪明。 二侄女(高群),上完初中,不,应该是拖完了的初中,数学考十几分,如果不是二哥的棍子,她的初中也完不成,自己不愿去。 不过,她现在倒不忧侄女,而是忧小小四了,聪明外露,是小聪明,净会得罪人。姐妹之间不计较,外面的人可不会顾忌你。得好好教教。 “大哥。”小小四打开门,欢呼地蹦起来,果然是大哥,她就说嘛! “大哥…”个个女娃儿都高兴地站起来喊人。大哥回来,总是有点吃的带回来。 高志勇看着一溜排的妹妹,笑了,私心里妹妹多好过弟弟多。拿出一包(一斤)硬糖,一人散一颗,大人三颗,说大家都甜甜嘴,剩下的给阿婆收着。剩下的也不多了。 “你没吃饭吧!”阿婆眼睛盯着人问,问了,又不待大孙子回答,就转头吩咐人… “英娃,你去给勇娃煮碗麦面糊。”说是麦面糊,也就是红苕块汤水里撒二把麦粉而已。 阿婆的柜子里还有二斤麦粉,她颠着小脚,回房去打开柜子拿了。阿婆的柜子像是个百宝箱,稍微好点的东西,都在她的柜子里。 “要得。”高英答应着,加快速度,二口喝光了碗里的苕汤,捏起大哥给的一颗糖,起身去厨房,用火钩勾开煤炭… 见锅里的热水已经挺热,又朝外面大声地喊:“二娘,三娘,舀热水去给两个小七娃儿洗澡。 杨娃,你不是说要洗澡吗?现在水热得很,你们全舀去洗。 我要换锅…不然,这锅提起来了,水一会儿又会冷了。” “要得。马上就来…”几个人在外面应声。 小七娃儿(林野)在摇篮里认真地看着这个梦里的,高玲记忆里的大哥,与现实中的人做着比较! 第十二章 各有心思 “咦,这个就是三娘生的小七娃儿?”这个小堂妹,生得可真是好看! 高志勇内心惊讶地看着乖乖躺在摇篮里,不声不响,漂亮得不似农村娃儿的小奶娃儿。 小奶娃儿见他看过去了,咧嘴一笑,双眼放光,双手乱舞。 先前感到被人盯视着的感觉不是假的,应该就是这个小堂妹在认真地看着他… 他循着感觉看过去,就对上了小奶娃儿那双好看得不行的晶亮桃花眼…真清亮啊! 这个七妹妹的眼睛像三叔,唯一一个眼睛像三叔的妹妹,别的六个都像三娘,是杏仁眼。 两兄妹认真地对视着,大哥仔细地分辩小七娃儿的眉眼,小七娃儿也看着他目不转睛… 这个大哥比梦里记忆里的更好看些,现在,他年轻,又有了人人认为的好工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不似残了后的沉郁,也不似中年后历经沧桑过后的练达… 高志勇发现,小堂妹的小下巴也像三叔,呵呵…长大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三叔那么高大…女娃儿太高太壮可不那么好看…然后,他笑了,抬眼,又见到了小奶娃儿还在一直好奇地盯着打量他… 好像是早就已经认识了他似的,对上了他的眼神,奶娃儿就咧嘴大笑,咯咯咯的…又啊…啊…地欢呼,真精神! 高志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活泼泼的小堂妹,忍不住走到摇篮边逗她:“小七娃儿…三叔给你取名字没有啊?” 有名字,才方便区分。家里头还有另一个小七娃儿,那个是他的亲弟弟,估计现正在父母里间的床上躺着呼呼地睡。没满月的奶娃儿睡得多。 “有取了的,大哥,满月那会儿,爸爸给小七娃儿取了名字的,叫做高玲,阿婆有时候喊幺妹小玲儿!喊我小喇叭!”小六娃儿忙着禀报,女童嗓音清越。 小六娃儿叫高声,阿婆取的。因为出生后爱哭,且一哭就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名,小声儿。就是希望她不要总是那么高声大气地哭和说话。 有时候,吵得阿婆很烦躁,就叫她闭嘴,关了她的小喇叭。小六娃儿以为这又是她的一个小名。 心里还蛮得意的,觉得她比姐妹们多了一个小名,是因为阿婆喜欢她。不论啥子东西,在小六娃儿心里,有多的,就是好事情。 “哦!高玲(铃),小玲(铃)儿!哪个玲(铃)?”高志勇不能确定是哪个字,分不大清。同音字太多不说,还有(林in)的音呢。 大哥的问话让小六娃儿愣了一下,她可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就扭转小身子,朝着里屋喊:“妈妈,大哥问小幺妹儿是哪个字?”小六娃儿大声地代人问得没头没脑。 不过,杨冬青在里屋听得清楚兄妹俩的对话,她正找小七娃儿的小衣服,又翻一遍尿布,烘烘… 马上给奶娃儿洗了澡过后,好用,知道六女儿的问话意思…走出来外间堂屋才回答:“玲珑的玲!” “嗯。这个字的喻意好!”高志勇品了品,真心夸了一句。小七妹妹的眼睛珠子倒是真的像黑玉,玲珑剔透,光彩熠熠。 杨冬青抿嘴,微微一笑,心里有点得意,不过也不说啥子,只走到摇篮边,抱小七娃儿起来洗澡! 现在,小七娃儿已经硬朗了许多,她也已经能够自如地给奶娃儿洗澡,不用婆婆帮忙了也行。 不像娃儿刚出世的时候,颈子是软的,没得骨头,杨冬青不咋个敢抱没有包襁褓的婴儿,尽管她已经生了七个娃儿。 可七个娃儿,不是娘就是婆婆帮着带到四十天以后,甚至二三个月以后,她才接手给娃儿洗澡。 小七娃儿长得快些,好些,四十多天,颈子已经很有力,可以抬头,不会像刚生下的时候,甩过来掉过去的,让人害怕不小心,奶娃儿的脑袋甩脱了。 三娘开始给小玲儿洗澡,高志勇就走进父母房间,想着去看一看弟弟,不知道弟弟像谁(父或母)。 这个弟弟睡得正香,油灯下,看着脸上皮肤黑黢黢的样子,眉毛淡得看不出,眼睛闭着,也看不出像谁的眼睛,可脸部轮廓像足二娘。二娘可真厉害,生的七个娃儿,有六个半像她。 高志勇就脸型和嘴巴像老子,这是择优点来长的。其他的地方都像二娘,这相貌算是比较好看一些。至于皮肤,大男人,皮肤黑点不关事。 可他的五个亲妹妹简直像是二娘蜕的壳。虽说儿不嫌娘丑,可作为哥哥,的确是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妹妹们长得好看。 二娘梁淑华这个月母子和杨冬青一样,也在里间翻火笼子上烘烤着的尿布,检查干得如何了。 见到大儿子进屋子里来,这是关心弟弟呢,心里很高兴,以后,小儿子还得他这个大哥帮忙扶持,转念又想到了大儿子提回家的布袋子,知道那里面肯定是粮食… 不由地就心疼起了大儿子,怕他平时会饿着肚子,就压着声音劝说道:“你又省口粮回来做啥子(干什么)?家里有吃的,你自己在外面吃饱点才是当真的!” 高志勇笑笑,看着二娘看似憨厚的脸,道:“二娘,你不是爱吃麦面糊糊?我省点粮票,换点麦粉回来,让你尝尝,香不香!” “我又不是没吃过麦面糊糊,话说,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能吃到多少?”二娘的心里这么想,可这样的话却不能说出来。 一则容易让大儿子伤心,儿子想着她,念着她,总归是好事。 二则若是让婆婆听到了,又该口头教训她了。说他教坏了她的大孙子,闹得丈夫兄弟失和。 三则若是叫他三娘听到,肯定又会多心。认为自己这是显摆儿子,又嫌弃了她没有生得儿子,女儿又个子小,力气小,出外挣不了钱,省不了口粮。 唉,这么多人在一个家,娃儿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又有一个总是爱多心的弟媳妇,真是… 其实,梁淑华也很想分家,哪怕婆婆跟着自己一家生活,她不当家也行啊!可她不敢提。 大儿子的工作,户口,都有他三叔的一份功劳。她若提分家,丈夫儿子,都会认为她是个白眼狼。作为女人,可不能够失了丈夫的心,少了儿子的敬。只能够等他们三娘三叔提。 等他三叔三娘提分家,怕得等到他们生了儿子,儿子又长到了二三岁的时候才行。可,哪个能够说清楚他三娘啥子时候会生儿子? 二娘想到这里,既替隔壁的弟媳妇着急,恨不得她明天就生个儿子出来,又替自己郁闷,这一辈子,怕是没得当一回家的机会。 于是,二娘收回自己的许多想法,想也白想,又只好瞪了一眼大儿子,不明白自己当娘的担忧儿小的心,又再小声点地劝说道:“你吃了就等于二娘吃了,以后,不要再省了。身体比啥子都更重要!” 这么大的个子,又没得啥子油水进肚,一个月三十斤粮,哪里够男儿汉吃!以后,说了亲,结了婚,要担大头的养家,生养儿女,现在若是亏了身子,咋子得行! 如果高玲知道了二娘的所想,倒是会说一句二娘的预感可能会成真。前世,二娘真的是没有当过一回家,做过一回主,便满腹抱恨地病死了。而大哥,也没有娶成亲,没有生的儿女! 他们母子正说话,这时,高英推开房门,提了一桶热水进来,给二娘倒了一些在小木盆里。这是二娘用来洗屁股的。 余下的,让二娘先洗脸洗脚,然后,才又抱起小弟弟出去给阿婆,阿婆帮着给小弟弟洗澡! 高志勇见母亲不方便了,也就与大妹一起出去,临到门口时,高英才扭头,下定什么决定似的对大哥道:“你买的糖,应该(私下)留一些给二娘!”全部交给了阿婆,就没有二娘啥子事情了,更没有她们大的几个的事情了。 阿婆手里的糖果,都是小的几个才能够得到吃。大的,都是被人忽略了过去的。如果二娘手头有,还会给她和二妹二个大的也尝尝。 二娘总是认为,大的要出力气干活,才应该多吃点东西,吃好点,吃干点。可阿婆不这样子认为,她老人家认为小的长身体,才是尽量不要亏着了,不是,怕娃儿长不高。而大的,已经长定型了,长成了,更熬得。 高志勇看看大妹不赞同他将东西全交给阿婆这个举动的神色,动了动嘴唇,想说:“人人若都有了一份私心,这个家就散了。”可,他却说不出口。只能苦笑一下! 想着,人,真是不同。哪怕是一个娘生下来的兄妹几个。大妹可以这么想,他却不能这么做。阿婆对老子和三叔,对他们十几个孙子孙女,并无多少不公平。 而三叔,对这个家,对他们几兄妹和堂妹们,也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无论啥子时候,他省下的钱和粮票,旧衣服,旧水壶什么的寄回来,都是他和老子二娘选过了,剩下的才改,回来时买的糖,饼,可都是交给阿婆来分配。 高志勇对大妹有点失望,那么大的女娃儿,读了高中,应该是懂事的,不与妹妹们争那点吃和穿,可居然会因为两颗糖而说这样子的话。这种话,能说吗? 唉…他得坚持原则,不然,阿婆,老子,该难做了。他知道二娘和大妹想分家。自以为她们力气大,比三娘和高杨堂妹能干。可光有力气顶啥子用! 不说三娘娘家的哥哥弟弟帮衬了很多,就是这公社,县里,哪个不是看三叔和大姑父的面子,才给他们多几分尊重。 可大姑父又是看在大姑妈的份上,对大姑妈的娘家兄弟看顾一二分,其中又对现在身为军官,与他曾同为军官身份的三叔更重视,就是大姑妈都是更看重,不仅仅是三叔的军人身份,还因为当初,是三叔帮着大姑妈走出去这山旮旯的,改变挽救了大姑妈的人生和幸福。 大姑妈就这事说过了几次。不然,太公和大爷爷当初就会将大姑妈嫁给县上地主家的儿子了。那个儿子,听说比较懒,地主婆又凶,大姑妈一点不喜欢。 再说,家里面想现在分家,根本不现实,小辈的根本不能提,提一下,阿婆都会泪水涟涟。又才这么几间屋子,咋个分?分了,至少就需要多添一间厨房,一间猪圈厕所,甚至得多一间堂屋… “大哥,吃饭!”二妹(高群)端出一海碗的红苕糊糊,呼喊正寻思的大哥。 她的突然高声呼喊打断了高志勇的思绪。他只好放下心头东一团西一团的想法,上桌吃饭。反正,这个家轮不到大妹当家做主,该咋个做,他心里有数,不用她教。 “勇娃,你这回耍几天?”老子在桌子边收起账本,边问话。他准备先打掉侧边的一些废竹根,如果大儿子休息,正好帮忙。 “二天。”高志勇答话,执起了筷子,又看看老子手上的私账本,白纸裁成的,明显不是队上的公账本,笑着问道:“是哪家又要分家吗?”让你帮忙算算! “不是的,我和你三叔商量过了,咱们准备建几间房子,已经找大队批了地基…就是这侧边这点有竹子的小山坡。”老子偏头向左方示意,儿子高志勇就明白了… 他又扬扬手上的账本和算盘,算盘珠子哗啦作响,将算盘挂上柜子上方的墙上,又再与大儿子分说细道:“我这是,算算要多少方青石头(做地基),圆木(做梁),格子板,土坯,瓦,人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大概算算要用多少钱?” 看看还差了多少,得想些办法,如何省,又如何挣! 高志勇听了,明白家里的钱不够用,而老子也不是一心只指望着三叔的男人。老子作为兄长,有他为兄长为男人的自尊和骄傲。 高志勇咬着红苕,眼神没有焦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在思考着咋个多挣点钱!边想边吃饭,可肚子饿得很,想不出个啥子。干脆不想了,专心吃红苕,留着饱了肚子再想。 高玲在里间的床上也能听到二伯和大堂哥的对话,以及大堂哥喝糊糊,嚼酸菜的叽叽音。又想起爸爸走之前的那晚,爸爸与老子,后来在床上又与妈妈的谈话… 看起来,等这个家建起了房子,应该就是分家的时候。妈妈和二娘两个妯娌不知道,可是,二伯和爸爸可能都心里有数。他们并不是不愿意分家,而是时机。 这里,似乎是孙子辈有了嫁娶过后,就可以分家了。纵然,阿婆肯定不舍得,她老人家是巴不得两个儿子永远不分家,一大家人相亲相爱到天老地荒。可…不现实。到时候,她伤心可能也是无可奈何,父母,似乎是都扭不过孩子的意志。 只是,这都还是未知数,这之后的命运,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改变。前世,房子还没有真正开建,爸爸就受伤断了腿回来,还没有分家,阿婆就已经去世了。 “你在想啥子,啊?”杨冬青见小女儿一副沉思的表情,很怪异。小奶娃儿,有啥子可想的! 妈妈的话让高玲一下子回过神来,啊…,不管那么多,与妈妈多说话,逗趣,让她多笑笑吧!想得多也没有用,人太小啊,什么忙都帮不上! 第十三章 谁动了灵米 “啊…叽里咕噜…叽哩…呜啦?啊…”哪个收割了我的灵米,啊?高玲的一丝意识在法宝里查看,惊慌又心疼地大吵大叫。 “小七娃儿这是醒了以后在打招呼吗?唤人替她收拾?”现在才五点多,天未亮,高志勇已经在打着手电筒挑水了。听到小堂妹的叫声不禁好笑地问已经在做事的三娘,觉得小堂妹挺聪明。 水井就在前院的坝子边的右角上,是高家这两房人合伙打的一口深井。圆乎乎的不大的敞口,比现代的沙井口小一些。 平时一直盖着一块木板子,大人或大孩子要挑水或者到井边用水的时候才现揭开。 木板的中间把手,还有根不长的麻绳系在上面,大孩子,都需用力拉,才能拉开,就是怕不懂事的小娃儿掉下去。 杨冬青见侄子问起小女儿,好笑地解释:“她天天早上卯时就准点醒,大人替她收拾好,玩一会儿,吃过奶又会睡。 前段时间还好,醒了不吵不闹的,今天开始,竟然晓得大声地唤人了。” 杨冬青笑着说话,语气里有小女儿聪明了些的喜悦。 她也是以为小女儿醒来了就提醒人帮她收拾,于是又跟侄子解释,她肯定是濑尿了,觉得冷冰冰的不舒服,吵着要起来。 “呵呵呵…小玲儿很聪明的样子!”高志勇点点头,笑着又赞一句,“应该比较好带。” 杨冬青感觉,这个小女儿,倒是算很好带的娃儿,有了二十天后就没有濑过屎在床上了。洗了屁股,吃了奶,再逗她屙屎,她就屙了,准时准点。 “啊…叽哩咕噜…叽咕…叽…叽噗?”哪个偷了我的谷子,快点还来!高玲又叫,一丝意识还在法宝里,没想过,现实中,她也在大吵大叫。 “咋个的?吵啥子?马上就会有人来给你洗屁股!这娃儿,现在是一点不敢耽搁了,迟了点抱起来洗了穿起(衣服),就吵吵!” 杨冬青正在外屋宰猪草,不得空,听到小七娃儿的叫声,忍不住高声地又训又念叨! 高玲才不是因为没人理她而吵闹,她现在正惊着呢!不知道法宝里面还有谁,住着什么怪物或者野兽,居然是抢了她的东西。 她也够不要脸的,眼睛见到了的,就当是自己的,理所当然地划到了自己的盘子里,也不管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有主的。 今早醒来,她的意识习惯性地进入法宝查看一番,看到昨晚睡前还看过好端端地立在灵田里的灵稻,今天早上居然就不见了踪影… “哪个小贼,快滚出来!偷了我的东西,快还给我!”高玲在意识里又大声吼。现实中又是他人听不懂的婴儿语。 那么多地,五六亩的灵稻,稻穗又长,谷粒也大,往少的估计也能够收获六千斤以上…居然一颗不给人留,要不要这么过分! “大主人,小不点要发凶,怎么办?”一只生有两只异瞳,两只异耳,尾巴长长的像猫又不是猫的生物在封闭的房间里怯怯地询问。 “你出去解决!”然后,接到意识传音的这只生物没来得反应就被人一脚踢出了阵法,旋转着进入了高玲的视野。 “哇…终于出来了,真的是好拉风的出场方式哦!”高玲的心里一片惊叹,心里想,果然是有只怪兽在这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器灵? 这时,阿婆颠着小脚进了房间,看着小孙女瞪大着眼睛,于是,开始逗:“哎呀,小七娃儿醒了呢!来来来,阿婆抱你起来洗屁屁,换干净衣裳。不要闹哈!” 阿婆的温言细语让高玲收回了意识,暂时没理那只小怪兽。得与家人联络感情,彩衣娱亲比较重要,反正,它已经是出来,又还能跑到哪儿去!有空,再与它聊聊! 洗屁屁,换衣服,又被喂点温开水,一天的日常又是这样开始。然后,高玲就看着妈妈宰猪草。一把带缺口的大菜刀,一下一下又一下,咔嚓咔嚓咔嚓…妈妈挥刀的手,很有韵律。 没等多久,妈妈宰好猪草,又装进萝筐,端着进厨房…高玲看不见妈妈了,但根据她记忆里对老家厨房的记忆,妈妈是将那些猪草倒进其中的一口大铁锅里煮。冬天,喂猪就是喂熟猪草。晚春开始,夏天,秋天,则是喂生的。 “小玲儿,你起来这么早!天冷得很,在床上睡着多舒服!”高志勇又挑着担水回来,边走还边逗小堂妹。 高玲在阿婆怀里,看着扁担在大哥肩膀上一闪(弹)一闪(弹)的,怪有韵律怪好看的。 看起来,大哥的力气也很大,那么大的一担桶,装满了水,他挑着不慌不忙地前行,水也不浪也不溅,他人也脸不红气不喘。 想想,堂哥与堂姐堂弟们都一样,人高大,应该是都有一个好身板,也都有一把好力气,这真是让人羡慕!只是高玲前世在四岁才有记忆,有记忆时大哥已经残了。 从前世的记忆里可以得知,高玲在自己的七姐弟之间,也算力气比较大的女汉子,可是,比起堂姐们就差远了。 堂姐们在改革开放后,就是卖苦力,在石厂砖厂以及工地上干活,勤劳的她们也发了家,比许多人家都还先进入小康。 所以,现在意识为林野的高玲,觉得生长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很幸福的事情,不论从文还是从武,从农还是从商,只要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就可以过得很轻松,没有什么生命危胁。大不了,就是穷点苦点而已。 “咋个了,又看着大哥不转眼的,你已经认识大哥了吧,知道大哥很厉害,对不对!”高志勇倒了水出来,经过,又逗一逗小堂妹。 “这个小七娃儿已经会认人了,她看着你笑,肯定能认到你,晓得你是大哥!”阿婆看看怀里的小孙女,抬头对大孙子说道。现在,这个大孙子还有小孙女是她的心头宝。 “嗯。阿婆的话说得对。小七娃儿就是精灵得很,你看她的眼睛,好黑好亮嘛!”高志勇说着话又挑着大木桶走出去,再挑一担水,水缸就满了。 大妹煮的早饭也应该好了,吃过了早饭,帮着老子打那片小山坡上的竹根。那一片全收拾出来,平好地基,怕都要二年的时间。 平时,生产队上的活,老子也是不能丢下的。工分也重要,关系着分粮食。他的假期也有定数,一个月比较稳的有二天。 阿婆看着大孙子出门,头快顶到门方了,心想:勇娃是可以说亲了,得托可靠的人寻访。不能娶个搅家精进来,搞得一家子不和。 杨冬青则已经弄好了猪草,洗干净手出来,张开手,对婆婆怀里的小奶娃儿道:“来吧,妈抱你,吃了奶,你又好赶紧去睡,在床上才不冷。 妈妈,阿婆,姐姐们今天都不得空逗你耍,你要乖乖的,敢吵闹,妈妈要打你的屁股!”杨冬青从婆婆怀里接过小七娃儿,抱着边往房间走边训话。 “啊…噜啦啦…啊…”你们忙什么啊?妈妈的话让高玲从回忆中醒神,不由自主地问出一句话,可惜,高玲说的高级婴儿语没有人听得懂,包括妈妈在内。 咕咚咕咚…高玲很快的吃饱了奶水,又被妈妈兜着在一个装了草木灰的烂瓦盆里屙了屎尿。吃完就当场屙,感觉好羞耻。 不过,她的脸红,也没有人注意到。小奶娃儿,在大人眼里,这样算乖娃娃,不用不好意思。然后,高玲又被收拾好,又被裹上了尿布,包上了包被,放在了床上。 哎呀,既然躺在了床上,那就睡一觉吧,睡了起来,才有精神再与那个什么东西理论! ~…~ “大主人,小不点好能睡哟!这才醒了没有一个时辰,吃过奶水又睡了!”异种生物看着小奶娃儿好奇,盯着人在研究,看着小奶娃的嘴角沁出了点白沫沫,心想: “话说,奶水究竟是什么味道呢?”两只前爪挠着不同色的两只耳朵暗自寻思,我没有吃过妈妈的奶水呢! 难道,它嘴里的小不点是我? “呵!你一只器灵哪里来的妈妈,尽他麻的瞎寻思。”这又是一道陌生的意念。原来,那个怪兽不是异种生物,而是器灵的灵体。 “我哪里是一只器灵,明明是两只器灵融合的,让大主人你将我们变成了这个鬼样!” 这种像异种生物的东西(灵体)满是怨念。两只器灵,哪里来的? “啍,大爷可是让你吞噬了我的宝贝器灵,才让你们合二为一,都有了成长的机会,你们还想怎么样?需要不需要大爷又帮帮忙,动动手,灭了你。” 这又是怎么回事?不大明白,再继续听… “不要不要。”我虽然吞噬了你的器灵,可是我也认你为大主人了的嘛,小不点都排在了你后面! “咦,这里面还有我的什么事情吗?”高玲在思索中… “哼,不应该吗?”没有我,小不点的灵魂都会被你吞噬了,她哪里还有可能成为你的小主人,你个奸滑的小鬼! 承载这个鬼东西的灵宝难道是我(林野)的?!我什么时候有的… “应该应该,我没有说不应该!”我也不是有意要想吞噬小不点,她在那时候唤醒了我,我也是为了苏醒来保护她呀! 这个,我可不信!哪里器灵吞噬主人是为了苏醒保护主人的。只听说苏醒了的器灵吞噬了弱鸡主人而是为了逃跑的。 “大爷牺牲了自己的器灵,当然是看你不是有意的,若是有意的,本大爷当时就灭了你了。” 你这个自称大爷的,可别上了它的当,看它的眼睛就邪异。还是小心点吧! “你不是需要我吗?其实,我们两只器灵必须融合才对你有用,合乎你的要求吧!你也不是纯粹的为了小不点和我的!” 这个器灵说的是大实话!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便宜可占! “废话,谁会那么傻,纯粹的干损己利人的事情!现在,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结果不是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个大爷有点不高兴了! 这也是说的良心话。没人会干损己利人的事情,结果当然是几赢最好! “满意满意…没有不满意,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大化的利益。只是牺牲了小空的意识。”器灵没有什么诚意地觉得抱歉,可惜… 真是个狡猾虚伪的器灵! “哪里牺牲了,你们融合了,它的意识不就是在你的意识里,它的本事你都会了,只是牺牲了灵体的能量,其实,也不是牺牲,而是融合,两个灵宝融合,这是你们的宿命。”就是这样的。 这个大爷怕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道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自我安慰,免得以后又生心魔! “好吧,你说的都是理。那就这样吧,我也免了心生愧疚。” 呵呵呵…你的愧疚在哪里? “你个小鬼有个屁的愧疚,有愧疚,你就不会偷了你老主人的轮回石,让他被大天道惩罚了。鬼魂都被击得魂飞魄散了,如今不复存在!” 这个大爷看来也是一点不信器灵的连篇鬼话。不信就对了! “嘿嘿嘿…意外意外,我只是贪玩,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我也没有讨到好呢…本来只管时间前进,不用负责轮回任务的,结果…还被流放!”以后,真是一点不敢乱来了。会的越多,越劳累。 说的这是些什么啊?越听越糊涂了! “哼,我信你,才有鬼。不过,想来你也逃不出本大爷的五指山。有了大天道承认的灵识契约,不信,你还敢坑死主人!?”语气有点轻蔑。 这个大爷倒是蛮自信的,他这是…只瞟了一眼器灵,又似乎是欲沉浸入修炼之中。 高玲(林野)赶紧收敛所有的思绪,让自己的心境静如止水。 修炼之前,这个大爷的神识又透过灵宝,习惯性地看了看床上的小不点,也见到了小不点嘴角沁出的白色奶液渍。 他不由地又逗器灵,“话说,你真的要不要尝尝奶水的味道,让小不点吐点出来给你尝尝!”我也有点好奇,不曾记得奶水的味道,没有小时候的记忆。 “不要。吐出来的还能有好味道,你又忽悠我。”这个器灵还挺聪明的,不上当!吐出来的是没有好味道,酸溜溜的。 高玲自己也是傻乎乎块尝过一回,酸得她差点打摆摆。 “你融合小空融合得很好嘛,小空会的语言,你全都学会了。它跟着我不知道多少千年…”大爷真觉得挺惊讶,有点意外之喜,同时,警惕心重了几分。 “那是。我可是时间之灵,当然比空间之灵聪明。”这个什么时间之灵还挺得意的。 听到这里,高玲不想偷听下去了,显身出来,“嘿嘿…我可是抓到你们了,原来,是你们两个一主一仆合伙偷了我的那份灵谷!”见者有份,还不赶快交出来我的二千斤灵谷。 第十四章 卖米买粮 “你能感知到我们的意念传音?”什么时候,你的神魂居然有这么强了? 那个自称大爷的,像道影子从封闭的房间里飘了出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和语气。 “这有什么稀奇!”不是说,我也是个小主人? 高玲目不转睛看着这个大爷,神魂形态,却也高大结实…“这是成了仙、神的修者了吧!” 我居然不害怕他,也没有感到压迫,反倒是有些兴奋…好奇怪! “你不懂得…”大爷说话说半句,斜乜了高玲一眼。 他也感到奇怪,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前世是谁?神魂居然这么强大,是不是,他不出手,轮回珠也吞噬不了她这个主人! “哦,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这个地方也有我的份。 那些灵田里的灵稻肯定是你们收割了的。那么,分三分之一给我。”见者有份,这不过分的吧,况且,我还是这灵宝的主人之一! “没有那么多…”大爷被打断了思绪,有点不爽! “什么意思?”说话说明白了,成不?尽说半句! “没有二千斤灵稻给你,只有五百斤灵米!”那个大爷意念传音,这次表述清楚了,可是依旧让人不满意。 “为什么这么少?”五分之一都没有,高玲不大服气。 “剩下的,我有用。你一个小不点,吃不了那么多。”大爷似乎是已经决定,不容更改! “可是,我还有那么多的家里人啊!他们缺粮食吃!”想想家人吃的那些清汤寡水,就不忍心。 “切!这些东西,不能给你的家里人吃,他们承受不了。”你到底懂不懂,这是灵谷,不是凡谷。大爷一副,你真蠢的表情。 “切!磨成了粉,掺和点进去小麦粉里也不行吗?”高玲不大相信,一比十那么掺和点也不行!?哄谁呀! “谁帮你磨粉?”你个小不点点,才二指高,能推磨?有光能粉碎机器? 想让本大爷帮忙,想得美! “那我把五百斤灵米卖给你,你有黄金没有,给点!”我总是要帮着点这些家里人才要得。有了钱,可以买些普通粮食了吧! “这个,可以…给。”大爷似乎是没有想过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随着话音落下,一根金条被抛了过来,照着小人砸,高玲赶紧闪开,气愤,“你看着点扔,不行吗?”差点砸到人了,幸好闪得快,我还是个小不点呢。 “下次会注意的!”这话,很没有诚意! 高玲看看地上的那一根金条,也就五两左右,郁闷,“这也太少了吧!五百斤灵米,在沧澜大陆可以卖三百多个灵石了。 而一个灵石值一千紫金币,一个紫金币值一百个金币…” “爱要不要!”大爷更不客气地抛下一句,就不见了人影,转眼气息也消散。丢下一只小不点和一只小怪兽器灵。 高玲还没算完,就被人这么没礼貌地打断。只好,算了!没办法,谁让人是个大爷呢! “喂,小轮子,那收了灵稻,剩下的稻秆,还有,除下来的糠壳些呢?”那些东西拿着喂兔子喂猪羊什么的都好啊! “谁是小轮子?”器灵一脸蒙,抬头,阴阳眼看着小主人,传意念相问。 “当然是你了!你不是还偷了你老主人的轮回石,吞噬了,不叫这个名字叫什么?”高玲不大喜欢这个有反骨又坑主人的器灵。 “你不是…”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小时的吗? 小轮子看看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记忆的主人,只好失落地低头,算了算了,小轮子就小轮子吧!是它小时先对不起人的… “我不是…什么?”林野不明白,住这里的个人(神魂),个器灵,怎么都神神叨叨的! “没什么!”小时,以后叫小轮子,又精神地抬头,带着些亢奋的表情,切切地问道: “小野,你不怕我吗?”我的眼睛这样子!以前,我可是一双黑眼睛,跟你的眼睛一样黑亮。 “有什么好怕的!你的眼睛,耳朵,不是都挺好的,也挺漂亮的!”林野不大明白器灵的意思。 虽然它是吞噬了小空才变成这样,可是,更强大了不是吗?强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强者为尊的世界,外形又有什么要紧的! 而且,又可以成长,以后,指不定成长为仙器,神器的。 林野前世虽然还只是个后天巅峰的武者,可也在历练森林中见过了不少的小怪兽。 阴阳眼,阴阳耳,有什么可稀奇的,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小主人,你喜欢就好!”小轮子高兴了,飞身投入小主人的怀里,蹭着人撒娇。 主人虽然重新开始,变成了小人儿,可本性始终没变,对我的喜欢也从来没变。 无论我怎么调皮捣蛋,惹下多大的祸,她都原谅我,一如既往地宠爱我。小主人,真好! 林野不知道器灵的感动何来,也没有管它的情绪。 抱着它了,才发现它的皮毛色彩,都是幻化的,本体只是一团能量的样子,软软弹弹的。 “咦,你怎么…”我还想撸猫呢?没有顺滑的猫毛,有点遗憾! “小主人,这就是轮回珠的本体样子!我说是吞噬了小空才变成的这样,是哄骗那个神的。让他有点愧疚,不要总是劳役我!” 小轮子在小主人怀里,意念波动了一下,这种传递消息的方式,那个大爷绝对感受不到。 小主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那个大主人,哼,他就是个强盗! 他贡献出来小空…哼,说什么牺牲了小空,他的器灵,不过是想让那个小空吞噬我,结果,没想到,小空反被我吞噬了而已。小主人,你可别听他忽悠! 林野又感觉到一道无声的意念,一种特殊的精神波动又进入了她的识海。她居然完全懂得… 好吧,能懂最好。交流无障碍,就当多个玩伴,也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少些寂寞。 完全明白了之后,她不免又感叹一下,这个小家伙又耍心机! 那,那个自称的做大爷的,他还能算大爷吗? “有人进房间看你来了,小主人,快出去!”器灵感知到有人的气息,便将整个小身子都进来了灵宝的小不点推出去。 啊,怎么回事!?林野也惊讶,她什么时候整个的进去了灵宝的,居然无有意识到。 “咦,你这个小七娃儿,咋个这么能呢!还踢开了包被,横躺在了棉被上!”阿婆进屋看看床上的小奶娃儿,担心棉被捂着了她。 这时,见此边念叨着,边心想:又是个睡觉横摆竖倒的娃儿,这么小就这么会踢腾,大些可咋个办,怕睡觉了也离不得人。 见阿婆进来了,又听了阿婆的念叨,林野(高玲)这才不管那么多,收回所有的想法,进入睡眠! ~…~ 一觉醒来,已到午时。吃喝拉撒过后,又被放在床上睡觉。林野没什么心思听外间的家人们说话了,又意识探进灵宝里面与器灵玩耍。 “小轮子,你有没有偷偷藏点金银,珠宝首饰之类…”这东西,在大千世界,不值钱!不过,在这个地球挺值钱的! “小主人,有,也不能拿出太多,会影响本世界的能量运行的,犯天法!”器灵提醒现在是个修仙修神小白的主人。 它倒是从小空那里顺了些亮晶晶的东西,没有完全交还给那个大主人。那个大主人(小空的主人)也不清楚小空收藏了多少东西! 对于大主人来说,失去了肉体还能那么强大的人来说,普通的金银珠宝的确不值得什么?还没有一株灵植值钱。 不过,各世界有各世界的法则运行,这方世界的天道允许时间回溯,也是为了避免它以后出现的更大的法则漏洞! 他们三只趁机占了大便宜的灵魂,还是不要违犯天法为好!若是被大天道盯上,可非闹着玩的。 “啊!”林野没有想到那么远,那么宽!不过… “那拿一点点出来,二三只金耳环,二三只金戒指,比这金条小一半的小金条… 只是给他们换钱,买点粗糙的粮食,修建三五间低档的房子,不算多吧!”问得没有什么底气,声音弱了几度。 “那倒是不多。”器灵点点头,表示认同,“可是,你怎么拿出去?不怕,被老太太,你这个妈,当成怪物吗? 就算不把你当怪物,以后,若是都指望着你,指望天上掉馅饼,可怎么办?” 有时候,受些穷苦,不一定是坏事。乍然有了一笔大收入,反而可能是祸害! 话说,现在,也没有到人命关天的地步,不必做得太多。 “可是…我担心他们的身体,这么劳累,又吃不好,吃不饱,心里压力又大,老了,病痛多!” 只是给出点东西,让他们有点底气,可以吃好点的同时,心里宽松点,压力别那么重! 高玲真担心为了多赚钱建房子,大哥又去多出车…若是…岂不枉费了他跟着重来的这一世。 原主高玲也肯定不愿这个大堂哥出事故的。林野吞噬了她的神魂,总要替人了结些心愿,也了结自己欠下的因果。 而且,只是不多的一点金饰,黄金,相信高家人稳得住。受过苦累的劳动人民,又是勤劳本分的普通百姓…哪里可能那么容易变质! 过了这二年艰苦时期,她也不会想着走歪门。以后,凭双手,劳力,头脑吃饭,自力更生,是为根本。这点,她也是不会忘记的。 “好吧!我帮你一回,给你想想办法。不过,咱们说好,只是这一回,没有下一次哦!”器灵一定要林野保证… “好了啦,就这一回,没有下一次。我保证!”林野很认真地对器灵说道,就差发誓了。 不过,让她发誓,她也不会发的,誓,不可乱发。且,这个小东西,鬼心眼忒多,她得防着它些! ~…~…~ 夜晚来临,灯火又亮起,当高家人吃过了夜饭,杨冬青端着灯火进里屋,准备抱小女儿起来洗澡,然后又喂奶时… 看见屋中突然跑过了一只呈黑白色的大耗子,嘴里还拖着一包啥子东西,不由地大叫,打打打,打耗子,企图惊吓走耗子…留下它拖着的东西! 耗子将那包东西拖入了床下,在人的惊叫恐吓声中才丢下了,又飞快地跑不见了。 那么大的一只耗子,尾巴那么长,杨冬青的心里还是怕怕的,心跳都陡然加快了许多。 外间的人都听见了杨冬青的大叫,叫声中还有明显的恐慌,女孩子们还有点蒙,有点怕,没敢乱动…或坐或站,互相看看! 二伯与高志勇两个大男人勇敢,忙忙起身,几大步,进了杨冬青的里间,齐齐大声地问:“他三娘,三娘…哪里有耗子,耗子在哪里!” 杨冬青指着女儿们睡的那张高低的架子床,忙慌着道:“跑去了那个床下面,从这个立柜下面跑出来的,还拖着一包东西,不晓得是些啥子!” 二娘这时拿着那只手电筒进来,道:“用手电筒照照,把东西找出来!” “你快去你的房间里看着小小七娃儿,小心耗子咬着了娃儿!” 阿婆颠着脚步进来,二句话就支使了二娘出去。 担心小奶娃儿也是真的,既然有大耗子,就得看着点小奶娃儿,村里可是出现过小奶娃儿被耗子咬了耳朵,手指,脚指的事情! 除了这个,阿婆还担心是死鬼丈夫以前藏的东西,还有担心二娘藏不住话,真要是有点啥子,她转头就跟她的三姨讲了。 婆婆一说,二娘真的担心了,连忙跑着出去了,去看小儿子。 阿婆边关门边对外面的孙女伙些说道:“你们别乱动,坐高点,把脚抬起来…阿婆这把门关好,咱们打耗子。” 然后,阿婆把从大儿媳妇手里抢过来的手电筒递给大儿子,低声吩咐道:“你仔细地照照床底下看看,把东西找出来,怕是你爹当年藏了点东西的。 当年,他在外跑马帮,遇见了马匪,死得突然,葬了他以后,我找了许久,到处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点啥子。以为…”他平时的银钱全交给了我,没有藏着私房… 哪里晓得… 原来,我娘当真的没有说错,这男人伙些啊,都爱背着婆娘,藏点私房! 杨冬青听了婆婆的话,若有所思,不晓得… 当二伯高长文在儿子高志勇的帮忙下,用根不晓得哪个娃儿扔在床边的桑木枝,从床下一点点地勾出一块已经朽烂的布包,灰黑色的布包在灯火下,露出点点金芒! 第十五章 第一个新年 “娃儿娃儿,你莫欠(念),过了腊八快到年。” 时光总是不紧不慢,在人未曾觉意之中就悄悄地溜走。 腊八这天,是小六姐姐的五岁生日,早上却没有鸡蛋给她吃。 阿婆只好煮了小半碗黄豆,黄豆圆轱辘的,一滚就滚多远,意思是希望孩子来年过得顺顺利利,像黄豆滚一滚就远了一样,人也一溜间就顺利地过了一年… 比寿星年龄大的大人小孩可以一人分吃几颗,意思就是分担过生日的娃儿可能会有的苦痛磨难,也算是贺了小娃儿的生日,喜庆。 如果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一般是以白煮鸡蛋来庆生,家里有多少人年长过寿星,就煮多少颗鸡蛋。 而只有比寿星年长,才能背动他(她)可能会有的那些苦痛和磨难。大人(长辈)会问同辈的兄长姐姐们,愿不愿意背负着妹妹或弟弟前行,一般答,愿意,才能分吃寿星的寿蛋或寿豆。 阿婆问姐姐们些时,个个人不管是真心还是为了吃香香的黄豆,都是回答的愿意。只是,小六姐姐却不愿意了,她对阿婆说:“我不要姐姐们背负着我走,姐姐们要摔倒的。摔痛。” 小六姐姐并不懂得阿婆话里的深意,这只是长辈们教育家里的孩子们,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她大概是曾经,不知道哪位姐姐背着她的时候摔倒过,摔痛了她,疼痛使她深刻地记住了这个教训,不愿意让人背负着她走。 阿婆听了大的姐姐们的话,又听了小六姐姐的话,倒是欣慰地笑了,说:“你们就要晓得,背着人,要走慢仗些,走稳当些,尤其是在落雨落雪打霜,路上又湿又泞又很滑的时候。” 阿婆这么说完,就要给娃儿们开始分黄豆,可小六姐姐护食,可能也的确真心地不愿意姐姐背负她,仍然企图阻止阿婆分她碗里的黄豆出去,又问:“为哈子大小五姐姐过生日的那会儿,她的蛋蛋不分给姐姐们些。” 大小五是二伯的女儿,是个从小特别护食的女娃儿,也比较自私,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分给他人的。她的老子和二娘也不能从她手上分一点。 阿婆有点无奈了,没有想到过平时乖巧听话的小六娃儿竟然也有那么多的问话,有了自己的想头,而且,也显然的开始护食了。 她一时之间也不晓得应该咋个说了,于是,只怔住望着小六姐姐不说话。阿婆不说话时,自有一股威严,大多数的人都怵。小六姐姐也不例外。 小娃儿有些害怕了,就怂了,怯怯地将自己面前的黄豆碗推到阿婆面前,让她分。尽管心里还是老大不情愿,不服气。凭啥子大小五姐姐的生日蛋蛋不分,她的黄豆却要分出来给她。 阿婆回过神,看着小六娃儿,又扭头看看在一边,似是一颗耗子屎的大小五,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想想又该咋个与小娃儿们解释… 于是,她拿过碗,边分黄豆又边说道:“你大小五姐姐那个时候的蛋蛋只有一个,不好分。她又是长得黑黑蛮蛮的,自己走路稳当,不用姐姐们些背负。” 阿婆说着话,还又看了一眼大小五,对于她自私护食这一点,很是不满意。在十几个孙子孙女里面,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孙女。 阿婆自己都很不明白,十几个娃儿,她都是一样的对待和教导法,而且,这个娃儿的父母也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为啥子生的这个女娃儿这么不听教,不懂事! 这个性格问题,阿婆早已经想过许久,也想不明白,最终,阿婆就将之归到了“龙生九子,九子不相同”的道道里面去了。 高玲在摇篮里看着一溜的黑脑袋,小姐姐们。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脾气。 小六姐姐看着乖巧听话,其实性子很执拗,但又有些欺软怕硬。大了以后,她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嫁的丈夫不争气,可她怎么也不愿接受姐姐妹妹的帮助,也不愿离婚,宁愿自己苦熬着。 每次妈妈扯手(帮补)她,还得吼着骂着她,硬逼着她接过她手里的钱或者背篓里的粮食。后来,她的儿女大了,一笔笔的,小六姐姐又一一还给妈妈。原来,她将一切都记在账上的。 二伯和二娘生的大小五姐姐,从小就独,长大了也独。嫁出去以后,几乎不与娘家的父亲,兄弟姐妹们来往走动。 几十年都如此,记忆里的高玲听二堂姐说,“只有老子(二伯)老的时候,她才回来娘家一回呢!” 而记忆里的高玲也是自从父亲与二伯分家,迁移回了外婆家以后,就各自求学,打工,不再有交集。哪怕长大了以后,一年回了一次老家,也不是每次都能够见到每个兄弟姐妹。 只有在二伯老了(去世)的时候,高玲才见到了大小五这个堂姐一次。她们彼此已经完全不认识了。大家的记忆中有这么个名字代表的人,却没有给彼此留下一点印象,影像。 高玲不知道这个堂姐过得好不好,也不关心。只是听着二堂姐八卦一些消息。说大小五堂姐的日子过得去,听她们那边的人说,她本人和儿女们的穿着挺好。 记忆里的高玲也觉得,生在了好时候,只要不懒惰,日子都能过得去。而且,大小五姐姐的身板那么高大,卖苦力也能够求得生活。再有点头脑,不奢侈浪费,就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是不是好日子,全看人的思维,追求。暂时里,高家的大多数成员,高家村,甚至高县的大多数成员,都说现在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腊月里,生产队上,只使牛匠和牛比较忙碌,要翻开土地,希望打霜下冻冻死害虫卵,来年的害虫少,庄稼可以丰收。 其他的男人们则是帮着忙家外家里的家务活了…首先,检查屋顶的瓦,换掉烂瓦,裂瓦,顺便扫屋顶积集了一年的尘土。 再次,铲除房屋外面周围的灌木,杂草,清理阳沟,掏净阴沟,清理湿粪池和干粪池,挑出去倒在地里沤肥。 干完了这些,又斩碎打烂红苕,过水,沥粉,做粉条。 粉和粉条晒上了,又要开始铺平屋内的地面,铲一铲高处,填一填低处。 这时代,农村的家家户户还是泥土地面,加上漏雨,下雨天,人又从外面不停地带进来泥,一年下来,地面早已经凹凸不平… 这些是需要大力气的活计,大部分都是男人们打顶手地干。 女人们则是打扫阳尘,搞卫生,洗涮桌椅板凳,铺笼罩被…给孩子们缝缝补补,或者,做过年穿的新衣新鞋。 高家今年,就只给大哥高志勇做了一件新衣。大姐姐高杨,大姑妈送了一件新衣给她。 高玲估计,大姑妈这是预备给大姐姐做媒,介绍以后的大姐夫。大姑妈对他们一家,一直挺关照。 其他的娃儿,妈妈给每人改了改衣服,要么接一截,要么,放一截,要么,有小洞的地方,补成一朵向阳花或一只小鸭子。 反正,看起来也有焕然一新的感觉,而且,稀奇,逗惹别家小娃儿的眼睛,羡慕。不然,真是哄不过去呀!妈妈常叹,娃儿多了,事多,娃儿越大越难哄(骗)。 这些事情在年二十七之前就需要做完,做好。年二十七过后,就只是弄点现要吃的食物了。 年二十七这天,高家一大早就忙活着杀猪,二百来斤的大黑猪,这是土猪,长成这样,已经算是养得好,从来没有饿过它。草管饱。 隔壁大爷爷家的堂三叔就是个杀猪匠,手艺很好的那种。过年的这十来天里,他忙得很。不仅仅是杀生产队上的猪,上下几个队还有相熟人家请他杀猪。 报酬就是他跟着吃二顿饭,给二坨猪血(煮了一下的),二斤座座(墩子)肉或者五花肉。反正,总是有点收入。 而且,他还带着亲儿子,一二个小侄子,小侄女去人的家里,让三二个娃儿跟着沾点光,吃杀猪菜。几个小侄子,侄女,轮流带着上。至于年龄大一些、七岁以上的娃儿,就不好意思带着去了。 请人杀猪的人家也不好就此说啥子,反正,请哪个杀猪匠,都是一样的行径(套路)。而且,杀了猪卖肉比卖活猪划算。人人的心里都是算过了一笔账的。 高家的土猪肉交了一半给公家,其实也是卖给公家,不过比卖黑市或者私下卖便宜一些而已。又卖了一些或者说以物易物一些给族里有需要的人员。 留下二三斤夹子肉,二三斤槽头肉,半边猪肝过年。猪腰子(肾),猪心,沥子(舌)都是属于好东西,可以做下酒菜的,都卖了。价格比肉还贵点。 中午请了隔壁大爷爷一家吃杀猪菜,猪血旺,单独做的家常麻辣血旺,猪肠,猪肺,加上一二斤五花肉,一些猪大骨,加酸菜,辣椒,焖炖一锅,就够两家人吃了。 本身两家人就亲得很,算是守望相助,在更疏远一些的族人眼里,这也就是一房家人。而且,大爷以及几个疏堂哥哥们都帮了忙。 年二十七这天,大人娃儿都兴奋忙碌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吃过夜饭,大爷爷一家回了隔壁以后,高家的一家大小,集体的,个个人又开始轮流舀水洗澡。 每个人都一定要在今天用热水洗头,洗澡。这是阿婆的规矩,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定。 只因为那么一句俗话,二十七,洗病疾。意思是年二十七这天洗头洗澡,会洗去了病疾。灵不灵验,坚持了才知道。 为了来年的一年里都少生病,不生病,高家人人在阿婆在生统治高家的时候,都坚持了这个传统。 后来分家,又个个娃儿长大以后,又有多少人坚持下去,高玲不知道。她的前世是坚持到了出意外去世的那一年的,而二姐姐和母亲也是一直坚持到她去世。 俗语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当真的有灵那一类,“信则灵”,高玲,二姐姐与母亲,母女三人,都是最相信这一条的人,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 反正,一直坚持着,坚信着,真的是,一生很少生病,感冒都少有。流感时期,高玲从未被传染。 高玲的一生不算长,二姐姐五十多岁的人,除了因吃多辣椒而上火长痘痘之外,什么毛病都没有。日子苦不苦不管,她一年到晚都活蹦乱跳。妈妈说,一点不像差的的没喂活的人。 特别是母亲,活到了八十岁,生育了八个孩子,年轻时日子也是算不得幸福,可身子骨真的特别健康。去世之前,母亲还一口气可以爬上五楼。 许多邻居都说母亲,你八十岁这时候的身体还比年轻人四五十岁的身体都好。就是母亲去世,也是因为父亲那时走了,她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也就不声不响地,在睡梦中就走了。 虽然母亲走的突然,可高玲觉得,至少,母亲的一生都没有受过病痛折磨,除了生孩子的疼痛,艰难,辛苦,这真是比什么都强。 话说回来,到了年二十八,不管家里穷不穷,女人们都要准备一些小吃食。 炒点胡豆、豌豆、黄豆、花生之类的给孩子们香香嘴,再不济,就炒点红苕干。不然,孩子们总盯着别人家孩子的嘴巴。 炒的时候,先炒黄沙,黄沙烫了后倒下食物,才不会糊!其实,就是用高温黄沙烫熟食物。 而男人们,不论地里还有多少活,都要放下,让人歇下来,开始真正的放几天假,休养休养一年下来劳累不堪的身子骨。 七五年的年,阿婆还是用兔子跟有多余公鸡的族人换了一只公鸡,杀了好过年。大家希望来年的日子像公鸡一样,雄得红红火火。 过年这天,阿婆一早起来,将头晚上煮好的刀头(猪肉)和整只公鸡先悄悄地敬了敬祖宗,阿公,又让早早起来了的孙子孙女们拜拜。 早上起来就蒸的一大甑子的红苕玉米白米三合一干饭,这是要吃到明年(明天)的大初一的。取个好兆头,年年有余。 吃午饭的时候,阿婆对小六娃儿念叨了一句,“你们爸爸,二姐姐和三姐姐都没有回来,这个家,没有真正的团圆过一回。” 小六娃儿她不太懂得阿婆那时的感伤,感叹,大概也已经从小就习惯了见不到爸爸的身影…没觉得有啥子不对。 反正,爸爸在不在家,小伙伴些都晓得她们的爸爸是解放军,大人些就更晓得他,爸爸从来就在人人的嘴上,心里。 见姐姐们都没有一个人发言,小六娃儿也就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阿婆,又继续埋头苦吃。 对于桌子上有好吃的香喷喷的回锅肉,鸡肉,鸡汤,干饭,就顾不得家人堆里少了谁! 高玲在一边的摇篮里躺着吞口水,看到,妈妈,二伯,二娘,大哥…大姐姐,也都只是稍微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吃饭吃菜喝汤… 心里有多少的思念,也都放在心里,不宜于对人诉说。而,无论餐桌上少了谁,多了谁,生活都必须照旧,日子也还一样。 就好像是对于过年这件事,穷人也好,富人也罢,年,到了眼跟前,无论你愿意不愿意过去… 时间都会带着你,我,他,带着所有快乐或者痛苦的人们,就那么一起跟着它的脚步,跨过去年,也跨过去那些沟沟坎坎! 过了年,人们又开始了新的期望,新的努力和奋斗。大家总是希望,今年比去年更好。 第十六章 可怜奶娃 年初一,走百病,消百病。这天,吃过早饭,大人小孩,前前后后都上街去走走。不愿意上街的,就在村子里,田野山林之间走走。 高长文和大儿子高志勇,大侄女高杨带着穿得干净整齐,或身上,或脚上,或头上有点点新意的小娃儿们上街,走一走,看一看,散一散。 高志勇花钱给妹妹堂妹妹们在逛供销社的时候,称了半斤瓜子,又买了些不要票的铅笔,本子,橡皮筋。橡皮筋一分钱三根,保证了一个女娃儿有一条带颜色的。 带着看了人来人往,又去车站看了汽车,既满足了小娃儿看新奇的心理,又应了走百病散百病的谚语,更愉快了大家的心情。 年初二,是媳妇子们可以开始回娘家的日子。高玲的二娘梁淑华没有娘家,无从回起。 只会在她的三姨家行拜年酒的那一天(初四),带着礼物,丈夫和儿女们过去拜年,吃顿饭。 杨冬青说今年小二小三两个女儿没有回来,她想回娘家去看看。 当然,两个女儿回来了,她又会待着过几天,以送两个女儿回外婆家而借口回一趟娘家。反正,一年也就回一回。 往年,高家老太太都不大愿意,让小儿媳妇回娘家,坐车又转车的,又麻烦又费钱。今年,她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大概是因为冬月里那只大耗子的贡献。 冬月初八的那天,小轮子扮了一回耗子送财,其实,应该扮送财猫的。只是,高家没有猫,也不可能混进去猫。 结果,它扮一回耗子,就引诱了二只大耗子进入高长文他们的视线和攻击范围,让他们居然以为自己误打误撞的,既找到了先父藏的东西,又在里间收拾了二只有点晕乎乎的大耗子。 两只大耗子被二伯和大哥敲死了扒皮,肉,放点酸菜辣椒,还炒了一大碗。辣乎乎的耗子肉很下饭,小六娃儿嘘嘘着,嘴巴辣的红红的也坚持要吃下去。 吃完了以后,还喜得小姐姐们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巴不得屋子里天天有大耗子。小六娃儿进里间最爱干的事情不是看幺妹了,而是俯身观察床底下,衣柜,柜子底。 而依老太太的说法,从耗子嘴下抢回的那点财物,可以让家里(的经济)松动一些。高老太太也只是给了一个金戒指让大孙子换粮食,说随便啥子粮,只要能进口就行。其余的,又收起来,说建房子用。 有了那点东西,好好歹歹,高长文和高志勇父子俩的神经都放松了些。没有再一副心思都钻进了钱眼里的样子。高长文还写信告诉了高长明,让他别那么省了,家里会想办法,让他自己吃饱点。 高长文大概估算了一下,知道将所有的钱凑在一起,差不多够建几间土坯房了。不用背债,人的心里压力就不大。这让高玲也放松了些,不再那么为大哥担着心。开车,运货,也是非常危险的工作,一点不能急功近利。 话说回来,尽管高老太太答应了杨冬青这个小儿媳妇回娘家,却不允许她这次带着小玲儿这个奶娃娃回娘家。 天气还冷着,小玲儿又还小,三个多月的娃儿,吹不得,冷不得,回去又会见到许多生人。小儿媳妇的娘家又在翠屏山下,还会听到火车呜啦啦的叫声。 那叫声大人们突然听到都会受惊吓,别说小奶娃儿了。受了惊吓的小奶娃儿,又会发烧生病。小奶娃儿一旦发烧,生病,可不是说笑的。高老太太觉得小七娃儿上次发了一回烧,都不如从前精灵,又开始多了瞌睡。 因此,她劝说小儿媳妇杨冬青,你嫂子奶着小小七,不会饿着小玲儿,你放心。回去看看你爹娘,兄弟,看看敏娃(小二)清娃(小三),呆一天二天就赶紧回来。 杨冬青经过思考,也觉得带着奶娃儿出门不方便,就放弃了带小女儿回娘家的想法,只是又决定带着小六娃儿回去。 现在,小六娃儿还小,上车不用买票,又已经有五岁,不咋个淘神费力,可以带着多走走。而且,奶水若实在是涨了,可以让小六娃吃了,不浪费,又不会涨出毛病,涨回了。小七娃儿还小,不到隔(断)奶的时候。 高老太太也觉得,一个娃儿不带也不好,带一个那就不如带二个,二个大点子的,也都懂事了一些。回去,新年里,娃儿们得点压岁钱,她们自己高兴着买点小东小西的也好。 于是,干脆让小儿媳妇带上小五小六,小小五个子不高,应该也不用买车票。过二年,就不一定。 初二这天一早,杨冬青快手快脚地起床收拾好包袱行李,为两个女儿各多带了一件罩衣,又带上了一只腌好燻好准备新年里待客的兔子,篓子装着,一斤左右山上的野茶作为回娘家的礼物。 然后,她又重新喂饱了还蒙着的小女儿,才带上小五小六,赶着出门,希望坐到早班车。小五小六对于回外婆家,倒是很高兴。 高玲就是傻着的,看着妈妈背着密背篓,又提一只腊好的兔子出门,她还没有想明白,妈妈为什么丢下她这个吃奶的奶娃儿,带着五岁和七岁的两个小姐姐回娘家。这不科学吧,到底谁在吃奶啊! 高志勇作为大侄子,送杨冬青这个婶娘和两个堂妹去坐车,路上,背着小六娃儿这个的堂妹。 小六娃儿一直都很兴奋,叽叽叽喳喳个没完,刚出大门,她看外面还没有咋个天亮,担心地说,黑么么的,咋个走哦。 看见妈妈手里有手电筒,她又想要自己拿,妈妈不给,她也就作罢。看见电筒光照在地上,又大呼小叫,哎呀,光圈圈。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手电筒光似的。 小五娃就比较安静,走在妈妈的身后,大哥又背着妹妹在后面,她走在中间,觉得安全。 她是一个比较胆小的女娃儿,出生在二月,名字叫做高朋。 高朋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大人喊她做啥子事,她就做,不准她做的事情,她坚决不做。 没人问她话,与她聊天,她就可以一天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呆着。不像小六娃儿,是个话篓子。 小六娃儿是兴奋高兴了就话多,不高兴的时候,反而不说话…但她高兴的时候太多。她话多她不觉得,有时候让大人心烦了,她也不觉得。 这一路上,四人,除了脚步声,回荡在早春早晨寒凉空气中的都是她那把清脆欢悦的童音,偶尔,杨冬青才有回应一句短语。 “妈妈,我都记不得外婆了,外婆长啥子样子?像阿婆吗?” “不像。”你外婆矮矮小小的,你阿婆高高瘦瘦的。 “外公像哪个?”她对外公也没有印象,而且,纯粹是想到哪里问哪里。 二十岁的高志勇背着小六娃儿,还得看着点前面的小五娃儿,又听着小堂妹的童言童语,忍笑忍得辛苦,心说,你外公像哪个?肯定是像他的爸爸或者妈妈! “不晓得!”杨冬青自己的记忆里也没有爷爷娘娘的印象,更不要说再上一代的老人,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像哪个。好像是也没听父亲母亲说起过。 “啊…”小六娃儿惊讶,没有想到还有妈妈不晓得的事情,眼睛都微微瞪大了。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一直以为,妈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妈妈,二姐姐,三姐姐呢,又像哪个?”她也不记得这两个姐姐了。这下,妈妈会晓得不? “像妈妈,又像你爸爸。”杨冬青回忆了一下小二小三的相貌。 小二的脸型更像丈夫,有点带国字脸,只腮帮圆了一些,眼睛像她,双眼皮的杏眼,小三,好像是哪儿都比较像她。 说着话,几个人已经走上了公路,公路虽然是碎石子路,也宽敞,平顺许多,比小路更好走。 “志勇,将小六娃儿放下来走吧,这里已经好走了。”杨冬青拉抻了一下背脊,又顺顺背篓的带子,客气地征询一句。 “不用了,三娘,小六娃儿不重。走快点吧,不是,怕赶不上早班车,天已经大亮了。”五岁的小女娃儿,绝对不重。 “好。朋朋,幺儿,走快点,好赶车。”杨冬青哄着五女儿,自己的脚步也明显加快。小五娃儿在母亲的催促下,小跑起来。 这时,在晨光中已经可以看见县城,小六娃儿昨天还跟着二伯上县城街上走过,还让大哥用了几分钱买了十几根红红绿绿的橡皮筋,大家都扎头发。 经过饭店时,高志勇掏出钱和粮票买了三个包子,让婶娘三母女吃,她们没有吃早饭,怕是得中午才能有饭吃了。 杨冬青没有阻止拒绝大侄子的好意,让他多买一个。他自己也吃点垫垫,不是,她咋个好意思吃。她早上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又喂了小女儿两次,的确饿得很。小五小六手上拿着包子,咬一口,都笑眯了眼。 “妈妈,包子好好吃哦,里头有酸菜还有肉渣渣。”吃食也堵不住她的小嘴。杨冬青没理六女儿,让她自言自语,越理她越多话。 这时,有一辆拖拉机突突的冒着黑烟从他们身边开过去。小五小六都不转眼地看着它过去,车斗上站着有许多人。 “妈妈,我们一会儿赶的车子是不是气包车?”小六娃儿又想起昨天在街上见过的,车顶上有黑色气包的公共汽车。 那种车,是烧天然气作为动力源,比较古老。 “是。不要说话了,吃了包子有了力气,咱们得快点赶路!”到车站还有会儿。走路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杨冬青不想再回答六女儿的问题,省点力气。这个女儿的问题太多,话也太多。 ~…~ “小主人,你今天怎么了,干嘛不高兴?”小轮子见进来了好一会的小不点,还依旧闷闷不乐。 “没什么。现在这个妈妈回娘家去了,没有带上我。”不知道我的口粮怎么办? 林野不想吃二娘的奶水,二娘没有母亲讲卫生,爱干净,二娘的身上有股不好闻的味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奶娃儿也有被母亲扔下的那一天。 记忆里的高玲也从来不知道,母亲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居然就抛下过吃奶的她。 “吃灵羊奶。”一道意念传入高玲的识海。 “哪儿有?”高玲在这里面逛过,没有看到哪儿养了有灵羊。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送你几十斤灵羊奶。”那个大爷出来刷存在感。 “你,怎么称呼?”不论是高玲还是林野,都不愿喊人大爷。 “唤我永华仙尊即可。”永远记得中华之意。 高玲看这个仙尊的神情居然温柔缱绻起来,像是想起爱人。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情,不说清楚,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是一个小不点,你都不能办的事情,我可能更办不到。 让我干欠大因果的坏事,我是不会干的。” 我可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大不了,捂着鼻子吃两天二娘的奶水。 第十七章 父亲来信 时间总是在小闲人的吃吃睡睡中倏忽而过。似乎只是大人转了个眼,高玲就已经能坐能站,能走。 七五年的八月,现实中十一个月大的高玲除了会走,又学会了说话,说四川话,说西南官话。 带许多口音的语言总是让她说着说着就笑得唾沫四溅,有时还会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妈妈不知道原由,就总笑话她,人傻欢乐多! 其实,这不能怨怪她,现在的高玲,内里是林野,又不是土生土长,萌芽开始就是四川人。对于学一种新语言,总是好奇惊喜更多。 比如,堂姐们总是将吃饭说成“欺饭”,欺,只是个音,高玲不知道应该是哪个字,怎么想,都还是觉得用“欺”更恰当。 一个家里面,二三种口音。妈妈的口音与阿婆二娘明显不同,更平和委婉。姐姐们的又夹于妈妈和阿婆他们的口音之间。 现在的高玲(林野)虽然有高玲的记忆,识得大多数的汉字,能听懂普通话,四川话,可会听与会说的中间还有很远的距离。 学说这道四川方言,宜宾高县的地方话,高玲颇费了些心神以锻炼舌头,声带。 二堂姐说“二”字也说不明白,音总是在“二”与“爱”之间,听起来怪怪的。高玲最开始跟着二堂姐学,妈妈打了她一巴掌,还吓唬她,说不好好说话,就弄她去医院剪舌根。 而且,这里的许多人讲话都是平音翘舌,又带儿话音,叫人,喊名字也总是带着儿字尾音,似乎是在占人便宜,又似乎是在撒娇。骂人都显得没有什么气势。 “高长文(儿),有你的信,还有东西,快回来签收。”邮差站在屋后面山坡的坎坎上,再上面又是公路,看着地里有许多人在忙活,人还在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喊人了,声音洪亮得可比高音喇叭,腔调又是长声呦呦的。 哎,这里人人说话都是高声大气,中气十足,像唱歌一般。温柔平和的妈妈也在向这一特点越靠越拢,除了她要哄着孩子们干什么事情的时候,只有哄人时,她才会特别温柔。 “来了…”二伯也是拉长了腔调,很大声地回应邮差,然后就是大步跑动起来了的声音。二个人的脚步声从两个方向向着家里而来。 站在家里的大门口,正扶着门槛练习走路的高玲将他们的对话和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唉,五感太过敏锐了也不好。 现在,她和小堂弟越来越大个,阿婆,妈妈…所有家里人就不再怕吓着他们二个小的了,说话的嗓门就敞开了,经常惊醒她的觉。 高玲白天睡觉时只好将神识进入灵宝空间,有时候,甚至是会整个人都进去,可进去的时间越多,五感越敏锐,有时就越觉得外环境吵闹得慌。 很快,二个人的脚步跨进了坝子里,二伯在皂角树下捡了几片叶子搓搓手,又去了右侧井边的那块水田里洗手,邮差则直对着这边正屋的檐(沿)坎而来。 “哟,小七仙女儿已经会走路了啦?好了不起!”这个邮差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副惊讶的语气。十一个月的小女娃儿已经会走路,是让人比较好奇的硬朗。 高玲平淡地看着他,都想上前捂他的大嘴,她们七姐妹已经成为了周围出名的七仙女儿。有些人是为了恭围高家人,有些人是表面在恭围,暗里行嘲讽。 还有些见不惯母亲的女人挑事,又嘲又讽地让母亲赶紧又去探亲,好生个儿子,说七仙女儿你都有能耐地生齐了,应该是到了生个儿子的时候! 妈妈气闷在心里,却还得笑着回敬,“是啊!我有那福份,不仅有七仙女儿,还有让我可以去探亲的地儿,不像有些女人,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山旮旯。” 不过,遇上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妈妈就几日都没有好脸色给几个女儿看。所以,跟着妈妈上学校的高玲,真是恨死了在路上碰到的多嘴多舌的妇女。 有嚼牙舌根的功夫,不如好好地去多割几把草,将自家的兔子,羊子,猪儿喂肥点。 “你们几个,慢点跑,着急忙慌的干啥子,看摔了!”二伯起身朝着左边的坡上喊,小孩子的脚步声,欢闹声,还有书包啪哒啪哒拍在屁股上的声音…声声入耳。 这是小姐姐们放学了,妈妈和大姐肯定是又落在了后面。她们两个大人,不好意思跑,又要带着两个小些的小六娃儿,走不了那么快,也就顾不了大些的几个。 今年下半年这个学期,家里的两个才五岁多的小六娃儿都去了上小学。一是因为她们闹着要去,二是因为没有人看着她们,阿婆已经看不住。三是,暑假时,河里又淹死了两个五六岁,没有去上学的娃儿,家长们怕了,再加上,爸爸升了级,工资高了一些。 二伯在田埂上站着一会儿,提醒干涉了放学回来在下坡路上的女儿和侄女儿,又将洗干净的大手在两边大腿上擦擦,便大步走回来。 邮差看着走近的男人,有风霜之色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且带着些羡慕地说道:“你兄弟又寄了一大包东西回来…还重得很!” 高长明有情有义,是这县上公社都出了名的又顾家又孝顺的男子汉!对家乡,对兄弟们也都好! “那谢谢你费心费力,每次都麻烦你!你等我倒碗水给你喝了,才来签字!”二伯对邮差笑得客气有礼,又进屋去倒茶水。 阿婆现时并不在家里,去了走人户,青龙湖那边的姨婆家,离这边大概有几十里,不然,她会出来招待这个邮差大叔。 这个邮差大叔算是最受高家欢迎的人了。以往每次,阿婆会拿出珍贵的红糖或者白糖冲甜甜的温开水来招待他。 “爸爸又寄了信和东西回来了吗!”小四娃儿做出不敢相信的样子,瞪着大大的杏眼,却又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骄傲。 爸爸是又寄信和东西回来了,高玲按记忆里的事件猜测,爸爸今年肯定是不回来过年了的。不知道是没有探亲假,还是他又带了营队去了边境线上换防。 上半年三月份,农历二月,爸爸也写了信回来,还寄了钱和团长营长给高玲的小衣服等东西,说恭喜爸爸妈妈做了七仙女的父母。 那回,爸爸还说他升了副营长,也长了点工资。妈妈,阿婆,二伯,他们都高兴坏了,为爸爸终于升了级别。走路都又更有了气势,虎虎生风! 高玲的上一世,爸爸可没有升级别,退伍回来的时候依旧还只是个连长。现在这个改变,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不过,是往好的方面。值得高兴,祝贺。 邮差大叔喝了茶水,待高长文签了名字,提了东西回屋便自行离开了。至于这回喝的是苦茶而不是甜水,他表示理解,高余二娘不在家,高长文肯定是打不开他娘的柜子… 以往,他在外面站着都能听见高余二娘开锁开柜子门的声音。其实,邮差自己家里也有个总是将好东西锁起来的娘,只有贵客到来,才拿出糖来招待! 可能,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情况都差不太多。 二伯也坐竹椅上歇下,喝了茶水,才准备拆信。找出阿婆针线篓里的剪刀,小心剪开一缕边,然后,取出信纸,慢慢展开,落出了里面夹有的一摞粮票,几十元钱。 二伯赶紧放下信,捡起粮票和钱,钱是十元一张,共八张。 高玲摇摇摆摆地走过去,掰下二伯的手腕,看到粮票是全国通用的,最大值为一斤,还有半斤,一两二两的。 二伯看着不懂事又似乎是很懂事的小侄女儿,指着粮票,声音有点哽咽,说道:“你看看嘛,这就是粮票,一共有三十五斤六两,这才半年时间…就省这么多。 二伯说了不让你爸爸寄粮票回来,他一个月才三十七斤口粮。家里这二年已经好过多了,饿不着你们,可他还是这样子省回来…他怕是从来没有吃饱过!” 高玲看了二伯一眼,见到他的眼里有泪光。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好,可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正在伤感的人。 不论是高玲还是林野,都不怎么习惯说好听话来安慰人。哪怕感同身受,心里难过,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始终说不出口。 二伯见小侄女盯着他,小手又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忙伸手擦擦自己的眼睛,又教导站在门口不敢吵闹了的女儿和侄女儿们… “你们长大了要记着你们的爸爸和三叔,要孝顺他。他个个月都从嘴里省下粮食寄回来,就怕你们饿着了。估计呀,他从来可能没有吃饱过!” 虽然他们都说当兵的不怕饿肚子,又能挣前程。可是挣前程,哪里容易,那是拿命和健康来挣的,苦得说不出,也不能说。 五几年的那时候,他三叔和一队战友,为了抓几个特务,从云南一路追到家这边,又遇到起大风,下大雨,三四天不能睡觉… 实在是累了就是那么倒在地上睡一会儿,也管不了泥泞之地,有点精神又起来撵…终于抓到了,完成了任务。 回家来休假时,天天喊腰痛腿痛,风湿严重得让他直不起腰,娘找草药煎水,天天让他三叔泡澡。又让侄女舅父开药调理,吃了一个月的中药,泡了一个月的药澡,才好一些了。 这样子的日子,听当过兵的人说,多得很,上了点年纪,人人都是有一身的病痛! 高玲没管二伯又在那里回忆过去,而是就着他的手,看爸爸写回家里的信,信写得很简单… 开篇就是问阿婆,二伯,二娘和妈妈好,又问一下娃儿们听不听话,学习成绩如何,考多少分,让大人管紧点… 然后,就说今年没有探亲假,不能回家过年。只能够寄点钱和粮票回来。还有一件找山里人给阿婆做的皮褂子大衣。阿婆年纪大了,这个冬天到了正好穿,防寒。 还有一条腌好的野猪腿,他和战友们猎到的,人人都有份寄点子回家给家人尝尝野猪肉。 信,都是写给大家的,爸爸没有私下给妈妈说点私房话,安慰安慰妈妈的小心思,小情结。 高玲看完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妈妈是个有点浪漫的女子,爸爸却相当务实,又粗糙。爸爸四十岁了,与妈妈做了二十年的夫妻,还是不懂女人的心思。怪不得妈妈总是想迁移回娘家。 高玲也是听了小六姐姐从外婆家回来后在她耳边的念叨,才知道…原来,今年正月初二,妈妈回外婆家去还准备找三舅舅帮忙,先斩后奏,把我们几母女的户口偷偷先迁移回去!是三舅舅劝妈妈等一等,再看看… 妈妈其实深爱着爸爸,不然,不可能嫁来这边。可爸爸…她哪怕就是为了让丈夫能够单独给自己写封信,妈妈恐怕都想迁移回去。 回去了娘家,爸爸总不能够还是这样子寄信吧,每次都是二伯收信收包裹,每次都好像是没有妈妈这个妻子什么事情! 一个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怕是忍受不了,在男人的心里,母亲和兄长更重要过妻子,问候妻子的时候还总是排在了嫂子的后面… 哪怕知道这只是因为面子上的事情,都让女人难以接受。哪个女人不想听丈夫说说好听话,情话。妈妈为此忍了二十年,已经算够忍得的。 林野在沧澜大陆的父亲,可会哄母亲高兴了,好听话不要金币的往外倒。出门回来,总是有礼物给母亲。还总是嫌弃她打扰他们恩爱。虽然林野会故意吃吃醋,可父母恩爱,她看着都觉得幸福快乐。 这里的父亲…好像是很不解风情的样子。与妻子又聚少离多,也不说哄哄人。怪不得,高玲的记忆里,爸爸妈妈老了以后(七十多岁),有时候,妈妈发火也还要翻出年轻时候的事情来骂骂爸爸。 说爸爸没把她放在心里过,没有给过一分钱给她,跟着爸爸,她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老了,还要尽心尽力地侍候爸爸个老头子! 如果可以后悔,她已经后悔了几十次!还说,下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再嫁给爸爸!可见,日积月累之下,除了生活的窘迫,爸爸更是伤透了妈妈的心! 高玲不由心想,爸爸的这封信,大概会更加激起妈妈去部队探亲的念头,希望妈妈能够带着我一起去部队! 据高玲的记忆,前世的妈妈说过,高玲小的时候,跟着妈妈去过一回部队探亲! 而且,永华仙尊也要求她去一趟爸爸的部队。 第十八章 二三姐姐 “妈妈,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爸爸,你不要光是带幺妹去。”小六姐姐拽住妈妈的衣角,不让走,非得撵路。 “你和姐姐们就在家里跟着阿婆,晚上挨着大姐姐睡。”妈妈掰开六姐姐的小手,扯下了自己的衣角。大姐姐上前来抱着六姐姐,妈妈赶紧带着小女儿走人,顾不得六女儿伤心的号啕大哭。 高玲在妈妈的背上,看着六姐姐泪水鼻涕糊一脸,她也不顾得擦擦,还在大姐姐的手下挣扎,欲挣脱大姐姐的禁锢,奔向妈妈,心里莫名感慨,以后,无论如何不要生那么多的孩子。 她们这次不去赶公共汽车,而是就在公路边等着搭大堂哥高志勇的顺风车。大堂哥今天需要拉一车煤炭到宜宾。 上次,妈妈看了爸爸的信以后,好几天心情不好,神色也不好,更不理人。没两天,果然就下了决定,向阿婆和二伯宣布,放了寒假,她就去部队探亲。 进了腊月到二十一,等待学校放了假,在刚放假的这第二天,妈妈就将改卷子,发成绩通知书的事情都交代给大姐姐帮忙,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背上小女儿,出发。 大堂哥开着大货车到了面前,停下,下车,帮忙放好行李,又解下三娘背背上的小堂妹。 妈妈先爬上车,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才又将高玲接过去,绑缚在自己的怀里。 大解放(货车)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后到了宜宾的西郊。妈妈抱着高玲下车,与大堂哥道了再见,看着货车继续向前,高玲也不知道他的确切目的地,妈妈也没多管。 妈妈双手抱高了一下高玲,挪一挪肩上的背带,也是放松放松,这样抱了几个小时,妈妈也累。然后,又弯腰,单手提起包袱,甩在背上,这才转变方向,先回趟娘家,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赶火车到部队。 在外婆的家里,高玲见到了原主久违了的三姐姐,记忆里爱说爱笑,活蹦乱跳的二姐姐。还有,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婆,不在原主记忆里的外公。 记忆里,原主曾经听妈妈提起过几回,外公好像是明年(七六年)腊月里去世的。外婆是在93年才去世,活了近九十岁。 外婆虽然接纳了二姐姐和三姐姐两个外孙女,抚养在自己的膝下,可她并不喜欢外孙女。认为外孙女是外姓人,养不家的。原主亲耳听见外婆说过几次这样的话。 外婆的心目中,丈夫和儿子排第一,孙子排第二,女儿和孙女排第三,儿媳妇排第四,外孙和女婿排第五。无论外孙和女婿如何对她好,她的初心也是不变。 高玲他们跟着母亲迁移回了外婆家,挨着生活的时间里,外婆嫌弃外孙女外孙子的目光,时常落在她们几姐妹和弟弟的身上。外婆还骂过弟弟是病秧鸡,拖累人。 外婆的糖果,也从不给外孙吃的,只给她的孙子孙女吃。哪怕小外孙眼巴巴的看着她,她也能狠心不理会,还会骂外孙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馋嘴。 重男轻女的外婆,给孙子们三大颗冰糖,孙女也就只有一小颗,能尝一点点甜味而已。 据二姐姐说,她十六岁读完初中,就没有继续上高中,哪怕爸爸寄了钱粮给外婆,哪怕二姐姐读书也没有耽误干活,她也不允许二姐姐去上高中,认为女娃儿,是给别人家养的,没有必要读那么多书。 不知道是不是外婆的长期不重视,又说了许多伤害孩子心灵的话语,三姐姐在八零年的夏天(十六岁),竟然心甘情愿,不声不响地在街上跟着一个人贩子走了。 原主高玲那时还小,也不大记得三姐姐,不了解她的性格,脾气,记忆里只有她是一个沉默的姐姐,扎着马尾,不与人说话,也不大看人,总是一天到晚,低着头,干家务,收拾小菜地的影像。 她突然不见了,父母找她,当时,有熟人说见到过三姐姐与一个大婶在街上交谈,很熟悉的样子,那个熟人就以为那个大婶是高家的亲戚,所以,她虽然不认识那个妇人,也没有上前过问。 爸爸妈妈那时刚刚才迁移过外婆这边,很多事情没有理好,也只是闻询到了派出所去报了警,又私下寻到几户亲戚家,找了找三姐姐,没找到人。听了一些乱糟糟的消息,怀疑那是个人贩子,但实在找不到人,也就算了。 二零零四年的夏天,暑假的时候,三姐姐才带着丈夫和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六岁,一路从山东,根据她的记忆,坐车寻找了回来。那时,她的口音都已经完全变了,不再带一点乡音。 她回来一趟,或许只是思乡,思念父母,或许只是让丈夫认一下岳家的门,两个儿子认一下外祖父母,姨妈舅舅们…让他们看看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呆了十天以后,他们又坐车回去了山东。 那时,爸爸妈妈已经七十岁,问她当时的情况,她说是自己愿意跟着人走的,没有回答爸爸妈妈问她的原因和当时的想法,为什么愿意丢下家里人,跟着陌生人走。 当时,三姐姐问到了外婆,知道外婆已经去世,她长叹了一声,无悲无喜。说道,她那么早就死了!似乎,三姐姐已不记得外婆的年龄了。五姐姐道,不算早,外婆死的那一年快到九十岁。 三姐姐听了,也没有说什么…她在家里的时间,也只跟二姐姐的关系好一些,偶尔说说话,跟别的兄弟姐妹,比陌生人稍好一点而已…只是招呼一下,从不交流,也拒绝交流。 爸爸妈妈那时问她,山东好吗?日子过得好吗?三姐姐说好,土地多,粮食多,玉米成山。可三姐姐那时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脸庞,手脚都粗糙的很。她说庄稼人都这样,神情平淡。 父母亲当时让他们一家子都留在四川,就在四川发展一下,高玲也答应借钱帮助三姐姐买房,做生意。他们却怎么都不愿意,一定要回去山东,也不接受妹妹的资助。 后来,姐妹之间就又分开了,又是山长水远的,大家也就是偶尔电话联系一下而已。又到十年光阴过去,二零一四年,父母亲相继去世,三姐姐也没有能够回来看一眼。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声,一切,都只能麻烦姐姐妹妹们了。 高玲觉得,三姐姐于二零零四年的那次归乡,似乎就只是了结一下心愿,回家乡看一眼罢了。她对父母姐妹,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留恋。这都是,父母不将孩子养在身边的结果。 因此,原主高玲一直不喜欢她们的这个外婆,一点都不喜欢。父母感激外婆帮助他们养了二姐姐三姐姐,愿意阿婆当他们的大恩人,可高玲不愿意当她是大恩人。 外婆后来在小舅舅搬到成都以后,就跟着他们家生活,一起吃饭时,高玲也从不给外婆夹菜,不为外婆添饭,哪怕为此,外婆骂她没有孝心,妈妈也为此打骂了她几回,她也不改初衷,不移本心。 外婆去世时,高玲已经在外面做生意了,父母CaLL她,让她回去,她也没有理睬。 她一生对母亲妥胁了许多的事情,哪怕爱情和婚姻,但是,就在外婆的身上,她一分未有妥协。宁愿为此担了不孝不听话的名声。 林野或许是受到了高玲记忆和感情的影响,也不期待回这个外婆家,甚至有那么点讨厌外婆家。 她只真心希望,这重新来的一次,爸爸能够在救灾时不受重伤,腿没事,妈妈不能够办迁移成功。 外婆对于女儿又回娘家来,并无多少高兴,外公倒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头,真心欢喜女儿归家,眼睛里都是笑,还转去供应处割了二斤猪肉,买了几块老豆腐回来添菜。 大人们吃过了午饭,妈妈进房间去喂饱高玲的时候,外婆看了看,对于女儿还不给外孙女隔奶,很不满意,语气不好地说道: “你的这个小七,九月间已经满了一岁,你咋子还不给她隔奶?隔了,才好养养自己的身体,这次去了部队,好再怀一个,正经的生个儿子,好立脚。” 妈妈讪讪地,又讨好的对着外婆笑一笑,“这,高家那里不是没的啥子好的吃,细粮都很少…娃儿没的营养,这次到了部队,我就会给娃儿隔奶。” “你活该!哪个喊你当年不听老娘的话…”外婆听了妈妈的话,恨恨的瞪了一眼妈妈,又回了妈妈这么一句,就颠着小脚出了房门。 很快,门外响起了她呼唤小孙子的声音,“波娃儿,不要跟着哥哥们到处乱跑,快回来哟,小心有背娃儿的(人贩子)。” 高玲听了她们母女的对话,没有追根究底的心思。吃过了奶水,就又开始瞌睡,被妈妈放在了床上睡觉,迷糊中还听见妈妈在跟外婆说话,帮外婆收拾归置家里,搞清洁卫生,换洗铺笼罩被。 睡醒以后,房间里和外面都静悄悄的,高玲翻身坐起,看了看环境,才醒神自己到了外婆家,于是,大声地朝外间喊:“妈妈,我要尿尿…”这个床太高了,她根本下不去,而且,踏板是一根短条石做的… “七妹,你醒了?我抱你下来解手。妈妈洗好了东西,与她到三舅舅家去了。喊我看着你。”三姐姐说着话,从外面跑进来,拖抱着高玲下床,坐尿罐上。 高玲穿的开裆裤,妈妈怕她冷着,就在她的屁股上围上一条打裹裙,解手不用脱裤子,三姐姐就只在后面帮忙牵起裙裙,免得垂落到了地上,弄脏。 刚解手完,二姐姐就奔了进来,扬手塞了一颗小冰糖给三姐姐,又欲喂一点点到高玲的嘴里。 高玲不愿意吃,推回二姐姐的手,推让了二三次,二姐姐不坚持了,反手将东西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嗔道:“你个小傻巴,这是甜的,冰糖。二姐姐想吃都难得的很!你还不吃!” “七妹不会漱口,吃了糖烂牙。”三姐姐嘴里有东西,含糊着说话,只得三两下将糖嚼着吞了,又对二姐姐道:“你又偷拿她的,她回来看到了又会骂我们。” “不怕,这个不是的硬糖、冬瓜条,那包冰糖是散的,她没得数,我拿得少,肯定看不出来。 哼,哪个喊她不给我们点点,我们的户口在这里,有供应的…光给她的孙子们孙女们吃…” 三姐姐皱着眉头,苦涩着脸,低声道:“我们是外姓人。只是,她骂起人来,难听得很!” “哎呀,你就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骂几句,又不少块肉,她又打到我们…外婆的那双小脚,想打,也追不上。”二姐姐说着话,还一脸得意狡黠的笑,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好笑的场景。 她忽然低头,看见幺妹娃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又威胁道:“七妹,你没有吃,也不准告状哈!不是,二姐姐肯定收拾你。”说着,还对幺妹舞了舞拳头。 高玲点点头,她肯定不会去告状。二姐姐也不过才是十六岁的孩子,如果,孩子有吃的,谁又会贪那点嘴!如果老人公平点,她也不会偷偷地摸点冰糖来尝尝! 想着记忆里,二姐姐一直很有反抗精神,与外婆斗智斗勇,也斗嘴,经常气外婆,后来,她一直被外婆骂成了白眼狼,也不在意。 “二姐姐,三姐姐,读书…考学!二年后,可以考大学。”高玲希望二姐姐高敏这次争取到底,可以去读高中,二年后考考大学,大专…能不能考上,努力了才知道! 她也希望三姐姐不要失去了希望,要懂得抗争,不要早早地放弃了读书,只是帮忙小舅妈和外婆带两个小表弟!然后,又被那个人贩子哄骗走了。 上一世,三姐姐连初中都没有读,就在家里干活。外婆告诉爸爸妈妈,说三姐又笨又迂阿,话也不爱说,没点子用。 “真的可以考大学?我咋个没有听说呢?你听哪个说的?”二姐姐不相信的样子。 “下放的谢知青,他们偷偷说,也偷偷看书!”高玲随便扯了个人名,不过,话说的半真半假! 二姐姐听了高玲的话,跺跺脚,恨道:“她不让啊,户口本又在她那里!而且,爸爸的钱又不是寄到我们的手头。我又没得点钱,咋个办嘛!” 二姐姐长长地叹口气,她也很想读高中啊,不想干那个扫厕所的工作,臭得不得了。 “跟爸爸说…写信。”高玲认真的建议。 “写过了,可是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呀,还骂我们不孝,说我们不感激外婆养活了我跟三妹,还尽说老人的闲话。“” 七妹,你这回跟着妈妈去看爸爸,跟爸爸说一下嘛!外婆不喜欢我们,也不给钱我们读书。我晓得爸爸寄了钱过来的。 我说,爸爸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信外婆的话,以为我们的成绩真的不好,读不走,所以,外婆才不准我读书的。 还说我顶替外婆的工作很好,说有份工作不容易,可,我当真的不想扫厕所。臭得要命。” 二姐姐也愁眉苦脸,似乎是病急乱投医,没想过七妹的年龄,还一本正经的与小妹娃儿商量。 高玲也觉得有必要跟爸爸好好地谈谈,所以,认真地点头,承诺道:“好。我跟爸爸说。不跟妈妈说。”妈妈一直很维护外婆,不认同女儿们的话。 第十九章 探亲路上 “叮呤呤…”车站的值班人员拉响了电铃声。 “呜…哧…”火车头也发出了离站的鸣笛,以及蒸汽喷发的声音随着烟雾飘散在空气中。 现在的高玲(林野)是第一次见识火车,也是第一次坐火车,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这是一列绿皮火车,钢铁结构,有十三节车厢,两边有可以向上提开的玻璃窗户,称之为客车。 因为天气冷,玻璃窗关着,有冷气在上面形成雾,又慢慢的化作了水滴。 旅客们议论着,好像是一天只有这一班,宜宾到成都的快车。 “哐啷,咔哒…”列车员关上车门,车门锁随之就锁上了。 “呜…”火车再次鸣叫一声,颤抖了一下,便开始启动… 开始只是慢慢地移动,过一会儿,就“哐当哐当”的加速。 很快,透过窗户,可以见到外婆家的房子,一转眼,它又高声鸣叫着,钻进了翠屏山中的隧道,出了隧道,就上了岷江大桥。 铁路大桥的对面是一座通行汽车的公路大桥,桥下,流水好似无声,却奔腾。 高玲知道,它流去前面,与长江和金沙江汇合。那个地方,叫做三江口。长江,最终汇入东海。 高玲兴致勃勃,一直望向窗外的远处。慢慢的,城市过去,火车呼啸在了广袤的田野丘陵之间。 “大姐,你带啷个小的娃儿到哪里去?走亲戚?到自贡还是内江?”同一张椅上的领座旅客很热情的样子。 妈妈并不理会他这个中年男人,但高玲感觉到了妈妈的神经紧张,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便也不多理会。这可能只是一个话多的男人而已。 高玲见火车上,不熟悉的两个人,很快也能搭上话,天南地北的聊起来。聊什么的都有。 刚离开了宜宾,起初就聊宜宾的多。一会儿,有人就又扯到了前面的那个站,自贡。 一个人起了话头,对自贡有点了解的就说自贡的盐,盐井,再又说到了自贡的防空洞。 防空洞怎么样四通八达,又怎么样在抗R战争时,在RB的轰炸中作出了多少的贡献,救了多少多少人。又有人说起飞机从上空丢炸弹的情景。 还有一个大爷,他说有一回,那会儿他年纪小,跟着父亲到自贡姑妈家走人户。跟表兄表弟们在凤凰山上玩,他们不晓得算走运还是不走运,见到了飞机在天上像老鹰那样子盘旋… 他正好奇地看着,防空警报就拉响了,呜啦啦的叫啊…小娃儿吓得惊慌的哭,大点的就各自乱跑,有人喊,卧倒卧倒… 他被吓的狠了,听清了人喊的话,却也不晓得啥子叫卧倒,就傻得站在山坡上看着乱象…人僵住了似的,动弹不了。 心头正害怕紧张不晓得咋个办的时候,抬头就看见炸弹从空中掉下来了,黑黢黢的,看上去,它就像是一坨牛粪… 忽然之间,一个黑影飞扑过来,一把将他按倒在了地上,很快,身边“哄”的一声就炸开了, 他当时觉得心都停止了跳动,又好像抖的厉害,跟着,感觉小腿肚,耳朵又都痛得厉害…还被人紧紧地压在身体下面。 没过多久,有人来帮忙翻开了他身上的人,又把他们两个前后放在担架上面。 他这时才看见了将他扑倒的是个个子比他高不了多少似的一个的汉子。当时,他觉得他很高大,黄黑的有草屑沾着的脸膛也很好看,像红军一样的俊气好看。 那个汉子的头皮被刮花了,脑袋上血糊糊的,耳朵也出了血,肩膀,侧腰,小腿,大腿都受了伤。说是弹片飞溅而受的伤。 抬他们去就医的护士说,小娃儿啊,你要多谢你的救命恩人,他不跑过去救你,你可活不下来。 可是,他包扎以后出来,他爷也找来了,父子一起去找那个救命恩人,却咋个都没有找到。 讲故事的大爷还掀起他的裤腿,让人看他腿肚上的伤疤,说就是被当初的弹片所伤。 伤疤是牛粪一样的炸弹给他留下的,不能忘怀的纪念。还不能忘怀的,还有那个黑黄的脸膛,那个血糊糊的身影。 高玲听那个大爷动情地讲着过去的故事,讲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眼有泪光。 她也不禁心酸酸的,很想知道,那个血糊糊的身影,那个像红军的黄黑脸膛,最终怎么样了! 他应该无恙。一定是的。 高玲想着想着,就又渐渐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听到人说火车到了资阳。 睃巡一遍周围,先前看过的那几张已经有些熟悉的脸不见了。想必,他们在中途下了火车。 后来这些赶火车的人,不似先前的热情,善谈。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沉默着,有的瞌睡,有的看报纸,人民日报,也有的百无聊赖的打量他人。 “妈妈,解手!”高玲小声向母亲报告自己的需求。 妈妈早已放了高玲下来,现又请旁边的又一位大叔帮忙看一下包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才牵着高玲的小手,走向车厢的后面,厕所处。 现时车厢里的旅客并不多,只座位都未满坐,站着的人也比较少,零星几个。一路畅通到厕所。 根本不似高玲记忆中的九几年,成都到广州的列车,那个,看见的尽是人头。人挤人,挤得要命。让人有便意都会尽量憋着。 过了资阳,火车就快到成都,高玲饿了,但也不愿意吵着要吃东西,要吃奶。妈妈是个讲究的女人,从不在他人的视线下喂孩子吃奶。 妈妈大概是晓得高玲饿了,小小声地安抚女儿道:“很快到了,下了火车,咱们还得坐一截火车,等火车车的时候,妈妈拿饼饼给你吃。” 安抚了高玲,母亲又小小声地低喃:“发了电报给你爸爸的,不晓得收到没有?人在不在营区?也不晓得你爸爸会不会来接我们?又会在哪里接我们?是就在成都火车站,还是,会在雅安火车站?” 高玲静静听着,知道母亲担忧,现在已经是下午二点钟左右了,到了成都又转火车,就算是赶到了雅安,天肯定都黑尽了。 若是爸爸不来接,或者是没有收到电报,她们母女今天就到不了部队,得在火车站住一晚。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带够钱,不是,就得在候车室坐一个晚上,明早才又赶汽车到部队。 现在是冬天,天气阴冷冷的,干坐一晚上,怕是容易冻感冒。以前,母亲是带着姐姐们探亲时就这么在候车室度过一晚的。不过,那时是暑假的时候,天气不怕冷。 高玲知道探亲的艰难,母亲的劳累,担忧,可她没有办法回答母亲,母亲也不期待女儿的回答。她只能乖乖地不吵不闹,期待母亲不要心烦意乱,本身肚子里空空的人就很容易焦躁。 到了成都,下了火车,出了出站口,没有见到爸爸或者是部队上的人。妈妈带着高玲又转进候车室那边,排队买到雅安的火车票。一个小时后还有一趟。 买好票到了候车室,妈妈翻出一个大磁杯,一下子不容易摔烂的那种,让高玲乖乖地看着包袱,她先去上个厕所,再去灌点开水。 高玲看着妈妈的身影进了转角处,就将那个麻布包袱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倒不是怕人偷,是担心被人碰下地,踩脏了。 这里面没有贵重东西,就是妈妈的一套面子衣服,一双袜子。一双阿婆给爸爸做的布鞋。高玲的二件罩衣,两件贴身单衣,一条棉裤,二条穿里面的贴身单裤,二双小袜子。 “哎哟喂,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一个穿军装的中年阿姨说着话,将两手提着的两大包东西咚一下子放在地上,再顺势坐在高玲旁边的位子上。 “小姑娘,你是哪个的女儿,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把你丢在这儿了?”这个阿姨很干练,说着就要伸手捏捏高玲的小红脸蛋。 高玲和姐姐们与许多的四川小孩儿一样,冬天,两边的脸蛋就像是抹了浓浓的腮红。后世,有些人叫这个做高原红。 “哎,同志,同志,这是我的女儿。”你莫要多手多脚的,捏她的小脸蛋,小娃儿的脸嫩。 高玲妈妈迅速解手出来,又放了大半杯开水,看着有人接近了自家的小女儿,就赶紧地跑过来,顾不得出门在外,需要斯斯文文的那一套,还扬声高喊着,吸引了一大片的目光聚集在她们三人身上。 她可不管没认清这个女人是不是好人,万一,是坏人呢?穿旧军装的人不一定是军人。 高玲妈妈只看见那女人穿着旧军装,没有见到人的肩上,领上的肩章和领章。这个女人是现役军人,还是个团长级别的干部。 有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似要分辨好人与坏人,见到中年阿姨穿着军装,他们似乎是就放了心,又纷纷收回了目光,只时不时又瞟过来一眼。 “大嫂,这个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啦!?”中年阿姨看看只有一岁左右的小姑娘,不大相信高玲妈妈的样子,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有这么小的女儿? “是的,同志。这是我的七女儿…”高玲妈妈的语气不大好了,硬帮帮的,她听出了对方的置疑语气,心想,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还能骗你? 而且,你喊我大嫂,我的年纪说不定还没有你的大,不过是…我的条件不好,看起来更显老了! 高玲妈妈也只是在心里腹诽,走近了,她看到了这女人的肩章,晓得对方是部队的干部,尽管分不清是哪个级别的干部,但是,出门在外,尽量不惹事,对人客气,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车团长,车团长…”一个兵士气叫着人,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咦,小张,你不是跟着我爸的,跑过来干嘛?”中年阿姨站起来,看着过来的人,好奇地问道。 “首长不是说过了,让您明天一早赶过去吗?这晚上到了那边,没人接,没班车,你还得在火车站的招待所住一个晚上。”跟明早走有啥子区别。 您看您这么着急,趁首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就走了。这不是就让人担心?他老人家又让我赶紧追过来看看。 高玲好奇地打量中年阿姨和小张,小张已经是一个排长。这个中年阿姨是高干的子女,或者是儿媳妇?不,应该是女儿。 只有亲生的父亲才会不放心已经是人到中年了的女儿。在父母亲的心目中,哪怕子女有了一百岁,那也还是他们的孩子,该不放心还不放心。 “您买好票了吗?”小张又这么问一句,显得有点白痴。不买好票,进候车室干什么!也可能是无话找话说…不然,尴尬。尽管,他估计这个车团长肯定买了票。 “你回去吧,回去看着你的老爷子,负责你的任务。我这里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上车了。”爸,他老人家不能放心我,我,也不放心我的儿子。早点离他近一些,我也觉得心头更舒服。哪里管得上住不住一晚招待所。 “你放心。我已经赶来了,就送你上了火车再转回去,不是,(老首长)又该训我了。”你这两大袋子的东西,有人帮忙提上车,总是会好一些。 “嗯。”中年阿姨点点头,表情无可无不可的,她心想:要送就送吧,不叫你送,回去一说,老爷子就更不放心了。 上火车的时候,那个小张一手一个大包,帮着车团上提上了车,车团长要帮高玲妈妈提包袱,高妈妈却将高玲这个女儿递了过去。 她也不怕别人不喜欢抱她的小孩儿,在她的心目中,小女儿出门穿的这是新衣服,又是个爱干净的小娃儿,不流口水鼻涕。 在村子里,学校里,几乎人人都喜欢她的这个小女儿,不是,这次,她也不会带着小女儿来探亲。 带着小女儿来探亲,一,是为了让丈夫看看他的小七仙女儿,让他高兴高兴。二,是希望可以说服丈夫同意她们几母女迁移回娘家。三,才是大家心情好了,才能再怀上一个,希望生个儿子。 有儿子,好立住脚。老了,也好有儿子养老。招的女婿,娘说,不行的很。再说,大家都希望有儿子,大家都有儿子,她杨冬青也一定要有。她比起别人,也不差啥子,还比人更优秀。不信,老天爷对她就那样子不公平。 “啊…好。我帮你抱这个小娃娃…”车团长本来开始就想帮人抱孩子的,可又怕这个大嫂不放心…现在,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在怀里了,她喜的笑颜如花。 车团长一直都想要有个女儿,可是…她见了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而且,她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见到她,感到特别亲切,或许是,小姑娘软呼呼,香喷喷… 第二十章 终于到了 成都到雅安的火车,还是那个样子,“哐当哐当…”的,行驶了几个小时过后,终于,进站停车。 临下车的时候,车团上又一次嘱咐杨冬青,“大嫂,应该喊你做杨冬青同志,你带着孩子跟紧我。咱们在出站口仔细地看看,你丈夫肯定会到火车站接你们。 如果没有人来接,你们母女跟着我住一晚招待所,这个是晚上,你是女同志,还是安全为要。待到了明儿早上,咱们再分开,各自搭公共汽车到自己的目的地。 你看到了,我是个军人,尽管只是个军医。但也是可以以军人的名义向你做保证,我不是坏人,不是人贩子。当然,我也不会问你的来历,不管你是探亲或者访友!” 杨冬青迟疑着,不敢一口答应跟人住招待所,倒不是担心此人是坏人,她相信这个女军人,但是因为本来没有这个计划… 她身上的钱根本不多,如果两母女买了东西吃,又再住了招待所,明天就不够钱坐车了。 车团长见这个女同志脸上的为难之色,明白她的难处,于是,她悄悄声地道:“杨冬青同志,我是军干,住招待所很便宜。而且,我的胆子小,有点害怕,你就权当跟我做个伴,壮个胆。 说你是跟我一起的军人家属,是我的表姐,其实,弄丢了介绍信都没什么事。你们母女也不用另外开房间,跟我住一个房间就是了。咱们三个人有伴,大冬天的,挤一起也暖和。 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分摊一下房钱就是,估计,那个样子分摊下来,一人可能只需要几分钱!” 车团长顾着杨冬青的面子,看着她的脸色说话,没敢大咧咧地对人说,“这钱,不用你出。” “好。谢谢你!”杨冬青站在了车厢门口,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风,不敢说不住招待所,坐一晚上候车室了。她和小女儿两个,哪个冷病了,都是得不偿失。 不过,今晚上没有让她们住招待所的机会。 她们本着不与人挤的态度,看人已经下的差不多了,在最后才慢吞吞地准备下火车,还没下火车的梯阶,就大步地上来了一个穿军装的军人同志… 这个高大壮实的军人同志上车来直接接过车团长手里的两大袋东西,却笑哈哈地对人后面的同志道:“请问一下,你是高大嫂子,杨冬青同志吗?我是王大栓,是代高副营长来这车站接你的。” “啊,我是杨冬青…谢谢你们了,辛苦你们了。”杨冬青在车团长后面闻声抬起头来答话,惊喜不已,神情更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有了真实的笑容。 她欢喜了,便笑着,拉拉车团长的衣袖,对来接人的同志,带着点指导地道:“王同志,这个,是车团长,她应该也是到你们的部队里探亲…” 说完这话后,杨冬青又对车团长抱歉地笑笑,出门在外,她一贯是小心谨慎的为人处事,不会轻易跟人说自己的来历与去处。 王大栓只是愣了一下就回神,赶紧答应道:“哎呀,那感情好。一起走一起走,咱们的车子坐的下…”就是这辆车有点破烂。 王大栓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下车,后面的二人也跟上。到了站台上面,他又放下东西,看看还有没有包袱,他可以一起提了。车子停在外面,李班长在上面看着。 他看了一眼车团长,又让杨冬青将手上的包袱也给他,说,我壮实,力气大,多二个,也能提动。 “不用了,咱们快走吧!这点点东西,不重的。”杨冬青侧身,让这个走前面,领路。而且,这大晚上的,外面又风号号的,好冷。 王大栓也不多话,又提上两大袋子的东西,大步朝前走。边走边想,手里的这两袋东西,可能是那个女干部的。 他刚才上车,一眼就见到了这个车团长,不过,他以为这个女团长干部是医院那边的,人家只是凑巧遇上了带着小娃儿的高大嫂,帮忙高大嫂子提一下东西,人就住在这城里。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也是到部队来探亲的军属。 车团上手上的重东西没了,又听了他们的对话,伸手就从人肩上接过包袱,催道:“我帮你拎,咱们走快点,这里风急,孩子冷…到站外,上了车,就好了。” 二个大人带着个孩子跟着王大栓很快出站,见到了一辆吉普车,赶紧又加快步子。 走近车门,开门,车团长将手里的包袱顺手往后座那么一放,又转身,探手欲从杨冬青怀里接过孩子,还笑盈盈地道: “大嫂,哦,更应该叫同志,哎呀,我真是没想到,你也是到部队来探亲。咱们这就是属于有缘千里来相逢!”其实,她猜测过,只是,杨冬青不说,她也不便问。 对于杨冬青的言行,车团长很认同,这是个能守秘密的军属。再者,出门在外的女同志,又带着个孩子,怎么样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杨冬青见车团长来接孩子,便也解开背带,连背带和孩子一起交递到车团长的怀里。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车团长非常喜欢她的小女儿,这让她感到高兴,还光荣。 车团长是真高兴,越发觉得与这个小姑娘有缘。接过孩子抱怀里,她有种抱着自己的孩子的感觉,感动,激动,甚至是想流泪的那种,温暖。 情不不禁,她轻柔地抚抚怀里高玲的小脸蛋…细细感觉,这真的是像,不,应该就是我的孩子啊! “妈,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了!?”突然的一声妈,一道带委屈的声音让车团长的那种感觉断了,她转眼一看,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扭过了一张脸,熟悉中带点陌生,细看,那不是,儿子的那张粗糙脸。 “去。我看你做什么,不听话的臭小子!”车团长扭头,不再看儿子的那张脸。 “啊,大班,车团长居然是你的妈妈!”王大栓是真的惊讶,没有想到,他接到的两个军属都是亲近之人的家属,而大班,竟然不知道他的妈妈来部队探亲。 “嘿嘿嘿…这下真是太好了,车团长,你原来就是来看儿子的,还是一下火车就见到了。”杨冬青也是真心为人高兴,探亲,最让人高兴的就是一下火车就见到亲人。 “高大嫂,我是李锦麟,高副营长营下三连队的兵。他这次进了藏区,还没有下来。不过,也快换防下来了,大概就是这几天。 你放心,高副营长有一间宿舍,里面的东西齐备,你带着孩子放心住下,等高副营长回来。在部队快快乐乐地过年!” “嗯。我晓得了。太谢谢你们了,李同志,王同志,还有车团长同志。”高玲妈妈(杨冬青)的话语诚恳,满脸感激。 要是没有你们来接,我们母女俩今天晚上若说挨着车团长住,可到底心里就会不大安宁。若在候车室冷一晚上,大人孩子都可能会伤风感冒。她没有想到,这里的冷天比宜宾、高县还更冷。 杨冬青又不由的伸手摸摸在身边车团上怀里的小女儿的小手,热乎乎的,这才稍微放心。 她给小女儿穿的棉袄棉裤都不够厚,先前本想着到了部队让她爸爸再想想办法,可是,又说她爸爸进了藏区,还没有下来…这可咋个办?上哪里弄些棉花… “哎呀,杨冬青同志,你不用客气,喊我老车就是了。更不用谢前面的这两个小子,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咱们都是军属,是真正的一家人,应该相亲相爱。”更应该互相帮助! 车团长的心里真是这么想,所以,她说出的话语显得特别真诚,让杨冬青听了心里暖呼呼的。 而车团长,则是一边说话应付着杨冬青同志,一边又捏捏高玲的小脸蛋,在心里欢呼…哎呀,杨冬青同志终于完全信任我了。 不再双眼总是防备地盯着我,不赞同我乱摸乱捏你的小女儿,现在,我终于又摸到小姑娘的脸蛋了,肉肉的,嫩嫩的,跟地里刚发芽的菜苗苗一样。 “妈…(你又乱说话)。”有缘千里来相逢,相亲相爱不是形容你们的这种遇见,关系。副驾驶位上的李锦麟又扭头看看母亲,只敢偷偷在心里嘀咕… “妈,你都不爱我了。上车了这么久,也不多理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干啥?你怎么还是小时候一样,喊了妈,又没有了下文…”跟妈老实点,妈还没有找你算一算偷跑来这里当兵的账。 车团上瞪一眼前面的儿子,一张脸又粗又糙,大冬天里,他也一身臭汗,怎么看怎么嫌弃,又看看自己怀里坐着的小姑娘,白净净,香软软…怎么看怎么喜欢! 高玲(林野)在人家温暖的怀里,安静无声,乖乖巧巧,正感受着这一辆旧呀呀的吉普车嘶吼着,战战兢兢地行驶在夜晚的公路上。 这辆烂吉普车上坐着的五个人,司机王大栓,副驾驶上的那位李锦麟,以及,在雅安火车站接到的她们三个女同志,人人又是各自一副脾性。 高玲(林野)感觉,研究各式各样的人,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话说,为什么,自己看着这个年轻同志李锦麟,感觉好面熟的样子?难道,因为他是抱自己的团长阿姨的儿子? 可是,他也不像这个阿姨呀,一点不像。他应该又是一个外形完全像爹的孩子。 不过,这个不像娘亲的孩子为什么又引得灵宝里的仙尊大爷发脾气,闹别扭。 这大爷,真是惹不起,在灵宝里闹得她感觉神魂不稳,紫府似乎都跟着颤抖,疼痛。 “喂,我说你,仙尊大爷,别蹦了,成不?闹得我头痛。” 人家虽说是个大人了,可是,人跟他自己的娘亲撒娇,年纪大不大,又关你什么事情呢? 这个大爷心里不忿,还想蹦哒几下,这时,一道霹雳破过长空,直直的霹了下来… 本来就破烂的车子突然就熄了火,哑了,又惯性使然,狠狠地前后颠了几下,差点翻倒。 车上,不仅仅是几个大人被这冬天的罕雷吓蒙了,怔怔的,一时不知所措。 高玲(林野)也被这雷霹蔫了,感觉一股电流窜进了她的紫府,激得人酥酥麻麻一片,神魂更痛。 晕过去之前,她在心里狠骂了那个大爷一句:喵了个活该,小爷让你蹦,霹不死你,小爷死了,看你往哪儿藏…你个偷渡鬼。 第二十一章 原是饿了 当高玲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黑黢黢的,等了一会儿,待适应了一下环境,终于透过窗帘,感应到了屋子外面有朦胧的光。 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里也放松了,眼睛还看得见,应该还是夜里,屋子里只是没有灯光,应该不是被霹瞎了。又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没什么别的问题,除了神魂还疼痛。 那好吧,人没了别的问题,那么,就该找人算账了啦。看我不挠他个满脸开花,高玲心里气恨恨的,黑暗里,小身影一闪,人便进入了灵宝空间。 一进去,便在识海里高声呼叫,“小轮子,快给我滚出来!” “小主人…”心虚的器灵迎来了主人的一个瞪眼。 “主人…”好吧,既然不喜欢“小主人”,那便换个称呼吧,讨好一下,要紧。 “那个仙尊大爷呢?怎么不见他?别是被雷霹死了吧!?”林野很不客气的直言相问,还带着点幸灾乐祸,“让你丫的鬼跳!” 这个人,女子身体,男儿脾气,从小到大被直系长辈们宠爱着,向来胆大,无理都要搅三分,莫说在这有理的情况之下。 “大爷,不是,大主人在里面疗伤呢!”小轮子也有点幸灾乐祸,语言恭敬,心情不是那么回事,它一下子又飞扑到主人的怀里,用秘密方式得意的传音… “主人,小主人,那个家伙不听招呼,不听劝,瞎蹦哒,引起了此间天道的注意。神雷霹过来的时候,你还小,只好让他多挡着。 我就让这个天雷惩罚百分之九十九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剩下的百分之一帮主人炼魂,不然,主人啊,你和我又都得受重伤,可能又要休养上万年才行。”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又被灭了意识。 小轮子想着它带着这个主人轮回多少万年,主人都没有养出意识的可怜,心酸又心疼啊。 现在,好不容易主人又有了意识十九年,可不能再被天道灭了。幸好,骗了个冤大头(大能)进来挡灾,不然… “干的好。”林野先夸奖了一下小器灵。她感受了一下这个进了灵宝空间就已经好了一些,但是,还依旧有些疼痛的神魂,似乎是更凝实了一些,吞噬掉的高玲的神魂能量也已经消化了一些。 “哇,好高兴。我就知道你还是最爱我的,肯定会夸我干的好。主人,你果然一直与小轮子心有灵犀。”尽管你没了原来的意识,重新生出的意识,本性也没有变。死道友不死贫道。 “说说吧,给我仔细讲一讲,甭想欺瞒我!小心我收拾你。 好好讲讲,讲的好有奖励。 昨晚那个仙尊大爷到底为什么那样子的想不开,一定要引得此间天道的注意,招引来雷霹。” “他呀,有心魔。你没有发现他的神魂红黑红黑的么,这已经是入了魔多年的神魂。他说他是仙尊,其实,应该是魔尊。”小轮子给主人讲它的观察所得。 “仙身入魔!?”林野低低地喃喃自语,语气惊讶之中有不可置信。 “主人,你知道仙身入魔!那你还有以前的意识?”小轮子听了主人的这句自语,惊喜地抬头,看向了主人,眼神里有期盼。 “不知道。突然之间,脑子里有了这个词,这个概念。”林野细细寻思,又没有别的更多知识点。于是,拍拍器灵,让它继续讲。 “他的心魔大概与地球有关,与刚刚的李锦麟,车团长有关。别的,小轮子就不知道了。他屏蔽了我,我又不能搜他的神魂,这些都是观察所得。”小轮子说的真话。 “可是,你不也是他的器灵吗?按照我的了解,器灵与主人神魂相连,心意相通,根本不可能完全屏蔽掉。 而且,你的灵体已经这么结实,又掌握了时间和空间法则,是时空之灵,可不是一般的器灵,他想要完全屏蔽你,不大可能!”林野合情合理的分析。 “么…”小轮子狠狠地亲了一下林野,灿烂地笑道:“主人,你一如既往的聪明。” “莫给我灌迷魂汤,赶紧讲,不是,看主人…我捏你哟!”说着,林野就动手,捏橡皮人一样的摸摸捏捏,小轮子就开始弹来跳去,却跳不开人的手掌心,意识在主人的识海里笑的哈哈哈的打滚… “好了好了,我讲嘛!”主人就会用这一招对付小轮子。小轮子最怕痒痒,怕主人捏它,可又浑身都是痒痒经似的。 “我们没有完全恢复,小轮子真的不能搜他的魂。不过,他以为他是小轮子的大主人,其实,那是我哄他的。 我们这一类器灵,只能有一个主人。除非前主人魂飞魄散之后,神魂能量都完全被消散泯灭…才能重新择主。 他的器灵小空,真的是被我吞噬掉了。我吞噬了小空,本体又与空间之珠融合了,自然就有了小空的所有本事。 只除了主人这一点。小空的意识被我泯灭了,它与它的主人之间就没有了契约,它的主人怎么会是我的主人呢! 不过,他不想承认他和小空的谋算失败,说我们俩是合二为一,便依他,反正,咱们占了大便宜,就口头上让让他吧。”他从仙尊沦为魔尊,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咱们不招惹他发疯发狂。 林野思索了一番,又弹了一下小轮子,“算你说的有理。现在,我饿了,帮我热杯灵羊奶。 再边干活边想想,讲讲,昨晚后来的事情,我昏过去以后,他们那些人怎么样?这个,我妈妈没什么事情吧!”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吓坏了。以后,妈妈怕是又会认为我不对劲。 “主人,你看看我的记忆吧。我让你看,昨晚的。”其实,小轮子还希望主人看看以前的,不过,它怕这个主人看了气不过,捏死它。 主人既是以前的主人,又不完全是以前的主人。 现在的她没有以前的记忆,没有与它那么深厚的感情,可不会万事都纵容它,包庇它。 宁愿自己受天道惩罚,宁愿自己被灭了,也不愿意灭了它。 他们现在还需要重新培养感情,以后再又慢慢的加深加厚。 希望早日恢复到从前,成为从前那一对相依为命的伙伴。 好吧,那我看看你昨儿晚上的记忆,是你让我看的哈,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林野申明一下,不大明白小器灵一下子干嘛又别别扭扭的了。心情在开心和失落之间。矛盾的有如昨晚的那个仙尊大爷。 “囡囡,你咋了?”昨晚,首先发现高玲不对劲,已经昏迷过去了的,是怀抱她的车团长。 她赶快给孩子诊诊脉,没诊出什么来。唤了孩子几声,没有反应。摸了摸,没有发烧。只是她的朱砂痣好像是有点发热。再摸,好像又是正常的体温。 又诊诊脉,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哎呀,可能,我的中医技术不过关,特别是切诊这一点。 车团长有点羞愧的想,她也知道自己的事,在中医方面,尽管就是祖传的医疗技术,家族还蛮有名声,可她也只是一个小半吊子,跟着祖辈学了点皮毛而已,不够用。 她主要学的,擅长的还是西医,外科,这是在国外进修过的,她比较有信心。而且,这里光线又不好,看不出来病人多少的情况。 他们几个大人回过了神,司机王大栓试了几下,车子打不燃火,只能和李锦麟下去检查车子,看看坏在了哪儿,又能不能修理。 高妈妈见小女儿昏了过去,车团长这个军医又折腾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就更紧张担心了。 又抱了点侥幸心理,但又不怎么有信心地对人小声说道:“她可能是饿昏了。”高妈妈希望这里的几个人都这么想,千万不要想到其他的方面。 于是,她又继续向人细细地解说:“这一天,这个娃儿就大早上吃了小半碗稀饭,两口奶水… 下午四点左右才又吃了点面饼汤,其他的,啥子东西也没吃。也没有别的东西吃。 我们从高县出来,转车又转来转去的,又赶,我也没有时间买点东西给她吃。”也没有什么钱。 出门,婆婆都是扣着给点钱给点粮票,在宜宾,她买点饼干哄了哄侄儿侄女,钱粮就更紧张了。 车团长见高妈妈不大好意思的样子,好像是感觉自己这个妈妈不称职。可,她自己也肯定饿的很。 “这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真可能是饿昏了。那你在火车上干嘛又…”拒绝人的好意!面子重要还是娃儿和自己的身体重要? 这个当人妈妈的,瘦瘦小小的,真是有点不靠谱啊!高副营长这个男人也不靠谱,不知道私下给妻子一些活动钱。 车团长又看了高妈妈一眼,心里这么想,“这个孩子真的好乖巧,饿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点没有哭闹,是个体贴妈妈的好孩子。” 她更喜欢这个孩子了,怎么办?真是恨不得抢回家去养。 “那,你喂喂她。看看…”车团长将孩子递送给高妈妈。抱着希望,希望孩子好好的。 高妈妈也再顾不得什么了,急忙掀起衣襟喂奶…可是,孩子不知道了吃奶,没有张嘴。 林野看到这里,心想,可能,昏过去了的我没有意识,也可能,我在无意识中还是有点嫌弃妈妈身上现在有的汗馊味。 这一路,高妈妈穿的厚,抱着孩子,又提着行李赶路时,身上出了不少汗,湿了里衣,后又干的。 见平时爱吃奶的女儿居然不晓得吃奶了,高妈妈才真正的开始着急忙慌,又胡思乱想… 小女儿这是当真的被吓昏了过去吗,或者是被雷霹着了?而不是饿昏了的。 她又急急地低头细看看,摸摸女儿的黑头发,还是短短的,柔柔的,没有卷翘,又悄悄地闻闻,更没有焦糊味,心里又放心一些,应该是被吓的。那就好。 别说小娃儿,高妈妈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被那从远方天空斜霹下来,穿过了车子的挡风玻璃,又直入车内的闪电吓停跳了。 如果孩子有被雷霹的迹象,就麻烦了…他们当地都有说法,邪异之人,不孝之人,才可能被雷霹。这个名声关系人的一生,很重要。 两个年轻人下车抖搂检查一阵,车子似乎是又没有什么问题,关上引擎盖,又上车来,又试着发动一下。竟然一下子又发动了。 “妈,高大嫂,离营区已经不远了,还有五华里左右,我们快点赶回去,营区内有急救点。 这个小妹妹应该是被吓着了,担心她过一阵儿会发烧。”先安抚好大人,别着急坏了。 李锦麟已经知道了小娃儿出了问题,可她身上肯定没有伤,因为没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臭味。 再说,他们两个大男人,沾了血的男人都没事情,才一岁多点,心灵神魂都干净,从没有见过什么污糟的小人儿,能有什么事情。 都说,雷霹邪异,雷打坏人(不孝子),雷打恶人,可从没有听说过雷霹小婴儿的事情。 林野见别个的心声都出现了,不由好笑又好气,“这个小家伙(小轮子)学不乖,还探查别个的心声,真是胆大包天。”那可是犯众人的忌讳,会引来围攻的事情。 继续看下去… 那台烂吉普车又轰隆隆的噢噢嘶叫着起程,颠簸着继续在夜色里奔向营区。 李锦麟这时在前面摸索一会儿,然后,手臂伸向后座,递过来二个大面馒头,开口道:“大嫂,来,你吃二个馒头,这杯子里还有开水,可能不是太热了…”你先垫垫肚子吧! 李锦麟心里很是羞愧,这次简单的任务,他们都没有完成好。 他们出门时,营长提醒了,让他们带上点干粮,让半夜到的人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 可是,他一见到母亲,就把这件重要的事情搞忘记了。王大栓也没有提醒一句。两个人都不够细心,谨慎,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兵。 车团长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心说,你看你干的什么事情,当的什么兵…这么不靠谱。 她又重新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让高妈妈接过馒头和水杯,先吃点垫垫。饿坏了,就糟了,看她这个人的身体,平时也是不大够营养的样子。 这当妈妈的肚子都是饿着的,哪儿来奶水喂养孩子。怪不得,孩子的小脸苍白。 其实,高玲只是今天坐车久了,不大舒服,没什么精气神。 车团长看着怀里的孩子,越发觉得孩子可人爱,小不点点的一个,已经知道了心疼妈妈。 知道,她若是吃了奶水,她的妈妈就得更加饥饿。 高妈妈也不客气了,确实很饿。这回到营区,也可能没有别的东西吃,如果饿到明天早上,真会饿坏,她已经感觉到了胃空疼。 接过馒头来吃之前,让车团长也吃点子垫垫,车团长让她先吃,说自己从成都出门时吃了一大碗面,在车上又吃了两个煮鸡蛋。 当时,车团长请让了高妈妈母女俩吃二个,可二人又怎么都不肯吃。真是讲究的很。 这个小姑娘也被教导的好,不似别的孩子,抵不住天性。她是一点不眼馋别人吃东西,看也不看吃东西的人一眼,包括她。 到了营区,车子直接先到的急救室,急救室有个老军医,长期驻扎值班室,是个好手中的好手,中西医一把抓。这个好手是被人保护下来的,从北京调到的这边。 老军医五十几岁的人,瘦的厉害,身形佝偻着,但精气神还行。 他先看了看孩子的气色,见小脸苍白,唇色也淡,一岁又三个月的小人儿,不算瘦小,还有点小肉肉…看来,大人平时还算养的好… 观察完了,便开始诊脉,诊了一会儿,收回手,长叹了一声道: “这是饿坏了,又受了点惊吓,问题不大,赶紧给她灌点牛奶,稀粥啥的。牛奶就安神,有人奶当然更好。 这几天,不要离人,好好安抚。稳稳她的心神。”也不知道断奶没有!这个,他忘记了问。 第二十二章 出了岔子 “主人,快出去,高玲妈妈醒来不见你,吓着了,正往外跑出去找你了啦。”哎呀,这下可怎么办?我们玩的高兴,一时忘记了注意时间,注意外面的情况。 小轮子开始着急了,这下子糟糕,出了大岔子。千万不能被他人发现主人的特异之处,会被人控制,会被人抽血,会被人查查查…就差会打开主人的大脑了。 主人的前世,就是不小心被人察觉到了她的特异之处,然后…被许多方势力捕捉,被捉到了以后被各种折腾,折磨,最终,肉身都被他们研究毁了,只逃得神魂… 只得又改修鬼道,虽然,历尽苦难,成了一代鬼王,得了个震慑人的名号…可是,多么不容易啊! 高玲顾不了小轮子的许多回忆感慨,赶紧闪出了空间,屋子里果然没人了,妈妈急的门也没关上。 她也来不及穿棉袄棉裤,快快地梭下床,赤着小脚小跑出去。到了走廊上,朝两边望望,哪里还有妈妈的身影,心想,这下真是坏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扯谎蒙混过关。 一端最里面的尽头好似是个厕所,正有个女人边整理衣角边走出来,似乎是也没有往这边看,走二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推开门便进去了,又叽嘎一声,碰的一下子关上了墨绿色的门。大概也是探亲的家属。 高玲见走廊上没了人,便只穿着里衣,摇摇摆摆地向厕所飞跑过去,她也有了尿意。由于她们所住的房间差不多在这一端的尽头,走廊蛮长,到厕所蛮远。 没跑上几步,前面点有二户房间门打开,出来两个中年妇女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都是男孩儿,站到走廊中间。于是,她就边跑边不要脸,奶声奶气地扬声喊着,酿酿(让让),要要(尿尿)… 小矮人又手舞足蹈,又高声呼叫着,且又是一副夏天清凉打扮的小模样儿,穿的还是开裆单裤,像一只小奶狗子向前扑滚似的,让这二个大人和二个小毛孩子都怔愣着了,他们好像是一下子也搞不清状况。这是个啥季节? “哎呀,这谁家的女娃子?咋穿的这么少?可莫要整的冻坏了!”惊讶的大嗓门,一听,就是北方的中年女子,爽朗大气。 高玲抬头,前方点,这一个应该也是出门来准备上厕所的,好心的大嫂却几步迎上来拦着高玲,一把抄起她,就抱她进屋子,不待人反应,又将人塞进了被窝里,免得冷着。 外面的二个妇人也回过了神,还高声在走廊里哈哈哈地笑,大着嘴巴问了一句,“哪个的奶娃娃儿,没穿棉袄儿,没穿孩(鞋)子就跑出来了,快点出来个人把娃娃儿逯回去。”这口音就明显是四川人了。 她们觉得,这个一岁左右的奶娃儿就能跑的这样子稳当,还会说话,虽然说不大清楚,也算是比较能的。 个个养过娃儿的人都知道,能跑的娃娃儿,大人最难看住了,有时候,眨个眼睛,就不见了人。 有几个妇人也都开门上走廊来过问,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跟着大人看热闹。大人们多数也就只是过问,过问,反正不是自家的娃儿,口头上关心关心就算了。 她们多是这三二天之内到部队探亲的军属,丈夫大小也是个军官,才能分到一间宿舍,就是方便老家的妻儿来探亲。其他士兵的家属来探亲,只能住招待所,也是免费,可以住十天半月。 不过,这些宿舍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军属们轮流着使用。毕竟,大家伙不可能同时来探亲。暑假,寒假,来探亲的家属比较多。大概在这两段时间内,农村人更能抽空。 “要要(尿尿)…要要(尿尿)”我要尿尿,高玲不防被人夹在了怀里,又被人三二的塞进了被窝,还指着厕所那端大声叫喊,好像是很急的样子,小身子还直往那外边扑腾挣扎。 大嫂开始不明白,这个小丫头一直喊着“要要”,到底要什么。她五岁左右的儿子在屋内听见母亲的话,便跟着跑出来站在房门口,然后,又紧跟母亲的脚步回屋,见此,很聪明地大声吼道:“妈妈,小丫头要尿尿…”还是小孩子更懂得小孩子的语言和需求。 “哦。是这个呀,几年没带奶娃儿,忘记了你们的语言,不过,小猴儿在屋里尿尿就行了,有尿罐。”这么小的女娃子,上厕所,怕不要整的掉坑里。 这个热心大嫂又抱起高玲出被窝,先抄起床上一件旧的军大衣,裹上高玲,然后,又顺,又理,还让儿子从床下拖出一个尿罐,只让高玲露出小屁股,熟练地兜小孩子尿尿。 见小女娃儿尿完了,又等一会儿,不见拉臭臭,估计不会拉,问一声,“拉不拉大便?”见小女娃摇头,便将小女娃子又连小脚都裹进大衣里,也不管小女娃子的脚板心脏兮兮的了,还用粗糙的手掌心摸摸小女娃子两边已经冻红了的小脸蛋。 高玲感觉到了贴上面的温暖,抬头望着她,咧嘴,真心的笑了出来。那个灿烂的笑容,都迷惑了灵宝空间里的小轮子。主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真心地笑过了。 “妈妈,妈妈,找妈妈…”高玲这个不要脸的,被别人兜尿也没见不好意思,当这个小奶娃儿当得很自在很开心。 现又以奶声奶气的童音蛊惑人带她回爸爸的房间,找妈妈,也是希望这个好心的大娘一会儿帮她做证,看看能不能以去尿尿了而逃过妈妈的怀疑和追问。 热心大嫂看着小女娃清楚地喊妈妈,虽然不是喊自己,也像是喊自己。而且,小牙齿又可爱,又很漂亮,也跟着笑了,眼睛里都是欢喜之意,心里却叹气,可能又是哪家的妈重男轻女。 这么小的女娃儿,就让她自己到这边上厕所,真忍得心。大嫂尽想着悲情故事,也不看看人家白白净净,还有点小肉肉,哪里是个可能被嫌弃的对象。 小男孩对高玲也感兴趣,跟着到床边,蹬脱了脚上的棉鞋,三两下就爬上床,与高玲并排坐着,抬头望着母亲。 “哈哈…好登对的两个俊俏娃儿。”热心大嫂看着床上排排坐的两个小娃,哈哈笑,心想,这个小丫头俊,我儿子也俊。若是长大了不长歪,可以娶回家做儿媳妇。她现时一点没想过,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以后的变化太多。 “好了。你乖乖坐在这里,等你家的大人想起了来找。若是不来找,你就跟着大娘,大娘把你当亲闺女养。”养大了,跟我做儿媳妇。热心大嫂开着玩笑似的哈哈对高玲说完,才又出门去解决她的大事情。 临出门前还回头吩咐守着小丫头的儿子:“小驹子,看着点妹妹,不准捣蛋哈,不准捏妹妹的脸蛋,把她整哭。妈妈上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了。” 高玲乖乖巧巧坐在人家的床上,这时也已经顾不得会着急的母亲了,开始边打量这个屋子,与爸爸的那间一样的大小,都是长方形,估计这栋楼所有的房间都是一个款式,又边与灵宝空间里的小轮子商量,怎么办! 这个妈妈是个比较细心的女人,又敏感得很。说谎话不一定能圆的过,干脆什么都不说!?小娃儿什么都不说才正常。反正她会说的多是短语。 希望妈妈不要跑出去嚷得人尽皆知,闹得不可收拾才好。更希望她在外面见不到高玲的影子,就赶紧回转来。 ~~~ 话说回来,杨冬青迷糊中觉得不对头,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也是,身边少了一个孩子,等于少一个热源。而且,这个小女儿的身上很热和,每每带着她睡,像是挨着个软呼呼的热水袋。很舒服。 她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大亮,屋子里可以看的很清楚了,不见了身边的小女儿,忙掀开了整床被子,也没有。俯身,伸头看看床下,以前的小六娃儿就是经常在床下找到人,可这床下只有一个大木箱子,也没见到人影。 这下,她便当真着了慌,快速地套上棉衣,绒裤,穿上鞋子,急急地打开门,先去上了厕所,又在里面找了一转,也没有见到人,又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跑到外面的空地,双眼一扫,没有小娃儿的身影。只对面远远的过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 有些近视眼的高玲妈妈一时认不清楚过来的人,刚想开口问一问,同志,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奶娃儿… 不料,对面的壮实人影先大声喊起了话,“高大嫂子,你不用去食堂打饭了,我已经帮你们娘儿俩打了回来。正给你们这里送。”高副营长不在,邵营长让他帮忙照顾一下高大嫂。 特别是今天早上,不能疏忽,她们昨天晚上半夜三更才到,怕今天起不了早,到食堂去打不了饭。 高大嫂又不能饿,还奶着孩子。只能让食堂给留着,他整好了自己的事情,估计着差不多时间了再送过来。 高玲妈妈听声音,加之对方又走近了些,终于认出了来人是谁…看着王大栓正两手不空,右拿着一大磁缸子的稀粥,左手又是一盘子四个黄白黄白的大馒头,大步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见到真是这个昨天晚上的熟人,就如见到了亲人一般,脱口就求救,“王同志,我的小女儿不见了,帮帮忙找找。 昨天,我太累了,睡下就一下睡的太沉,又睡过了头,今天早上惊醒过来,才发现床上不见了娃儿,床下也没得…”高妈妈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眼睛也急的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王大栓不大敢相信地看着高大嫂,心想,“不会吧,这可是在部队上,谁敢来偷孩子?”不过,他也不敢百分百肯定没有这样的事。 而且,看高大嫂着急的样子,又不可能开玩笑,便问,“你昨天晚上睡觉没锁上门吗?”他送她们母女到宿舍,都是下半夜二点多钟了,临走,还特的嘱咐过高大嫂,锁好门睡觉。 毕竟,这几天来部队探亲的家属多,不大不小的娃儿也就多,怕发生点什么事情。比如,娃儿乱进了别人的屋子,被开水,煤炉烫了什么的。 娃儿受了伤,大人们就心痛,也就不咋个压得住脾气…难得让领导去断是非。已经快到大过年的时候了,出了意外很不好。 高玲妈妈听了王大栓的问话,一下子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锁门没有,今天早上,门…好像是关着的,还是没关着的? 昨晚上上了厕所,关是随手向后打上了门,不过,好像是没关好?早上,似乎是看见有条缝,哎呀,真的想不大清楚了。 高玲妈妈这次真是着了急,人都急糊涂了,脑子里刚才还是一片空白,咋样的情景也想不起来…只是自己的娃儿不见了,咋个办! 但是,现在,又想,那个门就是没锁上,只掩上一大半,有缝也不大好开,有点紧的,孩子不可能有力气打开,跑出去。那么,孩子究竟去了哪里,又咋个不见了的? 不过,转头又一想,难道是,她硬挤出去的。这个娃儿倒是真的爱挤门缝,在家里也常干。 王大栓见高大嫂的样子,就知道,她昨晚上可能真的出门上了厕所什么的,因为太累,人不清醒,回屋忘记了关好门,于是,他便好言好语地问道:“隔壁的几户,都是住进了人的,你问过了没有?他们大多都有孩子。” 门没关好,会跑了的娃儿,又睡醒了,见大人还睡着,肯定爬起来跑,见到了别家的哥哥姐姐,肯定跟着人进屋。这是娃儿的天性。 “我只是去看了看厕所,没看别人的房间里,况且,他们都关着门的。”关着门,娃儿可能真到了别人的那里。高玲又一向都胆大。 说到这里,高玲妈妈也顾不得招呼人王同志,转身往回跑。 王大栓也大步跟上,还是要赶紧确定一下,部队上若是真丢了娃儿,这个年,也不用过消停了。 第二十三章 再见爸爸 “小玲儿,站起来走了,咱们回去了,这冬天的太阳落山落得早,一会儿,就要开始下霜啊,跟哥哥们回屋头去耍。”免得冷着。 高玲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天边,见夕阳很快要落下,风又明显大了些,开始起雾的样子,温度也下降得快,赶紧收拾好手上的针线活,招呼在空地上看几个大些的娃儿玩得起劲的小女儿。 高玲听见了妈妈的话,转身正要回答,要得。 这时,她见到从营区的方向走过来几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其中有一个,感觉特别熟悉,心里不由的低低地唤了一声,爸爸… 还不待现在的高玲(林野)有所反应,小矮人本能地迈开了两条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就往她父亲那边奔跑,边跑边开口大声地呼唤了出来,又似上次一般,与她的父亲隔世重见:“爸色…爸爸…” “哎哟,还真是他们几个回来了。小玲儿的眼力劲好。”几个都是壮汉子,都是那么一副差不多的高大身板,都像北方人。走在一起,很打眼。虽然都不算年轻,可是也让人眼前一亮啊。 出来找儿子归家的邵营长媳妇(邵大嫂)正好看见丈夫和他的几个战友走过来,便大声地对几个收拾针线活的军嫂说道。 她看着那堆人影中的丈夫,觉得他最好看,魔力四射,晃花了她的大眼睛。又想想丈夫夜晚的力道,邵大嫂的心碰碰乱跳了几下,小麦色的脸都能看出几分红韵。 “爸爸…”奔跑中的高玲,雀跃激动的心情愉悦得快飞起来,真是巴不得像一只小鸟儿,一下子飞进父亲的怀里,可小短腿不给力。 “哎呀,这又不是小爷的情绪,这身体又不受小爷控制了,小爷见到今生的父亲是高兴,可没有她这么激动,咋回事?”这才一年多没见而已,又不是隔世重逢。 林野懊恼着,像个剧外魂一般看着小不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奔向父亲,心里很无奈。 寻思,“看来,小爷还得好好地炼炼神魂,这吞噬了别个的,没有好好地炼化,真是不大好。总要受她的感情影响就不大美妙了。她的意志又时不时的出来捣捣乱… 现在是见到了父亲,还是个小奶娃儿,这份又是父女亲情还好说,以后,见到她(原主高玲)的初恋,也这样子的激动,也这样奔过去,岂不是要丢大脸。”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在场地里玩的小屁孩些,看见了各自的父亲,纷纷高声大喊,又咚咚咚地向人奔跑过去,三二下的就越过了高玲。 好几个孩子的大声呼喊和忽啦啦的奔跑声,身影唤醒了几个在边谈话边回宿舍途中的中青年汉子的注意力。大家的眼睛都不由而同地落在自家的孩子身上。 “爸爸…爸爸…”高玲也是更大声地呼喊着,可她的小奶音淹没在了大孩子们的欢叫声中。 这个小矮人也很不服气的小短腿,加快了追在几个哥哥们后头的速度,看起来,小身子更加跌跌撞撞了,似乎随时会朝前扑倒在地,让不远处看着的女人提着心。 “爸爸…”“爸爸…”又是孩子们纷纷乱乱的一片呼叫声,几个汉子的反应各不相同… 邵营长虽然内敛,可奔向自己的是老来子,四十二岁才得的这个幺儿,虽然早有了四个大儿子,可心里对小儿子可喜爱了。看着小儿子跑向自己,眼睛都放光。 他上前几大步,避过别的娃子,一把抄起五岁的儿子在怀里,平时凶厉的面容此时也不禁就柔和了眉眼,看着儿子假意训道:“你小子今天又带着妹妹出来捣蛋了,啊?” “没有。”这个小子用脏兮兮的小手在父亲的脸上胡乱抚摸一把,撇嘴扭头,才不会承认自己带着小丫头妹妹捣蛋。 邵营长见小儿子的别扭样,大手捏捏他的屁股,又张开大嘴欲咬儿子的脸蛋,笑道:“你小子不老实,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邵子明双手使劲推开父亲的大嘴,又开始挣扎,要下地去。让爸爸抱一下,表示了一下欢迎就行了。他可已经是当了哥哥的人。 “哈哈…我儿子,看见没,刚才跑最快的那个。后起跑,却跑在了最前面,以后,咱儿子又是部队一个好兵。”比你的胖儿子得行吧。嗯…你看,你那胖敦儿子还在后面慢慢行,一点不着急见你这个老子。不稀罕你这个家伙。 这一个一脸得意的神情,斜晲着战友,抱着儿子跟战友炫耀的大汉子,二连的连长,冯耀辉。他的儿子也是快五岁了。 “去,去你的。我儿子那是稳重,大将军,大元帅的风范。你儿子,活猴儿似的,就是个小兵,你得意个什么劲!”两人哈哈笑着,互相埋汰对方的儿子。 其他的几个,哈哈地笑着,儿子已经七八岁了的,不好抱,也不会抱了,拍拍儿子的脑袋,笑着对儿子点点头,这就是慈父的表现。 还有二个,儿子三四岁,他们上前一把抄起儿子,夹在腋下,大步跑几步,到安全距离处,身子陀螺似地疯狂转圈… 又在妻子的大喊中,甩二转就要得呀,不要转昏了头…停下来, 一会儿,他们便把哈哈哈大笑,不昏头的儿子放下来,让他跟小子们去跑去玩。 还有二个,严肃着一张脸,只眼神是温和着的,看着七八岁的儿子跑到面前,弹一个脑瓜嘣,还厉声喝叱一句…“也不晓得看着点弟弟妹妹…” 声音听似严厉,可没有一点威慑力,这明显就是客气说话,对同行的、儿子还小的战友们的交代。 高玲看着个个军人伯伯叔叔抱着的都是儿子,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爸爸的神经,不敢再往前跑了,只停留在原地,仰头望着父亲,辨识他的表情神色。 她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哇哇哭着的弟弟出生,爸爸在老家的堂屋里,拖着断腿,连声地激动地朝里屋问,是不是儿子,是不是儿子…啊… 大娘在里屋也是大声地回答,很是替人高兴的样子,声音里都是兴奋,是是是…是儿子,他小三叔,你和冬青(终于)有儿子了! 高玲在门口处,扒着门方,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却听到了妈妈压抑不住的呜呜呜的哭声,让人心疼,又让人不知所措。 她也听到了大娘对妈妈的劝慰,你不要哭了,刚生了,伤眼睛,伤身体,你还要喂小八的奶嘢,哭凶了怕没的奶水,以后,慢慢的…就好哇! 那时,爸爸听了大娘的回答,有了儿子,终于大声地哈哈笑,笑着笑着也是又呜呜地哭… 父亲,那压抑不住的哭声,又似乎是一种宣泄,让那时小小的高玲更加不知所措,只见过父亲的愁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泪水。 小小的高玲,无措地看着父亲,双眼看看里屋,似乎支撑不住,拐棍歪倒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将满脸泪水的头垂下,一双大手掌捂着那张沧桑无比的脸,捂着眼睛,埋在胸前…哭了许久。 高玲在旁边看着,泪水连成线的在爸爸的脸上流下来,不停地落在他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二伯开始咧着嘴笑着,见到了爸爸的样子,渐渐的收了笑容,心疼的眼神就那么看着爸爸… 任爸爸哭,开始也没有劝,好一会儿才道,“以后就好了,有了儿子,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 现在的高玲看着突然出现的画面,心里恍然,原来,我在那么早就有了记忆吗?可是,以前,从没有记起这个场景。 她也能看明白,二伯当时既是在劝他的弟弟,也是在劝他自己。更是抱着希望,慢慢的,一切会好起来。阿婆,原来那时已经开始身体很不好了,起不了床。 哪怕她的小儿子终于在四十三岁的这一年也有了儿子,她也无力起床看一眼了。她肯定也知道,她只是在拖日子。只是,在那以后,阿婆脸上的笑容总算真切了一些,笑容里也有了几分释然。 “嗨,高长明,你的小仙女儿在那里,还不快去抱!”这道带着恶意的声音唤醒了陷入刚才记忆里画面的高玲。 她双眼幽幽地看过去,这也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认识的,岁数与爸爸差不多,身板同爸爸也是差不多的高大… 他的眼里有嫉恨,嘴角却咧着在笑,他的大掌拍在了爸爸的左肩膀上,好似是无意在说着逗趣的玩笑话,其实他的语气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很刺耳,尽管他笑着说的。 高玲知道,这是让爸爸很在意的说话。可爸爸得压抑着,还得畅快地对战友笑着,一如他曾经对村民们也是这般笑。 愣愣地看着,幽幽地想,想了许多从前,有关于爸爸的印象,爸爸,这是忍辱负重前行吗?可是,生的女儿多,就是辱吗? 她从前不敢确定,现在依旧不敢,或许,一直下去,都不敢确定,所以,她才从初恋过后,想结婚,又不敢结婚,她害怕… 她害怕见到了爸爸的神色变化,一直都怕。 此时,爸爸只是顿了那么一下,然后,他猛眨眼睛,好像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的小不点。 “玲玲…是玲玲吗…”高长明不敢置信一般,对战友们道:“我都不敢认了,我去年走的时候,玲珑才四十天。现在,这都样大了,都已经会走会跑,也会喊人了。” 他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还记得他,去年的时候,女儿还那么小。 唉,林野的意识不由的暗叹,这个爸爸的反应这么慢,这么迟顿,怪不得救灾的时候会受那么重的伤。不算是一个优秀的兵将嘛。 高长明这个爸爸的反应似乎真是慢了几拍,眨了好一会儿眼睛,好像是真不大敢确认小女儿… 他也的确不认识长大了一些的,现在的小女儿…看着她眉间的朱砂痣,似乎才确定了。 低头看了一会小不点,又抬头,四下张望,寻找了一遍妻子的身影,确实见到了妻子在场地边,才又收回目光看着小女娃… 小女娃也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是也不敢认他了…在认真的辩识。 又过好一会儿,高长明才抬手搓搓脸,揉揉眼,仿佛是这才终于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小女儿。 他在战友们的注视下,上前几步,双手伸开,一把抱起小女儿,认真地打量,眼神有些复杂… 高玲也认真地看着爸爸的脸,爸爸的眼,慢慢的,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无声地流泪… 看着父亲,眼神哀伤,面上却平静,在爸爸震惊的目光中,用她的小脸挨挨爸爸的脸… 女儿的泪水濡湿了高长明的半边大脸,又不停地滚落下去,到下巴,到胸前,热辣辣的烫,烫得高长明的心不由自主的疼痛起来。 几个军人,几个战友,几个汉子,都或震惊或莫名其妙的看着无声流泪的小女娃儿,似乎是都有点不知所措,粗枝大叶的人,不明白小女娃为什么哭,而且,表情是那么伤心,让人的心里怪不好受。 开恶意玩笑的那一个,突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卑下,感到心里愧的慌,很自责。他们都知道,小孩子对外界的敏感,有幼兽一般的直觉。凭直觉求生。 比如:他心里有气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小儿子也不会像平时那样靠近他,更别说招惹他。 邵营长上前来,抱着战友,也一并抱着小姑娘,低声地道:“在邵伯伯的心里,你真的是个小仙女儿,最美最美的小仙女儿,伯伯和大娘都恨不得你是咱们的闺女。” 高玲心里悲伤地长叹一声…那是你们没有闺女,人们总是缺什么就稀罕什么,拥有的,多了,就不稀罕了。罢了,我也累了… 她又在心里哀哀地道了一句,再见,爸爸…转头,寻找妈妈的身影,看到场地边、没有过来的母亲,心道:再见,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们。 她最后闭上那双与父亲一样的桃花眼,小脸贴上爸爸的颈侧,又在心里喃喃地唤了一声,爸爸…再见,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然后,意识闲在一边许久的林野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高玲,有她灵魂气息的诀别意念… “林野,谢谢你!他们,我托付给你了!希望你,可能只有你才能让他们幸福,快乐,安康。 这次,我走了,心甘情愿的消散,不会再影响你。从此以后,你做林野吧,不要做高玲。 他们爱我,可这份爱,又受着太多外界的影响。一时晴,一时雨,一时雷霆,一时和风,让我开始好怕,后来好累。活过那么的一世,已经足够了。 林野,再见,我真心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能够有爱人,有儿女,死去了,会有人记得你。 林野感觉到了高玲意念的真正消散,她又重新掌握了这个小身体,而且,神魂终于有了安稳在紫府内的感觉。 此时,高长明感到自己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他忙低头看看依靠着自己的小女儿,发现,玲玲睡了过去。心里,似乎放心了一些。可是,心里怅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不去。 细想想,或许,怅然若失,是因为,玲玲不是儿子。对她也喜欢,喜欢之余,又有几分缺憾。 邵营长看着小姑娘平静了下来的小脸,轻轻拍拍战友的肩膀,小声地嘱咐道:“抱她回去睡吧,你久久地认不出她,让她伤了心,又哭过了这么久,心神疲惫。等她睡醒过来了,就会好了。” 小孩子啊,真是如同小奶狗,有最敏锐的感觉,好意,歹意,真真,假假,都瞒不过他们,他们凭直觉就最先感受。 第二十四章 重新修炼 “小轮子,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外面的情况,我现在开始修炼那部《本本经》…”赶紧彻底炼化高玲的神魂,趁她心甘情愿消散的时候,久了不炼化,若又重生一股意念更加麻烦,怕是要成精神分裂。 “好的,主人。”你又刚被一丝神雷炼过神魂,此时倒是正好多吸收神魂能量多补补。 “嗯。”就是有这个打算。林野的神魂飞进灵宝空间,在法宝屋的丹药房里,打坐,修炼之前,又再认真地解读一遍《本本经》。 这应该是一部神道或者鬼道的功法,主修神魂,心灵,也就是炼神和炼心同时进行,结合为一体,相当于修炼生灵之首(人)的三魂七魄。三魂主人的生命,意识,志念,七魄主人的七情,六欲,五感。 神魂和心灵,也就是三魂和七魄的最初都是呈虚无的能量状态,如时间或者空间等能量,知道它们存在,但是,人触摸不到,而修炼聚集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呈现出肉眼可观的实体。那就是鬼或者神。 炼神就是坚强意志,增加智商,意志越强,智商越高,吸收聚集宇宙中飘散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神魂能量越快,越有效,最终超过被时间泯灭的速度,走到时间的前面,结成实体,就是胜利。 炼心就是修炼心境,多见识多分析解析人情世故,这相当于提高情商,最后,达到知晓透析了人情世故,世间百态,但又不纠于其间,超越它,超脱它,达到太上忘情之境,就是胜利。 提高情商与提高智商需得同时进行,情商与智商对等,心境修为与神魂修为统一,才能够进阶,二者相差过大,就容易走火入魔。 也就会成为轻易受外界环境影响的疯子或者不能感受外界,易被外界外人控制的天才一般的傻子。无论哪一种,都是悲剧。 神魂与心灵齐头并进,皆为根本,所以,这本功法称之为《本本经》,应和世间的人情和世故,这二者也是世间人类修炼的根本,高玲的记忆里也有这样的说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家,我家,他家,千家,万家,家家的经,细细想来,其实都总是归于了人情世故。看来,多读书学习,多出门见识,多多研究分析人的思想,又要让自己时刻保持理智,既入世又出世,才是修炼这部《本本经》的根本。 至于肉体,这部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都是需要抛弃肉身的,因为肉身难以与神魂心灵对等,神魂心灵到了一定强度,肉身对它们反而是成了一种束缚。 加之,万物生灵本身,都是灵魂比肉身强大。肉身易受外伤,易致肉体毁损,神魂心灵则易受内伤,内伤皆是情伤。无形而致人疯魔,痴傻。 如果在灵气充沛的世界,肉身资质好,倒也可以多修一部炼体功法,最终让肉体也成神。可在这能量稀薄,不适宜炼体的世界,那就不必费心找炼体功法。 这个地球,自古以来,思想传承特别多,说明一直以来的神魂强者多,高智商高情商的人多,只高一类的人也多。 也说明这个世界壮大神魂的特殊能量多,特别适合修炼这部功法。哪怕有些双商都高的伟人先贤成了圣,成了神,总有大多数的人肉身毁损后,他们的神魂能量就消散在了这方宇宙之中。 捕捉这些能量很好。这是个适宜我的世界。 打定了主意,林野便沉淀情绪杂念,放松心神,进入冥想。 这部功法倒是不像炼气功法,还得走奇经八脉。只需要冥想,靠意念意志吸引捕捉空气中逸散的特殊的神魂能量,即可。 打坐许久,没有外界能量进入,林野本身的神魂倒是在不停地揉捏,挤压,膨胀,团转,又缩小,慢慢的将高玲的神魂切割了一部分能量像揉面团一样揉进了自己的神魂本源之中。 她的意识彻底消散了,不像之前,她总是想反抗,哪怕已经被人吞噬了,被关在了别人的神魂空间之中,也不愿死心,明知跑不出去,早迟是个被灭的下肠。 林野稍不注意,她的意志就会溜出来做乱。这次炼化,倒真是容易了许多,没有了意志,不再需要分神去压迫控制它。 看来,情伤真是很要命。亲情比爱情的威力还大。让人唏嘘。 又是许久,空气中才有那么一丝丝的肉眼根本不可见的无色能量进入林野眉心间的朱砂痣,慢慢的挨近她的神魂,缠绕上去,再慢慢的融合为一体。 林野的神魂在空间里安心打坐修炼了一段时间,依旧没醒,尽管空间里因为有小轮子这个时间之灵,时间能量特别充裕,比外面的时间流速快得多,里面十天,外面一天。十比一。 但是,修者都知道的,修者们一旦沉浸入修炼,那就是相当于闭关,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大能一闭关十年,百年,千年的,当然,林野现在不用,也用不上这么长时间。 林野是个为强大自己,什么都不大顾得上的狠人,没有想过自己时间长了不醒,外面会怎么样。加之,她本心觉得,她肉身还是个幼儿,帮不了大人干活,睡在床上,不吵不闹不跑的,更让人省心。 于是,她就放心地在空间里面打坐,让自己沉浸入修炼,一个月过去了,外面三天,人,没有醒,一个半月过去,人,还没有醒,肉体表现出来的,就是昏睡。 几天不见这个小姑娘了,有些军嫂就忍不住好奇,见着高玲妈妈就问一问,怎么不见小不点呢? 高玲妈妈说,娃儿在睡觉。又过二天,人又问,高玲妈妈还说,娃儿在睡觉。大家又没有多想,冷天嘛,不管睡还是玩,小娃儿在床上的时间是比较多。 过年这天,军人们都忙,忙着布置过年,忙着帮后勤处整理物资,忙着帮食堂弄年夜饭。车团长已经忙过了几天喂养儿子身体的事情,就提着个袋子过来找高玲妈妈聊聊,顺便看看小姑娘。 她在宿舍外面的空地,见到了许多个打纸板,玩抓小贼子游戏的孩子们,也见到了一群军嫂之中的高玲妈妈(杨冬青),笑着跟人打了招呼,又问:“杨同志,你家的小玲儿呢?” 高玲妈妈又笑着答:“娃儿在屋里睡觉。”这几天,这个娃儿特别能睡,也特别能吃。她爸爸找回来的肥儿粉,麦乳精,每次闭着眼睛,都能吃一大碗。 邵大嫂子见高嫂子又是这么答,犹豫了几下,还是决定直言,看着杨冬青道:“高嫂子,我次次问你,你都说孩子在睡觉,可,你又没有在屋里看着她,她中间就不会醒,不会闹?” “她睡的沉,不会醒。每次,我从外面回去,她都还是睡着的。我会兜她解手,她自己也能尿尿罐了,早就不尿床的啦。”杨冬青根本没有觉得不在屋里看着娃儿睡觉有什么,高家的娃儿都这么养。 听说,还有些农村的娃儿,大人出去生产队干活了,都是把娃儿丢在床上。有些,从娃儿出生就那么丢在床上,直到某天,娃儿自己下床来能走能跑,大人才会察觉,哦,娃儿已经能跑了。 既然能走能跑,那就更加好了,不再费心,等于这个天下就是娃儿的了,饿了,渴了,他(她)会找吃,找喝,困了,他自己会找地方睡觉,不管是在哪家的床上还是在哪家的柴堆里…反正都是族人。 “我跟你回去看看吧,好几天没见小姑娘,怪想她的。”车团上笑盈盈的,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岁多的孩子,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觉。 当然,她还并不知道那天高玲哭昏的事情,不然,可能更担心。车团长住的招待所那边,离营区更远一些,也是这样子的一间屋子,里面也有一个蜂窝煤炉子,方便熬粥熬汤,烧热水。 那天的事情,没有人说什么。特别是那个翟连长的阴阳怪气,那是错过了升一级,升副营长的嫉妒,一时之间的不通透。大家都理解。而且,大家的丈夫都是战友,要搞好关系,要和睦,要友爱。 至于,高玲那个娃儿的异常早慧。这么点大的孩子能够认得分别了一年多的父亲,他们都归结到这个孩子的聪明早慧之上。 又听说,高副营长去年休病假期间,恰逢妻子生产,在家带了四十天的孩子,天天逗,那这个孩子能认得他这个父亲就一点不奇怪。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记性特别好特别聪明的孩子,就跟那些军犬中,也有特别聪明的狗子一样。 这些军嫂,军人同志都不会在部队里面乱说话,有什么闲话,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也不过是两口子蒙在被窝里说几句,说过了就暂时丢开,或者,等回到了老家,远离了当事人,会在跟家人亲戚讲一讲外面新奇故事的时候提二句。 高玲妈妈虽然心里不认可车团长的话,怪想孩子?那你到了部队,咋个好几天不见人影。不过,她不好拒绝车团长的好意,加之,她通过丈夫也了解到了车团长的家里很有些背景。属于,一点不好得罪的那一类人。 于是,在车团长的提意下,大部分军嫂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边说着话边一起回转宿舍。回去看看炉子的火,或者,喝点热水,上个厕所。只有二三个嫂子留下来,帮忙看着坝上玩游戏的孩子们。 高玲妈妈回到房间门前,用钥匙开锁,打开房门…这锁上房门,是怕娃儿醒来了又跑出去,那天早上不见娃儿,吓坏了她。出来找了一转,原来娃儿一大早没穿棉袄就跑出去拉尿,让邵大嫂抱进了家里,塞了被窝,没有冷着。 现在,他们的床下,她爸爸也找来了一个尿罐,小玲儿自己需要时,就能够拖它出来,放在墙角,坐在上面去拉尿拉臭臭,拉完了,还晓得盖上盖子。 说实话,杨冬青真觉得养这个娃儿没有费多少心神,娃儿从来不闹夜,三餐定时吃奶,平时不哭不闹,见谁又都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咋个生病,除了给她喂奶,洗点尿布,衣服…而且,这些尿布衣服,还又多是大女儿帮忙洗的。 想了这样多,不过都是几个意念间的事情,随着屋门被慢慢地推开,清亮又欢喜的声音扬起,“小玲儿,乖女儿,快起来了,车团长孃孃过来看你来了,快起来喊人,不要睡呀。” 杨冬青放好钥匙,进了里面的半间屋子,又走到床边,笑眯眯的喊小女儿,又摇摇被窝里的小身子,可小女儿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仍旧在呼呼大睡。 “小玲儿,快起来了,阿姨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二包奶粉。可香,可香。”车团长知道奶粉不好买,一岁多点的娃儿,还是吃点奶粉好。加上,她的儿子(李锦麟)那个家伙怎么都不肯吃了,说怕战友闻到味笑话他。还没有断奶。 可是,这么大声的呼喊,刚刚开门又是吱吱嘎嘎的,孩子居然还是没有一点醒的迹象。这不对劲。 尽管,孩子的呼吸绵长,看起来,就真的跟睡着了一样,可还是让车团长这个医生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不对劲。这不是昏着吧!? 哪个小娃儿,也没有听说过会喊不醒,而对于大人的呼喊,摇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要么昏迷,要么痴呆。 第二十五章 又闹妖蛾子 两张铁架子床拼在一起,白日里,中间的地方,睡着娃儿。白生生的小娃儿就那样不知天日地睡着,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可又像是有一些不祥。 “这个孩子这样子昏睡,有几天时间了?”车团长只是看着高玲这个奶娃儿,没有回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大人,皱着眉头问。 “五六天了吧。”杨冬青这个妈妈没有很注意。不过,娃儿的面色,吃喝拉撒都正常。这些都正常就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林野确实没有问题,吃喝拉撒是本能,不是还有一个小轮子与她神魂相连吗。 她已经在空间里修炼了二个月了,而作为肉体的高玲已经睡过去了六天六夜,至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开始三四天,高玲妈妈和高长明这个爸爸什么都没有发现,二人都沉浸在夫妻之间的久别重逢,恩恩爱爱、缠缠绵绵、甜甜蜜蜜之中。 毕竟,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制造儿子的重大任务。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女儿的不正常,还为小女儿的乖巧不折腾,不打扰他们甜蜜而高兴,反正,小女儿闭着眼睛也是能吃能喝能睡,也能拉,跟正常的也没什么两样。 这一天多,杨冬青才觉得娃儿是睡的多了些,可她看了尿罐,里面有娃儿的尿,娃儿又没有别的异常,就又认为自己多想了,也可能,自己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她醒来过,自己也玩过。玩累了,又睡,他们在的时候,她刚好累了又在睡而已? 车团长听了杨冬青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不好说什么,这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责怪人家当妈妈的,于是,她揭开被子,准备伸手从被窝里抱起孩子,再仔细地看看… 空间里的小轮子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情况,看戏似的看着二人。它沉睡了好多年,这刚醒来不多久,正是对一切都又很好奇的时候。 主人让它注意着外面,其实,也得注意这个小身体。小身体有需求的时候,它当然也得帮忙了。它知道不能让高玲爸爸妈妈发现这个小身体的不对劲。正准备怎么代替主人让小身体睁开眼睛醒来… 这时,在那间阵法屋子里养伤的家伙弹射出来,分出了一丝神识进入高玲这具肉身的紫府,似乎是想霸占这个身体。 小轮子吓一大跳,忙在他的识海里跳着喝叱,快回来,你这个老家伙又想干什么!担心又招雷霹。 仙尊(魔尊)大爷没有理会小轮子的喝叱警告,他正享受又回到了母亲怀抱里的温暖,幸福。 当车团上将高玲又抱在怀里坐到床边又欲诊诊脉的时候,又突然有了那一种熟悉的,曾经抱着儿子在怀里的感觉… 于是,她低头认真地看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昏睡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她突然心里就痛的慌… 车团长的两只胳膊牢牢地抱紧孩子,贴着自己的心口,脸色煞白,拼命地忍着那股疼痛,盯着孩子的小脸不转眼… 她还仿佛看见了孩子咧嘴对她笑,听见了这个孩子在柔柔地唤她,“妈妈…”,那是孩子对母亲的呼唤! 难道,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而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团长昏过去时,心里突然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车团长抱着孩子昏倒了过去,而且,就昏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于是,杨冬青吓坏了,手忙脚乱,又不知所措,想探探人的鼻息都不敢,颤抖着声音,连续呼叫,“邵嫂子,快来,你们快来,车团长昏倒了。” 喊完人,她又欲把女儿从车团长怀里抢出来,可这人抱孩子抱得死死(紧紧)的,掰都掰不开。 她使劲地掰,可别捂着了我的女儿。使劲,也都掰不开,又怕伤着人的手指,只好暂时算了,呼出一口大气,却很认真地看着昏倒的人嘱咐:车团长,你抱松点点,不要勒着了孩子。我知道你喜欢她。 邵嫂子和另几个军嫂都听到了杨冬青的呼叫声,跑着进来,见了情况,也心里发慌。 她们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事情?,不过,邵嫂子到底更有主见些,于是,她又探鼻息,又掐病人的人中,又赶快郑重地吩咐… “冯连长家的小王,你快去通知男人们回来,喊他们谁去通知车团长的儿子…记得让他们通知急救室找个医生过来…”这,也不知道能不能挪动她。 “好的,邵嫂子,我马上去,跑步去…”小王边答应已经边转身,咚咚咚的跑步声很快远去了。 “邵嫂子,她这是心脏病发了吧?有没有救心丸?看看她的荷包里面有药瓶子没有…”有心脏病的人都随身带药。这是包副营长家的嫂子,人是城里的文化人,比较有常识。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间就在这里发病了?”在这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是话里带着某种怀疑和误导的语气… 翟连长的妻子大声咋咋呼呼地吵嚷,一双大眼睛又探照灯似的打量整个屋子,又…似乎是意有所指地看着杨冬青… 杨冬青只是紧张地看着车团长以及她怀里的娃儿,没有理会这个翟嫂子。这种时候,她随便说啥子都不对。干脆不开口。 “闭嘴,吵嚷啥?你这样子一惊一乍,又大呼小叫的,就容易引发人的心脏病。”邵嫂子虽然声音不大,但很有一股气势。 高长明是我家男人推荐上去的,别个有功劳有苦劳,踏踏实实,人上级领导就喜欢他这种兵,你们不服气,不服气也得憋着…还想着破坏团结还是怎么的! “妈妈,妈妈…”车团长怀里的孩子看着人,拼命地呼唤。 杨冬青听着小女儿心疼的呼唤声,还以为她喊自己,忙不迭地应着,又安抚女儿,“嗳,妈妈在这里,小玲儿乖,不要摆(挣扎),车孃孃抱得紧,妈妈…抱你出不来…等你爸爸他们回来了就好了。孃孃喜欢你,你乖乖地让她抱…” “好的,妈妈,您好好的,我想您了。对不起…”让您心痛的昏迷了,我就在您的怀里,您别再心痛了,醒过来吧。儿子又回来了,回来看您。看您和爸爸,爷爷。 别人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回应的是哪个妈妈。还都纷纷在紧张之余,羡慕地看一眼杨冬青,多乖巧的女儿啊,小嘴又甜又会说,哄的人的心里舒舒服服。 仙尊大人临时掌控了高玲的这个小身体,听了那个鬼丫头今世妈妈的话,又悄悄的替自己的母亲把了把脉,没有大问题,可能是他一时的情绪影响了她。 他放了心,便真的不出声了,乖乖地缩在他的母亲的怀里,小脸上是快乐幸福的笑容。又让母亲抱着他呢,真好! 仙尊大爷的心里也还算是存有一点理智,怕惹出大事情,不好收拾。更怕再乱喊,再挣扎,惹来此间天道的注意,又施神雷惩罚他。 他还得想想辄,想个比较稳妥的法子,怎么样才能一直跟着妈妈,让鬼丫头的父母答应他跟着妈妈回家,看看爸爸和爷爷,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他希望可以早点开始调理爷爷的身体,让爷爷的一身旧伤可以缓解,再慢慢的痊愈。 ~…~…~ “小轮子,我出关了!跟我煮碗灵米粥凉着,记得用你收藏的低阶灵米哈!少放几颗米。”高阶的,那个小身板承受不起呀。林野轻松欢快的意念传递给器灵。 “主人,那个仙尊大爷又闹妖蛾子了,他正在用高玲的那副小身体卖乖,你回不去,也吃不了灵米粥。”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愿意让你回去。 若是能吃,我也还有存货,不用现煮。我这个器灵,都快成你们二个大爷的煮饭童子了。 小轮子有点怨念,一只眼睛看着主人,一只看着外面的情况。 外面,车团长已经幽幽醒来,看着怀里的孩子正心疼地看着她的小眼神,鼻子一酸,心里软的提不起来,泪水滚滚而落,最终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又一把更紧地抱紧孩子,喊着:“孩子,你是妈妈的孩子。” 屋子里的几个军嫂齐齐傻眼了,互相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高副营长的妻子… 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几个大老爷们也是傻眼的在门口顿住脚步,搞不清状况,难道,车团长和北京军区的那位李团长,夫妻俩丢失过孩子,现在,孩子找回来,所以,她是激动得晕过去了… “妈妈,我在这儿呢!您怎么样,心口还痛吗?还有没有别的地方难受?”母亲是有点心悸的毛病,不过,并不严重。她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 李锦麟后到,却不顾礼貌,推开堵在门口的几个大男人,他的上级,上上级,当先一步,跨进房门,又大步走进里面半间,紧张又关心地望着母亲,抱着母亲安抚… “妈妈,我在这儿,一点没有事。虽然小时候差点被拐卖,最终不是没事了吗,而且,爷爷他们也已经狠狠地收拾了拐子,他们那伙人早已经都被枪毙,骨头肯定都烂了。你别担心,别害怕,啊!” 车团长听到儿子那把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儿子,一会儿,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糊涂了。 “打…”仙尊大爷扬起小巴掌,狠狠地打向轻轻抱着母亲的,年轻时候的自己,叫你小子顽皮,叫你小子大意,叫你小子作死… “你…不准打人。”这个小丫头打人还挺疼,李锦麟瞪着小不点,凶巴巴的… “妈妈…怕…”仙尊大爷将头一扭,藏在母亲怀里,还示弱。 “麟麟,不要吓着了弟弟…不,不要吓着了妹妹…她是你的妹妹…”车团长拍拍怀里的孩子,又对面前的儿子说道,语气肯定无比。 “不是,我的女儿咋子成了你的女儿了?”杨冬青的双唇嚅动着,不晓得应不应该喊出心里的话,若是,又吓晕她怎么办? 一群人都傻乎乎地看着车团长,包括她的亲儿子,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只有藏着脸的大爷还在一脸的得意,装做没有听到母亲刚刚说的那一句,“她是你的妹妹!” 小轮子看到这里,兴奋了,开始在林野的识海里大呼小叫,“主人,那个大爷,他想换爹妈,他又给这个高玲的身份认了个妈…你这个悠闲的大爷赶紧出来管管…”若这么下去,因果,怎么还得完!? “什么大爷?你主人我是个英俊的小爷,让他那个老魔当大爷。他要认妈让他认,他用小身板也让他用,有什么要紧的,让他多认点妈,多认点爹,多抱大腿,多找靠山,咱们也跟着捡便宜。那个小身子,他一直用下去都行呢。 小爷难得自由,再说,那个小不点成天被人看管着,又是个女孩子的身体估计,他用几天大概就会烦了。能用习惯才有鬼…” 林野一点不在意谁用小身体,谁认爹妈,她正好借此炼心,现又正好可以在这个灵宝空间里多多修炼。小爷以后啊,本也是要抛弃肉身的人。 好吧,主人不在意,小轮子也不在意了。的确,主人用不用肉身都一样。让他用,用了好帮忙主人还高玲的那份沉重因果,而他用了,就肯定得沾上因果,必须还,有他这个大能不得不帮忙,高家的命运更加容易改变一些了吧!? “话说回来,小轮子,你了解清楚了仙尊大爷与车团长他们的真实关系了吗?真的是母子?他前世又是怎么死翘翘的?”林野说着话,扭头一瞧,哟,这是肯定明晓了真相,看小轮子那一言难尽,又让人忍俊不禁的表情就知道了。 好吧,她知道小轮子了解了就行,也不必让它告知,让它消化一下,可能比较悲惨的故事,以后,再慢慢的告诉她。 “小轮子,你继续看着外面的情况哈,主人知道你喜欢,有机会,你也可以用用那副小身体,体验一番当小孩子的乐趣。真的很好玩… 我到山谷里亲香亲香花花草草,欣赏欣赏它们的妖娆风姿。顺便多学一点草药知识,以后啊,可能也还有用到的时候,早早的,有备无患。”意念的传送速度还没有她神魂跑走的速度快。 小轮子还没有接收完主人的意念,已经不见了主人的神魂。看来,这次修炼,主人的收获大。 第二十六章 魔鬼夜谈 深夜静悄悄,一块大黑幕布似的天空之上,三两寒星点缀。 大家在大食堂吃过了热闹的年夜饭,部队的官兵们,除了站岗值班的以外,从军的军属以及探亲的军属,都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高玲的小身子,夜晚躺在床的里沿,靠墙壁的那边,静静地…见高爸高妈恩爱过后,拥抱着酣睡。 她便又神识整个进了灵宝空间,决定与仙尊大爷那个老魔认真地谈谈,期望达成一个共识。 今晚的年夜饭过后,大家逗弄高玲个小娃儿(内里仙尊大爷),又起哄高呼笑闹着让各位探亲的孩子们表演一个节目… 让孩子们扮一回文工团的小兵,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慰问演出,他这个家伙不知怎的就想开溜了,自动要求回归空间,让林野顶上。 林野这人吧,本就是个人来疯,见了人多就特兴奋,又特别喜欢军营里的氛围,喜欢热血充盈的汉子,感觉他们与她是同类…争强好胜,勇武果敢。 娱乐一下大家,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就仿佛在沧澜大陆上,与同族、同城的武者在万兽森林边缘打猎,夜晚,燃上篝火,围坐一团,大家边吃肉喝酒,边呦呵唱跳,打拳挥掌…自娱自乐之余,也娱乐大家一样。 不过,跳舞唱歌,林野不会,沧澜大陆的不会,这里的,就更不会,这个世界的歌曲,她听了一年多的广播,就会了那么一句,东方红,太阳升…但是,打一套拳法,表演一套步法什么的,都可以。 她思考了几秒中,在汉子们的逗趣目光中,淡定走到前面空地上,决定打一套沧澜大陆林家的鹰击拳,这套拳,她是很熟悉的,观赏性方面也还是很可以的。 只不过,她一本正经酝酿蓄积气势,双手上举,摆开架势时,就引得下面一片哄然大笑,但她稳得住,依旧不慌不忙,按心里的拳法步骤、行势,一一的来… 一会儿双手五指张开做鹰爪前扑,一会儿双臂向一边带动身子侧击,一会儿又左右转寰腾挪,小身子东倒西歪,状似戏耍… 她在这里手舞足蹈的打得认真,引上一片大大小小、三五六七八岁不等、有人来疯属性的孩子也到场地中间… 配合她,打出了各种他们自创的拳路,掌法,腿法,还不断地呼呼喝喝,哼哼哈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几回了事。 仙尊这个大爷在空间里都看得乐呵,神智明显的清醒了许多,没有了最初的苦大仇深,尽管神魂依旧红红黑黑,还是魔态。 林野心想,他被他前世的母亲抱了大半天,可能,期待回到家乡,回到母亲怀抱的心灵需求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见到了母亲,知道了家人都好,又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活的好好的自己,便回归了更多的理智,没有了最初的那个疯魔劲。 这是好事。不然,她也好难收拾他弄出来的烂摊子。 至于以后还将有的诸多事情,要还的诸多因果,慢慢来吧,总能一一的想到办法解决。反正,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林野看着坐在竹制茶几边上,嗅吸灵茶,神色悠闲,姿态舒展的仙尊大爷,感觉他现在的心情不错,可能比较好说话,便坐过去,好脾气地与之商量道: “永华仙尊,今晚,咱们两个鬼(一个还是入了魔的鬼)还是好好地谈谈吧!好不好? 毕竟,咱们以后还要在这个灵宝空间里同居许多年,也不定,时不时要共用这个身体。” 永华仙尊的红黑神魂上部的黑白点(眼睛)轱辘转了一圈,林野就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自己的神识便也迎了过去,与他对上,相当于两个人对视,气势不能输。大家都是鬼。 她是清醒的小鬼,他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魔鬼(因走火入魔而毁掉了肉身的神魂)。 永华仙尊看了看林野又更加凝实了的神魂,压下心里探索小鬼(他认为的)前世的好奇心,点点头,同意了林野的提议,好好谈谈。 他认为,他救过她,他们又共同拥有了一个成长型的灵宝,应该是可以算同一方的伙伴,是应该多了解一些,达成一些共识。 林野见到他点点头,表现出的就是红黑神魂的上部,眼睛所在的地方,一个和尚头似的,它轻微地上下点了点。 蛮可爱,其实,可以意念传递,不必做动作。显然,他当鬼不是很久,或者说,当鬼以后,没有遇上过其他的鬼,没有与鬼交流过的经验…所以,还始终保持着与人(仙)交流的状态。 咦,我怎么好像是一个千年老鬼,知道怎么与鬼交流,或者说,神魂与神魂的交流。 想不通也,不管它了,可能是我的天赋好,天生适合当鬼。不然,《本本经》怎么会找上我。它可是一部神级功法。小轮子都说,《本本经》是自动找上我的。 “快说,你想谈什么?”仙尊的催促意念传过来,打断了林野已经离题的乱想。 她赶紧收回跑马的思绪,望着对方,重新接上先前的话头,“我想劝你不要乱用仙尊(修真者)的力量,随便对人使用惑心术。 今日,你影响着车妈妈,也影响着高爸爸和高妈妈,让你认下了契(干)妈,干爸,干爷爷,干哥哥,以后,还可能会有了一堆的李家和车家的亲戚… 这个,达成了你认了妈妈,有了合理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妈妈,爸爸,爷爷,哥哥(喊你前世的自己做哥哥不算),续上了亲情,就算了。 以后,你可不能这样子行事了,多了,会让人察觉现在的高玲(我)不正常(邪异)的。 大家伙都不是傻子,特别是你爷爷,爸爸他们这一辈,那是经历过了血与火的洗炼的。 你自己想想,人,哪里可能会做到让别人都喜欢。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一次可以说是缘份,投缘了,你总不能以高玲这个身份跟李家,车家的所有的亲戚都投缘吧! 弄出了太多的怪异之处,会让别人忍不住多想,深想的。 而且,你应当都知道,我接下了高玲的因果,以后还要干许多的大事,改变许多,其中包括她们一家子人的命运。而你,特别是你,可能想干的事情更大,更多。 那么,我们不能太引人注目,悄悄咪咪地干事情,好过惹来上面以及各方面的关注。 我看,那个老军医,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现在是龙游浅滩,尚须自保,顾不上理会你而已。 尽管,你不会干对国家不利的事情,可,不受国家掌控的力量,国家会宁愿毁灭掉的。” 林野看着他闪闪烁烁的神色,怕他又发疯,忙又安慰道:“你也得理解国家,上面的领导们都是为了稳定,为了大家(贫苦大众)的日子过的更好。 打下这片江山不易,保护这份成果也不易,你的爷爷,祖爷爷,家族,还有许多的人,不都为此付出了汗水和鲜血。” 永华仙尊瞭了林野一眼,也不管她如何知道了他家族的事情,又平静了些。他就是听不得有人说,想毁灭他。 他也知道,不能太过乱来,更加明白,不能小看任何人。 他前世跟着爷爷他们生活了二十来年,也当了几年兵,当然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他还参加了战争长达十年的中越之战,其中的一场八四年的抗越自卫反击战… 可,就是在那场战争中被一个看似无害,而且是他在丛林中救下来的越南少女枪杀。 真是死不暝目。灵魂在那片丛林中飘荡了五年,不得解脱,见到了许多的战友受伤牺牲… “冷静,冷静…仙尊大爷,你冷静点…”这是回忆到了什么事情啊,又彪煞气。 林野被他陡然冲升上来的煞气击得老远,神识赶快飞身闪开,避得远远的提醒。 “大爷,你就算是仙尊,是大能,也得受此界的天道管制。可不能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不要想过去了,天道既然让咱们已经重新回到过去,总有办法改变的。 你千万别乱发疯,乱彪煞气,总是招雷霹就不好了。再招雷霹,车妈妈会不敢抱你的。” “主人,他又怎么啦?”小轮子呼叫着飞出来,释放时间能量,赶紧泯灭掉一些煞气,免得冲破空间泄露了出去,伤到了此间的凡人而招雷霹。 “不知道,可能,他想起了悲惨的过去。”林野喘着气与器灵解释。这个疯魔的仙尊大人,真是要小心谨慎的对待。 “长明,我好冷,今晚又降了好多温度吧。”高妈妈被房间里陡然下降的温度激醒了,又赶快摸摸靠边的小女儿,发出惊叹,“哎呀,小玲儿的身上也冷浸浸的了。你快抱着她睡。好冷了。” “好。你也靠过来,玲儿放在中间,我抱着你们娘俩睡。咱们挤紧点,两件军大衣,旧不旧的,都压在边角上。 这个鬼天气,不晓得是不是要下雪,站岗值班的…更难过了,怕会生冻疤(疮)!”生了,又痒又痛,难得受。 永华仙尊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恢复了点理智,慢慢的收敛了一身气势。 “呼…他终于收敛了,我好累。主人,你抱我。我要睡觉,消化这些煞气。”小轮子见现在的主人也不受煞气影响,神魂没有被激得入魔的状态。心里高兴。不愧曾经是一代鬼王。 “好吧,你睡。乖,我抱你回窝。”林野现在与小轮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关系好了许多,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暂时也就忘记了它的坑主属性,见它一副被累惨了的模样,居然觉得很心疼。 送了小轮子回丹药房的窝里,林野出来看着仙尊大爷,他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真是脑壳痛。怎么一下子,就从大爷款又转换成了三岁娃儿了。 “好了,好了,你也乖,是个好男孩子。睡吧,你也很累了。睡醒了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林野抱完了小轮子,又抱着这个刚发了场脾气的仙尊大爷哄。 她看着他渐渐的平静下委屈的神色,又渐渐的睡过去,心想,我还有当幼儿园老师的天赋。 可是,看着他近乎于天真的睡容,看着,看着,又涌上无限唏嘘和酸涩…人生之路,修者之途,容不得一点粗心大意。 其实,清醒的你,肯定都知道,咱们这个状态,落在哪个世界都一样,都不能为所欲为,包括绝对的以强者为尊的修者世界。 没人能够忽视国家机器和它的强大,忽视了的,都化为了一团供养世界的能量。 无视国家意志的那些人,基本上是疯子。” 林野觉得自己今晚特别灵醒,这些话真是称得上语重心长了,不管他有没有听到。 林野自己十九年的人生经历加上高玲四十年的人生见识,阅历,才能有这一番总结。 哎哟,感觉成长了不少,心境也有所提高。 看来,做人做鬼,时不时得多回味人生,多做反省,多做总结。都有好处,大大的。 第二十七章 读书为本 新年里,大大个初一,就开始下起了雨。下的让人猝不及防,因为,昨日还有暖暖的太阳。昨晚,许多女人还洗了许多的衣服,现在,洗的衣服干不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让人觉得欢喜,都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且,春雨贵如油。刚打春,就下雨,地里不会干着了,今年还应该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出身农村的军属,有孩子下乡了的军属,看着如烟如雾、牛毡似的毛毛雨,都笑微微地说道,今年的麦子肯定收成好。 可,天气跟小孩子一样,不能夸,夸了就要开始闹别扭。 这场小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后面居然越下越大,而且,似乎是要下个没完没了的样子。 屋子内外,到处都湿漉漉,滑溜溜,冷浸浸,包括床上的被子褥子,感觉都潮,这不禁又让女人们生了厌气。忍不住道,这鬼天气… 本就是乍暖还寒,让人不可捉磨,不知如何给孩子穿衣才更合适更好的季节,这下,不让妈妈们为难了,却又让孩子们缩手缩脚。 天气陡然之间就又变得这么阴沉沉的,让人压抑,温度下降的这么厉害,让人感觉骨头缝里都冷。 又有回宿舍楼的男人们相继地搓着手,哈着气,带丝无奈的语气地对女人们说道,怕是要倒春寒,这冷的程度胜过了年前的冬天,跟孩子多穿点,不要让(他)出去跑。 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们的烦恼忧愁,可他们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忧愁和烦恼,下了几天绵绵雨,不能呼朋结伴出外面的坝子里玩,可,在屋子里,空间窄小不说,又没有什么可玩的。 区营长的老婆、区大嫂是个宠儿子的,他们夫妻且只有这一个儿子,生了三个闺女,三十好几了才得到个儿子,加之,生的时候又生的艰难,知道以后再难有更多的孩子了,宠这个就宠的更加厉害。 宠的厉害,也没有宠坏。儿子乖巧,聪明,那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好儿子,别人的,比不上。 看着儿子区晓辉昨儿开始愁眉苦脸,区大嫂也跟着愁了,本来不愁的。 儿子已经读二年级,学习很刻苦,语文数学考双百分。让她这个当妈妈的那是见个人都送上个笑脸,走路都带风。 可是,这几日,下雨,儿子天天关在家里看书识字,背文章,说他全都会了书上的,倒背都行。九九乘法表也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这三本数学书上的加减法,乘除法,他也已经全会了… 昨儿开始,区晓辉闹着让爸爸妈妈要么给他找新书,要么给他找玩具,反正,他在屋子里闷够了,闷厌了。 于是,今儿一大早,区大嫂就下楼来,到各家各户敲门,说让各家的孩子到他们的家里玩,她烙了粑粑,煮了甜汤,让孩子们聚会,玩一玩。 有得玩,有得吃,大人孩子多数是乐意的,少数的是觉得不好意思占人便宜。最终,区大嫂敲了门户的孩子,基本上上她家去了。 没被敲门户的,高玲小不点也闹着让妈妈送她上三楼去。不管自己失礼的算、不请自到。 高玲倒不是为了那口吃的,是想看看他们一堆男孩子又在屋子里玩什么。她也很好奇。 高妈妈送小女儿上了三楼,便让小女儿自己去找哥哥们玩。她回家继续做针线。她也愁啊,雨再不停,过二天,她得冒着风雨,带着小女儿回家了。 过了正月十五,学校要开学了。幸好已经教了多年的书,教材也没怎么改变,她不用重新备课。 看着小女儿跟她挥再见,高妈妈摆摆手,转身又下了楼。她一点不担心小女儿… 这几天,她看出来了,这一堆男孩子都比较听话,好相处。又可能因为小女儿太小,又是个女孩儿,那些当哥哥的男孩们不仅不欺负,还都挺照顾。 高玲也不勉强面皮薄的母亲,自己摇摇摆摆地从楼梯口往里走,一路听着动静过去,看看一堆小子到底是在哪一家聚会。 “a、o、e、i、u、u(鱼),bPmf,dtln,jqx,yw…来,你们全部都跟着我读…大声地读,学了这一课声母,下一课,再学韵母,学完了这个,咱们会拼拼音了,再开始学汉字。”区晓辉完全按照老师教他的步骤教学生,一堆可以上幼儿园或一年级的男孩。 他学着老师的样,不用看书,就可以在一块小黑板上默写上拼音字母。写完后又看看,对自己的板书还不太满意,觉得自己写的字母没有老师写的好看。 写完了声母,便拿着一根充当教棍的竹枝条,敲敲小黑板,看着上面跟那本小学第一册的语文书上的字母没有误差… 便自己一个一个指着,读一遍拼音字母,让屋子里的好几个小屁孩子跟着他读一遍。 小屁孩些读的很大声,虽然不整齐,可也真是算得上为朗朗读书声,声声让人迷。 区晓辉看着坐在两条长板凳上的学生,亮晶晶的眼睛都望着他,他挺了挺背脊,觉得当小老师很扎劲,很满意,很光荣。 他跟他的老师们一样了,以后,应该也会跟孟老师说的一样,桃李满天下。 屋子外面,高玲也在跟着他们读,小小声的,很小很小的耳音,几不可闻。 她怕打扰到里面的教学。大人们看着,会觉得他们是玩闹,可她能听出来,那个小老师和那群小学生们的认真。 “这些不是小儿科?你早就会了,还跟着学什么?你当你真是个小不点!只是用的这个身子小,可不代表你就是个小孩子。”一个灵魂前世十八岁,一个,都是四十岁的老女人了。 仙尊大爷一点不能理解,高玲这个内里怎么算都是超级大的大人了,干嘛爱学小孩子的东西,学的那么认真! 不论是这个读拼音,还是玩的东西!打弹珠,折纸飞机,她都有兴趣,拿着一张纸,折好了拆,拆完了折。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于是,这二天心气不平,无处可发泄的他,又开始了对人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地说话。 “你懂的什么啊,大爷!你真的应该多看多想少说话。不知道你是情商低还是智商低! 高玲会的东西,我要拿出来用,也总的有个出处吧!难道我还能够无师自通?我可没那个本事,也根本哄不过人。 世上的人,没谁会相信这个…一个小不点能无师自通,吓坏人,好不好。能够举一反三,举一反十,就是会让人羡慕的聪明人。 况且,你别说,这汉语拼音,我还真不怎么会读。高玲记忆里的读音跟人也有些不同。 我倒是觉得,这个孩子读的更正确。再说,学会了,没有坏处不是。你也可以教我读书…”如果你嫉妒别个小老师的话。 林野不与仙尊大爷计较,反而认真地给幼稚了的大爷这么解释了一番。然后,又继续跟着里面的小老师读,aoe,iuu…注意喉舌的发音,普通话,真的要标准点才好! 她一边跟着人学习,一边关注着空间里偃旗息鼓的大爷。知道他因为他的妈妈车团长离开了这里,回去了北京,心里老大不痛快。这些,她都能理解。 他想跟着车妈妈回去看看北京,看看他的爸爸,爷爷…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别说高爸爸和高妈妈不同意,林野也不同意。 况且,人家车团长也只是在告别的时候提议一下而已,见孩子的父母不愿意,就没有多勉强。 她也知道,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冲动了,认干亲可以,可是,带着小孩子却不是揣一个小物件。多少麻烦事,带过孩子都知道。 若是真带回去了,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是有工作的人,工作还挺忙。若是有点意外,她拿什么赔给人家! 林野当时看着车妈妈见父母不同意,暗松一口气的样子就好笑。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其实,只要这个仙尊大爷不对人施展惑心术,大家都会是有理智的正常人。 正常人,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让他人给带走啊!谁又愿意帮人带孩子养孩子啊! 在高妈妈杨冬青的心目中,自己的女儿,哪怕自己留在身边怎么嫌弃,碍眼都好,也是不愿意送给他人养的。当然,娘家的父母兄弟帮着她带、帮着她养又不同。 车团长,又不是血缘亲人,这只不过是孩子刚认的干妈而已。除非,高家真是艰难的生存不下去。 高玲不愿意,是因为她舍不得离开高家人。现在的高家,还是很好的,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 自家的兄弟姐妹们多,五服之内的族人就更多。她需要修炼,这都说人生如戏,看戏,看人,体验生活,就是红尘炼心。 而且,她到部队之前,答应了二姐姐的事情还没有办呢,还没有就二姐姐和三姐姐读书的问题与爸爸好好地谈谈。 这事,她须得想个妥善的办法才行。得让爸爸相信她说的话,同意姐姐们读书,还得写信给外婆明说,一定要二个姐姐继续读书。 二姐姐和三姐姐的前途未来可比跟着车妈妈去北京更加重要。 读书考学的机会,年轻人错过了就难以再有了。孩子在该读书的年纪读书,才是根本。 等有钱了,年纪可就大了,想读书,精力又难以集中了。 高玲前世没有上完高中,没有考大学,遗憾了大半生。尽管她做生意很成功,可错过这个读书时机的事情也一直纠结在心头。 梦里,她是巴不得历史重来,她能够好好地,不管不顾地读完高中,考个大学。 可她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就算是时间倒流,重新来过,她若是没有能力改变父亲的命运,一家子的命运,她的命运依旧会重复。 她的命运与父亲这个顶梁柱的身体是绑在一起的。 她的排行又小,她长大一些,父母的年纪就大了。父亲又是残嫉,家里基本上全靠母亲… 实在是没有经济能力供养二个孩子同时上高中,已经嫁出去的姐姐们自己有了一家子,也是要养儿养女的,根本没有更大的能力帮上娘家的弟弟妹妹。 父母要供弟弟读书,且须一直读下去,她就必然读不成。不说弟弟是儿子,父母本来就有些重男轻女,单是弟弟一直都单薄又多病痛的身体…他就唯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高玲的身体健康,除了读书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父母能够咬牙让她读一年多的高中已经很好了。为了让他们读书,父母十几年没有置办过新衣。 父母让高玲好好考虑,如果她实在是要读下去,他们就卖了那几间房子,然后,一家子去住别人家的屋檐下。 父亲的愁苦,母亲迫切希望她答应不读书了的目光,弟弟又在咳嗽着的声音… 最终,她不忍心断了弟弟的希望,就是忍心,父母也不会同意。她也知道,父母不愿意她对他们心生埋怨,需要让她做下那个艰难的决定。 她也知道,父母真的确实艰难,没有任何办法。她就只能忍痛地切断了自己的大学梦。学着挑起生活的重担,帮忙父母分担,退学,去赚钱供弟弟读书,读高中,读大学。养父母老。 林野现在,不仅仅是希望姐姐们可以读大学,更希望她们学到更多的知识,本事,以后,能够有能力帮忙父母分担一点担子。 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想要完整地读书下去的。能读多高的学历读多高的学历。 学历越高,越有本事,越能了解核心的东西,越能接触高端的人才,越能炼心,炼神。 读书和修炼等同,是为根本。 第二十八章 亦师亦友 “小玲儿,快过来,我们今天又认更多的字。你还记得我昨天教的字不?”区晓辉看到已经走到屋子门口,便走过去,伸出小手牵着高玲更小的手,坐上小板凳。 那天,区妈妈从隔壁房间(那也是属于他们使用的)出来,看见高玲小不点站在外面认真地念念有词的样子,以为她只是上楼玩,便敲门,让儿子放她进屋。 区妈妈认为,儿子不过是玩玩当几天小老师的游戏,儿子爸爸(丈夫)又首先同意了,说这个玩法好,那就玩吧!吃饭的地方腾(空)出来给他们玩。 区晓辉小朋友打开房间门,初初见到高玲这个小不点,就直皱他的小八字眉,认为区妈妈胡闹,怎么可以让那么小的娃娃来,她能学到什么,不到上幼儿园的年龄。 高玲见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看她年龄小,不欢迎她,于是,笑眯眯的,决定拿出点真本事,小奶音高兴地喊着小区老师… “老师,老师,你教的,我都会背…”说完,就将区晓辉刚刚教了几遍的声母一气儿地背下来,读音还算标准。 于是,区晓辉听完了小不点的背诵,就眉开眼笑了。他把小玲儿带进去,让一个大些(五岁)的小学生搬过墙角的那张小板凳来… 让高玲坐在最前面,又用教棍指着小黑板上的拼音字母,他一个一个的教着认了一遍,然后,第二遍,就指着让小玲儿认,高玲一遍过,全部记得。 小区老师又学孟老师的教学方式,又打乱了来让学生认,读。高玲也全部都认得,不会弄混。这下,让小老师更加喜欢了。 顿时,区晓辉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奋又快速冲到门边,打开房门,朝隔壁高呼一声,“哎呀,妈妈,您快来…”他忍不住与妈妈分享这份喜悦。 高玲看着他的兴奋,欢喜,一点没有为自己假扮小天才而脸红,心里反而有一股得意。 她必须先在这个小范围内让记性特别好这一点传出去,做个佐证,让爸爸的战友们不会对那天原主高玲的不正常表现而生疑。 而且,她不想读五年小学,在最简单的小学课程中,最好二三年就完成。争取尽早的完成小初高的基础学业,尽早的上大学。 此时,区妈妈正在那边房间坐着,端着小簸箕放膝盖上挑米里面的谷子粒,听到儿子的呼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声回应着,“就来,咋子了,咋子了,出啥子事情了?”大呼小叫的。 她赶快起身,随手放下簸箕在地上,迅速地从隔壁跑出来,进这边房间内扫视一圈,见个个小娃儿都乖乖地坐着呢,好的的的,便又疑惑地问儿子,“啥子事?”她以为哪个小娃儿出了啥问题。急的心跳都加快了。 区晓辉拉着他妈,笑噻噻地指着高玲,道:“不是别的事情,妈妈,是她,是小玲儿,她跟我差不多一样的聪明,她差不多也是过目不忘了。您帮我找来了一个小天才学生。”我好高兴,我是个大天才,学生是个小天才。 我们孟老师也是说过我的脑瓜子特别好使,有过目不忘之能,理解能力也强,只要不骄傲自满,长大了肯定是国家栋梁。 不过,孟老师他说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少,万人中难有一个,可是,也不少啊!除了小玲儿,还有二三个小男孩也不错。 “啊…小玲儿啷个的聪明啊!那好。那你好好的教,也当个优秀的好老师,让她,你们大家伙多学点…”区妈妈有点意外地看着那个还在笑呵呵卖萌的小丫头,脸上白白净净,是不错,不过,比起自己的儿子,还是差一点。 她又笑着对几个娃儿道:“那你们教的都好好的教,学的都好好的学,争取多学点。”区妈妈嘴上这么说,心里又在嘀咕,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听她的妈妈教过了的,她的妈妈是个小学老师。 不过,不管啷个多,别个的娃儿是不是聪明,是不是天才,都不关我的事情,我还是快点去择米,一会儿中午焖红苕干饭,放点子腊肉丁丁进去,喷香。儿子喜欢吃。 区妈妈想完,见无事,放了心,又哄了哄儿子,又赞许地看一眼俊秀的儿子和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玲儿,就又边回转隔壁房间,边忙手头上的事情,边心里寻思… 儿子说的对,这小女娃儿也有可能是个记性好的。怪不得,听说这个小女娃儿才一岁多点,隔了一年多没见她爸爸,居然都还记得。看起来,当真的是个好记性。 有了小玲儿,区晓辉觉得他收了这个小天才学生,对其他的这些学生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但心里也还觉得应该秉着孟老师的教导行事,有教无类。 又不禁想想孟老师对班上差生的好耐性…那我还是都教着吧,教到天气好了,太阳出来了为止。 于是,区晓辉让肖伯当领读,别的学生们自己照着黑板上的,跟着肖同学读,也不管他们有几个小的认真不认真了。 他拉着小玲儿到一边他的小书桌旁,又开始对着第一册语文书教学后面的韵母,an,en,in,ie,ue,er,ai,ei,ui,iu,ang,eng,ing,ong,un,un(晕)…真是,巴不得一气儿教完整本书。 好在,小玲儿不负他这个老师所望,真的是两遍就能记住,只比他差一点。真是好,真是好。 区晓辉教完了,看着小不点还在认真地读声母.韵母,不骄傲,满意地点头,眼睛里居然全是大人一般的欣慰。不错,不错!哎呀,小玲儿不骄傲,我也不能骄傲。 区晓辉又想想她那么小,先前只是站在外面听了听,也不打扰他们,有礼貌,又能够一气儿都背了全部的声母。 现在,又加上了韵母,他也只是教了二遍,她也全会读了,全会认了。真的好聪明,真是让人高兴,以后有伴了!决定了,下午,他就开始教学汉字。 这屋里面的那一堆,能认得,背得三个声母的学生,都少。好多个娃儿,音都念不准。有点失望。让他们不会的下午自己继续学声母。会了的,学韵母。 不过,孟老师说的对,天才毕竟少,我也不能歧视他们,得像帮助同学一样的帮助学生们。慢慢地教,不着急,不能着急! 这一学,就差不多两个小时,中途方便了一次。五岁以下的小孩子要方便的,都在外面走廊上搁着的尿罐里解决。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高玲在区妈妈已经开始滤米了,就向小老师提出告辞了。区妈妈和小区老师都客气地留吃饭,高玲笑着拒绝了,知道大家的粮食都不宽裕,她这一留下,得多少个孩子留下吃饭。 她告诉了人,她要回楼下,便笑嘻嘻地,摇摇摆摆地边往外跑边大声道:“我不要在你们这里吃饭饭,我妈妈会想我的,我要下楼下去陪妈妈吃饭饭。” 她这一走,就带跑了一片的孩子,个个小娃儿都坐不住了,都想找妈妈。回家吃饭。 这让本来也只是客气地说留孩子吃饭的区妈妈心里更加的高兴。真的,她开始发自内心地觉得小玲儿是个好孩子。 从那天开始,高玲儿这三天上午半天,和另外三个五六岁的男孩儿一起来听语文课,学认汉字,上中下、人口手,大小、多少,前后,左右… 学课文,首都,北京,天安门,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红旗升… 红旗,五星红旗,五星红旗上太阳升。我爱我们的首都,我爱我们的祖国…课文朗朗上口。 下午半天就来学习数学,学认阿拉伯数字,1一100,学掰手指头,数手指节,又学个位数的加减法,1十1=2…又背九九乘法表,一一得一…九九八十一,顺着背,背熟了,又倒着背。 那三个男孩子,一个是老熟人邵营长家的邵子明(五岁),壮实,一个是冯连长家的冯玉棋(四岁),个高,一个是肖连长家的肖伯当,年龄六岁,偏瘦。但,懂事稳重。 这三个小男同学加小区老师,四个都是聪明的好孩子,大气,开阔,爱学习,好奇心重,动手能力强。林野很喜欢他们。他们是她心里的排第一、二、三、四的朋友。 大家一起学习了二天的时间,高副营长家的小仙女儿还是个小天才的消息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这也就达到了林野的初衷。军嫂们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正常多了,不再有疑惑不定。 高妈妈见小女儿这么小能够坐得住听人讲课,记性又的确特别好,她也就待别高兴。计划着让小女儿早早上小学。最好在下半年,她又重新开始教的一年级。 为此,高妈妈还蒸了一回泡粑(发糕)送上楼去感谢小区老师,说他发现了自己女儿的天赋,又送几个同学的家长,大家联络感情,也帮丈夫维系好战友关系。 今天,正月十一,天气终于放晴了,外面已经出了灰灰太阳。高妈妈决定了明天就带上女儿离开部队,回家。 高玲(林野)也就是最后来上这半天的语文课了。其他的几个孩子大概也是差不多的。除了邵子明,他们已经随了军,在部队是可留可不留的。探亲的,基本上都到了探亲结束的时间。 对于即将告别离开部队,离开这个小区老师,几个朋友,林野的心里还蛮舍不得。 她居然已经开始有了离情别绪,很少见啊。以前在沧澜大陆,还没有过舍不得离别什么人的感觉。这又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林野心里知道了,区晓辉是她在地球上的第一个朋友,亦师亦友的那一种。林野很欣赏这个七岁的小区老师,他办事认真,是个有责任心,肯帮助他人的天才。 她,是个假天才,而他才是个真正的天才。她相信,他不出意外,真会是个未来的大科学家。他家的收音机,他能拆能装…拆了,用废毛笔刷刷,扫扫,吹一吹,装上了以后的效果更好。 今天上午上课途中,她会送给他二颗健体丹,一颗放到温水杯里,他们四个和她自己,五个孩子同喝一杯水,没有什么问题,但愿大家都身体棒棒的。另一颗,投在他家的水缸里。回报他的父母。 下午,林野不能来上课,要在妈妈收拾行李的时候,拉着这二天休息的爸爸出去,跟爸爸好好地谈谈话,谈二个姐姐的读书问题。 这十几天,她给爸爸妈妈吃了二颗健体丹,加之部队的生活又更好一些,爸爸的精神更好,妈妈的肤色都明显的白净回来了一些,脸上也长了点肉。林野希望她怀上的弟弟会更加健康。 明天,已经是正月十二了,她和妈妈要回家了。妈妈要开学,而且,又开春了,家里的事情,生产队里的事情也忙的很。 按父母的商量计划,她们母女俩早上从部队搭顺风车出发到雅安,然后,从雅安到成都,到了成都又去买火车票,乘下午八点多的那一趟成都到宜宾的夜班火车。 十三的早上到宜宾,又去外婆家吃顿午饭,下午,才能又乘汽车回到高县的家。不知道现在乘汽车是在北门车站还是西郊车站,或者,二个车站都得行。 上完了课,林野给他们几个师友告别,又把爸爸写上的有高家地址的纸条给了他们,说希望大家以后通信,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在信里说,大家离开了就当个互相帮助的笔友。 “笔友,这个好。”小区老师第一次听到新鲜的词语,收起心里的不舍,拍手叫好。 肖伯当是个少年老成的性格,特别稳重,也点头,“好。我们几人就做笔友。我明天也要跟着妈妈回家了,我们的家在渡口,这是地址。是我爸爸写的。” 肖伯当今天也准备了在父母大人的嘱咐下与几个好朋友告别。大家开始一起玩了好几天,又一起学习三天半。爸爸说,这从小的朋友可以叫发小了。情谊更真更长久。爸爸就有一个特别好的发小。 冯玉棋是个话少腼腆的孩子,对大一些哥哥的话,特别是小区老师的话,执行的很彻底。他也掏出裤兜里的纸条,给一人一张。 邵子明没有准备,就按爸爸教他的话说,“我跟妈妈不回北方的老家了,我下年要在雅安读书,要习惯这里。 你们家里给你们的爸爸寄信的时候,你们可以给我写了信夹在一起寄过来,请你们的爸爸转交给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又会转交给我。这么子,可以省点邮票钱。” 邵子明想起妈妈说的话,搞这一套,有嘛用,小毛孩些,哪里有钱寄信。家里就是条件好点的,肯定也不会让小毛孩浪费。分分钱,也是钱,钱是珍贵的东西。 几个小毛孩点点头,他们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就是林野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邮费的问题。现在提到了,大家就就决定,统一让各家的家长转交。 互换了地址,告辞时,大家还学大人们的行事样子,互相很正式地握握小手…道一句,“再见,信上见!” 第二十九章 父女谈话 “爸爸,这个大场呗好大哟!干啥子的?晒谷子吗?”高玲高高地坐在父亲的臂弯里,看着眼前的大操场,发出惊叹,装憨倒宝地说着一些孩子气的话! 家里那边的生产队上就有这样的大坝子,不过,小很多,打上了三合土和没有打上三合土的都是晒场,没有打的,用晒垫。 这个宽阔无比的平整沙地,应该是营区士兵的出操训练场所。下午的时间,这里却是静悄悄的。 士兵们要么在室内进行政治学习,要么就去了菜地里翻地了。部队里自己开荒出来一些土地,种点菜种点粮,添补一下菜碗饭碗。 就是这个操场的边边上,斜坡下的一小块一小块的空地,都种有一些蒜苗,萝卜,青菜。 高长明抱着小女儿,应小女儿的要求到营区这边的操场遛遛,并对女儿说道:“这是大哥哥们出操训练的地方。咱们就在这里站站,看看,别的地方不能去。 就是这里,别的探亲家属(年龄大一些的),你妈妈她们也是不能到这边遛达的。担心泄密。” 高玲扫视一圈,全是沙地,边上有种了点菜而已,便有点不解地看着爸爸问,“为什么?这个操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秘密呀!” 高爸爸轻轻地拍拍小女儿的脑袋,有点小怒,责道:“你哪里来那么多的为什么!这是部队规定,我们大家听话就是了。 探亲的家属没有学习过保密条例…所以,担心她们无意中就在外面泄了密。 她们不知道,也分不清哪些是秘密,哪些不是秘密,万一说出去了自己看到的东西… 而,特务们是受过训练的,他们能够从中分析出有用的东西。” 好吧,爸爸说的也很有道理,高玲点头表示赞同。 高玲又等爸爸细细讲完了一些重要的事情以及部队的保密条例,并郑重其事地答应了爸爸,绝对不在外面,不给陌生人(任何人)说部队上的事情,人物。 高爸爸点点头,想了想,又认真地嘱咐高玲,“如果回到老家有人问你,不管熟人还是生人,爸爸的部队是啥子样子,你看到了些啥子,你就摆脑壳(摇头),说不知道。 有人再问,又拿糖啊粑粑之类的哄你,问一些武器咋个样,人员有好多(多少)这些… 你,话不说,东西也不能要哈,那些东西可能有毒的,吃了肚皮(子)痛。 你回家悄悄地告诉你二伯,哪个人哄你,让他去民兵队,大队部举报,然后,又派人通知公社。” 高玲见爸爸的神色特别郑重,也待别郑重起来,心里闪过一丝明悟,可能是,这个时期的特务还挺猖狂,活动的还挺多。 高爸爸见小女儿一副很懂事的样子,满意地点头,这个小七娃儿特别聪明,好教。 叮嘱了记性特别好的小女儿,便准备抱着小女儿回去宿舍,这转了转就行了。外面的风大,吹的时间长了,身上还冷嗖嗖的。 高玲见爸爸已经抱着她开始走回头路了,赶紧双手抱着爸爸的粗糙大脸,也特别郑重其事地看着爸爸的眼睛道:“爸爸,我们不忙着回去,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得跟您好好地谈谈。” “哦!你有啥子重要的事情?是不是今天上午多认了不少的生字,还是多做了几道加减法?那么,8十9等于好多?”高爸爸拖长了腔调,笑着逗怀里的小女儿,并没有慢下步伐… 高玲嘟嘟嘴,非让爸爸停下脚步,听她说话不可,不是,以他的大步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到宿舍了。那还怎么说!妈妈在… “不是的。那些小事情有啥子好说的。我说给妈妈听,是看妈妈特别喜欢听,听了又很高兴。” “是嘛,你还晓得哄你妈高兴了喂,不亏她生你,带你,养你这一年多…”高爸爸说着话,又转头看看小女儿,见小女儿一脸的无奈表情和郑重神色,忍不住又好笑,呲道:“你这是啥子表情,跟谁学的,啊?尽搞怪,学大人们的表情样子,动作…没礼貌。” 高爸爸从妻子那里晓得了小女儿特别聪明,又喜欢学大人们说话,行事,学大人们的表情,动作,她还又学的维妙维肖。 “你再说说,你一个一岁多点,走路都不稳当,时不时就会摔了一跤,还才刚断奶的小娃儿,能够有啥子重要事情给爸爸讲!” 高玲见父亲一副不以为然,也不理睬自己的意见,继续迈开大步向前走… “哎哟,妈呀!这个高爸爸真是…”内里的林野内心在疯狂呼号,“小娃儿怎么会没有重要的事情!小娃儿的事情才都是最重要的,好吧。广播里都说小娃儿是国家的希望。” 她见高爸爸越走越快,顾不得迟疑了,急急地表述,“爸爸,是二姐姐和三姐姐读书的事情!您站住认真地听我说说,好不好? 这是关系她们一生的大事情,您怎么一点都不认真?”您这是怎么当人爸爸的? 林野内心满腹的怨念,差点都快冒出来不敬的话语,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就高了几度。 高爸爸终于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小女儿,脸上升起了怒色,那是父亲的威严被个小女儿冒犯的怒色,举起大手掌“啪啪”地狠拍了高玲的屁股两下…“敢吼老子!” 这用了力道的两巴掌打得小不点的屁股痛死了,林野没有想到这么一点子的小事情,父亲就动手打人,心里不禁升起酸酸的委屈,泪花花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在沧澜大陆,在林家,她的那个看起来不大着调的父亲可从来没有对她动过一个指头,哪怕她跟族里的兄弟姐妹们打架,哪怕她功夫不到家,还偷跑出去打猎,父亲亲自去捉她回家… 她在森林里与父亲动手对打了,父亲也只是避让,没有动手打她,伤她,甚至没有骂过她一句,只是趁隙施木系法术困住了她,然后,语重心长地与她讲道理。 “爹,我想您了!”林野泪眼朦胧地对着高爸爸,却不是在看着他,忽然间,就很想念自己原本的父亲,透过高爸爸的脸和眼睛,她突然间明悟到,这世上,父亲与父亲之间,也很不一样。 当人爸爸的高长明,似乎看不见女儿的委屈,疼痛的表情,伤心又酸楚的眼泪,还厉声喝责,“你还哭,还好意思哭,你咋子跟你老子说话的…啊!高声大气的。点点大,难道就想翻天?” 这有那么严重吗?谈得上翻天不翻天吗? 现在的林野伤心死了,心里感到很无奈,很痛心,这个做爸爸的,似乎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爱他的女儿… 她的双眼瞪着高爸爸,坚持在他的怒色下说出心里的话,就算再要挨他二巴掌,也认了… “你打我,我也要说。二姐姐她们的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二姐姐说她每科也有考八十多分,三姐姐也是差不多。二姐姐想读高中,三姐姐想读初中,外婆都不肯。 可是,您又不认真听听她们的话,了解一下她们的愿望,理想,她们写信给你,你不仅不相信她们的话,还骂她们。 外婆虽然是长辈,虽然在舅父们的劝说下让二个姐姐的户口上在了他们的户口本上… 但是,她的确不喜欢二个姐姐,也不喜我们大家,认为外孙是外姓人,养不家…不想让姐姐们再读书,多花钱,希望二姐姐早点出来上班,扫厕所。 扫厕所就算能够一个月赚十几块钱,那又怎么样!难道,二姐姐她们一辈子就干扫厕所了。就是让二姐姐她们读书,也不耽搁她们帮外婆扫厕所,干家务活。 你也不想想,如果扫厕所是天大的好事,而读书不好,那大的表哥们为什么个个都读了高中?小的也一个个都还在读书。 况且,姐姐们说,您又不是没有钱寄给外婆,她们又有户口,有供应,外婆也不是白养外孙女… 人家那么嫌弃你的女儿,你也不心疼,不相信自己女儿说的话,还跟着她说姐姐们的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你有认真地看过了解过姐姐们的生活吗?外婆虽然帮了忙抚养二个姐姐,姐姐们也没有说不记她的恩。 她们多读书,以后有了本事不是才会更好地报答她,报答你们…听说,明年就要恢复高考,读大学也不用钱… 万一姐姐们考上了,家里有了大学生,名声不是又更好听,而且,对大姐姐,大哥哥他们的婚事也有帮助。 下半年,我们就会有了弟弟…姐姐们读书出来找了钱,以后不是好帮忙供养弟弟读书。” 高长明看着小女儿不打闪闪(不打磕巴)地一口气说那么多,心里感到很惊异,疑惑,这是一个一岁多点的娃儿能够说出来的话吗?哪个教她的,怕是都给我教坏了! 高爸爸的思想跑得快,不过,当他听到了后面的这二句,就暂时将前面的怀疑抛开了,惊喜地问,“你咋个晓得下半年你们会有个弟弟?”老子都还不晓得播种成功没成功。 高爸爸盯着女儿的眼睛,带着点期望,心里忐忑地问。他盼儿子盼得太久了。 林野:“……”好吧,我说了那么一大堆…您把前面的话都给忽略了,就只抓住了这后面的二句话。在你们的心目中,儿子,果然才最重要。 林野都不想认这样子的父亲了,压着脾气,也盯着高爸爸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不大舒服地说道:“昨天晚上呀,我做了梦。弟弟自个儿都跑到我的梦里头来了,喊我七姐姐。 我后面还又梦到了您的腿也断了,个个人都只顾着担心您,顾着发愁,把弟弟给忽略了,弟弟就生了病。发烧都没有被人发现。” “又乱说!老子好好的,咋子会断腿?有你这样子当女儿的,开口就咒你老子!”真想再给你两巴掌,让你多痛一会儿。 高长明厉声喝斥,不过,心里还是更记挂着儿子的事情,听到了下半年会有儿子,心里高兴,看在儿子的份上,她也算做了个好梦的份上,便没有再继续给小女儿的屁股上两巴掌… 他原谅她这次的无理,对他和儿子的诅咒。如果以后,儿子当真的有了啥子,再收拾教训这个点点大就有叛逆苗头的女娃。 “我哪里是咒你!你信不信随便你。”林野心里腹诽,并不知道这个父亲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不知道肯不肯泄露这个天机,冒可能会被雷霹的风险。 此时,她开口,只想说出她心里一直思忖着想说的话,为姐姐们多争取,也算为这个父亲示警了。毕竟,有个健康的父亲,对高家的姐姐们来说,真的太过重要了。 “爸爸,我的梦里头,今年的六月二十多号,好像是二十八号,哪个山,对,好像是叫啥子唐山的地方,发生了很大的大地震,你去那里救灾,出的事故。 反正,我的梦里头,邵伯伯他们送你回到高家的时候,你的左腿,被锯了一截,只有剩下的一截大腿了。”很惨,很可怜。 希望你今年六月份带着部队去救灾的时候能够多小心点,尽量不要出事故才好。你倒下了,高家就麻烦大了。 “别开口尽是咒你老子,小娃儿的梦,哪里晓得准不准?好的坏的,只要说出来了,破了玄机,都不准了。 不准再说,咱们回去。”高长明训斥了小女儿几句,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走,却若有所思。他的心里只希望下半年会有个儿子这件事是准的,别的,都不要准。 他除了下半年会有儿子一点,别的,都不大信。不过,不大信归不大信,但是,他终就还是把小女儿的话记在了心里。 走了几步,高长明又停住步子,认真地想了想,低头看着小女儿,眼神锐利,面色郑重地叮嘱,“记住了,玲玲,你不准给别个说你做的这些梦…随便啥子梦,都不要给别人说,不是,会给爸爸惹来大祸。” 说完见小女儿呆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咋子回事的样子,又厉声喝问,“记住了没有?笨呆呆的,哪里聪明了!” “记住了。”你不叮嘱,我也不会在外面说。没有万全之策,不到时候,我才不会乱说,明明知道,哪个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林野见这个父亲不提姐姐们读书的事情,又忍不住提醒,“爸爸,二姐姐和三姐姐想读书…” “老子会仔细考虑考虑一下看看…”高长明觉得小女儿说的话,也比较有道理,这话,不管是老二教的,还是老三教的,道理在。 如果下半年有了儿子,儿子的姐姐们有本事,以后嫁的好,肯定才能够帮扶到小儿子。不是,她们自己结婚过后有了一家人,怕是自己都拖不走。 他的年纪不算小了,要养大儿子,读书,考学,以后要帮他修房子娶婆娘,负担确实不小。钱放那里存着,也生不了多少钱。 高长明的工资,并没有全部寄回去交给他娘,留下了一部分的,就是为了存着以后养儿子。 不过,咋个样子才能不耽误女儿读书,以后,又不耽误他养儿子呢,可以好好地想想,想出个好的办法来。 不愧林野浪费了一颗益智丹给这个父亲。脑筋几转转,高长明的内心就有了个主意。 第三十章 各有主意 且说,高长明脑筋转几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可以借钱给女儿们读书,让她们打个借条,跟她们收点利息。 不管她们能不能考上,以后都必须还钱,这也有利于老子以后养儿子。她们没有哪个敢不听老子的话,敢说不还钱。 而且,老子相信,实行了这个办法,让她们欠了老子的债,也晓得些艰难,她们个个才会更晓得努力点,更有可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当然,如果明年当真的可以考大学的话,不过…想想,很有可能的,多分析分析,就会看出来的,国家要建设,要人才,就应该会恢复高考。不是,咋个部队里招兵,升级别,都要讲究个学历。” “玲玲,你听哪个说的,明年就会恢复高老?”高长明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不过,他还是需要跟小女儿确定一下。 “车妈妈说的。她让李哥哥也去考大学…考军大…”车团长的确与儿子说过这样的话。她没有想过会被一边玩耍的小不点听进去。 现在,高玲拿她的话出来当借口与爸爸谈。高玲也知道,这个高爸爸不会乱传话。 哦,难怪。高长明不禁点头,相信了女儿的话,眼神闪烁几下… 他是听说过,李锦麟的爷爷军职不小…他们那些干部能够先晓得一些国家的政策,是很有可能的。 玲玲,她也只可能是跟着她车妈妈去招待所玩,偷偷听他们母子说话听来的,不是,她从哪里晓得这些。 他们那母子二个,肯定不晓得这个玲玲的记性好,也肯定不防备小小个的她。 她这个小丫头,广播里讲的东西,她都能记的清清楚楚,可以复读给她的妈妈听。 “玲玲,你以后听到了别个说些啥子,回家可以跟你妈妈说,跟你二伯说,不要跟小娃儿伙,还有外人说,他们不懂…你不要乱传别个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林野又大声了一点回应,心想,“我才不会随便传话,你若不是这个身子的父亲,我跟你也说不着。” “小点声。你回去以后提醒你大姐姐一下,让她多多复习,她有高中课本…”早点做好准备,机会咋个说都会更大。如果读大学真的不用交学费,真的是太好了。 杨娃考个师范大学,读出来有了文凭,就是正式老师,不需要托人情找关系给她办转正了。 高长明对大女儿高杨是比较偏爱的。第一个孩子嘛。自古以来,所有的父母,都更偏爱长子长女。 回到宿舍,高妈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坐在小板凳上,在窗户下面给高爸爸的那双布鞋收尾,上鞋子,已经是最后的几针。 高爸爸平时多数穿部队发好黄胶鞋,他是汗脚,加上出汗多,有点脚气。休息的时候,换上布鞋,布鞋透气,他感觉就会舒服一些。 高玲两下子爬上床,看看放在床上的包袱,看着包袱比来时更大了一些,她扒拉了二下,又试着提了提,手臂短,没有能够提起来。 高妈妈晃见了女儿又捣蛋,便喝斥道,“你给我好好地坐着,不准乱动包袱,弄散了,你妈妈我又难得收拾一派。” “我就是看看,没有乱动,也没有弄散,它更大了一些…”高玲口舌伶俐地分辩。 “现在那里面多裹了二件你爸爸的旧军装,又多了一条你的新棉裤。还有二个玻璃的罐头瓶,肯定大一些。还重的很,你提不起。 人出门啊,就望赚。出了门,又再回家的时候,包袱更大更重才是好事情。如果是做生意的人,更是巴不得这个样子。”没有在外面多赚点啥子的人,别地他方的干草草,也是要多带二把回家的,就是图个好兆头。 高玲看看包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究竟。她也知道她的那条新棉裤,到了这里,天气更冷,妈妈现想办法给她做的。 面子是旧的,只有里面的棉花有一部分是新的,新的棉花是给随军的一位军嫂买的,也有一部分是旧的,拆的爸爸的旧军大衣的两个袖子上的棉花。 那件旧军大衣少了两个袖子,妈妈缝上拆口,它就成了棉背心款式,爸爸还可以穿。 妈妈做的这条棉裤比她穿来的那两条都更大套许多,也更厚实,更暖和。高玲穿上得挽二转裤脚,说,太长太大,妈妈说,就是这样才好,这棉裤得多穿二三年。 高玲想着些琐事,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去上了厕所的爸爸进屋子里来,等着听爸爸与妈妈商量让二姐姐和三姐姐读书的事情… 高爸爸回转时,高妈妈已经上好了鞋子,打了热水,让丈夫洗了脚,换上新鞋子试试。看看松紧合不合适。如果松了,拆侧面二针,往里面收收。如果紧了,又往外面放一点。 高爸爸换上新布鞋,站起来,跺跺脚,又走几步,笑着说,“大小,松紧都正合适。穿上它,走路舒服。” “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翻工了。”高妈妈看着丈夫脚上,自己的手艺,很漂亮。心里得意,给丈夫做了十几年的布鞋,还能不合适…她不过是多与丈夫交流,同时,也表达自己的能干贤惠。 高爸爸就穿着新布鞋,看着妻子低头收拾针线盒子,便好声好气地对妻子道:“她妈妈,我给你谈点事情,关于娃儿伙读书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回去宜宾,到她们外婆家,给二娃和三娃都好好地说说,我的这个决定。 二娃今年就快满十六岁,也读了个初中,可以自食其力了,我们做父母的责任就已经算是尽到了。她不愿意出来上班,还想继续读书,读高中,我们可以让她读。但是,我们不白供她。 你回去跟二娃说清楚,她读高中的钱算是我们借给她的,让她打个借条,她以后工作了就必须找钱来还,就是嫁人了,也必须还。 不是,以后,她是一个二个的出了门子,就狠心不管娘家…咱们就白养了女儿。 我也会给她们都记个细账。她肯欠债,就读,不肯,就出来老实地干份工作。哪怕是打扫街道,厕所,也可以。十六岁了,应该自己养活自己。 以后,咱们后面的这些个娃儿都照着这样子办。不是的话,以后,咱们年纪更大了,身体更不好,没得钱没得能力养大小八,老了也会没得钱养老。 这回呀,小八肯定会是个儿子了。我们总是要为这个儿子多考虑考虑,他又是最小的。” 高爸爸说完,还扭头看了一眼坐床上的小女儿。见她又在那里装乖巧,也不好训她。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小女儿最是个胆大的,脑筋又灵活,可能啊,大点了以后也是最叛逆,最不听大人话的那个。 高妈妈听到这里,脸色不禁红了红,从手上的活计里抬起头,先看了一眼丈,又看看小女儿,见小女儿只是认真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小女儿太小,不懂得生娃儿的事情,便放了心,但也薄嗔了丈夫一句… “你咋个晓得已经有小八了,我都还没有点点感觉。你又咋个晓得是儿子?”杨冬青现在是不敢凭感觉说话,也不大相信老人们看怀相辨胎儿性别的老一套经验。 “我说是,他就是,我是他(小八)的老子,还能不晓得他是个啥子(是儿是女),你这回去的一路上,好好的注意,不要抱小七娃了,当心闪了腰,让她自己跟着你跑,她已经很会跑了。” 刚才在外面,还说我是个一岁多点的小娃儿,嫌弃我走路不稳当。现在,爸爸知道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八(儿子),就又说我很会跑。哎,自己跑就自己跑,我也不愿意让妈妈抱,累着她。 高爸爸说到这里,转头看看坐在床上,认真地听他们讲话,人小鬼大的小女儿,问:“听到没有,小七娃,回去的路上,你得自己跟着妈妈跑,不准让你妈妈抱,也不要跟丢了。跟丢了,被人捡去卖了不要怪哪个。” 高玲抬头看看高爸爸,没想那么多,点点头,大声回应,“我听到了。保证,自己跑。肯定不会跟丢妈妈的。”正好,我也借此锻炼这个身体。 “又高声大气的…女娃儿,不晓得学斯文点!”高爸爸又训了小女儿一句,见小女儿点头答应了,便不多计较,又就先前的那个话题,决定给这个小女儿也提前打个预防针… “玲玲,小七娃,你还记到刚刚那会儿爸爸说的没有,你以后也是跟姐姐们这样子,爸爸妈妈借钱给你读书,你找了钱就得还给我们,连本带利地还。” 高玲看着高爸爸认真的神情,知道他是说真的,已经拿定了主意,便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觉得这个办法的确也很好,跟原主高玲记忆里、后世的助学贷款差不多一个性质。而且,大家都为那个家里负担点责任, “她啷个小,懂个啥子?以后,她大点了,再跟她说。”高妈妈看看丈夫和小女儿,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哪个说她不懂事,她懂事的很。就是现在不懂事,以后大了也会懂事。反正,个个娃儿都一样,我们尽量做到公平。 让她们自己做出选择,为她们自己以后的前程做选择,选了过后,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埋怨我们这对做父母的。” 高妈妈边听边点头,看来也是很赞成高爸爸的话,哪怕是儿子还没影,他们也一直在努力为儿子做着打算。也为他们的养老做打算。 高爸爸说到这里,站起来走到简易小方桌前端起水杯喝水,咕咚几口,喉结也上下跳动,放下了杯子又对妻子说道:“说完二娃,说说三娃。至于三娃,她才十二岁,是应该继续读书。无论咋个样,都应该让三娃读个初中。 你这次回去在她外婆家住一晚,带封信给她外公,也说说我们的决定…顺便多教教她… 小娃儿,嘴巴放甜点,多喊喊人(多与人打招呼),多与她的外公外婆表哥表弟些交谈,多开口说话,才锻炼得出口才。以后方便找工作,死不开口,哪个会喜欢! 给她说,甜甜地喊一声别个,又不会少她二两肉,(喊死了,也不用她埋)。 哎,三娃的性格,就是太内向了。我有二回去看她们,她都不喊我这个当爸爸的。 你喊她读书也努力点,多用点心思,多学点,学到了是自己的,不懂的,就多问一问,她大舅父,还有二个表哥都是初中的老师,现成的老师… 而且,你跟她说,既然她们的户口早两年已经转成了居民户口(非农业人口),以后,凭招工进厂或者是干啥子别的事情,别个都会要求工人的学历,最少得有个初中毕业。学点啥子才更容易。 招工考试考得好,就有机会坐在办公室…女娃儿坐办公室,那才是好工作,一天到晚,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别个,也会高看她一眼。(她的个子怕是几姐妹中最矮,这里差一些,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比起下车间…你喊她看看她姨妈和姨父,跟那些车间工人比一比,哪个更好。 当车间工人累的很,她的个子又小,力气也小,如果下车间,怕都干不下别个的那些工作。她不好好的读书,才是会没有出路。” 高长明今天说的话特别多,这些,经小女儿的今天提醒,他才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他这么多年都在外面,大的六个女儿,他都没得机会好好地教育过她们,特别是老二和老三…见面都少的很。 她们两个的先天条件就差一些,当时的年景不好,生下她们差点没养活,妻子不得已将她们丢给娘家养…现在,老三的那个性格,怕是不好掰回来。 “我晓得呀,这次回去,会好好的教教她。你放心,三娃也不是的娘说的那么迂阿,不爱开腔,就是跟小玲儿这个妹妹,跟老二,她也有话说。”说的也还挺好,也有了点笑容。 杨冬青没有觉得三女儿有啥子大问题,就是身材太矮小。这个没的办法,先天就不好,自己本来也不高,怀三娃的时候…六三年底,根本没有想到会怀上。 在娘胎里就没有养好,出世后也没有养好,在她们外公外婆和舅舅们的帮助下,她能够被养活下来,都算她的命大,命硬。二娃和三娃这两个女儿,他们当时都有心理准备会养不大的。 “他爸爸,你说,我和几个娃儿的户口要不要迁移回娘屋。娘她们的户口早二年就转了居民… 我们也可以想点办法,转成居民,对娃儿伙些有好处。” 高玲听了妈妈的话,心里急,没待高爸爸反应,先就急得脱口而出,“没有好处。” “你懂啥子!”高妈妈横了小女儿一眼,“大人说话,不准插嘴。” 高玲扭头,不看高妈妈,心里撇嘴,转了户口,没有了土地,又没有工作,一大家子去市里喝西北风。到时,难道又在翠屏山脚下开点小菜地… 原主的前世,日子过的特别艰难,就是高妈妈迁移了户口,又丢了土地,又丢了工作。 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儿,爸爸的补助不够吃药,全靠高妈妈帮别个做点衣服来维持生活。 其实,在高县,妈妈教书之余,以后,开放了,她一样可以帮人做衣服。一直教着书,以后,时间长了,国家会给高妈妈自动转正,老了,就会有退休工资。咋个都比现在为转居民户口,半途丢了工作强。 高爸爸看了一眼小女儿,不晓得以后的政策会咋个变,他本心一点也不愿意妻子迁移回娘屋…但又怕妻子私下行事… 他晓得妻子是想分家,于是,便很温柔地安抚妻子道:“暂时不考虑这个,以免花了冤枉钱。我这升了级别,过二年,应该能够申请随军了。 下次,大概下年,我回去探亲的时候。我们先跟二哥他们分家。娃儿伙大了,都会有小心思,志勇也到了说亲的时候…” 第三十一章 不可貌相 “哐当…哐当…”绿皮火车在夜色里的大地上飞驰,时不时地一声鸣叫昭示着它穿山过河。 晚上的九点多钟,车厢里早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吃过了些东西的旅客,或者,不需要吃东西的旅客差不多已经各就各铺。 旅客们或是躺在铺上睡觉,或是,看报纸,看红本书,或是,坐在下铺铺边,过道的能翻转的小板凳上感觉火车的前进,看着窗外… 尽管,看不清楚什么,他们似乎也只是习惯性地看向窗外,根本不大在意窗外的一切。 玻璃车窗已经紧紧地关上了,因为天气还很寒凉,火车在行驶中时,贯入车厢的风太大。不敢开。 而,外面,远处是黑么么的一片,近处,偶尔才能看见铁路边的高高低低的树影,住在离铁路不远处人家的房屋影子。 高玲坐在下铺,看不了窗外,便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火车票,小小的,长方形的硬纸板票,上面印着蓝黑色的粗大字迹,K189,快车,成都一宜宾。 高妈妈见了,赶紧从小女儿的手里取回火车票,收在腰包里,好声好气地哄着女儿,“乖哈,这个不能玩的。看了一眼就够了。这是火车票,得给妈妈好好地收着,千万不能搞丢了的… 明天早上,我们下了火车,出车站的时候,站里戴红袖章的叔叔还需要再检查一回这个票。 搞丢了,没的票,我们就出不了站。警察叔叔就会扣着你,喊,不准走。”要喊补票,补全程票。这都是钱。十几块。 高玲睁着大眼睛,乖乖地看着妈妈,没有反驳,也没有哭闹,点点头,认可妈妈的话。如果弄丢了火车票,不补票,或者是没的钱补票,是会被扣着。 交回了火车票,高玲就看着高妈妈又重新绑一下包袱,然后,将之放在铺头的里侧,自己却忍不住在想着高爸爸,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部队没有,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到了的。她知道了高爸爸的内心里终究是真的相信了自己这个小女儿的梦。 而且,高爸爸这次大概也是看在高妈妈肚子里已经有了儿子的份上,宽厚了许多,他最终还是舍得请假了一天,亲自护送了妻子和小女儿到成都火车站。原本,他是不准备送这一程的,舍不得耽误工作和前程。 中途,高爸爸也没有让小不点女儿跟着大人后面跑,需要走路的时候,还一直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提着包袱,时不时地关心着身边的妻子。中午,也在火车站的国营饭店,一人吃了一碗素面。 而且,在火车站买票时,他又狠狠心,咬咬牙,掏钱为妻子杨冬青买了一张卧铺票,还是买的贵一点的下铺。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高长明在过去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每次探亲,往返,座位票都不舍得买的…宁愿一直站着。更别说花钱花粮票买点东西吃。 他送了妻女进候车室,临走,将火车票递给妻子时又殷殷嘱咐,“坐卧铺好,这样子,对你和小玲儿就更加安全,上了车,你就啥子都不用管了,安心的休息。睡瞌睡,做啥子,都要得。 反正,你们是到了终点站才会下车,不需要担心啥子(错过站),带着小七娃儿睡一觉,一觉醒来,差不多就是明天早上,到宜宾了。 火车到了宜宾,天光也差不多亮了,那里,你很熟。你们娘俩慢慢的下车都要得,不用着急,也不用去跟别个挤,就是走在最后头也没的关系。 高玲看着高爸爸一副不放心高妈妈的样子,尽管这段旅程,高妈妈已经走过多遍,很熟悉,而高妈妈则是因为丈夫对自己的关心而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对于丈夫的嘱咐,她是一律都点头应承。 高妈妈杨冬青这回当然感觉幸福了,半世人生的第一次,丈夫给她买的卧铺票,走时,还破天荒地给了她五十元钱,十斤粮票,让她回家也不必上交给娘,自己留在身上买点吃的、用的。 所以说,她心里觉得,始终还是要有儿子才行。男人,平时说的再好听,始终都还是要儿子。这儿子还没影影,丈夫就因为小女儿的一个梦,对她和小玲儿的态度与前面点相比,就都全然不同了。 高妈妈想着,感觉到了有点疲惫,欲躺下歇歇腰骨,高玲挪了挪自己的小身子,为了让高妈妈躺得更舒服自在些… 小身子往里,缩坐在铺子的最里面,紧紧地靠着车壁,也在想着高爸爸的态度,这会儿,高玲又觉得高爸爸的确是一个好男人… 而高妈妈终于枕着枕头躺下了,舒服地叹出一口气,身上搭着火车上的薄被子,心想,终于是享受了一回火车。又看看女儿,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吵不闹的,非常乖巧。 都是小女儿做了个好梦,她只愿小女儿的好梦成真,不由地也在心里反复地想着丈夫高长明的反复态度。又有点担心,下年没有儿子又怎么办! 心里更是再次明悟,丈夫已经算是个好男人了,比她所晓得,所看见过的许多男人都好。可是…他仍然不是最好… 而,这个世上,真是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都有点点这样那样的毛病。像是周总理那样子的完美男人,不嫌弃伤了身子不能生育的邓大姐的,可能是,这世界,几千年里,绝无仅有的那么一个。 母女两个想着想着,困意慢慢的袭上来,昏昏欲睡之时,车厢里又突兀地响起了从后面而来的脚步声。高玲比高妈妈还先睁开眼睛。 尽管这脚步声比较轻,生怕吵到了别人的样子,但还是让人听在了耳朵里。况且,火车已经行驶了一段时间,又没有到站而停下来过,哪儿又上来了人呢? 警觉的人便都直盯着渐渐走过来了的人影,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皮肤比较白净,生的娇小玲珑… 剪着一副时下女干部的头式,两鬓,一边各自别着两只黑色的钢夹子…而且,鼻梁上又还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见有人看向自己,她便大方又抱歉地牵起嘴角对人笑笑,又礼貌地对人点点头,以示打招呼,很是斯斯文文,一副有礼知识分子的干部模样。 许多没有睡觉的,或者是睡得不熟的旅客,听到了脚步声,都睁开眼睛来,扭头或抬头,不客气地看她几眼,然后,似乎是觉得她无害,便又收回各自的审视目光。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走到了高玲她们的铺前站了一会儿,看了看高玲和高妈妈,无视母女俩警惕的目光,对高妈妈点点头,笑一笑,又向高妈妈夸了一句高玲,“你的女儿,好乖哟!” 高妈妈听到人夸自己的女儿,心里高兴,又有点得意,放松了些,也对人点点头,笑一笑,“一般,她从小就是不爱哭这点乖。” 那个女人就顺杆子爬,笑着接话,“不爱哭的娃儿才乖,不像我们的那个女儿,哭起来呀,吵翻天,烦死人了都。 我们两口子带着女儿本来是在前面的那二节车厢的,我实在是被她吵的受不了,过来转转。让她的爸爸带会儿她。” 她说着还摸出一张火车票在手上扬了扬,似乎是为了证实一下自己。这下子,两排铺,上中下的六个人,对她都更放心了。 “啪”,过道那边车壁上的一张凳子翻转过去贴在了车壁上,那个坐过道的男人离开了凳子,回他隔壁的铺上休息去了。 这个自称过来转转,为逃避女儿哭闹的女人便二步走过去,掰正那张凳子坐上去。眼睛又与其他人一样,看向窗外,也不再试图与高妈妈说话了。 高妈妈见此,偏头看看自己枕侧的包袱,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又在被子下面暗暗捏了捏腰包里的钱,粮票。 她的腰包一向做的很深,又在面子裤子的里层。自己摸钱出来都挺费劲,根本不容易被偷,反正,她多次探亲往返,都是这样子行事,从没有被偷过钱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高妈妈又更放松了一些,便又翻转过身子,面向里侧,搂过小女儿来贴在自己的腰腹上,盖好被子,安心睡觉。 只有又为高玲又是林野的这个伪小孩不大放心,她躺倒在高妈妈的身边,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假装睡觉,暗暗地警惕着那个女人。 林野对这个女人的感觉不是很好,那是一种,不怎么好形容出来的感觉,因为这个女人明显对自己带着很大的兴趣和在意,那种在意却又不是恶意和杀意,反而是一种见到了财宝的喜悦。 一个陌生的弱鸡女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小不点那么感兴趣呢?为什么看到自己像自己见到了灵药,看见了宝贝的兴奋?自己的体质不是什么特殊的体质,血液对她也没有什么用吧?! 林野闭着眼睛,神识探出去细细地观察…那个女人,她的灵魂又绝对是个原装货,与肉身结合的非常紧密,不是属于夺舍之类来的,不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有异… 她又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又没有修炼了什么功法,观察她的呼吸,不均匀,更不绵长有韵律,别说俗世的武功,就连基础的身体锻炼都没有。 观察完了,林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没有什么能力,对自己更没有什么危胁的女人。她刚想放心地陪着妈妈睡觉,小轮子又在识海里传音,“主人,仙尊大爷说他有事要给你商量。” “什么事情啊?”林野神识一转,进了空间。 “喫…蠢猪!”仙尊大爷见了林野,蔑视得…就是一句像是从鼻腔里喷出的嘲讽。 “嘛意思?”小爷哪里又得罪你个大爷了?又哪里蠢啦?!又哪里像个猪啦?全身上下,不过只有一点点的小肉肉而已。 “你还不蠢!那个女人明显对你个小娃娃感兴趣,你还不对人喊穿她是个人贩子。不让人把她抓了?还让她去贩更多的女人和小孩子?”仙尊大爷一副,你蠢得让人没眼看的模样。 “切,你凭什么说她是个人贩子?拿出证据来呀,她拐的娃娃儿在哪里,女人又在哪里?单就凭她对我感了点点兴趣这一点…别个都不会相信,她只不过夸了我一句而已,人家都没有说要抱我一下。 车厢里的几个人都看着的,我个小不点的话,更不会让大人们相信,再说,人小,就算真的看到了什么,上法堂,她说的话甚至都不能做为证据,现在,没有证据,更是说什么都是白搭。” 林野才不管仙尊大爷又气冲冲的,直接问上脸去:“你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跟我商不商量的,不商量,不说,我就出去了。”你不要跟小爷胡搅蛮缠。 “有事情。”仙尊大爷见激将法不顶用,发脾气也没用,收敛了一下脾气,“我敢给你保证,那个女人绝对是人贩子。我想抓她,还想找出她的老窝,想找你合做,你愿意不?有好处给你!” 林野本来想说不愿意的,就算她是人贩子又怎么样,现在,做为一个小不点,不仅没有大能耐,自保都难,不怎么想淌这趟浑水,可是,听到有好处,又有些心动,眼睛亮了亮,“什么好处?” 第三十二章 冒险行动 “幺儿,来,妈妈抱哈!我们马上要跟着爸爸下车车了。”温温柔柔的女声,似乎满腔母爱让被人抱着的林野、小身子不自禁地一抖,打了个寒颤。 “哎哟,幺儿咋了,冷了?是不是冷了,来,她妈妈,这件厚衣服,你快给娃儿裹起,不要把娃儿冷到了。”紧随着话音,一件长长大大,带着很大一股烟臭味,汗臭味的衣服便兜头盖脑地将林野遮挡好,包裹好。 这件长长大大的衣服既隔断了林野探索外界的视线,又隔断了别人看过来的视线。外面的一切朦胧昏黄的景像,林野便看不见了,只能集中注意力在听觉,嗅觉上面。 刚刚这一道听着浑厚,其实颇有冷气的男中音让林野的脑子一震,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旁边还有一个注意着自己的中年男人。而这个中年男人…他这个男人贩子比那个纤弱的女人贩子冷酷的多了。 虽然是自己与仙尊大爷计议好了的,主动地给人贩子来个钓鱼治法,可是,这会儿,林野的心里还真的是很没有底…就怕仙尊大爷一个不靠谱,阴沟里都能够翻了船。 三个小时前,火车到了资阳站,停了一会儿,硬座车厢又上下了一些人。林野她们所在的卧铺车厢也上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上来了又分散开寻座位坐下,也不打眼。 这些大概就是列车员赚了些外水,放只有座票的他们进来卧铺车厢坐坐的。而有些脑筋灵活,又不差那点小钱的人就是有座位,也愿意花小钱买个安全,咋说,卧辅车厢怎么也比硬座车厢安全,舒服。 林野先前在灵宝空间里与仙尊大爷慢慢地计议好了如何行事,出来时见到高妈妈已经睡熟了,而那个女人还暂时不见了,以为她不是人贩子,人家说不定已经下车了。 仙尊大爷说她还在车厢里面,在车门处与列车员闲聊,大概是说她带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儿,为了安全,想留在卧铺车厢,请列车员行个方便,边说还边塞了五元钱过去人的上衣兜里。 列车员是个中年女人,大概也是属于爱以职务之便占点小便宜的那一类人,当然,若是每趟车都能够这么占点小便宜,一个月的收入也不少。说不定,比工资奖金加起来都高。 列车员的眼睛在搜寻站台,似乎是在左右看看还没有旅客跑来上车,便假装没有看到女人的动作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摆手,似乎是极不耐烦地对女人喝斥… “快上车去,快回你的铺上去哦,莫要跟我在这儿拉拉扯扯的。火车到站不能上厕所,这是规定,等火车又开动了,自然会有人将厕所门打开的。” 仙尊大爷给林野做了一回现场直播,语气颇骄傲得意,这说明他的眼力劲好,没有看错了人。 既然仙尊大爷没有误看人,林野便好声好气地请永华仙尊细心地修改一下高妈妈的记忆,且,让她中途不要醒过来,大概四个小时之内,还要看看这节车厢里有没有小偷之类的,顺便抓了,或者让他们昏了,一天二天地醒不过来那样。 不是,高妈妈醒来会因为小女儿不见了而着急坏的,也会因为钱和粮票不见了而心疼坏,若是因为着急和心疼而影响了弟弟在她肚子里的身体发育就不好了。 永华仙尊答应了,只是修改一点点的记忆,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况且,不答应也不行啊,不答应了,林野就不愿意自动被拐。一般的人贩子,想要拐走她,很难。 林野亲自监督着仙尊大爷,见他施展仙级催眠术,没有伤害到高妈妈,她大概是在梦里就会弄混了自己的记忆,醒来,会将梦里的事情当成现实。 见母亲的呼吸更绵长,睡得又更熟了,林野又偷偷给母亲喂了一小管溶了半颗益智丹的温水。这有助于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弟弟,当然,最有利的弟弟,怀孕的开始三个月,脑部发育的关键时期。 这个弟弟前世的身体不好,脑子还行。尽管因为身体的健康问题,尽动脑筋与原主高玲这个姐姐争夺资源,机会…不过,兄弟姐妹之间竞争也是正常的。 希望弟弟这一世有个好身体又有个好脑子,不仅仅是能够争赢了家里的姐姐们,长大了还应该去到外面,争赢大学里以及社会上的精英人才们。那才显真本事。 林野一心二用,想着事情的同时又就着不明亮的灯光,摸索着解开了枕侧的麻布包袱,麻利地将自己的小衣服,小棉裤,小袜子,小鞋子什么的都拿出来放进了灵宝空间里。吩咐器灵小轮子,用一个储物袋帮她装上这些衣物,乱丢在竹椅上,很不像样。 没有了她的衣物,这样子既免了高妈妈醒来的一些怀疑,又防备以后自己可能会有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外面的环境不好,物资又缺乏的厉害,能省就省吧! 她这次跟着仙尊大爷这么一出动,若人贩子当真的是有心来拐卖她,能不能找出他们的老窝,将他们一网打尽,都是未知数,而且,打尽途中,甚至于打尽了以后呢,还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火车又启动行驶了一会儿,林野便钻出了被窝,从高妈妈的双脚处翻越过去,动作利利索索地梭下床,穿上小棉鞋,准备去上厕所。 刚上车来的二个男人,他们坐在过道边的小凳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利落的动作,心里都认为这个小孩子怕是有三岁左右了,不是,咋个会这么利索。 林野一步一步地走得扎实,到车厢一头的厕所处时,没有摔跤。可是,看着厕所门的把手,她不够高,怎么办?她左右瞅瞅,寻思着就在侧面车壁处的地面小解。 “哎哟,幺儿,你咋个自己跑来尿尿呢?也不喊妈妈。”人贩子女人一脸温柔地跟林野说话,她的身后几步远还跟着那位列车员。 人贩子走到林野跟前,拉着她的小手,然后,大方地望着人,等着列车员用专用钥匙开厕所门。 开了厕所门,列车员轻巧地移开了几步,为了避过腿边的这个小不点,准备转身离开时,回头,又不经意地看见人贩子要抱着林野把尿,林野条件反射地闪避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小女儿?”列车员一下子站住了,问人贩子,语气不明,不知道是惊异还是怀疑。她细看看,总觉得,这对母女一点都不像母女,容貌,气质都不像。 其实,主要是气场不对,列车员不明白这个,只知道凭自己的感觉,感觉不对。 “是的,同志。”人贩子一口咬定,心里虽然紧张,但是,皎好的脸上,都是笃定的神色… 回答了人,她又试图抱起林野把尿,这次,林野没有再闪避了,主要是看见那个厕所坑洞比较大,她担心自己站不稳,跌落下去了。 把尿完了,人贩子女人放下林野站在地板上,又轻柔地帮孩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衣脚,裤脚,一副很细心的妈妈模样。 “小姑娘,你喊她喊啥子?喊给阿姨听哈子,喊了,阿里就给你一颗糖,哩…”列车员看了一会儿,压下心里的狐疑,但是,还是开口多问了一下林野,又从兜里摸出一颗花纸包着的硬糖,哄孩子张嘴。一般,小娃儿都是认识自己的妈妈的。 人贩子女人这下子真的非常紧张了,感觉心脏都紧缩成了一团团儿,尽管她依然一脸的温柔笑意地看着林野,又偶尔抬头看一眼列车员,又低头看着孩子,“快喊啊,喊了,就有糖糖吃了,阿姨给你糖呢!”她好像是一点不在意,不知道别人在怀疑她,只当别个喜欢她的娃儿,逗逗娃儿而已。 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真好,是个人才。这还是个干特务的料子。不知道,追查下去,会如何…仙尊大爷在灵宝空间里看着外面的这个场景,忍不住感叹。 人贩子的心里很紧张,心理素质不过关,只不过没有遇到专业的刑警人员,军人而已,不然,她已经被人抓了。 此刻,她只愿这个娃儿还不会说话。在那间铺前站了好一会儿的时候,没见这个娃儿与她的妈妈说过话,也没见她喊过人。 林野看看列车员,又看看她手里的糖,再看看人贩子,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紧张,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都想当场拆穿这个女人了。 “稳住。”仙尊大爷在林野的识海中轻喝了一声,看看能不能挖出个大鱼,若是没有大鱼,挖出一长串的杂鱼也行,“你放心,好好地听话,依计行事,我会保你平安无事。他们这些,哪里是对手!” 林野脑子一转,也是,有空间做为后盾,倒也不必多担心,放开手脚跟着大爷干一场就是。 “马马…”林野心里安稳了,模糊着小奶音,抬头看着列车员喊了那么一句,然后,就踮起脚,伸长手,想要拿她手上的糖。表现的跟个真小孩子一样。 人贩子女人在一边,神经明显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真实了些,假把式地轻轻喝斥了一句孩子,“幺儿,不准伸手给人要东西,不规矩…” “你谁啊,敢教导我!”林野的眼睛棱(横)着她,心里腹诽。 人贩子女人看见娃儿的眼神愣了一下,再欲细看,林野又已经转过了头,她完了,只好虚假着客气地对列车员笑,“这个娃儿就是有点馋嘴,爱吃甜的…你还是把糖收起来吧!她才一岁半,喊人还喊不大清楚。” 列车员瞥了人贩子一眼,心里不大高兴,大概是以为人贩子小看她了,“我有那么小气,难道娃儿没有喊清楚,我就不给了?我承诺了人家娃儿的,还会给不起这一颗糖?” 列车员将那颗糖给了林野,又拍拍小孩子的屁股,转身走了二步,又回头来对人贩子女人嘱咐道,“你的娃儿,你看好了,负点责任,小心出了事故。” 人贩子女人一下子又更放松更高兴了,她拉着林野的小手,不断地点头,好像是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列车员承诺道:“是是是,你教导的都对。我一定会好好地看好她。我刚刚才走开几分钟去找你…这个娃儿,她开始…有个好心的大姐说了帮我看到(着)一会儿的…” “你呀,就是带娃儿带的太大意了。小心人贩子…”娃儿,你能够丢给不认识的人帮忙看吗?列车员训了人几句,就又车身走了。 “嗨,这位,看起来还是一个很热心的列车员。而,这个人贩子女人,颠倒黑白,把我的妈妈当成了是帮她暂时照看一下孩子的好心大姐了!?” 这一出戏过了以后,人贩子女人还很大胆地又带着林野回到高妈妈的铺边,帮着林野脱了鞋,又把林野抱上铺去,无视坐着的那二个男人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她非常自然大方地就坐在铺边,仔细地倾听了一会儿高妈妈的呼吸声,见高妈妈睡的很沉,心里更加放心… 又假意小声,其实能让那二个男人听见一句半句的声音温柔地嘱咐林野,“幺儿,你再挨到这个大姨睡一会儿…一会儿下车车了,妈妈再抱你!” 林野静静地,冷冷淡淡地看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出声,“这个人贩子女人,肯定一直注意着妈妈和这几个铺上人的动静的… 她敢这么大胆地回来…她如何知道妈妈以及他们几个人睡的沉而不会醒来?糟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对妈妈用过乙醚之类的药水?” 林野正欲给妈妈检查一下,接收到了传音,“用了一点点,当香水喷在空气中的,但不多,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只会让入睡了的人睡的更沉,多了,也容易被别人闻出来,惹起怀疑。”仙尊大爷在空间里给林野解说。 “真的不会有伤害?”如果对妈妈有害,我一定让她死的很惨。 “真的不会造成伤害。”仙尊大爷现在的耐心还挺好,认真地与人做保证,“你相信我,本尊已经够得上神医的标准,对于那点小东西,还能够感知错误!” “她什么时候使用的?我怎么没有感知到?”难道是,我的神魂意识进了空间的时候? “是的,主人。那会儿,你们在这里面商量事情。火车到了资阳站,列车员去了开门,让旅客上下,那个坏女人去车门处找列车员之前的时候。”小轮子从窝里主动跳出来解释,怕主人问的多了,仙尊大爷没有了耐心,又发脾气,又彪煞气。 “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万一,她喷的是剧毒的药水怎么办? “怎么可能!?她自己也在这里面呆着,再说,剧毒药,哪里是好弄的东西?一节车厢这么多人,她不敢的…也弄不来… 我在,又哪里允许她明目张胆地害死人。这个少少的乙醚…没有什么伤害!这才不阻止,不是,一个魂刺过去,她立马死亡…” 我平生最恨人贩子,特务…这也是为了揪出了他们的团伙,找出他们的老窝,才不立马拿下她,暂时放过而已,正所谓,放长线,吊大鱼。 第三十三章 连番意外 “内江站到了,要下车的准备好下车。动作快点。火车只停八分钟。”列车员一边以不高不低的声音喊着,一边拎着钥匙向车门处走来,等待早已经减速的火车完全停稳了,开车门… “咚”,一声极明显的震动,火车终于完全刹住了,咔哒二声,车门被打开了,林野便感觉到了吹在身上的冷风,尽管她被人用大衣服裹着,也感觉到了女人贩子的身子遇冷不禁瑟缩了一下。 这节车厢在这个站下车的人比较多,林野听声音,知道了排前面的人已经在下车了,依旧安安静静地任人贩子女人抱着她排着队地挪动步子下火车,后面紧跟着的男人贩子的背上则还背着一个孩子。 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孩子还是偷来的孩子,又是在哪里偷的,是在这火车上还是在成都。如果又是偷来的,孩子的父母该多着急啊。 林野想着临下车的时候,高妈妈还在熟睡。只希望仙尊大爷的催眠术能够特别管用… 这时,她又听到在前面下车的,有人问列车员,同志,这是不是到了内江哦? 有清楚站名的热心旅客替人大声地回答,是内江,列车员也回答,是内江。又对后面排着队的旅客喊,到内江的下车,看看自己的火车票,不要下错了啊。 列车员答完,喊完,又拉着欲趁机钻空子挤上车去的旅客,将人拦在一边,不客气地道:“等着,挤啥子挤,让别个下了,你再上。够时间让你上车,不用急。” 下了火车,快快慢慢,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很杂。林野感觉走开了一小段距离,就有一道男人的气息挨近了过来… 果然,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到女人贩子的身边,边高声大气地打招呼,“潘同志,袁同志,你们两口子也是从成都办完事回来了…” “好臭。”这个男人一接近,让人的心情立马爆躁起来,他的气息非常难闻,邪恶,黑暗,血腥,熏得人都快吐了,而且让林野想爆起杀人。这比魔鬼更像魔鬼呀。 “我不敢呼吸了,我要进去空间,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林野通知完空间里面的二只,便意识一转,感觉眼前一亮,空气陡然就清新,香甜,简直是不要太幸福! “这个灰衣男人,咱们离开的时候,必须得弄死他。”仙尊大爷轻描淡写地传着意念,便分了一丝神识进入灰衣男人的印堂穴,给他种了个神识印记。 完了,他回头,看着林野温和地笑笑,好像是又比原来正常多了的样子,“这回,幸好你听了我的话…咱们也总算逮了一只恶鱼。比魔物更可怕,更可恨…” 现在,仙尊大爷也不多计较林野进空间偷闲了,只要她使用的这副身体还在他们的怀抱里就不怕。跟着他们回去了老窝,再看实际情况处理。 外面,只见姓潘的女人贩子怀里的小娃儿身体就呈现出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圆圆的黑脑袋紧紧地贴靠在了女人的肩窝。 总之,永华仙尊觉得,这样子很好,只要这一路能够跟着他们去找老窝去,就行了。倒不必非得折腾林野闻那二个男人的臭味。 灰衣男人的灵魂已经是一团黢黑,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了他的手里。气味怎么可能不臭。 仙尊此时还有好心情在空间里跟正以神魂打坐调息,恢复精神的林野直播,“看来,这个接近潘贩子的灰衣男人不仅仅是一个人贩子,他娘的,看着人模人样,却不干丁点好事。真是欠人收拾。 且,他还很懂得伪装,装的也是一副老诚办实事的干部做派,收拾的干净利落,上面左边的灰色中山装口袋还别插着一支黑钢笔。” 那个灰衣男人大声地与这边个背娃儿的男人贩子两口子打招呼,打完又走在了一起,二个男人头碰头地,偷偷地压着嗓子嘀咕一阵,灰衣男人小声又带着些羡慕嫉妒的语气道… “老袁,你们两口子这回的运气真好啊,又是…这个月都捡了几把好柴,不像我,费了老子五肚子的力,才只弄到了一根干柴棍。 他娘的,老子还不晓得有人要干柴棍没得。哎,我没的你们的运气好,也没的你们啷个的拼命。 你们两口子…就是,这上成都走一回亲戚,你们两口子都不忘记了找钱。让人佩服!” “哪里能够找到好多钱?一把是破柴,管不了二个钱。不过是看到了,顺带的捡到手头。只不过是有一个捡一个,好过白走一趟(还浪费了车票钱)。 黑牛,你喊你婆娘没的事情的时候,就多出去转哈子,总是能够捡点柴,管它干的湿的,管的了二个钱就算数。总比人老是锢得屋里头强。”背着娃儿的这个男人贩子也是压低了声音说话。 那个被叫做黑牛的灰衣人贩子听了,先偏头看了看姓潘的女人贩子的怀里,点点头,心想,原来是个女娃儿,是管不了几个钱。 又继续听着老袁的主意,又继续点头,似乎是完全听懂了这个背娃儿的袁姓男人贩子的话。到最后,他的脸上不由的便少了一些嫉妒的神色。 “你能听懂吗,他们这是说的什么暗语呀?”林野听的一头雾水,蒙哒哒的了,就忍不住飘过去问人家仙尊,她并没有在认真地打坐,洗清了嗅觉,不难受便算了。 这时,神识就一并跟着人窥探外面的情况,且一边谈话,第一次干这种又是破案又是救孩子又是要灭坏人的事情,感觉蛮刺激,神经又忐忑又兴奋。兴奋了,就话多。 永华仙尊鄙视地看了林野一眼,“你吞噬了的那个高玲是真正的四川人,而且正是内自宜这一带的土生土长的人,你问我听得懂不?我最多只能够算半拉子四川人。”母亲是四川人,我又在四川当了多年的兵。 虽然听了四川各个地方战友们的语言,总的,还是对成都那边的话更熟悉。况且,大多数战友时间长了,老家土话就说的少了。口音都有点改变。 不过,就是那些记忆已经太过久远了。这一片的四川土话,我能听懂一半多。不懂的,但根据他们的前后意思,又了解他们背后的这个身份,能够猜出七八分。 林野问完,也不禁失笑,便又开始在神魂里搜索高玲的记忆,好一会儿,也才从脑子的旮旯里找出久远的记忆来,于是,给仙尊大爷传意念,科普… “有了,自贡的有些乡下地方,好像是有人骂女人或者女孩子骂做破柴,高玲的幺舅妈就是自贡市大安区下面的人… 她与高玲的妈妈吵架的时候,就那么骂过高玲几姐妹,骂高妈妈引(生)了一堆的破柴(女儿),拖累了他们二口子。 那么‘柴',就是统指孩子吗?还是指的男孩子?”继续观察,继续听… 那个叫黑牛(应该是小名)的男人贩子听同类说完了,觉得有道理,一时左右转转头,不见了婆娘,便抬头寻找,看见了… 便又高声喊着一个同样穿着灰衣,抱着个孩子走在前方、留着一头短发的中年妇女,“他妈妈,你走慢点…我们跟潘同志,袁同志一路,好有伴。” 说到这里,黑牛抬高手腕,撩起衣袖,看看手表,对前方停下脚步的女人和同伴道:“这才三点多钟,天还没亮,我们的人多了几个,一起走,大家才更安全。”这个火车站它乱的很,不肯干事情的二流子多。 “麻蛋,他们…感情这些当人贩子的,还都是两口子开的夫妻档。而且,他们自己都是恶鬼了,还怕小鬼!装好人,正人…” 林野感觉刚顺过了的那口气又不大顺了,又鬼火冒,看了他们的鬼样,听了他们的鬼话,真是忍不住爆粗口,狠狠地骂人,打人。 “嗯。夫妻,父女,母子,母女…开什么档的,都有。他们跟搞地下工作的一样,拐卖人的过程中都需要人互相打掩护。 许多年前,拐了小时候的我的那个团伙,更加可怕,一个庄子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都是人贩子。”包括村干部。 那回,手上有人命的全被枪毙了,没有人命的,坐牢。那些不够年龄的少年,政府也只能够放了。但是,还是拉他们去刑场看了一回执行枪决,只希望枪声能够吓回些少年人走回正道。 仙尊大爷说的沉痛,林野听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少年,都是受大人受环境的影响。大概,这就是无本又暴利的生意所引起的诱惑。 在高玲的记忆里,法制节目所播报的,八九十年代,人贩子好像是更加猖狂。干出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哎…人心,人性…真是万象! “他爸爸,这个娃儿好像是睡着了。你看看…”潘姓女人贩子说着话,便小心地揭开一点笼罩着娃儿的大衣服,让男人看看的同时,自己也低垂下眼睛瞧瞧… “嗯,她当真的是睡着了,真乖。”两口子一起温情款款地说话,还摸摸孩子的头,又抬眼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喜意,真是跟她妈妈说的一样,是个一点不爱哭的女娃儿。这样子就省事多了。 “嗯。这个是很乖!样样儿还生得很不错,你们可以找个好买主,出得起钱的那种。到时,可以多问问老熊看看。”黑牛跟着看了一眼小女娃,出着馊主意,“要不要,我帮你们介绍个下家…” 黑牛想着这个下家,他人好像是京都往上那边走的人,听说,那边的人家比较稀罕女娃儿,买回去了就当童养媳养,养大了就是个儿媳妇…听说,人对女娃儿还都挺好。这样子,不丧德。 总比将女娃儿卖给杂技团、马戏团啥子的要好,那些人收去,训练出来就是戏子,听说,训练那些东西,苦的很,经常腿脚都得掰弯了,整的娃儿些哎哟哟的! 袁姓的人贩子也早已经看过了睡着了的这个小女娃的样样儿,这会儿,他的神情更放松。这个虽然是个女娃,可能没啷个值钱,但也不一定。一般的女娃儿,是没的男娃儿值钱,可不一般的呢? 再说,她不吵不闹的,点都没有费力。这点又好。咋个,都会值个二百块钱。等于是白捡的。如果运气好,来接货的喜欢,可以跟他讲哈子价钱! 不像自己背上的这个,会嚎会闹会打人,一路上,都只能够给他喂点药,装成个生病的娃儿。不是,哪里把他带的走,哪里又敢带着赶火车。 潘姓女人贩子见自己的男人有了真切的笑容,她便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真心又放松的笑容,而且,换了一边的手臂,放松一下,双臂又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娃儿。 大概是,她的左手臂抱酸了,而再累,这代表着是钱的娃儿,她都的给抱好了,让男人高兴。否则,被卖的就是她和她的娃儿了。哪怕娃儿些也是他的种,他照卖不误。 ~~~ “咦,他们怎么不下坡,不往出站口走?这是要往哪里去?”林野不解地看着这一行四个人贩子走着走着,突然快速地闪进了昏黄的灯光照不见的阴影处… 并快速地,没什么脚步声地闷头往前跑,一直在边上沿着铁路往前快跑,“这黑么么的,他们也不怕摔了?那个姓潘的矮小女人跑得可真快,还抱着一个小娃儿呢!真是出乎于人的意料!他们这是没有买火车票吧?” 林野边惊叹边移了意识出空间里,她得紧紧地抓着女人的衣襟才行,以免她摔跤连累自己受伤。 ~~~ 那列还在往宜宾方向行驶的火车上,对面下铺的男子先醒了过来,发现他身上的钱和粮票,火车票,统统都不见了… 他急的到处找,将枕头被子都整个地抖搂了几遍,没有…确定是遭了小偷,然后,便喊醒了几个铺的人,问他们的东西,主要是钱和粮票,车票还在不在? 几个人相继被喊醒了,睡上铺的,相连几个铺的人,他们的身上的东西都在。中铺的,有些人的在,有些人的不在了。 有的人去找列车员,有的人喊报警。大家吵吵嚷嚷之际,一个细心点的男子,首先发现高玲妈妈不对劲,大家吵的那么凶,那么大声,她依旧睡得沉, 而且,她在,她铺上的那个小女娃儿却不见了。昨天晚上上车的时候,他们都是知道那是她的小女儿的… 这,车上还出了个人贩子!?大家更是都惊吓到了,赶紧报警,希望找回娃儿,当然,能帮他们找回钱和粮票就更好了。 对面铺这个丢了东西的旅客,对于自己的东西不那么在意了,反而非常着紧丢了的那个小娃儿。 尽管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那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丢了让人心痛啊,于是,他就又推又摇又喊高玲妈妈,“喂,大姐,这个大姐,你快醒醒…你的女儿不见了!被人偷了!” 第三十四章 花开两朵 正月十三的早上五点,天未曾有亮色,火车已经哐啷哐啷地到达了宜宾站。 高妈妈杨冬青梦游似地跟着人下了火车,风一吹,激灵得头脑好像清醒了些。 顺着人流出了出站口,但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又转回到候车室里等,等天亮了再赶公共汽车到真武路。安全些。 她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人现在感觉都还是有点蒙着的,根本说不清楚小女儿是跟着她的车妈妈去了北京,还是跟她回家时在火车上不见了。 这两件事情,她的脑子里都有清晰的印象,又感觉好像都是真的。但是,她又明白,这其中只有一种印象是真实发生过事情,到底哪个事情是真实的,她码不准,这就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在快到自贡站的时候,火车上的警察给她们那一节车厢的其他人都已经做好了笔录… 轮到她叙述事情的时候,她见个个人都说她的小女儿不见了,她只好不咋个确定地点点头,不点头感觉对不起那么多的人。 而且,她想,一个人会记错,不可能个个人都记错,那么,错的只能是自己的记忆,于是,她就将脑子里带着小女儿上火车的那段印象大致地给警察讲了讲,还着重地讲了小女儿的眉心有颗朱砂痣。 警察又问,“那你的东西有不见的没?” 她又在别人的殷切目光中点头。 警察边做记录边问,“具体丢了些啥子?” 她又将小女儿的几件小衣服以及小衣服里面裹有几块钱不见了的印象报了上去。 杨冬青一般出门都会把钱分为两个地方放,多的部分随身带着,一小部分放行李的旧衣服里裹着,这是以防万一的。 这次,是不是当真的丢了那些东西,她也弄不清楚,反正,见他们个个人都说丢了点这样那样的东西,她不说丢了一点,好像也不大好。而且,她的印象里是有收拾好小女儿的小衣服,里面的确裹了几块钱进去。 杨冬青说的话,警察和同车厢相邻几个铺的人都相信了。好几个人作证,说她的包袱,看起来的确是小了许多,明显有东西不见了。还说人贩子实在是太狡猾,见大家睡的沉,偷了娃儿不说,还晓得偷走娃儿的衣服。 警察立了案,说,在硬座车厢那边也有一个女人丢了一个孩子,是个四岁的小男孩。推算人贩子和小偷可能同一伙人,也有可能人贩子就是小偷,在整个火车上來回窜动作案… 而且,说他们还对车厢里的人用了点迷药,所以,大家才会睡的那么死。而且,推算他们都是在内江站下的车。又说,会与内江的警方合作,争取早日破案,早日找回孩子,让他们这些人回去等消息。 至于卧铺车厢里的乘客齐齐追究为什么他们的车厢在夜晚进来了没有卧铺票的人。这是值班列车员牍职的问题,铁道部内部会处理。 那个值班列车员后悔死了,知道这下子,她肯定会被处分,一个不好,会被调职,可能调去打扫卫生,打扫厕所。 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她老老实实地说了她怀疑过有个女人是人贩子的事情,还试探过了。不过,又说她试探的时候,小姑娘喊了那个似乎是人贩子的女人做“马马”… 警察细问过后,叱责她,教育她,“小孩子那是为了你手上的糖而喊的你。用糖诱哄小孩子喊出来的话,你也相信。有了怀疑,就应该通知警察。你又不是专业的,你能试探出个啥子? 至于,你反应的,说孩子不哭,肯让那个女人把尿,又肯让人牵着小手在车厢里走动,也是因为这个小孩子不认生,又因为人贩子与她的妈妈曾经谈过话。 孩子就会以为与妈妈说过话的她是好人,又是熟人。一个才刚一岁多点的小孩子,大人还能指望她可以分辨出好人还是坏人?” 大人们都做不到…大家都纷纷发言,不忿,“坏人的脸上又没有刻字,我们咋个认嘛!而且,看着那个女人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装知识分子又装得好像的。” 高妈妈杨冬青也晓得了自己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现在又更是怀疑自己中了那个人贩子的迷药,所以,不仅仅是没有认出人贩子,而且,记忆还出现了问题。这个迷药有点凶,她有点担心对肚子里的儿子会有影响。 她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又慢慢地压下心里的那点担心,自我安抚,冷静点,不要自己吓自己。警察都说没有什么问题,应该是没的问题。如果大人的心神不宁,也不利于养胎。 杨冬青现在又细细地凝神感觉下腹部一番,那种自己肯定是已经又怀上了孩子的感觉又更强烈了,而且,又感觉这胎会是个儿子。 虽然有点担心感觉又有可能出现错误,可是,再想想丈夫已经有的感觉,还有小女儿做的梦,这些都可以做为佐证。 那么,这一胎肯定会是个儿子了。为了儿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够乱着急,让自己急坏了。 得放松心情,好好地养胎。就算是女儿真的丢了,相信警察也能给她找回来。再说,还有她爸爸! 想着丈夫,杨冬青就决定首先得写封信给丈夫,问问小女儿的事情,说说自己因为有可能在火车上中了人贩子的迷药,所以,一时弄不清楚,小玲儿到底是跟着自己一起回了宜宾,还是前几天跟着她的车妈妈去了北京。 反正,她得将这件事情弄清楚,看看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当真的出了问题,而且,这件事,她可以瞒着娘家人和高家人,主要是怕二边的老人急出个好歹来,但是,绝对不能够瞒着丈夫。 小女儿若是当真的丢了,这是件大事情,警察又已经立了案的,他又是娃儿的爸爸,早晚会晓得。 杨冬青反复计议,确定下来先办啥子事,回家又应该咋个跟两边的家里人说小女儿,还有,二娃和三娃的读书问题!这得跟娘好好说,哄哄娘才行。爹那里,不会阻拦娃儿读书。 ~~~ 杨冬青在候车室反复计议的时候,四个人贩子带着三个孩子搭上了一辆到白马的拖拉机。 林野看了一眼“蹦蹦蹦”冒着黑烟,亮着大灯,向前行驶的拖拉机,判断出,开拖拉机的师傅与他们几个是老熟人,大概是一个生产大队的,不仅让他们搭顺风车,还互相熟络地开着玩笑…“袁老实,黑牛,你们两个两口子咋个遇上了的耶。” 黑牛坐在前方驾驶员的身边,闻言,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斗的袁老实,咧开大嘴一笑,露出一口的黄黑大板牙… “嗨,说起来就好笑。我们这二个二口子,都是从成都赶这趟夜班车子回来,在火车上没有看到人,下了火车的时候,才遇到了。 你呐,马大,咋个啷个早,这是到了区里头交了啥子东西?” “生产队里的牛被墙垮下来打死了一头,连夜打整收拾出来的牛肉,交到供应处,除了缴任务的以外,也换点钱给大家分分。 大队长,队长也上了区里,这交了肉,他们还得等着人家干部上了班,去上交牛是咋个死了的依(证)据。” 前面的黑牛和后车斗的袁老实都不禁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一回事。” 黑牛嘿嘿地笑着开玩笑,“牛肉可是好东西呀,那你们队上的社员没有闹着分点肉?打打牙祭!” “嘿,打牙祭!你说的轻巧,这才过了年不久,哪家的日子也不是的啷个过法。咱们农村人不像城市人,个个月有供应。有点的时候就要想到没的时候。”马大的声音都扬高了几度。 他的年纪比黑牛和袁老实大一些,表面看,自认为自己的家庭条件比二人强,工作能力也更强,也就不在乎在这两个大队社员的面前端着长兄的样子说话。 “话说回来,队上的牛死了,哪个社员敢闹!?也没的人闹。牛死了是大事。 这开了春了,山上田头的活,眼看到的马上就出来呀,牛不死,都不够使,又死了一头,队长的火大的很。啷个多的重活。” 马大也挺心疼死了的牛,他爹就是使这头牛的,牛死了,他爹这春上在队里的活计,还不晓得队长咋个给安排… “不说死牛的事情,袁老实,你咋个又帮亲戚家养娃儿哟!你自己的娃儿,个个饿的黄皮寡瘦的,你亲戚家的娃儿白嫩嫩的,一看就不是的会饿饭的人家。你何苦…” 袁老实听了,苦涩地摇几下头,一脸的感慨,“哎呀,马大,老兄,你这不能啷个说,人家亲戚这几年帮补了我们不少,不是,我们哪里养得活几个娃儿。 马大哥子,你是看到的,我们的家屋穷,娃儿多,又是女娃儿,婆娘的劳力又点都不好,年年起来,我们家都要补很多的工分。 人家(亲戚)两口子这回出差,这二个娃儿还小,亲戚也是没的办法,上面又没的老的…没人给他们帮把手,别个给了钱给了粮,让我们帮十天半个月…他们从重庆出差回来的时候,就会顺路来接走。 现在,生产队上又还没有到农忙,帮一把,就一把。亲戚之间,就是要大家帮帮忙忙的才像话。总不能够,我要人时就求人家,人家让我帮点忙,我又推三阻四的吧! 再说,我们屋里头还有两个老的,他们现在挑担子不得行,又还有二个大点子的娃儿,他们几个都还是能扯把手看着点小的娃儿。” 拖拉机师傅冷的抽抽鼻子,清清喉咙,侧头,“噗”,用力向路边吐了一口痰,很快回转来,又继续望着前方,把稳拖拉机的行驶。 前方的路况不太好…过了这段坑坑洼洼的马路,又好一些了,马大才又与人拉扯几句话… “嗯。你说的也是那个理。不过,你有点(钱粮)了,还是给你的几个娃儿多吃点点,红苕块多点都要得,娃儿的身体更要紧。”娃儿少生病,少吃药,就比啥子都强。 袁老实的几个娃儿,都饿的可怜,也瘦的可怜。大冬天,大的那个女娃还敢去水田里抠黄鳝,又用那几根黄鳝跟别个换点红苕块。 那么能干的一个娃儿,就是可惜没有生成男娃儿,不讨袁老实的欢心。他屋头个,又因为生小五伤了身子,不能生了。也不能怪袁老实心里不自在。农村,没得个儿子,既站不住脚,又得别个的指指点点,说法多。 大家伙平时起哄的劝,说虽然都是女娃儿,不过,袁老实以后可以招个女婿就要得的。更像嘲笑。 “哼,你们都是有儿子才站着说话不腰疼!吃吃吃,拿啥子出来吃。儿子没能得一个,尽是一窝赔钱的破柴。我不抠点,不在外面搂点,老了又能够靠哪个。 招女婿,招回来的女婿哪里有好的!大队上又不是没有看过先例,三队的那个徐老头,四个女儿,留小的招女婿,结果呢? 女婿招回来跟老丈人一天打三回架,徐老头的腿都让那个女婿打断了二回。你老了,没得用了,哪个都会嫌弃你!只有自己有钱才会好点。”袁老实想的远,想了一大长篇。 想完,又在心中气愤地喷了一声,暗下里还咬咬牙,嘴上却似检讨一般地对人道:“你说的都对,马大哥子,大家都这样子说,我能够不懂得那个道理。 如果屋头条件好了,有了钱,我肯定是舍不得多买点给娃儿们吃,还要让她们吃好点。都是自己的(娃儿),哪个又会不心疼!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晓得我家的情况的,的确是很艰难,并不是我舍不得给娃儿些吃好点、吃多点。要有的吃呃。 你们都看见的,就是我们家的那个小五啊,是个麻烦,一年,最少要医二三百块钱。农村的钱,不好来的很。这几年,她一个活活的拖累了一大家子人。还带累了咱们家的亲戚些。好在亲戚些,都好。 她有那个毛病,生下来就不好,可是,她又死不去。年年爬起来都要医她,都要为凑她的医药钱而伤脑壳。我们当父母的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不管她。” “唉…是有点艰难,不过,慢慢的,就会好了。现在,你们是只能拖着她(小五),过几年,她再长大一些可能就会好点。”有个病娃儿呀,是个恼火(烦恼)的事情。一个大队里面,有病人的几家都过的不好。不管是老的病还是小的病。 马大听了,不好再说啥子,在前方忍不住就长叹了一口气,叹气声很快就被这初春早晨料峭的寒风吹散了。 春天是已经到了,天气却并没有暖和起来。 林野眯着眼睛,听着他们的大声对话,看着抱着自己的潘女人又更紧紧地抱着自己,似乎是怕冷风吹着了,将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前那件臭臭的大衣服里,过了好一阵儿,再抬头时,她的鼻尖,眼角都是红红的… 她见林野盯着她看,笑一笑,吸吸鼻子,又给娃儿将衣服裹紧些,又搂在怀里紧一些,喃喃着…不知道是对孩子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你肯定也冷的很,我再把你抱紧点哈!这早晨的这个风啊,吹的有点邪性,吹的人流鼻子(水),眼睛也疼的很。” 林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知道了她的心气不平,想想袁老实刚才的那番话,怕是另有内情。这个内情,可能又是很复杂的样子。 一个小时左右,他们一行人便与马大师傅告别,下了拖拉机,拖拉机继续又向前行驶。 他们四个大人也前行几步,下了马路,走上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小路一直向远处延伸,视线所及,对面的山脚下,只有一处两户人家的房子为邻的小院子。 二个男人走在前面,他们的脚步,正是向着那处小院子走去,姓潘的这个女人,又双臂使力,往上腾着抱抱林野,语气真正地欢快轻松起来,“终于要到家了。” 第三十五章 隐藏目的 “妈妈?是妈妈回来了!”一个七岁左右,着蓝布夹袄,灰色裤子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左边户人家的篱笆院门外,看着坡下的一行人,就惊喜地大喊了两声… 第一声不太确定,第二声就是惊喜地确认,又兴奋地扭头朝院子里大声喊,“姐姐,妈妈他们回来呀!” 喊完,她迈开精瘦的两条麻杆腿,飞快地跑下坡来,迎接人。而她腿上,两条大大的裤管,似也欢快地在风中晃荡。 很快,坡上,陆续地就有高高低低的着不同颜色旧衣的三个女孩儿跑到了院门外,有致一同地望着坡下的这行人,喊:“妈妈!” 潘姓人贩子的情绪明显的没有了先前的沉郁,全身都洋溢着一位母亲见到了女儿们的欢喜,“嗳,小四,你跑慢点!” “往哪里跑!”黑牛陡然大喝一声,凶神恶煞地吓唬小姑娘,又迅速地伸手欲逯人。 小四已经果断地从高高的土梗上跳了下去,让路,避开前面的那二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仿佛他们都是陌生人,也不打招呼… “老实,你屋里头的这个小四,很野,性格脾气可点都不像她的三个姐姐,你得好好地教一教她才要得。不是,以后会惹祸!”黑牛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 他希望袁老实这个同类,把他的这个小四娃收拾服贴了,让她彻底地怕了他们二个才要得。 不然,害怕她啥子时候搞出问题!如果当真的一点不听管教,也只能卖了她。卖远点,卖她去那种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山旮旯。 小四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黑牛对父亲说的话语,也没有去看她的父亲的脸色又如何了。只见她从菜地里快速地窜过来,手足并用,三两下地爬上土梗,也不管有没有弄脏了衣服,上来了就笑嘻嘻地站在了她的母亲的面前,看着她的母女… 快快地搓搓手上的泥沙,互相拍落,再弯腰拍拍衣脚裤子上的草屑沙土,烂布鞋面上的尘土,便伸开两条细胳臂,无视了妈妈怀里的那个小娃娃,欲一把抱住她妈妈的细腰,蹭蹭蹭,可惜… 她只抱着了妈妈怀里的那个小娃娃,蹭了蹭,发现不对,于是,抬头,有点委屈地看着她的母亲,小小声喊,“妈妈!” “呵呵呵…咯咯咯…”林野恶趣味地咧开嘴,肆意地对她笑了,笑弯了眉眼,开心极了。这个小四,跟高家的小姐姐些不同。 她有一股子原始的野性,又有小兽的天真。很像曾经的林野的小时候。如果有人带着她,有个好的环境,她可能成为一个热血的女汉子,反之,也可能会是一个恶魔。 小四惊讶地看了看林野,居然不怕自己,又狠狠地瞪了小娃儿一眼,还挥了挥骨节明显的小拳头。 “真是瘦啊,全身都没有一点点肉!更别说婴儿肥了。”林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比高家的二个小四可怜多了。有个那样的父亲,又有一个虽然爱她们,但是,又已经成了罪犯的母亲。 “乖哈。”她妈妈温柔地笑着,看着女儿的大眼睛、小脸蛋都干干净净,便又更真实地笑笑,右手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又顺顺她额上,鬓边被风吹乱了的留海,鬓发,“这是一个小妹妹,跟你一样的女娃儿。她乖的很,一点不哭,你不要欺负了她。” 小四又收回凶狠的表情,嘟嘟小嘴,看一眼妈妈怀里的林野,很不满地小声嘟囔,“又是哪个孃孃的女儿吗?咋个尽喊你帮她们养娃儿了?还要你们专门去接!”啥子亲戚,好讨人厌。 “你别嘟嘴,别乱说话,看你爸爸又收拾你。人家孃孃些都是给了钱和粮票的。咱们走快点,几步就回家了。妈妈抱这个小妹妹已经抱的很累呀!”手杆都麻木了,想赶快放下人,好好歇一歇。 这个女人的确很疲惫,却依旧温言细语,仿佛那是一种本能。 落在了后面的三个人,一大两小,开始爬坡的时候,前面的五个人,三个大的和两人背上的二个小的,已经上完了坡,走到了袁老实家的院子门前。 “老实,你说说,为啥子,你家里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啷个害怕我?啊!看见了我的影影就躲了,我又不会吃人!”黑牛睁着有血丝的眼睛,睃巡了一遍袁老实家的小院子,堂屋门口,不见了那三个小姑娘的身影。 袁大娃三姐妹听见妹妹的喊声,出来院门看了一眼,发现了黑牛夫妻也跟着父母一起回来的,她们便早早就已经避让进了院子里面去,躲着没有露头。 她们虽然也害怕自己的父亲,怕父亲打骂,但更怕的是她们要叫做黑牛叔的这个男人。感觉他的眼神如恶魔欲噬人一般。 自从有了十岁以后,大娃便不敢见到黑牛叔,不敢看他的眼睛,跟着,渐渐长大的三姐妹便都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黑牛叔。 只要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影,便避开,不与他对面,更不与他单独地走在一起。 尽管,他好像是没有做啥子伤害她们的事情,但是,他打量她们的眼神就让人害怕。 她们的心里都庆幸,这个黑牛叔一年有大多数的时间都不在家里,年前年后的二三个月,黑牛婶甚至都不在家。这个黑牛婶也是一个阴沉沉的女人。 村里人都知道,她是黑牛叔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一天到晚,不见出工,不大见到她的人影,也不听见她的说话声,似乎是个哑巴。 见过她的人,说她长的漂亮。狐狸精似的。袁家的这三姐妹没有看出她哪里漂亮。当然,她们也没有能够细细地看过黑牛婶。 只有黑牛叔在带她出门的时候,才能晃见她的人影子。若不是平时能够见到她家的烟囱有出烟,大家都根本不知道她的家里有人。 “黑牛,你是她们的叔,有大量,原谅她们,娃儿些不懂事,她们不是害怕你,是敬畏你。”袁老实替几个女儿说着解释的好话。 其实,他自己打心底里也有些害怕黑牛。明里暗里,从来不敢得罪黑牛。尽管黑牛比他年轻,而且,说(娶)了三个婆娘,但是,一个蛋都没有下,更别说有儿子了。 尽管黑牛一直没有对他袁老实咋个样,好像还是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可,他就是怕他,还是打从心底里的怕,也可以叫做敬畏。 可能,自从他跟着黑牛干这个买卖开始,他就有点怕他了。 后来,有一回,在大解放上(货车),见他扔一个快病死的五岁男娃儿,面无表情,拎着小娃儿的衣领,直接地一下子,就将娃儿甩下了路边的山崖下面。就跟扔一只瘟死的鸡啊兔一样。 他仿佛听着了娃儿恐惧颤抖的呜咽声,那一刻呀,他看的心都吓得在打抖抖,人也在打抖抖。抖的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就坐到了车厢里。屁股震痛了都顾不得。 那个时候,他晓得了,黑牛才是个真正的狠人,比他狠很多。他可从来不敢将还活着的娃儿扔下山去。现在,依旧还不敢。 要扔,也是那个娃儿实在病得厉害,喂了药,他也活不了,咽下了气,才扔的。干了十来年,就扔了二个死娃儿。 黑牛仿佛是没有听见袁老实的解释,也仿佛没有看见袁老实看着自己的怯懦眼神一般,附耳过去,言语了几句… “这根干柴,你们帮我养几天,我拿一袋红苕,几斤麦粉给你们,抵他的伙食。 你晓得的,在外面歇,不方便的很…兄弟我,好多天没干那个事了,想的慌… 可是,留这根干柴,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儿在屋里,看着我们二口子,不方便的很! 我怕,到那个时候,一个不顺眼,不小心捏死了他。费了点力才弄来的干柴,还是想卖两个钱。真捏死了他,也丧德。 你们家的娃儿多,大娃煮红苕汤的时候,多加一瓢水就是了。对不对。帮不帮兄弟这个忙?”问的话似乎是很客气,语气却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帮帮帮…。咋个不帮。我们两兄弟,还说啥子客气话!”袁老实连声答应着,畏畏诺诺的样子。 “那就好!”黑牛随意地应着,眼睛探照灯似的又扫了一眼袁老实家的院子,还是不见袁大娃出来,然后,他看别人家的堂屋门,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家老大有十三岁了吧?” “是的。过年的时候,满的十三岁。”袁老实的心里咯登一下,似不解黑牛的意思,眨着眼睛看着他的脸上好像是一副关心的神色,可也不敢撒谎。 “嗯。她太瘦了。你给她吃好点,吃多点。已经是开始发育的时候了。如果没的粮食,夜了,我给你提两袋子过来。”黑牛发表着意见,也昭示着他的黄鼠狼之心。 “不用不用,我家里有粮食。你的粮,留着给她黑婶吃。”袁老实一口拒绝。虽然心里颤颤巍巍的,可是,他也不想答应。二袋子粮食就想买他的大女儿?现在又不是六零年的时候! “兄弟的好意,你就不要推拒了。兄弟你放心,我黑牛没的啥子坏心。我在外面的门路比你多点,弄点粮食,没的啥子艰难。”黑牛觉得自己说的老实话。 而且,他心里暗想,“大不了,过二年,又认你当老丈人。只要袁大娃能给我生个儿子,不,就是能给我生个姑孃,我都肯定当你是老丈人一样的孝敬。” 想到这里,黑牛又忍不住提醒袁老实几句,“老实,你啊,是真老实。我点你几句,你的几个姑孃,你不好好地养,养的漂亮些,光存着钱有啥子用!?她们几个啊,以后,可以管老大的一笔钱。 你现在找的钱不买来吃,穿,干啥子?以后,你老了,牙口都不好了,就是有好东西喊你吃,你都吃不下去。尽你吃,你又能够吃好多(多少)。 钱,存着又不能够生钱。钱不用,它就不是的钱,存着,它就是一张张废纸。废纸都比不上,废纸还可以擦屁股,它们,用来擦屁股都还发guang(打滑)!” 黑牛说了几句,见后面的二个女人都已经到了,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让路,便让婆娘把背上的娃儿放下来,连背带带娃儿一起交到了袁老实的手里,然后,便拉着婆娘大跨步走回他们隔壁的家。 他的步子大许多,根本不管后面婆娘的身子娇小,步子也跟不上他的步子,黑牛婶被他拉的跌跌撞撞,差点扑倒。 ~~~~ 林野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眯了眯,意识传音,与空间里的那位沟通,“仙尊大爷,这个黑牛,我看,早点弄死得了,看见他的样子,我的鬼火冒。 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老窝,剩下的,不管他们清楚不清楚,你搜他们二个男人的神魂,下线,上线,不就都搞清楚了吗?反正,我认为弄死他,一点不过分。” “现在?”永华仙尊颇惊讶,诧异地反问。 “不然呢?留着他下来过多一夜?他这种坏蛋,竟然怂恿别人以后卖女儿。你看他的眼睛,眼神…多可怕,多活一天,我都嫌弃他浪费了空气。 而且,他现在拉着那个女人匆匆忙忙地回去,肯定不是干啥子好事。他赶了夜班火车又疲累,趁他做那个的时候,弄死他,让他爆了神魂而死,等于爆开血管,别人可能一点不会怀疑。” “好。我知道了。我先看他们回屋去会说些什么?”永华仙尊的神识跟了过去,又传意念给林野询问,“对了,那个女人呢?要不要一起弄死?” “你问我那么多干什么?她死不死,看你!关我什么事情,你还想忽悠我替你担因果不成? 再说,她是好是坏?有没有娃儿死在了她的手里?这些,你不会看啊!哎呀,反正,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你也可以搜她的神魂看看的…看看人怎么样,看过以后,再说。你个大爷不要动不动的就想弄死人,好不好。” “好吧。我看看再说。”永华仙尊的神识看戏惩人去了,心下却好笑林野的言论,她个小鬼的心比我的心狠,说弄死一个人就跟灭了一个魔物似的,且一副义愤填應。 林野的心里正在郁闷,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阴沉沉的,一路上,始终未发一言,也未抬头看个人的女人有些不忍心。 小轮子又偷偷摸摸地给林野传音,“主人,你不喊仙尊收缴点隔壁的物资吗?…我们这里的事情完了以后,他要赶着去北京。 没有凡俗的普通物资,粮食,你全吃空间里的灵食,你的这副小身板,承受不住。没有现世的钱和粮票也不行的。” “什么时候去北京?他可没有跟我说过这回事情。”这个老魔,难道,他的最终目的其实都是为了去北京,他这一直是在忽悠小爷? “主人,别气。他不是的全部忽悠你,应该是两者皆有。惩坏人的心也有,回北京的心也有。主人,你怎么忘记了,他可是一直想着回北京的。 这回,好不容易,引诱你脱离了高妈妈的眼睛,现在若是不回北京,啥子时候,你才肯带着空间带着他回北京?” 第三十六章 可怜可恨 那边仙尊在忙碌,这边,林野的眼睛也不得空闲,扫了一眼一排大概是五间坐南向北的正屋和右侧的二间侧房。形状成个“厂”字。 根据烟囱和传出的咩咩羊儿叫声,那二间侧房是厨房和羊圈。 厨房里有女孩子的叽咕声,柴草烧火的哔哵声,房顶也有缥缈的炊烟弥漫,更有一股炊烟一出烟囱便被风吹散,一部分飘飘入了屋后的竹梢林。 林野转着头的放眼四望,到处的山坡地里都是绿幽幽的麦苗,这一幅薄雾轻笼的早春农村景象,不看三个小孩的当下处境,会觉得很美好,很安静祥和。 潘姓女人和袁老实看着黑牛二口子进了他们那边的院子门,也很快地前后脚穿过坝子进了堂屋,又转过去堂屋右侧的第二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从小窗户和屋顶的亮瓦透进来的一丝麻线线的光亮。 他们走到一张矮矮的床边,动作不轻也不重的,女人放下了林野在床的左边这头,那二个应该也是被偷来的四五岁的小男孩被袁老实先后放在了床右边的一头。 二个小男孩被人如此折腾,却哼都没有哼一声,似乎是还在昏睡中,他们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可恶的人贩子。 潘姓女人和袁老头就着麻线线的光亮,看了看三个娃儿,二口子都大大的松出了一口气,又似乎是很满意。 他们各自甩了甩捶了捶胳膊,夫妻又对视了一眼,但互相没有说话。袁老实给二个小男孩盖上被子的时候,好像是检查了一遍他们的情况。手心挨了挨他们的颈侧。 林野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希望他们能够说点什么,但是,二口子并没有说话便又前后脚的相继出去了。而且,出去后,他们还又回身关上了这道房间的木门,并在外面上了锁。 既然如此,林野便没有再多管出去了的他们,只是有点担心二个小男孩,也不知道他们被喂了多少药,又是什么药,孩子的大脑会不会因此出了什么问题。 听他们二口子的脚步声和那边屋子的开门声,他们应该是回去了堂屋左侧的房间。那二个房应该就是他们二口子所使用的房间了,随之,便又听见了叽嘎嘎的关门声。 林野听着动静,知道了他们一时半会的不会来察看自己,便挣脱开了裹着自己的那件臭衣服,把它掀到了一边,虎虎地从这一头爬过去了那一头,分别扒拉了二下昏睡着的小男孩,凑近了想仔细地观看他们的脸色,唇色… 可是,凭肉眼根本就看不清楚,只好又探出神识来观察,小胖男孩的脸色和唇色都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嘴唇有点干… 瘦巴巴的小男孩的脸色却是蜡黄蜡黄的,唇色很淡,身体似乎是有点毛病。可神识又看不进他的五脏六腑… 别是有黄胆肝炎吧?更加担心了,怎么办?自己也是没有打乙肝疫苗的。 又认真地听了听他的呼吸声,更杂,心跳声,更快,又摸了摸他的体温,这个,又似乎是正常的… 完了,林野学着车妈妈的样子帮瘦男孩把把脉,可根本把不出什么来…以后,我一定要学会中医。 爱怜地多看了几眼一胖一瘦的二个小男孩,骨相都生得挺好。睡着的孩子都是天使,见他们很可爱…林野念头一转,又喂他们一人喝了一管兑了半颗益智丹的温水, 另外,多喂了瘦小子半管加了点小还丹粉末的温水。希望对他的病有些帮助。 见他们咕咚咕咚,三两下地吞咽了下去,一点没有呛着,可见渴狠了。又用自己胸前别着的小帕子抹干净了他们的小嘴,真心希望瘦孩子没有问题,更希望他们不要被人贩子的药影响了智商。 林野自己也喝了二管有点点灵气的温水,便又乖乖地爬回到另一头,腿上搭上臭哄哄的被子,坐在床上扫描了一遍整间屋子。 农村人建的屋子,虽然是土夯墙,但是还是建得很阔朗。 屋子里除了靠墙的床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木柜子,跟高家的柜子款式差不多,不过没有上油漆。 此外,就别无其它的家具了。隔壁的那间屋子好像多了一张床,别的也是一样。 哦,不,这间的小窗户对下的地方还有个小尿桶,木头的。外面的这间好像是也有一个尿桶。经过时都闻到了尿臊味。这尿桶,应不应该算是家具呢? 又看这床,是一般的木头做成的实木架子床,摸着,好像是挂了一遍桐油的样子,没有颜色,一米二左右大小。大概是因为睡小孩子的关系,床脚很矮。 床架子上搁着二根竹杆,穿挂起原色的但又脏兮兮的麻布蚊帐,没有褥子,垫的是一张尺寸不大合适的灯芯草织就的草席。 林野开始一眼就看到了两档头露出来的稻草,那么,草席下面这整张床铺的都是稻草,动一下就悉悉嗦嗦的响。不知道有没有跳蚤。 唯一的一床被子也不大,而且是油腻腻,硬帮帮,又冷浸浸,还有一股臭味,麻布做成的芯子,面子,面上已经破了好几个小洞,也没有补,漏出的棉絮是黄颜色的。 虽然它又脏又臭又不够暖和,但也是聊胜于无,正盖着那二个小男孩。哎,想来,这间屋子大概一直都是用来暂时关拐卖的孩子的。气味跟别的屋子不大一样。 林野回想了一下,堂屋里才有阳光的味道,也有人间的烟火味。或许,只因为那里有一张吃饭的四方桌,一方还是配了一张长板凳。 款式和质量什么的,都说不上有款式和质量那么一回事情。反正,怎么看,都比不过高家的那点零头,没有一丝花纹不说,也没有上过油漆。 难道,他们拐卖孩子赚的钱真的都医那个小五了? 又想想堂屋里的那几张散落的高低大小不同的粗糙板凳,竹椅。跟高家的家伙什种类差不多。 大概是,农村人家的配置都大同小异。不同的,只不过是制作人的手艺好坏关系,出来的家具的精细程度不同。 看来,二伯说他的手艺粗糙是谦虚话,也可能是与大爷爷和那边的三叔所做的对比,若是跟这外面的比,二伯的技术应该是算得上好手艺了。 看过了高家的那些都不算得是中档的家具,再看看这家人的,这家的更是不能入档。 有对比,才有幸福感,林野越发的喜欢高家和高家人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去,有点想家,想高妈妈和小姐姐们了。 等了一个多小时,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还没有人给她送早饭进来,好像是他们都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三个孩子,而他们一大家子在外面的堂屋里已经热闹着吃过了早饭,红苕稀饭的甜香味都飘进了这边的这间屋子… 林野一直乖乖地等着,没有出声吵闹,也不想多说话,以为他们不可能饿着她,可是,直到他们一家子人吃好了,又吩咐袁二娃收拾好了碗筷去厨房清洗了… 又听到他们中有二个老的说出工去挖土了,吩咐袁大娃去割牛草交到队上换工分,袁二姓和袁三娃二姐妹去山上割羊草和兔草,袁小四得乖乖地在家看着袁小五…… 几个人都唏哩哗啦,扛着锄头,翻出背篓镰刀干活去了,一直又到袁老实二口子吩咐完袁小四不要出去乱跑,在家里好好看着家,而且,二口子又应该是进房间去补觉了… 林野也没有等到自己的那份早饭,更别说还昏睡着的二个小孩子的早饭了。 “这是准备饿着我们这三个小不点,还是,这就是给我们的下马威。麻蛋,太过份了。”林野简直是气得七窃生烟,小肚子感觉更加饿了,就更是鬼火冒三丈。 本来,林野根据这一路所见所闻,还以为潘姓女人和她的几个女儿都比较可怜,还在思考着要不要放她一马,帮帮她们。 现在嘛…啍…麻蛋,真是的,原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人诚不欺我。他们居然敢虐待小孩子。拐了人回来,还又饿着人。 还有,那几个女孩子也不提醒提醒她们的父母,这里面还有三个小孩子没有吃早饭。 她们难道不知道家里多了三个小孩子吗?显然不是。 她们可是在厨房门口睁大眼睛看着父母又背又抱着三个孩子进的屋子。 林野忍不住想,说不定啊,她们心里都知道父母干的是什么邪恶的勾当。家里来来去去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是亲戚家的孩子,她们又怎么不可能不知道? 甚至,她们有可能还帮着父母打掩护,现在,几姐妹又是这样子的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他们这三个孩子饿不饿,渴不渴。 现在,年纪小小的就这么冷漠,以后呢?会不会也是一个个人贩子? “主人,别气。进空间来吃二小块灵米饼饼顶着。等一阵子,让仙尊大爷想想办法。”小轮子一边传意念安抚林野,一边摸出来几块小小的灵米饼。 林野闻言,只好闪身进了灵宝空间,吃了指头大的三块灵米糕,又喝点温水。感觉到肚子饱了,火气就没有了先前那么大,也没有那么郁闷了。不相关的人,不值得自己为她们费心,生气。 她抱着小轮子,玩闹了二分钟,就商量着问:“小轮子,既然你融合了空间之灵,又会了它的技能,应该是会瞬移的吧?” “会啊。不过,主人,在这里不能瞬移太远,很耗费能量的…这个世界的能量低,不大能够支持瞬移这个技能。 而且,小轮子不想又因过度耗费能量而陷入沉睡。如果我又沉睡了,就没有人可以帮你。那个仙尊大爷,看着不大靠得住。” “不用去远,就从这个小窗户飞出去,落到地上就行了,我自己可以跑到隔壁的院子去,咱们去看看仙尊的意识怎么还不回笼,顺便摸点他们的米粉之类的,煮点粥给那二个小男孩吃。 他们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吃过东西,醒了,肯定饿!饿了,就会哭闹,一哭闹,他们大概又会给他喂一些乱七八糟的药…” “主人,咱们暂时不能够出去。你能听我说,你看看屋子里,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你再看看他们二个小孩的样子,应该很快就要醒了。 醒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肯定会害怕。害怕了就会哭闹起来,吵醒了那对去补觉的二口子就不好了。怕他们起来又过来收拾这二个小孩子,到时,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 这样子吧,我们先给他们二个一人喂一小块灵米饼,化在温水里喂,这都是很低的低阶灵米,他们可以吃一块。 吃一块也就差不多够饱了,可以撑半天。等你安抚好了他们,我们再出去吧。” “行。这样也好。”林野想了想,也觉得应该先安抚好二个小男孩,孩子更重要。 一主一器灵计议好,就先化好灵米饼做糊糊,还放了一滴稀释的灵蜜,很香甜。 林野决定用小勺子先喂瘦巴巴的男孩子,喂之前,她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话,“小哥哥,我们被坏人抓了,你不要吵,不要哭,我先喂你吃点糊糊…” 小男孩不出声,但是,听他的呼吸已经不同,林野知道他已经醒了的,只不过,他很聪明,醒了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在注意身边的动静。 只不过,林野靠近他的时候,他还是瑟缩了一下身子。但是,当勺子凑近他的唇边时,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他便睁开眼睛… “嘘…别说话!”林野小声嘱咐着,勺子喂过去,他便当真的没有说话,犹豫着,想不吃东西吧,又忍不住,喉咙那里有一个吞咽的动作,几秒钟过后,他还是张开嘴吃了。 吃了第一勺,林野就又喂了他一勺,看他吞咽了,又喂他两试管的温水。告诉他,“没了,小碗里还有一点是给小胖子留的。” 他也觉得饱了。一轱辘便起身坐起来,身边有了伴,小孩子就没有那么害怕,况且,他已经有六岁多了,读了一期的书。只不过生的瘦小,看起来只有五岁的样子。 他的大眼睛看着小小的林野不出声,眼睛里都是好奇,心里没有了昨天晚上被捂着嘴,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的恐惧,也没有了那个女人不救他的心酸和委屈。 他知道那个他喊妈妈的女人并不是他的亲生妈妈,所以,她就那么看着他被人捂着嘴抱走,不救他,也不向人求救,反而看了几眼就别过了脸去,不再看向他。 林野与这个小男孩互相看了一会儿,自我介绍道:“我叫林野,还有一个名字叫高玲,我有二个爸爸妈妈,所以,有二个名字,我是在火车上被一个女人抱到这儿来的。你叫做啥子名字?” 小男孩看着林野一会儿,想了想,林野,高林,便也跟着自我介绍道,“我,我叫林峰,我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爸爸,二个妈妈,亲妈妈死了。我还是在火车上被一个很臭的男人抱走的。” 说到这里,林峰有点不好意思,“后头的,我不晓得,我被那个男人臭昏了。他真的好臭。” 林野点点头,白嫩嫩的小手拍了拍林峰的小肩膀,安慰道:“小哥哥,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家门。一家人。互相帮助。” 这时,小胖子醒了,刚要哭,等看见了林野和林峰,又闻到了林野手上碗里食物的香味,他虎的一下子就爬起来,可怜兮兮地凑近林野,喊道:“幺妹儿,哥哥饿啊!你的米糊糊,喂我二口。” 第三十七章 有无报应 “这个小子,肯定在家经常哄他的妹妹的米糊糊吃,怪不得长的白胖白胖的。”林野想着,便也舀起一勺子喂他,喂完两勺子,又取出二试管温水倒碗里,涮了涮米糊碗,让他喝。 小胖子也不嫌弃这个涮碗水,接过碗,二口就喝了。咂咂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林野收回小碗,试管,忽悠他们二个小孩子道:“我会变魔术,把它们藏起来,饿了,才好又把吃的变出来。” 小胖子看着林野将碗往被子下面一放,可被子上面还是平平整整的,没有什么变化,好奇的紧,就想翻开被子察看。 林野制住他,小小声地劝说道:“别闹了啊,小哥哥,我们有正事,抓坏人的正事。坏人抓我们到了这里,我们应该抓他们去见警察叔叔,让他们也被关起来。” 小胖子的一只白胖小手立马捂上小嘴,也学着林野的样子,小小声地对两人说:“我爸爸就是管警察叔叔,让我爸爸喊人来抓他们,我们太小了,妈妈说的,等我们长大了才能抓坏人。这下,我们玩游戏吧?我们玩解放军抓RB鬼子,好不好?我最喜欢玩这个,这回,我要当一个真正的解放军。” “哎哟,麻蛋,这个小屁孩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坏人的窝里吧!”林野想到这里,笑眯眯地,又开始了卖萌套话,“小哥哥,我叫林野,又叫高玲,有二个爸爸妈妈,所以有二个名字。” 说到这里,林野的一只小手拉上身边的林峰,“这个小哥哥,他叫林峰,跟我同了一个姓。你呢?叫做啥子名字?你晓得不?” “我肯定晓得。我叫做曾学之,我有个妹妹,叫做曾文之。妹妹跟你一样乖(漂亮乖巧),比你还要乖。”曾学之想起了家里的妹妹,有点得意洋洋。转眼,他又想哭,别了别嘴,又忍住了。 林野的一只小手又拉着他的小胖手,安慰他,又摸摸,安抚这个大概是个顺手驴的小屁孩,“嗯。你的妹妹肯定乖,比我乖。” 曾学之抬眼看看林野,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可是,这个妹妹还是很乖,他抓抓头,好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安慰人,“林妹妹,你还是很乖,只比我妹妹不乖了一滴滴。”说着,他还比着掐了点点他的食指尖尖。 林峰见这二个更小的娃儿开始争这个,觉得这个可以以后再说,他拉拉林野,又拍拍小胖子的肩宽,转开话题,“你们都乖。我们三个被坏人锁在了这间屋子里面了,这里面好臭,我们要想个办法,看看咋子才可以出去。” 小胖子听了,皱了一会儿小胖脸,高声吼,“我喊…”声音太大了,林峰猛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鬼叫啥子?想找死啊!有力气叫,饿你们三顿。看你们还叫不叫!”叫,也没有人听的见。听的见的那个人,他才不会管,吵到了他,过来捏死你们。 外面间屋子的袁小四本来在翻她三姐姐的语文书,自己被这陡然的一声叫吓了一跳,又见妹妹袁小五也被惊的一下子就醒了,眼睛慌的到处看,便走到里屋的门前,厉声训斥。 训斥了一番,又小小声地嘀咕着坐回妹妹身边去,小声地安抚妹妹,“小五别怕,是爸爸妈妈捡回来的三根木柴,这下不老实,关他们两天,饿他们几顿就老实哇!不是,他们还真的以为是我们亲戚的娃儿。妈妈哄人的,他们都信。” 三个小屁孩都听出了袁小四的语气里的凶狠,林野不仅仅是听到了她的训斥,她的嘀咕以及安抚袁小五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看来,我看错了眼,袁小四哪里有天真?这是以年纪论人,与以貌取人一样,都犯了可致命的错误,这世上,不仅仅是大人会伪装,伪善,小孩子也会,小孩子还更擅长,装起来更像那么回事。” 林野想到这里,见二个小男孩都有点受了惊吓,眼神无措地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地看向自己,便拉拉他们的小手,摇一摇,又小小声地安抚… “你们别怕,听我的话,别哭,也别吵闹,我们冷静点,才能够想到办法出去,出去了就好办。他们这一家子都是坏蛋,人贩子,专门偷抢,拐骗娃儿来卖。他们的隔壁邻居,就是抓林峰的那个臭男人,也是个大坏蛋。 我慢慢地想办法,看看咋个才能救我们出去…但是,你们都不要哭闹,特别是小胖子,曾学之。你说话太大声,不要跟坏人说你的爸爸是干啥子的,说了,他们可能会真的下杀手。 林峰,一会儿,你看着点小胖子,让他不要哭,不要叫,闹醒了去睡觉的人贩子,他们又会过来喂你们吃药!那个药,吃多了,会变成傻巴(子)!” “我不大声了。”小胖子还是很识时务,很晓得好歹的。本来听到林野说他是小胖子,想大声反驳的,可是,一下子想到了刚才袁小四冷冰冰的声音,又闭上了嘴。 林野见小胖子一下子蔫头耷脑的,又不忍心了,哄道:“你们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会怕。” 二个小男孩齐齐摇头,“睡不着,这屋子里面好臭。” “我想尿尿。咋个办?”小胖子看着林野,询问。 林野指着小窗户下面的小尿桶,“看见没有,那儿有个小尿桶,自己下去屙。” 小窗户的位置太高,像个天窗似的,外面可能又是阴天,屋子里的光线仍然不是太好。 小胖子和林峰都仔细往地下看,才终于看见了,于是,两个人齐齐地快速下床,跑过去尿尿,好在,鞋子都还在他们的两个脚上,没有掉。特别是林峰,也顾不得再害羞了,已经憋了一阵,实在是憋不住了。 林野不关注他们两个小屁孩撒尿,意识进了灵宝空间,好言与器灵商量,“小轮子,你说,现在我们三个小不点怎么办?他们两个小屁孩不睡觉,我能够撇下他们出去办事吗? 而且,中午或者晚上,如果他们外面又不送饭进来,难道,又给他们吃灵米糊糊?他们醒着的,我不能凭空拿出食物来。那个,林峰很聪明…我可不能够小看了这个地球上的小屁孩,比大人们都精。” “不用撇下他们,也不用让他们睡觉,让他们在这床上玩着,还可以给你做个见证,无辜的见证。 主人,这件事情,让小轮子帮你,有小轮子就够了。他们二个小不点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没有修炼出神识的人,又看不见我。 而且,我们可以不用利用空间瞬移出去,省点能量。我帮忙弄晕外面这间屋子的二个小女孩…弄开那把锁,就从这屋子里走出去…” “你能够弄开那个铁锁?”林野惊奇了,“你还有这种本事?” “主人,这个很简单。用神识化线,化针,钻进锁孔,弄清锁扣的方向,用力拉开它就是。跟用钥匙开锁是一样的道理。你有神识也可以的,神识可以做许多事情。只是,你现在没有干过这种事。” 林野边听讲解边点头,觉得以后也可以试试,多学会了一种本事也好。技多不压身。 先收回学艺的心思,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小轮子的意见,就迅速地点头答应了,“行。”让小轮子办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挺好! 想了想袁小四,林野还问小轮子,“你会搜魂吗?不伤神魂的那种,搜搜这家几个女孩子的神魂记忆,看看她们几姐妹是怎么样看待的,关于她们的父母的所做所为… 如果真跟我分析的那样子,那么,这一大家子就是从根子上都已经坏了,我们也就不必顾忌她们,让袁老实那二口子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让这个世界的法律惩罚他们…我们也不用老是徇私枉法。干多了这种事情,也不好。 小轮子满口答应,“行,这哪里有我不会的,我是时间之灵,有追漱过去,推演未来的天赋,搜神魂记忆的技术比仙尊的技术好。 主人啊,你能想到这个很好。惩治大恶人,可是有功德的。改造好一个坏人,也有功德。” “我不求功德,只求心念通达。我是修者,神修。”林野传着意念,见二个小男孩子还欲脱鞋上床,便制止了他们,让他们就穿着鞋到床上玩。反正,这床上本来就脏的很,万一,有了什么突发意外,穿着鞋也好跑路。 她先下床,走到门边,用力拉动木门的下边,开始啪啪地摇动,木门连带着外边的铁制门扣,铁锁就哗啦啦的作响。 袁小四在外面间屋子陪着袁小五,顺便看看三姐姐的语文书,学认字,这下子听到门响,回过头来看看,小声地喝斥了一句,“找死。闹醒了我爸爸,他不过来收拾你们才怪。” 林野不理,继续摇动木门,袁小四见袁小五紧皱眉头,终于从凳子上起身,走到了门边,恶狠狠地训斥,“不准摇门了,闹着了小五,我弄死你们三个。” 此时,小轮子化成了一条线针,“嗖”的一下子,就从她的眉心钻进了她的识海。 “哎哟”,小四的嘴唇有嚅动,但没有声音发出来,人也很快就软软地倒在了门边。 “四姐!”袁小五看着姐姐倒下了,发出了一声小猫儿似的叫唤声,随即便晕倒在了床上。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肺功能也不好。这倒是省了小轮子一点能量。 不过,一阵儿过去,小轮子便又钻出了袁小四的眉心,好像还舔了舔嘴唇,黑白点的双眼轱辘一扫,见到了床上的小五,又化为了一根线针,嗖的一下,又钻入了小五的识海,去搜小五的神魂记忆… “你是啥子东西?是不是鬼?是黑白无常吗?”袁小五的意识缩在紫府里,看见了小轮子的黑白两眼,战战兢兢地问。 “对,我就是黑白无常,你们一家专干坏事,我来收你们。”小轮子不算纯粹的信口开河,但也是的确在忽悠小孩子。 它的心里正好奇的紧,又谗嘴的紧,“这个小五的神魂可真是强大呀,这是天生的神魂强大,只比主人差了一些。比她的那个四姐的神魂强大了好多倍。 神魂强大可是非常难得的天赋。可惜了,这具肉身很不好,不然,能够再多养几年,肉身死了也可以做一个鬼修了,说不定将来会有大成就。 现在嘛,她这破败的小身子怎么也撑不过去两年。这就没什么大用了,差了些运道。”小轮子绕着小五的意识转圈,袁小五也跟着它转圈地躲避。 “对呀,我的身子有病,会传染,你不要收我,去收我的四姐,她看着瘦,但是身子很好,能跑能打。收了她,更有用,还有,我的三姐,二姐,大姐,她们的身子都是好的…都比我有用。” 小轮子不理她的卖好,也不逗她玩了,一丝神识化针,刺入她的意识点,开始搜魂… “嘿,真的,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啊,这二个小姑娘都知道她们的父母在拐卖妇女和孩子,但是,她们从来没有为此纠结过,没有感觉到父母的行为不对。 而且,她们的父母还要吃窝边草,她们看着平时熟悉的同村大姐姐被父母卖了,被陌生人挑走了,也无动于衷。 去年,有个上线到了这里,袁老实二口子当时手上没有人,就将这村上曾经起哄笑过他们没有儿子的、其中二户人家的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哄到家里,又迷又敲的,弄晕了卖了。 上线得了人立马用麻袋装着,大活人混着鲜羊肉一起,挑着到了公路边,装上大货车,立时就开走了。血水滴了一路,加上羊肉的臊臭味,竟然半点没有惹人怀疑。 他们二口子卖人家二个大姑娘,得到了五佰元钱,第二天,二口子面上冷着,心里却是高高兴兴地带女儿去看病,又买猪肉回来包包子吃。 人家两家的父母家人找女儿,找了几天,他们还假惺惺地热情地帮着人家找,过后,且得了人家一顿好饭的感谢。 每每,人家气恨恨地咒骂人贩子会一家死绝了,生孩子也会没有**,他们也跟着骂人贩子不是好人,干尽了败德丧良心之事,总有一天会得报应。 或许,他们根本不相信世间有报应这回事情! 这个小四小五,还都知道小五看病吃药花了其中的三百多元钱。她们一点没有觉得那钱不该花,反而还是跟她们的父母一样,居然觉得那二个女孩子也太不值钱了,不如二三岁的男娃儿值钱,二个那么大的女娃儿都卖给了那个叔叔,居然也不够小五去成都的大医院治一回病。 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这么两个这么一点大的年纪,就这么自私恶毒的女孩子,小轮子觉得很少见啦!修真界都少。 这应该真的是主人所说的,从根上就已经坏了。基因不好,不好挽救。那么,袁小五这么好的一颗神魂豆就别浪费了。 反正,只有不到二年了的时间,她的肉身就会消亡,这颗神魂在肉身死亡后的七天之后也就要消散,趁现在,这颗魂还没有完全被污染了,不用浪费我那么多的时间能量炼化。 那么,这回,就还是便宜我这个小轮子吸收了吧。我的能量足点,长大一点,空间也可以更大一点,才更好帮主人的忙啊!” 小轮子这个时间之灵也纯粹的不是个好东西。三两下又吞噬了别个的这颗神魂,贼眉鼠眼地钻出小五的眉心,顺手还将两具尸体收进了空间之中。 等分解了她们用来做花肥吧,一点不怕浪费。 第三十八章 孩子的世界 收起了尸体做花肥,小轮子也没有忘记正事,三两下又把里间木门上简单的铁锁弄开,将小主人放了出来。 在林野的奇怪目光中,而且将就那把铁锁,拖着,无声无息地就飞去了左侧,袁老实的房门前,三两下地将里面正睡觉的二口子反锁在了屋子里。 在左边第二间房里面的袁老实二口子睡的正熟,加上中间又隔着一个杂物间,一点没有想到几个小不点会造反。 林野的眼睛追着小器灵忙碌的身影,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麻雀蛋,心里真是…一言难尽! “麻蛋,怪不得,规定说,解放过后的动物不能成精,这什么东西成了精都不得了,比我这个有二个成人的经验的活物想事情还想的更周全。叫人自惭形秽。” 这下子好了,就是袁老实二口子醒过来了,也一时半会的出不了这间屋门,管不了他们干什么。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干下的好事!很可能,会冤枉他们的几个女儿,恨不得揍几个女儿一顿。 林野转了几个念头,忍不住就朝小轮子竖起了大拇指,眼睛笑弯弯的夸赞,“小轮子,干的真是太漂亮了!我没有想周全的地方,你全帮我想到了。棒棒的!” 小轮子的心情顿时就美的不要不要的,摇头晃脑,旋转着又飞回了主人眉心的朱砂痣。这朱砂痣就是时空轮回珠,它现在的本体,轮回石和时空珠的融合体。 林野见小轮子害羞去了,又扫描了一遍这外面的这间屋子,摆着二张木床,一大一小,有老人的衣服罩在大床的被子上,架子上,小床的床架上搭的就尽是女孩子的衣物,一堆一堆的。 看样子,这大床是那老两口和两个小女孩睡的,小床,则是三个大一点的女孩子睡的。 林野睃巡了一圈,没有见到袁小四和袁小五,忍不住问:“小轮子,那二个小女孩子呢?” 小轮子正在空间里剥二个小女孩子身上的衣服,有衣服,分解不是那么快,也不是那么顺当,接收到了主人的意念,“呃!” 一时没有想周全,怎么办?小轮子轱辘转着它的小圆脑袋,小圆眼睛,装傻,装接收不良,并赶紧关闭了空间,不让主人进来看到它又背着主人干了坏事,且赶紧毁尸灭迹。 “你问啥子?”林峰牵着曾学之在这时打开了房门出来,两对大眼睛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这外间,见没有敌情,方抬头看着林野问话,他们以为林野在与小林子(林峰),小胖子(曾学之)说话。 “没什么事!我就是没有见到这个外间有人,不知道先前那个凶巴巴凶我们的袁小四带着她的妹妹袁小五去了哪里?”林野一时没有注意,将与小轮子之间的对话,说出了口。 看着两个小男孩子既然已经出了房间,便上前伸出手,一手拉着一个,低声道:“我们悄悄地去隔壁的那个院子里看看…”看看仙尊大爷在那边搞什么名堂! 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归意识,也不给小爷报告一下那边的消息,他到底把黑牛那个大坏蛋如何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三个小屁孩蹑手蹑脚地走到堂屋,没有见到人影,又偷偷摸摸地看看院子里,除了坝子的西角落圈养着二只母鸡,它们在“啄啄”地啄青菜叶子吃,也没有看到别的动物,听到别的声音了。 三个小孩子很快便翻过矮矮的门槛,林峰跑在前面,穿过坝子,一把拉开了篱笆门,出了院子,却一下子又愣着了,茫然起来,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林野拉着曾学之跑了出来,指着右边,小小声地道:“右边,我们去隔壁的那个家里去看看…” “可是,你不是说他也是个大坏蛋吗?”林峰迟疑着,不大愿意自投罗网。他更想直接跑下坡,跑上田梗,顺着石板路,一直跑到对面的马路上去。 似乎,人多的地方会更安全。可是,人多的地方,又真的就安全了吗?他想想自己在火车上的遭遇,又不确定起来。 差不多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天上有了太阳,已经能见到对面的马路,马路下面,是一块大土,还有不少的男男女女在挖土呢。 在挖土的一个妇女,停下锄头偷懒,无意中回头,远远地看见了站在袁老实家院门前的三个小孩子,仔细辨认了一下,里面没有袁小四袁小五,于是,多事地开口问在前面几步远的袁家老两口… “你儿子儿媳妇走亲戚已经回来了?咋不出来上工?潘眼镜的亲戚这回又托养了三个娃儿在你们家啊?这回会养几天?” “啊!”袁老头横糊着应了她一声,跟着人回头望过去,看看自家的房子,也见到了院门前的三个娃儿,脸立时就黑了黑,慌慌张张地对另一边的老婆子急急地说道: “老婆子,你快点跑回家去看看,别让他们几个小娃儿在外面乱跑,要是落到了大田里咋个办?水深,又冷,淹到了,冷到了,咱们都负不起责任。” “亲戚家的娃儿,是要帮别个看好点。人家别个肯定是掏了钱让你们家的潘眼镜养几天的…”另一个妇女也跟着凑热闹,停下手上的锄头,站着说闲话… “我们这个队上,就你们家眼镜的亲戚又多又有本事,虽然她说,一些亲戚挨过了批斗,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资本家咋子都是资本家,就是落了难,都还是比咱们这些农民要好。” “要得。”老婆子根本没有听到社员说啥子,回头望了一眼,就知道了是咋个回事情,心里就有点慌,答应着老头子,就一把丢下了手上的锄头,也不管旁边的女人们说的闲话,顾不上回一句半句的话,就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跑… 小跑着,心里还在狠狠地骂着袁小四,觉得这个孙女真的太不听话了,“死丫头,又不晓得跑到哪里野去了,喊她看着家,看着几个娃儿,她竟是把娃儿放出来呀!这是,要作死哦! 早晓得她有一天真的要造反,早该把她卖了。人又尽憨吃得,吃了啷个多,也是一把把儿的瘦骨棒柴,没得啥子用!” 林野见到对面有人干活,就估计袁家的老两口也在,一直关注着对面坡土上的动静,一看一个婆子丢下锄头往这个方向跑回家,知道肯定是袁老婆子,喊了一声,“有人回来逯我们了,快跟我跑到隔壁去藏起来。” 她跑在前头,后面二个小男孩子也看见了有个人跑回来,顾不得多想,就飞叉叉地跟着跑,三下五除二,三个孩子很快进了隔壁的篱笆门,见到了正屋的堂屋门正大敞着的,顾不得许多,又飞快地穿过了院子,上二梯石梯,又快快地翻过门槛,进去。 三个人进了堂屋,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也没有人出来看一看或者喝止他们,那么,这屋子里就是没有人。黑牛可能是死了,那个阴沉沉的黑牛婶呢?仙尊不会把他们二口子都弄死了吧? 林野边想着问题边用力和曾学之一起合力推一扇门,林峰个人推另一扇门,三个人合力才把两扇厚实的大木门关上了。 林峰又快快地搬过来一张木凳子,抵着门,他又爬着踩上去,快速地栓门闩,一道木栓子栓了… 又见到上面点还有一道铁制的门链子和扣子,踮起脚尖,伸长手臂,一手扶着大门,一手去够,取下扣子上的铁锁,将铁链子扣上扣子,又挂上了铁锁。 这下,安全了。 林峰跳下了凳子,三个孩子又仰着头,看了一阵,见门终于扣上了,推了推,大门只是发出点响声,并没有打开。 也是,二道保险,从外面也根本打不开,三个孩子这才齐齐地松口气,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然后,三个小屁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居然又齐齐地捂着嘴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大声。 似乎,当这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感觉挺好玩。哎,如果真是一场游戏就好了。 袁老婆子远远地,看见那三个小娃儿竟然跑进了隔壁的院子,反而不再着急了,放慢了步子,慢慢的走。咳二声,先喘匀气,又蹲下,在田边洗把手,再说。 袁老头也边干活边回头关注着几个小娃儿,见三个娃儿跑进了黑牛那边的院子,也就不再着急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对几个社员笑着说道:“只要娃儿们不下田坎,就没的事情。” 心说,在黑牛那边跟在自家这边一个样,他们这二家人,大家不说,都晓得对方的底细。不怕。 这一回,让他们二口子关着照管着这三个娃儿几天,养几天,也要得,不管咋个说,一天得给他们吃一顿,都总要费点个米粮。 以前,黑牛老是让我们这边养几天他们捡回来的柴,不管一个二个三个的…每回,他都只是会大方地说,过后,我提点东西过来。 可是,他哪一回不是说过了就了,没有哪一回,他说话算了数,真提了点粮食过来的。不要说粮食,就是红苕根根都没有说给袁家提几根。 等到卖了娃儿,收了钱,他也将他的那一份全收进了腰包,也没有说过给二个钱,当伙食费。哪家的口粮,都不是的大风刮来的。 林野三个小孩子笑了几声,又都捂着嘴,左右看看两边的房间,左边的屋子锁着门的。于是,三个孩子摩肩擦踵,蹑手蹑脚地走到右边的屋子里看看,因为,这间屋子只有门框,没有上门。 触目所及,屋子里靠北墙有一张空床,床上堆着一些乱糟糟的东西,箩筐,簸箕之类。 另外,靠近床的地方,也有一个木柜子,柜子很大,比一般的大一半。估计是,用来装的粮食。 林野正想着,要不要打开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不过,也不知道,提不提的起来柜子门… 这时,她的识海里接收到了仙尊大爷传过来的意念,“你们三个娃儿怎么过来了?”不害怕黑牛? 仙尊大爷的意识回笼,林野放心了一些,就忍不住怼他,“切,还问!小爷还不是为了过来看看你这个大爷。你说你到底在干嘛?这么久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的情况。黑牛二口子呢?” 因为这次耽搁的时间的确有点长,仙尊大爷便没有计较林野的小脾气,全当她关心自己,“黑牛已经死了。我为了修改他那个婆娘的记忆,然后,又要催眠她,让她走小路,避开人去内江地区里面报警…所以,用的时间长了一些。” “在白马报警不行吗?我记得白马也是个比较大的镇,应该是有派出所的吧!”林野不解,皱着眉头搜索脑子里的记忆,案子,不都说,须得一层层地往上报吗?越级报案,上面,还不晓得接不接呢。 “不好在这个白马报警,我从黑牛的记忆中知道,他有个姑表兄弟在那里面当警察,我怕他们为了名声,压下这件事情。至于地区上面,他们不敢不接这个案子吧!” “为什么不敢?又没有人压着…万一,他们让黑牛婶回当地的派出所报案怎么办?这也是合乎程序的吧?”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司法,林野一点不了解,就是高玲都不了解。 “那个曾学之,家里应该有些背景,他的爸爸好像是成都哪个区的革委会的主任,快四十岁才得的这一个儿子,金疙瘩似的宝贝。 有了他以后,又过了二年,他妈才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兄妹俩都是家里面的宝贝疙瘩。现在,他们家那一片,还不知道怎么乱。 昨天下午,这个小胖子趁他妈进屋哄妹妹去了,自己打开院门偷跑着溜出巷子玩,偶然遇上的走街窜巷的袁老实二口子,被潘眼镜用个七彩的假人哄着走了。 走了一段路,他得了假人便不肯了,袁老实就对他用了迷药,然后,用背带包裹着背上走了。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追查到了这边。” “你,你居然搜了小胖子的神魂记忆?他那么小…”林野听了很生气,牙痒痒的,“你也不怕伤到了小胖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把他弄傻了,天雷霹不死你,才怪!” “我的法术有那么差劲?他昏睡着的时候,又不会懂得反抗…绝对不会伤害到他一星半点,你看见的,他现在,活蹦乱跳…”仙尊大爷讪讪的辩解。 林野看了看自己的身边乖乖站着的林峰,又再看了看已经爬到了空床上,“呼”一下子,呼喝着掀了簸箕下地,又跳下床来,滚着簸箕玩的皮孩子,无语… 熊孩子,真能自娱自乐!还担心这件事情会给他留下阴影,看来,白担心了。让人担心的,应该是身边这个早熟早慧的林峰。 第三十九章 等待警察 小胖子一个人也玩的挺好,似乎,这个农家的屋子于他是个乐园,农具于他就是玩具。不过,纵然他无事,林野却还是忍不住认真地嘱咐了仙尊大爷一句… “以后,你不准对小孩子干这种事情,万一,不小心伤害了人家的神魂,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好好的孩子,若是被弄成了痴痴呆呆的娃儿,可怜,而且还会连累一家人。谁又能照管谁一辈子?” “啍,本尊有把握才做的,可不是的乱干!不像你…”不像你的器灵,乱吞噬小孩子的神魂。一吞就是二个,还学会了毁尸灭迹。 “不像我?不像我什么?我可没有搜小孩子的神魂,至于你说的吞噬了高玲的神魂的事情,那怎么能一样,那是生死关头。 对于生物来说,求生可是本能!在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吞了两世的她,我可是不算的有什么错。 再说,她这一世还没有出世,不受天道的保护,既然被我吞噬了,而我又还能以她的身份在这方世界出世,天道没有马上灭了我,就说明我没有什么大错。” “我不是说的这件事情!”仙尊大爷愤愤的,心里不平的很,深吸了几口气,做了许久的自我疏导,才决定,“算了,她看来并不知道器灵犯的错,那个器灵我也有份,管教不严,是本尊的错。” “那你说的什么事情?”林野不解,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另外,我可没有干什么坏事!” “哼,那是你没的干坏事的能力!”不是你不干坏事! 林野:“……”好吧,你说的很对。小爷是有心无力。不过,小爷现在是没有什么本事,不过,将来,我的本事一定比你大。 不过,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小胖子既然没什么事情,林野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事,她转过身瞄了瞄左边锁着的房间门,问:“黑牛的尸体呢?还锁在那间屋子里的吗?” “没有。他的尸体喂了我的灵植,那个女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是在黑牛单独去上厕所的时候弄死他的,没有弄出一丝动静。 她只是以为他跑出去了,大概会认为是去联系他的上线了吧。等了一会儿,不见黑牛回房间,她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倒是真的想逃跑。 我拦截了她,搜她的记忆,又修改她的记忆,催眠了她,让她去内江报警。她是云南昭通那边的女人,五年前,才17岁,也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的女子。 她这次就想跑回娘家去。可是,身上没的介绍信,寸步难行,出门,怕是又会被拐卖。倒是不如通过公安局,案子了结了,应该可以送她回去。” 林野听了,有点唏嘘,可是想想现状,“呐,你的催眠当真的管用吗?那,那个黑牛婶,不,应该是叫她阿姨吧,她肯去报案吗?她会不会在半途跑了? 你要知道,这报了案,她虽然曾经是受害者,可现在,却也是同伙了,也是会被判刑坐牢的吧。” 仙尊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判。不过,我教了她怎么说,让她说,她以前不了解黑牛,并不确定黑牛就是人贩子,所以…她一直在找证据,在见机行动。 反正,潘女人他们都是说的帮亲戚家养的几天孩子,他们这个生产队的都知道,还都没有人怀疑… 这次,在火车上,说她亲眼见到他掳人才确定的,所以,趁他不在家,赶紧出门报了案…应该是可以不算同伙。” 林野走到堂屋,坐在一根小板凳上,慢慢思索,成不成,这下都只能等等看。如果到了下午,到了天黑,她都没有回来,那她就肯定是在半途跑了。 那么,如果没有警察找来,自己这几个人也不必走法律程序,搜了袁老实二口子的魂,弄死他们两口子就算了。 林野见林峰也默默地跟着出来坐在椅子上,皱着他清秀的一字眉想着他的小烦恼…也不多管他。 脑子里这时又想着仙尊刚才说的话,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生产队的人不可思议?一个生产队,最少有一二百的人吧,难道没有一个聪明人?真的没有人发现过袁老实他们的问题吗? 哎,我觉得,聪明人不少,就是他们有人怀疑,恐怕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罢了。 就像今天的那个拖拉机师傅_马大,黑牛夫妻没有孩子,又不是没人知道,他今天早上见到了黑牛婶背着个孩子,也没见他好奇地问一句,这就是不正常了。 而且,每回的孩子都是关在袁老实家养几天十几天不等才交易了的。哪个帮亲戚养孩子会不让孩子出门的? 而且,哪里就有那么多的亲戚家托他们家二口子养孩子,不过是有了个借口塞啧,大家的心里可能又有点怕黑牛和袁老实,大家就都集体装聋作哑而已。” 仙尊听了点点头,“你分析的有道理。一个生产队这么多人,不可能没人发现,没人怀疑。 不过,许多人都是,不偷到他们的名下,就不会出声。有些,就算遭了殃,也忍气吞声,还希望着有别人跟着他们一起遭殃。” “林妹妹,林哥哥,你们也来玩这个,很好玩。”小胖子兴奋的声音又传来,他从空床上的箩筐里翻出了一个米筛,端着出来,里面有个竹筒,正因为他端的不平衡而滚来滚去。 这时,外面的院子里响起了啪哒啪哒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林峰凑过去,一只眼睛对着门缝往外看,一个面色黑沉阴郁的婆子大步上来了。 他不禁吓的后退了几步,差点撞上了背后也正凑过去看看是谁的林野。 林峰扭转身子,避过小不点,又一把扶住差点摔了跤的林野,跟着小胖子称呼人,“林妹妹,是个凶巴巴的大婆。” 林野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估计这个正上梯子的应该是那个袁老婆子。小胖子也停下了他的玩乐,跟着凑到门缝处看人,却只见到了对方黑黢黢的身子,并没有见到脸。 他大概有点受惊,更可能是好玩,大喊一声,“老巫婆来了,大家快跑啊!”喊完就往里面的房间跑,可是,见没有人跟着他跑,又嘟着嘴悻悻地走回来。 “黑牛,黑牛,三个娃儿是不是在你们这边?”袁老婆子只听见了一个娃儿的声音,于是,又再问一句。 她回到家一会儿了,在两家房子的周围,屋檐下的柴草堆里都找了一转,又见黑牛的院子里屋檐下都没有看到娃儿的影子,便找过来问问黑牛。 林野听着袁老婆子带着赔小心的语气,眼珠子转了转,便用小奶音吼道:“死婆子,吵啥子吵,吵醒了黑牛叔,他醒过来捏死你。” “死婆子,吵啥子吵,吵醒了黑牛叔,他醒过来捏死你。”小胖子跟着林野叉腰骂人。他可能觉得林妹妹的模样蛮有气势。 袁老婆子听到了一个小女娃和小男娃的声音,长出一口气,放了心,二个在就肯定三个在,于是对几个娃儿就又哄又吓地:“那你们乖乖地在黑牛叔这里耍,不准跑出去了,外面有捉娃儿的,捉你们去割苦胆,割肝子。” 吓唬了一遍三个娃儿,她又伸手试着推了推大门,见大门从里面反闩了的,又扭头向右看看黑牛家的厨房,也是紧紧地关着门的… 估计,也是从里面反闩的,他们几个娃儿就只能在屋子里造,只要不能跑出去就行,到了天黑,不管是黑牛还是老实,自然有更好的办法又收拾他们。 袁老婆子心里还在胡乱地想着,黑牛两口子怕是留了点冷糊糊在桌子上给几个娃儿吃了,才哄着的他们。他们二口子昨天熬了夜,今天是不到天黑都不会醒过来的。 想着这些,她放了心,便又啪哒啪哒的拖着脚步走回去。看看太阳,应该煮晌午饭的时候了。自家的那个儿子和儿媳妇也是会睡一天的。中午煮红苕包谷糊糊,儿子不起来吃,就少撒二把包谷粉。 屋子里的三个孩子见袁老婆子又走了,便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放松了的小胖子感觉到了肚子饿,便喊道:“林妹妹,我的肚子饿了。我要吃干饭,吃腊肉。” 林野抬头看了一眼白嫩嫩的小胖子,无语极了:“…”啍,你的这个要求还不低。小爷去哪儿给你弄腊肉。我还想吃呢? 想着香香的腊肉饭,林野都馋的忍不住地呲溜了二下口水,怪不好意思。 仙尊大爷弱弱地给林野提示了一句,“锁着的这里面房间的柜子里应该有腊肉。”我先前已经闻到了腊肉的味道。 他其实也想闻闻腊肉饭的香味。不过,不知道这家的腊味是否有妈妈和外婆弄的好吃。 林野扭转身子,抬头看看那道门上挂着的铁锁,也不禁在脑子里弱弱地问:“你会开锁吗?我不会…”而且,我可不敢让你看见小轮子干开锁的事情。 “应该会的吧!?”仙尊大爷不大确定的样子,其实,他曾经干过撬锁偷东西的事情。想着过往,他的神魂居然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林野的眼睛刷地一下,绽放出了万丈光芒,“那你快开呀。”偷坏人的腊肉煮干饭,挺带劲的。前世的高玲会用土灶煮饭做菜,代表着我也会煮。不会,看高妈妈煮了几次饭,都已经看会了。 “好,我开锁,你让林峰搬张凳子过去,搭上,他就可以取下锁打开房门了。”仙尊也挺干脆的。 林野和二个小男孩同时听见了铁锁“哒”的一声开了,然后,三人的眼睛齐齐盯在锁上。 她只是愣了一下,便指挥二人干活,帮着打开门,搜了搜人家的柜子和箱子。拿了一小截腊肉,一大碗米,准备煮腊肉干饭。 当林峰和小胖子拿着东西从那间空屋转道去厨房时,她又顺便偷渡了一块腊肉,三斤左右,一袋全麦粉,一袋糙米,一袋玉米粒,一袋红苕粉条进空间,各有十几斤左右吧。估不大准。 林峰应该是个在家干习惯了家务活的孩子,居然很会烧火。先烧了热水洗腊肉,又用少少的水煮一下,去去咸味,然后,他捞起来在案板上慢慢地切成块丁,不论。 林野就又掺水,淘米,烧火,慢慢在大锅里焖干饭。待饭快熟的时候,又将大大小小的腊肉块块倒下去。盖上锅盖,再小火慢慢焖。 腊肉干饭确实很香,没有配菜。一个小孩子吃了一大碗,还剩下了二大碗在锅里。准备下午点,肚子松了,一人又吃点,当晚饭。 吃过饭,没有一会儿,二个小屁孩就瞌睡,就自动自觉地爬上了黑牛他们的床上睡觉。二个房间只有铺了这唯一的一张床,他们也顾不得臭不臭了。 待他们睡熟了,林野又到右边的空屋子里,打开了那个大柜子,里面果然是粮食。几大个麻布口袋,袋袋都是满满当当的,大概有几百斤。 林野全部给人没收了,又到他们住人的房间,将黑牛二口子的衣服,好的,都搜了出来,还有一床比较好的被子,都收进了空间。 林野让小轮子帮忙用炼药炉煮一煮那些旧衣服,消过毒,又晒一晒,以后,可以改一改。 自己还得流浪一段时间,既然要去北京,总得做些准备才行。 仙尊大爷见林野收集东西,没有说什么,反而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一个丑不拉叽,又脏的很的小木盒子,推在林野的眼前,“这里有五百元钱,还有一些票据,是黑牛私藏的。你收着吧!以后,咱们可能用得上。 还有,空间药房的抽屉里还有几十元散钱,有三斤多粮票,是从黑牛的身上搜出来的。 那个女人出门,还带走了二百多元钱和一些粮票…这些,大概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的所有积蓄。” 林野听了,对于那个女人的去向,更加不确定了,“这样啊,看来,那个女人带着那么多的钱,粮票,本意没有想过去报警,只是想到了自己的逃跑。 现在,也不知道你的催眠术有没有用。精神强大,有些偏执的人,根本不容易被催眠。 如果没用,警察不来,今天晚上,你得帮着收拾袁老实二口子,甚至是他们一家子。咋个,都得弄晕了他们,不是,就轮到他们收拾我们三个小孩子了。” “如果她跑了,她就死定了。我给她种了神识印记…虽然当时不太想种,可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被催眠后醒过来,惊慌地跑了,我的神识又追上去给她种了印记。我希望,她被催眠了吧!”仙尊不希望那个女人死了,她那么想回家。 林野点点头,希望吧!她用一件烂衣服擦了擦那个脏木盒子,收进空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嘴地问道: “你从黑牛的记忆里知道有哪些孩子吗?知不知道那些孩子的家在哪里?又被卖去了哪里?我们大一些了,可以帮帮忙,能够帮人找一个就找一个回来吧。” “不是都清楚,有些女孩子,是父母收了钱愿意卖掉的,这样子的,知道,可知道了地址也没用。 有些,是他在街上哄骗的,有些是在火车上,路上强行掳走的,这些孩子,都不大清楚他们的确切的地址。这些需要花时间在当地慢慢寻访。 至于,孩子们现在的下落,他们都是卖给了上线,他们的上线也有几条,说四川话的也有,陕西话的也有,河北话和河南话的也有… 他们那些上线又把孩子卖去了哪里,要等到上线们来了,搜了他们的神魂记忆,才能够知道。可一次,只有一个上线来这里的。 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想找回来那些孩子们,很难。只有等到国家在严打又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多帮忙。 这几年,我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做,而且,我不能够离开空间太远太久,你就得跟着帮忙,我们暂时顾不上这个。” 林野长叹了一口气,“唉…真是多事之年!” 第四十章 爸爸来了 “几个小崽子,滚出来!小四,小五,你们两个是不是好好的,快答应一声爸爸。”袁老实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还是有点为人父的样子。 “小四,小五,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没有,听到了,你们就回应一声妈妈。”潘眼镜喊着话,心里却发沉。她不知道,自己的二个娃儿是不是已经被黑牛带走了,还是,被他弄晕了锁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三个小屁孩都敛声屏气的坐着,肚子已经有点饿,大家都顾不上,任他们二口子在外面折腾。反正,他们三个孩子不可能打开门出去的。 袁老实见屋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人的声音传出去,但是,推过门了,大门和厨房门都是从里面反闩的,就说明了屋子里的确是有人。 那么,屋子里虽然有人,但是可以肯定黑牛不在屋子里。黑牛若是在,早就出来威胁收拾他们二口子了,绝对不允许自己二口子在他的大门口吵闹。 潘眼镜思索了一番,悄悄地对袁老实这个丈夫道:“他爸爸,你说,今天是不是有上线来过了,不是,他黑牛叔咋个会不睡觉就跑出去。”昨天晚上,他们可是熬了一整夜的。平时,没的事情,他们二口子都是一天睡到晚。 袁老实摇摇头,他不清楚情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按以前的惯列,正月十五六的时候,或者,过了十五六,上线才会到的。 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定。他们有时早到二天,有时又会晚到二天。来的人数也是不一定的,有时一个,有时二个,最多的一次,好像说是来过五个人。 “他黑牛婶,你赶紧打开大门,放几个娃儿出来。你要留你们捡的那个,我们不会管,但是,我们自己家的小四小五,捡的二个,你得放出来还给我们。 不是,不要怪我们二口子对你不客气了。我们可不怕他黑牛叔。以前,让着你们,不过是大家都图个和气生财。” 袁老实和潘眼镜二口子好话狠话都说了过,他们也已经在这个大门口吃过了晚饭,现在就守在黑牛家的大门外,不敢离开。 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三,怕上线提前在这天晚上到了,又怕黑牛卖了几个娃儿,把钱收了就又跑了,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载过后才回来。 那么,事件过了,他们拿黑牛没有一点办法。他没有了父母,又没有儿女,有的三个婆娘,他都是随时带在身边的。 林野都能听到袁老实咬牙切齿的声音,他以为黑牛婶在家,厉声喝斥威胁屋子里的人,心里肯定还又做着各种客样的猜想,推算。 用神识看出去,潘眼镜这个女人现在则是不言不语,一张黑脸阴沉得能滴水。有眼镜遮挡,看不清她的眼神,想来都很阴郁。 袁老实两口子今天吃过早饭就一觉睡到了吃夜饭的时候,才被他们的袁大娃在外面喊醒,说他们的房间门被人在外面锁上了。 等他们扔了钥匙出去,家里人打开锁放了自己两口子出里屋,父母和三个大的娃儿又说自家的小四和小五都不见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又说,肯定不在隔壁。 二口子都认为肯定是黑牛将他们的二个娃儿捉走了。毕竟,一直以来,黑牛就撺掇他们二口子卖了小四和小五。 黑牛说小四的后脑天生就有反骨,又不听话,以后,肯定给他们惹大祸。他就是怕小四去派出所举报他们干的这个买卖。 但是,袁小四却很听袁老实这个当爸爸的话,本身又精灵又狠辣又能吃苦又能打。 袁老实觉得几个女儿就是小四最好,最合他的心意,还计划着好好地培养小四,让她将来接自己的班,觉得只有这个女儿挑了他和妻子的长处长。 大概也只有小四长大了能干下来这个虽说是无本的买卖,但是还是很辛苦的事情。干这个买卖,需要人到处跑。没的脑壳(不够聪明),没的体力,喊你跑社会,你可都跑不转。 至于小五,娃儿倒是个聪明的娃儿,就是身体太差劲了。生下来就有心脏病,医生又说她的肺也不好,气管也不好。 已经有五岁多的娃儿了,少有下地走过,跑过,走二步路就喘不过气,喊人都是小猫儿声一样的哼哼唧唧。 医生说过,这个娃儿,可能养不大,暂时也只能将就养,如果小五能够等到以后的医学条件好些了,得需要动一个大手术,修补一下心脏才得行。 黑牛早就说过他们二口子几次,白养着一个病娃儿不如卖了换点钱,反正都是注定了养不大的病娃儿,为了她拖累了一家人,也很不划算。卖了小五,不如把好的几个娃儿养好点。 他还说过劝过几回,有个搞医药的想买小五回去做啥子研究,说不定,几年过后,能够还他们两口子一个好好的娃儿。 对于这件事情,袁老实自己倒是没有啥子意见,觉得还挺好,可以赌一把,可是,妻子要死要活的,死活都不同意,就只好算了。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四又没有招呼黑牛,而且表现出来的不怕事又让黑牛起了忌惮之心,又起了念头,所以把娃儿弄去关着,准备卖了。 所以,今天,他们二口趁自己两口子在睡觉睡沉了,家里又只有几个小娃儿的时候,捉了小四,又顺便捉了小五去,又还把里屋关着的三个拐来的娃儿都放了出来,带了几个娃儿到他们这边的屋子里关着。 黑牛这回又肯定是看上自己两口子捡的两根好柴,知道肯定卖得起价钱,所以,他就想截自己二口子的胡吧。知道自己怕他,不敢把他怎么样! 袁老实想到这里,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在黑牛面前的憋屈,心里更恨,这黑牛两口子就是欺负自己这个人老实,也肯定看出来自己的确是有些怕了他们,又没有儿子,所以,他们越来越得寸进尺,想斩了小四,绝了我的这个后路。 今日,自己的态度,说啥子都不能够软下去,一定得逼这个女人放出几个娃儿来,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二个娃儿卖了不说,还要抢走自己两口子费心费力弄回来的两根好柴。这二个,咋个都能够值个三五佰块钱。 袁老实的脸色越来越黑,牙齿也是越咬越紧,甚至能够听到磨牙声,硬是从喉咙处逼挤出来了几句狠话,“他黑牛婶,他黑牛叔是不是出门去联系上线了。 他的人肯定不在家吧,你还是赶紧把几个娃儿都交出来为好,特别是我家的小四和小五,不是,不要怪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这几间屋子,烧死你们全部在里面。大家都拼得个鸡飞蛋打,鱼死网破。” 林野和林峰,小胖子(曾学之)三个小屁孩坐在黑牛家的堂屋里,一声不吭,听着他们两口子在外面时而嘀嘀咕咕,又时而放狠话。 林野心里虽然估计他们可能不敢放火,两家人的房子挨得很近,一旦放火,烧起来肯定还是会连累另外一家人的。可是,也说不一定,万一,他们考虑不到这些,或者,丧心病狂起来了… 潘眼镜阴沉着脸,见屋子里的人一声不吭,心里恨的不得了,又更加的担心小四和小五,于是,她当真的想着以放火威胁人… “他爸,我回去找煤油,找火把来。只要把我们家屋檐下堆的柴草抱开了,他们家就是烧起来了,也连累不到我们家。” 袁老实看了妻子一眼,夫妻俩对了个眼神,“嗯。你去找吧,我在这里守着,不让他黑牛婶带着娃儿跑出来了。” 哒哒哒的,潘眼镜几乎是以小跑的步伐跑走的。 林野听着她的脚步声,心里有点着急,就怕他们二口子天不怕地不怕地蛮干,“仙尊大爷,这下子可怎么办?他们怕是真的要以火相威胁,让咱们三个小屁孩出去。” 仙尊大爷听了求助,也是一副愁眉苦脸:“…”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的我是魂体,以前会的法术,都使不出来。不然,只能弄死他们,可是,还要他们被抓起来交待罪行。 “唉,这个仙尊大爷…也不靠谱的很!让人找警察,警察也没有影子。”只能自己想办法,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了。 另外个小屁孩和一个背后的仙尊大爷,都正在一筹莫展…一筹莫展之余,也积极地开动起脑筋… 潘眼镜这时已经提着一个煤油罐,拿着个未点燃的火把又哒哒哒地跑过来了。 袁老实看着妻子已经走到坝子里,得瑟地催,“他黑牛婶,快打开门,不是,烧死你们在里面。” 潘眼镜跑过了坝子,正上第一层石梯,忽然之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哎哟…”膝盖磕在了前面的石梯上,痛死了。 “啪”的一声,手里的煤油罐一时没有拿稳,跌落下去,破了一条裂缝。煤油浸了出来,渗进了坝子里。 “猪一样,笨死了,走点路都走不稳。”袁老实见妻子摔了,又打倒了煤油罐,还不知道罐罐破了没有,骂骂咧咧地,走二步,准备跳下沿坎,去捡煤油罐… 一跳,落地时,同样的膝盖酸软,站立不住,往前摔个恶狗吃屎的姿势。 二口子都怔愣了好一会儿,企图站起来,站一半,膝盖一软,又摔了…连续几次,硬是爬不起来。二口子摔得双膝,双腿,双手,双肘,痛的不行。 二人的心里又慌又怕,忍不住连声嘀咕,“有鬼。” 趴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看看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屋影,树影,竹影,它们似乎是在左右前后地摇晃,真的像是几个小娃儿的鬼影子拉长了在跳动。 “啊!…”“啊!…”潘眼镜的一声惊叫引得袁老实也跟着惊叫了一声,然后,二口子就一声接一声地放开喉咙惊叫起来。 吵的不行。最后,小轮子干脆,弄晕了这二口子,让潘眼镜跌落下梯子,与袁老实叠挤在一堆。 这时,那个罐子里的煤油已经渗的差不多了。这里的坝子没有打成三合土,只是压紧了一些的泥土地。半罐煤油,很快就渗完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峰忍不住问了出来,他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林野,见林野刚才好像在眯着眼睛打瞌睡,现在才被他们的惊叫吓醒了。 他又只能好奇地透过门缝看,却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没有看见最开始的状况,肯定也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林野用神识看了个全程,她本来也想绊潘眼镜摔跤,没有想到小轮子先出手。 小轮子在空间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很是满意,越发对寄居的那只仙尊看不上。那只仙尊,只有拿来挡雷霹这点作用了,除此之外,帮不上主人什么忙。 小轮子在空间里乐的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跟林野邀功,“主人,这是小轮子出手帮忙的,怎么样,很精彩吧!” “小轮子好乜,干的棒棒哒!主人也想这么干。”林野不吝夸奖。 “哎呀,主人,你不知道,那只永华仙尊真是只猪,蠢死得了,他都没有想过让那个女人的火把点不着,起点阴风不就行了! 唉,他拥有那么强的神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像我们这样,绊那个女人一跤,让她跌了以后就爬不起来,怎么样都行的吧! 主人,你说,他不会到现在就是只会施展个惑心术,催眠术吧,而且还施展得不怎么样!” 小轮子在空间里扇风点火,一脸的鄙视地看着仙尊,与主人嘀咕,“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就只知道生气了彪煞气,啥也不会。 那个让他又是修改了记忆,又是施展了催眠术的女人,很可能已经逃跑了,没有去报警。不然,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警察的人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他的催眠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对普通人都不大管用。上次,他在火车上对高妈妈用的催眠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主人,我们办完了这件事,还是悄悄地回高家一趟吧,看看高妈妈如何。你与高玲这个身体的因果更要紧。其他的事情,先放放。” 林野听了点点头,觉得小轮子说的有理,“行,听你的。我们就悄悄地回去看一眼。不用回高县,回去宜宾外婆家里看看,看看二姐姐和三姐姐的状况就会知道个大概的情况。只要知道了高妈妈没事就行。” 其实,以林野对高妈妈这个人的了解,只要她确定了自己怀孕,她就会放下丢了高玲的这件事情。在他们夫妻的心里,没有什么,比肚子里的儿子更加重要。 “主人,仙尊大爷好笨,他的智商可能有点问题,其实,要让她那个女人只能去报警,不能半途逃跑,就不能让她带着那么多的钱和粮票走。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那是鬼话,有钱,还能弄不到一张介绍信。 只有她的身上没的钱,没的粮,她才是寸步难行。想行,都得更加考虑周全,想其他的办法。 这次,还浪费了那二百多元钱和几十斤的粮票。主人,你现在还都是又缺钱又缺粮的穷人。”小轮子这是不遗余力地抹黑仙尊,讨好林野。 谁让那个仙尊自识甚高,神识回归见到了它分解那二具小尸体,就以为抓到了它的把柄,还想着教育它,管教它,还想告状,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它小轮子和主人那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许多生死考验的伙伴,谁也离不开谁的。 以他的蠢样,小轮子不提醒他,不教导他,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用神识做更多的事情。 反正,现在,大家且是亦敌亦友的关系,教导他学会了更多,对主人和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行了,小轮子,乖哈。我们不管他那么多。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仙尊,习惯了用法术对付人,对处理这些小事情的方法,可能疏忽了,也可能不擅长了。 以后啊,我们得尽量依靠自己,别想着依靠别人,别人,永远都靠不住。不知道啥时候,就会给你捅个大漏子。” 林野斜靠椅背,一主一仆正在用意识聊天,闲适的很。 另外的二个小屁孩却是又紧张又担心地坐在竹椅上,担忧着,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过,能够安心地上床睡觉吗?他们真的会烧死他们几个吗? 这边的屋子里一时又彻底地安静了下来,耳朵里只听见了风吹过竹林,树梢的哗哗声。 这时,隔壁,袁老实家里却骚乱了起来,先是几个小姑娘的尖声大叫,“啊…” 惊的几个小屁孩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一下子蹦到了地上,齐齐地侧耳凝神细听… 小姑娘的尖叫声过后,又是几个男人的声音,“不准动!”还有,手铐的咔嚓声。 紧跟着,男女中老年人颤抖的声音,“你们是干啥子的?为啥子乱抓人?我们没有做坏事?” “老实点交代,你们的儿子,袁老实呢?还有你的儿媳妇,潘眼镜呢?” “是警察叔叔来了吗?”林峰看着林野问。 “我儿子呢?”一道声音大到惊天动地。 曾学之小胖子听到这道声音,一蹦三尺高,喜笑颜开地放开喉咙大声地叫喊,“爸爸!是我爸爸来了,他来找我了!快打开门!” 第四十一章 事件了结 警察先抓了袁家的老两口和老大娃三姐妹,再在黑牛的院子里抓了袁老实二口子,连夜分开审讯。 袁老实二口子坚决不承认拐走了二个孩子,非说是二个孩子自愿跟着他们二口子走的,他们都是出于好心才帮人养的孩子。 警察还又问了三个孩子是怎么被拐的,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又听林野说潘眼镜的帕子里包着有酒酒,她不喜欢潘眼镜捂她的嘴巴,才让人抱着走的。 二个年轻的警察气极了,又在袁老实二口子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工业酒精,还有几片安眠药,对二个人贩子就是一通狠狠地收拾。 袁老实先抗不住,松口交待了犯罪事实,顺便,把这么多年一共拐卖了多少个孩子,那些孩子之中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了几个,统统都交待了个清楚明白。 潘眼镜见了丈夫交待的口供,知道大势已去,便也全部交待了,同时,她又举报了黑牛二口子,说是黑牛二口子教唆引诱他们二口子当的人贩子,这次,他们还偷走了她的二个女儿。 警察得到了详细的案情资料,然后,便是安排人员在袁家蹲守,十五的那天晚上,又抓到了二个准备来接走孩子的上线。 至此,这二件在火车上丢失孩子以及在成都的巷子里丢失了孩子的案子基本上就算是告破了。 关于,袁老实二口子和他们的上线,几人最后的下场,法院会如何量刑,他们大概会做多少年的牢,以及袁家老二口和三个半大孩子的后续,林野没有给予关心。 而袁老实二口子能够活多久,只看仙尊大爷理不理。 正月十六的零晨二点多钟,三个孩子在内江就此分开,林峰将被警察送回他自己的家,又是坐那个班次的火车到自贡。 他走的时候给了林野一张写着地址的条子,还说了一遍地址,自贡贡井麦土湾的一个生产大队的三小队。 林峰殷切又不舍地喊林野以后一定去自贡看他,去找他玩。他很舍不得离开林野这个妹妹,又还是朋友。回到家去,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那个继母。 继母以后又会如何对他,他的心里没底,惶惶不安。 林野虽然瞌睡的紧,但还是打起精神和林峰告别,悄悄地告诉他聪明一些,教他如何应对后母,不要太听那个继母的话,知道了她不是个好人,便暗暗地防着她。 而且,家里任何一个大人说的不对的,都不要听,包括他的父亲的话,如果让你把你的东西让给弟弟之类的,千万不干,特别是读书学习的机会,但也不要明着在语言上急烈反对,免得挨打,可以阳逢阴违,平时,话说的好听些,反正好话不用钱,哄的父亲以及长辈们高兴了,对自己有好处。 遇到了事情,还可以去找助力。比如,找更上面的长辈,找老师…找他的亲外祖家,反正,看看谁对自己好,谁可以成为助力,视情况而定,见机行事。 林峰是儿子,又是长子,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尽力争取爷爷奶奶的喜欢,人小,势弱,就要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够吃饱、睡好、上学。别的,就不要管那么多。要管,得待到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才管。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林峰,林野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品性恶劣的继母手下讨生活的孩子,都是命苦的孩子了。不知道,他有了后妈,会不会就有了后爸。如果父亲不靠谱,万事,他都得要依靠自己。 以后,她倒是可以到自贡去找找林峰,看看他过的如何。自贡离宜宾不远,有地址,想要找过去,很容易。 告别了朋友,林野又倒回床上继续睡觉,她也好好地多睡多吃,尽快地长大才行。 天亮过后,她将会和曾学之小胖子一起被曾爸爸带回去成都。至于,为什么回成都?哎,有个有能力的大爷在,真是愁人。 仙尊大爷这次居然又对她使手段,控制着林野说去成都找车外公,说自己的妈妈叫车秀娟。刚好,这个曾爸爸又认识车外公,也认识车秀娟… 不管他是当真的以为林野是车外公的外孙,还是怀有别的什么目的,总而言之…他签字,从警察的手里领着二个孩子走了。 他们一大二小和着二个从成都一路追来的警察,坐着一台半旧的吉普车,颠簸了八九个小时才又回到了成都的东城区。 一路上,二个小屁孩都是似睡非睡的状态,没什么精神。三个大男人也没有说什么值得一听的话。大家说话似乎都比较谨慎。 聊的是天气,说这个正月半忽冷忽热,不大好穿衣服,老人孩子都容易伤风感冒。 又说孩子调皮闹腾,跟个小牛儿似的,大人眨个眼,就不见了,不好看,得拴上牛鼻子,送去学校里关着才得行。 说完了儿子,又说儿子的妈。自家的婆娘,性格如何,是个母老虎,还是贤妻良母,工作如何,是车间工人还是妇女主任,或者是工会干事。理家又如何,对自己的爹娘又是如何,算不算是个好婆娘。 林野听着他们三个人说起各自的儿子,表面上的话语尽是嫌弃的话语,没有什么好词,可语气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兴奋中带着炫耀。 等到他们说起了自家的那个婆娘,语气就真的平淡的很,反正,在他们的嘴下,婆娘就是那么一回事,能生儿子能照管好家里就行。 到了下午六点多,一行三个人才终于回到了曾学之的家,曾妈妈见到了找回来的儿子高兴坏了,母子二人抱一起腻歪了好一阵。 曾妈妈才想起了在旁边闹着的女儿和安静的一个小客人,才有空问一问,关心一下,站在一边的小客人的名字,多大了之类的。 虽然问了二句小客人,但是主人的眼睛却是一直落在她的儿子身上的。那种慈祥温暖的眼神,满满都是母爱。让她的女儿吃醋了,让林野羡慕了。 唉,这是林野第一次上陌生人家里做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不受主人的欢迎。 对于曾妈妈慢待她这个小客人的表现,林野不计较。这冒昧跟人到别个的家里,本来就是一件唐突的事情。都是那个仙尊大爷的错。 曾妈妈不眨眼睛地看着儿子,听儿子说话,听他说了林妹妹给他吃香香的米糊糊,又和林哥哥一起煮腊肉饭给他吃,她对林野这才表现出了点点的喜欢。虽说,许多的过程,她还并不清楚。 在曾家吃过晚饭,洗过头洗过澡,林野不嫌弃地换上了曾妈妈找出来给她穿的干净的小衣服,便天大地大心大地在小胖子的床上与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共眠了。 她趁那兄妹二人都睡着了的时候,神魂一闪便进了灵宝空间,与仙尊大爷商量,互换,让他出去操控这个小身体,自己又在空间里修炼一段时间,静静地体悟消化一番这二天的心得感受。 反正,车外公是仙尊大爷的外公,他对人家一大家子都更熟悉,更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至于,车外公会不会认他这个便宜外孙,又会不会过后派人送他到北京的李家去,林野不管。 他找到车家,找到他的外公和舅舅们,又到底想干什么,她也不管,管也管不着。随他去折腾。 仙尊大爷愉快地答应了林野的要求,他也想真正地与久违的亲人团聚交流,哪怕是顶着别人的小身子,但是,灵魂是他自己。 林野的神魂进了空间休息,换了仙尊大爷出去。半夜的时间,永华仙尊便完全习惯了掌控这个小身体,可以自如应用。 虽然,他半夜起来坐尿罐解小手,感觉不习惯,穿着开裆裤也不大习惯,但是,为了与亲人相处,为了一解自己对亲人的思念之情,这些都可以忍耐。 这边间屋子,三个孩子已经睡熟了,那边间卧室,曾爸爸在跟曾妈妈讲他这一天多的经历,追踪过程,又讲三个孩子的遭遇。 曾爸爸也是军人出身,父亲,祖父也都是老革命军人。他因为有经验,妻子发现孩子不见了,报警快,又有人脉,才能那么快地追到内江,与内江的警察联合了起来。 到了内江,大家又一起分析案情。中午十一点左右,一个老农民到了市中区派出所报案,说怀疑他自己的那个生产大队的有二户人家是人贩子。一大早的,他们刚刚带着了三个娃儿回家。 三个娃儿,只有一个娃儿露了脸,是个女娃儿,另外的二个都被蒙的严严实实的。而且,其中的一对夫妻,没有生育过娃儿,可那个婆娘却背着个娃儿。 于是,他和警察们根据着那个老农举报的这个情况,分析,这很可能就是火车上丢失的二个孩子以及曾家的这个孩子。 于是,两个案件并在一起。最终经过研究生决定,黄昏时出发,天黑时,到达了下面去抓人,免得人贩子逃脱,也免得引起村民的恐慌。而且,就请那个老农带路。 至于,孩子们说的那袁家二口子居然因为自己的二个女儿不见了,就想放火烧死他们几个的事情,就不要跟妻子讲了,免得她被吓晕过去。 曾爸爸当时看到那个破裂了的煤油罐,渗入了地下的煤油,心里也是被惊吓着了。 好在,上天保佑。那二口子自己摔跤就摔着了腿,伤的爬不起来。不然,几个孩子就危险了。 天干物燥的,农村,水源还挺远,人烟又稀少,易燃物又多,若是真的燃起了,救火,哪里救得过来。一旦燃起了,不仅仅是火的问题,浓烟才更是大问题。 不过,等曾妈妈知道儿子被人贩子下了安眠药,也是受了惊吓,心脏似被人揪着一般疼痛,又听说,丈夫带着儿子已经在内江的医院检查了一遍,儿子没有出任何问题,才又放下心。但是,对人贩子依旧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们统统地抽筋扒皮。 听完了主要的情况,曾妈妈在惊心动魄之余想起了高玲,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丈夫,“老曾,这个高玲真的是车家的外孙女?怎么又会姓高?我没听说车秀娟有离婚的消息啊?车家可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儿子倒是有五个。” 曾爸爸听了妻子的疑惑,也好笑,自己又何尝没有疑惑,但是,自己这么做,带着这个孩子回成都,明天带她去找车家,总是有理由的,便认识地对妻子解释说明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打算… “她是不是车家的外孙女?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见她说的跟真的一样,而且,她对车家很了解…车家的所有人,她都知道。 反正,等到了明天,我带着她上门去拜访过就知道了。 不过嘛,她呀,我估计,就是不是车家的外孙女,也肯定是与车家有关系的。看记录,她的父亲是部队的一个营长。车家真正的外孙子就在她父亲的部队里。 她在内江公安局里面闹着一定要跟我回成都来,找她的车外公,怎么都不肯回她宜宾的家。想必,她是有点小心思,而且,事情也肯定假不到哪里去。 你想想,她才多大,如果不是有大人告诉她,如果他们不是真的有关系,她上哪里去知道车家那么多人的事情。 听她喊车妈妈喊的亲近的很,她肯定是与车秀娟打个交道,与车家有关系。这次,我带她回来,既是卖了车家一个好,也算是应了她的要求,报答了她陪伴了我们学之一天一夜的情份。” 没有那二个孩子做伴,学之这回可能会被吓坏了,可能会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有个可爱的小姑娘不哭不闹地陪着,又还有一个大点的孩子照顾着,他过的不错,三个孩子相处得也挺好。 主要是,有了伴,他个好动的臭小子就不会瞎吵闹,不吵不闹的,就不会再被人贩子喂药。 三个孩子在那袁家没有得到饭吃,还知道跑去另一家去藏着,知道找米找肉出来,煮一顿香香的腊肉饭吃。而且,煮成功了… 这么三个不大年纪的孩子能够不让自己饿着,冷着,就都是聪明能干的孩子。 既然如此,曾妈妈也不再多问,夫妻二人又闲话了几句日常,便歇下了。昨天晚上,夫妻二人各在一方,都是一夜未眠。很快,屋子里便响起了诱人瞌睡的鼻鼾声。 第四十二章 晨间插曲 “林妹妹,快醒来吃早饭了哦!我都醒了,肚子饿了。”早上七点钟,曾学之便醒了,自己随便穿上了一件夹衣就开始爬过去另一头,骚扰还在睡觉的永华仙尊。他心目中的林妹妹。 永华仙尊昨晚兴奋了大半晚,又再次熟悉应用习惯这个小身体,又偷听曾家夫妻谈话,入睡的时间过于晚了,今早,便未能早醒。 他被熊孩子闹醒了,倒也没有脾气,只是无奈地睁开眼睛,自认为很平和地看了过去,可曾学之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准备胳肢林妹妹的两只小胖手忽的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满眼警惕又戒备地看着他,审视了一阵,然后,便朝隔壁的那间屋子大喊大叫,“妈妈,你快来呀,林妹妹被人换了。” “唉,小孩子真难搞。”永华仙尊无声地长叹一口气,不禁喝斥,“小胖子,不准乱说!” “你才是小胖子,你不是林妹妹。你还我的林妹妹。”曾学之扑打上去,想撒泼。 “坐好了。不准乱说…”永华仙尊低声喝道,还不得已的用上了一丝威压。 曾学之感觉到背心有点冷,脑子有点懵,瑟缩了一下小身子,眼神不敢再与人长久对视。 永华仙尊无奈地闭闭眼,知道自己过份了,又睁开来,勉强挤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给他… 曾学之却被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稳,一下子就不小心地又歪倒在了被子上。压着了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曾文之小朋友。 现在好了,曾学之这一歪就把他的妹妹曾文之也闹醒了。 三岁的小姑娘翻身坐起来,白嫩嫩的小胖手揉揉眼睛,顶着柔软的一头短毛,睁开眼睛再一扫屋子,未见到母亲的身影,便娇滴滴地呼喊,“妈妈,我醒了,给我穿衣服。” 妹妹的这一打岔,让曾学之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真正凉意,又恢复了些勇气,爬到他睡的那一头的外侧,又缩回到被子里,紧紧地与妹妹挨着,扯扯被子,坐等母亲,时不时还是一脸紧张神色地打量对面也同样坐起了的永华仙尊。 曾学之仔细地看着分辨对面的那个人,样子还是林妹妹的样子,可他知道,人已经不是林妹妹了。他又大着胆子,看着永华仙尊的眼睛,鼓起勇气,直接了当地小小声问:“林妹妹呢?你把她藏到了哪里去?” “嘿,都听说孩子的眼睛最为干净,灵魂的感知更强。这个五岁的熊孩子,感知可比大人更加敏锐多了。看来,孩子的感觉真的不可小觑,我以后得注意这一点。”灵宝空间里的林野也已经醒来,看到这里,提醒完自己,又笑开了,不枉那二天对小胖子好。 “咋子,咋子,你又醒了就开始捣蛋啊?还把两个妹妹都闹醒了。”曾妈妈带着笑意的话音随之从屋子外面传来,紧跟着,人也便进来了这间屋子。 曾妈妈刚才在厨房里忙活,丈夫去了外面上厕所。她已经煮好了粥,又煎好了二个荷包蛋,还差一个,三个孩子,一人得一个荷包蛋…还需要炒一小碟酸菜。 听见了儿子醒了,又见丈夫已经从厕所里回来,便让丈夫赶紧洗手,接她手上未完成的活计。 她则也快快地舀水洗手,边走边解了围裙,准备快快过那边的屋子给三个孩子穿好衣服,便带他们过来这边厨房吃饭。 曾家二口子不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因此也是跟大多数在此工作的人一样,住的是因为工作而分到的筒子楼,屋子也有限。 二间半屋子,半间还是搭的走廊做厨房,不大,只好在自己和丈夫的屋子里隔了小半间出来,放一张小饭桌,又当饭厅又当客厅,平时一家四口便将就着了。 “妈妈…”曾学之见到了进屋的母亲,一下跳起来,跟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又亲热地唤了人,便又扭头看一眼还似乎是呆呆地坐在枕头上面的假林妹妹。 永华仙尊感觉到他的视线,便又淡淡地抬眼看向他,曾学之像小兽一样感觉到了点危险,瑟缩了一下小身子,没有与人多多对视,眼神一触便赶紧挪开,又将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只偶尔又忍不住地扭头,好奇地观察一下气息陌生了的像林妹妹的人。他的心里在奇怪,林妹妹被他藏去了哪里? 曾文之小朋友跟她的哥哥一样是个感知敏锐的孩子。她也感觉到了对面坐着的小妹妹已经不是昨天的小妹妹了。她还使劲地抽抽小鼻子,努力地闻了又闻,气味,真的不一样了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就只是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奇的不错眼地观察现在的这个小妹妹,心里感觉这个小妹妹不如昨天的小妹妹讨人喜欢。 这个小妹妹不笑,也不喊她小姐姐,不乖。昨天的小妹妹可爱笑了,还会甜甜地喊她做小姐姐,还夸她头上绑的蝴蝶结好好看呢。 “妈妈,她不是(昨天)的妹妹,不是(昨天)的乖妹妹。”曾文之小朋友首先向母亲举报自己的发现,但是,三岁小孩子的话,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意思。 当妈妈的大人,也不大能够完全理解小孩子的意思,就是理解了也不会当真,只是以为小孩子之间闹了点矛盾。 “呵呵…”曾妈妈看看女儿又看看木着张脸的小不点,大概明白女儿的话,于是,拍拍女儿的头,安抚女儿道:“别没有礼貌,妹妹还是很乖的,你们看看,你们吵醒了她,她也没有哭,她现在不笑,肯定是还没有睡醒。” 曾文之还小,便点点头接受了妈妈的这个解释,以为,小妹妹之所以有了变化是因为她没有睡够觉觉。 曾学之也弄不懂,他悄悄地观察了几次,又看遍了这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林妹妹藏去了哪里。弄不懂,又没有看出个什么的事情,他便也暂时放下了。想着,明天,林妹妹可能自己又出来了。 永华仙尊见曾学之这个熊孩子没有抓着他自己的感觉不放,也没有要追根究底,追着问林妹妹藏去了哪里,便也放了心。 小孩子,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一会儿,吃过饭,再又玩点别的,或者,有别的孩子找他玩,他很快就会忘记了这件事情。 曾妈妈不知道孩子们心里的官司,快手快脚地为几个孩子穿好了衣服,带出屋子,又舀热水给孩子们洗脸。 见到了小不点的高玲(永华仙尊)用小碗舀水漱口,还笑着对丈夫夸赞了一句,这个孩子真讲究。又让儿子和女儿也舀水漱口,学着做个讲卫生爱牙齿的好孩子。 吃早饭的时候,三个孩子倒是都不挑食,因为小不点的永华仙尊不用人喂饭,而且已经很会使用筷子,比三岁的曾文之用的好,吃的特别稳当,不漏,不撒,又得了一回曾爸爸和曾妈妈的夸奖。 在饭桌上,他又很客气地不夹鸡蛋吃,只喝自己碗里的白米混合麦粉粥,曾爸爸夹鸡蛋给他,他还真心地推辞了二遍,见曾爸爸执意要给,最后,还是接受了人家的好意,又说谢谢,又得了大人的一句夸奖,这个孩子真懂事,教养好。 曾学之看着爸爸妈妈总是夸奖这个陌生的人,心里不高兴,不喜欢,只能撇撇嘴,又不好说什么。心里的那种怪异的感觉,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爸爸妈妈说。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那就只好认真努力吃鸡蛋,喝粥,快快地长大了去读书。曾学之相信,等他长大了,又读了书,他就能知道怎么说了,就肯定能找出被这个人藏起了的林妹妹。 吃过早饭,曾爸爸要出门去上班,走之前,他还好脾气地对一岁多的小不点道:“今天上午,你就在叔叔家和哥哥姐姐好好地玩,叔叔下午才会有空,吃了午饭才能够带你去找你的车外公。” ~~~ 高县高家,高余二娘看着小儿媳妇吃过了早饭,带着一溜的娃儿准备出门去学校,又不禁想起了小孙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冬青,你写信给长明,问没问他啥子时候有空去北京接回小七娃儿啊?他们那边接了娃儿去,就不晓得给人送回来吗?” 高妈妈杨冬青愣了一下,才勉强地笑着回答,“问了的。长明肯定得有了空才能去北京接娃儿。他们那边,如果方便,肯定会送娃儿回来。人家肯带小七娃儿去北京耍一趟,让娃儿长长见识,也是一番好意。” “我还能不晓得别个是一番好意…”高余二娘一时心情不大好,声音高了几度,就忍不住训了几句儿媳妇,“只是,我们都晓得的,带娃儿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不是的那个人,谁肯帮你带帮你养? 我是觉得麻烦人家的时间久了,不好意思。虽说认了干娘,可是,毕竟不是亲娘,这欠下的人情大了,让长明以后拿啥子去还给人家。 现在,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的时候…自己家的娃儿自己养,也是养的走的。”话说,小七娃儿这都走了有一个多月,我也有点想小七娃儿了。等她回来的时候,还不晓得她认不认得我这个阿婆了。 最后的这二句话,当阿婆的高余二娘没好意思说。 不过,她也晓得小儿媳妇这一时也没的啥子办法,天远地远的,三五个月,小七娃儿可能都回不来家里,便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儿媳妇走她自己的,“你去你的学校…平时,你多看着点二个小六娃儿,她们二个读书是早了点。” 高余二娘想着二个才满了五岁的六孙女,发蒙是早了些,不过,她们上学期也考了个七八十分,搞的走学习,就拖着走吧!好过在家里到处乱跑,若是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坑里,就是大麻烦了。 只是,看着娃儿伙,老是想着不在家的那个。这家里少了个小七娃儿,感觉少了好多人一样。她在家,总有更多的事情做,又总是能听见她咯咯咯的笑声。 现在,她不在家,虽说自己少了许多的事情,早晚不用给她洗澡,洗屁股,洗衣服,可是,还老是感觉习惯不了。 第四十三章 出人意料 青石板巷子,青砖灰瓦,整个的世界,都是不起眼的青灰色调。 曾学之的爸爸抱着内里为永华仙尊的小不点在巷子口下了车,走进清溪三巷的里弄中段,停在一家门前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 这便是车家了。外间的大门开着,里面大概是饭厅。有人正在吃午饭,喝粥的稀哩糊噜以及嚼酸菜的咔叽咔叽声清晰可闻。 哚哚,哚哚,曾学之的爸爸在车家敞开的大门板上敲了敲。 “谁啊,进来吧!”一个老年男人在里间回应,随之,就是放下筷子,移开高板凳的动静。 “这是外公的声音,他今天在家里。”永华仙尊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心里非常的激动,眼神却忐忑地闪了闪,颇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但是,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过道门,期盼熟悉的身影。 记忆里,外公已经有七十五岁了,背也应该有些躹偻。因为运动初初开始,他便察觉的早,早早以旧伤旧病为由,退居了二线,过多了二年,更是不管事,与外婆回了老家的地方呆着。 大舅如今在兰州那边的部队,五舅在东北,二舅三舅和母亲都是师从外婆的父兄,学的是中医,只是他们后来又学西医,几人都是军医,都在军区医院工作。 只四舅一个人喜欢教书,做了一名初中的老师。现跟着二位老人一起在老家成都生活,照顾着。 “你是…?”车外公和车外婆一前一后的都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警卫员,三双眼睛都齐齐地看着曾学之的爸爸。 曾主任笑的一脸灿烂,热情地抱着孩子打招呼,“车伯伯,车首长,我是小曾,曾家的那个老大。我的父亲是曾宪民,你们二个老人以前是战友。”你跟我的父亲到过我家里吃过饭。 “哦。你是曾宪民的老大…现在已经有了出息,是革委会的曾主任了。快,请进屋子里坐!”车外公认出了来人,话是对着大人说,但是眼睛却好奇地看着一直盯着他不转眼的孩子。 车外公觉得奇怪,为何这个应该是女娃的孩子孺慕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并不认得她。车外婆也在心里好奇,这个曾主任抱个孩子过来车家做什么? “外公,外婆,我是麟麟(玲玲),车秀娟是我的妈妈!”永华仙尊见两个老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便开口喊二个老人,又做个自我介绍。介绍完了,便又挣扎着让忘记了放下自己的曾学之的爸爸放下自己,他站到了地上又与二个老人行拜见礼。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二个老人对视一眼,见孩子行礼行的郑重,而且,他们的身体挺好,虽然眼睛有点老花了,但耳朵一点不聋,都听见了这个孩子说的话,心里都不大明白,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的?没听说啊! “我是妈妈的干女儿,高玲,我都是喊妈妈做妈妈的,妈妈叫我做玲玲。过年的时候,在雅安,在大哥哥的部队上,妈妈认我做了女儿的。真的呢,有好多个伯伯叔叔婶婶做了见证的哦!”永华仙尊认真地点着小脑袋,有外人在,最终决定还是暂时只能以高玲的这个身份认亲。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情。车外公车外婆都一下子想起了女儿似乎是在打电话的时候说过一次,她认了个神韵很像外孙子李锦麟的干女儿。 二个老人都拉过一张矮椅子坐下来,又拉过孩子来仔细认真地打量,这个眉头一粒朱砂痣,长的很可爱的孩子,神韵是很像外孙子。 既然是女儿认下的干女儿,那么喊他们老两口为外公外婆就没有喊错了。只是,这个只有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到了成都,到了车家,还是跟着这个曾主任来的? 小曾主任见了二个老人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便将事情的原因、经过都简单地讲了一遍。 最后,车家的二个老人留下了孩子。曾主任告辞回家。 车外公和车外婆其实都不大相信曾主任的话,至少不是完全相信,以为是曾家听到了什么风声,现在借这个孩子找过来示好罢了。 曾家小子的这番示好,他们便无所谓地接下了,反正大家没有大仇大怨,没有撕破过脸,现在,外面的大环境还不是很明朗,两家人彼此之间有个面子情也挺好。 小不点在车家呆了五天,呆的挺好。外公外婆又打电话给车妈妈求证过,是不是认了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娃做干女儿。 老两口得到了女儿的确认,既然女儿很喜欢。那么这个孩子就真的是车家的亲戚。二个老人和四舅舅,四舅妈以及已经上高中的二个表哥都挺喜欢这个乖巧文静,又会甜甜地喊人的孩子。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永华仙尊偷偷摸摸地给外公外婆以及舅舅他们几个人都服用过了小还丹和健体丹。让他们以后能够更健康。 虽然外婆自己本来就是出自中医世家,自己本身也是个老中医,可是,他们缺乏好药材。所以,他们的身体始终还是存有一些问题。 特别是车外公,年轻时候在战场之上受过的伤太多了,给身体留下了许多的隐患。现在老了以后,就经常会这里疼痛那里疼痛。这次,他们服了几天的好药,二个老人的身体便已经开始日渐的好转。 回到成都,回到车家,算是已经完成了给二个老人服药调理身体的任务,永华仙尊就提出了要离开,请车外公派人送他去北京。他要去看望妈妈和爸爸,爷爷。 车外公和车外婆虽然很喜欢这个干外孙女儿亲近自己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心情好,但是,他们可并没有送孩子去北京的打算,而是打算派人送孩子回宜宾高县的家。 回高县?这怎么可以!这与自己的最初计划完全不符合。内里是永华仙尊的高玲任二个老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宜宾。 他找过来车家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外公派人送他去北京的。如果不是担心路上又再遇上人贩子,他是准备自己搭火车回北京去的。 两老与一少商量了大半天都还是达不成统一的意见,车外公气的呼呼哧哧的,差点就动手抽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屁股。 看着孩子始终都是这一副毫不屈服的小模样,车外公对于这个一点不像孩子的孩子很无奈。他娘的,他感觉对付个小孩子比对付鬼子都难。 车外公不敢派人强行送她上到宜宾的火车,真的怕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去北京,她就会一个人偷偷地溜了跑去,反正,她这次是一定要去北京的。 车外公担心,如果强行送她上了火车,万一,这个孩子真的偷溜了,路上出了问题,他们接收了孩子的大人那是要负责任的。就是送回了高家,她要偷溜也容易。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的确是有许多的古怪之处,车外公和车外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都是已经是确定了的。不过,她倒是个天生就有福份的孩子。 她来了这里,陪着自己老两口几天,自己和老婆子因为她很有道理的童言童语说的心情愉悦,就感觉身体都轻松了许多。 而且,她还懂事聪明的过分,更有过耳成诵之能,一本汤头歌,听小华念了一遍,就能背下来,这已经可以算是天才了。 自古以来,天才难找,但天才的孩子也都难搞。而且,看她的眼睛一片赤诚,看她的称呼以及跟自己这些人的亲近态度,对车家人也是发自真心的好。那么,他们也就不能将她当成一般的孩子看待。 车外公今天晚上又严肃地跟孩子谈话,“说吧,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北京?不可能是你前面说的那个理由,想你的车妈妈了。 我们都已经说给你听了,你的车妈妈要工作,医院的事情很多,她很忙,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你这个孩子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理解大人的话。 可是,你理解了以后还这么不听大人的话,就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说实话吧,不然,我们不会派人送你去北京,而且,大家还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可是,我喜欢你们,而且,你们也喜欢我的。我可是你们的亲亲外孙呀…”永华仙尊想也没想,就看着二个老人说出了这番话。他这话时的眼神,表情与小时候的李锦麟那是一模一样,让车外公和车外婆都有些恍惚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都在心里想,怎么跟外孙子那么像,难怪,女儿这么的喜欢这个孩子,还在电话里嘱咐了他们好几遍,让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车外公回过了神便又重新板起老脸,严厉地问:“不准跟老子东拉西扯的,外公是问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一定要去北京?给老子一个说的通的理由,老子才会派人送你去。这去北京,不容易的很。” “好吧,看来不给个真正的理由不行。只是,自己能说出爷爷在正月三十生日的这天会摔下楼梯,会受重伤吗?可是,说了,他们就会相信吗?” 永华仙尊蹙眉凝神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管了,还是说吧!就是最终去不了北京,希望外公打个电话提醒一下爷爷也好,让他在那天注意着,千万别又摔了。” 拿定了主意,永华仙尊便又抬头望着外公,决定学林野,以做梦为借口而说出这个理由,“我前面二天时间做了个梦,梦见爷爷在正月三十这一天,这天是他过生日,他却摔下了楼梯,不仅仅是断了大腿骨,还伤了手臂和腰。” 虽然,这些伤最后都医的七七八八了的,但是,受痛苦也是难免的了。而且,爷爷的身体经此受伤过后,就又更差了一些。 后面,到自己离开时的八四年,虽然人还是活着,可是一直都需要坐着轮椅。精气神差了许多,他都没有精力骂人了,更别说拿根扫帚棍子追自己一个军区。 车外公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理由,见孩子一本正经地说的认真,他倒也不认为孩子是在撒谎。虽然她不是李家和车家的血脉,可是,这么投了女儿和车家人的眼缘,毕定是冥冥之中有的原因。听说,有的人感应特别强烈。万一,她做的梦是上天给的预兆… 于是,车外公也认真地想了想,计议了一阵,便又与孩子商量着说道:“我帮你打个电话提醒一下老李,老李就是你口中的爷爷了。然后,咱们等过了这个正月三十再看。 如果,你爷爷还是没有避过这个灾,外公再派人送你过去。如果,他避过去了,你就回去高县的那个家。你那边的妈妈还有阿婆,她们肯定也想你的很。你觉得这样子办,行不行?” 孩子离家太久可不好,与家人会产生隔阂。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始终都还是高家的孩子。 “行。不过,你打电话还得提醒爷爷的警卫员小廖,让他也要多注意着爷爷。爷爷,他不一定相信你说的话,他那个人可是倔的很的一个老头,又爱逞强。”永华仙尊不自觉的就暴露了许多的秘密。 车外公听着这个孩子说的这几句话,心里更是惊诧不已。她这是从哪里了解的老李头,女儿不可能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说起公公,而且,她还知道了老李的警卫员是小寥,真是像老李的亲孙女,跟着他在那个军区大院里生活过许多年的一样。 莫不是,那些佛道之人所讲的前世今生之说都是真的。她前世真的是车家和李家的血脉,而她有前世的记忆,也就是和尚道士们所说的是有宿慧之人… 所以,她与自己这些亲人有血脉感应…所以,女儿才会一眼就喜欢她,自己与老婆子也是看她一眼就感觉亲切,就是二个在家的孙子也与她处的来,大家相处起来就是跟处了许多年的亲的一家人一样。 车外公心里惊涛骇浪,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怀着满腹的疑虑,让警卫员送他到军区,去打电话给女儿和老李头。 第四十四章 回到李家 “首长小心。”小寥一把拉住前方李老爷子的后衣脚,硬生生地将踉跄着向前扑跌而去的老人拉住并后仰着退了二大步,避免了他跌落下楼梯的危机。 楼下,李木华与车秀娟夫妻二人正好看着这惊险的一幕,一时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心里多少有些明悟孩子说的那个梦境怕是真的为一次预警。 前二年,父亲的腿脚的确就已经很不好了。今年,好像是更严重了几分。这应该是他的膝盖酸软,时不时地就感到无力,无力就会往前扑倒。上下楼梯时真的很危险。 他们昨天接了车老爷子又打来的电话,回家以后就赶紧提醒了父亲,希望他上下楼梯时小心。 父亲昨儿听了他们的话还不大在意,只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好在,他们又着重地提醒了小廖,麻烦他在父亲上下楼梯的时候紧跟着,随时注意着。 只是,这老人的腿脚不好,怕是不是注意着就行了的,还是得就医才行。人,总是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往往摔跤受伤都是一个大意就不小心造成了,又往往是瞬间就会发生的事情。老人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们又不可能将老人像孩子一样一天到晚的背在背上。 李木华心里担忧着,将手上的钥匙放进上衣兜里,三步并二步地上楼去,看着似乎是也被吓着了,一时怔愣在那儿的老爷子,小心地唤道:“爸,我背您下楼去,我们现在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看看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李老爷子回过神,摇摇头,让还扶着自己的小寥放开手,心有余悸地对儿子说道:“不用,检查了也不起任何作用。人老了,腿脚上就少了点力气。我看,为了免的你们总是担心,我换个房间住好了。你们上来住,我搬下去住。” “好。我们马上帮你搬。”李木华一口答应了父亲,老年人住在楼下是更加方便许多。不过,他还有坚持将父亲背下楼,让他在下边的客厅中坐坐。 车秀娟进屋去收拾东西,将向阳的这个房间给父亲住,小寥就住对面背阴的小房间。 李木华见妻子忙,吩咐来接自己上班的警卫员帮自己请一天假,他还是想带父亲上医院检查。 可是,李老爷子任儿子无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去医院里关着。李木华无奈之下放弃,也知道父亲对于医院,对于打针的抗拒,但是,为了老人的身体健康,始终忍不住多劝了几句… “爸,您若是真的不想去医院,那么,请郭老到家里来给您瞧瞧吧。我们总要弄明白你总是腿软的原因才好。看中医,不打针,吃几付中药调理调理,或者,看看可不可以贴几付膏药。” 郭老是个很有名气的老中医,国家保健组的组长。让他帮忙把把脉,有病治病,无病,也能知道应该注意哪些方面。这样子,对身体的健康状况有了了解,大家都会更放心一些。不然,总是挂在心里。 “我又不是怕打针,我只是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李老爷子见儿子当自己是个孩子,还以为自己怕打针。自己是怕打针吗?是觉得打屁针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车秀娟见公公的面色已经不是太好看,忙制止了丈夫再劝。越劝越惹他生气。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孩子一样,总是需要人顺着来。 她认为腿脚不好的确是老人病,检查也就是那样。去年,公公已经做过体检,有很明显的骨质疏松,这都是钙质流失严重的原因。 加上,老爷子年轻受了许多的伤,当时后来都没有注意好好地调养好,而且,他的风湿病也很严重,手和脚的好多个关节现在都已经有些变形了… 又由于这一段时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闲置在家,心情不愉,故而引起了身体、精神各方面的变化,心情调节过来了,再吃点中药,泡泡药澡,人就会好一些。 这回,妈妈又做了十几副膏药让人带回来给公公贴。于是,车秀娟又忍不住再次提议,“爸,让玲玲来北京陪你一段时间好不好。她已经不需要大人抱的。 这个大院里有人回来探亲,让他顺便带那个孩子上来。玲玲那个孩子真的非常乖巧可爱,爱说爱笑爱玩,很有活力。我见了她,心情都很好,也很喜欢。 您听了电话知道的,我娘家爸妈和哥哥嫂嫂侄儿些都很喜欢她。说有她陪着,心情愉悦,身子都轻松了许多,腿脚也轻快的很。” 李老爷子想了想,这闲下来的日子是比较无聊,对于儿媳妇和二个亲家都夸上了天的孩子也有了点兴趣,直接答应,“嗯。让她上来北京吧!我见见,是不是真如你们一个个的说的那么样,似乎她就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孩子。” “那感情好!我代玲玲谢谢爸了啊!她可想我们了。”车秀娟闻言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见公公今儿终于同意了让孩子上来,心里不禁轻松起来。 因为,她实在是很想念那个孩子,上班有时都想着她,而且,也已经麻烦父母托人带孩子过来,孩子现在可能已经上了火车了。 昨儿,车秀娟又接了父亲打来的电话,听了父亲的叙述,越发觉得玲玲那个孩子真可能是她前世的孩子。不然,她怎么知道车家在哪里,又怎么知道公公的事情呢? 车秀娟回了北京的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做过几次梦,梦里都是那个孩子在软呼呼地呼唤她做妈妈,那呼唤声里的思念总是让自己忍不住地想流泪。 又再想一想高家的那对夫妻,恐怕对这个小女儿也不是那么的上心。也是,他们已经生了七个女儿,又是在农村,不嫌弃地扔了已经算好。 他们养七个女儿怕也养的很艰难,不然,上次,杨冬青同志何至于就让小女儿饿了一天,让孩子饿晕了都不清楚。大人能熬着肚子饿,孩子能熬吗?到了部队,听说孩子的冬衣也不够暖,她又才现想办法给女人制。 这回回去宜宾,居然…又在火车上让女儿被人贩子抱走了…真是不知道她怎么看的孩子。有这么当母亲的吗?这个孩子跟着她都是受苦受难。 如果不是正好成都有那个姓曾的也丢了孩子,一路追查下去,怕是永远找不回玲玲。 也不怪孩子不愿意回去高家,她那么小,被人贩子抱走的时候该有多么害怕啊!可怜的孩子。早知道,自己那日回北京时就应该坚持带她回来的。 介于此,车秀娟有了自己的小算计。心想,就让玲玲在李家养着,如果高家一年之内,不,半年之内不写信来问讯,不来接女儿。她就给玲玲在北京上户口,当做自己生的,好好教养。孩子本来就跟自己亲,又年幼,根本不怕养不家。 正正好,自己前年身体不好,休假回成都去让母亲调养了大半年。那大半年,权当自己回成都一趟就生了一个孩子。 若有别人问,就说孩子是自己生的,只是因为生下来身子弱的很,所以,让母亲帮忙养好一些,这才接回身边来。 而且,自己已经跟父母说好了,就说孩子是自己生的。等孩子长大了,认不认高家的父母,是孩子的事情。不然,玲玲那么聪明,有过目不忘的天才之能,让她跟着高家的那对父母,会被耽误的。 ~~~ 四天过后,正月二十八的黄昏,永华仙尊被一个正好回北京休探亲假的万排长(外公叫他做小万),顺带着送到军区大院的李家。 到了李家的小院门口,万排长站在院墙院外面喊,“李爷爷,李叔叔…快来接你们家的孩子。” “妈妈,爸爸,爷爷,我回来了,快开门!”永华仙尊看见记忆中的家激动的很,声音比万连长的声音还响亮。 几千年过去了,妈妈没有变,记忆里的李家没有变,还是在这里,那么,前世的一切都应该没有变。妈妈,爸爸,爷爷,还有天津老家的族人们。 “嗳,来了!”李家一家子正在吃晚饭。车秀娟听到喊声,答应着就放下筷子飞奔出屋子。李爸爸李爷爷和警卫员跟随在后面。 “妈妈!”永华仙尊看见车秀娟,高兴的大喊,喊完又见到了后面出来的三个人,又继续喊,“爸爸,爷爷,寥月平哥哥。” “嗳。玲玲乖,妈妈开门了就来抱你哈!”车秀娟一边着急忙慌地开门,一边安抚着孩子。看见孩子,感觉心就酸酸软软的。 李爸爸和李爷爷三个人则是对于小不点居然真的认识自己等人而感到惊奇。 “乖。”李爸爸见到孩子点点头,笑着回应一句,又忙着招呼客人,“庚新,你这是回京来探亲,快进屋坐,吃过饭再回家。” 李团长看见是老熟人帮忙带的孩子,连忙这个招呼发小的儿子,又隔着矮矮的院墙,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包袱。估计,里面是孩子的几件衣物。 小万原来名叫万庚新,他的家也是在这个军区大院,李家过去的第三户院子。万团长与李团长属于一个师的战友。只是,万团长比李爸爸年长二岁,结婚更早几年,生孩子又更早几年。 车秀娟拉开院门,从万庚新手里接过孩子,兴奋地亲了一口,才招呼客人:“庚新,走吧,进屋里吃过饭再回去。” “不了,李叔叔,车婶子。我这回去应该也是吃晚饭的点。家里人应该都等着的…”万庚新连连推辞,几步路就回到家了,怎么好意思在别人家里吃饭。 车秀娟见他实在不愿意进屋子里坐也不勉强,“那行。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玲玲淘气,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改天,再请你们抽空到家里来坐坐。” “没有辛苦,车婶子客气了。我真的不辛苦。玲玲很乖,一路上都很听话,一点不淘气。”万庚新揉一揉孩子的脑袋,觉得孩子懂事的很,真的没费什么力。 逗完孩子,他又摆手跟李家人告别,“好了。李爷爷,李叔叔,车婶子,玲玲,我回家了,大家再见。” “万大哥再见!”永华仙尊招财猫似的招招手,前世也是认识这个大院里的大哥的,只是二人的年纪相差好几岁,没有玩在一起。 一家人回到客厅,永华仙尊让妈妈放他下来,他又拉着爷爷,爸爸妈妈,让他们坐在椅子上,然后,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行了晚辈远行回来见长辈的跪拜大礼。 第四十五章 京都纪事 “立正,稍息,齐步走,一二一…跑起来…”李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号令声,又响彻在军区大院里。 “李老头,你又开始训练你家的小小兵了!”王老爷子笑呵呵地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做操,跟跑过门前的一老一少打招呼。 相邻几家的老头子老太太都带着小孙子小孙女站在各家的院子里瞧着热闹。一老一少这每天整齐地小跑已经成了大院里的一景。 而且,李家收养了一个小女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院。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帮着有七个女儿,如今妻子又有孕的高家养小女儿。 “啊。我领着孩子跑两圈,你也出来跑动跑动,跑跑健康。我家的小玲玲,很能跑,长大了又是一个好兵。”李老爷子一边在侧前匀速领跑一边得意的回应邻居。心情愉悦,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 一老一少天天早上八点半钟开始跑操,这是他与近一个月来新收养的小孙女的日常节目。 李老爷子自从这个小孙女到了李家后,身体那是一天好过一天。最近,腰不酸,腿不软,走路不打闪闪,更是红光满面。人的身体好了,精神就好,心情也更好。 李老爷子的身体更加好了,已经能每餐多吃两个馒头,多喝一碗粥。不仅他的身体好了,儿子和儿媳妇的面色都红润好看许多。这都是孩子的功劳,有她在,几个大人的心情都开朗,回家来有说有笑。 且孩子更是乖巧,会在老爷子讲战争故事时捧场,听的专注,还会提问,会比划。会在大人回家的时候,甜甜地笑着迎出门去喊爸爸妈妈,会给大人端茶端水,会帮着收拾家里。大家都觉得,一个家庭真的不能少了孩子,更不能少了一个女儿。 “爷爷,奶奶,我们也要出去跑操。”几家看的热闹的几个孩子告知了大人一声便拉开各家的院门,前前后后地呼喝着追了上去。 王老爷子看的哈哈大笑,边甩胳膊甩腿地喊小子丫头们些,加劲地追,又大声地对隔壁的那户人家道:“老姚,你看,你们家的大格比人家李锦玲大了二岁,还是个小子,可两个孩儿的个子看起来差不多高矮,他的动作还没有小的那个利落。让你家的大格多吃点,养壮实些,不然,以后怎么当兵。” “老王,那个李锦玲真的才一岁多?看着不像。我看啦,应该是跟我家的大格差不多,最少应该有三岁多四岁左右了。”姚老头看着外面呼啦啦一群,已经渐渐的追上了老李头爷孙俩的猴儿些。 “嘿,你看不像,哪个看都不像,但是,那个孩儿是真的只有一岁半。我家老三帮忙给他们办的收养手续,给她上的户口。还能够有假不成?”王老爷子笑笑,边与老战友老邻居们聊天,边心里还在想,那个孩子不得了,聪明的紧。 李老头一家子够狡猾,见这个孩儿的资质好,自家的人丁又不旺,就赶紧将人划拉到自己的盘子里。现在,他已经教他的这个热腾腾的小孙女《孙子兵法》,给她讲近代战争史了。 小车下班回来又教那个孩儿背《黄帝内经》《本草纲目》《伤寒论》…这个孩子七天就能够背熟一本书,隔几天还不忘。据说她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 我的大舅子,那是有名的国手都想收她做弟子,可是,想着老车的岳家(郁家)也是有名的中医世家,没好意思开口,怕被人拒绝,面子上过不去。 而且,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李家的这个孩子以后往哪个方向发展。李老头子想让她当兵,当妈的又想让她学医。 大舅子说,慢慢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她的天资是不是一直能够好下去,还得看看孩子的脾气性格的养成。就怕是伤仲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成家的老太太看着自家的外孙子也追上去了,又想着听到的小车说的她的这个女儿的名字,李锦玲,不禁对人吐槽道:“嗨,老王,我记得李家的孙子就是叫李锦麟,现在收养的这个又取名叫李锦玲,虽说不同字,可是,好似是一个音。他们叫着不别扭?孩子们不知道听着别扭不?” 王老爷子听了,愣了一下,想着成老太太是四川的重庆人,能够理解她的分不清,不禁笑道:“哈哈,这个,你们南方人可能不大分的清,我们北方人还是应该能够分清的。他们取名是既将就了李家的排辈又将就了小姑娘的原名的。那个孩儿原名叫做高玲。我觉得,叫这个名字挺好!” 永华仙尊并不知道邻居们对他的审视和观察,议论,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使用高玲的这具身体在北京已经呆了三个多月,而且,会永远呆下去。高玲这具身体如今又多了一个名字,叫做李锦玲。 人已经被李家收养,在上个月,四月一十九号这天,她的户口已经上在了北京,与李锦麟成了一个户口本上的兄妹。 三月份,李木华和车秀娟通过商量,又经过了老爷子的同意,决定收养高玲。于是,他们还是写信问过了高长明和杨冬青夫妻俩的意见,希望他们同意送养小女儿。 不知道两家的大人们怎么商谈的,更不知道高家夫妻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居然真的同意了李家收养自己的小女儿。 天高云阔,暂时占用了她人身体的永华仙尊跟在爷爷后面卖力地跑,初夏的暖阳照着,和风吹着,让人心旷神怡。 小轮子在空间里看着外面跑步的小身子,不满地对在山谷里对着《药经》辩识药材的林野说,“主人,他好像玩的很开心。他会不会一直占着这具身体不还给你了?” 林野的神魂已经有一个刚出生的小人儿那么高了,还很凝实,不像刚出生的那段时间只是一个小圆球,可见,她这一年多的修炼的效果惊人。 此时,她正忙着呢,闻的器灵所言,眼神未转,一心二用地给了回答,“不还就不还呗,你担什么心,着什么急啊!我如今在空间里专心地修炼、学习不是很好吗?再说,他也是经过了我同意又付出了条件的。 这些医书,药书,可都是他拿出来的东西。这些传承在沧澜大陆都是会招惹人打破头争抢的。我现在才完全背熟,到完全会用,会炼药剂,会炼丹,还不知道得多久。 反正,他已经与我一起承担了高玲的因果。而高家的爸爸妈妈现在又送养了女儿,我们与高家的因果已经很浅淡了,与李家的纠缠倒是更深了。谁用那具身体,一点不重要。”他用着,也不阻碍我感悟世情。 现在,高家的二姐姐和三姐姐都已经念上了书,林野就暂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七月的那场大灾过去,看看永华仙尊怎么解救高爸爸脱离开悲剧。 想到这里,林野飘回阵法封印的那个房间前,触碰了一下,依旧不能够打开那间屋子。 她估计,永华仙尊肯定是分裂了神魂,现在占据使用高玲的身体的,只是他的一小分的神魂而已。不是,那个小身体根本不能够承受那么强的神魂。就算她现在出去,也不知道还与那具身体适合不。 以后,当他愿意让出身体时,她大概也需要割裂神魂才能掌控那具肉体。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不同,能量浓度不同,神魂在这里面成长的快一些。 ~~~~ 跑完操,爷孙俩回家用温水洗脸、擦身,又换衣服。 永华仙尊将脏衣服扔在院子里的木盆里与父母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起泡着,放肥皂进去化一会儿,又捞出来,人就站进盆里去踩。 踩完了,让爷爷帮着拧干,倒脏水,再放水清洗。只要爷爷动手干活,小寥就会伸手帮忙。不然,他是不会帮忙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永华仙尊已经知道了,原来小寥一半是警卫员,一半也是上面派下来监视着老爷子的人。那么,这样子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用了也是白用。 妈妈在医院上班很辛苦,永华仙尊不希望妈妈回家来还有一堆的家务等着。而且,他在前面的一年多时间里,在空间中已经看会了高家的女孩子们怎么帮家里干活的。 看着小寥帮忙晾好了衣服,现在又叫李锦玲的永华仙尊对人说了一声谢谢,便又咚咚地跑进屋子,边跑边喊道:“爷爷,我又饿了,您帮我冲一杯奶粉。”她现在每天早上吃一个鸡蛋,上午下午分别喝一大杯奶粉,以保证营养。 “已经冲好了,放在小方桌上的。你自己端着喝,小心点,别洒了。”李老爷子在书房看他的作战演习案例,在一张长书桌上以砂石演化,推敲。 “好的。”李锦玲坐到小方桌前,双手捧着大磁杯,见没有人注意,便又添加了五十毫升的灵羊奶进去,用大勺子搅几搅,倾斜了杯子,自己先喝一半,剩下的一半让给爷爷喝,“爷爷,我的我喝了,剩下的该您喝了。” “你个小家伙,就是这点不乖,给你冲多冲少,你都要给爷爷剩一半,你咋就不能将它一气儿全部喝完了?”爷爷边走出书房,边笑着数落孩子。 “我人小,喝一半就饱了,剩下的喝不了。”李锦玲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胃,睁大眼睛狡辩。 “又耍滑头。”李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孩子懂事,好东西舍得与大人分享,是好事情,“爷爷知道你有孝心,想让爷爷的身体更好,可是,这个腥甜的,又是小孩儿喝的东西,爷爷是真不爱喝!你长身体,多喝奶粉才好。” “我一天喝二顿够了。您也是小孩。妈妈说的,您是老小孩。我们一家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奶粉就一起喝。下午的,爸爸妈妈回来了,一杯就四个人喝。大家喝大家香。” “噗嗤!”小廖在院子里听着小孩子的话感觉好笑。 李老爷子没有办法,只好端起杯子喝了。喝完,倒了点温开水涮洗了一下杯子,又将这涮杯子的水喝了,带着小孙女进书房,给她讲一节课。 中午的这顿饭,小寥从伙食团买三个人的饭菜回来一起吃。晚上那一餐,李木华和车秀娟是谁不加班谁就会回家做晚饭。 永华仙尊觉得又跟着爷爷爸爸妈妈再过一遍童年,很幸福。 第四十六章 铭刻于心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这是一个记载史册的日子。是夜,零晨三点四十二分,更是一个不容人忘记的时刻。 这一天,永华仙尊顶着高玲的皮,李锦玲的身份在书房里听爷爷讲课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焦灼不安的样子,完全听不进去。 李老爷子以为小孙女生病了,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小玲玲,你今天咋啦?哪儿不舒服,快告诉爷爷。” 小小女孩紧蹙眉头,一脸焦愁的模样瞅着人,“爷爷,感觉烦躁的很,要冒火一样,听不进课,还心慌慌的。” 李老爷子听了,心里着急起来,忐忑不安地看着小孙女的面色,唇色,语气不大确定地小声反问:“心慌吗?很难受?”不会小小年纪就有心脏病吧?只是,看面色,看嘴唇又不像啊!有心脏病的人不是面色双唇都会乌紫紫的? “我可没有心脏病。”李锦玲读唇语读懂了爷爷无声的后面几句话,在心里反驳,还无力地瞪了一眼爷爷,又安抚自己不能慌乱。 可是,一个城市在那二十几秒钟后成为废墟,三十多万人的死亡,十几万人的伤残,那是什么概念,那是让他想起就心悸的场景。 前段时间,他已经在夜里隐身出去了几趟,到了各大干部的办公室,放了今天唐山有大地震的预言通知。若是干部们不相信,也不作为,他可的确没有什么办法。 个人的力量始终渺小,他只能到了夜晚又偷溜一次出门,亲自驾驶小飞舟到唐山去看看。看看政府有没有什么动静,再见机行事。 现在还是上午的十点多,想想时间还算比较早,为了晚上有精神做事,还是应该先去睡觉。 “爷爷,我困。”扮小姑娘已经有几分心得的老妖装做无精打彩的样子,撒娇地说了一句话,便似瞌睡一般的微敛眼睛。 “哦,你这是困了啊!今儿,你是起的比平时早了些…小孩子的觉多。”李老爷子点点头,似乎恍然大悟,“那你到爷爷的床上睡去,别坐在椅子上瞌睡,你小,坐不稳当,容易摔了。” 李老爷子见小孙女的眼睛都睁不开,好像是真的很困,便决定今天不上课,反正,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来。 看着孩子进屋,三两下地蹬脱掉单布鞋,上床去睡了,李老爷子想想小孙女说的“心慌”,总还是觉得不大放心,真怕孩子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有毛病就得早检查早治疗,若是检查不及,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很不好了,特别是心脏方面有问题更需要早治疗,不然,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将孩子交给自己一家子抚养的高家人。 “我这是应该先通知儿媳妇回家来看看,还是让小寥帮忙带孩子到医院去?”李老爷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决定让小寥打电话通知儿媳妇带着听诊器回来给孩子检查一番看看。孩子现在在睡觉,就让她多睡。孩子多睡才能长好身体,待睡醒了起来,看看她还会不会心慌烦躁? 李锦玲不知道自己今天的那点心烦担忧会让爷爷担心,会因此打扰妈妈的工作。 他上床以后,神识进空间与小轮子商量了一番,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便闪进了他的那间房,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去了。大概是利用空间的时间差炼一些可以用上的丹药之类。 当车秀娟请了院里的一位擅长中医的主任,又带着听诊器,医疗箱等回到家时,李锦玲的神识疲累了,已经回归紫府,而且真正地进入了深度睡眠。 车秀娟为收养的小女儿听诊,扣诊,又把脉观察许久,且让中医主任也是一通仔细检查下来,二个人都没有发现孩子的心脏有任何一点器质上的问题。 主任确定了,便安抚在一边看着的老人,“老爷子,您小孙女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她有点思虑过重了,心肺也有点燥热。她喊烦躁,心慌,应该是睡眠不好,加之气候引起的。这段时间的天气太过闷热了,可能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对于专业医生的这番说辞,李老爷子还是相信认可的,这几天的天气的确很反常,而且,孩子学的东西多了点,“那就好,只要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好。这个孩子乖的很,来家这么久,一点没有跟大人闹过别扭。 你说她思虑过重,可能是我们教的东西太多太杂。以后,让她妈妈不教她那些东西了,让她多玩。孩子如果用脑过度,非常不好。 今天,我看她很烦躁,没有心思听我讲课,问她,她说心慌慌的,可吓着我了。五脏六腑没有问题就好,谢谢你了。” 李老爷子不赞成让体质好的小孙女学医,不论中医,西医。他觉得学医特别费脑子,而且,小孙女明显更适合当兵。以后,国家是会有更多女兵的。 “您老说的对,孩子太小,不适宜用脑过度。”主任实话实说,一点没管同事飘过来的冰冷眼神。 车秀娟看老爷子得意的神情,心里好笑又憋屈。公公为了让孩子长大后当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妄想杜绝孩子的其他一切兴趣。 妈妈他们的折腾让睡眠中的李锦玲皱着小眉头,很不耐烦,没几下便醒了过来,快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突然又决定了一件事情… “啊,妈妈,爸爸,快跑…快跑…啊,地震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双手乱舞,不得不回忆了一下当初去救灾时看到的情景…可是,一旦回忆起那一幕,他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她的小心脏陡然加快跳动,血液奔流,真正的出现了心慌神乱…脸上的神经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这是受惊的表现,更是永华仙尊入魔时的表现。 中医主任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把脉,把了左手把右手,孩子的脉搏急速跳动,不到一分钟已经超过一百次,血管中湍急的血液似乎想冲出腔管而来。 “醒醒…快醒醒…玲玲…”车秀娟一看女儿的状态,也知道女儿这是做起了恶梦,急的心慌意乱地拍醒孩子。 “李锦麟,快让开啊…蠢蛋,高连长,高连长,你别扑上去…你何苦救(我)!”入魔状态的永华仙尊看见了高长明扑开了自己,而他却被余震抖动掉落下的一块水泥板死死地压住了左腿,钢筋贯穿了连长的大腿,拽着他动弹不了,红红的鲜血很快浸透他的军裤,与泥灰尘土搅和在一起。 这一幕是自己一直埋在心里,不愿意回忆起的场景,也是他的心魔之一。原来,不愿意记得并不表示不记得。歉疚一直刻在心里,肉身虽然已经亡了,但灵魂未灭,它就一直存在。 悲痛的眼泪滚滚而下,“高连长,你何苦救我!我宁愿断一条腿也不愿欠你的这份人情。”入魔状态的永华仙尊哽咽难言。 他知道一个军人失去一条腿代表着什么,也知道那时的高连长有七个女儿,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份歉疚,那份责任太过于沉重,所以,他下意识的逃避了自己的责任。 他当时认为是高连长自作主张地扑上来救人,自己可没有让他救,所以,那根本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没有责任负担他的家庭。他不救,不扑开自己,自己也不一定会有事,就算有事,受伤,可不一定会断腿。 可是,自己那一时的懦弱逃避,不负责任,就种下了心魔。当八四年,自己被所救之人反手一枪,感觉死亡降临的那一刻,突然之间就知道了,天道轮回,人有报应。 人死了,灵魂就算有了奇遇,可是,心魔却无法化解,只能压抑,等到压不住的时候,自己果然又是身死魂留。灵魂又再飘荡了一千多年,流落到那个小密境之中,遇到那个即将被器灵吞噬的小鬼。 见到那个小鬼,一向很冷漠的自己心中一动,没有多想便贡献出了自己一直珍视的空间之灵,救一个刚失去肉身的小鬼。 当然,空间之灵也是想吞噬那个时间之灵,希望得以更快的进化成长。虽然,最后时间之灵棋高一着,得以成功保留了他时间之灵的灵识。 可是,自己也得到了这一个逆转时空的机会。那么,这一切是否都是所谓的天意,让自己改变一切,化解心魔的天意。 “醒醒,玲玲,快醒醒…”车秀娟焦急地拍着女儿。见到女儿的神情那么痛苦哀伤,她觉得自己的心尖疼痛。女儿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恶梦? 永华仙尊慢慢地睁开眼睛,眼中还残余几丝血红,惨痛,疑惑,定定地看着母亲,心里想着,“这一切真的能够重新来过?可以改变那个自己和高连长的命运?” 孩子还是那个孩子,可是又不像是那个孩子了,那历经沧桑的眼神,让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我去倒水…”孩子一头一身的汗,让她喝点水,才能更舒服一些。李老爷子看孩子醒了,心神放松了一些。 听着爷爷的声音,看着爷爷完好的双腿,永华仙尊多了许多的信心,“今生已经改变了许多不是吗?可以改变一,就可以改变二,三,四…” “玲玲,妈妈在这里,你别怕,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梦是假的,跟现实相反。”车秀娟看着女儿渐渐升起的光芒,小心地抱起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来,乖,喝二口甜甜的糖开水,定定神。有什么事情,过一会儿再说。”李老爷子递上水杯,让儿媳妇喂小孙女喝几口。 永华仙尊喝了水,又看着母亲一会儿,又看看一边又熟悉又陌生的主任,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妈妈的好朋友,安主任,安伯伯。既然是很熟悉的,算得自己人,便不再多顾忌了。 于是,他开始讲述前世的那一场地震,今生,看这反常的天气,大概也会发生的灾难。而且,灾难中又有的灾难。 第四十七章 时空扭转 “卟…卟…”天将擦黑,寂静又不安的夜晚,天气虽然闷热的过分,但是李老爷子依旧在床上睡的吹卟打鼾。屋内有淡淡的好似是花露水的香味。这是李锦玲制做的一种助眠的香水。 他今天下午对爷爷和母亲讲了大地震的惨状,可是,他们并不完全相信。只认为自家的孩子只是做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恶梦而已。 李锦玲无奈,只能寄希望于政府有所动作。 父母亲今晚都值班,小寥回了他自己的家。家里就剩下李锦玲和老爷子。 六点钟,吃个晚饭,老爷子由于今天中午没有午休,就早早困了,早早上床眯一阵。这一眯,就睡着了。 李锦玲在老爷子的房间里以及整座小楼都布置了一个支撑阵法,以防地震波及到这里使得房屋倒塌,让老爷子受伤。 弄好了一切,李锦玲取出一叶飞舟,正准备进入,计划到唐山去看看,最好能够通过广播,让唐山人民今晚不要入室睡觉。室内空间一阵荡漾,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李锦玲看着突然出现的另一半神魂,感受到他虽然收敛了却依旧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惊讶之极,双眼大睁着,不可置信,“你…你的修为又长进了?” 轮回空间里的小轮子和林野看着从那间封闭的阵法屋中闪出来的人,一晃就晃到了外面,来不及与人打招呼,心里同样万分的惊诧。 一主一器灵脑子里同时都灵光一闪,若有所悟,“这个才是真正的永华仙尊,李锦玲身体里的那个应该是他的分神。” 小轮子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激动地道:“主人,这个永华仙尊使用的是九转金莲炼成的分身。” 永华仙尊没有理轮回珠里面的主仆二人,看着蜗居在小身体里的分神,卷起他就飞出了窗外,上了高空,边飞边有些无奈地对分神说道:“你不需要做无用功了,时间回漱的极限很快就到,天道马上就会纠正扭转时空,不会再让那些死去过一次的人又经历一回心神俱裂的惨状。 宇宙之中,谁都无法阻止天道意志,别说我们,就是九重天外的那些神下来也不能够。很快,时间会陡转到咱们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个点上。 现在,走吧,我带你去解决了那个恩将仇报的女孩子,尽管她前世已经死过了一次,我们让她再死一次。让你亲自报了仇再说。回到那个点上,大概,天道意志就会驱逐我们了。”出了这个世界,我们二个再行神魂融合。不融合神魂本源,本尊永远无法成神。 话落,他们也已经落到了越南边境一个丛林中的小院里。永华仙尊的神识探出,很快,就分辨出那个女孩子所居住的房间,带着李锦玲闪身进入。 李锦玲看着床上如今大概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与记忆中反手给他一枪的女孩子仿似二个人,心中一时又没有了那刻骨铭心的恨意,实在是不忍心下手。 无论怎么说,这个小姑娘于几年后,都是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她会杀他,也是因为二人之间的国仇。只是当时的他过于天真了,救了她这个战场上的敌人而已。他们当时是天生的敌人,无论谁杀了谁,都没有错。 他看着熟睡的小女孩,想了许多,才抬头看着本主,迟疑了一会儿,悄声问:“她真的也已经在那场战争中死过了一回吗?” 本主看着又一时心软了下来的分神,叹息,这分裂的一半神魂,拿不起,放不下,根本不适合走修仙之途,怎么可能不入魔,又怎么可能突破? 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你看看她的命数就知道了。她只有二十三岁的寿命,肉身比咱们在这世界多活三年罢了。今晚,时空扭转之时,她和那些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死去了的人便都会无声无息地被天道意志抹去。” 李锦玲低落地道:“这么说来,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真的无法改变历史,当时犯下了错,亏欠了他人的就永远无法弥补,赎罪?” 这个永华仙尊看着李锦玲,理解地点点头:“如果要弥补,最好就是在当时。事过境迁,总是会差了许多效果。我知道你觉得亏欠了高连长,但事情已经过去,我们最好还是能够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错误,以后,不要再犯了就是,把该担的责任担起来。 我们现在可以给予高连长或者高家的后人以补偿,做到这些就够了。你没有必要困在里面一直出不来,一味的自苦也是于事无补。” 林野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明白了,李锦麟这原先应该是相当于得了精神分裂症吧。 林野的猜想完全正确,永华仙尊是那个理性的一半,李锦玲身体里的神魂是感性的那一半。 感性的那一半一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所以,修为就一直停留在分神期,没有办法突破。强行突破时走火入魔,虽然得到了本主的帮助才保得了入了魔的神魂,而肉身却完全毁损了。 理性的那一半已经到了仙尊后期,现在已经是到达了巅峰。如果要想突破仙阶到神阶,两个分神的神魂本源必须融合才行。 为了不受感性这一半的太多影响,也为了让入魔的那部分神魂恢复理智,又介于因缘巧合,所以,他们寻路回来一趟地球是为了看看父母,也是为了了结因果。 哪里知道,入了魔的那一个神魂会遇到小时和林野,又贪心地让融合了小空的小轮子回漱时间,企图改变历史,但是,本源世界的历史哪里又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呢?历史即便有了二分扭转偏移,天道意志也会将之拉回正轨。 最终,李锦玲还是心软的放弃了杀死那个小女孩。不管怎么样,她是唯一让他动过心动过情的女孩子。既然她已经死过了,那么,就让她再多活几分钟。 永华仙尊见他的样子,便再次确定地问:“你不忍心动手,那我们就走了?这一走,可没有再后悔的可能!” 李锦玲看着小女孩点头,确定了自己不会后悔。 永华仙尊便卷着他又重新回到高空,准备飞向南方。刚到达进入这个世界时看见发生车祸的上空,这时,时空陡然扭曲,似乎欲绞杀破坏宇宙法则的二个人。 永华仙尊带着李锦玲赶紧闪身进入空间,二人一魂一器灵随轮回珠在时空中不断地翻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二人一魂一器灵终于停止了翻滚,永华仙尊即时隐身闪出了轮回珠,使出浑身解数让互相撞上的四辆小轿车平稳滑向边上的应急车道。 车内人员有受伤,但不算重伤,没有性命之忧。除了高玲这个罪寇祸首。 这样就好,能够救了这么几个人,得到一些功德,可以少受一些天道的惩罚。 高玲的那辆车孤独翻转在来路的左侧第一车道上,虽然安全气囊完全弹出,但并没有包裹住她。 她因为精神恍惚,没有系安全带,导致人飞身撞向了前方的挡风玻璃,虽然人并没有飞出了车外,但是,大脑受到了大力地撞击,伤势最严重。 又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自己又没有爱人孩子,人生的责任已了。一时脆弱,没了求生的意志,放弃了生命。 她的灵魂当时飞出肉身,又被正好此时进入的小轮子席卷着回溯时光到了母胎,然后被林野那个凶煞吞噬了。 不算倒霉的高玲,其他几个司机都算好运。因为永华仙尊及时的出手阻止,以致于几车虽然相撞,但并不严重。 “卧槽。那个司机怎么开车的,车子居然从那边车道飞跃过来了这边。他奶奶的,害死个人。幸好今天老子的车内没有载着老婆孩子(其他人)。不然,麻烦大呀!” 几个受伤不重的司机醒过神来,首先连忙检查被安全气囊包裹着的自己,然后心有余悸地前后左右地扭头看,生怕再遇危险,一边感叹倒霉,一边又觉好运,几车连环相撞,居然没受重伤。 几人各自看看前后左右如蛛丝网裂开的挡风玻璃,一脸后怕,又是一脸庆幸,又再次各自检查自己,仔细感觉,身体都只是受了不同程度的轻微撞伤。这就好,人没事就是天大的幸运。 虽然车子肯定是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但是,那都是小意思。况且,自己还有买了意外险,财产险的。人没事,几人就不免都在心里计算一番得失。 现在,司机被困在了车里出不去,只能乖乖地等着交警和保险公司的人来解救被困的自己和处理车祸现场。 永华仙尊飞下去,一一地接近几辆车,用风刃将已经碎裂的挡风玻璃割开一道口子,神识观察几人一番,见伤不重,心里松口气。趁几个人开口吐槽宣泄心里恐慌的时候,给每个人的嘴里弹射了二颗止血生肌丸入咽喉。 止血生肌丸像菜籽料大小,入口即化。可以迅速地止血止痛。几个人只以为是风吹入的沙子,想吐没有吐出来,只连连“呸呸呸”几声,心里暗叹,人倒霉,连这沙子都他妈的欺负人。 不久,救护车,警车,消防车呜嘟嘟地来到现场,解救下被困的几个司机以及抬走已经死亡了的高玲。拖车也来拖走了几辆被损坏的轿车。高速路上又完全恢复了畅通。 永华仙尊又飞上高空,神魂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小轮子同样感觉到了天道对它的排斥。 第四十八章 留下.离开 夏未交秋之夜,夜色暗沉,南方的空气潮湿闷热。过低的气压引起人的一片片抱怨之声,这雨要下不下的,真是讨厌,哪怕在空调房里也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万米高空之上,团团乌云遮挡之下,背光的阴影深处,气流不断地翻涌,激荡。八十一道银紫天雷轰隆隆地劈完过后,气压依旧低沉,天怒似乎未曾消散半分。 永华仙尊已经挨过了八十一道天雷,神魂隐隐作痛,分身也是东一块焦灼西一片糊涂的,而且,他还感觉到了天道对自己的压迫以及恶意,心里很有些不解,自己虽然只分裂了本主的一丝神魂本源,可有了这丝本源也该算是地球的原著民,为何天道只追着我劈,而不劈那颗时空轮回珠,按理说,它对于破坏宇宙法则的威胁比我更大。 他不解归不解,就算满心的不解又如何,天道且不会给他作任何的解释。 其实,宇宙之中,时间之灵,空间之灵都是先天之灵,它们不仅比人类更强大,而且比人类更受天道的宠爱。况且,时空轮回珠这次穿越到地球来,乃是受了他永华仙尊本主和分神的诱惑和逼迫,天道要算账肯定是找罪魁祸首。 永华仙尊仰头望天,心情焦灼,神识也不敢探出去寻找趁他不备就逃的无影无踪的轮回珠。他的神识一旦探出去即会引来天雷的狠狠斩劈,真是烦躁。 他还有一点不明白,天道开始驱逐他,如今却是想要留下他。此刻,他是想出地球却出不去,无论怎么挪移,都始终在大气层内。看来,只能够先融合了本主的神魂再看。 他摊开手心,那是一颗被他捏着的藏魂珠,里面是本主李锦麟的神魂。轻轻地招出本主,永华仙尊定定神,看似平平淡淡的神色中带着一丝隐藏的急迫,“本主,我已经护持着你回了趟地球,完成了答应你的诺言,现在,现在应该是你完成对于我的诺言了。”我们融合神魂本源吧! “说的好听,你还不是为了想吞噬我而已。”李锦麟看着玉树临风的分身,迟疑着问:“你为什么非的要求我们融合?格格不入的我们,早已经是二个人,融合了不是又会更加多矛盾冲突,有了我,你的心境过不了关,你再想晋级就难了。而且,我的寿命已经不多,过不了几年,灵魂就会消散。你早就知道的,我的愿望,就会神魂回归故乡。”你融合了我,不是就又会带着我满宇宙的流浪,我不愿意。 永华仙尊微眯双眼,眼里暗光闪烁,心想,“本尊哪里能够允许你不愿意。缺少了大部分主体的灵魂本源,本尊没有办法成神,这世间,凡是欲阻挡本尊成神的人、事、物,统统都该灭了。” 意一定,心一狠,永华仙尊拉着本主的神魂,闪身便欲进入自己的界域。在自己的界域之中,你想反抗都不能够。 可惜,永华仙尊的想法很好,可是天道不许,平时,只要一个意念,他便能进入自己的界域,这次,他们就偏偏卡在了二个空间的交界点上。 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带着决绝的意念进入了永华仙尊的神魂意识之中,“爆!” “轰…”李锦麟自爆了神魂,且他的神魂中还又隐藏着他的魂戒,再加上魂戒中储存的天雷珠,噬魂藤…统统一起爆炸了… 永华仙尊感觉到了神魂被破碎,破碎中无边无际的尖锐的撕裂疼痛。他还看见他的那具分身也被爆炸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又渐渐化为了尘埃,渐渐的,疼痛消散,感知消散,意识消散,消散之际,一道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熟悉歉意也渐渐的随风云消散… “别怪我,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灵不想再流浪了,想永远地留在父母神魂所停留的地方。你说过的,我们叫永华,永远地热爱中华。既然永远热爱,便应该永远地留下。与其,让我陪着你流浪,不如,你陪着我留下。” 风云激荡过后,暗沉的天空有了一丝缝隙,弯月若隐若现。 华南某市某小区,高玲生前的居所内,大阳台只是关了不锈钢的栅栏,四扇的落地玻璃门并没有关好,留有半扇的空档。 只见居所内并无灯光,也并不见人影,可厨房内的米桶,消毒柜凭空消失,然后,书房门自动打开,书架连同架上的书籍以及书柜,办公桌,双人卧的软榻,一一的凭空消失不见,再然后,卧室门又自动打开,红木衣柜连同里面的衣服,被褥,大床也一一的凭空消失不见…最后,一包黄金又凭空出现了,啪的一声,便落在了小巧的梳妆台上。 “主人,咱们收拾好了这些东西就够了吧?天道对我的排斥已经越来越明显,我们来不及想办法去购买安装太阳能发电机,手机,充电宝这一类的东西了。”再不走,我担心走不掉。 小轮子有些焦急,见到法宝屋中间的这间大厅已经堆的满满当当的了,就是丹药房也已经放了那张双人卧软榻进去,别的东西,也没什么大用。收这些进来,也是以防一下万一。 林野的神识扫过整套居所,淡淡地道:“再收了琴房的那架古筝吧!收了马上离开。”我也有一种危在旦夕的感觉。 这些东西留在这里,高玲的姐弟也不会多希罕,他们离的远,不可能搬回家,卖二手货出去不值什么钱,他们肯定更喜欢我们留下来的那一包黄金。 高玲的遗产够几个姐弟分了养老的,只要他们不奢侈的乱用钱。只是,她生前并没有立下遗嘱,希望他们几姐弟不要因为争那点遗产而打官司才好。 “好。”小轮子二话不说,进了琴房。收好东西,一闪又一闪,已经出了房间到了万米高空之上,再一闪,就已经出了大气层,到了虚空之中… “呼…主人,真的好危险,若是不听话,不抓紧时间,强行再多留那么几秒钟,天道就又会抹杀了我们。”小轮子刚刚一脑袋的紧张,此时感觉到危机解除,心神一松,心有余悸之下又激动地跃进林野的怀里,使劲地蹭蹭,紧张之余又在心中偷着乐呵。 现在,后出现的那个永华仙尊带着李锦麟的本源神魂不知道去了哪里融合,整个轮回空间之中只有自己和主人在了,真好。 想想先前的情景,小轮子的心情更加愉快。天道似乎更加讨厌后出现的这个永华仙尊,他出了空间过后又想进来,可惜,天道不准,我和主人也不愿意,所以,他就怎么都没有办法进来。 然后,一道道天雷劈下来之际,小轮子趁他一时不备,便从他的手中逃脱。而他面临天道的严厉惩罚,也没有办法追上来捕捉它。 “小轮子,你说,他们两个谁可能取的最终胜利。我还是希望李锦麟能够战胜那个永华仙尊!他虽然呈现半疯半魔的状态,可是,也更有人情味。一个依恋亲人的人,总是更加可爱的。” “嗯。小轮子也希望他能够取的胜利。那个永华仙尊的分身不是好人,他想灭了主人你,然后想占有我。幸好天道帮忙,我们才能逃脱。看天雷劈不死他。” “小轮子,我们快离开吧。我担心那个分身可能最后会胜利,他胜利了,想捉咱们很容易…” “好。我们离开。”一主一器灵相拥着唠叨二句,便决定这片空间。离开时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虚空中一颗美丽的蓝色星球在它的轨道上自如地运行。时空轮回珠中的林野心里涌现出一分不舍,七分敬畏,二分不服的情绪。 她这不知道算不算转了一世的短暂人生,什么都没有做成便被地球的天道所驱逐…心里感觉到很狼狈,走的灰溜溜的。 第四十九章 新世界的科举之路1逃难途中 “叮叮咣咣…救命啊!哇…爹…救命!”男声,女声,孩子声,声声惊惶。 刚进入这个新时空不一会儿的林野和小轮子都听到了打斗,孩子的哭叫以及大人的呼救。 “再落下去一些看看。”林野兴奋的吩咐。 “好。”小轮子朝嘈杂的发声处斜斜地飞落下去。 “别打了,大家别打了!有话好说。”一个老者喊的声嘶力竭,害怕儿子孙子和族人又有所损伤。 “把所有的东西和女人都留下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留下你们十几个男人的命。”十几个匪徒手举刀枪棍棒,一脸的凶煞之相,与十来个手里衣着破烂,但同样举着砍刀的男子对峙。 这十来个男人的身后是一群看似是逃难的女人,老人,半大的少年。少年们的手里也举着棍棒,坚定地站在女人们的前面,护着他们的母亲和姐妹。 “几位壮汉,请高抬贵手,在这乱世,又是天灾面前,大家都活的不容易,饶过在下这些人吧!我们给你们留下一半的东西,剩余的那一半,我们这么多人在路上需要吃喝。你们看看怎么样? 至于女人,她们都是有孩子的母亲,不能给你们留下。你们想想你们的母亲和孩子,能够忍下心来吗?”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强自镇定,眼里有泪,与对方做着请求式的商量。 “少啰嗦。我们已经发了信号上山,一会儿兄弟们就下来了,不留下女人和东西,就死。”为首的匪徒恶狠狠地说着就又要举刀上手去砍。 “格老子的,欺人太甚!”空间中的林野火气上来,分出几丝精神力,一丝一个,首当其冲地解决匪首和几个牛高马大的匪贼,精神力进入他们的识海,绞灭他们的神魂。 她一看,就知道那几个凶煞明显是叛逃或者被人打败了而跑掉的兵士,见过血杀过人的,这一群难民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啊!”匪首和几个手下痛叫一声,轰的一下倒地。 “什么人?”后面正跟着欲上前打斗的几个匪徒懵了一下,然后大喝一声,其中一人大着胆子上前查看… 林野的精神力又钻进他的识海,再灭一个。 “啊!” 剩余的见势不对,不敢迟疑,转身就往山上逃跑。 “爹!”怎么回事? “别叫,我们也快走。”不管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有多少怪异,都是先走为上。万一,山上面的贼匪又纠结了其他人下来,他们这拖儿带女的还怎么走的了! “快走。”十来个年龄大小不一的成年男子呼喝了还弄不大清楚状况的半大少年们一声,将手上的砍山刀丢在推车上,推起手推车就开始小跑,后面跟上一串背着孩子或者包袱的妇女和半大的孩子。 飘在低空的林野看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那几具新鲜尸体,心情不错,“小轮子,咱们收了地上的那几柄刀枪,尸体,尸体做花做药的肥料很好。然后,再上山去看看。这几人的身上没有钱袋子,他们出来打劫,东西可能都留在山上的。咱们去黑吃黑。” “主人,咱们这样子不是欺负人吗?他们那些匪徒哪里是咱们的对手。嗯,不过,欺负坏蛋,最带劲。”小轮子摸着它似是而非的小下巴,贼兮兮的笑,“嘿嘿,那群人中,有个女人背上的孩子就快咽气了,咱们快点去欺负了山上的坏蛋,主人再去占据那个小身子。” 占据刚咽气的身体不沾因果,既然缘份使然,咱们进了这个新时空历练,那还是占一个土著的身份为好。这些匪徒干多了缺德事,否则,主人占据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比较方便。小轮子的意识里闪过了许多的念头,但也丝豪不曾减慢它的快速动作。 它一闪,地上的尸体和刀枪都已经不见,如果不是有零乱的脚印,根本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它再一闪,他们就已经看见了山上匪徒的寨子以及正在下山的十几个匪徒。 “三当家,四当家,咱们今日在山下撞鬼了。大当家,二当家和几个兄弟,无缘无故地就惨叫着倒地而亡。”太他娘的吓人了。 逃跑上山的几个隔着半个山与正下山的匪徒大声喊话。 小轮子从半山腰的匪徒们的面前飞过,“啊,啊…”几十声凄烈地惨叫过后,几十具尸体凭空不见。 “鬼啊!”准备上山去报信并报告诡异情况,让兄弟们帮忙或者看看怎么办的几个匪徒一不小心,慌忙后退中轱辘辘地滚下了山坎,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小轮子,收走他们的尸体,兵器,然后,咱们继续上山,灵魂泛黑的坏蛋,一个不留。收走一半的粮食,银钱,衣物。留一半给山上的那几个女人和孩子。”那些女人很可能是他们抢来的。 “是,主人。” 一刻钟不到,一主一器灵就悄悄咪咪地干完了所有的事情。为了怕吓到山上的女人和孩子,她没让剩下的该死的坏蛋发出惨叫。 办完了事,他们又很快追上了那群难民。 ~~~~ “主人,你掌控了这具小身子没,现在能够动了吗?”小轮子在林野的意识中呼叫。 “快了快了,还要一会儿。你别催我,也别打扰我,让我专心与这具小身体融合嘛。你自己好好地修炼,这个世界还在发生战乱,又是大灾大疫的,死的人很多,空气中的灵魂能量充足。”林野宽慰安抚没有什么耐性的器灵。 “我的能量现在很充足,一点不缺,咱们在虚空中流浪了那么久,吸收了那么多的高级时空能量进来,方才又收捡了几十个比较高级强韧的灵魂。这些,够我消化好久了,我现在想分解花肥,分解完了想好好地睡一段时间的觉。” “那你忙吧,忙完睡觉。”小娃儿就是要多多睡觉的。像个小团子的器灵在林野的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我倒是想去忙,想去睡,可是人家担心你呀。你还没能掌控这个身体,不能自如活动,怕你遇到危险。而且,你不怕他们这一群人再遇到坏蛋吗?战乱时期,人心人性可都坏的很呢,他们这些人又比较弱鸡…” “没有那么多坏蛋吧,咱们才刚解决了一批。况且,战乱已经快要结束了吧?你不是说天道法则已经快要开始恢复秩序了吗?” “是啊,是快要恢复秩序了,可就算是有人马上建立了新朝,有了律法,但世间也还的乱几年呢。人为了求生活命,在弹尽粮绝的时候,人吃人的情况也都还会有。” 林野没有经历过乱世,但想想看过的史书,好像是有过类似的记载,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最多不过小半个时辰,我就会完成融合了。你去睡吧,啊,乖啊,你的主人,我的精神力已经很强,可以做到百步杀十人,千里不留行。” “呵,你尽管吹牛,才能做到十步杀人而已,你就澎涨了。”小轮子觉得主人自信过头。 “呵呵,十步之内能够杀人已经很不错了。况且还是无声无息的杀人方式。”林野不以为意,这个世界也只是个一般的世界,于她而言的危险很低。 那我真的去睡了?”小轮子的念头一转,也觉得这个世界对于主人没有什么危险。 “去吧。安心!”林野笑嘻嘻地,看着小轮子一闪就不见了,便知道它进了丹药室。它喜欢于放置在丹药室的那张软榻上睡觉。 他们一主一器灵趁这个时空的天道法则正混乱的时候穿越过来,在这个空间节点上,巧遇了在这个世界中即将死去的孩子、追上来待他死去,待他的灵魂也是才刚刚离体,占据了的小孩子身体。 当然,林野也吞噬了那个刚刚离体,且慧魂受伤,导致神魂发育不全,未曾消散的小小能量团,以便取的停留在这个世界的资格,瞒骗之后会逐渐完善的天道法则。 这个孩子没有什么记忆,在母体里发育的时侯营养不良以及出生时神魂又缺氧,大脑受了严重的伤害,慧魂不健全,相当于是个人们口中的傻子。 因此,林野吞噬他的神魂,也只有得到了他的一个饥饿的意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个皇朝的末年,也不知道这个时空是不是是曾经地球的平行时空。 但是,根据她的观察,这里是这个世界的南方,听周围的这些人说话的口音、语言,有些能够听的懂,有些又听不懂,但是,绝对还是在汉语的范筹。 不过,这里的语言可以以后慢慢学,现在是不想那么多,还是抓紧时间融合这个身体吧。 可是,在前方一点点,二个男人的说话声却总是打扰林野,让她不得不分一丝神识出来关注他们的谈话,动静。 “哥,我们已经出了湘省,到了越省的界内了吧?离你那个朋友家还有多少里的距离?”推着手推车的中年男子问前边背着一大箱书籍,搀扶了一把老人的男子。 “是。不远了,今日天黑前应该是能够到达。”当哥的没有回头望望弟弟,只注意着父亲。 “那就好。”应该是弟弟的男子点点头,又偏着低头,随便在肩膀处搭着的汗巾上擦擦汗,抬头看看天色,这才是中午…不过,想想已经走了一天半,只有剩下半日的路程了,又不免安慰。 不仅仅是他觉得安慰,身后一串的族人听了这话都觉得安慰,精气神都似乎是好了许多。路上尽是泥泞,实在是累人。 “唉,夏朝的天下已经大乱了这么多年,新朝还未曾建立。不知道还会乱到什么时候。”这一个哥哥像读书人,人到中年的男子还得离乡背井,带着余下的族人投奔朋友的家乡,忍不住就唉声叹气,与身边的年纪相差二岁的弟弟低语。 “当家的,我好难受,咱们歇一歇吧!”落在了后面,身材娇小却背着孩子的妇人停下来,往肩膀的一边挪挪背带,忍不住哀求推着推车也还是更有体力,走在前方的丈夫。 她背上的孩子就是林野实时占据的小身体。别看这个孩子小,身子也瘦,可是在大人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背着走了一天半的路程,也实在是一件太过于让人疲累的事情。 “爹…”另一个也推着手推车的年纪男子听到了嫂子的请求,便呼唤前方正与大伯小声说话的男子,两个中年男子听到了儿子(侄子)的呼唤,又齐齐地停下脚步,低低地唤一声走在他们前边几步远的老父亲,“爹…”。 走在最前方的,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年男子停下来,回头望一望,喘匀了气才说道:“大家坚持一下吧,到前方寻个可以遮阳的地方再歇息。” 于是,一群人只歇了几息,又继续朝前走。 这个战乱时代又遭遇了特大洪水,引起了江河泛滥,泥石流灾害的江南盛夏,中午,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雨后热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湿漉漉的大地,使的天地之间像一个高温状态下的大蒸笼,蒸煮得所有人难受至极。 大灾过后有大疫,江南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是十室九空,有点家底又好运活下来的那部分,许多也正在逃难迁移的路上。 曾经是不大不小的地主的林家就是其中逃难的一分子。 又走了半个时辰,肚子饥饿的林家人越来越无力,走在最前方的林老爷子一个脚软,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爹,你怎么样?身子骨还撑得住么?要么,我们大家都歇一歇,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走吧?不急在一时。”四十二岁的林伯清一个急步,上前扶着差点摔了的父亲,征询其意见。 问完,一脸焦愁的望着病容憔悴,强行撑着的老人,又四下里望望无遮无挡的原野,望望后边瘦骨支离,快要站立不住的妻子,儿子儿媳,以及二弟的家眷,还有,身后跟着的已经少掉了一长串,只余下少部分未出五服的家族成员。 “歇…歇吧,让各家、各人分点吃食…在手上,吃了,再走。咱们…林氏已…已经损失…损失不起更多的人了。”林老爷子大口地喘息,断断续续地嘱咐长子_林伯清。 泥石流发生时,依山而居的林氏一族已经被冲走淹埋了好多户人家,后来又发生时疫。否则,也不用背井离乡地逃难。 五十八岁的林老爷子这一房失去了刚刚年过花甲的老伴,二个儿子,二个儿媳,二个嫁了出去已经快做外婆的女儿,三个已经十七八岁、可以算做成了人的孙子,二个十四五岁、快要嫁人的孙女,二个更为年幼的曾孙子,二个曾孙女。 他们长房这一支,这一代本来已经有五个曾孙,如今只余下二儿子家的那一个三岁了还不会说话的小曾孙子,至今还病蔫蔫的伏在他的母亲背上,且不知道这个看着傻憨憨的孩子活不活的下来。 别的房数又失去了多少人,他做为一族之长,都没有了心思去统计,也害怕去统计。 在天灾人祸面前,他没有更多的办法,没有更多的力量能够护得家族成员周全,他有愧,死了,都没有脸下去见林氏的列祖列宗,所以,他不敢死去。他要坚强地活下去,活的长长久久,活着看着林氏一族又重新兴旺起来了才能死。 林老爷子读过几年书,但天分不好,没有去参加科考,十三岁时去学了木匝。然后,娶了师父的女儿,与妻子生了七个孩子,四个儿子三个女儿。 一家人在几年兵祸里无事,但在这场天灾中却死了不少,如今,就余下长子和次子二个儿子的两房人了,还有一个嫁到了邻村的女儿,只是,他们寻过去时被告知女儿已经跟着夫家去逃难,如今不知道流落去了何方。 林伯清做为林氏族长林老爷子的长子,做为寒门农家曾经参加过科考,而且过了二场,取得了童生资格的男人,读过些书,见过些市面,还算有点能力。 他听了父亲的话,便下去安抚、鼓励跟着他们走的族人,吃点东西,再多多坚持一下,等到达了朋友的地方就好了。 第五十章 新世界的科举之路2 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边有绚丽的彩霞。 林老爷子率众停住疲惫的脚步,望着天边美丽灿烂的彩霞,沟壑纵模的脸上却带着些许迷茫,喃喃自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日应该也会是个晴天吧?千万不要再下雨了。” 念叨完,披着夕阳的余辉,与大儿子一起,又领着林氏家族的一行人迈动脚步,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想着十几天前派过来探路的下人,一去就毫无音询。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事情,或者是拿着钱财另寻了出路?可是,想着他的妻儿,又觉得他出了意外的可能性更大。 对于自己这一族人走进村庄去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林老爷子的心里没有什么底。就算是林伯清这个被称为见过了世面的童生,极力劝服族人跟着来的,他的心里也完全没底。 发达时结交的朋友在你落泊时还是否是朋友,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知道世事人情的真相。对于那个多年的朋友,林伯清也不敢说完全了解,毕竟大家没有共过患难。 对于从来没有出过县域甚至于大多数族人都没有出过镇域的他们来讲,面对未知,就更是惶然。 这一次出了吴地,可以算是他们出的最远的远门,恐怕此生也只有这唯一的一次出远门的机会,还不打算走回头路的,且途中也算历尽了艰险。现在,他们终于到达了所谓的目的地,林伯清的朋友林长清的家乡,越省湖州辖下长山县合浦镇林泉村。 一行人的心里既怀着希望又担着忐忑,都不知道他乡能否成为新的家乡。 此时,除了林伯清和林老爷子还在向前慢慢地走以外,大家都停住了脚步,颦眉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青山绿水,心里不是很安稳。 这里的山比原来林家村依着的那片山还要高大些,那么会不会有垮塌的危险呢? 在这次事故发生之前,他们没人想到过,他们的村落依着的那片小山,并不高,会因为雨水过多,居然会像河流一样垮塌流动,就那么摧枯拉朽一般推倒淹埋了许多的房屋和族人,村民。 那看似缓慢实际速度很快的泥石流,连土带石,和草裹木,好像眨眼之间就吞没了大片的房屋。大人和孩子的惊叫声,哭声就算当时嘎然而止了,可似乎是成了魔音,至今还在脑子里不时地回响,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那堪称恐怖的一幕,林氏族人不愿意回想,可是又总是忍不住回想,想完又心有余悸地后怕。现在的他们就好像是一群惊弓之鸟,看见山就忍不住的害怕,恐慌,不怎么有胆靠近,但是,看见浑浊的泥水,看见江湖,他们依旧害怕。山和水都成了会吃人的猛兽。 他们自打出了村子,不知道见过了多少被洪水泡的肿胖胖的死尸,以各样的姿态被冲到路边,岸边,遇过了二次水匪,一路提心吊胆地进了越地,见到人多一点的群体便欲躲避,更是一路走一路小心翼翼地提防,发现这边的山陵比吴地更多,而且更高,山匪也更多。 若是这些山林之间没有藏着山匪,又没有垮塌的危险,涨水的时期,倒是比吴地,比他们的家乡宜州更容易躲避水患,值得他们停下迁移的脚步,在此繁衍生息。 不过,这个地方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停留,都只能够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慢慢地观察,摸索。 “伯清兄!”一个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踩着木屐,啪哒啪哒地快步走出村口,他看着向村庄而来的那么一群人,仔细辩认,依稀看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不敢置信又带着惊喜的呼唤声便打断了林氏众人诸多乱纷纷的思绪。 林伯清和族人们一样,愕然闻声,即刻抬头看过去…他认出了急步过来的人,双眼放光,迸射出遇到了故知和救星的欢喜,喉结急促的上下滚动了几回,才声音发颤地呼唤道:“长清贤弟!” “伯清兄…”林长清又加快了脚步,啪哒声也更为密集,与同样急步上前的林伯清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里带着怜悯,欢喜,“哈哈哈…你终于想开了,愿意迁移过来陪伴我这个兄弟了!” 林伯清青筋凸显的大手拍拍对方瘦弱的肩膀,眼睛看向后面的父老兄弟,长长地叹一口气,“唉…没办法,这次,村里受灾严重,族人又饱受惊吓,活下来的族人都只能舍家别业了,还望贤弟能够收留一时,相帮为兄一把。” 林长清细瘦青白的手同样地大力拍一拍林伯清已经骨节明显的肩膀,安慰道:“财去人安乐。留的命在,比什么都强。我们这里同样受了洪灾,地里种下的庄稼已然冲没了,只能待洪水完全消退后再重新补种,至于以后的收成,只能是到秋季时能收多少算多少了。别的,不过是好在村民们住的高处,房屋不曾受损。 当下,你快别说什么求收留的话。我们是已经相识相知了多年的兄弟,早已经是一家人,大家互帮互助,共度难关。况且,我早年就有邀请你举家迁移过来。这下,兄长过来,弟弟便不怕寂寞了。” “唉,谢谢你!我早该听你的话,往你这里迁移的。”只是,谁能料到你看的地理那么准呢?而且,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林家几代人攒下的家业,哪里就又能轻易地抛舍下!当下是因为处于乱世,新朝不知道何时才能建立,建立后又不知道是何政策,否则,父亲还不一定舍得离开家乡。 林长清懂得林伯清未曾尽言的想法,又理解地拍一拍好友担着重任的肩膀,宽慰道:“事已致此,往开了想。咱们先不说这些了,待你们安顿好以后再说,慢慢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去迎迎伯父和你的兄弟族人们。” 说完,林长清放开了好朋友的手,又几大步向前,迎接还停在原地等待的林老爷子,“林伯父,你老还记得我不?我曾经随伯清兄到你老的家里住过二日的呢!” “记得,记得!你是长清,我们是同一个姓的,都是林家人。你上次说过,咱们在百年前肯定是一家人。”若是老汉不记得你,不了解你,我也不敢与儿子们一起拖家带族地来投奔呢。 “伯父好记性。”林长清笑着赞了一句,便引领林家的众人往村里去,边走边介绍道:“林泉村本就山多地多人少,又因为前二年闹了几回兵灾,我们村里的许多房屋都空置了下来。 我收到了伯清兄派遣水生送来的书信,就自做主张地为你们做了些安排,待你们进去看过,方知道是否妥当了。若有不妥,你们可以重新选择住处,或者选块荒地重新建造屋子也使得。” 林老爷子和林伯清等人的思绪跟着他走,心里对于他的安排升起了感激,见他话中提起了水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迟疑着问:“林水生,他怎么样了?人,可还好嘛?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我们,他的妻儿还在这个队伍里面呢! 林长清见他们问起林水生,便也就直言,即使他们不问,等进了村,坐下来,他也是要说的,“林水生是个忠义之人。他于來的途中于前面的伏龙山下遭遇了匪徒,腰腿,手臂都有几处受了比较重的刀伤,现在还起不了床。我已经为他请了大夫诊治。你们放心。 村里现在多是妇女孩子,又没有更多的壮年男子,因此,我也没敢派人去前面的路上接应你们,还望伯父,兄长原谅。”即使派人,怕是也没有人愿意去。哪怕是出钱请人也没有人愿意出门。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人人都惜命。 “你没派人去接才是对的,路上的确很不安全。今日中午时,我们也遇到了一帮子的匪徒,亏得有上天保佑,有好人背地里出手相帮,吓跑了匪徒,否则,我们这一群人也怕是难以保全。” 林伯清和林仲清以及林氏族人都看向林老爷子,对于他不提及死了几个人的情况也表示理解。出门在外,尽量减少麻烦。尽管在这个乱世,人命不值钱,也没有人会追究,可始终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死人总是会让一般人产生恐慌。 林长清听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见他们一群人的神态动作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见到谁有受了伤的样子,心神放松,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道,“哦。没有人受伤就好。吉人自有天象,说明得天相助的你们都是有运之人。以后的日子,必定会越来越好。” “借你吉言了。希望我们大家的日子都越来越好。”林老爷子赤着足,步子虽慢,却也稳当。 林氏众人见林长清肯出村子来迎接他们,又与族长和林伯清言笑晏晏,加之大家都是姓林,莫名的就会感觉更多了几分亲切和融洽,大家的心情也都因此而放松了几分,安稳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