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1章 求医受折辱 怨念这种东西,如同穿林之风,一入竹林,万竿皆斜。——卷首语by江道卿 ——————正文—————— 春寒料峭,长安城外一间徒有四壁的庵堂内,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推醒趴在床头的少年:“洺儿,你姐姐呢?” “姐姐说缸里没米了,她去挖点野菜回来。”洺儿揉揉眼睛,小小的身子熟练的扶起女人:“娘,你快躺下,大夫说了,你的腿不能动。” 女人叹了口气,这季节,哪来的野菜,估计青笛又天没亮跑去捡柴草,求着城里的居民换少得可怜的铜板了。 “娘起来烧点热水。”女人掀被,咬牙下床,双腿一软,洺儿连忙上去扶,可他瘦小的身体哪里撑得住女人,两个人直接一起摔倒。 “娘,我回来了。”正在这时,一个怀抱纸包的少女推门而入,看见这样的画面,眼睛一酸,连忙将纸包放到一边,上前与将女人扶起,又替洺儿拍去衣服上的脏污。 女人坐回床上,垂眸看着少女满是伤痕的手:“青笛,是娘害了你,你本该是相府的嫡女,享受荣华富贵,如今却要与我一同受罪……” 她紧紧握着青笛的手,如果不是她,她的女儿青笛如今应该过的是相府千金的人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来如此辛苦,衣食无依。 “青笛,都是娘的错,若是娘有本事一些,也不会叫你爹听了她人的谗言,让我们娘三被这样赶出来,还累的你要这般生活。” “什么相府嫡女,我才不稀罕。” 青笛说着,不经意间闻见一股恶臭,想必是母亲腿上的冻疮溃烂的更严重了。可是上次去找大夫,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去,如今已经没有钱再买药,若任由这样下去,母亲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青笛松开手,打开纸包,拿出里头还冒着热气的两个白面馒头,一个递给洺儿一个拿给母亲,笑着道:“快吃吧,还热着呢。” 洺儿接过馒头,飞快地咬了一口,女人没有接馒头,看着青笛道:“娘不饿,你吃吧。” 青笛将馒头塞回母亲手中,又摸了摸洺儿的脑袋,微笑道:“我在路上吃过了,饱着呢,你们快吃,再不吃就冷了。” 女人见她这么说,才咬了几口馒头,还没吃完,又因为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青笛给母亲盖好被子,用手掌捂了捂她冻得红肿的脚。这样再拖下去绝对不行,可是她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给母亲看病? 青笛想了许久,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个相府的爹爹。他一直怀疑洺儿是母亲与旁人生的,所以不愿意认洺儿。可对她这个女儿还是认的,她在这外头的十年里,还派人来看过她几次,也曾透露过要接她一个人回去的念头。 若是去找他要钱,想必他还是愿意给的。只是不能让母亲知道,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接受相府的救济。 思前想后,青笛转脸对洺儿道:“洺儿,门后面还有些干粮,等你饿的时候用开水泡着吃。每过一个时辰便喊娘亲起来喝口水或者吃一口东西,别让娘亲一直睡着。姐姐去城里给娘亲买药。” “嗯。”洺儿认真听完青笛的吩咐,点了点头。 青笛便立马去了长安城,到相府后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她还未上前,便被门口那两个守卫认了出来,其中一个守卫嘲讽着开口道:“哟,这不是五小姐么,都长这么大了啊。当初丞相大人愿意留你在相府你不留,非要跟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娘出去过苦日子,如今你又回来,是后悔了吗?” 另一个也嬉笑道:“我现在还记得呢,那年你那个大着肚子的娘亲被赶出去,走的就是这个后门。你娘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巴掌印,哎哟那狼狈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说罢两人便开始哈哈大笑。 青笛就算在外头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骨子里还是有着一份嫡女的尊严,冷冷地看着这两个守卫道:“也难为你们了,都十年了还是个门卫。” 她这么一说两个守卫就不开心了,其中一个立马走到青笛面前想要推开她:“你还当你是相府嫡女啊?浑身脏兮兮的臭死了,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碍事!知不知道今天咱们黎国最大的皇商楚大人来相府做客,快滚一边去,免得被楚大人家的随从看见,笑话咱们相府!” 青笛才不管什么楚大人,避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道:“就算丞相让我娘离开相府思过,也并未休了她,她依然是相府的主母,我依然是嫡女。现在我需要见丞相,你最好速速进去通传,否则有你好看!” 那两个守卫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听听,一个与下人通奸的荡妇还好意思继续当相府的主母,哈哈,笑死人了……” 另一个色眯眯的瞄了青笛一眼,道:“你娘那么风骚,想必你也不差吧,若是陪咱们玩玩,指不定咱们还能赏你点儿铜板,去买几个馒头吃。” 说着,他便伸手去碰青笛的脸,青笛立马拔出头上的木簪子护在身前,只是相府后门向来没有什么人通过,她一个人也没可能打得过这两个凶奴,到底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在胡闹什么?”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2章 相府多禽兽 “你们在胡闹什么?!”身后一道声音尖尖响起,青笛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杏眼圆瞪看着他们,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端庄妇人,正上上下下的打量青笛,这二人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不是提着一盒盒的脂粉,便是抱着一卷卷布料。 那两个家丁立马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夫人,见过沈姨娘。” 刚才说话的这个便是他们口中的沈姨娘,青笛依稀记得她,当年离开相府的时候她不过只是个通房,如今也坐到了姨娘的位置。她面容姣好,这十年未见,她只是添了些许成熟的韵味,比之当初更有魅力。 青笛又看了看他们口中的“夫人”,这人她也记得,原本是母亲的闺中姐妹殷氏,和母亲一同嫁入相府,母亲离开的时候,她还哭着去和宰相求过情。她当初便是个侧夫人,如今母亲被赶出府去,下人们叫她夫人也不为过。 看这样子,她们俩应该是在城里逛街刚回来,相府的后门又靠近西市,便图方便走了后门。 真是讽刺,她娘重病不起,相府的这群人却依旧在玩乐。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你们两个去管家那里领了钱滚吧,以后别来了!”沈姨娘又道。 “求求沈姨娘,饶了奴才这一次吧,”两个守卫不住地磕头,抬手指着青笛道:“都是这个女人在这儿撒泼,我们才会和她闹起来的……” 沈姨娘这才看向青笛,她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长相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殷氏打量了这么久,心中略微有了些猜测,试探着问道:“你……你是青笛?” 青笛垂眸,她心中对相府的所有人都怀有敌意,就算殷氏当初对她母女不错,青笛也无法放下对她的戒备。但殷氏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慈善大度的模样,想必当着众人的面提出借钱,她不会决绝才对。 青笛便行了一礼,对她道:“是我。” 殷氏连忙上前握住青笛的手,又欣喜又急切地道:“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你娘呢?她还好吗?” 青笛微微红了眼圈,对她道:“我娘病重,我们没钱治病,我回来,是想求你们借一些钱给我。” “好,好。”殷氏牵着青笛的手便要带她进府,走之前又回头吩咐沈氏道:“这两个守卫你随意处置吧。” 说完便与青笛进去。 沈氏蹙眉,直直盯着青笛的背影,她怎么还没死? 殷氏立马叫下人准备了吃的给青笛,待青笛吃饱之后,又拿了一包银子给她,青笛要躬身谢她,殷氏连忙将青笛扶起。 “孩子,这些银两应该足够给你母亲买药了,但若是供你和你娘吃食,恐怕还是不够的……”说着,殷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当年离开相府的时候,你娘腹中还有一个胎儿,他怎么样了?” “弟弟也还活着,如今已经九岁大了。” “都九岁了啊……”殷氏喃喃念叨着,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青笛嗯了一声,又道:“殷姨大恩青笛铭记在心,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殷氏摇了摇头:“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快拿着钱买药回去吧,别叫你娘等太久。” 青笛点了点头,再三谢过她之后才离开相府。 她前脚刚走,沈氏后脚便跨了进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道:“姐姐,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个小野种接回相府?” “什么野种不野种的?”殷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青笛是大人亲生女儿,就算水氏真的跟下人有染,也不关青笛的事,我不觉得让她回府有什么不对。” “姐姐,你刚才也看见她在外头和家丁打架,这么粗野的丫头回了相府,岂不是败坏咱们相府的脸面吗?”沈氏冷哼一声:“况且那丫头的脸可丝毫不比姐姐自己亲生女儿的差啊,若是几日后的晚宴上被四皇子看上,姐姐后悔可都来不及!” “够了!”殷氏瞪了她一眼:“若是四王爷真的选中了她,倒也足以弥补这些年来咱们相府亏欠她的。” “姐姐!” 沈氏还想说话,后头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沈姨娘若有有功夫,就回去绣绣花种种草,别在这儿挑拨离间,有违妇德。” 沈氏一下子被堵得没话说,殷氏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男子,蹙眉道:“幼平,你太没规矩了,怎么说沈姨娘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长辈说话?” 风幼平躬身行了一礼,对她道:“母亲,长幼有序,尊卑也得有序,青笛妹妹怎么也是相府的小姐,是正经的主子。” 沈姨娘面色一红,尴尬道:“姐姐,妹妹说的话也是为你好,还请姐姐好好考虑。时辰不早,婢妾先退下了。” 她离开之后,殷氏看着风幼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何必给她难堪呢?” “我就是看不得她仗着父亲宠爱就爬到娘头上去。” “哎,你呀……”殷氏摇了摇头,又问道:“楚大人和楚二少爷离开了吗?” “还没。” “那你快去前院陪同他们,若是能结交楚二少爷,对你日后的官途也是大有裨益的。” 风幼平似乎有些不情愿:“一个傻子……” “怎么说话呢?”殷氏连忙打断他的话,推着他道:“你快去吧。” 风幼平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出房间。 殷氏看着自己儿子走远,脸上的温和渐渐卸下,转身叫来门口守着的嬷嬷,对她耳语一番。 那嬷嬷点点头,立马离开了院子。 * 青笛拿了银子去买了药,又买了些热腾腾的包子,飞快地往家里跑。她太想叫洺儿和娘亲尝尝热的东西了,简直恨不得一下子飞回去。 终于看见庵堂,青笛离老远就开始喊洺儿,可今天洺儿却没有像平时一样,飞奔出来迎接她。倒是一股血腥味,从庵堂中飘散出来。 青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门进去,就看见水氏瞪着双眼倒在血泊中。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3章 母逝弟失踪 青笛呆愣片刻,便连忙上前,颤抖着双手扶起她的身体:“娘,娘你怎么了……” 水氏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可却已经全无反应。青笛伸手试探了一下水氏的鼻息,脑袋便像是炸裂一般,几乎不能呼吸。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梦,一定是场噩梦! 青笛轻轻触碰着水氏的脸,她想让这梦早些醒,可又怕再也醒不过来……她触碰到水氏紧握的手,这双手给她缝补过衣服,给她做过饭菜。她缓缓掰开她的手指,一块玉璧从她手中滑落,“叮咚”一声摔在地上。 青笛愣了一下,低头捡起那块玉璧,玉璧正面刻有一朵盛开的荷花。青笛从未在水氏身上看见过这块玉璧,这肯定不是她的。那么,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的! 青笛擦了擦泪痕,仔细端详这块玉璧,这荷花甚是眼熟,好像还在相府的时候见到过…… 她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是相府的人杀了她娘! 糟了!如果真的是相府的人要灭口,那洺儿…… 她拿了被子盖在母亲身上,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她六神无主,满脑子只有洺儿的安危。若是洺儿也出了事,那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活下去? 不,不会的,洺儿只是贪玩,还没有回来。她跑进树林,想往深处去寻找洺儿,可没跑几步,便觉得一个人影落在了她身后,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觉得脖子后头一痛,很快就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青笛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绣着睡莲的屏风,看见莲花,青笛脑中一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腰间有什么东西磕着她,青笛伸手将那东西拿出来,正是那块刻着荷花的玉璧,可这荷花和屏风上的荷花并不是很相似。 “五小姐,您醒了啊?”突然间传来询问声,青笛连忙将那块玉璧收到了枕头下面,转脸看向走进来的人。 那人到青笛面前微微行了一礼,微笑道:“五小姐,奴婢名叫春分,是夫人派过来伺候您的。” “夫人?”青笛戒备地看着她,问她道:“哪个夫人?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回五小姐,这儿是相府偏院的秀阁。” 相府!青笛猛地握紧双手,她居然回到了相府!她想到这十年所受的苦,想到母亲可能是死在相府的人之手,她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 春分没有看清她低垂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接着道:“奴婢口中的夫人便是相府的当家主母殷夫人。至于五小姐为何会在这里,奴婢听别人说,五小姐一身狼狈地倒在皇城门下,有人发现五小姐之后通知了相府,夫人便派人去将五小姐接了回来。” 青笛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既然她回了相府,就一定要查清真相。若是这件事真的是相府的人所为,她绝对不会叫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有好下场! 此时又听见有人推门,殷氏走了进来,她走到青笛床边坐下,握住青笛的手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笛看着她红肿的眼眶,明显是哭过的。她也觉得鼻子一酸,心境瞬间崩塌,扑进殷氏怀中道:“殷姨,我娘她……” “我知道,你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殷氏拍了拍青笛的背:“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回到殷姨身边来吧,我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的。” 青笛挣扎着下床,给殷氏行了一礼,道:“殷姨,我有一事相求,能不能替我娘买一口棺材,青笛日后定当好好报答殷姨!” “傻孩子,你跟我说什么客气话,就算你不提,以我跟你娘的关系,又怎么会放任她不管?”殷氏连忙将她扶到床上,“你快躺下,你娘的后事全权交予我便是。” 青笛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她道:“殷姨,你找到我弟弟洺儿了吗?” 殷氏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加派人手仔细盘查,将他也带回相府好好照料。” 青笛点点头,恳切道:“殷姨大恩,青笛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报您……” “傻孩子,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快休息吧。”殷氏将青笛扶回床上,守了青笛一会儿。直到看见青笛沉沉睡下,才轻轻转身离开。 而床上的青笛,暗暗咬了咬牙。 若是殷氏真的对她这么好,为何在她流落的十年从来没有派人去找过她?她一直记得她娘说过的话,人心叵测,除了亲人,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殷氏对她好,一定也是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可是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殷氏。 青笛紧紧握着那枚玉璧,要救洺儿,要查清真相,要报仇,就必须咽下所发生的,和将来要发生的一切。 青笛回到相府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相府,也传进了沈氏的耳朵里。 沈氏翻来覆去良久,猛地坐起来,怒道:“好个殷氏,居然把这丫头接回府中!” 旁边伺候着的芒种听了她的话,连忙上千道:“奴婢不知道沈姨娘气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氏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好事?” 芒种点点头:“想那殷氏接五小姐回来,不过是想叫她代替四小姐嫁给那个傻子,而四小姐就可以嫁给四王爷了。可五小姐这张脸国色天香,远远胜于四小姐,若是您跟五小姐交好,五小姐跟了您,而王爷又相中了五小姐,那胜者还未必是谁呢。” 沈氏一想,顿觉得有道理,便连忙起床梳洗打扮一番,提着叫丫鬟准备好的点心,去了青笛所在的秀阁。 她到的时候青笛才刚刚梳洗妥当,沈氏直接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走到青笛身边,微笑道:“青笛啊,分别这么多年,你可算是回来了。” 青笛曾经听闻,她娘和那家丁的事情,就是这沈姨娘“误打误撞”将丞相带过去撞破的,所以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便冷淡淡地道:“难为沈姨娘一大早便过来请安,我这都还没准备好,叫沈姨娘见笑了。” 听见青笛咬重了“请安”二字,沈氏笑容一僵,按理说,青笛原先是嫡小姐,她只是个妾,请安行礼是理所当然的。可她没打算对青笛行什么礼。现在听青笛这么一说,再补个礼也无济于事,不补又显得她不识礼数。 看来这青笛已经投入殷氏麾下,要与她一同对付自己了。 不过她可不愿就这么轻易投降。沈氏命芒种将点心摆在桌上,又打量了一下整个秀阁,叹了口气道:“夫人也是太累了,没考虑周全,叫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还只给你派了一个丫鬟伺候着,你可千万别怪她。” 青笛微笑:“殷姨是知道我喜好清净,也知道我受了伤需要静养,才没有派人过来。” 沈氏面色一沉,没想到挑拨她和殷氏不成,反倒显得自己是没考虑到她需要静养,故意来打搅她的。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4章 美貌二傻子 沈氏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去想要拉青笛的手,青笛却正好转身去搬凳子,躲开了她的触碰。 “瞧我,沈姨娘都来这么久了也不晓得叫你坐下。”青笛含笑看着她道。 沈氏只好缩回手,脸上的微笑就快憋不住了。看来这青笛已经全然是殷氏的人,她想拉拢她来对付殷氏是不可能的了。 她讪讪笑了笑,只好道:“我也不打搅你休息了,你好好修养。老爷忙于政事,若是得空,也一定会来看你的。”说着便屈膝行了一礼,又补一句道:“好好调养调养,明晚上花厅晚宴,你和三小姐都要参加的。虽然大家都说这三小姐是皇城第一美人儿,依我看呐,你这张脸比她还要美上几分。若是到时候被太妃看上,那就可以嫁入皇室,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青笛听着沈氏透露出来的消息,看来殷氏这般帮她,估计是和这件事有关。不过不管殷氏目的如何,只要她能帮她找到弟弟,她就会顺着殷氏的意思去。而沈氏,就拿她娘当年的事情来说,她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叫沈氏付出代价! 沈氏见青笛没什么反应,也就带着丫鬟出去了。 刚离了秀阁,沈氏便气急败坏地骂道:“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荡妇所生的小杂种,还真当自己依然是相府嫡女了,居然给我脸色看!” 芒种连忙出言安慰道:“姨娘莫要生气,论长幼尊卑,这府上的长子长女,可都是您生的。而内宅的掌管之权,您与那殷氏也是一人一半,除了这侧夫人和姨娘的名号之外,还是您更占优势。现在外头那个女人死了,大人还没决定究竟让谁当这新的相府夫人。奴婢看那五小姐也是个聪明人,脸蛋儿也漂亮,一定比那殷氏生的三小姐更有机会嫁入皇室。若是五小姐没法嫁入皇室,而是三小姐嫁过去了,您就再也比不过那殷氏了。所以您一定要好好拉拢五小姐啊。” “可你刚才也看见了,这小贱人油盐不进,铁了心要跟殷氏!”沈氏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奴婢觉得,五小姐不愿意跟您交好,也许是记恨十年前她娘的事情。”芒种笑着凑到沈氏耳边:“奴婢有一计……” 沈氏扫了她一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芒种连忙噤了口,与沈氏匆匆离开。 青笛站在窗边看着她们离去,这时候春分才从外头进来,对她道:“五小姐,您别怪沈姨娘不懂礼数,她向来在府上嚣张惯了。” 青笛回头看了她一眼,沈氏赶走她就进来说生氏的不是,看来刚才她是在全程在外头听着她们的对话了。 青笛知道殷氏派她来,多半是监视她,反正这府上没一个是省油的灯。青笛便摇了摇头:“我不会在意的。不过她刚才说的花厅晚宴,还有太妃,是怎么回事?” “明日是夫人的生日,夫人在花厅设了酒宴,邀请了皇商家的夫人还有太妃娘娘等人过来一同庆祝,到时候五小姐肯定也是要去见见这些人的。” 青笛怎么会不知,这事说的是替殷氏庆生,实际上就是替殷氏的女儿在一干名门望族之中寻一门好亲事,再加上沈姨娘有意提点,看来殷氏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王爷了。这些事情她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想早日找到洺儿。所以若是殷氏想叫她做绿叶陪衬一下她的女儿,她做就是了。 果然次日下午,殷氏便派了下人拿来新做好的襦裙和发饰,说是要替青笛好好打扮一番,春分还羡慕的在一边道:“五小姐,夫人对您真好,上次夫人与沈姨娘去锦斋买布,奴婢以为是要替三小姐做衣服呢,五小姐可要知道,锦斋的布啊,有钱都难得买得到的……” 青笛听着她絮絮叨叨说着,便冷声道:“你若是喜欢,那就赏给你吧。” 春分听她声音冷冷,便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不知道是哪里说出话了惹五小姐生气,五小姐您处罚奴婢吧。” 倒不是春分说出了什么话,青笛看着那件秀满锦云的大红色襦裙,她娘刚死,殷氏便让她穿这个? 想着,青笛又无奈地冷笑了两声。她回相府两天了,相府中的人对她娘亲的死似乎毫不在意。好歹是堂堂相府夫人,死后竟落得如此下场,青笛心下不由一阵悲戚。 她事事都可以顺着殷氏,唯独对她娘不敬的行为万万不行。 青笛心中郁闷,不想与他们多言,转身出门而去。 她刚到外头,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从秀阁门口的梨花树上跳了下来,一树梨花簌簌落下,青笛怕迷了眼睛,连忙抬手挡着。 “你是谁?”那个男人开口问她道。 青笛放下手与他对视,不由怔愣住。这男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又一袭纯白,仿佛要与身后的梨花融为一体。她竟突然想着,莫非他是梨花仙子不成? 仲神间,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楚公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可叫我一顿好找。” 青笛又转脸去看说话的人,这张脸她倒是记得,是殷氏的儿子,风幼平。 那位楚公子竟像个孩子似的嘟了嘟嘴巴,指着青笛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跑出来,我就不会被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他也不会找到我,我捉迷藏就不会输了!” 青笛哑口,看这人英俊貌美高高大大,说起话来怎么跟孩童一样无理取闹? 而风幼平似乎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含笑上前道:“这捉迷藏是我输了,楚公子不要怪小妹。” “小妹?”这楚公子指着她道:“她就是陛下说过要嫁给我的人吗?”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5章 三哥怀不诡 “小妹?”这楚公子指着她道:“她就是陛下说过要嫁给我的人吗?” 风幼平反问道:“哦?难不成楚公子对我这小妹……” 青笛皱了皱眉头,这楚姓公子出现在女子的庭院本就大有不妥,风幼平不去劝阻,反倒还将话头往这种地方引,他安得什么心思? “嘿嘿,”那人发出一声略带傻气的憨笑,便向青笛伸出了手,道:“你长得真好看,跟我家养的小狐狸一般。” 青笛侧开脸躲过他的触碰,一言不发便要离开此处。 这楚公子又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嘟了嘟嘴巴,指着青笛道:“她不理我!” 风幼平淡淡一笑,道:“楚遥岑,看来我这妹妹是嫌弃你是个傻子呢。” 楚遥岑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丝委屈,一把拉住青笛道:“我才不是傻子,你给我站住,我不是傻子,你不许说我傻子!” 青笛瞪了风幼平一眼,他的这个庶兄,到底想做什么? “你就是傻子,你这个傻子还想娶我们相府的嫡小姐,简直是痴心妄想。”风幼平冷笑,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道:“要不是你有个有钱的爹,还有个身为皇贵妃的姐姐,你以为我会有功夫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 楚遥岑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难过,他对风幼平道:“我以为你陪我玩,是把我当好朋友。” 风幼平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傻子,谁会拿你当朋友?” 楚遥岑身子明显僵住,两只眼睛突然就漫上了水汽,随时可能哭出来。 “哟,这是要哭了吗?”风幼平又微笑道:“楚公子别哭啊,我刚才是说笑呢,我自然是把你当朋友,这不天天陪你玩么?” 楚遥岑一听这话,又立马开心了起来,问他道:“真的吗?” 青笛看了风幼平一眼,显而易见,风幼平打心底看不起楚遥岑,却还要为了自己的仕途去哄骗他,骂完羞辱完,再说两句好话就哄得他又开心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咱们歃血为盟吧。”说着,风幼平抽出匕首递给他,楚遥岑立马高高兴兴地接过,想都没想便在自己的手臂上开了个口子。 青笛惊讶地看着他,连忙夺下他的匕首,转脸冲风幼平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风幼平淡淡一笑,道:“为兄只是和楚公子开个玩笑,倒是小妹为何如此激动?” 他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青笛眸子里隐约闪过一丝不满,她拿出手帕系在楚遥岑的手臂上。 楚遥岑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扯掉手帕将它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对青笛道:“你为什么要妨碍我跟风大哥结拜?” 青笛惊住,她本就没想过会叫这个傻子感激她,可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责备她。她又羞又气,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风幼平可笑地看了楚遥岑一眼,便抛下他跟上青笛。 “哎,你们等等我啊!”楚遥岑冲风幼平喊了一句,但是风幼平并没有理会他。 他又嘟了嘟嘴,弯腰捡起那块帕子,翠绿的锦缎,右下绣着一个“笛”字。楚遥岑想了想,将帕子收了起来。 风幼平快步追上青笛,好声好气地道:“小妹,你别生气,我早说了他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懂的。” 青笛扯着嘴角,没给他好脸色看,冷声道:“你理解错了,我怎么会跟一个傻子置气,倒是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风由平佯装不知。 青笛冷笑一声:“我是尚未出阁的姑娘,还请你日后开玩笑的时候注意些,不要胡乱将我和男人扯上关系,又失教养。” “原来小妹是在气这个,那算我错了,对不起。”风幼平含笑道:“前日听母亲说小妹回来了,本想去看看小妹的,可又怕打搅你修养,便没有过去。” 青笛意识到自己寄人篱下,这般傲气自是不妥,勉强笑了笑道:“三哥的好意青笛已经知道了,青笛谢谢三哥。” “小妹客气了,你我是兄妹,关心你是应该的。以后小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青笛眯了眯眼睛,旋即抬头道:“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哦?”风幼平笑道:“你弟弟的下落,也无需我帮着找吗?” 青笛一怔,轻轻拧了拧眉头,看他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过是想帮你而已,”风幼平笑了笑:“小妹放心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会将他找到的。” 青笛想了一下,旋即便露出感激的表情道:“多谢三哥。” 风幼平又与她说了一会儿客套话,便劝青笛与他一块儿回秀阁,青笛说她想独自坐一会儿,风幼平便没有为难她。 这一坐便到了晚上,期间不断有人来劝青笛回去换衣服梳洗打扮前去花厅,都被青笛拒绝了。殷氏忙着招呼一干皇城贵妇,也没空来亲自寻她。 这可急坏了沈氏,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 她焦急道:“芒种,这丫头根本就不愿意去花厅,那太妃只能见着殷氏的女儿,殷氏岂不是要攀定皇亲国戚了?” 芒种眼珠一转,道:“姨娘莫慌,奴婢刚才在外头听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沈氏焦急道:“你倒是说啊!” “今晚不仅太妃娘娘过来了,四王爷也亲自来了相府。”芒种压低声音道:“五小姐长得那般好看,又比四小姐多了些清新脱俗的韵味,想必叫四王爷挑选的话,一定是五小姐的机会更大些。而且依四小姐这种性子,在人前可以装作温柔娇媚,人后可就原形毕露了,若是也被四王爷看见……” “这有个屁用啊!”沈氏掐着腰道:“四王爷是个正常男人,又不能像楚家那个傻子一样随随便便跑到后院来,他怎么可能与那丫头见面?” “姨娘莫要着急,四王爷不能主动进后院,但是咱们可以将他引过去啊。”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6章 搬石自砸脚 “姨娘莫要着急,四王爷不能主动进后院,但是咱们可以将他引过去啊。” 沈姨娘眼珠一转,点头道:“那还不快去办!” 芒种应了一声,便匆忙赶去前堂,还没到门口便哭丧着脸进去嚷嚷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沈姨娘风疾发作,疼的厉害,老爷快去看看吧!” 风伯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这芒种算是他的通房,平日里跟着沈姨娘倒也安生,温柔乖巧从来不惹什么乱子。今日不知怎么的,居然这么大咧咧的跑了进来,没看见四王爷在边上吗? 风伯阳板着脸道:“风疾发作叫大夫去,找我做什么!” 四王爷殷永旻一听这话,连忙含笑道:“既然如此,风丞相快去看看吧,家母也有风疾,疼起来确实要人命。” 风伯阳为难地叹了口气,道:“叫王爷见笑了,王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殷永旻点点头,风伯阳便立马起身去沈氏那边。芒种也跟着出去,走了一半又折回来,对殷永旻道:“四王爷,老爷邀您移驾花厅。” “哦?”殷永旻不觉有异,便跟着芒种一同前往花厅,芒种照着沈姨娘的吩咐将殷永旻带到青笛所在之处,果然见青笛还独自坐在那儿。 芒种正要过去,突然看见四小姐风言荟带着人走了过来,张口就对青笛道:“五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可叫大家好找,快随我去花厅吧。” 青笛抬头看了看她,道:“四姐自己去吧,我头有些晕,想吹吹风。” “哎呀你都吹一下午了,”风言荟将她拉起来,牵着她的手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要见楚公子,所以害羞了吧?” 殷永旻本来想走的,听到此处突然来了兴致。她口中所说的楚公子应该是楚家的那个傻子吧,风家想和楚家联姻,又想和皇室结亲,原本还觉得风家定要为此事焦头烂额了,没想到突然又多了一个女儿。 对风家之前的事情,殷永旻也略有耳闻。这个五小姐,似乎是风丞相原配水氏的女儿,后来水氏家道中落,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后院丑闻,水氏和这小女儿就被逐出风家了。这时突然又把她接回来,其目的可见一斑。 青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风言荟与风幼平是同胞兄妹,想必下午的事情风幼平也同她说了,所以风言荟才会说出这种话。 青笛佯装不解道:“四姐说什么?什么楚公子?” “哎呀五妹妹就不要装糊涂了,”风言会抿嘴一笑,道:“下午楚公子与五妹妹偶遇,回去之后便叫楚家夫人带着媒人和聘礼上门来了。五妹可知楚家乃是整个黎国最富有的,那聘礼把整个后堂都摆的满满的,五妹可真是有福气啊。” 青笛皱了皱眉头,抽回自己的手,道:“既然四姐这么羡慕,你嫁过去便是了。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楚公子是什么人,更何况我还未出孝,怎么能嫁人。” “出孝?”风言荟惊讶了一下,问她道:“难道你娘死了?天呐,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过五妹放心吧,那个女人本就水性杨花,死了就死了,以后我娘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我也会把你当做一母同胞的妹妹。” “谢谢四姐一番美意,”青笛顿了一下,风言荟刚要跟她客气一句,又听青笛接着道:“不过我娘一生清清白白,四姐要是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小心遭雷劈。另外,我娘和我都不知什么叫水性杨花,但四姐看起来很是有经验,还请四姐解释给我听听。” 风言荟的脸一阵发白,看起来很快就要跟青笛发火了,她身后的丫鬟连忙碰了她一下,风言荟按捺住心中愤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道:“哎呀,我刚才也是口不择言,五妹不要生气。我出来这么久,娘怕是要等急了,我先回去了。” 青笛道:“天黑路滑,四姐这么瞎,可不要摔死了。” “你!”风言荟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要跟青笛打起来,旁边的丫鬟连忙提醒道:“四小姐,太妃娘娘还等着您过去呢。” 风言荟这才想起今日的重头戏是什么,若是被旁人看见她在这里打人,再传到太妃耳中,可就不好了。青笛也是料中了这一点,才敢肆意挑衅她。 风言荟收回手,冷哼一声便匆匆离去。 殷永旻看完了全程,看来这五小姐并不像她娘一样是个软柿子。只是心高气傲,怕在这种环境下也难长存。 他对一旁的芒种摆了摆手,叫她先离开。芒种走了之后,殷永旻独身走到青笛身后,开口道:“你此时无依无靠,还是将你的锋芒藏起来比较好。”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青笛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转头看去,见是一个陌生男子,便蹙眉问他道:“你又是谁?” 殷永旻反问她道:“你多大了?” 青笛见他不回答,也不欲与他多说话,转身便要离开此地。殷永旻两步走到她身前拦住她,道:“水将军曾教过我剑术,我算是他的徒儿。” “水将军?”青笛抬头看他,“你说我舅舅?” 殷永旻点点头:“所以你不必如此防范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青笛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殷永旻笑了笑,道:“你这种不饶人的性子可不好,要记住,现在的风府早已经不是你的家了。风丞相这么多年没管过你的死活,这个时候突然将你接回来,定是有什么用得到你的地方。而无论你打算怎么办,你都得活着才行。要在这种环境下活着,你就必须学会忍耐,你的哥哥姐姐们羞辱你,你不理会他们就是了。像刚才这样反骂过去,她记恨你怎么办?” 青笛也知道这些话句句在理,能跟她说这些话的想必不是坏人。她便稍稍放松了警惕,对殷永旻道:“你说的我自然懂得,他们若是羞辱我,我可以忍心吞声,但是我绝对不容许他们辱骂我娘!” 殷永旻不由轻笑,没想到风家也会生出这么有血性的女儿。他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后头有人道:“四王爷,原来你在这儿。”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7章 戴孝遭逼婚 “四王爷,原来你在这儿。” 殷永旻和青笛一同看去,见是风伯阳,殷永旻道:“我正要去寻丞相,可惜在这里迷了路。” 青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脑中又一直想着刚才面前这个男人的话,终是躬身行了一礼,道:“父亲。” 这是青笛回来之后风伯阳第一次看见她,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小女儿,现在听她这么一叫,就想起来了。 不过按照计划,她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风伯阳立即板了脸,对她道:“天色这么晚,你一个女儿家不回房待着,也不去花厅陪你母亲,独身在这里成何体统?” 青笛被风伯阳这一吼,怔了片刻,便凝眉对他道:“花厅里哪有我的母亲?我的母亲被葬在许昌城外,到死都在等着您过去陪她呢!” “你!”风伯阳也不顾及殷永旻在,抬起手就要打她,殷永旻连忙拦住他道:“若是丞相需要管教女儿,本王就先行告退了。” “瞧我,这真是被气糊涂了,”风伯阳也不管青笛了,抬手将殷永旻请到旁处,走远后又叹息道:“小女顽劣,不识礼数,叫四王爷见笑了。” “我倒觉得她率性地可爱,”殷永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夸了她一句,转脸看着风伯阳道:“不知她可否婚配?” 风伯阳心中一紧,按照他的心意,应该是言荟嫁给殷永旻,现在他这么问,明显是对青笛来了兴致。若是他一心要娶青笛,难不成让言荟嫁给楚家那个傻子?他可舍不得。 风伯阳连忙道:“楚家今天下午派人送了聘礼过来,而且陛下也有意让风家和楚家联姻,所以这桩婚事算是水到渠成了。” “原来是这样,”殷永旻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好像刚才他不过是随便问问,“楚家二少爷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听闻楚大人极为疼爱楚二少爷,小姑娘嫁过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啊。”风伯阳轻轻舒了一口气,听殷永旻的语气,他对青笛并无其他心思,这便好办了。 时隔这么久见面,竟然又劈头盖脸给了她一顿骂。青笛对这个父亲是完全绝望了,她再也不期盼能在他这里得到任何帮助,要报仇,还得靠自己。她等那二人走远,才起身回秀阁。 进了秀阁,青笛便看见整个房间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她很是不解,正要发问,春分便笑嘻嘻地上前道:“恭喜五小姐,楚家二少爷对五小姐一见倾心,下午便派人送了这么多聘礼过来。五小姐要知道,在许昌城,您这聘金可比任何王宫贵胄家的小姐还要多啊。” 青笛皱了皱眉头:“我什么时候同意嫁了?” 春分依然轻笑着,道:“五小姐有所不知,丞相大人和楚大人已经说好了,半月之后便将五小姐嫁过去,现在夫人和楚家夫人正在花厅商议婚嫁事宜。而且啊,听闻这事儿还是圣上属意的呢。” 青笛想了想,在这里与春分置气是没有用的,这件事必须要找她的主子才行。她转身便要离开,秀阁门口突然间多出了好些人,将门堵了个严实。 春分连忙上前道:“五小姐,您是打算现在去花厅找夫人吗?夫人正在招呼客人,可不能让您现在过去,唐突了贵客。” 青笛抬手给了她一耳光,冷声道:“狗奴才,你居然敢拦着我?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春分吓了一跳,青笛刚来的时候温软的像只小猫,她还以为青笛好欺负,现在平白挨了一巴掌,她突然就怕了,连忙跪下道:“五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是听命办事,五小姐不要责备奴婢啊……” 青笛不再理会她,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围着门的家丁,凶狠地道:“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势必要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些家丁都是男人,也被青笛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觉自发让开了一条路。 青笛连忙往花厅赶去,还未进去便听见花厅一阵欢声笑语,青笛稍作停顿,便直接冲进去,跑到殷氏面前跪下道:“殷姨,青笛不能嫁,也不愿意嫁,还请殷姨收回成命!” 她这一举动把整个花厅的人都吓到了,全都停止喧闹转身看她,交头接耳一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氏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她看着青笛一身缟素,并没有穿她为她准备的衣服,脸不由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弯腰想将青笛扶起来,柔声安慰道:“行行,这些事情稍后再与你详细谈谈,你现在先回秀阁吧。” 青笛就是不愿意起来,摇头道:“殷姨,我娘尸骨未寒,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嫁人呢?殷姨若是不愿意将婚事取消,我只能长跪于此,以慰我娘在天之灵!” 众人听了这话,便都猜出了青笛的身份,有人还窃窃私语道:“没想到水氏居然死了。” “是啊,相府把这个消息瞒的滴水不漏,我们居然毫不知情。” “水氏也是可怜的,好歹是堂堂相府夫人,到头来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这些事情一句一句传到殷氏的耳朵里,殷氏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她这个圈子的女人本就尖酸刻薄,表面上与她交好的人背地里恨不得捅她个千疮百孔。现在她们又知道了水氏的事情,指不定明天就会被传成是她肚量小,不愿意安葬水氏,还在水氏遗孤未出孝期便逼她嫁人。 殷氏险些要昏厥过去,她深深吸了两口气,露出一脸惊异的神情,对她道:“孩子,你说什么呢?谁逼你嫁人了?” 青笛见殷氏装傻,自己也装傻道:“殷姨不知情吗?那秀阁之内一箱箱的聘礼是怎么回事?” 殷氏无辜道:“我并不知情啊。” 风言荟见母亲难堪,就想着上前去替母亲解围,道:“估计是送错地方了吧。” 殷氏听见风言荟这么说,双眼一黑,这下真的要昏过去了。 相府之中未出阁的女儿只有两个,风言荟说这些聘礼送错了地方,不就是暗指这些聘礼本该是送给她的吗?那可是楚家替那个傻子送来的啊,难道真要叫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傻子吗! 殷氏双脚有些发软,正要摔倒之际,旁边伸出一双手扶住了她,那人开口道:“聘礼是我家老爷送来的,并没有送错地方,就是给五小姐的。”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8章 恶婆婆刁难 “聘礼是我家老爷送来的,并没有送错地方,就是给五小姐的。”那妇人也伸手将不明所以的青笛扶了起来,对她道:“小姑娘,这件事也是我们家老爷疏忽了,没有与殷夫人商议便直接将聘礼送了过来。你不要怪她,她也不知情的。” 青笛微微蹙眉,这妇人应该就是楚家夫人了。不过她好像跟她无冤无仇吧?她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殷氏开脱就算了,最后还要暗暗提一句是她在无理取闹,不明所以就怪罪殷氏。 青笛自然不能让别人这样认为,便对楚夫人道:“我并没有怪罪殷姨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想到我娘的事情……” 话没说完,青笛已经哽咽了起来。楚家夫人连忙安慰她道:“傻孩子,有事情可以好好跟我说清楚啊,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你娘的事情起先是我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不会逼迫你这么快就嫁到我们楚家来,可以等孝期过了。” 青笛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此刻这一闹她还真是亏了,不但没把这门婚事取消,还叫她在众人面前落实了嫁给楚家公子的消息。不过好歹争取到三年孝期,这三年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到时候她找到杀害她娘的凶手,再离开此处便是。 殷氏也算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楚夫人一眼,幸好有她解围,否则她的名声必然要毁了。 哪知风言荟此时突然开口道:“孝期要三年呢,陛下的意思可是叫咱们风家和楚家尽快完婚,拖三年的话,是不是太久了?” 殷氏顿时气地呼吸加快,伸手狠狠地在她腰间一拧,风言荟一吃痛,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闭了口退到一边去。 想她殷菡儿八面玲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她若是不说这话,等过了一俩个月,大家将青笛她娘的事情淡忘了,便可强逼着青笛嫁过去。可是这话问出来了,青笛不能嫁,圣上又逼的紧,岂不是只能叫言荟嫁过去了?! 果然,话音刚落,青笛便接话道:“四姐说得有理,事已至此,为了大局,只能让四姐替我嫁过去了。” 风言荟听了她的话,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她张了张口,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道:“你娘是相府的罪妇,哪有相府的小姐为罪妇守孝的?” 完了,全完了!殷氏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轻轻蹙着眉头的周太妃,她知道自己为女儿谋的这桩婚事绝对成不了了。 “风言荟!”殷氏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风言荟被吓愣住了,完全不知要怎么做,倒是青笛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拉着殷氏和楚家夫人道:“我娘虽然是罪妇,但也生我养我,我岂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举?” 殷氏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刚救下青笛的时候,见她单纯无知,以为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她便被她佯装出来的样子骗了,如今看来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这城府绝对不亚于后院中任何一个妇人,果真是水氏教出来的好女儿! 到了这个地步,楚夫人又站出来为她们母女解围道:“什么替嫁不替嫁的,我家遥岑看上的是五小姐,就算要完成陛下的旨意,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替嫁之事不要再提,小姑娘的孝期也容后商议,今夜咱们赏花喝酒,不要坏了兴致。” 这话中指责的意味就很明显了,青笛见楚家夫人对她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更加不理解了。既然楚夫人不喜欢她,为何还偏要叫她嫁到楚家?不是白白给她添堵么? 殷氏也连忙顺着台阶下,对青笛道:“是呀,言荟刚才怕是贪杯,多喝了些杏花酒,才会胡言乱语,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风言荟这下学聪明了,连忙道歉道:“对的对的,五妹妹不要生气,我就是心直口快,其实我没有坏心的。” 青笛扫了周围站着的所有人,她们多多少少都对自己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可也没有谁站出来为她说话。 如今她以一对三,再说下去还是自己吃亏。她便笑一笑,用格外天真的语气对风言荟道:“姐姐放心,我就当做是狗叫好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你!”风言荟又要被激起来了,殷氏又掐了她一下,沉声道:“喝多了就快回房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风言荟委屈地抿了抿嘴巴,转身便往花厅外头跑。 殷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青笛道:“你也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和老爷还有楚大人商议的。既然你回到了相府,相府就绝对不会欺负你,放心吧。” 青笛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对在场所有人行了礼,这才告退出去。 她与风言荟的举止有着天壤之别,虽说这些年所有人都知道风言荟几乎是丞相府的嫡女了,可毕竟风丞相没有写过文书休了水氏,水氏依然是真正的相府夫人,而青笛,才是真正的相府嫡女。 如今看来,这嫡庶之间的气质还真是完全没得比。 花厅宴一直到将近午夜才结束,殷氏派人送走了各位官家女眷,又亲自将周太妃送到门口,想打探一下她对风言荟的看法,犹豫了一路,将要分别之时,才开口问她道:“四王爷如今一直没有正妃,想必太妃娘娘也很是操心吧?” 太妃叹了口气,对她道:“是啊,旻儿的年纪也不小的,我早早便想着替他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只是这些姑娘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就是刁蛮任性,心思歹毒,完全配不上旻儿。” 殷氏也知道今晚风言荟没法在太妃心中留下什么好印象了,但却没先到已经到了“心思歹毒”这种地步。 殷氏还想为女儿挽回好形象,解释道:“言荟这孩子就是性子直率,不像有些女孩儿,肚子里全是些弯弯绕绕的,连生母之死都能拿出来大做文章……” “是做文章还是真情流露,这些我都不在乎,反正旻儿也不会娶一个已经婚配给别人的女孩儿。”周太妃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倒是幼女无辜,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她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殷氏心中烦闷,若不是要时刻保持着温婉大度的形象,她现在真想亲自到秀阁去将青笛狠狠得打一顿! 正在她气闷之时,风幼平从身后走过来,激动道:“母亲,找到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09章 用洺儿要挟 身后突然传来风幼平的声音:“母亲,找到了!” 殷氏愣了一下,连忙问道:“真的找到了?带回来了吗?” 风幼平点点头:“母亲打算怎么处置他?” 殷氏意味深长的一笑,对他道:“此事我不便插手,全权由你去办。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吧?” 风幼平微微一笑:“母亲大可放心,一个月之内,楚家和风家这门亲事,必会办妥。” 殷氏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与风幼平又说了会儿话,便结伴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二人走远,屋檐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向秀阁的方向掠去,看见秀阁之内黑灯瞎火,他便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哪知双脚刚落到地面上,便有凉凉薄薄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脖子上,耳边响起青笛冷冷地声音:“好大胆的毛贼,我刚熄灯你便冲了进来,不要命了吗?” 那人沉声一笑,道:“你若是想抓我,早叫人了,怎么会拿着个碟子架在我脖子上吓唬我?” 话音刚落,那人不知何时拿到了蜡烛,灯火燃起,一个带着半边银白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青笛的视线中,他一把抓住青笛的手腕,反手将她扣住,碟子转而抵住她自己的脖子。 青笛挣扎道:“你放开我!” 男子威胁道:“小点声,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 青笛转脸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看不见脸也不确定他是谁。她蹙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是谁。”那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将蜡烛放到桌上,旋即挑起她的下巴,道:“我怎么不知道丞相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小女儿?” 青笛冷声道:“与你何干!” 那人眯起眼睛打量青笛,道:“今日你在花厅的表现,我也见着了。从你们的对话中猜测,你是丞相休掉的那个水夫人的女儿?” 青笛不欲再与这种奇怪的人说话,转过头不欲理会他。 那人倒丝毫不在意青笛的冷淡,继续道:“本以为丞相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楚家那个二傻子,绝对要违背陛下的意思,却没想到平白多出了一个你,替你的姐姐嫁给那个傻子。” 青笛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道:“我不会嫁的,绝对不会。” “哦?”那人轻笑两声,放开青笛的手,道:“你可知,你命由人不由你,你绝对逃脱不了嫁到楚家的命运?” 青笛闻言顿怒:“我不信!我绝对不会嫁的,不管相府的人怎么逼迫我,他们都不会得逞的!” 那人双手环胸,无奈地看着她,道:“还好你从小是在外头长大的,否则你这种浑身带刺的性子,绝对活不过十岁。” 青笛冷笑一声:“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叫人了!” “叫人?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么?”那人说完这句,抬手向窗外挥出了一个东西,青笛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便听见外头的梨树轰然倒地,一个黑影从树上飞快地窜下来,躲入茫茫夜色之中。 青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树上的那个黑影,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无须惊讶。原先有一帮人等着看相府的好戏,可你的出现将这一切全破坏了。所以自然会有人过来盯着你,或者从你的身上打探出什么消息。” 他刚说完这句,秀阁外头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估计是下人们听见梨花倒地的声音,才被引了过来。 “看来我得走了,今夜天色已晚,我也应该睡了。”那人对青笛摊开手,道:“我会再来看你的,你自己小心些,记住改改你的性子,别总是与那些人硬碰硬。” 说完,那人便又从窗户飞了出去,青笛看着这人消失于夜色之中,颇有些莫名其妙……这该不会是自己在做梦吧? 正在此时,春分推门而入,看见青笛好端端地待在这儿,她明显松了口气,关切道:“五小姐,你没事吧?” 青笛轻笑:“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春分连忙道:“五小姐可知外面这梨树是怎么一回事儿?” 青笛抬头看了看外头,道:“大约是风大,吹倒了吧。” 春分也听出了青笛语气中的不耐烦,便也不自讨没趣了,道:“既然五小姐也不知道,那就早些休息吧,我们会加派人手盘查,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五小姐的。” 青笛脸色微微一变,这“加派人手”摆明了就是监视她。而且若是如此的话,今晚来的那个神秘男子日后还怎么过来? 她刚想到此处,便连忙摇了摇头,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她才不要再见到他! 青笛想着,便对春分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 春分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 次日,早饭之后风幼平到了秀阁,进来便抢着说道:“小妹,你弟弟找到了!” 青笛唰地一下站起来,连忙问道:“真的?洺儿在哪儿?” “你放心,洺儿好好的,现在正在我的院子里吃饭。” 青笛几乎泪水如泉涌,对他道:“辛苦三哥了,我可以去见见洺儿吗?” “不着急,”风幼平淡淡笑着,对她道:“你也知道,你不久之后便要嫁到楚家去了,楚家虽是商户人家,可毕竟是皇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嫁到那边不能给咱们相府丢脸,所以要抓紧时间好好学学为人妻的礼仪才是。” 青笛立刻锁紧了眉头,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她现在终于知道风幼平这般积极地替她寻找洺儿究竟是为什么了,他们这一家子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逼着她嫁给楚家那个傻子! 原本她可以拼死抵抗,可以不嫁,可现在洺儿在他们手上,就由不得她乱来了。 青笛紧紧握着拳头……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外头突然有小厮跑了进来,对风幼平道:“三少爷,三少爷,大事不好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0章 无情爹眼瞎 “三少爷,大事不好啦,那楚家的二公子闯进来了!” 这小厮话音刚落,便远远听见楚遥岑的声音:“我娘子呢?我来看我娘子,你们不许拦着我!” 青笛不由紧紧蹙起眉头,本来已经够烦了,这人又来添什么乱? 风幼平眼珠一转,对后来一路拦着楚遥岑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楚遥岑过来。楚遥岑飞快地跑到青笛面前,嘻嘻笑道:“我娘说你要嫁给我,你什么时候嫁到我们家去啊?” 青笛深呼一口气,道:“楚公子,你一个男子,跑到后院中来甚是不妥,还望楚公子现在就离开此处,日后也不要再来。” 风幼平轻笑一声:“小妹无需在意这些,楚公子不比常人,别人也不会责怪他。而你与楚公子不出月余便会完婚,虽说在完婚之前男女双方见面不好……可谁让楚公子是个傻子呢?他做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大家谅解的。” 楚遥岑也从风幼平的话里听出了些别样的意味,蹙眉道:“我不是傻子!” “好好好,你不是傻子,”风幼平嬉笑着看着他,“可你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傻子向来容易被激怒,楚遥岑也是如此。他被风幼平打击再三,终于忍不住了,握着拳头便冲向风幼平。风幼平轻轻侧开身子,叫他扑了个空。如是二人真的打起来,这是在相府的地盘上,风幼平身后又有这么多人,楚遥岑绝对会吃亏。 青笛看不惯他们欺负人,抽身挡到楚遥岑面前道:“够了!你是堂堂相府三公子,欺负人有意思吗?” 风幼平一脸无辜道:“欺负人?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欺负他了?你们看见了吗?” 周围小厮都连忙摇头。 青笛暗暗握紧了拳头。可她就算生气,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己都保不住,怎么替他出头? 风幼平说完,又调侃青笛道:“五妹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夫心切了啊?可真叫为兄感动啊。” 青笛没有回话,风幼平又道:“至于五妹什么时候能见到洺儿,就在于你什么时候嫁到楚家去。你可要好好考虑一番啊。” 青笛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风幼平说完这话便带人离开此处,人都走光后,楚遥岑讨好般地对青笛道:“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青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谁是你娘子?你可别乱叫!你从哪儿来现在就回到哪儿去,以后也别随随便便过来找我了!” 楚遥岑立马追问道:“可是母亲说你要嫁给我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啊?” 青笛更加觉得可气,但又觉得跟一个傻子理论未免太傻了,便转过身想回里间去,不欲再同他说话。 她刚要离开,楚遥岑立马从怀中逃出一块帕子,对她道:“这个还给你。” 青笛用余光瞄了一眼,见是自己的帕子,心中的气不禁消了一大半。又见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血迹,青笛又轻轻皱了皱眉,对他道:“我不要了,扔了吧。” 楚遥岑顿时有些失落,呆了片刻之后,又将帕子塞回怀中,问青笛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笛看了他一眼,道:“我告诉你,你就离开吗?” 楚遥岑嘿嘿一笑,道:“那你别告诉我了,我就叫你小狐狸好不好?你跟我养的那只小狐狸一模一样。” 青笛没好气地道:“不行!你别自作主张这样叫我,我跟你不熟,也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遥岑立马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也不顾及男女有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我吗?大家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你……你快放开我!”青笛想挣开他的手,可是楚遥岑就是紧紧握着不放。 “哟,小妹这是做什么呢?”正在此时,门口突然响起风言荟的声音,她昨晚因为青笛挨了殷氏不少责骂,刚才一听见楚遥岑强行闯入秀阁的事情,便立马过来想要羞辱青笛一番。 青笛狠狠地甩开楚遥岑的手,转头没好气地对风言荟道:“关你什么事?!” 风言荟抿嘴一笑,当着一帮下人的面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必也没做什么好事吧?小妹真是着急啊,你迟早都是楚公子的人,何必急着一时半会儿呢?” 青笛眯了眯眼睛,道:“四姐说话别光用嘴巴,多用用上边的东西,虽然那也没什么用,但总比一点不用的好。” 风言荟柳眉倒竖,阴阳怪气地道:“你本来就在这儿和这个傻子拉拉扯扯,事实就摆在眼前,还不让我说了?” 青笛回道:“说话自然可以,乱叫就不好了。四姐好歹也是相府的女儿,虽说是个庶女,也别像那市井泼妇一般见着风就是雨。” “你敢骂我是泼妇!”风言荟终于按捺不住了,抬手便要上去打她,没想到楚遥岑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凶巴巴地对她道:“你敢骂我是傻子?” 风言荟吓坏了,没待楚遥岑动作,自己就往后摔去,这一摔看着没什么大碍,可风言荟顿时就昏过去了。 她后头跟着的丫鬟赶紧一边将她扶着,一边大声叫嚷,不过片刻便将殷氏、沈氏、还有难得一见的风伯阳通通叫了过来。 青笛和楚遥岑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丫头扶着风言荟哭诉道:“老爷、夫人,你们一定要为四小姐做主啊!四小姐不过是看不惯五小姐位成婚便和楚公子见面,还做出亲昵的举动,才会好言上前劝阻,没想到五小姐却劈头盖脸骂了四小姐一顿,楚公子更是出手将四小姐推翻在地,导致四小姐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丫头哭得着实令人难过,殷氏心疼得看着风言荟,忙叫人将她带回房去。 风伯阳听完着丫鬟的哭诉,也不问问青笛,“啪”地一声给了她一巴掌,怒道:“既然你这般饥渴难耐,你今晚就嫁到楚家去!”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1章 与沈氏结盟 “既然你这般饥渴难耐,你今晚就嫁到楚家去!” 青笛右脸火辣辣的疼,狠狠瞪着风伯阳。 风伯阳气道:“你这种眼色看着我,难道还想打我吗!” 青笛不由冷笑一声,他居然什么也不问,就断定是她的错。这种是非不分的人怎么配做她的爹?这一耳光下来,他们的父女情分也到此为止了。 楚遥岑看见青笛受欺负,便站出来挡到青笛的面前,对风伯阳道:“你这个大笨蛋,我娘子和我根本没有欺负那个丑八怪,是她先来骂我的!” “你!”风伯阳连楚遥岑也想一起打,可是碍于他毕竟是楚家的儿子,也不好动手。 殷氏见状,忙出言安慰道:“老爷,青笛这孩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也许事情还有隐情……而且怎么能让青笛今晚就嫁过去?就算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出嫁,也要好好准备一段时日,青笛好歹是相府的嫡女……” “嫡女?”风伯阳冷笑一声:“我曾经答应过水氏的父亲,只要水氏活着一日,她就是我相府的夫人。现在水氏已死,我便可以将她从风家的族谱上除名,她与我风家再无瓜葛!” 青笛扯了扯略微还有些疼的嘴角,道:“好,既然我娘与你们风家无关,我也与风家一刀两断,反正你也不曾养过我,你给我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痛苦和一个‘荡妇之女’的名声,我不欠你什么,我们的父女情分到此为止!” “你!”风伯阳气的直喘粗气,“你大逆不道!” “你有脸说我大逆不道?”青笛逼近他道:“我娘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十多年前你便是听信小人的话将我娘赶出相府,让我娘带着你的亲生骨肉独自在外飘零。如今你又不分青红皂白听信一个丫鬟的谗言责备于我,在你心里,留着你的血脉的亲生女儿都比不上一个丫鬟值得你相信,你如此对待我,我为何还要乖顺着对待你?” “就是就是!”楚遥岑也帮腔道:“你是个坏人,我要告诉贵妃姐姐,让贵妃姐姐告诉皇帝姐夫!” 殷氏见这傻子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水氏的女儿果然有手段,短短几日未到,便将这傻子牢牢拴住。 便连忙去跟青笛道:“青笛,你也冷静一些,你爹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绝对不会真的逼迫你最近就嫁到楚家。”她说着,靠近青笛耳边,小声对她道:“更何况,你也要为你弟弟考虑考虑,若是你真的和相府一刀两断,你弟弟该怎么办呢?” 青笛浑身一震,双目带着深深地怨恨看着殷氏。殷氏却依旧一脸的无辜,无奈道:“青笛,我并不想如此,可此事事关重大,你与楚二公子的婚事关乎相府的荣辱,所以由不得你乱来。我希望你可以谅解我,我与你你娘也是多年的好姐妹,我是真心希望她的一双儿女都能好好活着。” 现在洺儿在他们手上,她无法肆意乱来。青笛咬着下唇,没有说任何话。 “老爷,你也冷静冷静,青笛年纪还小,做出些糊涂事情也在所难免。只要吩咐府中上下,别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便是了。” 风伯阳也知道青笛要是在这种时候真的跟相府断了关系,难办的绝对是他。于是便顺着殷氏的台阶下,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一些都由你来办吧。” 殷氏点头应承下来,便跟着风伯阳离开了秀阁。 一大帮人都走了之后,一直站在边上的沈氏才走到青笛面前,对她道:“五小姐,现在你总算知道殷氏的真面目了吧?你还要继续跟着她么?” 青笛擦了擦眼中的水雾,低眸想了片刻。 也许当初她娘的事情的确与沈氏脱不开关系,但是如今绑架了洺儿,逼她嫁给一个傻子的人是殷氏,她要对付的人,自然也应该先是殷氏。 所以她便接住了沈氏递过来的桨,挑着嘴角轻笑道:“那时是我初来乍到不懂事儿,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了沈姨娘生气,还望沈姨娘多多包涵。” “哪里的话呀,”沈氏抿嘴一笑,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楚遥岑,低声对她道:“若是你不想嫁给楚公子,不如跟楚公子好好说,叫楚公子自己回去让楚家的人取消这桩婚事。还有,我让人去试探了一下四王爷的口风,听说四王爷对你的看法还不错,若是你也对四王爷有意,我可以在一旁推上一把。” 青笛眼珠转了转,风伯阳和殷氏绝对不会舍得叫风言荟嫁给这个傻子的,所以她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嫁给楚遥岑。 如果楚遥岑真的回去取消了这桩婚事,她对相府来说毫无用处了,洺儿会不会有危险?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一切都顺着殷氏的意思来,再趁机救出洺儿。 “多谢姨娘提点,我会考虑一下的。” 沈氏点点头,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楚遥岑一眼,对青笛道:“那你好好同楚公子商量商量,我先回去了。” “嗯,”青笛点头道:“沈姨娘慢走。” 沈姨娘这才和芒种离开秀阁,到了秀阁外头,沈姨娘脸上的笑意便全然卸下,鄙夷道:“不愧是水氏那个荡妇生的女儿,这才多长时间,就把人家男人叫到自己闺房里头去了。” 芒种笑道:“这五小姐也是个有手段的,您当时也亲眼见着了花厅宴上,她三言两语便叫四小姐露出了真面目,又叫殷氏多次下不了台。幸好您当日没有跟她撕破脸,否则以五小姐这不饶人的性子,也肯定会给您心里添堵。” 沈姨娘冷哼一声:“这丫头虽说嘴巴厉害,到底还是嫩了些,若是没有我在一旁帮衬着,估计她早被殷氏玩死了。” “是呀,”芒种符合道:“这下五小姐算是您的人了,等五小姐嫁给四王爷,您这相府夫人就当定了!” 沈姨娘轻轻一笑,仿佛胜利在望。 秀阁之内,楚遥岑还是不愿意走,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青笛,问她道:“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爹爹才会打你?”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2章 无毒不姐姐 “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你爹爹才会打你?”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看着也着实可怜。青笛叹了口气道:“你倒也不是一直傻的。是啊,我就是因为你才会被打。” “那……那我在成亲之前不来看你了好不好?”楚遥岑试探着问道。 青笛点头:“嗯,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 楚遥岑又露出不愿意的神情,依依不舍地看着青笛。 青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般看着,她不禁觉得浑身发毛,无奈问他道:“你昨日不是还怪我破坏了你同风幼平的结拜吗?你不是应该讨厌我才对吗?怎么现在又要娶我?” “因为我后来知道你是对我好的,”楚遥岑认真得回答道:“风幼平是个大坏蛋,他根本就不想跟我玩,他只想欺负我。你对我好,我喜欢你,我就要娶你。” 青笛凝眉,良久,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等着,我以后会嫁给你的。” “真的吗?”楚遥岑露出孩童得到糖果般开心的面容,竖起小指道:“那我们拉钩,你不许骗我!” 青笛道:“拉完勾你便走吗?” 楚遥岑点点头。 “好。”青笛伸出手,与他的手指勾在一起。 这个仪式结束后,楚遥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秀阁。待他走远,青笛立马叫来春分,对她道:“你去告诉你家夫人,我要见她。” 春分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便将殷氏叫了过来。殷氏依旧是那副轻锁眉头,满眼担忧的摸样。明明都跟她撕破脸了,还要装作如此,真是虚伪。 她进来便关切地问青笛道:“你的脸还疼不疼了?你爹下手没轻没重的,但他心里还是心疼你的。” 青笛淡淡一笑:“不碍事的,叫殷姨担心了。” “这就好。”殷氏明显松了一口气,问她道:“那嫁到楚家的事情,你想明白了吗?” 青笛点点头:“但凭殷姨吩咐。” 殷氏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你真能这么想就好。我也不想逼你,但是皇命难违,我们风家也不能拖太久。下个月初五,你便与楚公子完婚,好不好?” 青笛乖顺地点点头:“好,殷姨说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 殷氏轻笑点头,旋即又叹了口气:“叫你嫁给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庶子,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好在楚大人将楚二公子当做嫡亲儿子看待,你嫁到那边去之后也绝对不会吃亏。若是吃亏了,跟殷姨说,殷姨绝对会为你出头的。” “谢谢殷姨,”青笛感激地点点头,又对她道:“我想见见洺儿,可以吗?” 殷氏愣了一下,旋即连忙道:“自然可以,你现在便随我去见他吧。” “多谢殷姨。”青笛再三谢过她,便随着她一同前往风幼平的院子。 刚到院门口,青笛便听见一阵咒骂声:“你不过是荡妇随生的杂种,还真以为你是相府的少爷?” 接着便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正是洺儿的声音,殷氏顿时脸便白了起来。 青笛想都没想便直接冲了进去,竟看见洺儿被脱了裤子,脸上满是泥泞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大帮不怀好意的家丁和丫鬟围着他。 她上前推开那些人,拾起地上破破烂烂的裤子给洺儿穿上,将洺儿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不哭不哭,有姐姐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殷氏也走了进来,娥眉轻蹙,无奈地质问这些下人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见殷氏过来了,连忙转身行礼,为首的家丁回答道:“三少爷叫我们照顾这位小公子,我们想给小公子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可是小公子就是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青笛听了这番话,冷笑道:“你眼睛长在脚底板了吗?自己是瞎子还当殷姨也是瞎子?你们的手中根本就没拿着干净的衣服便来脱洺儿的衣服,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想羞辱洺儿!”对他说完,青笛又拉着洺儿到殷氏面前跪下,哭泣道:“殷姨,你一定要为我和洺儿做主啊!” 那人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对殷氏磕头道:“夫人,不是这样的啊,奴才真的只是想给小公子换身衣服,新衣服奴才让丫鬟去拿了,还没有拿过来……” 青笛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不管是出于杀鸡儆猴的目的,还是要给洺儿出一口恶气,她今天都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丁,否则洺儿日后的生活会更加艰辛。 青笛凄苦道:“殷姨,我在相府已经没有几日可以待了,我唯一担心的便是洺儿,若是洺儿在相府要日日被下人欺辱,我怎么能安心嫁到楚家去?” 与楚家联姻是殷氏如今最在意的事情,她听青笛这么一说,便毫不留情地对那家丁道:“谁给你的胆子欺负相府的六少爷?来人,将他拖下去掌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那人不住叩首,仅仅掌嘴就够了?殷氏就这么打发他们姐弟俩? 青笛又开口道:“殷姨,求求你不要处罚他了。” 青笛这么一开口,那个家丁也是一愣,他还以为青笛绝对不会饶了他,没想到居然开口为他求情? “殷姨,你若是处罚他,他记在心中,待青笛嫁入楚家之后,绝对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洺儿的,所以求求你不要处罚他了,”青笛呜咽着,将洺儿揽入怀中,道:“可怜洺儿孤苦无依,没了我他肯定更会饱受欺凌。求求殷姨许洺儿离开相府好不好?” 这下众人便知道青笛的意思了,要么就将这个家丁赶出相府,要么就将洺儿送出去。 殷氏不动声色地看着楚楚可怜的青笛,若是这孩子离开相府了,她还拿什么来威胁她嫁到楚家去? 这也不必多想,她便冷了脸对下人道:“掌完嘴便逐出相府,不要再回来了!” “夫……夫人?!”那家丁也算是风幼平的心腹,殷氏就这么将他逐出相府了? 殷氏身后有人上前想将那下人拖走,众人都不敢出声。 这时青笛突然又道:“洺儿,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3章 将其打断腿 “洺儿,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众人的目光都放到洺儿的腿上,见洺儿的小腿上是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洺儿一抽一抽的吸着气,躺在青笛怀中说不出话来。 青笛突然怒视那个家丁,咬牙道:“你好狠的心啊,洺儿只是一个孩子,你这是想打断他的腿吗?” “五……五小姐,没有啊,奴才没有打过小公子,这些伤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信的话问问大伙儿,大伙儿都可以作证啊!” 旁边的人一听,都连连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公子的伤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青笛苦笑一声,抬头一一扫视过众人,道:“我与洺儿如今寄人篱下,自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洺儿这么小,我求求你们以后把气往我身上撒,不要为难洺儿好吗?” “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寄人篱下,你是相府的小姐,相府没人敢欺负你,”殷氏说着,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快起来吧,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让洺儿再受委屈的。” 青笛躲开她的手,摇头道:“青笛不敢。” 殷氏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样?都依你还不成吗?” 青笛猛然抬起头,指着那个家丁道:“打断他的腿,再将他逐出相府。” 殷氏一惊,众人也都悚然,且不说洺儿腿上这伤究竟是谁所为还不明不白,就算真的是这个家丁做的,这道浅浅的口子也绝对没什么大碍,这边要打断这人的两条腿? 且不说这个年纪的老家丁,离开相府便很难再找到新的主家,现在还要打断他的腿,那 还不如杀了他省事。 那人自是磕头求饶,不住的说自己没有伤害洺儿,青笛毫无恻隐之心,直直盯着殷氏。 殷氏思虑片刻,一个下人比之青笛,自然是青笛更为重要。否则青笛铁了心要为洺儿闹腾下去,耽搁了楚家和风家的联姻就不好了。 殷氏便只好开口道:“来人,把他拉下去,打断他的腿!” 殷氏身后的下人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身强体健的人将这家丁拖走,这人已然昏死过去。 青笛默默摸了一把眼泪,对殷氏道:“多谢殷姨为我们姐弟二人出头。” 殷氏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眼底冰冷地看着青笛。这女孩如此心狠手辣,水氏当初若是有她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 她轻笑着将青笛搀起来,对她道:“你且放心,以后洺儿就由我亲自照顾吧,绝对不会让他再受欺凌的。” 青笛垂眸不语,她知道殷氏想将洺儿攥在手中,以便控制她。而为了她能老老实实地嫁到楚家,她绝对会好好照顾洺儿。 青笛便道:“殷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可否容我与洺儿相处半日?” 殷氏点头道:“自是可以。” 青笛又再三道了谢,急忙将洺儿牵走,匆匆回到秀阁,关上门之后伸手替洺儿擦了擦眼泪,开口对他道:“洺儿不哭了,姐姐在这儿。你告诉姐姐,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洺儿呜咽道:“有坏人……有坏人杀了娘亲,娘亲叫我跑出来找你,那个坏人一直追我一直追我,我躲到洞里不敢出来……” “你可看清杀害娘亲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洺儿摇了摇头:“他们都带着黑色的面罩,拿着长长的刀……洺儿害怕……” 青笛将洺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不怕,以后谁再敢欺负你,我绝对让他加倍偿还!” “姐姐,他们还说洺儿是杂种,”洺儿抬起头,眨了眨纯真的眸子:“什么是杂种啊?” 青笛咬了咬牙,对他道:“别听他们乱说,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说什么话你都不要相信,在这个地方,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嗯。”洺儿点了点头,片刻又哭了起来:“姐姐,娘亲是不是死掉了?” 青笛也有些想哭。她咬咬牙忍住,安慰洺儿道:“娘亲不是死掉了,是天上的神仙想给娘亲治病,所以把娘亲带到天上去了。” “真的吗?”洺儿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青笛揉揉他的头发:“姐姐绝对不会骗洺儿的。” “嗯!” 青笛与洺儿说了半日话,傍晚时分又去秀阁下面的小厨房亲自给洺儿做了些吃的,二人吃完之后,殷氏的人便过来将洺儿带走了。 洺儿离开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青笛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洺儿离开,久久没有起身回秀阁里头去。 夜风吹过,青笛不由觉得身上一阵寒意,她正要转身回去,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一件缎子外衣从头盖下。 她将这件从天而降的外衣扯好,露出脑袋,便看见面前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正斜挑着唇角看她。 “怎么又是你?”青笛蹙眉问道。 “不是见你冷了,特意送衣服过来了么。”那人轻笑,对青笛道:“你可真是不省心,今天怎么又把人家腿打断了?我不是教过你要改改你的性子,别与这些人硬碰硬吗?” 青笛冷声道:“你为何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这丫头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人轻声叹息,完了还伸手无奈地揉了揉青笛的脑袋,对她道:“你这样,等你嫁到楚家之后,也无法在楚家过上好日子啊。” 青笛打开他的手:“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大晚上的跑到姑娘家的院子里竟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好不好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人依旧轻轻笑着:“就算你不知道我是谁,你见我对相府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也应该知道我神通广大,身份非俗。” 青笛听了这句话,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而且他后来说的话像极了那日四王爷交代他的……不对,看身形轮廓,他绝对不是四王爷。 就不知这人是敌是友,是什么目的? “我不会伤害你的,会在暗中保护你和你的弟弟。你且放心吧。” 青笛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将手抚上自己的面具:“因为我是……”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4章 再摸杀了你 那人将手抚上自己的面具,却并没有将它拿下来,对青笛道:“因为我是你舅舅的友人。” 青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连你的面目都不愿意给我看,我才不会相信你。” 这人并不在意,徐徐说道:“当年水氏一案牵涉广泛,水氏一族除了你娘之外全部被流放塞外。你娘也在不久之后经历了一些事情,才无奈地带着你和你的弟弟离开相府。你想不想知道你娘离开相府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青笛冷笑起来:“我娘就是因为被这府上的姨娘陷害,才会被逐出相府的。” “傻孩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当年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人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顿了顿才接着道:“水氏族人被流放塞外,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想不想知道他们此时过得好不好?” 青笛想了想,摇头道:“水氏一族与我并无太多感情,我如今只想洺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面具男似乎无奈了,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知道。风家如今只把你当做与外面结交的工具,你与风家估计也难再有感情的维系,你所能依持的也只有水氏一族。否则你和洺儿孤孤单单的两个人流离在这世上,你娘若是有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 青笛沉默了一会儿,这人究竟事谁?为何要这样管着她的事情? 那人没等她回话,又继续说道:“你心高气傲有仇必报,虽有点小聪明,但对敌城府稍微深一些的人绝对还是要吃亏的。况且你一个弱女子,此番是仗着殷氏有求于你才可以如此肆意妄为。你且想想看,若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你那姐姐叫过来杀害你的人你该如何应敌?凭你的小聪明,可绝对对付不了五大三粗的男人。” 青笛冷哼一声道:“说的好像我城府深的话就能对付五大三粗的男人似的。” “哈哈……”这人被青笛逗笑了,笑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对她道:“我教你几招可以防身的功夫如何?” 青笛一挑眉,若是自己像说书先生说的那些大侠一样会武功的话,她就可以保护她娘了,可是当初她没有。面前这个人出入相府如入无人之境,想必也是个高手。 不过她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她沉沉深思了一阵子,问他道:“你教我武功,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人又笑道:“我无需你为我做任何事。” 青笛不动声色地道:“那我也不要跟你学功夫了。我不喜欢欠别人。” “哈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子。”那人笑了笑,伸出手在青笛的脸上捏了一把,道:“你只要日后不要忘记我便是。” 青笛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冷道:“不要动手动脚。” 那人也听话地收回了手,又絮絮说道:“你平日里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这丫鬟也经常不在身边看着你,正好方便我过来教你功夫。不过殷氏倒是派了很多人在院子外头监视着你,所以我们动作也不能太大。” 青笛点了点头,认真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 “现在便可啊。” 那人说着,便从侧面抱住了青笛,青笛连忙挣扎,无果,顿时脸色通红。 她羞道:“你快放开我!” 那人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对她道:“你应该用这只手猛击我的肋骨,再用靠近我的这只手袭击我的下.体,而不是叫嚷着放开你。你独身一人遭遇匪徒,傻子才会听你一叫就放开你。” 青笛听他这么一说,便照着他的话做了。这男人飞快躲开她下手的攻击,又一把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青笛咬牙看着他:“什么破招,根本就没用!” “没用是因为你对付的人是我,若是对付别人,绝对可使他肝胆俱裂,为你争取逃跑的时间。” 青笛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就这简单的两招便有这样的功效?” “我骗你做什么,你好好将这两招练熟了,日后遇到危险便有时间可以逃脱。” 青笛将信将疑,不过人家教她已经不错了,也不好总是挑三拣四的。她便不再言语。 二人默然片刻,那人便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晚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我昨夜打落了你院前满树的梨花,明晚还你一树梨花如何?” 青笛挑了挑眉头,这梨花入土成泥,他还能怎么还? 这下他便真的要走了,青笛不知怎么的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那人感觉到她在追他,便停了下来,回头问她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青笛抬头看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既然我教你武功了,那我便是你的师父,你叫我师父就好了。” 青笛想着这人一直称呼她为“孩子”或者“小姑娘”,想必他是有一定年纪的人。听他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估摸着应该有四十岁吧。 这样年纪的人被她叫做师父也不算吃亏,青笛便点头道:“师父。” 没想到这人居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揉了揉青笛的头发道:“你这下倒乖巧了,为师以为你又要凝眉冷对我,逼问我的名字。” 青笛无奈,她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吗? 这男人摸她似乎摸上瘾了,又捏了一把她的脸,道:“这下没事的话,我就真的走了。” 青笛似乎生气了,冷声道:“你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不许碰我!” 这人没有回答,轻笑两声,便真的离开了。 他走之后,青笛也打算回房去。回了房之后,青笛突然发觉那人开始给她披的外衣还披在身上。 她将外套拿下来,见这面料都是上等,想必这男人必然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她想将外套收起来,以便明晚还给他。刚拿着衣服站起来,突然听见“叮铃”一声,一块金镶玉的牌子从袖口处掉了下来。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5章 学婚嫁礼仪 一块金镶玉的牌子从袖口处掉了下来,青笛捡起这枚牌子一看,见上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却神情古怪的麋鹿。 青笛翻来覆去看了看,也没猜出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大概是那个神秘人他们家族的信物吧。 她又好好地将东西放回了衣服里。 次日一早,青笛梳洗之后,便有两个妇人进来对她道:“五小姐,我们是夫人派来教您学习礼仪的教习嬷嬷,请您移驾旖花院与我们学习礼仪。” 青笛顿时就明白了,殷氏这是怕她养在外头不识礼数,嫁到楚家后丢相府的脸。 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与这二人一同去旖花院。 到了之后发现风言荟也在哪儿,正和另外一个教习嬷嬷学着。她看见青笛来了,便主动与她说话道:“五妹妹来了啊。” 青笛不禁觉得好笑,这人昨日不是已经与她撕破脸了么,如今倒似无事人一般又同她说话。 风言荟见青笛没有回话,便大概知道青笛在想什么了,掩唇轻笑道:“五妹妹无需为了昨日的事情自责,姐姐不会怪你和楚公子的。且关宏大量才是当家主母的风范,庶子妻还有妾啊这一类的身份才会斤斤计较呢,妹妹说是不。” 青笛这才正眼看了看她,旋即也笑意盈盈地道:“姐姐这‘庶子妻’若是指我,那么这‘妾’字便是指你的母亲了吗?” 风言荟一愣,是啊,她娘虽然迟早都是这相府的夫人,且如今与这正统夫人丝毫没有差别,但毕竟还没有真正完成那道仪式,她爹也没有正式说过,所以她娘依旧是个妾。 她也不知道怎么又把自己绕进去了,心烦得慌,便皱着眉头对那个负责教导青笛的嬷嬷道:“你们两个,还不快从基本的礼仪开始教五妹妹,省的她连长幼尊卑都不分!” 青笛轻笑:“是啊,两位嬷嬷赶紧教我,若是不教的话,我估计连‘庶姐’这种身份是尊还是卑都分不清了。” 风言荟强忍着怒火瞪着她,刚才大度温柔的样子一扫而光。她的教习嬷嬷连忙提醒道:“四小姐,平心静气,怒不外露。” 风言荟听了她的话,深深呼吸了两口,便释怀了,又笑着对青笛道:“妹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吧,我可是很想跟妹妹好好相处来着,到时候你我一同出嫁,也是相府一桩美事。” 一同出嫁?青笛挑了挑眉,那日她在花厅一闹,难道太妃还愿意让四王爷娶风言荟?若不是嫁给四王爷的话,风言荟要嫁给谁? 风言荟也不等青笛问出口,便自顾自地说道:“四王府离楚府近的很,到时候咱们姐妹俩还可以经常串串门。我也可以叫四王爷带着你家楚二公子出去骑马打猎,虽说楚二公子是个傻子,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学不会,你说是吧?” 她真的要嫁给四王爷?青笛皱了皱眉头,那夜太妃不是没见到风言荟的真面目,怎么还愿意叫四王爷娶她?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个教习嬷嬷便催促道:“五小姐,咱们先从莲花步开始学,你看成不?” 青笛点头道:“全听嬷嬷的。” 说完,两人便开始教青笛这些大家闺秀应该会的东西,虽说青笛是外面长大的,但水氏毕竟也是名门闺秀,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就算没有亲自教青笛,也叫青笛耳濡目染学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现在学起来并不难。 风言荟时不时撇过脸看她,她本以为青笛定会出丑,却没想到她做的这么好。风言荟心中便有些不自在,训练的也有些不上心,教习嬷嬷忍不住提醒道:“四小姐,您在看什么?” 风言荟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跟着教习嬷嬷学着婚后礼仪,几次三番出错后,总是学不下去了,悄悄问这个教养嬷嬷道:“你看五小姐学的如何?” 嬷嬷回道:“五小姐妇容、妇言、妇行皆无可挑剔,笑不露齿言不高声,极有大家风范。” 风言荟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那嬷嬷立即吓得跪下道:“四小姐有何吩咐?” 风言荟这动作把周遭下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了,再看青笛,她却依然是目不斜视。风言荟心中越发恼怒,前思后想一番,突然叫来随身丫鬟,对她耳语一番。 丫鬟听罢她说的话,点点头,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上午之后,两位教习嬷嬷皆对青笛甚是满意,允许青笛休息片刻。青笛去不远处的亭台之下用了午饭,风言荟趁机将两位教习嬷嬷叫到一边,问她们道:“我娘让你们叫五小姐什么?” 其中一位回答道:“三从四德,《女戒》,还有《周礼》《仪礼》《礼记》等。” “我娘一定是想叫你们好好教育五小姐,而你们却在做什么?” 两个嬷嬷不明所以,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风言荟道:“我们听从夫人的话,好好教导五小姐。” “大胆!”风言荟一拍桌子,冷声道:“我看你们二人根本就没有用心在教五小姐,否则一个从小跟着弃妇生活在乡下的女孩,能懂什么礼仪?就是你们教她一个月,她也不会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一定是你们偷懒,没有好好教导她!” “老奴没有……”其中一个嬷嬷没有弄明白风言荟的话,立马就要否认,另一个连忙拉住她,对风言荟道:“老奴明白了,会好好‘教导’五小姐的。” 风言荟这才露出笑意,对她们二人道:“好,你们用心做,本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二人齐齐叩首道:“多谢四小姐。” 风言荟点了点头:“你们下去吧,加紧时间教五小姐。” 二人立即领命下去。 青笛那边刚吃完午饭,两位教习嬷嬷便匆忙赶了过来,对她道:“五小姐,离您嫁入楚家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您还是抓紧时间与我们学习礼仪吧。” 青笛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什么,便点点头,与二人一同过去。 她刚迈开步子,便突然听见一阵喧闹,远远听见一道噩梦般的声音传过来:“我娘子要见我,你们都别拦着我!”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6章 四姐作大死 离老远便听见楚二傻子的声音传过来:“我娘子要见我,你们都别拦着我!” 青笛顿时变了脸色,眉头微蹙看着已经笑嘻嘻地跑到面前得男人,对他道:“你不是答应过我成亲之前都不会再过来的吗?” 楚遥岑见她似乎生气了,便连忙露出一副委屈地表情,对她道:“刚才我在街上吃东西,突然有一个小乞丐说你要见我,我就跑过来了。” 青笛叹了口气,转脸瞥了一眼一旁亭子里坐着的风言荟,估计这又是她做的好事。 风言荟轻笑着走过来,责备那群没拦住楚遥岑的下人道:“我不是吩咐过,不要让闲杂人等,尤其是乱七八糟的男人进来的吗?你们怎么办事的?” “回四小姐,楚二公子硬要闯进来,口中还嚷嚷着非要见到五小姐才肯罢休,我们也没办法啊。” 楚遥岑不理会他们的明朝暗讽,就盯着青笛对手指道:“娘子,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 青笛的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恼意。她虽然知道这个傻子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可如今这样,风言荟势必又要借机发挥,这叫她如何是好? 果然,风言荟立即转脸问那两个教习嬷嬷道:“我所学的礼仪中怎么没有成亲之前便可称呼对方为娘子,且距离成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男女双方还能见面的道理?” 那两个教习嬷嬷连忙道:“四小姐提醒的是,大家闺秀是不该如此轻浮随意,有失体统。且夫人吩咐过,一定要用心教导五小姐,如今五小姐犯了错误,别怪老奴要处罚五小姐了。” 青笛嗤笑一声,道:“两位嬷嬷不要忙着责罚我,我问两位嬷嬷,这一上午我都没有离开你们的视线,你们所教的一切我都一板一眼的学了,楚公子是冲进来寻我并非是我出去寻他,是他称呼我为‘娘子’,而我既没有应声更没有回答,请问我哪里出了错误?” “这……”两位嬷嬷面面相觑,这的确只是楚遥岑的错,与她并无任何关系。可是她们是受了风言荟的提点,要好好为难青笛的,岂敢就这么绕过她。 其中一人便道:“五小姐不应该与即将完婚的男子见面。这是犯了大忌讳。” 青笛淡淡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只好去跟殷姨说我不嫁了,否则犯了大忌讳。” 二人一听,这可不得了。青笛嫁到楚家可是头等大事,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就不嫁了?这二人连忙改口道:“五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楚公子较一般男子独特,不可以一般戒律要求楚公子,况且五小姐本就没错。” 风言荟见这二人改口,也反应过来不能在这个点上一直难为青笛,万一青笛真的不嫁了,那都是她的错了。 不过不难为她,她还可以难为楚遥岑。毕竟今天要是没有些笑话看看,那日子就太难熬了。 她便笑着对楚遥岑道:“楚公子听见没,刚才五妹妹说不嫁给你呢。” 楚遥岑听罢,越发委屈,恋恋不舍得看着青笛,问她道:“我们拉过勾,说好你要嫁给我的。” 青笛眉头紧蹙:“你还说过你不会再来见我!” 听到这句话,楚遥岑看起来都快哭出来了。青笛也觉得好笑,她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她便转言道:“楚公子先离开相府吧,你刚才也听见两位嬷嬷说了,成亲之间见面是犯了大忌讳。” 可是楚遥岑还是不愿意走。风言荟见状,便起身走到楚遥岑身边,压低声音道:“五妹妹不喜欢你,不想见到你,她还打算逃跑呢,以后也不会嫁给你。” 楚遥岑一听这话就急了,生气地对风言荟道:“不可能!” 风言荟抿着嘴笑了笑,指着青笛道:“是不是可能,你问问五妹妹啊。” 楚遥岑立马问道:“娘子,你喜不喜欢我?你要不要嫁给我?” 青笛紧紧抿着唇,这叫她怎么回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骗他也骗不出口啊! 风言荟又压低声音对楚遥岑道:“楚二公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五妹妹一定是嫌弃你是个傻子,不愿意嫁给你呢。” 楚遥岑心里本来就难受,现在一听这话,怒气顿生,朝着风言荟直直扑了过去。 风言荟万万没想到楚遥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还没来得及躲便被楚遥岑一把抓住了头发,她吓得嗷嗷直叫,什么淑女风范都抛在了脑后。 青笛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见差不多了,才吩咐一旁不敢上前的下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想看楚公子将四小姐拔成秃子吗?还不快把四小姐救下来!” 这话说完,下人才连忙上前拉开楚遥岑,楚遥岑铁了心的要找她麻烦,就是不松手。 青笛见这样闹下去,万一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便也开口劝道:“楚公子,你放开她吧。” 楚遥岑听她这么一说,才松开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一挥,竟生生将风言荟挥出好些距离。 风言荟的脸磕在石头上,顿时鲜血如注,众人全都怔在那儿,就听着风言荟撕心裂肺地哀嚎,不知道该做什么。 青笛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把事情闹大了。 她连忙吩咐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四小姐的脸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嫁给四王爷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任么。” 众人一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匆匆去请大夫。 青笛看她一直哭,也觉得于心不忍,便想上前帮帮她,没想到还没接近,风言荟便满是怨恨地瞪着她,对她吼道:“你给我滚!都是你害的,你好恶毒的心啊!” 青笛的手僵在那里,楚遥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对她道:“娘子,她都这样骂你了你还要帮她,你快离她远点儿,这人是个大坏蛋!” 青笛被楚遥岑拖离了好些距离,此处乱成一团,二人也没有好好注意,突然间青笛就感觉一个人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回头看去,见四王爷和风伯阳不知何时出现,不明所以地看着这里。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7章 四姐被退婚 青笛回头看见风伯阳和殷永旻不知何时出现,青笛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得看着殷永旻。 楚遥岑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殷永旻,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把将青笛的手抓了过来,一副生气的样子对殷永旻道:“你不许看她,她是我娘子!” 殷永旻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看青笛,青笛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低着头。 风伯阳似乎气的不轻,抬手指着青笛的鼻子骂道:“青天白日,你合着外人将你姐姐打成重伤,还跟男人拉拉扯扯,真是丢尽了我们相府的脸!” 青笛见殷永旻在场,也不好直接反驳他,就没有回话。风伯阳骂完了,又回头对殷永旻道:“王爷,这是楚家的二公子,他与小女本就有婚约,而且他也有些……王爷也是知道的,所以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殷永旻轻笑道:“这是丞相大人的家事,本王哪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只是丞相与本王也是刚才途径此处,听见有人喧闹才会过来看看,还不知道真相如何就责备这位小姑娘,也是不妥。” 风伯阳一愣,殷永旻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替青笛求情了,难不成他真的…… 他心中暗道不好,那日花厅晚宴,已经让太妃对风言荟很有成见了。不过因为殷氏的哥哥敦亲王去说了情,太妃才应下了这门亲事。可若是殷永旻心中属意的是青笛,却叫言荟嫁了过去,想必言荟在那边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他正担忧着,那边风言荟瞥见殷永旻在,本来要跟下人下去疗伤的,此时突然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就捂着脸跑过来,对风伯阳道:“爹爹,你不要责备五妹妹,她和楚公子不是故意要将我推翻在地的,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青笛不禁冷笑,她这样说话,再蠢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不就是拐弯抹角的告状吗? 风伯阳似乎也觉得这手段有些低,给他丢人了,便板着脸道:“为父知道怎么处理,你赶紧下去疗伤!” 风言荟又偷偷看了一眼殷永旻,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又强调了一次:“爹爹,您可千万不要为难五妹妹啊,五妹妹还小,就算做错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真是句句都在强调是青笛伤了他,想殷永旻久居宫中,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小心思?他不由冷冷发笑。青笛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殷氏真是生了个蠢不可救的女儿啊。 “够了!”风伯阳似乎更加生气了,出言道:“来人呐,快把四小姐带下去疗伤!” 风言荟见风伯阳脸都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听他的话,微微屈膝对二人道:“爹爹,四王爷,言荟身体不适,不能久留,先下去了。” 殷永旻轻轻点了点头,风伯阳摆了摆手,风言荟这才同下人离开。 她走后,风伯阳又叹息道:“小女不懂事,叫王爷见笑了。” 殷永旻摇了摇头:“本王刚才就说了,这是丞相大人的家事,与本王并无关系。” “可是王爷与小女终究要完婚的,叫王爷误会小女毕竟不好。” 殷永旻露出一副诧异地神色,反问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听到这,青笛和风伯阳都是一楞,他这是打算不认账? 风伯阳不解道:“这门亲事,太妃娘娘不是已经应承下来了吗?” 殷永旻摇摇头:“丞相大人忘记了吗?一个月后便是先帝的忌日,母亲已经于昨日千万佛山拜佛祈愿,我也将在三日之后赶往佛山,半年之内都不会回来。” “这……”风伯阳万分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 殷永旻满脸愧疚道:“叫丞相误会,真是我的罪过,改日有机会,一定跟丞相大人赔罪。” 风伯阳满脸猪肝色,忙道:“王爷言重,小事罢了,都是夫人乱说话,叫我误会了。” “哪里哪里,估计也是母亲没有说清楚,”殷永旻客套了一句,便道:“对了,本王突然想起来下午与瑞王有约,此刻时间不早,本王要去赴约了。” “既然如此,那王爷请吧。”风伯阳伸手,与殷永旻一块儿出去。 待二人走后,楚遥岑回头看了看青笛,嘟嘴道:“娘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啊?” 青笛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他的手中,连忙甩开他,蹙眉冷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拉拉扯扯的,被别人看见不好!” 楚遥岑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周围,认真同她道:“可是现在这里没有人啊。” 青笛简直被气得不行,但怎么也不能跟一个傻子置气,否则不显得自己也傻么。她冷静下来,同他讲道理:“楚公子,你既然答应了我成亲之前不会再来看我,你就不应该来,否则你就是骗人的小狗!” 楚遥岑想了想,道:“汪,汪汪。” 青笛又想哭又想笑,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打算不理他了。 那两个嬷嬷也跟着风言荟走了,没人再教她礼仪,她便打算回秀阁去,刚转身,楚遥岑又拉住了她,问她道:“你要去哪儿?” 青笛没好气地反问他道:“关你什么事?” “你要回房间去对不对?”青楚遥岑也不看她的脸色,死皮赖脸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好!”青笛甩开他的手,指着他来时的方向道:“你走,你现在就走!” 楚遥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不走,就不走!” 青笛无奈道:“你究竟怎么样才愿意走?” 楚遥岑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脸不好意思地表情,对她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走。”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8章 撞破龌蹉事 楚遥岑无赖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走。” 青笛抬头看他,这人双目清澈透亮,与他流氓般的语调丝毫不搭。青笛不由有些怀疑,他真的是傻子吗? 那楚遥岑见青笛怔神,便又开口催促道:“你快点嘛小狐狸,再不亲我,我就哭给你看!” 青笛松了口气,他果真是个傻子。她坚决道:“你想哭便哭吧,休想占我便宜,做梦!” 楚遥岑愣住,看着面前的少女,不开口,也没有哭。青笛可不管这么多,转身就要走,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哇”的一声,再回头看去,楚遥岑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青笛顿时觉得头大,又怕他的哭声引来旁人,不管是赖她欺负人还是什么,到时候都不好解释了。 她连忙弯腰安慰他道:“你别哭了,算我错了可以吗?” 楚遥岑不依不饶:“那你亲我!” 青笛依然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 楚遥岑也不管了,比刚才哭的还要大声,两条长腿还不住地扑腾。青笛从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双手环胸站在边上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冷声道:“我不管你了,你爱哭便哭吧。” 说罢她真的不管了,扭头就走。 楚遥岑偷偷从指缝看了看青笛,见她真的走了,自己也不哭了,拍拍屁股站起来,赶紧追上去。 他跑到青笛身后道:“那你不亲我,我亲你好不好?” 青笛不理他,继续走。 “小狐狸,你等等嘛。”楚遥岑跑到青笛左手边,继续磨她。 青笛对他视若无睹,楚遥岑又跑到右手边,先她一步走上通往秀阁的小道,堵着她不让她走。 青笛怔了一下,转身又往另一条路走。 楚遥岑挠挠脑袋,对她喊道:“小狐狸,那不是去你房间的路啊!” 青笛并不理他,直接走,楚遥岑只好继续跟上。 青笛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一条路,她离开相府十年,早已经忘记相府的布局,只顾躲着楚遥岑快步往前走。不多时便发现路边的花草越发茂盛浓密了起来,后来竟然走进了一个花棚,垂着枝墙一般的吊藤花。 她回头看楚遥岑还默默地跟着,就继续往里面走。不一会儿居然隐隐约约听见一些模糊细微的男子喘息声。 青笛开始以为是楚遥岑走累了,又回头偷偷看他,见他神情自若,断不会发出这般声音。她猜测是不是有人受了重伤倒在这附近,又无法控制地想到了那个每天夜里来找她的男人……难道是他被府中的人发现了? 她赶紧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找过去,找到大概位置后,轻手轻脚地拨开吊藤,就看见吹落的草木之后,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男子抱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姑娘,那姑娘面色粉红,眼里含着莹莹春水,男子只侧脸对着青笛。 青笛认出这个男人,正是风幼平。 青笛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这二人在做什么,楚遥岑也跑过来看了看,小声问青笛道:“他们俩在干什么?” 青笛也小声回他道:“我怎么知道?” 风幼平耳尖,转头冷喝道:“谁?” 二人连忙放下吊藤,青笛捏着嗓子学了声猫叫,那名女子一听,娇滴滴地道:“三少爷,是猫。” 风幼平想了想,推开那女子,自顾自地穿上衣服,道:“此处着实不便,日后你也不要在此处与我亲热,不妥。” 女子嘟了嘟嘴巴,搂着他道:“三少爷真是无赖,明明是您拉着奴婢到此处,非要与奴婢亲热,事情完了,居然赖奴婢主动,奴婢可不依!” 风幼平轻轻一笑,捏了捏女子的脸道:“若不是你主动勾引,今早我刚起床便不住地往我身上蹭,我又怎么会把持不住?” 女子似乎被说的羞涩了,软软地往风幼平身上一靠,道:“讨厌,人家不是昨夜偷听到夫人叫少爷娶洛王爷家的女儿,担心少爷从此便不喜欢奴婢了,才会这般想要与少爷在一起,因为少爷一旦娶了那郡主,就再也不会记得奴婢了。” 风幼平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傻瓜,母亲让我娶洛弯弯,不过是因为母亲知道四妹与四王爷的婚事算是泡汤了。而她虽然身世比沈氏高贵地多,但毕竟沈氏生了一个长子一个长女,长女嫁了平襄侯,长子又是边塞大将,若母亲不利用我或者四妹来巩固地位的话,这相府夫人的位置,指不定是谁的呢。” 那女人似乎更加不开心了,道:“这么说,三少爷是娶定那个郡主了?” 风幼平轻笑一声:“你担心什么,就算娶到洛弯弯,我也不会抛弃你,到时候娶了你做妾侍,三五年生了孩子,升你做侧夫人,如何?” 这女人身为一个丫鬟,做到侧夫人自然已经是算不错的了。她也别无所求,娇笑两声,对他道:“不过听闻洛郡主早就说过,不嫁有二心的男人,三少爷确定你们成亲之后,还能娶奴婢?” 风幼平无所谓地哼了一声:“女人嘛,娶到之后,还不什么都听我的。你且放心好了。” 那女人又是一阵娇笑,随后便与风幼平离开了此地。 青笛在后面听了,鄙夷地撇了撇嘴巴,这种男人真是人渣。 她出着神,也没注意楚遥岑盯着她看了看,恍惚间突然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看着青笛。 青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手捂着被亲过的脸,一边瞪大眼睛看楚遥岑。沉默半晌,她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楚遥岑一耳光。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19章 弃子已无用 青笛不由分说地给了楚遥岑一巴掌,气道:“流氓!” 楚遥岑抿着嘴巴,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摸样,可怜巴巴地看着青笛。青笛顿时又有些心软,但却依旧冷冰冰地问他道:“我打疼你了?” 楚遥岑害怕地点点头。 “那就长点见识,以后别占我便宜!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青笛凶巴巴地威胁他道。 楚遥岑想了一下,居然一把抱住青笛,对她道:“我不怕你打我,我就是要亲你,要抱你!” 青笛被他禁锢地不能动弹,心里又气又急,又怕动作大了引来别人的注意,也不敢声张。青笛咬了咬牙,脑海中突然浮现昨晚那个男人教她的招数,便对着楚遥岑使出一招,用胳膊肘使劲捅他的肚子,楚遥岑一吃痛,果然松开了手。 楚遥岑似乎也生气了,站起来就要来硬的。但又见青笛冷冽的双眸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顿时又软了下来,退后两步道:“小狐狸,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但是你打得我好痛!” 青笛突然有些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本着脸对他道:“知道疼就给我长点记性,否则以后叫你更疼!” 楚遥岑连连点头。 “那你就先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相府找我!” 楚遥岑被逼无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要是有事,就可以来找你了吗?” 青笛挑了挑眉毛,这个问题都能问出来,他真是傻子么? “有事也不能!”青笛毫不留情地说道。 楚遥岑似乎很伤心,但青笛可不管他了,转头就走,走远之后还回头对一直站在那儿的楚遥岑道:“不许跟着我,听到没!” 楚遥岑害怕地点点头,青笛才又转身离开。 楚遥岑一直在原地站了好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 殷氏一听说中午的事情,便急急忙忙赶往落霞苑,风言荟刚接到通传,便连忙跑出去,哭着扑倒在殷氏怀中,指着自己已经包扎过的脸道:“母亲,您倒是看看,青笛那个小贱人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 殷氏什么也没说,抬手就给了风言荟一巴掌,正打在她磕破的那边脸上,将风言荟打翻在地。风言荟捂住自己的脸,诧异地看着殷氏。 殷氏也不说话,直直盯着风言荟看了好久,才吩咐周围下人道:“全都出去守着!” 下人们领命,陆续走了出去。待无人之后,殷氏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风言荟道:“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嫁给四王爷的机会,你为何不好好珍惜?如今四王爷已经铁了心的拒绝这门亲事,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风言荟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怎么可能?四王爷怎么会拒绝这门亲事?他不是明明答应下来的吗?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不是你自己作的!”殷氏气愤地问她道:“今日楚家的二傻子冲进来找青笛,是不是你的主意?你又是不是叫教习嬷嬷刁难她?” “我......”风言荟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我一听说这事儿,便知道是你的馊主意,四王爷久居深宫之类,又怎么可能看不穿?”殷氏深深叹了口气:“言荟啊言荟,你怎么就是不长进呢!” 风言荟伏在地上痛哭,哭了好一阵子,抬起头来问殷氏道:“母亲,您一定还有办法让我嫁给四王爷的对不对?舅舅不是跟太妃娘娘有交情吗?还有二姨,他们都可以去为我求情啊!” “还能有什么办法?四王爷为了躲避这门婚事,已经和太妃娘娘借着先帝忌日的名义躲进佛山了!” 风言荟哭道:“那您呢?您要知道,若是我不嫁给四王爷,光凭您的身世背.景,怎么可能比得过生有一个将军、一个侯府夫人的沈姨娘?况且沈姨娘的娘家也不差啊,她还比您年轻漂亮,您不想要这个相府夫人的位置了吗? 这一番话说得殷氏越发气愤,抬起手又想打风言荟,却见风言荟受了伤的脸又渗出了血,便叹了口气放下手,语气和蔼了一些,扶起她道:“四王爷心意已决,断然不会再娶你。至于我能不能当这个相府夫人,我还可以靠着幼平,只要幼平娶了洛王府的郡主,我与洛王爷家有了交情,我还是可以巩固我的位置的。” 风言荟哽咽道:“那母亲就舍弃我了吗?” “傻孩子,你是我的亲女儿,我对你生气也只是因为我想让你更好,我当然不会抛弃你不管!” 风言荟心里这才好了一些,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殷氏道:“那母亲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0章 梨花落满地 “那母亲打算怎么安排我呢?”风言荟问道。 殷氏沉默半晌,对她道:“细细想来,楚家是黎国首富,楚妃娘娘又是陛下如今最宠爱的妃子,若是你嫁给楚二……” “不!女儿不要嫁给那个傻子!”风言荟没听她说完便打断她,坚决道:“娘,女儿就算嫁给鳏夫,也不要嫁给一个傻子!而且他就算再得楚大人的疼爱,他不任然是个傻子吗?楚家的财产和家业也不会给一个傻子啊,那女儿嫁给他究竟图什么?” “你这倒聪明起来了,要是早这么机灵,娘还犯得着抄这个心吗?”殷氏埋怨了一句,接着道:“现在先不慌着安排你。今晚风怜意和平襄侯回来探亲,明日洛王爷家的郡主要过来,我安排了她和你哥哥见面,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落霞苑,别出去给我惹什么岔子!” 这风怜意正是沈姨娘的女儿,也是相府的长女。风言荟垂泪道:“母亲,原本整个皇城都以为我要嫁给四王爷,如今突然不嫁了,您又不尽快想办法将我安排下来,我岂不是要被全皇城的人嗤笑吗?” 殷氏蹙眉道:“既然你知道如此,为何还不老实待着,好好反省?还想着出去丢人现眼?” “我……” “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要提醒你一声,”殷氏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好了,你也无需再说什么,老实呆着养病吧!” 说完,殷氏便转身离开了此处。外头丫鬟见殷氏走了便进来,一眼看见风言荟脸渗出了血,连忙道:“小姐,小姐你的脸……” 风言荟冷笑一声,她母亲觉得她丢人?那么她非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改变她的看法。 她对那丫鬟道:“去那个贱人的院子。” 不一会儿风言荟便到了秀阁,青笛也刚刚甩开楚遥岑回去没多久,凳子还没坐热就见到风言荟满脸怒意地过来了。 青笛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又是来找碴的,便百无聊赖地问她道:“你亏还没吃够啊?还来寻不自在?” “瞧妹妹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专程来跟你道歉,希望能跟你和好如初么,”风言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对她道:“刚才的事情啊,我也不怪你了,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怪我?”青笛冷笑:“我又没做什么事,你凭什么怪我?” 风言荟深呼一口气,她每一次跟青笛说话,最后都会惹得自己非常不高兴,而青笛却依然很自在。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她不自在,岂能又被她牵着鼻子走? 风言荟轻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在意。我就问问妹妹啊,你要嫁给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庶子,你觉得甘心吗?” 青笛微笑着看她,似乎看穿了她什么心思,对她道:“可是我喜欢他啊,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管他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傻子,这都没关系啊。” 风言荟柳眉倒竖,听见这句话她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成全青笛。 她咬咬牙,对青笛道:“既然你这么以为,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青笛笑道:“没什么好说的你就赶紧走吧,别等会儿又哭哭啼啼地去跟你那个瞎了眼的爹说我欺负你。” 风言荟这倒没跟她争,扭头就走。 青笛轻笑着目送她离去,心里觉得这人倒也坏的可爱,居然跑过来就为了刺激青笛,却没想到又却刺激了她自己。 而风言荟离开秀阁之后,回头冷笑道:“不是想嫁给他么?我非叫你嫁不出去!” 用过晚饭,不一会儿天便黑了下来。估计到了昨夜那面具男出现的点儿,果然不多会儿他便又从窗户跳了进来。 青笛本是坐在凳子上等他,待他一进来,便连忙站起来迎过去,问他道:“昨晚你说要还我一棵梨树的,树呢?” 面具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丫头,今晚怎么不叫师父了?” 青笛拍开他的手,喊了一句“师父”,又认真道:“但就算你是我师父,你也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怎么,你一心认定那个傻子是你的相公,便要为他守身如玉,拒人千里?”面具男调笑道。 青笛皱了皱眉头:“谁说我要嫁给他了,等你教会我很厉害的功夫,我就救走洺儿,才不会嫁给他!” “哦?可是今天白日你还说口口声声的说,你要嫁给他,是因为你真心喜欢那个傻子?” “那是我为了让风言荟心中不爽乱说的!”青笛急急解释了一句,又突然反应过来,怀疑地问面具男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监视我?” “我自然不必监视你,我本来就无所不知。”面具男道:“而且你若真的跟我学了很厉害的功夫,到时候逃婚,那便是欺君之罪。” “那更好,欺君能连累整个相府,正是我所求的!” 面具男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可是你要珍惜自己啊。” 青笛躲开他的触碰,又张口要说什么话否决他,便见面具男从身后抽出一个包裹,一下子抖开,竟是满满的梨花,扬扬洒洒飘满整个房间,似一场芳香花雨,缓缓降下。 “为你种回那棵梨树,一时半会儿可能做不到。不过我可以还你一树梨花。”他的眼睛略带笑意,看着青笛。 真美。 青笛看着这满屋子的梨花,有些愣神。 待梨花落尽,青笛回过神来,收起刚才微微有些不一样的心绪,问他道:“师父,今晚能教我新的招数吗?” 面具男点点头,正要回答她,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喊:“有刺客!抓刺客!” 青笛透过窗户往外一看,一群人拿着火把向她这边赶过来。 “不好,你快躲起来!”青笛连忙将面具男推到柜子前面,自己飞快走到外间,关上门坐在门口。 一会儿家丁便到了她这里,质问她道:“五小姐,刺客是不是藏在你这里?” “什么刺客?”青笛不解问道。 “二小姐和平襄侯今日刚回府,平襄侯便遇刺身亡。” 遇刺身亡?青笛猛然一怔,平襄侯这种身份的人死在相府,不管能不能抓到刺客,相府都将会有一场劫难。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1章 平襄侯之死 那家丁回道:“二小姐和平襄侯今日刚回府,平襄侯便遇刺身亡,我们害怕刺客躲到这里,万一伤了五小姐就不好了,还请五小姐让我们进去查探一番。” 青笛也不知道她师父躲好没,就挡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那家丁和身旁的人对视一眼, 拱手道:“五小姐,得罪了!” 说完这句,便有两个人上前将青笛制住,青笛挣扎道:“大胆!你们快放开我!” 那人丝毫不理会她,直接推门进去,青笛也连忙回头看,就见房间里早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连满地的梨花也已经不知所踪。 几个家丁一拥而入,将柜子床底通通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刺客的影子,便回头对青笛道:“我们也是为了五小姐的安慰着想,还请五小姐不要怪罪。” 青笛收起眸中的惊异,冷声道:“既然没有,那还不快去别的地方追!” 众人连忙告退,待他们走远之后,青笛也赶紧去柜子里翻翻,掀开床上的帘子看看床上,又去床底下找找,都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奇怪,去哪儿了……”青笛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她的闺房真的不大,能藏人的也就这几个地方,难不成那个人跳窗走了?还有这满地的梨花又去哪儿了?他急急忙忙逃走,还有时间将她的闺房打扫一遍? 正想着,便听见身后有人说话道:“你以为我藏在哪儿?” 她猛地回头,却没想到这男人离她这样近,鼻尖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胸膛,一股清幽的梨花香掠过,她连忙退离两步。 不知为何她竟不自觉的红了脸,问他道:“你……你藏在哪儿了?” 男子指了指上头:“房梁之上。” 青笛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往上看了看,吸了一口气,又问他道:“那梨花呢?” 男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布袋子,递给青笛道:“全在这儿。” 青笛接过袋子,深深吸了一口,情不自禁地露出满足的微笑,那男子见状,也轻笑起来,对她道:“梨华可供生食,也可酿酒、制梨花膏、梨花脯,以及药用。甚至可以解疮毒、酒毒。可别小看这清清白白的花,看似不争不抢,可比那些浓烈艳丽的花有用多了。” 青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沉默片刻,道:“我觉得这清清白白的小花锐利如光,干脆利落,说开就开,说败就败,一生光明磊落,从不需为了求取什么而委屈了自己。” 男子愣了愣神,旋即竟哈哈大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青笛的脑袋,对她道:“原先我一直想叫你学会处世之道,叫你懂得如何利用伪装保护自己。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希望你可以保持着你的这份本心,你尖锐如锥,锋利如刀,你干干脆脆地活着就好。” 青笛似乎不懂,轻轻蹙起眉头道:“你不是说了,我这样的性子无法在这些官宦贵族家里活下去的吗?” 男子摇了摇头:“我会一直保护你。” 青笛好奇道:“为什么你要保护我?你是我的谁吗?” 那人又笑出了声,对她道:“傻瓜,我是你师父啊。” 青笛这便没话说了。 男子话头一转,正经了语气道:“刚才那些家丁是不是说平襄侯死在了相府?” 青笛点点头,眸中露出一丝不解:“你说杀害平襄侯的人,会不会是相府的仇家,才故意让平襄侯死在相府?” “你这丫头,死了人的话你应该怀疑,是不是这个死者的仇家,而不是怀疑是不是相府的仇家。不过此番相府,算是在劫难逃了。” 青笛冷哼一声:“我巴不得它满门抄斩。” 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你又来了,相府满门可包括你和你的弟弟啊。就算希望相府满门覆灭,也得叫你和你弟弟先脱离相府才行。不过光一个平襄侯死在相府,相府虽然难以交代,但也不会沦落到满门抄斩的地步。再加上你那个爹也不是吃素的,想必很快他便可以找到背锅的人。” 青笛仔细想了想,问他道:“你觉得在这件事中,我应该做什么?” 男子摇了摇头:“暂时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你先等几天,别轻举妄动。我去查探一番,有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再告诉你怎么做。” 青笛点了点头,又轻轻笑了笑,男子似乎有些不解,问她道:“你笑什么?”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么,怎么这件事还要查探一番?” 男子轻笑:“就算是神仙,也有纰漏的时候,何况我只是个人。” “原来你不是神仙啊,”青笛佯作惊讶道:“我以为你是梨花仙子呢。” 那男人只看着她,也没回她的话。直到看得青笛脸都红了,他才移开视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青笛。 青笛接过,好奇地问他道:“这是武功秘籍吗?” 男子摇了摇头:“是刀舞。女孩子练武,难免会练得身体五大三粗,但是练舞就不一样了,尤其刀舞和剑舞,练好了照样可以防身。” 青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些招数你可能还看不懂,先照葫芦画瓢练一练,我有空了再细细教你。” 青笛连忙问他道:“你要走了?” 男子轻轻一笑,抚上她的侧脸道:“怎么,你舍不得我?” 青笛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蹙眉道:“赶紧走吧!” “真是可爱,”男子笑着感叹了一句,道:“今日没空教你,因为平襄侯这件事事发突然,我想尽快将此事查清。” 青笛点点头:“你去便是了。” 男子又趁机捏了一把她的脸,在青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青笛不禁觉得脸有些热,追到窗户边看了看,那个男子早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青笛的脑中却好像浮现出那人一双潋滟的狭眸,永远都像是在轻笑…… 打住! 青笛连忙提醒自己,她需要想的是谁是杀害母亲的真凶,需要想的是如何救出弟弟,而不是一个只见过几次,连脸和名字都还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她赶紧关了窗,回去睡觉。 * 相府之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风怜意守着平襄侯的尸首哭个不停,沈姨娘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她,不一会儿殷氏也到了,沈姨娘和风怜意起身向殷氏行礼,殷氏连忙将二人扶起,问二人道:“侯爷难道真的……” 问着,风怜意又哭开了,伏在平襄侯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姨娘也无法保持镇静,呜咽着道:“姐姐,这可怎么办啊?侯爷在咱们相府遇刺身亡,咱们相府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先别急,老爷已经加派人手去追查刺客,”殷氏安慰了她一句,又问道:“我刚才听了这事儿,急急匆匆便赶过来了,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侯爷怎么会遇刺呢?” “怜意和侯爷刚下马车,大约是到东丽院的时候,两个黑衣人突然从暗中冲出来,拿着刀砍向侯爷,怜意还没来得及替侯爷挡刀,侯爷便已经受了那奸人的袭击,一命呜呼……” 沈姨娘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完,殷氏听着,面上也露着些许哀伤之色,轻轻拍了拍风怜意的手背,对她道:“怜儿,节哀顺变啊。” 沈氏看着殷氏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也配合着说了几句。心里却冷哼一声,如今她的女儿成了寡妇,这哀要怎么节,变要怎么顺?而且侯爷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就算日后查出真凶,不关相府的事,侯府和相府估计也不会再来往了。她失去了侯府丈母娘的身份,想必跟殷氏争夺这相府夫人的位置也差了一截。所以这殷氏表面上替她难过,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殷氏安抚了一会儿,便带着下人离开此处,刚出来竟看见风言荟也在外头,她冲上前去问道:“娘,咱们相府是不是出大事了?” 殷氏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叫你待在院子里别出来吗?” 风言荟嘟了嘟嘴:“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女儿若是还躲在院子里不见人,也不来安慰安慰二姐,别人会不会说我不懂人情事理啊?” 这话倒是在理,殷氏点点头:“平襄侯死了。” 风言荟轻笑一下,凑过去对殷氏道:“娘,平襄侯死了是好事啊,这下沈氏就失去了一条臂膀,就再也比不过您了。” 殷氏一听,又举起手要打风言荟,犹豫片刻之后又放了下来,叹息道:“我以为你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你有了些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没脑子。虽说沈姨娘跟我争夺相府之位,侯爷死了她的确处于弱势,但我当相府夫人的前提是相府还在,如今平襄侯死在相府,相府都将会有一场大麻烦,我还要争这个相府夫人的位置做什么?” “居然会是如此?”风言荟仔细一想,也发现比好处更多的是麻烦。便哭丧着脸问殷氏道:“那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被陛下责罚啊?” “你操什么心?有你爹在呢。”说着,殷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以前你倒是不像这般爱操心的人,怎么现在突然这般害怕?是不是侯爷被刺杀这件事与你有关?”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2章 一起查案去 殷氏狐疑道:“难道侯爷被刺杀这件事与你有关?” 风言荟脸色暗了一下,随即脸色苍白地摇头道:“不关我的事啊,母亲提醒我之后,我便没有再离开院子,一直到听见侯爷身亡的消息,我才跑出来看看,怎么可能会与我有关呢?而且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侯爷?” 殷氏看她满脸的惊恐,仔细想想自己的女儿似乎也没这个胆量杀人,便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我跟你爹会处理的,你过去安抚安抚风怜意,注意别惹恼沈氏,估计她现在翻着呢,想吃了我的心都有了。” 风言荟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殷氏“嗯”了一声,便先带着下人离开此处。风言荟等她走远后,去看了风怜意,她见风怜意双目红肿,眼里还不断流着泪,心中暗暗幸灾乐祸一番,上前先与沈氏打了招呼,又与风怜意道:“二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风怜意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将目光从平襄侯身上移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风言荟见风怜意不冷不热,暗暗翻了个白眼,如今都是个寡妇了还这般清高,真是讨人厌。不过谁叫她如今更讨厌青笛,所以还是要和风怜意搞好关系,然后一同对付青笛。 “二姐,你有没有看清刺杀侯爷的是谁啊?”风言荟开口问道。 风怜意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就没有理会她。沈氏上前道:“四小姐啊,你就别为难你姐姐了,她已经够难过了。” 风言荟无奈道:“沈姨娘,并非是我非要让姐姐难过,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侯爷身份尊贵,想必明日陛下便会派大理寺卿过来查案。只是事情是在相府发生的,相府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若是能早些将凶手找到,还可以将功补过,您说是不?” 风怜意听她说完,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也不需要由你来问吧。” 风言荟一愣,听风怜意这语气,她是又生气了。可是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错话惹她生气吧?她这些话是经过殷氏提醒之后才想到的,难道说的不对? “哎,四小姐,姨娘求求你先离开好不好?你二姐突逢变故,本来就够难过了,你就别在这儿打搅她了行不行?”沈姨娘皱着眉头对她道。 沈姨娘都把话说道这个程度上了,风言荟也不好再留下来。只可惜了她想好的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也没有成功把风怜意笼络到手。不过风怜意这几日应该不会离开相府,她还有空。 这么想着,风言荟便对二人道:“沈姨娘,二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节哀顺变,这人生在世,谁还没个一死呢?看开点。” 风怜意猛地一锤床框,似乎是忍无可忍了。 风言荟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是风怜意的气愤她完全感觉得到,连忙告辞,便带着丫鬟离开此处。 出来之后,风言荟细细思虑了一番,这风怜意脾气有些怪,但跟害得她不能嫁给四王爷的青笛来说,风怜意还是可以忍受的。她一定要拉拢风怜意,再和风怜意一同去对付青笛。若是还能利用侯爷之死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青笛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事正冲着她来,她洗漱完毕便上床躺着,刚要入睡突然听见窗户一阵声响,青笛立马警觉地睁开眼睛。 她已经将房间里的灯全熄了,但是凭感觉猜出有一个人正在往她这边过来。青笛屏息凝神,轻轻从枕头下拿出一根簪子,只等那人一过来,她便毫不留情地刺向他。 可那人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小姑娘,你睡了没?” 青笛一听这声音,便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向着声音来源地方向问道:“师父,是你吗?” “是我,”他应了一声,便掏出火折子打了火,本想将灯点上,青笛连忙阻止他道:“你先别点灯,我……我衣衫不整的……” 那人轻笑两声,还是将灯点上了,对她道:“我不看你就是了,你将衣服穿上。” 青笛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抱着被子不好意思穿衣服。 “我背过身总行了吧。”那人说着,便转过身去。 青笛这才将被子放下,随手捞来挂在架子上的衣服,边穿边问他道:“师父,你不是去查案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那人看着他面对的铜镜中倒映出的姑娘,轻笑道:“相府现在鸡犬不宁,你倒还能睡得安生。” 青笛淡淡一笑,对他道:“我一不是鸡二不是犬,为什么也要像他们一样?”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那人大笑几声,看着镜中正在扣上胸前扣子的少女,问她道:“穿好了吗?” 青笛摇了摇头:“快了,就好。” 他又看着镜中少女仔细理了理头发,理完之后,青笛才道:“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面具男转过身来,问她道:“困不困?” 青笛有些疑惑她为何问这个,犹豫了一会儿,回他道:“不困。” “不困咱们就一块儿去查案吧。”面具男提议道。 “查案?现在?”青笛眼中立马闪现出光芒,不过顿时又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再说相府存亡都与我无关,我为何要替它查案去。” 面具男轻笑一声,捏了一把青笛的脸,道:“到底还是个口是心非的孩子,想去跟着我去便是了,再说又没让你查出真相替相府解围,你只需跟着我去看看相府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也学学你那个丞相爹爹的嘴脸和手段。” “我……”青笛似乎还有些犹豫,面具男可不管这么多,将手环上她的腰,便带着她一道从窗户跳了出去。 青笛第一次才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心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行至风伯阳所居住的乾清院,见院内灯火通明,面具男便带着她避开家丁,躲到风伯阳书房的窗户底下。 风伯阳正与什么人在书房内说话,传入耳朵的便是另一人的声音:“伯阳,我觉得这件事是冲着相府来的,杀害侯爷还想让相府背黑锅,想来只有两支势力,一个是瑞王爷和其党羽,还有一个便是蠢蠢欲动的水氏余孽。” 面具男听着,压低声音对青笛道:“说话的这个是风伯阳的老师,窦德元。” “水氏想必是找我报仇来了。”风伯阳不咸不淡地说道:“三年前便听说水氏余孽偷偷从边塞回来,一直等了这么久才动手,他们也算能忍。” 窦德元冷哼一声:“水氏一族拥兵自重,死有余辜。陛下好心绕过他们,他们居然还敢再回来送死。” “光凭水氏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要回皇城估计很是困难。”风伯阳沉思片刻,又道:“一定是有人帮着水氏,而且还是一股我们所不知的,藏在暗中的力量。” 窦德元点点头:“若是水嫣然没死,你还可以从她身上打探到些许线索……对了,水嫣然不是给你留下了一子一女么?他们会不会知道什么?” “水嫣然就是个蠢笨如猪的女人,一心只想着相夫教子,对他们水家家族的事情不闻不问,绝对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所以她的儿女自然也不会清楚这些事情。”风伯阳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也不想想,我当初娶她,就是为了了解水氏的动向。” 青笛听到这里,心中一片冰冷,几乎想冲上去将风伯阳撕碎。面具男一把将青笛紧紧扣入怀中,一手捂着她的嘴巴,轻声呵道:“别动!” 他的力气太大,青笛挣脱不开,便狠狠咬了他的手,面具男吃痛地吸了口气,却仍然没有将手松开。 他冷声道:“你冲进去风伯阳最多责骂你处罚你,他要靠着你去跟楚家联姻,自不会为难你。可是我若是暴露了行踪,能否从相府逃出去是一回事,逃出去之后还能不能再进来见你又是一回事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青笛渐渐冷静下来,松开自己的嘴巴,深深吸了几口气。 面具男见她不再冲动,便也将手松开,青笛抿了抿嘴,忍不住带着哭腔道:“我娘爱了他一辈子,可他却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娘。而且刚才听他这般说,当初水氏一族几乎灭门之事也与他脱不了关系……现在我倒是庆幸我娘去世,否则若是她知道这件事,她该多难过?” “你终于知道了?我不是早提醒过你,当初的事情没有你相信的那么单纯。” 青笛咬了咬下唇,接着道:“我从前还以为他是真的因为误解我娘才会如此对她,我以为他在最初的时候对我娘还是有很深很深的情感的,否则为什么要娶她……” 面具男看她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样子,没来由地一阵心疼,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道:“傻孩子,一个男人若是真心爱着一个女人,是不会再把自己分给别的女人的。可你爹妻妾成群,就算有爱,也早已经分光了。” 青笛莫名感觉心中隐隐有些触动,抬头问他道:“你真的这样认为?” 面具男点点头:“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得佳人在怀,誓必终身挚爱其一人,再不另娶。” 青笛狐疑地看着他:“你都一大半年纪了,还没有遇见挚爱之人?”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3章 弟弟被下毒 青笛狐疑地看着他:“你都一大半年纪了,还没有遇见挚爱之人?” 听了这句话,面具男似乎有些生气,银色面具之后的眼睛轻轻眯起,问青笛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大把年纪?你看过我的脸了?” 青笛一愣,旋即道:“就算没有看过脸,也可以从一个人的声音,姿态,行为方式来判断出年纪的吧。你……你难道不是吗?” 面具男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对她道:“是啊,为师年纪不小了,不过却没有遇见可以白首与共之人,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你的父母不逼迫你早日成家吗?”青笛好奇问道。 “我父亲在我未出世之前便去世了,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改嫁他人,生下我没几年之后也去世了。我是被我继父养大的。”面具男也无心听里头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了,竟然席地而坐,与青笛聊起了身世。 青笛吸吸鼻子,这么一看,这个人比自己可怜多了。 “你的继父对你好吗?”青笛又道。 面具男点点头:“继父虽然知道我并非他亲生,但他待我却如亲生儿子一般。” “那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也没有娶妻,他不催促你吗?” “自然是有,在我年轻的时候也给我找了几个姑娘,希望我早日成家。可我未等到真正喜爱之人,便不愿意将就,也不愿意将唯一的一颗真心这般轻而易举地交托出去。”面具男轻轻一笑,接着道:“我所期盼的是,宜言饮酒,与一人终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我小的时候也想做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不争不抢安静恬淡,为心仪之人织衣起舞,与之举案齐眉同白头……”青笛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每次看见娘亲的摸样,想到我爹的所作所为,我便惧怕了。” 面具男重重地拍了一下青笛的脑袋,轻斥道:“你才多大,就一副阅尽人世沧桑的样子。你爹是人渣,不表示这个世上每一个男人都是人渣,好男人多的是。比如我继父,明知我娘不爱他,却还替她养着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 “你继父这般好?”青笛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不信,问他道:“你没骗我?” 面具男低声一笑:“你这孩子,想事情太过简单了。就算你不知我继父好不好,如今我这么好的男人就摆在你面前,你还以为世上一切男子都跟你爹一样是畜生吗?” 青笛心中一动,不知怎么脸就热了起来,沉默了好一阵子,对方也不再说话。 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青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想如此,便转而道:“对了,我昨晚捡到一样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青笛将昨天捡到的金镶玉的牌子拿了出来,给面具男看了,面具男点头道:“没错,是我的。” 青笛递给他道:“那还给你。” “你留着吧。”面具男道:“是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 青笛愣了一下,便“哦”了一声,将玉牌收了回来,道:“我还以为是你家族的信物呢,这样就给我,看来也不是很重要吧。” “比我的命还重要。”面具男道。 青笛又露出了不解的神情:“那你给我做什么?” 面具男张了张口,刚要说话,便听见房间里风伯阳对窦德元道:“先生慢走。” 话音刚落,风伯阳便将窦德元送到了门口,窦德元又交代了他一句:“你还是速速将水氏余孽全部斩草除根吧,否则后患无穷。对了,你府上除了那个需要嫁到楚家去的女孩儿之外,还有一个水氏留下的儿子吧?” 风伯阳拱手道:“先生放心,我留这孩子一命,不过是想叫青笛老实点儿。不过我早早便已经吩咐过照顾那孩子的人,在那孩子的食物中加些调料,等青笛嫁到楚家去,那个孩子的性命也差不多了。” 窦德元哈哈笑了两声,道:“伯阳做事果真妥帖。我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先告辞了。” 风伯阳点点头,窦德元便大步离开了此处。 面具男还未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感觉周身一股寒意顿生,他转头看去,看见青笛泪染的双眸里泛着幽光,冷冽,狠辣,似乎恨不得将风伯阳生生嚼了。 “冷静啊小姑娘,”面具男赶紧劝道:“你现在跟风伯阳闹开一点好处也没有,你所需要的是尽快查清楚他给你弟弟下了什么药,赶紧去将解药找到,这才是上上之策。” 青笛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一阵子她才冷静下来,对面具男道:“你放心吧师父,我知道现在冲动起来,洺儿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事儿也不能再拖,我现在便去查查看他们给洺儿吃了什么东西!” 面具男点点头,便陪着青笛一块儿过去。洺儿现在和殷氏住在一起,吃的东西也都是在殷氏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的。今夜相府的人都在忙着追查刺客,这个院子里便没什么人。 青笛也不待面具男提醒便进了厨房,进去之后便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要翻什么,面具男看她如此不知所措,提醒道:“为什么不亲自去你亲自问问你弟弟呢?而且说不定他的房间里还有留下来的证据。” 青笛想他说的对,便又赶紧离开厨房。面具男跟在后头,扫了一眼放在门口的泔水桶,轻轻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便跟着青笛一同出去了。 院子里还是有些家丁不断地走来走去,青笛与面具男躲在暗处,轻声问面具男道:“殷氏将洺儿带过来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洺儿,也不知道洺儿现在住在哪个房间,我要怎么去找他?” 面具男抬手指了指左前方的房间道:“门前没人守着的门,自然不用考虑,殷氏不可能不派人看着你弟弟。而现在时辰已晚,你弟弟一个孩子,想必早早熄灯睡了,相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会碍着他睡觉。院子里所有门前有人守着的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唯独这间没有亮灯又有人守着,。所以我估计会在这里。” 青笛觉得他说的有理,便道:“待会儿等门口那个人睡着,我们便进去见洺儿。” “何必这么麻烦。”面具男说完,将手一挥,一枚黑色的小石子从他衣袖中飞出,只听守着房间的那人轻呼了一声,便倒地呼呼大睡了。 面具男伸手牵过青笛,飞快地与她闪进房间里。青笛接着月色看清床的方向,上前轻轻晃了晃洺儿,小声喊道:“洺儿,醒醒。” 好一会儿,洺儿才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道:“是姐姐嘛?” “是我,”青笛坐到他床头,喊道:“洺儿快醒醒,姐姐有话问你。” 洺儿一听是姐姐,立马睁开了眼睛,看见微弱的月光之下那张熟悉的脸,洺儿一下子扑倒青笛怀中,蹭着她的胸口道:“姐姐姐姐,洺儿刚才做梦还梦到你了。” 青笛轻轻拍了拍洺儿的后背,柔声道:“姐姐也想你,可是姐姐却不能每天都来看你……”青笛语气有些许无奈,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来这里住之后,还有人欺负你,骂你是杂种吗?” 洺儿摇摇头:“没有,殷姨对我很好,给我很多好吃的,还不许别人骂我。” “那就好。”青笛欣慰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洺儿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青笛的背后,惊恐地指着那儿道:“姐……姐姐,你身后有一个鬼!” 青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洺儿道:“他不是鬼,他是好人,你不要怕他。” 洺儿顿时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个好人,那我就不怕了。” “嗯,”青笛点头道:“对了,洺儿,你说殷姨给你好吃的,她每天都做什么给你吃啊?你还有剩下的吗?” 洺儿把嘴巴凑到青笛耳边,偷偷对她道:“有,我偷偷藏起来一块绿豆糕,想要留给姐姐吃的。” “哦?在哪里?快拿给我。” “嗯嗯。”洺儿光着脚丫从床上跳下来,钻到床底下,拿出一块被手绢包的好好的绿豆糕递给青笛。 青笛将绿豆糕装好,对洺儿道:“洺儿,现在有人不许我来看你,我今夜是偷偷跑来看你的,你不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洺儿点点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嗯,姐姐明天晚上再来看你,现在要先走了。” 洺儿似乎有些不舍,但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又爬上床躺下了,对青笛道:“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青笛揉了揉洺儿的脑袋,便和面具男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青笛将绿豆糕拿出来,问面具男道:“师父,你可不可以将这块绿豆糕带出去,找个大夫看看有没有毒,若有毒的话,又要怎么解?” 面具男接过绿豆糕,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你吃了它吧,没毒的。” 青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他道:“你只闻一闻,便知道有没有毒了吗?” 面具男挑着嘴角笑了笑,道:“刚才我便发现从哪里可以找到下毒的线索,只是想着你可能想见见弟弟,便没有立即告诉你。” “哦?在哪里?”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4章 刁蛮郡主到 “哦?在哪里?”青笛连忙问道。 面具男带青笛回到了厨房,指着泔水桶边缘的油渍道:“仔细看这油渍,你可否看见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青笛低头看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对面具男道:“你是指上面这一道一道的白色粉末么?” 面具男点头:“刚才我仔细闻了一下,这里头大约掺了苦参、虎杖、桂枝、泽兰、野颠茄等,都是损害骨头的草药。你弟弟正在长身体,若是继续服用此药,不过三月,全身骨骼都将软化,甚至不能撑起身体的形态,最终疼痛而死。” 青笛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愤恨简直要烧出来了:“我现在便将洺儿带走!” “你能带着他上哪儿去?”面具男问她道,“你如今孤单一人,若是现在带着洺儿走了,难免会让相府的人狗急跳墙。不如等你嫁到楚家之后,有了夫家的庇佑,再将洺儿带走也不迟。” 青笛垂眸不语,细细思索一番,问他道:“楚遥岑会庇佑我?” 面具男低声一笑:“能不能让楚二傻子保护你,这还是要看你的本事。” 青笛皱了皱眉头:“可是洺儿能等那么久吗?你也说不出三月……” “这个好解决,只需找到负责出去买药的人,以及他在何处买药,我便可联合药堂来一计偷梁换柱,将这药换成对洺儿没有伤害的东西。” 青笛怀疑道:“你很有钱吗?你叫药堂换药堂就换吗?药堂岂会不知自己是跟相府做生意的,难不成它还敢骗相府?” 面具男拍了拍青笛的脑袋:“这个你便不用担心了,为师自有办法。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便是。” 青笛似有些犹豫,面具男轻笑,俯身靠近她道:“为师可是神通广大的梨花仙子,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青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仙子师父,我弟弟的性命就交托于你了。” 面具男郑重地点点头,直起身子又看了眼那边的泔水桶,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既然药是下在油里面,这么说来殷氏也不知道她吃的东西里面有毒药了。这药虽对成人损害不大,但毕竟是不好的。” 青笛先是一愣,旋即冷哼道:“这便是风伯阳的真面目了,他不止对我娘那般绝情寡义,对爱着他的所有女人皆是如此。” “同时也说明,风伯阳安插了一个心腹在这个厨房里,这个心腹只听令于他,连殷氏都不知道此人的存在。”面具男眯了眯眼睛道:“也许,可以利用这个做些什么。” 青笛盯着面具男看了好一会儿,薄唇微微动了动,道:“师父所言甚是。” 面具男笑着看她,目光中大有赞赏之意。她一定是懂得了他的意思,不过这也不意外,若是青笛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在相府横行这么久了。 面具男正想着,不远处突然有一阵亮光慢慢往这边移动过来。面具男一把将青笛拉到暗处,轻声对她道:“怕是殷氏带人回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青笛点点头,刚要说话,便觉腰间一紧,面具男已然抱着她跳上房顶,三步并作两步便回了秀阁。 将她放下时,青笛还没回过神来,面具男又摸了一把她的脸,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这几天相府比较乱,你小心些。” 说罢,也不待青笛反应,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走之后,窗外凉风吹入,青笛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脸好热,几乎热的可以烤熟红薯了。 她转身扑到床上,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枕边那包梨花的香气沁人心脾,简直美好的不像真事。 * 相府虽然发生了这件惨绝人寰的事情,他们却不能沉浸于这种氛围太久,因为洛王爷的女儿洛弯弯要到相府做客,顺便与风幼平相亲。 次日一早,洛弯弯的马车便到了相府门口,殷氏早已经派人过来迎接她了,见洛弯弯一下来,便引着她进了府。 进去走了没几步,殷氏也匆忙迎了过来,满脸笑容道:“洛郡主,你来了。” 殷氏昨夜折腾了一晚,面色自是有些憔悴,就算用脂粉掩盖过,还是略显苍白。洛弯弯打量她片刻,见她穿着水粉色襦裙,发间插着一只翡翠簪子,含笑开口道:“我昨夜在路上听闻平襄侯死在相府,还以为是真的。今日看来一定是讹传了。” 殷氏一愣,她本想着洛弯弯是洛王爷唯一的女儿,从小一定被娇惯的无法无天,也不会对平襄侯身亡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可如今一看,她说话是无法无天,毫无礼貌可言,可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殷氏面色白了白,正巧又看见沈氏往这边走,她眼珠一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侯爷是在相府出了事,可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我再难过,也不能一身缟素的来见你,这不是唐突了你吗?” 话音刚落,一身缟素的沈氏便过来了,先冲殷氏行了礼,又对洛弯弯道:“洛郡主,妾身是相府的沈姨娘,有失远迎。” 洛弯弯双目从她身上晃了一圈,冷笑道:“你们相府还真有意思啊,迎接我而已,还要夫人姨娘倾巢出动吗?” 沈氏一愣,洛弯弯是在瞧不起她的身份吗?她不过是来打个招呼而已,就被洛弯弯嘲笑,她哪里惹到她了? 殷氏轻笑,看来是自己刚才那句“唐突了你”起了作用,果真将洛弯弯这刁蛮郡主的恼意引到了沈氏身上。 她连忙当和事佬劝沈氏道:“沈姨娘,你还是赶紧回去多陪陪怜意吧,她新寡,心中一定特别难受,指不定还会做什么傻事,你可要看好她。” 说完又对洛弯弯道:“郡主,我们这边走。” 然后她便将洛弯弯带走了。 待人都走完之后,沈氏咬牙切齿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跺脚道:“神气什么,一口一个沈姨娘,她不也就是个侧夫人吗?还正当自己是夫人了!老爷可还没决定谁是这新的相府夫人呢!” 芒种见她气愤难耐,连忙安慰道:“姨娘莫要生气,您平心静气想一想,如今侯爷一死,三少爷却有可能跟洛郡主成婚,怎么看,都是您占了下风。” 这么一说,沈姨娘更生气了,抬手就要打芒种,芒种缩缩脑袋,连忙道:“所以啊沈姨娘,您一定要赶紧叫五小姐和四王爷在一起,最好还能去请求老爷,让您收了五小姐在身边,这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途径啊。” 沈氏觉得有道理,一甩手道:“没错,我现在便去找她。” 说罢,她便和芒种去了青笛的秀阁。青笛才刚刚洗漱完毕,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问清是沈姨娘之后,青笛便过去开了门,沈氏冲进来一把握住青笛的手,芒种连忙将门关上。 沈氏道:“好孩子,你与四王爷进展如何?” 青笛知道沈氏一心想叫她嫁给四王爷,可是她却在为嫁给楚遥岑做准备,而且事实上她还计划学成武艺,到时候带着洺儿逃婚,谁也不嫁。 不过她现在跟殷氏闹僵了,就得依衬着沈氏,否则得罪了相府后宅两巨头,以后万一有急祸事都不知道找谁帮忙好了。 青笛便对沈氏道:“我不知道四王爷对我的心意如何,而且四王爷不是跟周太妃去为先帝守灵了吗?” “佛山离皇城并不远,你们没有书信来往过吗?四王爷没有派小厮来看过你吗?”沈氏急切地问道。 青笛目光轻轻飘移,片刻又转回来,哄骗沈氏道:“有啊,四王爷派人过来看过我,问我在相府是不是有人欺负我。” 沈姨娘脸上似乎乐开了花,对她道:“好孩子,这便表示王爷对你有意啊!”说了一半,她压低声音道:“如今陛下的身体,咱们黎国上下都是明白的,而两个小皇子年纪又太小,能继承皇位的,不是四王爷便是瑞王爷,姨娘觉得啊,四王爷的机会更大些。若是你真的嫁给四王爷,而四王爷以后又能当皇帝,那你就是皇后啊!” 青笛扫了殷氏一眼,心说这殷氏真是被平襄侯这件事打击的疯魔了,居然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口。 她轻笑道:“姨娘放心,若是我有朝一日当了皇后,自然不会忘记您的大恩的。” 沈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听到便笑开了花,抓着青笛的手不住地夸她。 待夸完之后,沈氏才心满意足地带着芒种离开这里,脸上的表情好像青笛已经当了皇后一般。 她走过不久,春分便进来了,脸上带着些古怪的表情,问青笛道:“五小姐最近跟沈姨娘走的很近啊。” 青笛冷笑一声,道:“是啊,沈姨娘说天气渐渐热了,要给洺儿做夏衣。对洺儿好的人便是我的朋友。” 春分带着探寻的目光看了看青笛,似乎再思虑她说的是真是假。 良久,春分笑道:“五小姐可能不知,夫人对小公子也很好啊,简直把小公子当亲儿子看待。” “是吗?”青笛挑着嘴角笑了笑,“若真是如此,你去告诉你家夫人,叫她把洺儿还给我可好?”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5章 调戏俊丫鬟 青笛挑着嘴角笑了笑,“若真是如此,你去告诉你家夫人,叫她把洺儿还给我可好?” 春分顿时哑口无言,良久才干笑着回她道:“五小姐放心,奴婢会去跟夫人说的。” 青笛平静地点了头,道:“那就辛苦你了,现在就去吧,下午我要听见殷姨的回复。” 春分看了看她,又收回眼,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殷氏控制着洺儿是为了拿捏青笛,这个相府上下都知道,所以殷氏绝对不可能将洺儿交给青笛的。可现在青笛又说了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叫她去跟殷氏说:你不把洺儿还给我,我就和沈氏亲近。这样的话,叫她一个丫头怎样开口? “你怎么还不走啊?”青笛似乎不耐烦了,冷笑一声道:“虽说我知道你从不把我当主子,现在叫你传个话也不行了吗?不行那就算了,反正我无所谓啊。” “五小姐莫要着急,”春分连忙赔笑道:“奴婢这便去告诉夫人。” 说完春分便退了出来,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还是如实告诉殷氏比较好,就直接去了殷氏那儿。正巧殷氏已经引着洛弯弯去见了风幼平,此时正缺一个借口离开,给他们二人相处的机会,她见春分来了,就连忙跟着春分出去说话了。 春分直接道:“夫人,五小姐最近跟沈姨娘很是亲近啊。” “是么?”殷氏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你有没有按着我的意思敲打过她?” 春分点头:“奴婢说了,五小姐也立马明白了奴婢的意思,但是五小姐又说……说……” 殷氏见她犹豫,摆摆手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五小姐说,是因为沈姨娘说是要给洺儿做衣服,她才会与沈姨娘亲近。若是夫人将洺儿还给她,她便不会再与沈氏来往。” “简直胡闹!”殷氏目光中隐隐有些怒意,顿了顿又将气愤压了下去,道:“由她去吧,如今平襄侯也死了,而我家幼平和洛郡主却热火朝天,就算沈氏和这即将嫁给一个傻子的五小姐联合起来又有什么关系?这两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春分也笑了起来,道:“夫人所言甚是。不过五小姐要奴婢今天下午给她答复,奴婢要怎么跟五小姐说才好呢?” 殷氏瞪了她一眼:“这难道还要我教你?” 春分连忙道:“奴婢知道怎么说了。” 春分又赶紧回去,将殷氏的意思传达给青笛,对她道:“五小姐,奴婢刚才去问了夫人,夫人说五小姐近些日子跟着府上嬷嬷学礼仪,可能没有那么多心思照顾小公子,所以还是将小公子留给夫人照顾比较好。” 青笛冷笑,殷氏怎么可能会将洺儿还给她?她从来也没报过什么希望,所以也不算失望。 “殷姨这般为我考虑,真是太令我感动了。我自然不会辜负她的期望,现在便出去跟嬷嬷学习礼仪去。”青笛说着,便撇开春分走了出去。 近几日府上乱的很,殷氏哪里还有心思再管青笛学不学礼仪这事儿,青笛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那些教习嬷嬷,所以便空闲了下来。 她本想顺着小道散散步便回去,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走上了昨日与楚遥岑一同经过的小道,她又想到昨日看见风幼平和一个丫鬟在亲热,突然有些想再过去看看。 于是她便沿着这条道一直走,又到了昨日经过的花圃,视线掠过前方的藤木,果然又看见昨日那丫鬟,不过她今天倒没有跟风幼平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把玩着手中的东西。 青笛估计现在风幼平正跟哄骗着那个洛王爷家的郡主,而这个丫鬟只能在这儿睹物思人。再想到风幼平院子里的人曾经欺负过洺儿,十有八.九也是风幼平属意的,她便想给风幼平一个教训。她仔细思索了一番,就拨开藤木走到了那丫鬟跟前,那人一惊,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收到身后。 她站起来问青笛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青笛一听她的口气,倒是一点都不像丫鬟。若不是昨日从风幼平和她的对话中得知她的身份,她此时一定要以为这人是府中的主子了。 而她怎么也算是相府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个丫鬟居然不认识她,看来这个丫鬟应该只是一心想着当相府的少奶奶,其他什么事都不在意。 青笛看见了她藏到身后的东西,可没看地太清楚,好像是一块玉。这块玉恐怕不是她的,估计是风幼平给她,然后她在这里睹物思人。不知这玉上头刻的是什么?会不会那朵催命的荷花? 青笛想看看这块玉,也不着急亮明自己的身份,眼珠转了转,对她道:“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去干活?” 这丫鬟本来仗着风幼平的宠爱,平日里什么事也不需要做,而且风幼平院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她跟风幼平关系匪浅,巴结她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要求她去做事。现在她听青笛这么问,心里便想着是不是青笛的身份不同,再仔细打量了青笛所穿的衣服,虽说素了些,但面料和做工,还有低端绣着的纹路,都是府中主子才有资格用的。 她再稍微一想,便猜出面前的人是谁了,连忙行礼道:“五小姐,奴婢第一次见到您,因此冲撞了您,还请您不要怪罪。” 青笛板着脸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大白天的在这儿发呆,也不去干活?” “奴婢名叫小桃,是三少爷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不需要做什么活,所以奴婢才会在这儿躲躲懒。” “既然你是三少爷的贴身丫鬟,却为何不跟着她?”青笛逼问道。 小桃脸上有些难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少爷今日要跟洛郡主见面,身边带着丫鬟不太好。” 青笛突然轻笑了起来,也没那般咄咄逼人了,问她道:“尤其是带着你这样漂亮的丫鬟,怕洛郡主会胡思乱想吗?” 小桃脸色一红,忙道:“‘漂亮’二字奴婢可不敢当,以前大家都说皇城第一美人是四小姐,如今奴婢看见五小姐的容貌,别说整个皇城,恐怕就是整个黎国,也无人可出五小姐之右,在五小姐面前,谁也配不上‘漂亮’二字。” “你的嘴巴倒是甜,难怪三少爷喜欢你。” 小桃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五小姐说什么呢,三少爷怎么会喜欢奴婢呢?” 青笛用眼睛瞄了瞄她的背后,道:“那不是三少爷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这个我是知道的,是相府子女世代传承的信物,只能交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这话不过是青笛胡诌的,小桃却当了真,满脸难以抑制的喜色,双手颤巍巍地拿出那块玉,问青笛道:“五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青笛道:“不知道,我得仔细看看是不是这块玉。”说罢,她便将玉拿了过去,结果这块玉跟那块掉在她娘尸首旁的玉完全不一样。 青笛将玉还给了小桃,语调一转,再也没有刚才的天真活泼,冷冰冰地对小桃道:“这玉是假的,集市上五文钱一个,看来三少爷对你也没什么真情。” 青笛刚才就决定要给风幼平一个教训,所以才诌出了这种话。其实她对玉佩一点也不懂,也不知道这玉是真是假。 可是小桃却信了他的话,满脸的失魂落魄,不住地摇头道:“不……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一个丫鬟,还真以为堂堂相府三少爷会喜欢你?会对你付出真心?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知何时小桃已经满脸泪痕,她不断地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说着说着突然扶着矮木干呕了起来。 青笛倒没想到事情会进展成这样,她看小桃脸色憋的青紫,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便问她道:“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大夫?” “不!不可以叫大夫!”小桃连连摇头,接着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青笛磕了几个响头道:“五小姐,求求你千万便将今天看见的事情泄露出去,奴婢和您无冤无仇,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青笛顿时有些不明所以。她说泄露什么出去?泄露这块玉是假的?这话本来就是她胡诌的,自然不会出去乱说。而且在相府她比这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跟谁透露去? 她便点了点头,道:“我才没那功夫泄露你的事情。不过奉劝你一句,三少爷若是能与洛郡主联姻,那就算三少爷高攀了,别说纳妾,找个通房也得要洛郡主同意才是。你应该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小桃突然捂住腹部,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依然跪在地上,对青笛道:“五小姐说得对,奴婢记住了,不会再奢求什么了。” 青笛见她的样子,似乎很是难受,便又问了她一遍:“你要不要叫大夫?感觉你好像快死了一样。”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小桃连连摇头。 青笛也不想强迫她,点点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刚转过身,小桃便晕死过去。青笛听见她倒地的声音,想了一下,还是去替她叫了大夫。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6章 云泥暗结胎 那个丫鬟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青笛本想着在附近寻一个下人去通知风幼平,可找了许久也没有看见其他人,这里太隐蔽了。 她只好亲自去寻,问了半日才看见风幼平,正和一年轻女子在池畔坐着谈话,远远看去那女子气度不凡,举止优雅,应该就是洛王爷家的郡君了。 青笛盯着他们犹豫了一下,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奇怪地微笑,便急急忙忙跑到风幼平面前,焦急道:“三哥,小桃不知道怎么突然昏迷了,你快点通知大夫去看看她!” 风幼平被突然冒出来的青笛吓了一跳,又听她提及“小桃”,更是慌张,故作镇定地问道:“小桃是谁?” 青笛诧异道:“三哥,小桃你都不记得了吗?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啊,她照顾了你十几年啊!” “你胡说八道!”风幼平“蹭”地站起来,看他横眉冷竖的样子,恐怕要是洛弯弯不在,他就揍青笛了。 青笛的确在胡说八道,她哪里知道小桃照顾他多久。不过自从青笛从风幼平口中听见他要拿洺儿来要挟她的时候,她心中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心底恨透了,她恨不得将所有欺辱过洺儿的人都打断双腿,叫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她刚才看见洛弯弯在,就下定决心要搅浑他们二人的婚事,给洺儿报仇,同时也救洛弯弯于水火之中。 “三哥,你……”青笛露出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害怕地往回退了两步,抿了抿唇,道:“明白了,三哥的确不认识小桃,小桃是我的丫鬟。现在她生病了,我想给她找个大夫,不过殷姨不让我离开相府,请三哥帮帮忙,救救她好不好?” 青笛的一举一动都映入了洛弯弯的眸子里,洛弯弯看着风幼平的表情,与他刚才说话时的儒雅温和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她自然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一样。 她又在青笛身上扫了一圈,她对相府后院的事情不太了解,不过刚才从“殷姨不让我离开相府”这句话来看,这个姑娘在相府应该很不受宠,估计是哪个姨娘的女儿。但姨娘的女儿也不至于院子里头的丫鬟病了,连出去请下大夫都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这个相府,有趣地很啊。 她开口道:“风公子,我看风小姐很着急,不如一同过去看看吧,就算是府上的丫鬟,也不能不闻不问吧。” 风幼平连忙道:“洛郡主无需担心,我这便派人去喊大夫,既然是五妹的贴身丫鬟,把这件事交给她便是。” “风小姐急得都快哭了,想必这丫鬟一定是得了非常严重的急症。正巧我在洛阳的时候跟闻名天下的白神医学过些许医术,可以过去帮忙看看。”洛弯弯紧紧盯着风幼平,见风幼平轻轻蹙眉,看起来又要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便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风公子刚才还与我商议青州水灾筹款捐粮的事情,想必心地如此良善的风公子,不会对府上丫鬟的姓名坐视不管吧?” 风幼平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道:“洛郡主说的是。” 洛弯弯轻轻笑了笑,对青笛道:“风姑娘请带路。” 青笛连忙跑到前头带路,眼中有惊奇的神色一闪而过。洛弯弯怎么好像在配合她?难不成她也察觉到风幼平有什么不对劲? 一会儿众人便到了小桃昏迷的地方,她此时还倒在地上,洛弯弯见了,便连忙招呼了两个丫鬟将小桃扶坐起来,她上前去替她把脉。 洛弯弯跟黎国最有名的神医白鼎元学过医术不假,不过她倒没有什么好心真的去救人,她就是刚才看见风幼平一脸慌张,想隐瞒什么,所以她便要把这个丫鬟弄醒,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号脉,洛弯弯眼睛一亮,发现了一件更好玩的事情。 她没有立即说出来,还改变了主意,不想叫这丫鬟这么早醒来。便用手指按了按小桃头上的昏睡穴,又装模作样检查了好久,摇摇头道:“风公子,你快派人去通知夫人吧,叫夫人带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这丫头怕是……” 风幼平对这小桃还有几分情谊,此时一看洛弯弯语气如此,心中也有些慌张,担心她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便连忙派人去通知殷氏。 殷氏一听出事了,而且洛弯弯也在场,就飞快地带着府上大夫过来看,到场一看青笛也在,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丫头一在,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那大夫连忙上前去为小桃把脉,把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殷氏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大夫跟了殷氏多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他犹豫片刻,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洛弯弯见他脸色有异,知他不会轻易将事情说出,便在一旁提醒道:“这位大夫,我是洛阳白神医的徒弟,刚才我已经为这丫鬟把过脉了,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之所以叫夫人带着你来看一看,只是为了更加使人信服。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照实说出,别在我面前撒谎啊。” 殷氏听洛弯弯这话,便猜测小桃是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她赶出府就是了,一个丫鬟而已。 就催促那大夫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那大夫得到殷氏的同意,才敢说话道:“她腹中胎儿,已经两个月大了。”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洛弯弯之外,都好像被雷劈中一般,半天不得动弹。 殷氏自然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不过她到底是见识过大风浪的人,片刻便镇定了下来,蹙眉道:“这丫头真是不知检点,不知道肚子里怀了谁的野种,简直败坏我们相府的门风!等了醒了便将她赶出府去!” 殷氏郑重地说着这话,将众人目光都吸引到了她得身上。 “哦,也许不是怀孕了,适才我看的慌忙,现在在仔细检查一番。” 殷氏话音刚落,洛弯弯又说了这样一句话,风幼平的眼睛立刻熠熠生辉,好似有救了一般。 洛弯弯假意替小桃检查一番,悄悄将小桃的昏睡穴解开,小桃悠悠转醒。 “哦,没有检查错,就是怀孕了。”洛弯弯说道。 风幼平刚升上来的心又跌了下去,愣了一会儿才道:“在相府居然能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简直丢了相府的脸。来人,现在便把她扔出去,由她自生自灭!” 小桃的意识已经慢慢恢复了,只是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她早已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却从未想过要破坏风幼平的前程,等着风幼平娶了哪家贵胄小姐,自己当个姨娘也就算了。现在听见风幼平说话,心头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孕期容易激动,一股怒气冲上,一咕噜爬起来,冲到风幼平面前,抓着他的胳膊道:“三少爷,您真的不知道我腹中孩子是谁的吗?需不需要奴婢把孩子生下来,再跟您滴血认亲?” “你胡说八道!”风幼平似乎有些慌乱,甩开小桃的手,冷声道:“你只不过是我的丫鬟,我怎么会跟一个丫鬟胡来?” 此话说完,洛弯弯轻笑一声,道:“风公子这话好生有意思,刚才不是说这丫头是五小姐的人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你的?” 风幼平哑口无言,看了看洛弯弯,又看了一眼小桃,最后把目光放到青笛身上,眸中的恶毒仿佛要把她生生撕裂。 一旁的殷氏几乎气的颤抖,她脑袋转的飞快,想着怎么为风幼平开脱。眼睛也瞄到了青笛,又想到刚才洛弯弯说的话,便突然道:“对啊,青笛,这不是你的丫鬟吗?” 风幼平连忙道:“对对,我刚才是口误说错了,这根本不是我的丫鬟。” 现在众人都看向青笛,就等着听青笛怎么说了。青笛自然是要顺着殷氏和风幼平的意思走下去的,毕竟洺儿还在他们手中。 她便回二人道:“既然殷姨说是,那就是吧。” 这回答虽然不算完美,但到底没有否决。殷氏连忙转头,笑着对洛弯弯道:“这一切都是误会,幼平和这丫鬟简直是云泥之别,怎么会跟一个丫鬟乱来呢?” 小桃还是不甘心,冲到洛弯弯面前道:“洛郡主,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腹中的孩子的确是三少爷的,三少爷还许诺过奴婢,等他跟你成亲之后,不久就娶奴婢为侧夫人!” 风幼平皱了皱眉头,抬手就要上前打她,殷氏一把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又伸手将青笛推到洛弯弯面前,青笛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殷氏,见殷氏对她使了个威胁的眼色。 青笛知道,若是她表现不好,洺儿就有罪受了。 青笛咬了咬牙,无奈上前拉开小桃,凶狠地对她道:“你胡闹什么!吓坏了洛郡主怎么办?还不快跟我回去!” 小桃哭泣着不肯跟青笛走,殷氏又道:“这种败坏门风的人留在府上何用,把她赶出去!” 青笛握紧了小桃的胳膊,对殷氏道:“殷姨,小桃是我的丫鬟,平日里尽心伺候我。如今她腹中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就把她赶出去,你叫她一个尚未许配夫家的小丫头怎么活?求求殷姨不要把她赶走好不好?”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7章 相互握把柄 青笛央求道:“求求殷姨不要把她赶走好不好?” 她这意思也很明显了,她要留着小桃,因为小桃是一把尖利的刺刀,日后绝对会刺得风幼平血肉模糊。 而殷氏,又怎么会让这把有力的武器握在青笛手中? 殷氏严厉道:“胡闹!这等败坏门风,还妄图诬陷府中少爷,想借机往上爬的丫鬟,怎么可以留在相府?!” “这不一定是她的错啊,她说不定只是被一个猪狗不如,满腹败絮的渣滓给欺骗了呢?”青笛言辞恳切地劝阻殷氏:“殷姨,您就念在她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叫她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再惩罚她好不好?” “不行,这样的人留在相府,传出去别人岂不留人笑柄?”殷氏架势十足,脸色也异常的严肃,看起来似乎要与青笛斗争到底,势必将小桃赶出去,以绝后患。 洛弯弯听了二人的话,目光在青笛身上逗留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个不受宠的庶女,还敢跟殷氏这般抗衡,也算有能耐。 她又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桃,和一旁目光游离不定的风幼平,想必风幼平和这件事的关系也不干不净的吧。 她爹虽然还比较希望能和相府联姻,但若是她嫁给了一个人面兽心,做错了事还不敢负责的男人,她爹岂不是要心疼死。所以绝对要把这个风幼平的人品给考察清楚才行。而今日发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考卷。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道:“夫人,不如把这个丫鬟留下来吧。五小姐说得对,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还怀着身孕,你叫她出去怎么活?太可怜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洛弯弯可是贵客,她一开口,殷氏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再说,这丫鬟平日里也没机会离开相府,导致她怀有身孕的,绝对也是相府的男人。她败坏了相府的门风,难道那个男人就不败坏了吗?”洛弯弯轻笑一声,接着道:“说起来真是好笑哎,发现这种事情,也不问问那个奸夫是谁,就把人家赶出去,夫人可真够偏心的啊。” 洛弯弯用着玩笑的语气,说的殷氏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无言良久,才诺诺说道:“郡主说的是,我刚才是被气急了。既然如此,那就先留下她吧。”说着又转脸对青笛道:“快把她带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多谢殷姨大恩大德!”青笛跟殷氏道了谢便带着小桃离开此处。经过洛弯弯身边的时候与她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总感觉洛弯弯有话要对她说。 青笛拽着小桃离开那些人的视线之后,小桃推开青笛的手,跪下道:“五小姐,谢谢您教奴婢看清了三少爷的真面目,也谢谢您刚才救了奴婢,可是奴婢依然如此,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请五小姐不要再管奴婢的死活了,奴婢这便回去,死在三少爷的面前!” 青笛皱了皱眉头,对她道:“你死了不要紧,可是你腹中孩子何其无辜,你凭什么要他也陪你去死?” 小桃一愣,无奈问道:“若奴婢不去死,这个孩子难道有可能活着生下来吗?” “你不努力怎么知道不可以?”青笛俯身对她道:“而且就算你现在死在风幼平面前,不过是恶心地他一顿饭吃不下而已。这便能解你心头之恨了吗?你不想报仇吗?” 小桃咬了咬下唇,没有吭声。 青笛见她心有所动,便站起来道:“你想不想报仇我不管,不过我刚才救了你,你就必须得报答我,这是你欠我的。你要是现在死了,欠我的就下辈子还,反正总得还我。” 小桃抬头问道:“五小姐说得对,奴婢一定报答完您之后再去死。不知五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我还没想到,你先跟着我好好活着吧。”青笛对她道。 小桃想了想,对青笛磕了一个响头:“是,奴婢今后绝对听从五小姐的吩咐。” 青笛点了点头,便将小桃带回了秀阁。秀阁之内平常只有春分一个人在,春风对青笛经常是爱答不理,丝毫没有一个奴仆的样子。现在她看见青笛又带了一个丫头回来,居然上前盘问道:“五小姐,她是谁啊?” 青笛对她轻轻一笑:“这是殷姨刚刚赏给我的贴身丫鬟,还说就由她伺候我。以后你和殷姨派来‘保护’我的人一同守在院子外头就可以了,哦不是,说什么以后啊,你不一直都是守在院子外头的么?” 春分脸上有些许尴尬,又不知殷氏究竟是何想法。明明派了她来监视青笛,怎么现在又派了一个?难道怀疑她的能力不成? 青笛不再与她废话,带着小桃回房,便将门关了上去。 那边青笛和小桃走了良久,殷氏才想起来今日主要目的是撮合洛弯弯和风幼平,便对二人道:“刚才被一丫鬟搅了兴致,你们不要在意,幼平啊,你带着郡主到处逛逛。” 风幼平连忙道:“郡主,刚才我们在说青州赈灾一事,不如我们……” 洛弯弯打了个哈欠,道:“对不起风少爷,我有些困了,想回去睡一觉。” 风幼平怔了怔,果然刚才那件事让她对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他只好道:“那好,我这便送郡主回房。” “不必了,”洛弯弯拒绝了他,对他和殷氏行了一礼,道:“我还记得回房的路,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风幼平也不好表现地太过急切,只好点了点头。 待她离开后,殷氏不由分说地给了风幼平一巴掌,怒道:“都叫你平日里小心些了,怎么能叫一个丫鬟怀了孕!” 风幼平摸了摸有些疼的脸,眯了眯眼睛道:“娘,我做事自是有分寸的。就算叫这丫鬟怀了身孕,应该也不会像今日这样,在众人面前揭穿。娘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今日的事情?” 殷氏沉声半晌,问他道:“听说是青笛那小贱人第一个发现这丫鬟昏迷在此的?” “不仅仅是她发现的,也是她把洛郡主带到这里来的。”风幼平紧紧地抓住了殷氏的胳膊,道:“娘,这个青笛绝对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先是破坏了妹妹和四王爷的婚事,如今又要破坏我的。她心机之深沉,恐怕连你都难以应对!” 殷氏听到儿子的话,眼睛闪了闪。是啊,她一直以为青笛这个娃娃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而且容易控制。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吃亏让她也明白了,这个丫头绝对不像她表现的那样简单。 也许,她就是带着深深的仇恨,回相府复仇来的。 “好在我们手中还有她的弟弟,她不敢太过乱来。”风幼平压低声音道:“早日把她嫁到楚家吧,她多留一日,整个相府都不得安生!” 殷氏点了点头:“我去与老爷商议,三日之后便让她嫁到楚家去!” “还有一事,”风幼平又道:“这个怀了我骨肉的丫鬟,也不可以再留,否则日后绝对又会被这贱人利用。” 殷氏诧异地看了风幼平一眼,她原本也打算除掉这个丫鬟,可又担心风幼平对她还有一份情谊,所以没有直接说出口,没想到却被风幼平自己说出来了。 他心狠手辣的程度,可丝毫不亚于他爹啊。 不过这样也好办多了。殷氏点头道:“你且放心,我很快便会解决此事。” * 秀阁里没有多余的下人,房间大多都是空着的,青笛便给小桃安排了一件房间住着。到了晚上,估摸着小桃睡下之后,那银面男子又从窗户跳了进来。 青笛早就在等着他,见他一来,便迎上前问道:“师父,毒药的事情解决了吗?” 银面男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日后皇城之内所有相府会去的药堂,都只会卖面粉给相府。” 青笛顿时眉开眼笑,没有什么能比洺儿的安全更让她开心的了。而且这样做还能让风伯阳以为洺儿一直吃着他安排的毒药,他就不会进一步残害洺儿。 银面男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摸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今日我还安排别人调查了平襄侯一事。” “哦?有结果了吗?” 银面男摇了摇头:“此时已经惊动了皇帝,皇帝本想派大理寺的人过来调查,不过被风伯阳和其党羽抢先应承了下来,他们觉得此时牵扯到多年前水氏一案,怕查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一直不敢,也绝对不能让皇帝插手。” 青笛低头想了想,问他道:“那与水氏一案有关吗?” “也许吧。” 青笛冷哼一声:“那就绝对要把事情闹大,绝对要让风伯阳吃不了兜着走。” 银面男点了一下青笛的鼻子:“你一个小丫头,怎么把事情闹大?再说闹大之后,又怎么让你自己与这件事撇开关系?” 青笛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事暂且不提,”银面男又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每夜来教你武功或者做其他的事情,都要在暗中进行,若是被别人知道,你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青笛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何还嫌这个院子里殷氏的人不够,还要带一个人回来?”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8章 杀人又放火 银面男问道:“那你为何还嫌这个院子里殷氏的人不够,还要带一个人回来?” 青笛皱了皱鼻子,道:“不是,师父你不了解,她不是殷氏的人。” 银面男沉声道:“她是谁的人,难道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不是你的人,留在你身边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真的不是,师父你完全不用担心她。”青笛连忙解释道:“她本是风幼平的贴身丫鬟,现在怀了风幼平的孩子,风幼平却不愿意承认。于是我便将她带回来了。现在风幼平想娶洛弯弯,小桃在我手中,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他们也不敢再对洺儿乱来。而且我也需要一个真心实意服从于我的帮手能帮助我。” 银面男凌厉的神色这才软了下来,轻笑一声道:“你这番倒学聪明了,还想着抓一个把柄留着威胁他们。” 青笛紧了紧眉头道:“什么叫学聪明了,我本来就不笨。” “对对对,你不笨。”银面男微微笑了笑,道:“不过这个把柄在你手中却没什么大用处,因为很快风幼平便会派人来灭口的。但你说的留一个帮手在身边,的确很有必要。” 青笛露出满脸纠结的神色:“是啊,照你这么说,我肯定要赶紧把小桃送出去藏起来,否则绝对会有危险。可她走了之后,我哪里再去找一个帮手呢?” 银面男不说话,青笛也思虑了良久,突然提议道:“要不然这样吧,师父你不如你扮作家丁进来,帮助我如何?” 银面男大笑,揉了揉青笛的脑袋道:“你这小丫头想的倒美,我教你防身的武艺还不成,还要贴身保护你?” 青笛拿开他的手道:“可是师父你不是很闲吗?再说我可是收下过你信物的徒儿,师父保护徒儿不应该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拜我为师,六礼送了吗?茶敬了吗?磕头了吗?” 今夜这面具男倒不像往日那般成熟稳重,竟然跟青笛计较起这些东西来了。青笛略微愣了一下,便端起桌上的凉茶,跪下去磕了个头,道:“师父喝茶。” 银面男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丫头做事这么利落,说磕头就磕头,说敬茶就敬茶。 旋即他大笑两声,接过茶喝了,便亲手将青笛扶起来:“既然你跪过我,以后就不可以再跪任何人了。哪怕见到皇帝,你也不可以跪,知道吗?” 青笛眨了眨眼睛:“见到皇帝不跪,我会被杀头的!” “那你就尽量别见皇帝。” 青笛抿了抿下唇,这个要求太难了吧,她好歹现在还算是相府的嫡女,见到有身份的大人物的机会多着呢,真见到皇帝的机会也不是没有,难道她真的不跪? “那先不说这个了。”青笛说了一句,又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块玉递给银面男:“师父,我没法去准备六礼,身上只有这块玉值钱,你收下它,咱们这师徒的关系便定下来了好不好?” 银面男接过玉佩,瞧了瞧上头刻着的东西,问她道:“这是你娘传给你的东西?” 青笛摇了摇头,目中突然露出一丝凶狠:“是那日杀害我娘的凶徒留下的东西,是仇人的。” 银面男带着精厉的双眸盯着青笛看了许久,轻笑一声道:“你莫非是想叫我帮你找找这块玉是从何而来的?” 青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是有这个意思。” “行。”面具男把东西收下,爽快地答应了她:“不过你这份拜师的礼物我很不喜欢,你得重新准备一份。” 青笛轻轻点了一下头,认真问道:“那你喜欢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银面男想了半日,说道:“不慌,你可以慢慢找。” 青笛点了点头,又张口正要说话,银面男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扑熄了烛火,轻声道:“听,有人来了。” 银面男此时与她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几乎要贴近他的怀中。青笛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只能听见他坚强又有力的心跳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有多少人?”青笛小声问道。 “大概五六人,”银面男仔细听了会儿,又道:“脚步停下了,在离你的房间七八尺的位置,好像在泼什么东西。” “七八尺……”青笛仔细算了算,道:“那是小桃的房间,小桃可能会有危险,我们赶紧出去看看吧!” 银面男连忙将就要往外冲的青笛给拦住,拉住她道:“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睡觉了?你现在衣衫整洁地冲出去,很容易被别人怀疑有我的存在,日后我还怎么保护你?” 青笛蹙眉道:“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小桃死,看他们一尸两命吗?” “再等等,等他们走之后,我会去救她的。” 青笛把头扭向窗外,眼中皆是担忧。 不一会儿,便听见小桃大声呼喊救命的声音,青笛又要冲出去:“现在她叫的这样大声,我被吵醒冲出去看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了吧?” “别乱来,冷静些!”银面男冷声对青笛道:“听着,别只考虑眼下,你仔细想清楚,你这次救下她,风幼平就会收手,再也不伤害她了吗?” “那我要怎么办?眼睁睁地看她死吗?” “我说了我会救下她的!”银面男牢牢按住青笛:“我现在想明白了,若是这丫鬟的身上有伤,明日找人来验尸发现了这些伤口,必然会有人怀疑风幼平。而若是烧死她,便可以说成是她自己不小心导致失火的。所以想必这些人只会将她弄晕过去,然后放把火便离开此处。” “真的?”青笛认真听他说完,不确定地问他道。 “放心吧,你我结识这么多天,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青笛犹豫了良久,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外头亮起了火光,也听见那些人匆忙逃跑的声音,银面男这才与青笛一同走出去,见火势刚起,银面男便赶紧进去将奄奄一息的小桃救了出来。 小桃脖子间还有被掐过的印迹,想必那些人是靠这种手段让她昏迷的。 银面男重重地拍了一下小桃的后背,小桃咳了两声便苏醒了过来,一眼看见青笛站在她面前,便哭着跪下道:“五小姐,您说得对,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奴婢绝对不能就此放过他!奴婢势必要好好活着,让他加倍偿还!” “你总算明白了,可你却不能继续留在相府,他们还会继续派人过来杀你的。” 小桃面露难色,她无父无母,真的不知道离开相府还可以去哪儿,也不知道离开相府,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报仇。 “去找楚遥岑吧。”小桃身后的银面男突然开口道:“你跟他说你是青笛的丫鬟,是青笛让你去找他的,他必定会将你带回楚家。进了楚家你便安全了。” 小桃这才注意身后有一个人,回头看去,入眼便是一张恐怖的面具,吓了她一跳,连忙躲到青笛身后去。 “你不必怕他,刚才就是他冲进火场救你的。”青笛说道,“而且他说的很对,楚遥岑对我……对我很好,而且也很心善,看不得别人欺负人,你去找他吧。” 小桃点了点头,又对青笛磕了三个响头,道:“五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绝对会报答的,奴婢先去楚家等小姐。” 青笛点点头,将小桃从地上拉了起来:“不久便会有人来救火,到时候相府又是一阵混乱,你趁着那个时候跑出去。” “嗯!奴婢现在先去出口附近的草丛里躲着。” 青笛应了一声,小桃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青笛目送她离开秀阁,才转过头去,一眼看见银面男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致使青笛顿时一股寒意,问他道:“师父,你看着我做什么?” “记得那日你因为一股家丁羞辱了洺儿,你便打断了人家的腿,还将人家赶了出去,我还以为你是薄情冷淡之人,如今却为何非要非要救这丫鬟?” 青笛低头,沉默半晌,道:“大抵是因为她和我娘很是相似吧,都是怀着身孕的时候被所爱之人无情的抛弃,所以我同情她。” 银面男摇了摇头:“不过是因为你善良罢了。你经受了这么多苦难,心中却还留存着最纯白的善意,真是叫人羡慕。” “是吗?”青笛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脑袋。 “哈哈,是的。”银面男笑了笑,道:“今日无法教你武功了,因为我得去找一具女尸代替这个丫鬟。免得让风幼平起疑。” “嗯。”青笛点了点头。 说完银面男便要走,青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喊住他道:“对了师父,你昨日只不过看看闻闻就知道风伯阳给洺儿下了什么药,你这么厉害,是一个神医吗?” 银面男摇了摇头:“教我医术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是天下最厉害的神医。” 青笛好奇问道:“是白鼎元吗?” 面具男点了点头:“他之前是个游医,现在留居洛阳,开了个药堂坐诊卖药。” “那你跟洛弯弯熟悉吗?”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29章 四王爷归来 “那你跟洛弯弯熟悉吗?”青笛问道。 银面男细细想了一番,道:“她算是我同门师妹吧,不过我离开洛阳的时候,她才过去,所以我们并没有见过面。她怎么了吗?” 青笛回道:“没什么,她今日好像在刻意帮我,我以为是你的原因。” 银面男惊讶道:“洛弯弯竟然会帮你?” 青笛点点头:“她还是个挺不错的人嘛,我以为她这种从小到大都被溺爱着长大的女孩,会刁蛮任性心思歹毒,就跟风言荟一样呢。可她却挺善良的。” “你可别被她骗了,”银面男道:“我虽然没跟她见过面,但后来与师父书信联络的时候,师父可是经常跟我抱怨洛弯弯,简直要被她气死。” 青笛眨了眨眼睛,怀疑道:“是嘛?” “总之你与她保持距离便是了,别跟她太过亲近。”银面男交代道,“你今日惹了风幼平,想必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小心些。” 青笛点了点头,银面男便抽身离开此处,青笛待他离开之后,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房睡觉去了。 青笛的房间和小桃的房间之间还有些空地,上头种着草坪,湿乎乎的也不容易着火,而且相府的人肯定不会让她被烧死,所以她睡的格外安稳。 外头火烧了好一会儿,便听见有人呼喊着来救火,青笛都懒得从床上爬起来出去看看。 次日一早,青笛推门出去,看见那边的屋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装作一副受惊的摸样,问一旁刚跑过来的春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回五小姐,估计是昨晚小桃不注意,打翻了蜡烛,导致走水……”春分一脸的难过,呜咽着道:“可怜小桃一尸两命,哎。” 正说着话,有人抬着一具尸体出来,青笛连忙捂住了嘴巴,眼眶也立马红了起来,哀伤地说道:“天呐,怎么会被烧成这个样子,想必她腹中那个未成形的胎儿已经完全被烧成灰烬了吧?” 听她这么一提醒,春分立马示意抬尸体的人看看小桃的肚子,那二人将尸体扔到地上,那树枝拨了拨她的腹部,里头果然还有一架烧得看不出原型的小骨头,看起来就手心大。 春分这下可以确定这就是小桃的尸骨了,对那两人点了点头,那两个人便抬着尸体走了出去。 春分转头安慰青笛道:“五小姐,不要难过了,是这个丫头没福分伺候你,你若是还需要人手的话,奴婢去跟夫人请求,叫她再派一个过来。” “不必了。”青笛板着脸说了一句,便转身回房,理也不理她。 春分被气的不轻,看她进房后,冷哼一声道:“两天后就要嫁给傻子了,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风幼平和殷氏知道小桃成功被灭口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殷氏便鼓动风幼平加紧对洛弯弯的攻势,哪知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商量,便有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夫人,三少爷,大事不好啦!” 殷氏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不好了?青笛又惹出什么岔子了?” 嬷嬷咽了口吐沫,摇头道:“这次不是五小姐,是郡主……” 风幼平冲上去一把将这嬷嬷拉起来,急道:“洛弯弯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殷氏和风幼平都知道,洛弯弯是他们唯一的救星,在她身上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郡主倒没出什么事,她一大早就对下人说出去走走,刚才已经回来了。”嬷嬷缓过气来了,回他们道:“可是郡主却把四王爷也带回来了!” “什么?四王爷也回来了?”殷氏惊讶了一会儿,不过立马又露出了微笑,喃喃道:“这是好事啊,看来言荟和四王爷之间还是有可能的,而洛弯弯又要与幼平成亲了,这次我彻彻底底地赢了。” “不是的啊夫人!”嬷嬷愁眉苦脸地道:“郡主和四王爷,是带着圣旨过来的啊!” “什么圣旨?”风幼平连忙问道。 “哎,老奴也说不清楚,夫人,三少爷,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语毕,殷氏和风幼平便赶紧出去,二人到场之后,殷永旻已经宣读完了圣旨,正对风伯阳道:“风丞相,正如圣旨所言,陛下见近日来相府已经发生了两起惨案,很是担心丞相大人的安危,特派我回来彻查此事。” 风伯阳的脸色白了又白,干笑道:“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四王爷特意从佛山赶回来处理此事,也叫本官受宠若惊,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官配合的地方,四王爷尽管吩咐。” 殷永旻摇了摇头:“相府接二连三的惨案,想必已经叫丞相大人筋疲力尽了。现在这两个案子,全权交予我与洛弯弯便可。” 洛弯弯得体地微笑道:“四王爷说的是,丞相大人你且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风幼平在一旁一直听二人说两个案子,便知道另一个应该是指昨夜的事情。他也来不及细想,冲上前拱手道:“四王爷,我们相府只有平襄侯一案需要彻查,昨夜死去的那个丫鬟,应该是自己不小心导致失火的。” “风公子此言差矣,”洛弯弯开口打断他的话:“昨夜无风,火势本就难起。一大早听说这件事之后,我已经在所有人之前去检查了那具尸体,口鼻干净,分明就是先死了,然后才被人放火烧尸的。” 风幼平紧紧握住了拳头,不是吩咐过那些人,只需将她弄晕,然后放火便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先将她杀了再放火! 风幼平几乎是口不择言了,道:“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丫鬟的命也是命啊,”洛弯弯道:“而且她的房间离五小姐的房间如此之近,若是凶徒想害的人是五小姐呢?你若对此事不闻不问,五小姐岂不是很危险?” 风幼平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 洛弯弯拿起手帕挡着嘴笑了笑,与殷永旻交换了一个眼神,殷永旻转头对风伯阳道:“丞相放心,不管凶徒是何人,本王都会将他揪出来,并且绝不饶恕他。” 风伯阳隐藏住眼中的恼意,轻轻笑了笑:“自然,自然。” 众人说完话之后,便各自散去。 洛弯弯奔波了好几个时辰,一身风尘,打算先回去梳洗一番,便先带着丫鬟回房。拐了个弯居然迎面碰上青笛,洛弯弯稍稍惊讶了一下,旋即笑道:“五小姐,早啊。” 青笛也不与她客套,直接道:“昨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洛弯弯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只是好奇你一个庶女为何敢与殷氏抗衡。” “我不是庶女,我才是相府正统的嫡女。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青笛简单说了一句,便问她道:“我刚才也偷偷听你们宣了圣旨,今早是你发现了小桃的尸首?” 洛弯弯掩唇轻笑:“我不但发现了尸体,还发现了尸体旁一直烧地完全看不出形状的老 青笛惊讶地看着她:“你……你知道这具尸体不是小桃的?” “烧成那样我也检查不出什么来了,但至少可以确定这尸体死了有七八天了吧。”洛弯弯摆了摆手,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拆穿吗?因为这么好玩的事情,我都说出来了还怎么玩啊?” 青笛眯了眯眼睛,这人果然…… “那也是你偷偷跑出去通知四王爷的?”青笛又问道。 “通知四王爷?”洛弯弯呵呵笑了两声:“通知四王爷有什么用啊,相府离皇宫这么近,我直接进宫通知了陛下。陛下给了圣旨,我才与四王爷一同赶回来的。” 青笛点了点头,问她道:“那你打算怎么玩?” 洛弯弯绕着青笛走了一圈,用打探地目光看了看她,附过去道:“我啊,不带你玩。” 说完这句话,洛弯弯便扬长而去。 青笛无所谓地笑了笑,只要她的游戏不涉及洺儿和她,她还懒得参与呢。 她也不想在这儿多待,转身欲走,突然旁边的草丛里蹿出来一只猫,冲到另一边草丛中,却不巧被卡在了里头。 那猫扑腾了好久,也不能动弹,只好转头,求助般地对青笛“喵喵”叫了两声。 青笛见它着实钻不出来,便想上前将它救出来。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旁边突然出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将小猫轻轻抱了出来。 “小心些,别伤了它。”青笛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到那只手的主人身上去,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猫,生怕它受了伤。 “我知道,会小心的。”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青笛这才抬头看去,这温文尔雅,气度非凡,浓眉深眼处都带着淡淡君子风度的男人,不是四王爷又是谁呢。 “四……四王爷……”他的出现吓了青笛一跳,青笛有些慌张,不知道行什么礼好了。 殷永旻轻轻将猫放下,等小猫跑走了之后,转头细细打量了青笛一番,问她道:“几日不见,你见外人倒害羞起来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0章 有点儿意思 殷永旻玩笑道:“几日不见,你见外人倒害羞起来了?” 青笛倒不是害羞,只觉得他出现的太过突然,所以惊讶了一下而已。她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道:“我不是害羞,是你出现地太突然吓我一跳。” 殷永旻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他笑了起来,道:“按理说,你是该害羞才对。毕竟你已经许配了人家,在私下与其他男人汇合终是不妥。” 青笛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回道:“四王爷这么说岂不是欺人太甚?这地方是我先来的,你突然出现,如今倒要怪我行为不妥了?” “哈哈,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殷永旻似乎觉得很好笑,道:“且我黎国民风开放,从太祖皇帝开始女人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你与男子相见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你不必太过在意。” 青笛摇头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在意。” “你没生气便好。”殷永旻点了点头,按理说话已经说到这里,接下来二人就应该相互道别,各自离开了。可殷永旻却还想再说些什么,他正盘算着要说什么,刚才跑掉的那只小猫竟然又跑了回来,亲昵地绕着青笛的脚踝蹭来蹭去。 青笛俯下身子去抱它,殷永旻没多想也弯下了腰,二人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一起,青笛连忙捂着头直起了身子。 殷永旻也不去管猫了,想看看青笛有没有伤到,伸手过去,青笛却向后一躲,问他道:“对不起四王爷,没撞疼吧?” 殷永旻愣了一下,旋即讪讪缩回手。不知为何,竟然因为青笛那无心的一躲,心里头没来由地一空。 “我还想问你,撞疼了没有?” 青笛摇摇头:“不疼。” 殷永旻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二人之间静默良久,青笛俯身抱起那只猫,道:“四王爷,我先回房了。” “稍等……”殷永旻往前迈了半步,问她道:“实不相瞒,我此番来相府是为了平襄侯一案,你若是知道些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青笛点了点头:“一定配合王爷调查此事。” “还有昨晚死去的那个丫头,据说她是在你所居住的院子里死的?” 青笛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回他道:“我可没有杀她!” “不,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不安全,希望你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青笛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对于这个丫鬟的死,你知道些什么吗?”殷永旻问道:“因为这两个案子时间接近,这丫鬟又明显不是意外身亡,所以我怀疑案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连。” 青笛皱了皱眉头,对于小桃的“死”,她的确知道很多,可是该不该告诉殷永旻呢?若告诉殷永旻的话,会不会破坏她一举将风幼平推向深渊的计划? 殷永旻见她很是为难,便连忙道:“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可以好好想清楚。” 青笛点了点头,还是回去问问师父,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殷永旻吧。 殷永旻似乎还有话说,可好像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正在这时一个小厮一路小跑着过来,凑到殷永旻耳旁,耳语了一阵子,殷永旻点点头,对青笛道:“五小姐,本王须得查案去了。” 青笛微微躬了躬身子道:“王爷慢走。” 旋即殷永旻便和那小厮离开此处。二人绕着香园走了半晌,最后避开相府众人,从最偏僻的一个门走了出去。 门外头停着一辆马车,殷永旻掀开车帘便坐了进去,里头盘腿而坐的女人已经沏好了一杯茶,递给殷永旻。 “母妃,叫我出来所谓何事?”殷永旻接过茶问道。 “自然也是为了平襄侯的案子。”周太妃回他道:“旻儿,我想了很久,觉得此事很可能与多年前的水氏一案有关。” “也不一定吧,”殷永旻笑了笑:“不过母妃放心,是或不是,我都能顺着陛下的心意,将凶手找出来。” “你知道陛下的心意是什么?”周太妃不确定地问道。 “陛下让相府和楚家联姻,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并不是因为觉得风伯阳这些年来精忠为国才属意他经手财政,而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风伯阳私下结党营私,联合门阀抗衡皇室和寒门大臣。所以陛下让他们与楚家联姻,一是想让风伯阳树大招风,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铲除他细枝末节的势力。毕竟钱,是最容易出大事的东西。” 周太妃听他说完,点了点头道:“也许吧。不过若是此时真的与水氏相关,你要记得,千万别继续查下去,别把水氏再一次推上断头台。” “为何?”殷永旻似乎很是不解。 “你只要记着,别问为什么。”周太妃说完,又道:“还有,相府里那个小姑娘已经婚配,你有再大的心思也不便多提。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与楚家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毕竟你以后若是……楚家都是最强大的助力。” “母妃想太多了,儿子自然知道轻重,也知道廉耻,不会纠缠一个已经婚配的小姑娘的。” 周太妃点点头,对他道:“回去吧,我也该离开了。若是被殷氏知道我压根就没去佛山,她一定又要来我耳边吹风,说她家女儿如何如何好,我都快被她烦死了。若不看在姓殷的面子上,我真的懒得搭理她。” 殷永旻嗤笑道:“不过是皇族里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女罢了,听说风伯阳还没有决定让她当着相府夫人,她便认为自己是了。” “相府早就一团糟了,我看那风伯阳对朝政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后院的事情。”周太妃叹了口气道:“现在谁能分得清他们相府的嫡女是谁,庶女又是谁。不过风伯阳的这些女人们,无论从身世、相貌还是从气度上来看,都没有一个比得上水氏的。若是水氏的这个女儿没有婚配,你倒真可以娶她回来。” 殷永旻没有答话,心里却想着,只是许了人家,还没有嫁过去,若是你情我愿的话,不任旧可以娶回来么? 他终是没有说出口,下了马车之后,周太妃便离开了。他也回了相府,还顺着之前离开的路线回去,又到了他们救猫的地方。 殷永旻猛然惊醒过来,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该去找凶手么? * 入夜,青笛本想着等他师父过来的,可今晚等了好久也不见他的人影,青笛以为他不来了,而且她今晚也挺困的,便想先睡下。 哪知刚洗漱完毕,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青笛很是奇怪,若是她师父的话,应该走窗户才是啊。 “小妹,歇息了吗?我是四姐啊。”外头的人开口说话道。 风言荟?她不是被殷氏禁足了么?而且她们俩也早就闹翻了啊,这么晚过来又想干什么? 青笛想了想,本想回一句“已经睡下了”,可她还未开口,风言荟又道:“我特意带二姐过来散散心的,你方便开一下门不?咱们姐妹仨好好说会儿话。” 二姐?就是沈氏的女儿,嫁给平襄侯的那个? 她虽然很不想再看见风言荟,可是她和风怜意之间倒没什么冲突,若是现在拒绝了二人,难免叫风言荟有借口乱说话。 且风怜意刚死了丈夫,她身为妹妹却没有过去安慰她,也终究是不妥的。 于是青笛便过去开了门,风言荟便挽着一身缟素、面无表情的风怜意走了进来。 青笛见风怜意两眼青黑,面色苍白,一脸颓然之色,想必她心中还未能从这个悲剧之中走出来。估计出来走走,也是殷氏或者沈氏的安排。 风言荟倒依旧如故。她每次和自己吵完架之后,再见到面都能像无事人一般,也是神奇。 既然她当无事人,青笛也不能再摆脸色给她看。便拖了两个凳子出来,又倒了两杯茶,对二人道“二位姐姐请坐,地方小,东西也不多,招待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风怜意勉强对青笛笑了一笑,道:“五妹客气了。这还是我回来之后第一次看见五妹,五妹在外头的这些年里,过得还好吗?” 青笛知道她只是客套一下,便也客套着回答道:“还行吧,我能长这么大,这日子也不算很难过。” “五妹的心可真大,你过的那日子还算好的?”风言荟突然插口,道:“哎,我娘找到五妹的时候啊,五妹衣衫不整地倒在冰冷的地上,满脸都是泪痕。在这头一天晚上啊,五妹的娘亲被流寇杀了。不过这个五妹倒是不必伤心,反正你娘那种荡妇,死了也无所谓的。” 青笛眯了眯眼睛,若说这世上有人捅了一次篓子,得了教训之后还非要主动去捅第二次娄子,还屡试不爽,那这人一定是风言荟。 青笛还没来得及张口反击她,风言荟似乎回想起来之前败在青笛手下的事情了,连忙捂住嘴巴,连连摇头,呜呜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五妹,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娘的。” 青笛微微一笑,突然间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打在风言荟脸上,道:“对不起对不起,四姐,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四姐别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骂你呢。”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1章 真死不悔改 第031章又来讨苦吃 青笛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四姐,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风言荟本就暴躁易怒,她也不管什么姿态形象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青笛道:“你当我瞎吗?你这样怎么可能不是有意的?” “我手滑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四姐的脸。”青笛万分诚恳地说道。 “你!”风言荟几乎要跟青笛打起来了,这时风怜意站了起来,对二人道:“你们二人慢慢聊,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她说完便要走,风言荟突然想起今日带她过来的目的,叫她见识到青笛泼辣的嘴脸可以,叫她对自己有意见就不行了。便连忙放下与青笛的争执,对风言荟道:“二姐别啊,这才刚来怎么就能走呢?”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青笛一眼,似乎在警告她别无理取闹。 青笛不由冷笑,风怜意这幅摸样,分明就是被逼迫着出来的,她心里肯定巴不得立马回去。风言荟还以为自己带她出来“散心”,是做了什么好事。 风怜意任旧想走,可风言荟却拉着她坐下了,笑道:“二姐啊,别看我和五妹整天吵吵闹闹的,其实咱俩感情可好着呢,我不记仇的,五妹也不会在意,对不?” 青笛轻轻一笑,若是风言荟真的不介意自讨苦吃,那么她是不在意啊。 风怜意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满脸的哀戚,叫青笛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她也刚刚失去亲人不久,最能体会风怜意的心情。只是她还有一个弟弟,所以她不能沉浸在悲痛之中,她要振作起来,给弟弟争取一个活着的机会。 也许是感同身受的缘故,青笛不禁动容,安慰她道:“二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节哀。” 风怜意凄然一笑,眉宇之间尽是苦楚:“我又何尝不知人死不能复生,只是这哀,又岂是想节便能节的。” 风言荟见风怜意与青笛搭上话了,而且二人之间的气氛还很不错,便也急着开口安慰风怜意道:“是啊二姐,中年丧夫对哪个女人来说都是十分悲痛的事情,不过好在你没有儿女,而且你还是丞相的女儿,再改嫁一个男人也是很容易的。” 风怜意立马就冷了脸。虽说风言荟和青笛都在安慰她,可话与话的重点,在她听来就不一样了。青笛说的话少,所以也没有戳中她心中最悲痛的地方。而风怜意,哪一个字不是在嘲讽她?她是不年轻,可也不至于说是“中年”吧?她嫁给平襄侯多年无儿无女,这本是她最难过的事情,如今到了风言荟口中,却成了好事了? 青笛也暗暗冷笑,若说风怜意是真心爱着平襄侯,现在她提“改嫁”简直就是直接往人家心口捅刀子。若是风怜意嫁给平襄侯只是图一个侯府夫人的名号,现在平襄侯刚死,她便劝人改嫁,那就更蠢了,倒是一直守着侯府,还能封个三品以上的诰命,或者立个牌坊呢。而且看风怜意这样子,对侯爷绝对是真爱。 之前几次,风怜意碍于殷氏或者她娘在场,风言荟对她语言上的讽刺她都暗暗忍了,这次当着青笛的面便没有忍,冷声道:“看来我现在住在府上,倒是叫四妹妹心里不痛快了,着急着赶我走呢。不过四妹,我虽是相府嫁出去的女儿,可到底也是女儿,且我与你一样,都只不过是庶女而已。如今嫡女还没有开口赶我走,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风言荟一愣,连忙道:“不是啊二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安慰你。” 风怜意此时已有些不耐烦,完全不想控制语气中的不悦,道:“四妹妹,你娘那般八面玲珑,你怎么就学不得她的一丝半毫?若是不会说话,奉劝你日后少说两句话。” 风言荟万万没想到风怜意说话也会这般不可以,她紧了紧手指,看了看风怜意又看了看青笛,青笛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开口道:“二姐别生气了,四姐近日来刚被四王爷退婚,想必心里郁闷地很,才会故意说话伤害你我。” 这话说的巧妙,本来一句“四姐嘴笨,没有坏心”就可以替风言荟开脱,可青笛偏偏说她是因为心情不好故意中伤她们二人的,这就坐实了她出言讽刺的心思。同时还戳中了风言荟的痛处。 果然,风言荟一听说四王爷退婚这件事便冷静不了了,掀起袖子道:“你这个荡妇有什么资格说我?谁不知道是因为你勾引四王爷,四王爷才会退婚的?” 青笛冷笑一声:“四姐,你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是瞎的么?” “哼,你别不承认了,今日四王爷刚来,你便与他在花园幽会,都已经被下人看见了!”风言荟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你就是荡妇,你明明已经许配给了一个傻子,却还整日勾引别的男人!” 青笛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道:“勾引男人,我也得有本事才行。不像四姐你啊,殷姨拼了老脸给你争取来的男人,你都把握不住。” 风言荟真的忍不住了,举起凳子就砸向青笛,青笛本想一个侧身躲开,又察觉到风怜意就在她身后,便没有躲,抬起胳膊直直挨了一下。 这一下真的很重,风言荟也感觉到了,那板子结结实实地砸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她顿时又觉得此举不太妥。 好在青笛的院子里都是殷氏的人,也不会有人敢难为她。她见现在风怜意和青笛统一战线了,不好再继续待下去,便冷哼一声道:“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说完便带着丫鬟摔门走了出去。 一路离开了秀阁,风言荟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冷冷笑了笑。如今风怜意和青笛走得近,就更容易发现她该发现的事情,这不也是一件好事么?她期待她们俩反目成仇的桥段。 还有,既然四王爷敢光明正大的在相府和青笛乱来,就不怕那个傻子闹到皇帝面前去么? 风言荟想到了这两点,转头对身后的丫鬟道:“明天去把楚二傻子引到相府来,你知道怎么做的。” 上次楚遥岑过来,就是这个丫鬟引的,这次自然也知道怎么做,她点头应承道:“是,奴婢明白。” 风言荟离开后,风怜意急忙上前,掀开青笛的袖子看了看她的胳膊,片刻便蹙眉道:“都破皮了,这一会儿便青紫了一大块儿,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青笛虽说对风怜意没什么意见,也不习惯一个陌生的人突然对自己这般体贴。便将胳膊拿了回来,微笑道:“二姐不要担心,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怎么会不碍事呢?就算是相府的一个一等二等丫鬟受了伤,也得喊个大夫过来看一看啊,你好歹也是……” “我习惯了。”青笛没让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 风怜意怔了怔,又忙道:“虽说父亲之前一直没有尽到责任,但他如今接你回来,便是想弥补之前的过错。你便给他一个机会吧。” 青笛这便无话可说了。她给他机会?他要吗? 风怜意见她不回答,便也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再说下去。二人静默片刻,风怜意又开口道:“你和言荟,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虽说言荟说话是不带脑子,她也没有什么坏心的。你刚才也说她和四王爷的事情叫她伤心,这做法不是和她无异了吗?” 青笛顿时就觉得这个二姐有些讨厌了。她是来劝自己以后别跟风言荟计较?呵呵,她就是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难道还得把自己打扮成一朵纯情无害的白莲花,别人打她她还把脸凑过去叫她使劲打? “哎,虽然我也很生她的气,不过这姐妹还是要做的。”风怜意好心好意地提醒青笛:“这一点你就得跟她学了,她便是那种睡一觉便忘记昨日仇的人。” “是吗?”青笛怀疑地问了一句。谁知道她是不是那种表面跟别人不计较,背地里使坏对付别人的人呢? “应该是吧。”风怜意笑了笑,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明日我叫我娘帮你喊个大夫过来看看手臂,你先休息吧。” 青笛点了点头:“外面黑灯瞎火的,二姐一个人小心些。” 风怜意点点头,便与青笛告辞出去。 她离开之后,早就已经困倦的青笛终于可以躺回床上去了。虽说胳膊很疼,但也敌不过困意,不一会儿青笛便沉沉睡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阵风忽地将窗户吹开,银面男从窗户跳进来。今晚月色很好,从窗户透进来,撒在青笛安静的睡颜上。 银面男静静看了她好久,没打算走,也没打算上前叫醒她,像是要一直待到天亮。 这时一阵猛一点的风吹来,窗户轻轻响了响,青笛皱了皱眉头,便想翻身起来关窗户。她此时还迷迷糊糊的,也摸不清床边在哪儿,一不小心翻过头,直直摔下床去。 银面男一看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她。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2章 师父别乱来 面具男一看青笛险些要掉下来,连忙上前接住她。这一下正好碰到她被砸的那只胳膊,疼地青笛立马清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这张银白色的面具,连忙从银面男怀中坐起来道:“师父,今晚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太困,就先睡了。” “今晚有些事。”银面男说了一句,又见青笛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便问她道:“你的胳膊怎么了吗?” 青笛摇了摇头:“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过几日便会好起来的。” 银面男也不理会她,伸手便将她的衣袖掀起来,看见一大块青紫,立马冷了眼色问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青笛听他说话带着一阵寒意,不禁笑了起来,问他道:“你若是知道谁伤的我,还能替我报仇不成?” “我的徒弟都敢伤,绝对要打他一顿的。” “还能有谁,就是我那个满脑子只有我、整天整夜都想着我的四姐姐呗。”青笛歪着脑袋打量银面男:“怎么?你去为我报仇不?” 银面男见青笛也不是很生气的摸样,估计对这个无脑的四姐姐已经施行过了报复,或者就是她先惹怒人家的。银面男身上的杀意这才褪去,笑了笑道:“这等小角色,你可以解决,就无需我出手了。” 银面男说着,又低头看起了她的伤口。轻轻挽起的袖子下面是莹白的肌肤,有着少女独特的细腻柔嫩。虽说青笛从小野生土长,肯定也做过不少粗活,可天生的姿色自是外界条件无法改变的。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这片青紫,有些心疼地问她道:“都成这样了,真的不疼么?” 青笛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哪次受的伤不必这个严重?这根本不算什么。” 银面男叹了口气,席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来,在伤处附近几个有利于化瘀的穴道上施针。 青笛低着头,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每一下动作,直到银面男停止施针,青笛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几根银针上头。 面具男抬起头,就看见青笛的脸微微侧着,她秀眉轻轻蹙起,精雕细琢般的五官艳丽却不失柔和,全都美的恰到好处。她脸部的轮廓非常的好看,如最光洁的玉璧般顺着脖子流淌而下,连接一起一伏的胸脯。 银面男有些心醉,却还是冷静地问她道:“你看什么呢?” 青笛被他一问,才抬起头对他道:“师父,你教我医术好不好?” 银面男轻轻一笑,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贪心,什么都想学?” “我若是能够像你这样厉害,日后不但可以自己给自己和洺儿治疗这些外伤,还可以看出别人有没有下毒药害我和洺儿,那该多好啊。” 银面男略挑了挑面具下的长眉,道:“我考虑考虑。” 青笛也挑了挑眉毛,问他道:“这还要考虑?师父,我是你徒儿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给你本医书看看吧。”银面男说着,在身上摸了摸,摸完后无奈道:“没带在身上。” “那师父明天带给我吧!”青笛一听说他答应了,顿时满眼兴奋之色。 银面男想了一下,道:“天亮之前拿给你吧。正在给你带些草药过来。” “嗯,”青笛点了点头:“我等你。” 银面男看着青笛眼眶下面颜色已经不太好看的卧蚕,摇摇头道:“不必了,你先睡吧。等我过来的时候再叫醒你。” 青笛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确挺困的,便不再纠结,点了点头,待银面男翻身出去之后,便上床睡下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枕头边一阵药材的香味。青笛动了动胳膊,昨夜被砸的地方已经不觉得疼了,还传来丝丝清凉的感觉。她抬起手臂看了看,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还能闻见一股新鲜药材的味道。 这绝对是师父做的,只是他什么时候过来,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真是太累了。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他对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咯?青笛想到这里,连忙将脑袋埋进被子之中。 瞎想什么,师父是个正人君子,也是个好人! 等脸上的热度褪去,青笛才掀开被子起床,这才发现床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还有一包东西。 青笛好奇地拿起书翻了翻,发现这本书的每一页都画着植物,底下写明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这一定也是师父留下的医书了。她又拿起那个小包,打开看见里头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也是清清凉凉地味道,估计是师父留给她备用的药。 青笛拿着书和药包痴痴地笑着,她的师父真是太体贴了。 她正沉醉其中,突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接着便听见春分敲门的声音:“五小姐,大事不好啦,楚公子又来了,而且他已经冲到秀阁门口了!” 青笛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连忙将银面男留下的东西收好,又整理好了衣着,刚要去应付楚遥岑,便听见楚遥岑捶打门的声音:“娘子,娘子你开开门啊,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青笛叹了口气,回楚遥岑道:“没有,没有谁要欺负我。你快离开这里吧。” 楚遥岑哪是个听话的人,执拗地嚷嚷道:“娘子,我知道你被欺负了,是不是那个四王爷欺负你?你别害怕,我马上就去揍他!” 青笛一听他要去揍四王爷,这还的了,连忙过去开了门,哪知道楚遥岑并没走,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出来。现在看见她,一下扑过去拉住她,左看看右看看,心疼地问道:“娘子,你哪里伤着了?” 青笛凶巴巴地对他道:“你眼睛瞎掉了吗?我哪里有地方伤着了?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楚遥岑愣了愣,顿时眼眶中眼泪就开始打转了,可怜兮兮地问她道:“娘子,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 青笛一看他又露出这种小狗般的可怜姿态,顿时觉得于心不忍。便张了张口想安慰他一下,可话到嘴边,青笛又止住了。 今日必须要让他涨涨记性,否则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她哪来的机会策划逃跑? 所以青笛改口道:“是。” 楚遥岑真地快哭了,又问了一句道:“娘子,你是真的真的很讨厌我吗?” 青笛回道:“是。” 楚遥岑不再追问了,紧紧盯着青笛看了一会儿,突然扑过去抱住她猛亲了一口。 青笛呆愣良久,立马将楚遥岑推开,大声责问道:“你干什么!” “我爹说了,女孩子不喜欢我我就来硬的!我只要亲亲她抱抱她就会喜欢我了。”楚遥岑一本正经地对青笛说道,好像还觉得自己很有理。 青笛都快被气哭了,咬牙切齿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对方是个傻子,这可真比风言荟这样的人难对付多了。 楚遥岑见青笛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得意洋洋地道:“我爹说的真对,不过娘子你放心,我只对你一个人硬来过,没有对其他人硬来过。” 青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会在乎这个啊! 楚遥岑说完,吸了吸鼻子道:“娘子,你果然受伤了吧?我闻道你身上有一股草药的臭味。” 青笛更生气了,她师父给她用的草药,明明就是淡淡地清香,怎么可能会是臭味? “一定是那个四王爷欺负你的,今早就有人到我府上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开始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楚遥岑气呼呼地开口说了这些话,便拉着青笛的手往外冲,边走边道:“走,我带你去找那个四王爷报仇去!” 青笛就这么被他托着往外面走,起初青笛也没有拒绝他,倒不是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而是想着他说的那句“今早有人到他的府上跟他说了这件事”,这人,究竟是谁呢? 青笛眯了眯眼睛,估计又是风言荟那个闲的发慌的姐姐吧。 刚走到秀阁外头,青笛才注意到今日楚遥岑还带了一个小跟班来,这小跟班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摸样,但比洺儿要强健的多,手中握着剑,估计是打手。 那小跟班就跟着楚遥岑跑,青笛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连忙甩开楚遥岑的手,对他道:“不是的,不是四王爷伤的我。” “那是谁?”楚遥岑问他道。 青笛沉默,虽然风言荟总利用这个傻子对付她,可她却不能利用他对付风言荟,要不然太不道德了,毕竟楚遥岑从未做错什么。 青笛摇了摇头道:“是我自己摔破的,没有人欺负我。” “我才不信,一定是那个王八蛋四王爷!”楚遥岑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竟然如此执拗。他说完这句话,便听见身后有人笑了两声,出言道:“楚公子,凡事要讲证据,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伤害了小姑娘?” 楚遥岑一回头,见是那个被说欺负青笛的四王爷,而且上次见到他时,青笛还对他流露过不一样的微笑,便举起拳头对他道:“青笛是我的娘子,你给我离她远点!”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3章 你这臭流氓 楚遥岑冲着殷永旻大喊道:“青笛是我的娘子,你给我离她远点!” 青笛顿时羞得脸色通红,胳膊又被楚遥岑紧紧地握着,想动也不能动。她尴尬地看了殷永旻一眼,殷永旻知道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楚遥岑纠缠肯定心里觉得屈辱,便下令让周围的下人都离开此处。 吩咐完了之后,他走到楚遥岑面前,轻轻拉开楚遥岑握着青笛的手,将青笛解救出来。楚遥岑见他做出这样的举动,顿时掐着腰道:“你好讨厌,你干嘛碰我!” “那你又为何碰青笛姑娘呢?”殷永旻也不生气,温和地笑着,问他道。 “因为……因为……”楚遥岑挠了挠头,回答他道:“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我能够碰她!” “那我如果说我碰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呢?”殷永旻问他道。 楚遥岑皱了皱眉头,嘟了嘟嘴,非常认真地问他道:“我是一个男的,你也是一个男的,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你是一个男的,青笛姑娘是一个女的,你怎么可以喜欢他?”殷永旻顺着他的话问道。 楚遥岑可真的被问住了,他抓耳挠腮良久,总算想出了一个理由,问他道:“难道这世上,不就是应该男人喜欢女人的吗?” “谁规定是这个样子的呢?”殷永旻道:“那我还说,这世上只要喜欢谁就可以拥有谁,也不用管她是否婚配,都可以在一起。青笛姑娘虽然已经与你订了婚,可你们毕竟没有成亲,难道她就是你的了吗?别人就不可以对她好了吗?” 这么长又这么有逻辑的话,楚遥岑哪里能记得住?他听得云里雾里,呆愣了半天,嘟着嘴巴道:“不对不对,我做的事情都是对的,你做的都不对!” “楚公子,你这般无理取闹,我就没办法跟你说话了啊。” “我还不乐意跟你说话呢!”楚遥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跟身后的少年说道:“完杀,给我揍他!” 那叫完杀的少年肯定也不是个聪明的人,听楚遥岑这么一说,想都不想就冲上前去,作势要跟殷永旻开打。 青笛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完杀面前,冲着楚遥岑大声吼道:“你够了!你现在就给我离开相府,否则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走!就不走!”楚遥岑也跟她来硬的。 青笛简直要哭了,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无奈,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 楚遥岑一看心里立马就慌张了,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拉了拉青笛的衣袖,试探着问她道:“娘子,你是不是要哭了啊?” “哼。”青笛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我走,我走还不成吗?”楚遥岑好声好语地哄着她道:“但是我不能再让别人欺负你了,我把完杀留下来保护你好不好?” 青笛的确需要一个人来保护自己,可是完杀……青笛扭头看了看那个看起来一点都不机灵的少年,确定他可以保护她? 楚遥岑似乎看出了青笛的怀疑,连忙对她道:“你别看完杀年纪小,完杀可厉害了,可以一个人打十个人!” 青笛想了一下,对楚遥岑道:“可是你叫他来,丞相不一定会同意啊。” “他敢不同意!他不同意,我就叫我爹去告诉皇贵妃姐姐!”楚遥岑皱了皱鼻子,对她道:“娘子,你放心吧,我这就去跟丞相说,他会同意完杀留下来的。” 青笛看这完杀虽然不机灵,但也不会像楚遥岑这般烦人,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碍着她的事儿。便点了点头,对楚遥岑道:“你去说吧。” “嗯!”楚遥岑重重地点了点头,刚要走,青笛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楚遥岑高兴坏了,满脸兴奋地回过头来,拉着青笛道:“嘿嘿,谢我的话,就亲我一下吧。” 青笛赶紧推开他:“谁说谢谢你就要亲你?” “我爹说的,”楚遥岑回答道:“我爹说了,女孩子谢谢男孩子,就要以身相许,就要亲亲他抱抱他。” 说完,楚遥岑便张开臂弯,对青笛道:“来吧。” 青笛完全不想理会他,本想扭头就走,哪知楚遥岑却突然抱住了她,冲着她的面颊就亲了一口,亲完之后估计是知道青笛会发火,待她没反应过来便连忙得意洋洋的跑开了。 青笛愣了一会儿,才跺着脚,生气地道:“你这个混蛋!” 楚遥岑才不管她怎么骂他呢,反正自己占到了便宜。他赶紧往外头跑,跑到殷永旻的身边,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见相公和娘子亲亲啊!” 殷永旻自是不能跟这傻子说什么礼义廉耻,由着楚遥岑嘚瑟完,便离开了此处。 待他走远后,青笛颇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殷永旻,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刚才的事情,殷永旻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青笛姑娘,你想到关于那个死去的丫鬟的线索了吗?” 糟了!青笛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关顾着和师父说学医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东西到忘记问他了! 青笛目光飘忽了一会儿,只好回答他道:“还没,还没想起来。”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去梳理线索?”殷永旻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大概是心里排斥这种事情,所以才会一直想不起来,就引导她道:“青笛,在案发当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没有。”青笛连连摇头。 “那日发生大火,这丫鬟又是被先杀再放火焚尸的,你竟然会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殷永旻突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当日该不会是中了迷魂之类的药物吧?” “不是……”青笛也反应过来,在那种情况下一点风声听不到是不合理的,便道:“那天我睡得很沉,不过约莫在子时的时候,是听见外头一阵呼喊之声,还有其他人泼什么东西的声音。但是我没有起来看,当时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在做梦。” 殷永旻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么说案发的时间应该是子时了。还有其他线索么?” “那个女孩儿,是我从风幼平手中救下来的,因为她怀了风幼平的孩儿,风幼平又要娶洛弯弯……”青笛把话说到这儿,便止住了话头,连忙道:“我不是说是风幼平杀了她,我只是怀疑。” “若真的是这样,风幼平的嫌疑的确大。”殷永旻轻笑道:“不过若风幼平是因为这件事而下手杀害这个丫鬟,那么这个丫鬟的死和平襄侯的死应该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青笛眯了眯眼睛,是啊,光一个丫鬟的死,绝对不会对堂堂相府公子的地位造成任何伤害,顶多就是冠上个“负心人”的头衔。若是他能和平襄侯的死扯上关系…… “总之先查查他是不是杀害这个丫鬟的凶手。”殷永旻道。 青笛好奇地问他:“这要怎么查?” “洛弯弯应该会有办法。”殷永旻说完,便微笑着跟青笛告别,打算去找洛弯弯。 青笛还是挺想去看看风幼平是什么反应的,但她一个闲杂人等,又不好意思开口叫殷永旻带她去。 殷永旻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就问她道:“你也想去看看?” 青笛连忙点头。 “那便跟我一道儿过去吧。”殷永旻微笑道。 青笛便跟着殷永旻一块儿去见洛弯弯,那个叫完杀的少年见她走了,也跟了上去。青笛看了看他,也没太在意。 洛弯弯看见了风幼平和小桃的那一出戏,这出戏还有一半都是她主导的,此时当然紧紧抓着风幼平查线索。 待青笛和殷永旻到的时候,洛弯弯和风幼平相对而坐,正在审讯风幼平。 风幼平似乎不知道洛弯弯在怀疑他,满脸堆着笑与洛弯弯说话。见到殷永旻过来,连忙起身迎接。又看见他身后的青笛,脸色便暗了暗,不过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笑脸相对道:“四王爷,五妹,你们也来了。” 殷永旻点了点头,道:“不知洛郡主问到了哪里,本王也有些问题要问。风公子坐下说话。” 风幼平一听殷永旻要问他话,便知道是青笛乱说了什么,脸上就有些不自在。他问殷永旻道:“王爷想问什么?” “那个死去的丫鬟原本是你的贴身丫鬟,因为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又不想让洛郡主知道,所以才说成是青笛姑娘的丫鬟,对不对?”殷永旻丝毫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没有!”风幼平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看了青笛一眼,一定是她告诉殷永旻的! “风公子稍安勿躁,我只是问问,并没有说你就死。”殷永旻淡淡说道。 风幼平深呼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坐回去,回他道:“定是有不知好歹之人栽赃陷害于我,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是啊,风公子不像是如此禽兽不如之人。”洛弯弯突然插话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叫洛公子和那女尸腹中的尸骨滴血认亲便是。” 滴血认亲?洛弯弯不是说了,女尸腹中的尸骨是她随手捡到的老鼠的尸骨吗?这绝对认不出来的啊。难道洛弯弯是想替风幼平开脱? “那孩子都烧的就剩一团骨头了,还能认得出来吗?”青笛担忧地问道。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4章 成型的男胎 “那孩子都烧的就剩一团骨头了,还能认得出来吗?”青笛担忧地问道。 “将人血滴进孩子的尸骨,若是亲生的话,血便会融进尸骨之中。”洛弯弯说着,便站起身来,对风幼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风公子,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请跟我走吧。” 风幼平可不知道那孩子的尸骨是只老鼠的,他顿时脸色都白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对洛弯弯道:“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丫鬟乱来呢?” “对啊,我就是说你不可能嘛。所以才要带你去证实一下。”洛弯弯说道。 洛弯弯这样说,风幼平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了。他心里着急,脸上出了些细汗,洛弯弯注意到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问道:“风公子,你该不会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去吧?”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风幼平连说了两遍,又接着道:“我突然想起父亲找我有急事,我先过去。” “风公子这便不用担心了,”殷永旻道:“刚才楚公子过来,说是要找丞相有些事儿,现在应该正跟丞相说着话,应该没空与你商量事情。” “嗯,若是你真的有事儿的话,”洛弯弯打了个响指,对他道:“你不必跟我们过去。” 听到她这么说,风幼平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洛弯弯,已经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了,还是替他考虑的。 没想到风幼平刚放下心来,洛弯弯从包中拿出银针和小瓷瓶,说了句话:“风公子留下一滴血便是了,东西我都随身备着呢。” 风幼平倒吸了一口冷气,与其这样,还不如他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发现了,他还可以随机应变,扯些谎瞒过去。 耽搁了半天,洛弯弯已经毫无耐心了,脸色一冷,问他道:“你到底给不给?” 风幼平忙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洛郡主要和四王爷一同负责这两个案子。既然是查案需要,我自然是要配合的。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洛弯弯点了点头,便和众人一同去停放小桃尸体的地方。青笛和完杀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洛弯弯开始走在前面,渐渐地速度变慢了下来,好像在故意等青笛。等青笛走到她身边之后,她果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青笛看了看前头的殷永旻和风幼平,见二人走远了,才对洛弯弯说道:“你昨天明明跟我说,尸体腹中的孩子,是你放进去的老鼠的尸体,既然是老鼠的尸体,风幼平的血怎么可能会和它融合在一起?是你在骗我,还是你有意要帮风幼平洗脱冤屈?” 洛弯弯轻轻一笑,小声道:“我自然不削于跟你这种小丫头撒谎。我只说‘将人血滴进孩子的尸骨,若是亲生的话,血便会融进尸骨之中。’却没说过不是亲生的,就融不进去。老鼠的骨骼比人的要轻多了,细微的孔径也很多,任何人的血都能容得进去。” 青笛惊讶得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不过最终没有说什么。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问的?”洛弯弯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皇城里长大的女孩子真的好奇怪啊,有什么话都不敢说,整日整日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简直叫人急死。”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害风幼平呢?难道在你看来,他不是对你很好吗?他一心想娶你啊。”青笛被她一问,就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了:“还有,我没有长在皇城,我从小长在民间,过的是说错话就挨打的日子,所以我才不会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过往啊?听说你不是那个什么相府嫡女吗?丞相是为了叫你亲民学政才把你放到民间养大的是不?”洛弯弯双手环胸,打量着青笛道。 青笛想到他师父说的话:离洛弯弯远点儿。 “哈哈,我开玩笑的,”洛弯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青笛的肩膀,对她道:“我不是要害风幼平,刚才说那话,我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他。若是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便会说我记错了,这个方法不能用。可是他推三阻四,明显有鬼。我本来也想着与相府联姻,对我们洛王府和相府来说都是很有利的事情,但我不能为了联姻就嫁给一个人渣吧?所以我为了考验考验风幼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与你合作,先让你救走小桃,再把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尸体肚子里塞一个烧焦的老鼠,都是我在制造机会考验他。” 青笛惊讶地看着洛弯弯,这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现在看来,幸好我考验了一下,否则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洛弯弯无不感慨地说道。 青笛点了点头,那倒是。不管是谁嫁给风幼平,这辈子都毁了。 不一会儿众人便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平襄侯的尸体在灵堂放着,所以没有和小桃这样对相府而言无足轻重的人放在一块儿。 众人进去之后,洛弯弯一手挑出小桃腹中的那个小尸骨,一手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把匕首递给风幼平,风幼平只能接过,却犹豫着不敢下刀。 洛弯弯又不耐烦了,将匕首夺过来对着他的手指砍了一刀,还皱着眉头责备他道:“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风幼平还没反应过来,手指便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直往下淌,递到尸骨之上,果然渗了进去。 他脸上立马挂上了难以置信地表情,连连后退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郡主是白神医的弟子,怎么可能会出问题?”殷永旻道:“风公子,既然这是你的骨肉,你又为何要与她撇清关系?如今闹得一尸两命,你却还在风花雪月,甚至想欺瞒洛郡主,你简直禽兽不如!” 风幼平自然知道洛弯弯是白神医的弟子,她说的方法肯定是对的,而且小桃腹中本来就是他的孩子。可他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洛弯弯道:“郡主,请你务必相信我,我没有对这个丫鬟做过任何事情,一定是有人采用了什么方法陷害于我,才会使我的血融进骨头里的!” 洛弯弯见他依旧在演戏,她也不甘落后,跟着演:她满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拿着那团尸骨,对他道:“我的方法是不会错的,这明明就是你的孩子。你看看它,你看看它啊!它已经是一个成型的男胎了,竟然就这样死去,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啊!” 洛弯弯将尸骨拿到他面前,逼得风幼平连连后退。 青笛简直要笑出来了,就算她不知道这尸骨是老鼠的,也不会觉得它像一个“成型的男胎”。风幼平听见这话,估计他要后悔死了。 同样,殷永旻也不觉得这团尸骨哪里像是男胎了。而且听说这丫鬟只怀了两个月,两个月就已经是“成型的男胎”,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殷永旻还是配合洛弯弯道:“没错,风公子,你怎么能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如今证据也在,风幼平实在无法说出什么辨别的话来。他看了看这对他咄咄相逼的二人,最后又扭头看了看青笛,心头一股怨恨全全放到了青笛身上。 一定是她乱说了什么,才会叫这二人怀疑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风幼平昨日便与殷氏商议过了青笛的婚期,他们一致决定尽快把青笛嫁出去。按照他们说好的日期,明天便会有花轿抬到青笛门口,将青笛接走。而在此之前,她完全不知情。 不过既然她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他自然不会让她稳稳当当地嫁到楚家去。 风幼平轻轻勾了勾嘴角,对殷永旻和洛弯弯道:“可是,就算这丫鬟腹中的胎儿是我的,你们也没有证据说明,人是我杀的啊。” 这倒是实话。 殷永旻与洛弯弯对视一眼,二人都觉得事情似乎将要进展到死胡同里了。 风幼平又转头对青笛道:“妹妹,母亲最近太忙了,忘了叫嬷嬷教你学习婚后的礼仪,可是你也不能倦怠啊,你自己要努力学习学习才是。” 青笛见他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便轻笑一声,道:“三哥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学习。” 说完这句话,风幼平便拱手对众人都道:“我真的有事,得先走了。你们若是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就不要乱说话。” 说完这句,他便扬长而去。剩下几人见事已至此,便也相互告别,分别离去。 风幼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殷氏那里。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便看见洺儿一个人坐在树下自己玩着。 他冲上去,一脚将洺儿踹翻在地,又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告状是吧?破坏我的好事是吧?我就弄死你的弟弟!” 洺儿被吓的都忘记哭了,呆呆地看着风幼平这张狰狞的脸,也看见地面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风幼平将洺儿举过头顶,朝面前的大树上狠狠地摔下去。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5章 洺儿被毒打 风幼平将洺儿举过头顶,朝面前的大树上狠狠地摔下去,洺儿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粗壮的树干上,顿时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殷氏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看看,她看见洺儿嘴角挂着血迹躺在那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风幼平道:“幼平,你这是在做什么?” “那个臭丫头在四王爷面前告我状,导致洛弯弯和四王爷怀疑到了我的头上,他们已经查出来小桃腹中的孩子是我的骨肉了!”风幼平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殷氏听到这番话,脸色立即冷了下来:“这贱人还真不老实,搅黄了言荟的婚事,现在就对你下手!不过好在老爷已经答应了我,明日便将花轿抬到她门口,叫她嫁到楚家去!” 风幼平点了点头:“这个孩子也别留了,我看着心烦。” 殷氏看了看那边奄奄一息的洺儿,摇了摇头道:“先别忙着处置这个孩子吧,若是那贱人不老实,做出逃婚这样的举动,我们还可以拿他威胁她。” 风幼平冷笑一声,道:“这孩子一直在娘亲手中,她还不是毫不顾忌他,处处与我们作对?” 殷氏眯了眯眼睛,回风幼平道:“等他到楚家,稳定一段日子吧。” 风幼平冷哼一声,上前又踹了洺儿两脚,吩咐下人道:“把他带下去治治,别让他死了。” 下人领命,连忙把洺儿带了下去。 * 青笛回了秀阁,那个叫完杀的少年也一声不吭地跟着他回去了。青笛到了之后,见他还跟在身后,转头问他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跟着我?” 完杀这才开口说话道:“二少爷吩咐了要贴身保护您,属下就一定要做到。” 青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道:“你叫完杀是吗?” 完杀点点头。 “你多大了?”青笛又问他道。 “十二岁。” 青笛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只比洺儿大两岁,却高壮了这么多。不过也是,洺儿打小就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所以才会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弱些。 “你怎么保护我?你很会打架吗?” 完杀点点头:“我的父母曾经都是山贼,我们山头被官兵围剿了之后,本来是要将我发配边疆的,但是二少爷买下了我。” 青笛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个完杀对楚遥岑应该很是忠心了。 “对了,你会轻功吗?”青笛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会。” “就是那种可以飞檐走壁,打探消息的那种?” 完杀接着点头:“会。” “那你日后有空教教我吧。”青笛说了一句,又吩咐道:“现在,你可不可以去帮我看看我弟弟怎么样了?” 完杀点头:“少夫人吩咐的命令我都会去做。” 这声“少夫人”叫青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对他道:“你以后别这么叫我,叫我小姐就可以了。” 完杀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么你现在便去看洺儿吧,他在殷氏住的旖花院里,是一个白皙漂亮的小男孩。”青笛伸了伸手给完杀指路:“往南边走,过了两个小院子就是。” “嗯,”完杀点了点头:“二少爷在派属下过来的时候,属下早已经将相府每一个角落摸了个遍。” 青笛挑了挑眉,问他道:“楚遥岑吩咐你这么做的?” 完杀摇摇头:“不是。是属下为了更好的保护少夫人才这么做的。” 青笛托着下巴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看不出来,这有些憨憨的傻小子,想问题还挺全面的。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过去看看吧。”青笛吩咐道:“记住不要叫别人发现,回来将洺儿的情况告诉我。” 完杀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去。 青笛在秀阁等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完杀便回来了,青笛还没问他,他便开口问青笛道:“少夫人,洺儿小公子是那个唇红齿白,跟您长得有些相似的小男孩吗?” 青笛点点头:“是他,他怎么样?还好吗?” 完杀“蹭”地一下转身便要往回走,对青笛道:“属下去将他救出来!” 青笛一听这话,赶紧拦住完杀道:“什么叫‘救出来’?他到底怎么了?” 完杀板着脸道:“院子里有一个老大夫在替他包扎伤口。属下在房顶上往下看,但是属下绝对没有看错,洺儿小公子好像是遭受了毒打,受了重伤。” “什么!”青笛紧紧地抓住完杀的领口,问他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确定?” 完杀点头:“属下的视力非常好,少夫人可以完全相信属下。” 青笛松开完杀,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知道风幼平经历这番事情绝对会把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但她却没想到他还能转移到洺儿的身上!不!她绝对不可以叫洺儿受到一点点伤害,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一个欺负洺儿的人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转身便往殷氏的院子去,完杀也赶紧跟上。 到了院子门口,青笛不等守门的人进去通传便直接冲了进去。殷氏这时还在跟风幼平说着话,听见下人大喊五小姐来了,就一同走了出来。 青笛冷冷地看着二人,努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然后问殷氏道:“殷姨,洺儿呢?我想见见洺儿,我想他了。” “洺儿在睡午觉呢。”殷氏微笑着回答她的话。 “没关系,我就看看他,不会打扰他休息的。”青笛也笑着回答她道。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前几天才看过他么?”风幼平此时开口道:“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还能被我们吃了不成?” “那可不一定,”青笛简直要忍不下去了,对风幼平道:“三哥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忍下心杀害于他,我弟弟与三哥的关系可比三哥的儿子差得远了,又怎么会同情于他?” “五妹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些的好,毕竟嫁到楚家之后,可没人会像我这般容忍你了。”风幼平轻笑了一声,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道:“对了,五妹明日便要嫁到楚家去了,估计五妹还不知道吧?” “什么?”青笛大惊失色:“不可能!楚家夫人也答应过我,要等我的孝期过了才会过来迎接我。” “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楚二少爷实在是太爱你了,迫不及待要过来娶你呗。”殷氏插了一句话道。 完杀听他二人如此说,便连忙对青笛道:“少夫人,他们在诋毁二少爷,二少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派我过来保护您了。” 完杀说的话很有道理。若是明天就过去,楚遥岑完全没有必要带一个帮手给她。所以若是殷氏说的话是真的话,她一定是和那个无情的丞相爹商量了。 “你若是不让我见洺儿,我就不嫁!”青笛冷声说道。 殷氏轻笑一声,挥了挥手,四边都冲出来了家丁,将青笛完杀二人团团围住。完杀怕这些人伤害到青笛,还没等他们动作,便主动上前跟他们打了起来。 殷氏和风幼平原以为这么多家丁绝对可以打得过完杀一个人,可没想到这些人渐渐都露出了颓势,完杀一个人打着这么多人,依然面不改色。 青笛稍稍有些惊讶,果然人不可貌相,完杀一副少年的摸样,打起人来却比任何人都狠。 殷氏看大事不好,便吩咐了身边丫鬟一句话,那丫鬟点了点头便从台上下来,径直去了关着洺儿的房间,不一会儿便将身受重伤的洺儿带了出来。 青笛看见洺儿软趴趴地躺在那丫鬟怀中,露出的皮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便知道完杀说的都是真的。她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就要冲上前去揍殷氏一顿。可她还没开始动作,那丫鬟突然掐住了洺儿的脖子。 “别!”青笛不敢再往前了,恳求般地看着那丫鬟,又抬头看了看殷氏,对她道:“殷姨,刚才是我错了,我出言不逊叫您生气了,您能不能别伤害洺儿?” “好说好说,殷姨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殷氏轻轻一笑,指着完杀道:“你叫他别再打人了。” 青笛忙道:“完杀,快住手,不要再打人了。” 完杀一听青笛吩咐,连忙停止了攻击。 那群家丁开始都被完杀暴打了一顿,现在就算完杀不打了,他们还是躲得远远地。直到殷氏给了他们一个确定的眼神,那些人便突然像疯了一样过去狠狠地打完杀。 刚才青笛吩咐过完杀不要再打人,完杀现在也不敢乱动,就由着那群人拳打脚踢。 青笛实在看不下去了,完杀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她几乎要跪下了,但脑海中突然又蹦出她师父说过的话:“跪过我,就不要再跪这世上的任何人了。” 青笛咬咬牙,对殷氏道:“殷姨,我明日便嫁到楚家去,你别再打这个孩子了好不好?” 殷氏这在露出满意的微笑,摆了摆手,那些打人的人便停了下来。 “早这么乖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么?”殷氏掩唇一笑,“不过为了防止你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我打算一直将洺儿留在身边,你看如何?”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6章 无奈入死局 “不过为了防止你这孩子又出什么幺蛾子,我打算一直将洺儿留在身边,你看如何?”殷氏笑眯眯地说道。 青笛咬了咬下唇,任在场的谁都知道这是赤露露的威胁,不过她敢说一个“不”字吗?现在在他们手中的,可是洺儿的性命。 青笛又抬头看了看洺儿,心里不禁一阵一阵的抽痛。都怪她非要惹怒风幼平,若是没有这茬子事儿,洺儿也不会遭到他们的毒打。 “五妹这般便是应下了吧。”风幼平说了一句,抬手道:“来人呐,为了防止五妹今夜遭遇不测,把五妹带到乾清院,放在父亲眼皮底下。这嫡女出嫁,可不容得出半点儿岔子。” 说着,便有人冲上前将青笛控制住了。完杀一看这种情况,便想立马救出青笛,可他还没动作,风幼平又道:“这个孩子就是楚遥岑派过来保护五妹的吧?” 青笛见他提到完杀,连忙道:“三哥,他是楚遥岑的人,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楚遥岑闹起来那可没完没了,你确定也要对他下手吗?” “瞧五妹说的,我哪会对他下手,我是那样的人吗?”风幼平冷笑一声:“也一道关到父亲的院子里吧,把咱们相府规格最高的院子给你们二人住,免得明日到了楚家,说咱们风家的不是。” “不,不必。”青笛又道:“殷姨,我可以嫁到楚家,我也可以保证在楚家绝对不闹事儿,保证乖乖巧巧地待在楚家,但前提是洺儿没事。我要留下他保护洺儿。” 青笛后面的话就没有说了,他直直地看着殷氏,意图很明确:若是她不答应让完杀留下照顾洺儿,她就算嫁到楚家也会闹事。 殷氏轻笑一声:“行行行,都依你。你都退步至此,我也不好总强逼着你,你爱怎么安排都随你。” 殷氏又露出了她那副大度雍和的摸样。 青笛深深地看了完杀一眼,完杀挣开控制他的人的双手,对青笛道:“可是少夫人,二少爷是派属下来保护你的。” “你放心吧,明日我便嫁到楚家了,有楚遥岑亲自保护我。”青笛对他微微一笑,郑重道:“请务必保护好洺儿。” 完杀犹豫片刻,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毕,便有人将青笛带到乾清院里,抱着洺儿的丫鬟回房去了,完杀便寸步不离地跟着那丫鬟。 风幼平和殷氏又回到房间里,风幼平开口问殷氏道:“娘,这个少年也不能留啊,他在我们不好对这孩子下手。” 殷氏叹了口气:“可他毕竟是楚二傻子的人,那傻子做起事情来没头没脑,但告状倒是好手,万一在皇贵妃面前提起咱们的不是……” “可这少年今日目睹了府中发生的一切,万一哪一天他回楚家去,还不是会跟楚遥岑说咱们欺负青笛?”风幼平又问道。 殷氏想想也是。这可就难办了,怎么处置完杀都是个问题。 沉默半晌,殷氏突然道:“对了,你觉得傻子伺候傻子,会发生什么事情?” 风幼平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意思?” “那还要说到十年前,水氏被迫离开相府的事情了。这件事太复杂,就不从头说起了。”殷氏道:“那时候有人给了我一种药,人服用之后便会憨憨傻傻,如同孩童,跟楚遥岑这般人一样了。” “我听说,十年前与水氏通奸的那个下人就是疯疯癫癫,某非……”风幼平聪明地明白了殷氏的意思,道:“那今晚便给这少年下药去。” 殷氏点了点头。 入夜,殷氏便派人将下了药物的食物送给了完杀,完杀虽然很饿,但他见洺儿还没有醒过来,就先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一直等到大半夜,与他一同守着洺儿的丫鬟都坚持不住了,说要去睡觉,完杀拦着她冷冷问道:“小公子究竟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估计明天吧。”那丫鬟打了个哈欠,便绕过他出去睡觉了。 完杀只好又回去守着洺儿,给他喂了些水。将近子时的时候,实在饿得难受,他才想起来桌子上摆着的早就凉掉的饭菜。 他走到桌边,刚拿起筷子,便觉得手上一痛,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他连忙摆好阵势准备对敌,那个打了他手的人轻笑道:“你明明是个机警的孩子,却连我过来都不知道,看来你真是饿惨了。” 完杀看着面前这张银白色的面具,收回了架势站好,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地看着他。 银面男低头捡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到鼻子下面闻闻,摇头道:“这里加了料了,不能吃。” 完杀一听,将手按到桌面上,顷刻间桌子便震碎了,饭菜掉了一地。 银面男不知道是不是怕误伤了自己,赶紧倒退了两步,问他道:“青笛在哪儿?” 完杀回道:“被风幼平安排进了风伯阳的院子,说是明天便要嫁到楚家去。” “相府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不能让她这么早嫁过去啊。”银面男摸了摸下巴,半晌也没有再说话。 他突然把头转向床上的洺儿,走过去握起洺儿的手,给他把了把脉,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旋即便掏出银针,替洺儿施了针。 做完这些,他便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此处。完杀赶紧跑到床边看了看洺儿,见他呼吸明显比刚才有力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估计他不久就会醒来了,醒之前,还得给他找些吃的比较好。 银面男从洺儿那里离开,便径直去了乾清院,没花多长时间便找猜到了青笛应该被关在哪个房间。 房间前面有两个人守着,门上还挂着两把大锁,转回去想走窗户,居然发现窗户上也锁上了。 银面男低声笑了笑,一个跃身跳上房顶,揭开瓦片,悄无声息地落了进去。 青笛此刻自然是睡不着的,她虽然没听见声音,但也感觉身后一道光闪了一下,连忙回头,看见是银面男,突然鼻子一酸,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站到银面男更前,语气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师父。” 银面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别哭,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将风幼平的事情告诉四王爷,洺儿也不会遭到他们的毒打……” “是的,这件事你的确做错了。若是你提前跟我商议,我定然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既叫殷永旻知道风幼平的所作所为,又不会叫他怀疑到你的头上来。”银面男伸手替青笛擦了擦眼泪,道:“吃错就要改。” 青笛点了点头:“我以后绝对不会这般冲动了。” 面具男点了点头:“还有其他事情吗?你为何会被锁在这里?” “殷氏让我明天就嫁到楚家去,否则她便对洺儿不利。”青笛咬了咬下唇,抬头看银面男道:“师父,我究竟该怎么办?” “我去将洺儿救出来,然后带着你们二人远走高飞如何?”面具男提议道。 青笛听见这句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道:“若是这么一走了之,我娘的仇怎么办?” “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可以继续留在相府,洺儿也可以回到我身边来,叫我亲自照顾他。”青笛说完这句哈,便觉得更加难受了。她明天就要出嫁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银面男也跟着想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道:“只能明日见机行事了。楚遥岑是个傻子,你求求他,说不定他会帮你。因为傻子都容易心软。” 青笛没有回话。楚遥岑虽然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也帮了她很多。她心里真的不想再利用楚遥岑做些什么。 银面男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相信我,事情总有转机的。” 青笛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二人正说着话,银面男突然看向窗户外面,轻笑道:“风伯阳院子里的下人们果然机警一些,我似乎是被他们发现,今晚必须要先走一步了。” 青笛点了点头,银面男便又从房顶上出去,还顺手将瓦片摆好。做好一切之后,果然有人打开了青笛的门锁,管家亲自带着人走了进来。 青笛冷冷地看着他们道:“都给我出去!” 那管家忙嬉笑道:“五小姐稍安勿躁,我们可是要确保您今夜安然无恙。刚才听见您房间之内有些动静,便过来瞧瞧,万一又坏人混进来伤了五小姐,那可不得了了,对不对?” 青笛这间屋子除了那张床之外,就只有四壁了。进来的人一眼便可以看见有没有人躲在这儿。那管家眼睛咕噜噜地扫了两圈,没找到人还不死心,竟然还到床上床底翻了两遭。 确定没人之后,管家才对青笛道:“果然没有人在,这下老奴便放心了。您也感觉休息吧,否则明日脸色不好,那就不好看了。” “滚!”青笛又冷声说了一句。 管家连忙带人走了出去。 青笛过去将门反锁上,便回去躺下。不知道什么时辰她才睡着的,不过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喊:“五小姐,奴婢要进来为您梳洗打扮,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7章 宏伟的婚礼 外头丫鬟喊道:“五小姐,奴婢要进来为您梳洗打扮,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青笛犹豫了片刻,翻身起床,给那丫鬟开了门。 估计是殷氏以为今天定会出什么状况,所以派了七八个妆娘过来,除了前头两个看起来像是会给青笛梳洗打扮的,后头的几个女人都五大三粗,一看就是到是派过来防止青笛不配合的。 青笛扫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地配合那些人穿衣梳洗。 她无论那些人怎么折腾,自己都很是配合,不一会儿便装扮好了,大红的喜服也穿了上去,衬着她的一张脸更加惨白。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胭脂一抹,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一切准备妥当,约摸等了半个时辰,风幼平便带着送亲的队伍过来,他脸上带着不知韵味何许的笑意,对青笛道:“五妹妹,今日我送你出门,愿你能在楚家春风得意,事事顺心。” 红盖头之下的青笛看不见风幼平的表情,她紧了紧双手,这送亲的人,本该是她的亲弟弟才对。 风幼平将青笛脚边的一双红绣鞋倒着给青笛穿了上去,示意青笛到他的背上去。青笛也不挣扎,便趴了上去。 风幼平小声道:“你一回相府便跟我们兄妹作对,如今败下阵来的,还不是你?” 青笛听他这么说,轻笑一声道:“我是败了,不过你们也没赢啊,你以为洛弯弯还会嫁给你?” 风幼平身体一僵,不过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便把青笛背了起来。二人出了房门,便有人将红纸伞打到青笛的头上,护送着她沿着长长的大道,一路出了相府。 上了轿子之后,风幼平的任务便酸完成了,他目送青笛的轿子走过尝尝的街巷,消失在前头,才冷笑着转身回府。 他面色狰狞道:“死在楚家吧!” 同时,楚遥岑也骑在高头大马上,赶着迎亲的队伍往这边走。相府为了显示对这个嫡女的重视,送亲的仗势比皇亲国戚也不差分毫。所以就算不久之前皇城里还流传过重重关于青笛饱受欺凌的传言,现在都不攻自破了。 楚家迎亲的队伍就更宏大了。楚家不愧是整个黎国最有钱的人家,迎亲的人马居然还沿街撒金箔,随行的马匹拖着成年美酒,酒罐子上捅了几个小洞,边走边滴着酒。所以整个皇城都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和漫天的欢声笑语。 两队人马在西市碰了头,楚遥岑不说不动的时候,一张俊俏的脸也是分外迷人,再加上他楚家二少爷的身份,不少围观女子都心生向往。 可当楚遥岑看见风家的花轿,立马在马上乱动起来,大声嚷嚷着:“娘子!娘子!我来接你啦,我们今晚就可以回家羞羞啦!” 他这话一说出来,再配上他这一脸痴傻的摸样,那些姑娘们的幻想都破灭了一大半了。 青笛在轿子里头也听见了楚遥岑的话,被她抓皱的裙摆简直要被撕裂了。此番跟楚遥岑这一走,她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现在冲出去,当着皇城百姓的面,将相府中人的所作所为说给他们听?让楚遥岑放她回家? 青笛心烦意乱,险些将下唇咬破。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想必是楚遥岑已经下马了。青笛的心跳也猛然间变得飞快,仿佛要跳出心口……她这辈子,便要和这人厮守下去,再无给母亲报仇的可能了吗? 正想着,青笛突然听见轿子后头有人喊道:“少夫人!少夫人!” 青笛猛地揭下盖头,掀开轿帘往外看去,是完杀! 完杀还没跑过来,送亲的人一看不好,便连忙上前拦住他。楚遥岑见此,大声嚷嚷道:“你们放开,他是我的人!” 相府的人听闻此言,便不敢再做什么,只能放完杀过去。完杀走到楚遥岑跪下行了个礼,转身又对轿中的青笛道:“少夫人,洺儿小公子高烧不退,夫人不愿意叫大夫,估计再这样下去的话,洺儿小公子熬不过今晚了!” 青笛听见洺儿出事了,连忙下了轿子问他:“真是如此?”说完之后也不等完杀回答,便转脸对楚遥岑道:“楚公子,我不能嫁给你了,我弟弟性命堪忧,我需要回去带他看大夫!” 送亲的人里头有好些是殷氏的心腹,他们知道完杀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殷氏故意针对“前”相府夫人留下的孩子,殷氏的名声算是毁了。而青笛若是借着这个借口回了相府,相府也毁了一半了。 他们自然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便有人想过去阻拦完杀和青笛。楚遥岑这倒不傻了,没等那些人动就伸手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坏家伙,不许过来!”说完又扭头对自己的人道:“你们过去拦住他,别让他们说话也别让他们乱动!” 楚遥岑的人可比相府送亲的人多了两倍,且就算楚遥岑的命令总是突发奇想又使人为难,他毕竟是主子,主子的话下人还是要听的。 于是两队人马便僵持住了,而且还连话都不能说。围观百姓也觉得有好戏要上演,便窃窃私语,打算看这出好戏。 楚遥岑吩咐完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青笛道:“娘子,我好喜欢你啊,我昨天听爹爹说你今天要嫁过来,我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今早起来,连我最爱吃的红豆糕都没有吃,就急急忙忙来接你了,你不可以不嫁给我!” “我不是说不嫁给你,只是今天不可以,我弟弟病危……” 楚遥岑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道:“原来相府已经穷的连个大夫都请不起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叫大夫过去给你弟弟看病的。” “楚公子,不是钱和大夫的问题,你刚才也听完杀说了,是相府的夫人不愿意叫大夫过去,她就是想叫洺儿死啊!”青笛越说越难过,简直要哭了。 “她居然这么坏!”楚遥岑也很生气:“敢欺负你的弟弟,就是欺负你,欺负你的人我就要打他骂他!我回去便告诉皇贵妃姐姐去!但是,但是你今天必须要嫁给我!” 楚遥岑在这件事上倒是丝毫不会退缩。青笛一方面担心洺儿,一方面又想回到相府,可是楚遥岑总不答应,心里又难过起来,鼻子一算,眼泪便夺眶而出。 楚遥岑一看她流泪,就慌张了,手脚都不知道这么摆,左边绕到右边又跑到左边,急道:“娘子,娘子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什么都依你,真的。” 青笛眨了眨眼睛道:“你真的愿意让我先回相府去?” 楚遥岑面露苦楚,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般,嘟囔着嘴巴好半晌,点了点头道:“说好的都依你,可是你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嫁给我。” 青笛心中狂喜,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五十天左右?” 楚遥岑立马拿出手指掰了掰,老半天没数清楚五十天究竟是多久,便摇头道:“不行!五十天太久了,我才把不要把娘子留在那个破破烂烂的相府那么久!” 青笛叹了口气,只好道:“那就两个月吧。” 楚遥岑这会儿一下子就数清楚了,点头道:“好,说好的两个月,你要说话算话!” 青笛点了点头,主动伸出小指道:“拉钩。” 楚遥岑嘿嘿一笑,赶紧去和她拉钩。 拉完勾,楚遥岑又道:“娘子,你一个人回去,我怕他们欺负你,所以我跟你一道儿回去。” 青笛刚才也在发愁待会儿怎么去跟殷氏要洺儿,楚遥岑这么一说,简直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便点点头,真心实意地对他道:“谢谢你。” 楚遥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嘿嘿,帮助娘子是我应该做的。” 青笛轻轻一笑,直接摘了头冠,楚遥岑从身后给她牵了匹马过来,又吩咐完杀道:“完杀,你去把那个什么什么堂里最好的大夫通通叫到相府去。” 楚遥岑口中的什么什么堂是指楚家掌管的“雍慈堂”和“季慈堂”,这两家一家拥有整个黎国最好的药材,一家拥有非常多医术高明的坐诊大夫。这两家还有些行里的规矩,像青笛弟弟这样的病,多叫几个大夫,拿些好药本来都是不允许的,不过楚家是他们的大东家,楚遥岑说什么他们都得听着。 完杀会意,应了一声便赶紧去办。楚遥岑便和青笛抛开众人,骑着马回了相府。 围观百姓各个都看呆了,他们看过这么多年的成亲,还没见过哪一对新人刚碰了头,女方还把男方给拐回去了,而且这男的还不是入赘的。 二人飞快地赶回相府,楚遥岑门都不叫便骑着马横冲直撞奔了进去。青笛本来还想下马来着,一看楚遥岑如此,也索性横冲直撞了起来。 他们直奔殷氏的院子,殷氏对刚才的事情一点点儿都不知情,还正跟风幼平欢庆着终于把青笛嫁出去了呢。 楚遥岑的马直接冲进了房间里,殷氏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昂起头看即将落下的马蹄,这若是生生踩在她的脸上,估计她这张脸就完全毁了。 可是她此刻已经双腿发软,完全无法躲避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8章 把相公拐走 殷氏吓的哇哇大叫,风幼平连忙过去将殷氏从楚遥岑的马蹄之下撞开,楚遥岑这才勒住马,下来冷眼看着地上趴着的两个人。 风幼平看了看楚遥岑,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青笛,横眉冷竖道:“你们不是成亲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简直是阴魂不散! 楚遥岑冷哼了一声,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两个猪狗不如的大坏蛋,趁着我娘子出嫁就迫害她的弟弟,娘子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才不要让你们欺负他!” 风幼平将殷氏搀扶起来,他真是受够了这对男女了,楚遥岑明明是个傻子,还能处处让他吃亏,说出去他都怕人家笑话。 风幼平气急攻心,拔出手中的剑便向楚遥岑刺过去,楚遥岑虽说脑袋不灵光,身手倒还可以,还能接风幼平几招。 青笛本来很担心楚遥岑,现在见他毫不吃亏,便打算留楚遥岑拖住风幼平,自己赶紧去看洺儿。风幼平也惊讶于自己的武艺居然跟一个傻子差不多,甚至这傻子加上一股蛮力,倒比他还要危险。 风幼平眼睛瞥向青笛,见青笛打算离开,便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手中的剑驾到青笛脖子上,转头对楚遥岑道:“楚公子,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楚遥岑吓坏了,连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不打你了,你快放开我娘子!” 风幼平轻笑一声,这段时间来所经历的所有不幸和屈辱一起涌上心头,仔细回想起来,多少都是拜这二人所赐!他冷笑一声,对楚遥岑道:“跪下求我啊,我就不杀她。” 青笛一听,眉头紧紧蹙起,扭头对风幼平道:“欺负完年幼的孩童又来欺负心智不全的傻子,你这算什么东西?” 风幼平紧了紧圈住她的胳膊,嗤笑一声,用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必再与楚家保持好关系也难的。既然如此,我不如破罐子破摔,把你们拉下水,也有个伴儿!” 青笛被她紧紧勒住脖子,呼吸也困难了起来,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楚遥岑更加心疼了,扔了剑就要跪下。他刚做出下跪的动作,便有人喊了一声:“胡闹!” 楚遥岑一听这声音,突然眼睛一亮,连忙跑出去大喊大叫道:“皇贵妃姐姐!皇贵妃姐姐来了!” 听见这话,殷氏便知道大事不好了。情急之下,她连忙对风幼平使了个眼色,叫风幼平放开青笛。青笛猛地咳嗦了几声,扶着门框站都站不稳。 皇贵妃带着一帮人进来之后,众人都下跪行礼,青笛也要跪下,皇贵妃看她穿一身红妆,还落得如此狼狈,便摆了摆手道:“你就免了,新娘子大喜的日子乱跪不太好。” 青笛一愣,便谢了恩,直接站了起来。 皇贵妃看房间之类一团糟,扭头对楚遥岑道:“遥岑,你怎么又把马驾到人家房间里头去了!” 楚遥岑连忙进去把马拉出来,又把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笑嘻嘻地道:“皇贵妃姐姐,你坐,你坐。” 皇贵妃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殷氏和风幼平,又将目光移了回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殷氏偷偷抬头看了她,多年前皇后去世,陛下再也没有立过新后,后宫之中皇贵妃一人独大,几乎就是皇后了。楚遥岑虽说一直喊皇贵妃为姐姐,实际上皇贵妃是楚遥岑的亲姑姑,只是因为他傻,才一直叫错了。 殷氏又赶紧收回目光,把头埋的很低,早就听说这皇贵妃疼楚遥岑跟疼亲生儿子似的,待会儿楚遥岑告状,不知道皇贵妃会怎么处置他们。 可没想到,皇贵妃喝完了一杯茶,又接着喝了第二杯,也没有说出任何话。 青笛也不知道这皇贵妃究竟想做什么,楚遥岑沉不住气了,果然开始告状道:“皇贵妃姐姐,你一定要为遥岑做主啊,他们欺负遥岑的娘子,就是欺负遥岑!他们两个是大坏蛋!” 皇贵妃倒没有顺着楚遥岑的话就开始责备他们二人,而是转而问一旁站着的青笛道:“姑娘,这两个人有欺负你吗?” 青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说欺负,这两个人的确欺负她了,但是跟皇贵妃说这种事情合适吗?她毕竟是皇帝的后妃,有资格管大臣们的家事吗?可她为什么要问她呢?她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跟宫里的人说话,青笛可是要分外的小心翼翼。若是她说了这二人的禽兽行径,皇贵妃会不会以为她心眼儿小,故意告状?而且就算说了,她也不方便给她做主啊,这不是给她难堪吗?那不说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获得帮助的好机会? 青笛纠结半晌,回答道:“皇贵妃娘娘,我弟弟病重,我想救他。” 皇贵妃见青笛避开了她的问题,不由轻轻一笑,这个答案也真是妙。 “找大夫了吗?”皇贵妃又问道。 青笛看了楚遥岑一眼,点头道:“楚公子已经找了大夫,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嗯,不错,咱们遥岑真是长大了。”皇贵妃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拍了拍楚遥岑的脑袋。 殷氏和风幼平还一直在地上跪着,好想已经被皇贵妃给遗忘了。风幼平今天心里有些不痛快,直接开口去引起皇贵妃的注意,道:“皇贵妃娘娘,五妹说的事情,我们楚家自行解决便是了。那个生了病的小公子,虽说不是父亲亲生,但到底也待在相府,相府是不会对他的死活不管不顾的。以后若再有这种事,就无需楚公子操心请大夫了。” 楚遥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道:“你放屁!你们相府明明就穷的连大夫都请不起了,我要是不来,你们绝对不会给小朋友请大夫的!” “楚公子切莫血口喷人,也不要被某些人吹些枕头风,就误以为我们是坏人了。”风幼平扫了一眼青笛,对她道:“五妹妹,我娘好心好意接你回府,还给你找了门这么好的亲事,你不要恩将仇报啊。” 青笛并不理会他,只是看着皇贵妃。 皇贵妃将手中茶盏放下,摆了摆手道:“你俩起来吧。” 殷氏和风幼平谢了恩,连忙站起来。 皇贵妃问二人道:“知道本宫为何会过来吗?” 二人都摇了摇头。 皇贵妃冷笑一声:“你们二人做的好事,整个皇城都知道了,本宫能不知道?” 殷氏一听她声音冷了下来,连忙跪下道:“臣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皇贵妃娘娘指明。” 皇贵妃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这没什么好指明的,若是你非不承认,本宫说什么也没有用。且本宫也不适合插手你们相府的事情,依本宫看……”皇贵妃看了一眼青笛,问她道:“小姑娘,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二人?” 青笛心中冷笑,这皇贵妃也正是的,如果她说立马弄死这两个人,她有资格弄吗?所以摆明了,皇贵妃这是叫她制造个台阶给殷氏和风幼平下呢。 不过青笛可不是那种非舔着脸讨好别人的人,她对皇贵妃道:“若是再让我弟弟留在他们手中,估计不久弟弟命不久矣。所以我想把弟弟接回我身边来,由我亲自照料他。” “青笛,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照顾不好你的弟弟呢?而且你自己都是个孩子,又怎么能照顾别人?”殷氏连忙开口说道。 皇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叫你弟弟和你一块儿到楚家去?” 青笛一愣,若是以后真的可以一起过去,那倒是好事一桩。只是如今她娘的仇还没有报,是万万不可以离开相府的。 青笛摇摇头道:“我……我还想继续留在相府一段时日。” “为何?”皇贵妃问她道:“你所担心的,不就只有你的弟弟吗?如今本宫可以替你向陛下求情,叫你带着你的弟弟一道儿嫁到楚家,这不好吗?” “我……”青笛犹豫不决,心头隐隐有些后悔。这皇贵妃看到楚遥岑和她在这儿,就应该知道他们的婚事今日是觉得完不成了。下一个良辰吉日也得好好敲定一番,短时间内不会再嫁过去。她开始都没说这事儿,青笛便以为她是默许了暂时不嫁这件事。现在又提起,是因为自己刚才没有按照她的心意给殷氏母子台阶下,所以生气了吗? “你究竟有何理由不嫁给遥岑呢?”皇贵妃冷了眼色:“是你嫌弃遥岑不比常人,还是你觉得楚家会亏待了你?” 殷氏也听出皇贵妃语中刺已经转向青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感慨万千。看来不止伴君如伴虎,君王身边的红人也是要小心再小心地应对才是。 青笛连连摇头道:“不是的,楚公子对我比亲爹还好,我又怎么会嫌弃楚公子,且我一个不受宠的小女儿,嫁到楚家去便是高攀了,怎么会觉得楚家亏待我呢?” “那你是因何不愿意今日嫁过去?”皇贵妃面色冷清地问道:“今日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你现在就自己走到楚家去!”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39章 交锋皇贵妃 皇贵妃面色冷清地问道:“今日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你现在就自己走到楚家去!” 青笛感觉自己被逼入了绝境,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楚遥岑突然把脸凑到青笛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伸出手,抚上她的唇,对她道:“娘子,你不要再咬了,都快被你咬破了,我看着都疼,你不疼吗?” 唇角感受着楚遥岑指尖的纹路,青笛心头没来由地一热。在场所有人都在逼迫她、想着法儿的要迫害她,这个傻子却什么都不管,只一心一意地对他好,还考虑她是不是疼。 青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不疼。” 楚遥岑嘟了嘟嘴巴,扭头跟皇贵妃道:“皇贵妃姐姐,你不要吓唬我娘子,你再吓唬她,我就不理你了!” 皇贵妃连忙安慰楚遥岑:“遥岑别生气,你难道不想叫这丫头早点儿嫁给你吗?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楚遥岑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道:“我喜欢看娘子高兴,娘子高兴我就高兴,娘子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所以娘子要留在这个破地方,就让娘子留下来好了。” 皇贵妃无奈地笑了笑,问青笛道:“丫头,遥岑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好继续为难你。但是,本宫还是希望你今日能在这儿,当着殷夫人和三公子的面,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日遥岑过来帮你,总不能日日跟你呆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能帮你。” 青笛总算明白了,原来皇贵妃不是要为难她,而是希望给殷氏还有风幼平一个警醒。 青笛知道了她的意图,便回答她道:“娘娘,我娘尸骨未寒,凶手下落不明,我岂能在这个时候嫁人?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洺儿。虽说叫洺儿跟我一同嫁到楚家去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洺儿毕竟是个男儿,跟着姐姐去夫家,长大之后难免叫人家笑话。我需得安排好洺儿,才能安安心心地嫁到楚家去。” 皇贵妃目中露出满意地表情,点头道:“难为你一片孝心,还这么为幼弟着想。你弟弟上学了吗?” 青笛摇了摇头:“不曾上过,不过之前母亲和我都有教过他。” “那就先安排他去学堂吧。”皇贵妃看了一眼殷氏,对她道:“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吧。若是你真心想洗脱百姓对你的‘误解’,你就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青笛一听,心里又紧紧揪起,说到底,还是不能把洺儿给她亲自照顾吗? 殷氏听皇贵妃这么说,立马应声道:“臣妇谨听娘娘教诲,稍后便安排他去长安城最好的学堂。” “稍后?”青笛厉声对殷氏道:“洺儿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不等他康复便叫他去上学?我能放心把洺儿交给你照顾吗?” 殷氏紧了紧拳头,不好在皇贵妃面前与青笛硬来。青笛拿着这样的态度说这样的话,可以被别人当住率性直爽,她要是说了,就是尖酸刻薄,刁难幼女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心静气地对青笛道:“青笛,你放心吧,之前是我疏忽了,叫洺儿受了这么多委屈。日后绝对会好好照顾他,给他相府公子一般的待遇。” 青笛眯了眯眼睛,什么相府公子,洺儿体内流的明明就是风伯阳的血,可现在,她却为洺儿和她自己感觉到耻辱! “行了,本宫回头再择一个良辰吉日,小姑娘便赶紧嫁到楚家去吧。事情就这么定了。”皇贵妃打了个哈欠,“本宫也乏了,回宫吧。” 她说完,一帮宫人便拥簇着她往外头走,楚遥岑跟着她走了一会儿,嘻嘻哈哈地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弄得皇贵妃满脸笑意。他将她送出院子,便又折了回来,对青笛道:“娘子,那些大夫已经过去看你弟弟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青笛点了点头,便跟着楚遥岑过去。殷氏想到刚才皇贵妃说过的话,也连忙跟着过去,风幼平却拉住了她。 还没等风幼平说话,殷氏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他道:“此番我们处在风尖浪口,一切还是小心点的好。” 风幼平只好松开她,他没有跟过去,只是用一双带着愤恨地眼睛看着青笛和楚遥岑。 “今日你明明有机会活着出相府,可是你偏偏不走,那可就别怪我了!” 青笛和楚遥岑到了之后,刚进门,楚遥岑便“啪”地一声把门关上,没让殷氏进来。青笛注意到他这个举动,心中暗暗叫好,楚遥岑虽然傻,但是真的挺贴心的。她连忙跑到床边,摸了摸洺儿的脑袋,发现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看见他呼吸平稳,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问房中众多大夫道:“洺儿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 为首的大夫点了点头:“小公子昨天受了伤,但是晚上已经有人替他施针疗伤了。今日发烧是正常的,如今烧退了,小公子再吃些调理的药便会好起来的。” 施针疗伤?青笛有些惊讶,难道是师父给洺儿疗的伤? “那药呢?拿过来了吗?”楚遥岑连忙问道。 大夫点点头:“已经在熬了。” 楚遥岑也松了口气,安慰青笛道:“娘子,弟弟没事啦,你不用担心他了。” 青笛点点头,正要跟楚遥岑道谢,那大夫突然又道:“五小姐,还有一件事,小公子之前服用过损伤骨头的药物,这次受了伤之后,骨头也有些损伤。不过好在药物停止的及时,昨夜为小公子疗伤的大夫也认真负责,日后只需要在饮食方面注意些,少叫小公子吃醋便可。” 青笛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风伯阳下药这件事。但是刚发现的时候,她便决心要借着此招反打一耙,不过近来发生太多的事情,她给忘记了。如今她正好有空,不如陪风伯阳也玩玩。 青笛问那大夫道:“大夫,你能配好这种药吗?” 那大夫点点头。 “那么卖给我一些吧。” “这……”大夫一听,面露难色,看了眼楚遥岑,道:“实不相瞒,曾经有人吩咐过长安城内所有的药堂,绝对不能将此药卖给相府中的任何人。” 青笛知道吩咐他们的那个人便是她的师父。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师父不许卖这药给相府,是为了保护洺儿,如今青笛再要这种药,是为了对付风伯阳。 可是青笛想着银面男从不示以她真面目,也未曾告诉过她关于他的名字,想必便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青笛的关系。所以青笛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大夫说了。思前想后,青笛决定晚上问问师父,叫师父给她弄些药来。 楚遥岑见大夫拒绝了青笛,便生气道:“什么人这样吩咐的你们?你赶紧回去配药,配好了就拿过来给我娘子!告诉你们所有人,我娘子的话就是我的话,我娘子要什么你们就得给什么!” 青笛连忙扯了扯楚遥岑的衣袖,这也太胡来了! 楚遥岑回头对她嘿嘿一笑,道:“娘子,感谢我的话,就亲我一下吧。” 青笛皱了皱眉头,刚才对他所作所为的那些感动片刻间烟消云散,真是胡闹! 那大夫依旧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耳朵聋了吗!”楚遥岑掐着腰怒斥他们道:“你们居然不听我的话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回去我就叫我爹扣你们工钱!” 众人一听,连忙应了楚遥岑的话,连接跑了出去。 青笛刚才目睹了那些人慌张的神色,心中不禁猜测起来,楚家是他们的大东家,按理说没有人的话会比楚家的话还有分量,可是这些人居然会为了她师父的话质疑楚遥岑的命令。 师父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命令这些人?难道……青笛猛地转过脸看向楚遥岑…… 难道,师父是楚遥岑他爹? 楚遥岑看青笛猛然间盯着他看,立马露出了害羞地表情,接着便趁青笛走神这个间隙,扑过去抱着青笛狠狠地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便松开来,站到一边看青笛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 待青笛反应过来自己被非礼了之后,习惯性地打算抬手打楚遥岑,举起来之后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楚遥岑可是她的大恩人。 可就算是大恩人,也不能这般非礼她! 青笛气道:“楚遥岑,你若是再这般欺负我,我就揍你了!” 楚遥岑嘿嘿笑着,道:“你的拳头打人还挺舒服的。” 青笛真的要哭了。 二人正说着话,殷氏站在门口咳了一声,问楚遥岑道:“楚公子,这大夫都走了,我可以进来与青笛说些话了吧?” 楚遥岑嗤了她一声,指着外头道:“你走,你是大坏蛋,我不要娘子跟你说话。” 青笛抿着嘴又笑了起来,刚才的气愤一瞬间又没了。这傻子说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句句话都甚得她心意啊。 殷氏无奈地笑了笑,道:“楚公子,这毕竟是相府,不是你们楚家。是走是留,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吧。”说完,殷氏又扭头对青笛道:“青笛,我想与你商议商议洺儿上学的事情。”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0章 诋毁风伯阳 殷氏对青笛道:“青笛,我想与你商议商议洺儿上学的事情。” 青笛听闻此言,神色一凝,旋即转脸对楚遥岑道:“楚公子,你先回楚家吧。” 楚遥岑自是不愿意,拉着青笛的袖子撒娇道:“不嘛,人家要陪着你,要好好保护你,万一我一走,他们又欺负你怎么办?” “不会的,”青笛摇了摇头,瞥了眼殷氏,笑道:“刚才皇贵妃娘娘已经警告过这里的人了,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殷氏一听这话,脸色便黑了起来。不过的确,皇贵妃此番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他们母子二人,叫他们不要再为难青笛和洺儿。 楚遥岑不解地抓了抓脑袋,道:“我怎么没听见?她什么时候说的?” “反正你先回去就是了,”青笛催促着楚遥岑:“要不然这样,你在这儿多待一个时辰,我就推迟一天嫁给你,你看如何?” 楚遥岑挠了挠脑袋仔细想了想,道:“那不行,这我好吃亏的,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我赚了你一个时辰,你却赚了我十二个时辰,我岂不是亏了十一个时辰?” 青笛不禁笑了起来,果真是大商之家的公子哥儿,就算心智不比常人,倒还丝毫不会吃亏。 楚遥岑虽然不知道青笛为什么会笑,但是看见她笑自己也好开心,就也跟着傻笑,还盯着青笛看。 那边殷氏更加心烦意乱,提醒道:“青笛,还要谈谈洺儿上学的事情吗?” 青笛连忙整了整脸色,对楚遥岑道:“楚公子,别闹了,快回去吧,否则我要生气了。” 楚遥岑一听她要生气,连忙摆手道:“不不,娘子不要生气,我这就回去。” 青笛点了点头,今天真是要多谢他了,没想到纠结她整晚的问题,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可青笛没有把这“谢”字再说出口,免得他再来些什么“谢我你就亲亲我”这样无理取闹的请求。 待楚遥岑走了之后,殷氏才从门外进来,坐在洺儿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男生女相,天生就是个命苦的,所以他多灾多病,你也不能怪我。” 青笛不由冷笑两声,一开口就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想撇开洺儿受伤和她的关系?青笛可不会这么轻易就叫她甩的干干净净。 “没想到殷姨还会看相啊,那殷姨怎么看不出自己是个苦命的人呢?”青笛反问她道。 殷氏不解:“与你娘亲相比,我是幸运多了,怎么能说我是个苦命的人呢?” 青笛嗤笑道:“你嫁了个财狼,生了只畜生,这难道不算苦命么?” “你!”殷氏心中气愤,但到底不会像风言荟那般难以控制自己,她旋即便平静了下来,对她道:“青笛,你骂我没关系,骂幼平也没关系,因为我们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你骂你爹,这若是传出去,你就是不孝了啊。” 青笛冷笑一声:“对啊,我是不该骂他,因为用什么来比较他,都委屈了那些东西。” 殷氏叹了口气,一副看着不懂事的孩童的模样,转而道:“不说了,还是来谈谈洺儿上学的事情吧。” 青笛点头:“皇贵妃娘娘吩咐过,我想殷姨您应该会照办的才是。” “是啊。”殷氏道:“刚才那些大夫也说了洺儿这伤没什么大碍了吧?那么休息三日,便去金坛书院上学吧。” 青笛顿时满眼都是惊讶的光彩,金坛书院可都是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们的子弟上课的地方,虽说相府的公子哥儿本来就该去金坛书院,可是洺儿的身份…… 青笛上下看了看殷氏,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别担心,我没使什么坏心。”殷氏笑道:“你家那个傻子把皇贵妃娘娘都请过来了,我还敢私下做些什么吗?” 青笛细细一想,虽觉得殷氏不会这般好心,但她的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如今皇贵妃敲打过她,她的确不敢乱来。 而且金坛书院是全皇城最好的书院,洺儿在那儿上学,的确是最好的安排。于是青笛便想应下来,她刚张口要说话,看见门外面被她吩咐了去拿毒药的大夫风风火火的泡了进来,眼珠一转,便想到了那个早就想做的事情。 “殷姨这么安排再好不过了,我替洺儿谢谢殷姨。”青笛对殷氏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拦着那要进来的大夫说了几句话,弄得殷氏又是一头雾水。 他们俩聊什么?洺儿不是没事了吗? 青笛说了一会儿便又回了房间,怒斥殷氏道:“殷姨,洺儿才这么小,你怎么忍心给他下这样的毒药?” 殷氏皱了皱眉头,起身道:“青笛,你不要仗着有楚遥岑站在你身后,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地羞辱和诬陷我们相府,我怎么可能会给他下毒?” 青笛愤愤道:“大夫刚才都已经说了,你还不承认吗?”说完,青笛便对那大夫使了个眼色,叫大夫进来说话。 大夫道:“回夫人,五小姐,小少爷体内真的有一种能让儿童的骨骼粉化成灰,能叫他永远长不大,甚至死去的毒药。这种毒药不溶于水,只溶于油。所以我怀疑,这药是下在油里面的。” “你胡说什么!”殷氏对那个大夫怒道:“我可没有给他下过毒!” “夫人,我是季慈堂的坐诊大夫,我可以拿季慈堂百年的信誉担保,绝对没有说一句假话!”这大夫也是个傲气的,毫不退让地对她道:“若是夫人不相信我,大可以找你自己相信的大夫过来看看,问问他们我是不是有说错过任何一句话!” 这季慈堂可是皇城里绵延数百年的大医馆了,虽说现在楚家算是他们的大东家,但里头的大夫们一个个都牛气的很,应该不会为了帮青笛而乱说话。 殷氏皱了皱眉头,难不成真的有人给洺儿下毒? 青笛这个时候仿佛想到了什么,问那大夫道:“这东西不能融进水里,那么吃饭的时候拌入饭菜之中也不会融进去了?” 大夫点点头:“只有在烧菜之前,倒进油里面,才会对吃饭菜的人产生伤害。” 青笛提示地这么明显,殷氏当然明白了,她惊讶地张了张口,立马走到门口吩咐前头站着的丫鬟道:“你快去看看,我院子里的小厨房平时做饭会不会分开用油!” 那丫头立马过去看,青笛冷笑一声,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那丫鬟便回来了,对殷氏道:“回夫人,厨娘说了,厨房里只有一桶油,平日里无论做谁的饭菜,用的都是那桶里面的。” 青笛连忙开口道:“原来如此,那我真是误会殷姨了。没想到殷姨也吃了这有毒的饭菜。” 殷氏皱了皱眉头,这毒究竟是谁下的,对象到底是洺儿还是她? 青笛歪着头看了殷氏一眼,叹了口气道:“这府上,究竟有谁恨不得洺儿去死,甚至牺牲殷姨也无所谓呢?该不会是殷姨您的一双儿女吧。” 殷氏深知不可能是他们。风幼平向来孝顺,事事都会为她着想。风言荟虽然总是干蠢事,但还是听话的。而且他们母子三人都知道,要把洺儿握在手中,才能控制青笛。 难道是沈氏?沈氏要拉拢青笛,不想让青笛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于是便做出这等事情。而且还毒害了她,真是一举两得。 殷氏越想越觉得是沈氏,脸上也渐渐露出了愤恨的表情,若是沈氏现在在她身边,她恨不得立马上前把她撕碎! “该不会是沈姨娘吧?”青笛惊讶地反问了一声,问完之后又连忙摇了摇头:“不可能,我到相府也有一段时日了,感觉沈姨娘身边除了那个贴身的丫鬟之外,就再无心腹可用,怎么可能还分出一个人到你这儿下毒?” 被青笛这么一提醒,殷氏也想起来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这里下毒,必须本来就是她这边的人。沈氏身边的人绝对不可能进这个院子,又怎么可能会下毒? 那府中除了她,可以拥有心腹过来下毒的人究竟会是谁呢?这人还丝毫不为她的利益和身体着想,一心只想除掉洺儿…… 想着想着,殷氏心中猛然一阵抽搐,难道会是……风伯阳? 青笛看着殷氏脸上痛苦的表情,便知道殷氏是想到点子上了,她还嫌不够,加一句道:“这下毒的人真是太可恨了,不但妄图伤害洺儿,连殷姨和这院长里的所有人都要害!难道认命在他心中就毫无价值吗?” 殷氏越听她说话越觉得难受,哀痛之时,突然发觉一件事——从这大夫来了之后,她好像一直都在被青笛牵着鼻子走。 殷氏深深呼了一口气,对青笛道:“你说得对,很有可能是相府的仇家,说不定查出来之后,还发现他是杀害平襄侯的凶手呢。” 青笛轻笑道:“相府的仇家下毒害殷姨做什么?殷姨对这个相府很重要吗?难道要中毒的不应该是丞相才对?” 殷氏被堵得没话说,青笛依旧不依不饶地道:“而且啊,侯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当场就暴毙了,殷姨觉得这凶手要想害你,需要花这么大的心思在油里面下毒?”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1章 抓到下毒人 青笛不依不饶地道:“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被那凶手当场杀掉了,殷姨觉得他想杀你的时候,还用得着下毒这么麻烦?” 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殷氏也清清楚楚地明白,相府之中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下毒的人,只有风伯阳。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在青笛面前流露出一点点对风伯阳的怀疑,她正了正神色,对青笛道:“既然确定你弟弟没事儿了,你就快点回你自己的院子,把你这套喜服换了吧。小姑娘家的,穿着嫁衣走来走去像什么样儿。” 青笛瞄了一眼外头,没看见有人过来,便冷声对殷氏道:“洺儿没事?不是刚才才说洺儿中了毒吗?不把这下毒的凶手找到,我怎么可以离开?” 殷氏道:“这个你放心便是,这人对我也下手,我必然不会饶了他。等我找到之后,再派人去通知你。” 青笛眼睛又看向门外,见完杀从一旁走过来,对青笛点了点头。青笛便露出一抹笑意,这才点头道:“好,那就劳烦殷姨费心了。” 青笛说完,又俯下身为洺儿理了理被子,弄完之后才离开此处。 到外头,完杀立马对青笛道:“少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东西都放进油里面了。” 青笛轻笑,完杀这孩子甚得她心意。 待青笛离开院子之后,殷氏立马派人去把自己手下最信任的大夫叫了过来,与他一道去厨房查看油里面有没有东西。 殷氏把所有下人都遣开,只留了那大夫和自己的心腹立春在身边。他舀出一杯仔细闻了看了,又放入口中品尝一番,脸色大惊,对殷氏道:“如此大剂量的毒药,别说是个孩子,就是对成年人的伤害,也是非常大的。” 殷氏脸色白了白,问他道:“吃了之后会怎么样?” “骨头便会碎成粉末,最后只留下一副皮囊,像一滩烂泥一样死去。” 殷氏大骇,连忙问道:“有药可解吗?” 大夫摇摇头:“此药无解,但是停用之后药效便也停止了,可以通过长期的调理将身体调整过来。” 殷氏沉声道:“此事万万不可张扬,你先回去吧。” 大夫应了一声,便连忙出去了。 大夫走后,立春过去将厨房的门关上,对殷氏道:“夫人刚才叫那大夫不要声张,想必是怕打草惊蛇。可是夫人此番如此郑重其事地检查厨房,那在油中下毒的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殷氏点头,细细思索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人揪出来。 立春又道:“夫人身边有很多都是从娘家陪嫁过来的,对夫人应该是绝对的忠心。所以奴婢觉得,夫人可以从后面过来的那几个家丁和丫头身上查查看。” “你说的没错,”殷氏点头问道:“我院中下人的事情,一直都是由你来掌管的,你觉得有哪些人比较可疑?” “绿枝等人被夫人买来七八年了,这七八年之内也没出什么事儿,想必他们是值得信赖的。梅兰二人是少爷卖了送给夫人的,想必也是忠心的。秋禾和茗香是老爷派来的,老爷的人应该也不会害夫人。”立春分析了良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夫人,院中的每一个丫鬟的来历都是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奴婢真的想不到谁会下手害您。” 立春口中开始提到的几人,都是与她同生死的人,她有事她们绝对不会好过,应该不会有问题。剩下的,只有风幼平和风伯阳送来的人。 殷氏紧了紧拳头。若是这下毒之人真的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宁愿是风幼平的人,也不希望是风伯阳的人。 她这大半辈子为风伯阳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这个相府操碎了心,若是风伯阳待她还是没有一颗真心,她真的要支持不住了。 “得把这个人找出来。”殷氏说了一句,便推门出去了。 到外头,殷氏召集了所有下人过来,言辞令色地道:“是不是我平日里不管你们,你们便懈怠了?厨房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老鼠和臭虫?这么脏的地方做出来的饭菜你们还端给我吃?” 立春到底是跟了殷氏将近四十年了,殷氏这话一说出来,她便知道殷氏是要消除那下毒之人的防备之心。便连忙上前跪下道:“夫人,都是奴婢管教不当,奴婢绝对会教训他们的。” 殷氏冷哼一声:“把这里的所有食材调料都换了,三个时辰之内打扫干净!” 立春连连应声,殷氏这才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立春赶紧吩咐下人收拾起来,把厨房里本来有的油盐酱醋全部倒了,又吩咐别人去买新的。 她明白殷氏的想法,这么做了之后,下毒之人应该不会再有所怀疑。而且他一看有毒的油被换掉,待会儿若是寻到机会,她一定还会下毒的。到那个时候,她便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立春眼珠一转,对众人道:“待会儿我和茗香去城外买些新鲜干净的食材,明早回来。你们可不要懈怠。” 众人连连应声,立春又忙了会儿,便叫茗香去拉车,二人一起从院子里出去了。 其他人继续热火朝天地干着,食材和调味品都倒掉之后,便立马有人去买了干净的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大家便把厨房给打扫干净了,便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立春和香茗绕着相府走了一圈,又悄悄回到了殷氏的院子,二人见此刻没人守在厨房前头,便借此机会连忙躲了进去。 此时离做完饭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下毒之人要想在今日下毒的话,必须要在这个时间段内过来。 二人静静等着,不一会儿,果然听见几声故意放缓的脚步声。 立春躲在锅炉后面,从锅炉的缝隙看见外头那人在偷偷摸摸地找着什么,找了一圈之后,便拿着一根圆管子插进油桶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白色的东西,顺着管子往下倒。 立春对茗香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冲出去,抓住那人道:“你做什么?” 那人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巴便被立春拿着块抹布堵住了,立春和茗香二人把她捆了起来,立春便示意茗香去喊殷氏。 殷氏名人把这丫鬟拉到院子里跪下,又叫大夫来检查了纸包里的药粉,果真是那种毒药。殷氏一巴掌便打了上去,拿开她口中的抹布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丫鬟的唇边立即渗出丝丝鲜血,连连摇头,一句话不说。 “不说是吧?”殷氏冷笑一声:“立春,查查她什么来历,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丫鬟一听说提到了自己的家人,便苦笑着道:“夫人,您以为到这相府来的丫鬟们,会有谁的家人还没有被控制住吗?” 殷氏皱了皱眉头,这人油盐不进,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立春见殷氏面露恼意,便连忙上去,抓着那丫鬟的衣襟,左右开弓打了几巴掌,骂道:“小贱蹄子,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那丫鬟被立春打的嘴巴都肿了,还是不愿意说任何话,最后居然想要咬舌自尽。立春一看,便赶紧捏住她的嘴巴,冷声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殷氏见这人死都不怕,自然也不会屈服于毒打了。便摆了摆手道:“放开她吧。” 立春听见这话,才把她放开。殷氏又问道:“立春,她不是跟我从娘家嫁过来的吧?她是谁送来的?” “回夫人,是三少爷送来的。”立春说完,殷氏便“蹭”地站起来,往风幼平的院子去。 片刻之后,殷氏就到了风幼平的住处。风幼平听说殷氏过来,便赶紧出去问她:“娘,那个小杂种的事情解决好了?” “这事不慌,”殷氏摇了摇头,拉着风幼平进房间说话,直接问他道:“你是不是送过一个丫头到我的院子里?” 风幼平似乎没印象了,想了好久,反问道:“有吗?” 殷氏看了一眼立春,问她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叫纸鸢,三少爷还记得吗?”立春回道。 风幼平又想了许久,恍然道:“记起来了,好像是朝中哪个大臣,为了讨好父亲,送了两个丫鬟给父亲,父亲又将这两个丫鬟给了我,我留了一个,另一个给娘亲送过去了,应该就是她吧。” 殷氏一听说,这丫鬟起初还是外头的大臣送进来的,心里多么希望她是听了外头那人的话,才会下毒害自己,那么这件事跟她的儿子和丈夫就丝毫没有关系了。 “娘问这个做什么?”风幼平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一些小事。”殷氏虽然那么希望着,但是一个想要讨好丞相的官员,实在没什么理由要去害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还是怀疑地问了一句道:“我见那丫头长得也不错,按照你的性子,不该留在自己身边吗?” “咳,”风幼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一句话,母亲可千万不要生气。” 殷氏笑笑道:“你有什么话,还怕我生气?” “是关于父亲的。”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2章 错手闯大祸 风幼平道:“是关于父亲的。” 殷氏的心猛然被吊起,忍着不去乱猜忌,问他道:“你父亲怎么了?” “那丫头,被父亲开过苞的。”风幼平看着殷氏的神色,确定她没有太生气,才继续说道:“上过父亲床的女人,我才不会要。” 殷氏紧了紧手心,无奈道:“哎,这事儿我也管不了,隔三差五地睡个丫鬟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他不娶了就好。” “难得母亲看得开。”风幼平赞许地看了殷氏一眼,又道:“怎么了?那丫鬟最近不老实了吗?” “倒也不是……”殷氏看风幼平这表情不像是装的,他都快不记得那丫头了,又怎么会指示她去下毒呢?但若不是风幼平,莫非就是风伯阳? 而且这丫头之前还跟风伯阳睡过,难免风伯阳承诺她什么“若是杀了殷氏,就娶她为妾”这样的话,因为开始他就是这么跟她说,让她去对付水氏的。 殷氏脸色发白,身体也颤颤地发抖,风幼平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娘,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管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风幼平见她不说,也不好再问,但是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殷氏静默片刻,道:“娘,若是你明知一件事的真相可能会对你照成伤害,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查清楚呢?” 殷氏听到这话,猛地一惊,是啊,她为什么非要追查下去呢?若真的是风伯阳,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她思虑一番之后,总算明白了,她依然在被青笛牵着鼻子走!那丫头,就像叫她与风伯阳之间有隔阂。 殷氏旋即轻笑道:“你说得对,我不会再纠结于此了。” 风幼平也点点头,母子二人便不再提这件事,谈论起其他的事情来。 青笛回了秀阁之后,等了半日也不见府中有什么动静,不禁想着这殷氏真能沉得住气。 到了夜间,青笛还是没听见外头有什么风声,就奇怪起来了,叫完杀去打探了几回,都没有任何发现。难不成这殷氏,真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完杀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对她道:“殷氏已经抓住了那个下毒的丫鬟,但是那丫鬟闭口不言,殷氏撬不开她的口,此事便作罢了。” 青笛听罢,暗暗皱眉。事情怎么不按照她的设想来呢?若是殷氏和风伯阳不闹起来,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洺儿之前所吃得苦不就白吃了? 不行,她势必要让风伯阳得个教训才行。 青笛思前想后,打算亲自过去看看这丫鬟。 戌时过后,青笛便和完杀偷偷去了殷氏的院子,完杀早已经打探到那丫鬟被关在何处,便带着青笛过去,进了柴房之后,青笛俯身打量了一下那个丫鬟,发现她满脸都是伤痕。 青笛伸手推了推她,那丫鬟猛地惊醒,便想大声叫喊,可是她的嗓子早已经嘶哑了,喊出来的声音也不大。 青笛叫完杀出去守着,自己俯身对那丫鬟道:“你便是奉命给洺儿下毒的那个丫鬟?” 这丫鬟不回答,只是害怕地看着青笛。 青笛冷哼一声,抓着她的衣襟把她抓起来,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凶狠地说道:“伤害过洺儿的人,我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那丫鬟害怕地缩到一边,不住地摇头。 “摇什么头?难道不是你给洺儿下的毒?”青笛一丝怜悯之情也没有,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上肿起来的地方捏出一个深深的坑:“说,谁指使你的?” 那丫鬟就是不说。 青笛不禁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风伯阳致使你的?他到底许诺了你什么,你被殷氏打成这个样子,还是不愿意告诉她真相?” 这丫鬟只是摇头,依然不说一个字。 “你!”青笛将匕首举起,作势要杀了她,那丫鬟陡然瞪大双眼,狠命地咬住自己的舌头,顿时一命呜呼了。 青笛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她的身体:“喂!你醒醒啊!”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只手,按了按那丫鬟的脖子,道:“已经死了。” 青笛连忙转头,见是银面男,惊讶地喊了一声“师父”,又问道:“外头守着的那个少年呢?他怎么会放你进来的?” “那少年我昨天已经见到他了,他知道我是好人。”银面男回答道。 青笛眨了眨眼睛,想起今日大夫所说关于洺儿的事情,便问他道:“师父,昨夜是不是你给洺儿疗伤的?” 银面男点点头:“逼出了他体内的毒物,导致他今早发烧。不过不碍事,这是正常的。” “那昨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青笛抬头看着他问道:“你可知我担心洺儿。” 银面男轻笑两声:“若是告诉你,你今日一听洺儿高烧不退的事情,还会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进而有机会继续留在相府吗?” 青笛想了想,那倒也是。要是早知道这是他师父的计划,也许就不会一冲动往回跑,也许现在真的嫁到楚家去了。 “现在你又在做什么?怎么把人家丫头给逼死了?”银面男问道。 青笛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息道:“她便是那个给洺儿下药的人,我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不过对她来说也许也是种解脱吧,她都被殷氏的人打成这个样子了。” 银面男点点头:“你也不要难过了,她帮助风伯阳伤害你弟弟,是死有余辜。” “可是她死了,就没法指认这件事是风伯阳所为了,也没法挑拨殷氏和风伯阳的关系了。”青笛无奈道。 “殷氏不是个笨的,她应该已经查出来这事儿是由风伯阳所为,但是她也会考虑到,这件事若是跟风伯阳挑明了,对她而言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不如就此作罢。” 青笛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此事就此作罢了?洺儿就白白被他们毒害了吗?” “你呀,”银面男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惹到你的人就必须要报复吗?你为什么不学着心地善良些,以德报怨原谅他们呢?” 青笛对他这句话唾之以鼻:“善良岂不是助长恃强凌弱之风?若是别人欺负我们姐弟,我们不但不反抗还要把脸迎过去夸他欺负的好,我这不是犯贱吗?” 银面男扑哧一声笑出来:“对对对,你说得对,我就欣赏你这种性子。” 青笛撇了撇嘴,一巴掌拍开他搁在自己脸上的手,道:“摸过尸体的手不要拿来摸我!” 银面男只好收回手,又对她道:“你若是想让殷氏真的与风伯阳决裂,也不是没有办法。” 青笛眼睛一亮,问他道:“什么办法?” “殷氏此番不与风伯阳闹开,想必还想着风伯阳的好,还抱着侥幸的心思觉得风伯阳不是要害他的。”银面男道:“若是我们再做些事情,让殷氏觉得风伯阳的确是想除掉她,她绝对会与风伯阳决裂的。而现在,你已经成功的让她心里与风伯阳产生了隔阂,剩下的还需要继续努力。” 青笛细细思索一番,点头道:“也许,我们可以利用沈氏。” 面具男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脑袋:“孺子可教也。” 青笛也抓了抓被他拍过的地方,笑了笑道:“嗯,明日我便去找沈氏,看看能不能叫她添一把柴火。我现在先回秀阁吧。” “今晚不慌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银面男突然说道。 青笛愣了愣,旋即连连点头道:“好。”,说完便跟他走。 二人从柴房出来,青笛叫完杀先回去,完杀看了一眼银面男,便听话地回去了。 “师父,咱们去哪儿啊?”青笛好奇地问道。 银面男低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眼中激动的神色和难以抑制地兴奋,不禁轻笑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平日里装的再成熟,无需装的时候还是会露出原本的面目。 “不远,一会儿便到了。” 银面男说着,便一路带着青笛到相府后面的小树林中,四处都黑灯瞎火的,还有不知名的东西穿来穿去。她不由地靠近了银面男一些,问他道:“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检查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面具男感觉到她在害怕,便轻轻牵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前面有块空地,我们到那儿去。” 青笛本来是十分排斥被陌生男子这般牵着的,可现在实在是太害怕了,又觉得牵住自己的这双手真的使她感觉安全,便由他牵着过去。 到了那块空地之后,银面男便停住了脚步,青笛刚要开口问他们要做什么,便发现银面男的温柔陡然不在,周身顿时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松开青笛的手便打了过去,那攻势,似乎要杀了她! 青笛吓了一跳,连忙躲避他的攻击。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银面男面具之下的眼睛透露着浓浓的杀意。 “师父,你要杀了我吗!”青笛冲着他大喊。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3章 师父太坏了 “师父,你要杀了我吗!”青笛冲他大喊道。 银面男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刀扔给青笛,道:“我不是给你一本刀舞的书么,今夜检查一下你学的怎么样了。” 青笛这段时间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看那本书,连他给的医书都没有看呢。 她皱着眉头道:“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啊!不提醒我一声就直接打过来了!” “我是要告诉你,很可能前一瞬与你亲密无间的人,下一刻便会成为你的敌人。”银面男问她道:“你可受到教训了?” 青笛没有回答他的话,紧紧握着他扔过来的刀,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拿着刀砍了过去。 银面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拿着树枝迎接她的攻势。青笛手中的刀与他手中的树枝本是有着天壤之别,但银面男将那树枝使成了绝世的好武器,一边躲着青笛的刀,一边在她的身上挥动树枝,还总是往大腿、腰肢、屁股这样平日里看不到的地方打。 不多时,青笛便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把刀一扔坐在地上不打了,委屈道:“师父,你下手太狠了!” 银面男声音冷冷,道:“起来,继续。” 青笛被他这样的态度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从第一次见到这银面男开始,他就一直是温柔体贴,处处为她考虑的,今夜为何会这般欺负她? 青笛摸了摸被他打痛的屁股,摇头道:“不打了不打了,要不然你打死我吧!” 银面男一听她说这话,将树枝扔到一边,俯身把大刀捡起来,架到青笛的脖子上。 青笛大骇,难道他真的要杀了她? 她母仇未报,弟弟未安,岂能就这么死了?青笛来不及多想,立马从他的刀尖下穿了过去,捡起他丢掉的树枝,闭着眼睛一阵乱挥。 银面男起初还跟她打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她打的实在是毫无章法,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站到一边去看着她打。 青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具男已经不打了,她终于敢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不打了啊师父?你是怕了我吗?” 银面男终于笑了起来,道:“今日对你的考核结果是不合格。你根本就没有好好学习啊。” 青笛满心委屈地道:“我忙着嫁人忙着保护弟弟,哪有空去学这些东西?” “没学好就是没学好,你的借口倒还很多啊。”银面男逼近她道:“你仔细想想,那个怀孕的丫鬟和风幼平这件事,需要你插手吗?如果你不插手,殷永旻就查不出来了吗?若是你不在这件事上耽误工夫,风幼平会记恨你吗?洺儿会出事吗?你节省下来的事情用来学习武艺和医术不好吗?” 青笛被堵得没话说,虽然仍旧有些不服气地看着银面男,但不得不承认,银面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的不对?”银面男伸出拳头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涨点儿教训吧,若是突然有一天相府被满门抄斩,大批官兵进来要杀掉你,我看你什么都不会怎么从他们手里逃脱。” “知道了!”青笛皱着眉头道:“我回去就学,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 银面男上下打量了青笛一番,满眼地不相信,他道:“行啊,等着你。” 青笛冷哼了一声,偷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一阵火辣辣的疼。这人下手太狠了。她还记得那天她被风言荟伤到胳膊的时候,银面男发现之后担忧地摸样,还连夜带了药过来。如今换成他下手,就一点儿不知道让着她点儿。 银面男发现了青笛的小动作,不禁笑了起来,问她道:“我打疼你了?” 青笛反问道:“你觉得呢?” 银面男没有回答,掏出一瓶药道:“你也别生气了,我有分寸的,用了这药,两天便会好的。” 青笛没有去接那瓶药。他是故意的吗?打的都是后腰附近的地方,她根本就擦不到好吗?既然用不到,还要这药做什么? 面具男见她久久不动作,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擦不到这些地方是吧?那没关系,我来帮你便好了。” “我才不要!”青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若说是胳膊这样的地方,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去就算了。后腰附近那些地方……哪里能给别人看? “怎么?你这是嫌弃我吗?”银面男双手环胸,调笑着问她。 青笛翻了个白眼,本以为回到相府之后,遇到了两个好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楚遥岑,现在看来只有楚遥岑一个是好人了。 “你又在想什么呢?”银面男见她走神,拍了拍他的脑袋道。 “你也不是个好人,”青笛也不瞒着了,直接对他道:“这里只有楚遥岑一个是好人,你们都太坏了。” 银面男不禁笑起来,对她道:“看来你是被楚遥岑这傻子捕获芳心了啊。” 青笛脸上一红,愤愤道:“你瞎说什么,我才没有,我还打算学成武艺之后,带着洺儿逃跑呢!” 银面男点点头:“既然你有这打算,就好好学,你这个年纪开始学武,本来就有些晚。你若再像之前一样不努力,就真的什么也学不会了。” 虽说这句话是在督促青笛,但青笛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她转而问道:“师父,我这个年纪学武艺有些晚,那洺儿呢?” 面具男听她这么一问,便知道她作何想法,回答她道:“洺儿倒是不算晚,但也不早。可是我可没空再去教他,教一个你已经够累了。” 青笛张了张口,想说如果只能教一个,那就教洺儿好了。不过她还没说出口,面具男又道:“但是你可以叫完杀去教他,那孩子也挺不错的,而且听话。” 青笛眼睛一亮,对啊,可以叫完杀去教洺儿,而且殷氏也知道完杀是楚遥岑的人,看着楚家的面子不会难为完杀的。 “今后洺儿不是要上学了吗?你可以日日让完杀去接他下学,下学之后教他一些功夫,晚些时间回相府。” 这样洺儿一天之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带着,相府的人就更少有机会欺负他了,真是一举多得的办法。 青笛连连点头道:“师父说的是,我回去便与完杀商议,师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真是太好了。” 银面男淡淡一笑,道:“我又变成好人了?和楚遥岑一样的好人?” 青笛这才想起刚才还说了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银面男也不会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道:“时间挺晚了,回去吧。” 青笛点点头,便和银面男回了相府。 银面男把青笛送回秀阁之后便回去了,青笛依旧坚持不让他帮忙擦药,银面男只好离开了。可怜青笛对着镜子擦了半个时辰,总算弄得差不多,然后才睡下。 * 次日一早,青笛刚起床便听春分说沈氏过来了,一想到昨晚跟师父商量怎么对付殷氏的事情,青笛还想着今日去找沈氏,没想到她就主动过来了。 沈氏进来关上门之后,便对青笛道:“青笛啊,你知不知道,昨晚殷氏的院子里死了个丫鬟!” 青笛故作惊讶道:“是吗?又是被人杀的?” 沈氏摇摇头:“听说是自杀的。可我派人去偷偷看过那具尸体,全身都是伤痕,怎么可能会是自杀啊!” 青笛小声问道:“沈姨娘怀疑是被人所杀?” 沈氏点点头:“相府接二连三发生灾祸,真叫相府中人皆人心惶惶,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青笛眼珠一转,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问她道:“二姐如今还未从侯爷这件事中走出来吗?” 沈氏叹了口气:“她太爱他了。” “二姐真可怜,年纪轻轻的,便要受这样的罪责。”青笛无不可惜地道:“不过那风言荟也没好到哪儿去,风言荟被四王爷退了婚,恐怕日后要嫁出去也困难了。” 沈氏又是长叹一声。 青笛也跟着叹了口气,旋即似是无心地道:“沈姨娘有没有感觉,这接连死的几个人,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 “哦?”沈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她指什么。 “先说前几日死去的小桃,听说她是因为怀了风幼平的孩子才会死的,昨夜那个丫头,也是死在殷氏的院子里。”青笛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侯爷的死,他死了,对这相府中何人有最大的好处呢?” 沈氏细细想了想,侯爷死在相府,应该对相府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但若是侯爷之死,是为了对付她呢?因为侯爷一死,风怜意便无依无靠了,她自己也缺了一条有力的胳膊。 所以,这连续死的几个人,都是对殷氏母子有好处,或有一定关联的! “莫非是殷氏母子做的好事?”沈氏问青笛道。 青笛摇了摇头:“这个我便不知道了。” 沈氏突然站起来,激动道:“绝对是这样!她看自己的女儿嫁不了四王爷,而且名声也臭了,说不定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就想叫我的女儿也守寡!” “这一切都是猜测,殷姨娘且不要激动。”青笛连忙安慰沈氏。 沈氏缓了缓,冷哼一声道:“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4章 离间计成功 沈氏激动道:“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去!” “沈姨娘这便去了吗?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虽说这些事情最有可能是殷氏所为,但若日后查出来不是的话,殷姨岂不会记恨您呐?”青笛假意劝说了一番。 沈氏不削一顾地道:“殷氏与我早就没有什么好关系了,我难道还怕她记恨不成?” 青笛只好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虽说爹爹平日里是宠爱沈姨娘多一些,但毕竟殷氏与他也算老夫老妻,估计爹爹没那么容易怀疑殷氏啊。” “你刚才同我分析的事情句句在理,老爷就算不会直接调查她,也会有所怀疑的。”沈氏说完便站起来拍了拍青笛的肩膀,对她道:“你放心吧,若说这大风大浪,我也不比那殷氏经历的少。我肯定会叫她摔个跟头的。” “嗯。”青笛只好淡淡笑了笑,对沈氏点点头,便目送沈氏离开了她这里。 等她走了之后,青笛厌恶地吐了吐舌头,站在门口的完杀见她这幅摸样,连忙过来问道:“少夫人,你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属下去请大夫?” “不用,”青笛道:“我就是被刚才自己叫的那几声爹爹给恶心到了。” 完杀眨了眨眼睛,便理解了青笛的话,又道:“少夫人,日后若是小公子或者你受了伤生了病,请务必告诉属下,因为二少爷已经吩咐了他手下的所有医馆药堂,只要少夫人需要,他们立马就会赶过来。” 青笛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心。她不由轻笑,这二傻子,想的倒还挺周到。 * 沈氏本打算直接去风伯阳那儿,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换了身簇新水红色绫袄,底下穿了件月牙白裙,又梳洗打扮一番,才同芒种一块儿过去。 赶巧今天风伯阳早早散了朝,回来之后听说沈氏找她,便叫下人过去说不见。今日来都被府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烦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见她? 沈氏一听说风伯阳不见她,她也不生气,就在风伯阳书房的窗户底下站着,站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聊了,便轻轻缓缓地哼起歌来了。 风伯阳终于被她得歌声吸引了过去,伸头一看她今日穿的如此粉嫩,再配上她本就比实际年纪要小的面容,不禁心头一热,便叫书童去将她叫了进来。 沈氏不动声色地轻笑,进去之后,风伯阳问她道:“你今日来,有何事?” 沈氏像少女一般娇嗔:“还不是想老爷了,您最近太忙,很久都没有来妾身那里了。” 风伯阳一听这话便开心了起来,将沈氏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抱着她道:“近日来府中不太平你也知道,侯爷之死交到殷永旻手中,他肯定会想着法儿的叫我难做,青笛那丫头嫁又没嫁出去,真是让我头疼。” 沈氏认真听他抱怨完,道:“妾身也不懂老爷说的事情,但是吧,用妾身这女人家的眼睛来看,四王爷是不是对青笛那丫头有些心思?若是王爷给他们二人加把劲儿,四王爷会不会与相府联合起来?” “果真女人家想法,”风伯阳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之前我属意言荟嫁给殷永旻,他退婚,你真的以为仅仅只是觉得言荟不好吗?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与相府联合的。而且殷永旻这种身份,你以为他娶谁,真的会因为喜欢谁吗?更何况,现在楚家认定了青笛,若是把青笛嫁给了殷永旻,怎么跟楚家交代?” 沈氏脸色暗了谙,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青笛嫁给楚家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只要青笛跟了她,她就等于有了楚家做靠山,楚家虽说只是个皇商,但毕竟有钱。 她又道:“妾身不懂这些事的,说错了老爷也不要怪妾身。” 风伯阳抱着她亲了一口,轻笑道:“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一心为我好,以后有什么话就说,我不喜欢看女人家心思深沉,什么都算计着。” 沈氏眼珠一转,他这是暗指殷氏? 不过既然风伯阳给了她有话就说的权利,她便开口道:“老爷,妾身还有事情要说。” 风伯阳点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以后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沈氏点点头,道:“昨夜府中又死了一个丫鬟,侯爷听说了吗?” 风伯阳摇摇头:“这等小事,你与菡儿处理便好,不必通报我。” “妾身与殷姐姐处理?”沈氏无奈地笑了笑,道:“这丫鬟就是殷姐姐院子里得丫鬟,妾身知道消息的时候,丫鬟都快下葬了。妾身去问殷姐姐这丫鬟怎么死的,殷姐姐说是自杀的。妾身又问为什么处理这丫鬟的时候不告诉妾身一句,老爷明明吩咐过府中丫鬟下人出了事情,要妾身与她一道儿解决的,姐姐说怕麻烦妾身,所以就没告诉我。” 风伯阳听出她语气中弄弄地不高兴,便哄她道:“好好,以后我会去说说她,这说好你们一起解决,就不能让她把这权利一人吞了。” “事情还没完呢,”沈氏补充道:“妾身本着负责的态度,急忙叫芒种去看了看,芒种说那丫鬟浑身都是伤,明显被毒打过。” “哦?”风伯阳皱了皱眉头,殷氏与院子里的丫鬟应该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且殷氏原本也是个能忍的人,再怎么也不会跟一个丫头置气,把她毒打致死。这么说来,毒打的话应该是为了问出什么话了? 风伯阳顿时便想到了他派到殷氏院子里的那个下毒的丫头,便立马问沈氏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 沈氏摇了摇头:“殷姐姐不愿意告诉妾身。” 风伯阳派人去问那丫鬟叫什么名字,不一会儿那人便回来了,告诉风伯阳死去的丫鬟叫纸鸢。 风伯阳紧了紧眉头,这殷氏究竟是问没问出这丫鬟是他派去的人?若是问出了这丫头是他的人,为什么还要杀了她?若是没问出,那就更不应该杀她了。 沈氏看着风伯阳的神情,又添了一句道:“老爷,妾身觉得好奇怪啊,之前烧死在青笛院子里的那个丫头,听说是坏了三少爷的骨肉,如今这个丫鬟也死在殷姐姐的院子里头,怎么都跟殷姐姐有关啊。” 风伯阳不作声。沉默良久,对她道:“你先回房,晚上我去找你。” 沈氏估计他是要去寻殷氏的麻烦了,便应声道:“那妾身回去等老爷。” 风伯阳微笑着点点头,派人送沈氏回去。 送走沈氏后,风伯阳果然命人将殷氏叫了过来。 殷氏进了书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行了一礼之后便主动起身迎上前道:“老爷今日回来的好早。” “我叫你起来了吗!”风伯阳冷声一吼,殷氏顿时愣在了那里,良久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 风伯阳起身,走到她前头,问她道:“你院子里死了一个丫头,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过一个丫头自杀了而已,这种事情不至于麻烦老爷的。”殷氏声音都有些抖,头也不敢抬,回答他道。 “自杀?”风伯阳冷哼一声:“我怎么听说她满身伤痕,是你活活打死了她?” 殷氏连忙摇头道:“不是啊老爷,妾身怎么会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呢?老爷不要听别人乱说啊。” “乱说?”风伯阳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拽起来,对她道:“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她的尸体挖出来,看看身上有没有伤痕?” 殷氏看着他这幅面孔,心中顿时想到了自己的那番怀疑。这个男人,是真的要毒害她啊! 不知怎么的,她也不想继续装作不知道了,哀戚道:“既然老爷已经认定是妾身打死的,又何必再来问妾身呢?” “你为何要毒打她,是为了逼问什么吗?”风伯阳继续问道。 “是啊,”殷氏苦笑道:“因为妾身抓到她在油里面下毒,找来大夫问,还是一种非常烈性的毒药,妾身便逼问她是谁指使的。” 风伯阳神色顿时暗了谙,问她道:“她告诉你了?” 殷氏冷笑一声:“没有,那丫鬟被打的半死,都不愿意说一个字。最后在柴房里咬舌自尽了。” 风伯阳听了此话,才松开手。殷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默泪道:“老爷是要为了这个丫鬟处罚妾身了吗?” 其实刚才风伯阳那般生气,是以为被殷氏查到了他派人下毒,而她杀了这丫鬟,不就是打乱他的计划吗?不过既然现在没有逼问出来,那就不能怪她了。 风伯阳气消了一半,对她道:“你起来吧,刚才是我冲动了,不该如此责骂你。” 殷氏并没有动作,冷笑一声,问他道:“那个丫头下毒,是为了害洺儿吗?” 风伯阳一愣,她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可是老爷有没有想过,这种药必须要下在油里,妾身也会中毒呢?”殷氏抬起头来看风伯阳:“还是老爷以为,妾身的性命并不重要,不如跟这个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5章 师父教做鸡 殷氏期期艾艾地问道:“还是老爷以为,妾身的性命并不重要,不如跟这个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你胡说什么!”风伯阳神色变了又变,想了一番之后,对殷氏道:“的确,那丫鬟是我派过去下毒毒害那个孩子的。侯爷之死很可能是水氏族人所为,若是让他们知道水氏还留下一个男孩,他们势必又会借着这个男孩挑起一场腥风血雨。但是为了不逼得青笛狗急跳墙,我不能直接对付那男孩,只能下这种药叫他慢慢死,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殷氏啜泣道:“我明白老爷的苦心,可是老爷就不考虑妾身的命了吗?” “那种毒对成年人的伤害很小,等那孩子死了,你都不会有任何事的!”风伯阳冷声道:“别在无理取闹,以后也别自作主张了!” 殷氏神色有些恍惚,冷笑了两声道:“是吗?对了,妾身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年水氏究竟有没有背叛老爷,想必老爷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本来就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老爷却都愿意下狠手杀害他,又怎么会想着妾身呢?” “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整个风家,为了风家的子子孙孙!”风伯阳又急又怒,对殷氏道:“枉你跟了我数十年,还不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吗?” 殷氏嘴角凝了一丝冷笑,从心底冷笑出来,冷的她自己都发抖。 “妾身知道了,”她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不再伤心悲痛,而是一副后悔自责的摸样:“是妾身鲁莽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风伯阳见她不闹了,自己也松了口气,将她拉起来道:“无妨,日后想事情,要想的深一些。” 殷氏乖巧地点了点头。 风伯阳见她这个样子,也轻声“嗯”了一声。殷氏到底是个懂事的。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我也不责罚你了。”风伯阳顿了一下,又道:“听说皇贵妃昨日来府中了?” 殷氏点点头:“青笛把楚家那傻子哄得服服帖帖的,楚傻子把皇贵妃叫来敲打了妾身,说若是青笛姐弟二人出了什么事情,势必叫我们相府给个交代。” 殷氏故意强调了“相府”二字,风伯阳一听,沉思片刻,道:“那么暂时就先别动那个孩子了,等我先将侯爷的事情解决,再来处理他。” 殷氏应了一声,又道:“老爷今晚要不要去妾身那儿?妾身准备了好些饭菜。” “不必了,我最近很忙。”风伯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这身端庄大体,却严严实实的紫色长裙,还有额间细纹,已经丝丝白发,都叫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沈氏软香在怀的感觉。于是他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道。 殷氏脸上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不过最终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告退了。 出了书房,殷氏脸色的失落便卸了下去,换成一副怨毒狠戾地模样。她紧握得拳头几乎要将指甲握断。 她殷氏,从来不是个愿意委曲求全的女人,也绝对不会坐着等死。 * 青笛提醒了沈氏之后,便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她想到昨夜银面男与她说过的话,便拿着那本刀舞的书看了起来。这书上的招式看着像极了女子平常跳的舞,只是拿了一把刀而已,真的能防身吗? 反正师父那人总不会骗她的吧,青笛这么想着,便耐心地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换医书看。 约莫申时,外头突然下起了雨,被风一吹,便从窗户落了进来,把青笛手中的书都打湿了。青笛连忙起身关窗户,可她的手刚碰上窗沿,便有另一双手从外头搭了上去。 青笛还没看清那人是谁,便要回头喊完杀进来。窗外那人也跳了进来,连忙对青笛道:“别叫唤,我躲一会儿便走。” 青笛听见这声音,便不喊人了,回头对她道:“洛郡主,你来这儿躲什么?” “躲我爹的人呗,就你这儿最破最偏僻,爹爹的人绝对想不到我会在这里。”洛弯弯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青笛摆在桌边的医书扇着风道:“我给爹爹回了信,说风幼平这人是个人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嫁给他绝对没有好下场,爹爹一听,便叫我别留在相府了,赶紧回去。这不,他马上就拍了几个人过来抓我回去。” 青笛问她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相府这种充斥着腐臭味和阴谋的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好玩啊!”洛弯弯瞥了她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你还要留在这儿呢?你不是昨天就有机会嫁到楚家去吗?” “我自然是有我的原因,”青笛说着,上前把她手中的那本书躲了下来,弄整齐之后抱在怀里:“别把我的书弄坏了!” 洛弯弯鄙夷地撇了撇嘴巴,鄙夷道:“小气,不就一本破书吗。” 青笛顿时就有些生气,刚要开口反驳她,洛弯弯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青笛怀中的书,旋即惊讶地指着那本书道:“这书是谁给你的?” 青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关你什么事。” 洛弯弯指着书页下角的红色印章:“这个章我认识,这是我师父的书。” 青笛挑了挑眉:“洛阳那个白神医的?” “对,”洛弯弯点头:“这是他手写的书,全天下只此一本,都没有给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青笛看她这幅如狼似虎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本书抢着就跑。青笛连忙把书抱紧了些,道:“偏不告诉你。” “你!”洛弯弯眯了眯眼睛,旋即点头道:“好,不告诉我那就算了。” 那不算了还能怎么样?青笛不想与她多说话,拿着书进了里间。 洛弯弯一个人在外头挺无聊的,东翻翻西看看,发现了青笛忘记带走的那本刀舞的谱子,翻来看了看,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嘴角轻挑,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她已经知道这书的真正主人会是谁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一直等到天黑,洛弯弯才从青笛的房间出去。 她刚走没多久,银面男便过来了,见了青笛便道:“你今日有没有好好学习刀谱?” 青笛点点头,问银面男道:“要不然再去外头比划比划?” 银面男轻笑着摇了摇头:“今天下了雨,树林里很湿,会弄脏你的鞋子。” 青笛笑起来:“那今日不学武的话,师父是要来教我什么呢?” 银面男掏出一大宝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顿时屋子里头都蔓延开这玩意儿的香味。青笛吸了吸鼻子问道:“这是什么?” “叫花鸡。”银面男将那包东西递给青笛,对她道:“皇城外头的河边已经有荷花打了花苞,这个时候的荷叶鲜嫩清香,用来做鸡最好不过。” 青笛接了这包,打开之后便开间一层黑乎乎的泥团,不抬头不解地看了一眼银面男,银面男示意她将泥团敲开,青笛便照做了。敲开泥团,里面是包的严严实实的荷叶,再剥开荷叶,最里头散发着浓浓肉香和荷叶清香的烤鸡终于露面了。 青笛开心地问他道:“师父,这是你做的吗?” 银面男摇了摇头:“城外破庙里一个乞丐做的,我随手顺了过来。” 青笛嘴角动了动,还是人吗?乞丐的东西都顺? “不过我给他留了银两。”银面男走到青笛身边靠着桌子坐下,拍拍她的脑袋道:“吃吧。” 青笛也不跟他客气,立马拽了一只鸡腿咬了一口,顿时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真是太好吃了! 她吃了好几口,才停下来问道:“师父今夜过来,只是为了给我送只鸡吗?” 银面男想了一下,拿出青笛之前给他的带有荷花标记的玉佩,对她道:“我抽空去查了查这块玉佩。” 青笛一愣,怔了怔神色问他道:“查到什么了吗?” “我在玉市找到了做这玉佩的人,他说他也不知道这玉佩的真正买主是谁,不过敢确定,这是皇室旁系。”银面男回答道。 “皇室旁系……”青笛一字一顿的说了这四个字,皇室殷族,相府之中,只有殷氏是某个挂名王爷的女儿,算是皇室旁系。 “莲花……”银面男捏着这块玉佩道:“一般玉佩上的图案,不是代表这块玉佩主人的名字,便是代表姓氏。你可知殷氏的名字是什么?” 青笛想了想,冷声道:“菡儿,‘菡萏’的‘菡’,不正是荷花之意。” “那么差不多就是她了。”银面男站直了道:“你小心些,殷氏虽说不算正统的皇室,好歹也是姓殷的,她不会那么好对付。” 青笛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银面男点点头,又道:“今晚难得清闲,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了。” 说完银面男便要走,青笛却出声道:“师父刚才说玉佩上的图案,不是代表这块玉佩主人的名字,便是代表姓氏,那师父给我的这块玉佩上刻的这只鹿,又代表什么呢?”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6章 师兄欺负人 “那师父给我的这块玉佩,上头的麋鹿又代表什么呢?” 银面男顿住脚步,回头看她道:“我姓陆啊。” “姓陆?是‘鹿鼎中原’的‘鹿’?” “是‘光怪陆离’的‘陆’。” 青笛细细想了想,她好像也没听说过哪个大家族姓陆的。 银面男轻笑:“关于我的事情,日后我会告诉你。记住别把我给你的那块玉弄丢了,那可是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青笛张了张口,其实她很想问,既然这么重要,那给她做什么? 不过她还没问出口,银面男便已经走了。 银面男离开秀阁,原本想施用轻功赶紧离开的,不过他回头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出来。” 后头黑灯瞎火,并没有人理会他。 银面男摇头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便停住了脚步,回头道:“若是你再不出来,我便离开相府了。” 周遭静了一会儿,旋即草丛窸窣攒动,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指着他道:“我知道你是谁!” 面具男双手怀胸,打量着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女孩,不由轻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令整个洛阳城的公子哥儿们闻风丧胆的洛郡主洛弯弯。” “随便你怎么说,”洛弯弯眯了眯眼睛,不跟他计较这句调笑,道:“陆银师兄。” 银面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错,师父收了你还是有原因的,你果然很聪明。” “师兄,你到这相府来有何贵干呢?”洛弯弯见他果断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走上前与他笑道:“莫不是师兄看上了这相府的小女儿,夜夜翻墙进来,想演一出‘无折我树桑’的佳谈?” 陆银轻笑出声,并未回答她。 “呀,师兄你胆子不小啊。”洛弯弯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对他道:“你可知这五小姐早已经许配给了咱们黎国最有钱的那个楚家的傻公子,你来勾搭人家,不怕被发现了,说五小姐不守妇道,拉去浸猪笼啊?” 陆银依然不置一词,洛弯弯这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按照她的想法,陆银此时应该很害怕地求她不要声张,然而她随便提出交换意见。 “陆师兄,听说你是咱们黎国开国时那个名震天下的陆夫人的后代,而陆氏一族这些年来销声匿迹,你为何又突然出现,还出现在相府呢?”洛弯弯看前面的方法不行,便直奔主题了:“莫非你是打算从相府下手做些什么,然后进行你那个可怕的阴谋,因为大家都说,这天下本该是你们陆家的……若真是这样的话,你怕不怕我告诉皇帝?” 陆银终于开口了,道:“废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洛弯弯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伸手拍拍陆银的肩膀,道:“早知道师兄这么爽快,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呀,就是想问你要师父给的那本医书。” “行啊。”陆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真的啊?”洛弯弯惊喜道:“那么你什么时候把它拿给我啊?” “什么时候青笛将这本书上的所有东西都记下来,我便将这书给你。” “什么?”洛弯弯柳眉倒竖:“那么厚的一本书,叫我这种又聪明又精通医术的人也得看许久才能记下来,青笛这种连基本的医术都不通的人得记个十年才能把书吃透吧?” 陆银淡淡说道:“青笛是我徒儿,你是我师妹,我当然是要等徒儿先学会,才能管师妹的事情了。” 洛弯弯眼珠一转,旋即便往陆银身上一靠,道:“师兄啊,徒儿哪里有师妹好,这不从古至今都是师兄师妹一家亲,你只听过师兄和师妹两情相悦的故事,哪里听说师父和徒儿之间会发生什么的?” 陆银轻轻推开她,随便退离了两步距离,道:“师妹说得对,不如师妹嫁给我,我再把书从青笛那儿要回来给你如何?” 洛弯弯可没想到陆银一开口就谈婚论嫁了。且不说陆银的身份,很可能就是自己刚才说的那样,是“消失的陆夫人”的后代,就算不是,他的身份估计也不会多高贵,因为现在朝中已经没有姓陆的大人物了。她好歹是个郡主,总不能为了一部医书就随便嫁给一个人吧。 但是,若这面具下的脸还不错的话,她就另作别论了。毕竟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洛弯弯想了一会儿,对他道:“行啊,不过咱们俩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好歹也让我看看你的脸吧?我可是只在师父的口中听说过师兄的风采,却从未真正的见过师兄呢。” 说罢,洛弯弯便伸手去摘陆银的面具,陆银抽身躲开,洛弯弯便从袖中伸出一枚暗器,她这暗器便是洛阳的神医师父传给她的防身之物,轻易不会用,一用敌手绝无逃脱的可能。 可是陆银却轻易躲开了,举起手中长刀,刀鞘将那暗器击落,“砰”的一声落在了石凳上。 洛弯弯皱了皱眉头,见暗的不成,便直接与陆银打了起来,陆银右手将刀放到身后,只有左手与她打。 几个来回之后,洛弯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叫道:“不打了不打了,师兄你欺负人!” 陆银果然停下了工作,看着洛弯弯撒泼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 洛弯弯偷偷看他的眼睛,突然间大笑起来,道:“我学的跟青笛那丫头像不像?” 陆银一愣,突然也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一瞬间停住攻势,应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想到了青笛吧。 “师兄,你果然对青笛有些想法吧?”洛弯弯起身,盯着他的眼睛看:“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带着青笛私奔,另一条是等青笛嫁给楚二傻子之后,夜夜过去与她厮混,反正傻子好欺负,傻子当王八羔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陆银叹了口气,不想再跟洛弯弯这人胡搅蛮缠,道:“我刚才也说了,要么等青笛把这书上的东西全部学会,要么你自己去从青笛手中夺取,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陆银便离开此处洛弯弯冲着他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自己办就自己办,难道她没这本事吗? 洛弯弯想着,扭头又去了秀阁。刚进院子的时候她稍稍吃惊了片刻,没想到这个院子到了夜间竟然如此空旷,白日里还有一两个人走来走去,现在是一个下人都没有。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行事。 她本来还打算从窗户的,现在看正门都没人守着,便直接走到门便,拔出手上的簪子开始拨弄里头的插销。 她刚弄了没多会儿,突然感觉一阵杀意从背后袭来,她赶紧回头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拿着剑,眼珠红红的盯着她。 洛弯弯都快吓哭了,这个少年的表情太狰狞了!她赶紧将簪子紧紧护在胸口,问他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鬼鬼祟祟的又是什么人?”完杀冷冰冰地问她道。 洛弯弯立马说道:“我可是洛王府的郡主洛弯弯,是你们相府的贵客!” “我管你是不是相府的贵客,休想伤害我们家少夫人一根头发,”完杀逼近她道:“否则就算你是贵妃是公主,我也把你杀了扔出去喂狗!” 洛弯弯刁蛮任性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吓唬她。她咽了口吐沫,一句话也不敢说,赶紧从完杀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她跑到暗处躲着,回头看那少年还站在那儿,不禁有些郁闷。看来暗夺是不行的,要不然白天过去明强? 洛弯弯这么决定了,第二天一早,又去了青笛那儿,进去便直接冷冷地对青笛道:“青笛,你快把那本医书给我!” 青笛理都不理她,完全当她不存在,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洛弯弯见她装作听不见,便伸手过去打算抢。青笛怕把书弄坏了,便将书合上抱在怀中,大喊道:“完杀!” 瞬间,完杀便从外头进来,挡在洛弯弯和青笛之间,凶狠地看着洛弯弯。 这个门神简直像青笛的影子一样守在她身边,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叫她爹带兵进来夺?不行不行,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些好。 这么说来,只有按照陆银说的,等青笛完全学会了,才能将书给她喽? 洛弯弯嘴角抽搐良久,换了一副面孔,和善地道:“青笛,你想看懂这本书不容易,不如我来教你一些基础的医术吧,等你学会了这些,再看就容易了。” 青笛从完杀的身后偏着脑袋看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她真会这般好心? 洛弯弯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小包,又从包里拿出一张人体穴道图,对她道:“看医书之前,先把人体穴道背下来。背完之后,再看看《黄帝内经》,感受一下阴阳者天地之道,万物之纲,在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的道义。” 青笛挑了挑眉,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怎么,你难道以为我骗你?”洛弯弯问她道。 青笛点点头。 洛弯弯冷笑两声,对她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夜夜到你闺房里来的那个男人的身份吧?”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7章 师兄爱师妹 “想必你还不知道那个夜夜到你闺房里来的男人的身份吧?”洛弯弯轻笑道:“我这便告诉你,你就知道我不是在骗你了。” 青笛大惊,她怎么会知道有人夜夜到她的闺房中来?这种事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就算黎国民风再开放,青笛也不能老实承认。她连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呢?”洛弯弯紧紧盯着她道:“他应该跟你说过,他也是白神医的徒儿吧,所以他可是我的同门师兄,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青笛皱了皱眉头,师父是跟他说过他和洛弯弯的关系,不过听师父的语气,他好像没有打算与洛弯弯相认啊,而且师父也不愿意叫青笛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但是此时洛弯弯却铁了心的要跟青笛交代他的身份……这…… 不过说真的,青笛的确很想知道。 她扭头对完杀道:“完杀,你先出去守着。” 完杀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他怕自己一走,洛弯弯又要来硬的,青笛会吃亏。 青笛知道他做何想,便解释道:“不必担心我,万一要动手,我能打得过她。如果打不过的话,我再喊你进来。” 完杀点点头,又警告般地看了洛弯弯一眼,才走出去关上门。 洛弯弯见青笛调开完杀,不由轻笑道:“你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心里在意的很吧?” 青笛不做言语,等着她说下文。 “你师父姓陆,单名一个银字,白神医一共就收了我和他两个徒弟,他是我的师兄。”洛弯弯接着道:“我十二岁入师门,当时陆师兄已经回京了。” 青笛打断她道:“那么你根本就没见过他喽?” “就算我没见过他,我也比你了解,”洛弯弯接着道:“你可知我们黎国开国时有一个陆将军,相传其夫人是狐狸精化身,叫前朝后主和咱们的开国皇帝,还有那陆将军都对其神魂颠倒。又传闻这天下本来该是陆家的,可是陆将军却甘愿只做了个将军。而且陆家在辉煌几代之后便也销声匿迹了,你可知为什么?” 青笛也曾在民间听说过很多关于这陆将军和陆夫人的传闻,但都被他们说的神乎其神,还加上了一些牛鬼蛇神的东西,青笛从来都是把它当做消遣听听的。 她摇头道:“不知道。” 洛弯弯压低声音道:“传闻这陆家人掌控着黎国的命脉,他们知道一批足以撼动皇族地位的宝藏的下落,所以被皇族的人杀掉了。” 青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弯弯,一方面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另一方面不敢相信她身为一个郡主,居然在说皇族的坏话。 “而陆师兄呢,就是这开国陆将军,和陆夫人的后代。他夜夜到你相府中来,不过是因为想通过你们相府,挑起朝中内乱,再一步一步地毁灭殷氏王朝,以报他们陆家的血海深仇。”洛弯弯说着,上下打量了青笛一番,道:“否则你还真以为是你美若天仙,出尘绝艳,陆师兄才天天往你这儿跑啊?” 青笛虽然不会全全相信洛弯弯的话,可是听完之后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她不希望他的师父是为了借她完成什么使命而来,也不希望是因为洛弯弯所说的第二个理由而来。可是除了这两个理由,师父他究竟为什么会来相府,又为什么要帮她这么多呢? 这世间的所有人,在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应该是有理由的吧。师父对她好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洛弯弯问她,还没等她回答,自己便说道:“你可别以为陆师兄会看上你啊,因为白神医有一个规矩,他一生只收两个徒弟,一个男一个女,且这对男女势必会成亲的。” 白神医自然不会定这么变态的规定,洛弯弯也当然是在蒙骗青笛。她说完那些话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青笛得反应,果然见青笛顿时脸色都白了。 她勾了勾嘴角,笑道:“我根本不用担心你们会有什么事情的啊,因为你已经许配给楚二少了嘛,你注定是要嫁给楚二少的,又怎么会跟陆师兄在一起呢。” 青笛也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可能跟她师父在一起,她也从未这样想过。那心里还在不痛快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好在洛弯弯没给她多少时间纠结,玩笑开罢,便道:“好了,说完他了,你现在可以跟我学医术了吧?” 青笛回过神来,看着洛弯弯。她手中的这本医书的确有很多地方,连词句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而洛弯弯是白神医的徒弟,若是洛弯弯愿意教她,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青笛怀疑地问她道:“你又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为什么要教我?” “那还用问,你拥有的唯一使我感兴趣的,自然就是你手中的书了。”洛弯弯说着,嫌弃地扫了一眼这个院子,又道:“虽然你住的这个地方很破,不过我为了让你早日学到高超的医术,我还是搬到这儿来跟你住一块吧。” 青笛连忙拒绝道:“不可以。” “不可以?”洛弯弯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怕我撞破你与我家陆师兄的奸情?” 青笛脸色变了变,冷声道:“洛郡主,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别张口闭口就是‘奸情’之类的词,叫谁听了心里都不痛快。” “哼,你有什么好不痛快的?”洛弯弯道:“陆师兄可是我的男人,他夜夜过来找你,我都没有不痛快!” “我的男人”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青笛面对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快跟我学医术!”洛弯弯说着,把那张人体穴道的图铺开,开始教青笛医术。 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了,陆银提那个要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教青笛医术么。真是个会算计的老狐狸。 房间外头,春分见完杀时时刻刻都在门口守着,就一直不敢进去。她亲眼见到洛弯弯进了房间的,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洛弯弯出来,便连忙去告诉殷氏。 到了殷氏的院子,风言荟正陪着殷氏吃糕点。春分对二人道:“夫人,四小姐,不知为何,洛郡主最近和五小姐突然走的特别近。” 殷氏一听这话,拿到口边的绿豆糕又放了下去,顿时什么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她长叹一口气,道:“这丫头身上究竟有什么妖术?若说她勾引了楚二傻子和四王爷,是靠着她那张和水氏如出一辙的狐媚脸,她如今和洛弯弯相处甚欢,又是因为什么呢?” 风言荟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凭着她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一张嘴么,她除了能说还会做什么?” “你还有脸说她!”殷氏瞪了她一眼道:“能说也是一种本事,我多希望你能学会她的本领,也和洛弯弯建立些交情,还能替你哥哥说说情,指不定你哥哥和洛弯弯这份姻缘便可以成功了。” 风言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她难道没有努力过吗?她曾经还试图拉拢风怜意呢,可惜到后来,风怜意还是没有搭理她。 殷氏的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没用了。若是她生了个像青笛这般聪明的女儿,她该省多少事啊?可惜她的女儿却如此蠢笨。 “这几天,我们已经输了太多回了,绝对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殷氏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风言荟点头道:“娘说得对,可是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呢?” “你就知道问怎么办,就不能自己想想吗?”殷氏突然有些生气,冲着风宴会吼了一声,见风言荟害怕地缩了缩脑袋,顿时又有些心疼。 “言荟,娘说你也是为了你好,虽说四王爷这件事有一半是他们自己不想与咱们相府和亲,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青笛,但是你自己身上的原因也绝对不容忽视。”殷氏语重心长地对她道:“孩子,你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三思而行。” 风言荟虽然很不甘心,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不说你了,好好想想怎么扳回一城吧。”殷氏扶额想了一会儿,道:“看起来,只有沈氏可以拿来一用了。” 风言荟不解道:“沈氏?她不是一直跟娘亲对着干的吗?还妄想与娘亲争夺这相府夫人的位置。” “现在可不是妄想了,”殷氏对她道:“沈氏的身份原本就不必我差多少,再加上她生了相府的长子,那长子风凌谙还是戍边大将,而我的一双儿女……”殷氏顿了顿,才无奈道:“总之,考虑到方方面面,我现在,并不如沈氏啊,这相府夫人的位置,随时都有可能是她的。” “那母亲还要与她合作?对付她才是啊。”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殷氏眯了眯眼睛道:“若是沈氏和青笛反目成仇,那么沈氏便会投入我的麾下,甚至替我去撞青笛这堵硬墙。” 风言荟总算明白了殷氏的想法,但她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禁问道:“娘,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8章 殷氏放大招 风言荟问道:“娘,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殷氏低着头,思虑了许久,道:“若想打垮一个人,要抓着她的痛点。若想激怒一个人,便要碍着她的欲望。言荟,你觉得沈氏的痛点和欲望分别是什么?” 风言荟认真想了想,问她道:“痛点是她不如娘跟着父亲的时间长,欲望是她想当相府夫人?” 殷氏摇了摇头,锤了锤自己的腿,然后起身说道:“你说的都不算是现在最主要的。如今她最心痛的,恐怕是侯爷之死,而且她一定也会担心这件事查到后来,跟她扯上关系。她最想要的,的确是当上相府夫人,不过如今,她想要的是巩固她的势力,以至于让她的势力超过我。” 风言荟仔细思索一番殷氏的话,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那么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去和沈氏聊聊。”殷氏说着,便走了出去,风言荟连忙跟上。 刚到沈氏院子外头,门口守着的人便要进去通报,殷氏抬手将她拦了下来,直接和风言荟走进去。 二人刚进院子,便听见一阵争吵地声音,先说话的好像是风怜意:“娘,侯爷尸骨未寒,你便跟我提改嫁的事情,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怜意,你先别生气,我只是提议提议而已。”沈氏连忙安慰她:“好了好了,娘不说了。” 风怜意这才冷静下来,殷氏听到这里,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微笑,这才示意身旁的丫鬟进去通报。 沈氏听说这两个人来了,便立马让人将她们二人领了进去。殷氏看了一眼风怜意,见她脸上还有些不痛快。风怜意抿着嘴跟她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沈氏讪笑道:“姐姐别怪,怜意刚才被我说了,现在有点儿不痛快。” 殷氏一只手搭上沈氏的手,欣赏着她脸上难过、不屈和觉得丢脸等等难受结合在一起的表情,出声安慰道:“怜意也还小,不懂得你的苦心嘛。” 沈氏自然知道殷氏出言安慰她,心里说不定都乐开了花。她心里自然不痛快,但也不能当着殷氏的面露出她的这种情绪来,免得叫殷氏更开心。她在殷氏面前,从来不会伏低做小的。 “是啊,做娘的,哪个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只是我们家怜意不听话,不如言荟,言荟从来都不会跟姐姐争吵。”沈氏微笑着说完,欣赏地看着风言荟道:“言荟也是运气好的,被人家退婚,总比怜意这样死了相公的好。” 一提到被退婚,风言荟就不开心了,而她向来是不知道怎么隐藏情绪的人,她一不开心,脸色便甩了出来,张着口那些不敬的话就要说出来了。殷氏一看风言荟又要坏事,连忙对她道:“言荟,你去陪陪你姐姐,好好劝劝她,叫她想开一些。” 风言荟将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沈氏一眼,便扭头走了出去。 她走后,殷氏便亲昵地拉着沈氏坐下,也不跟她多客套,直接问道:“妹妹是想叫怜意再嫁?” 沈氏也不是个笨的,她防备地看了殷氏一眼,心里思虑再三,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也要看怜意的意见,她不同意,我自然是没办法的。” “我觉得,再嫁是肯定需要的,”殷氏对她道:“怜意今年才多大啊?二十七八,还算是好的年华,再加上相府长女的身份,再找一个好人家绝对不是难事。” 沈氏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叫言荟嫁出去,只是这孩子她自己不愿意啊,铁了心的要为侯爷守一辈子的寡,哎。” “她还年轻,还不懂事。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咱们做女人的,这些情情爱爱都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找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或者生个可以依托下半生的孩子。”殷氏似乎说到了自己的心里事儿,又想到风伯阳对她的无情,略微有些失落地对沈氏道:“怜意没有孩子可以依托,她若是继续留在侯府,当一个守寡的侯府夫人,真的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吗?而若是要改嫁的话,再想想没有孩子这是,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氏对殷氏的这番话,倒是格外赞同。说真的,她自己对风伯阳又有多少爱呢?若他不是个丞相,她还会守着一个“姨娘”的身份陪着他这么多年么? “怜意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劝劝她,她一定舍不得你这个娘为她担心,她一定会想明白的。”殷氏渐渐从刚才的情绪中冷静下来,问沈氏道:“再者,若是怜意同意再嫁,妹妹可有合适的人选?” 沈氏叹了口气:“虽说怜意是相府的长女,可她二嫁的身份,若想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当正室,恐怕有些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想着,给她找个身份差一点儿的朝中年轻的大臣,我也好叫老爷提拔提拔他,卖他些个人情,她肯定会对怜意好点儿。” “那可不成,”殷氏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妹妹不知道吗?老爷最近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提拔个小官员,在本来不算什么,要是现在的话,指不定又会有人出来说老爷徇私结党了。” 沈氏皱了皱眉头,殷氏说的也是。若是她什么都不考虑,直接去跟风伯阳说风怜意的事情,指不定风伯阳还会觉得她不懂事,不为他和这个相府考虑。幸好她还没说。 “可若是嫁给一个普通的小官员,而老爷都不帮他的话,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不出头的话,怜意岂不是要一直跟着他受苦?”沈氏看了殷氏一眼,不知道她今日来同她说话有几分真假,而且她到现在还在怀疑殷氏有何用意。 殷氏却显得坦然多了,满脸都是真诚的样子,似乎真的在为沈氏考虑,她道:“不一定非要嫁给这种出头之日都遥遥无期的小官员啊,不过大官的话,就像你刚才所说,怜意二嫁的身份,恐怕很是困难。” “那怎么办?难道要怜意嫁给平民不成?” “自然不可能嫁给平民,”殷氏脸色露出一丝微笑,对她道:“这不现成就有一个吗?” “现成的?”沈氏仔仔细细想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哪个“现成”的好男人。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四王爷算是一个,可是四王爷这种身份,怎么可能会娶怜意? “那便是楚家的二公子啊!”殷氏抿着嘴笑了笑,对她道:“怜意也不图找一个喜爱的,关键是要家世好,能倚仗一辈子。这么想来,满足条件的,不只有楚二少爷吗?” 沈氏惊讶道:“姐姐开什么玩笑,楚公子已经和青笛定下婚事了啊。” “青笛不是不想嫁吗?而且虽说妹妹和青笛的关系不错,觉得青笛嫁给楚家,楚家的这门子路就是你的,可妹妹仔细想想,靠姑爷,哪有靠自己家女儿的姑爷安心呢?”殷氏掩唇轻声说道:“而且啊,十年前的事情,你也脱不了关系。若是有朝一日被青笛知道了,你觉得她对你,是有用还是有害呢?” 沈氏的脑子转的非常快,顿时便明白了殷氏所指,而且她想来想去,还十分赞同殷氏的看法。 是啊,叫青笛去为她巩固楚家这条关系,不如叫自己的女儿去。 而且楚遥岑与青笛的那场中途戛然而止的婚礼,早已经在皇城里传开了,殷氏的名声因此臭了一地,不过却也有传闻说是因为青笛嫌弃楚遥岑傻,才不愿意嫁过去。 若是借着这个机会,叫青笛和楚遥岑的婚事取消了,而怜意却在这个时候嫁给楚遥岑,那么怜意不仅仅是相府的恩人,还会叫楚家感动一把:因为青笛是嫌弃楚二傻子不愿意嫁,而怜意却是主动送上门的。 殷氏看着沈氏的表情,便知道她心中微微有些动容了。她这心思一动,跟青笛的关系肯定会变的差一些。若是同时再叫青笛发现些什么,这二人的关系,定会走到尽头,接着便叫她们俩咬得对方狗血淋头,她只需要坐收渔利就可以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殷氏开口道:“哎呀妹妹,其实我刚才那些话也是乱说的,就给你提个醒,你真么想,怜意怎么做,还是凭你们母女的。” “妹妹明白,姐姐有心了。”沈氏轻笑着回她道。 这话说的没意思,想必是沈氏在赶她走了,她也知道,起身道:“今个儿本来就是想找妹妹聊聊天的,不过看样子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沈氏点点头,将殷氏送至门口,便与她告别了。 殷氏独自回去,不一会儿风言荟也从风怜意的房间出来,与沈氏告别,也离开了她们的院子。 风言荟左右着今日跟殷氏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便想回自己的院子。她走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殷永旻向她身边走过来。 风言荟脸上顿时现出了些红晕,虽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过来与她说话,还是停下来等他了。 殷永旻果然走到她身边,轻笑问她道:“四小姐,近来可好?”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49章 色诱风言荟 殷永旻走到风言荟身边,温柔地笑了笑问她道:“四小姐,近来可好?” 风言荟知道这个男人抛弃过她,但是再见到他,心里那种悸动还是无法抑制。她的目光只敢停留在殷永旻的脖子以下,她怕这个光彩照人的男子会灼伤她的眼睛。 殷永旻拥有皇室独具的气质,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不像楚遥岑那样美的男女莫辨,是一种具有男子气概的英俊。再加上他永远温文尔雅的气质,和成熟内敛的性格,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叫人心动? 风言荟良久才回过神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殷永旻轻笑道:“之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真的因为临近先帝忌日,所以不能谈婚论嫁,希望四小姐不要见怪。” 风言荟连连摇头道:“那,那些都是我娘没有弄清楚,不关王爷的事。” “倒也不能怪殷夫人,天下为人父母者,皆希望自己的儿女会好的。”殷永旻说着,往她身边走了一步,低头看着她问道:“不知四小姐今日可有空闲,陪本王走走?” 风言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殷永旻黝黑的双眸,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展现出一层淡淡的金黄,她几乎要晕眩了。 “恰巧无事,王爷请。”她点了点头,露出得体而优雅的笑,与殷永旻往林园深处走。殷永旻对身后跟着的小厮摆了摆手,那小厮便带着风言荟的丫鬟离开了,留这二人独处。 二人起初只是走着,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直至行进相府最深处的红缨沟畔,殷永旻才开口问风言荟道:“四小姐,对于侯爷被杀一事,有什么看法吗?” 风言荟一愣,她以为殷永旻把她单独带到此处,是为了谈情说爱的,怎么会突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虽说风言荟心中很是失落,不过她还是回答殷永旻道:“这种事情,像我这样的深闺女子怎么会知道呢?我所了解的一切,都是听母亲和府中下人浑说的。” “虽说那些人很可能只是浑说,也不一定就没有道理。”殷永旻问道:“四小姐都听到什么了,方便告诉本王么?” 风言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回他道:“府中的人都说,此举是针对相府的,是相府的仇家所为。” “哦?相府的仇家?”殷永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丞相大人为官清廉,公正无私,怎么会有仇家呢?” 风言荟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大概是朝中有些大臣,嫉妒爹爹位高权重。这种事情,我一个女人家真的不懂,王爷就不要为难我了。” 殷永旻大笑一番,道:“四小姐莫要紧张,本王不是再审问四小姐,只是单单跟四小姐闲聊而已,四小姐说错什么都无所谓。” 他的语气很是和缓,已然叫风言荟放下戒备。风言荟又觉得不聊这话题,的确没有其他的话好聊了,便接着道:“我还听见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来听听吧,”殷永旻道:“本王刚才说了,今日只是闲聊,四小姐说错什么都无所谓。” “嗯,那我便说了。”风言荟点点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府中好多人说,青笛的母亲水氏的娘家,多年前还是朝中与相府相当的名门望族,水家的势力遍布天下。后来因为水将军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只有青笛的母亲受到相府的庇佑而留了下来。可是她却不知珍重爹爹对她的情谊,还要与府中下人通奸!爹爹觉得败坏门风,只好将怀着孽种的她和青笛赶了出去。多年之后,水氏不知道怎么的被杀了,爹爹可怜青笛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将她接回府中来,还给青笛寻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可是......” 风言荟吞了口吐沫,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殷永旻。 殷永旻眯了眯眸子,问她道:“可是什么?四小姐但说无妨。” 风言荟露出些许无奈地表情,叹了口气道:“可是青笛回来之后,府中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这些不好的事情,而且最后还都会落到我哥哥和我娘的头上......这怎么可能呢?” 她说着,委屈地看了殷永旻一眼,然后接着道:“我娘和哥哥,在相府中住了二十多年了,也没有出现过任何风言风语啊。怎么会她一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殷永旻点点头,问她道:“四小姐觉得一切都与五小姐有关?” 风言荟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我也不觉得青笛妹妹是个坏人,毕竟青笛妹妹还这么小。我说的都是府中的下人们闲聊说出来的。就算是与青笛妹妹有关,她应该也是受到了奸人的蛊惑。” “哦?”殷永旻托着下巴,问她道:“四小姐觉得是受到了何人的蛊惑呢?” “若不是他们水氏的余孽混进了相府,就是楚家的人。因为只有这两帮人会跟她走得近。” “楚家人?”殷永旻认真想了想,问她道:“若是楚家人,只有楚二少爷与五小姐走的比较近,难道是他指使了五小姐做出这些事情?再者,楚家和相府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冲突啊。” “其实,我还听说过一件事......”风言荟突然间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又不说了。 好在殷永旻脾气好,不急也不燥地问她道:“四小姐直说,本王不会告诉别人的。” 风言荟这才点点头,道:“我听说,楚二少爷一直都是在装傻,他聪明着呢。” 殷永旻似乎不信,问风言荟道:“楚二少爷有什么装傻的必要吗?他爹虽然是黎国最大的皇商,若非得算的话,勉强算个四品官员,却是一点儿权利也没有的。他们家若是不与朝中重臣联合,就不涉及任何权利斗争,更何况他只是个庶出的少爷,有什么装傻的必要吗?” “虽然楚二少爷是个庶出,但是楚家老爷疼楚二少爷可是出了名的,王爷就不想想这是什么原因吗?”风言荟问他道,“楚家因为有钱,所以也能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对这种家族的人来说,府中女眷的身份也都不会低的。比如楚家当家夫人是大学士周宏图的女儿,楚二少爷的母亲听说是楚家的侧夫人,已经在多年前就过世了。可是为什么整个皇城都没有人知道楚家的侧夫人是什么身份呢?” 殷永旻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四小姐说的有理,本王也从未听说过这楚家侧夫人的家世背.景。” 被殷永旻这么一夸,风言荟心中顿时就欣喜起来了,脸色微红,接着道:“所以我觉得,楚二少爷有可能是在装傻。” “楚二少爷的母亲身份确实可疑,不过楚二少爷应该不是装傻。”殷永旻道:“本王昨日才听洛郡主说过,楚二少爷十多年前因为感染重病,找了皇城所有大夫看都无济于事,便特意将洛阳的白神医请了过来,白神医看了也仅仅只能救活楚二少爷的病,却治不了他的心智。楚老爷不甘心,还叫白神医将楚二少爷带去洛阳治了一年的病,依然没有治好,最后才接回许昌。他的傻病是白神医确认且治疗过的,应该是真的傻。” “原来还有这一回事儿?”风言荟很是惊讶,旋即便道:“那这么看来,楚二少爷的确是真的傻。是我猜错了。” “不止是这个事情你猜错了,还有一件事。”殷永旻笑了笑,道:“本王已经找到那日去五小姐院中放火,烧死那个怀有身孕的丫鬟的人,据他们交代,买.凶.杀.人的,的确是风幼平。” “什么?已经找到了?”风言荟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殷永旻。 虽说风幼平和他丫鬟的那点儿破事,她这个做亲妹妹的早就知道了,而且这丫鬟一死,她便怀疑是风幼平所谓,但却不知道这事情处理的这么不干净,这么容易便叫殷永旻查出来了。 她娘还总是说她,现在她哥哥做事,不是同样做不好吗! “是啊,今天已经所有认证和物证交予大理寺卿安绝肃了,相信安大人会秉公处理的。”殷永旻一边看着风言荟的反应,一边跟她说这样的话。 风言荟低着头不知作何感想。 殷永旻又轻笑道:“四小姐该不会怪本王吧?可本王只是追查真相,若是四小姐因此而责怪本王,本王真是要好好跟四小姐道歉才是。” 风言荟怎能不生气?那可是他的亲哥哥!若不是洛弯弯和殷永旻非要查证,这件事她爹娘一定可以好好瞒下去! 风言荟紧了紧拳头,许久之后才松开。 对了,这件事,似乎是洛弯弯带头牵起的。若不是她一发现这事便去告诉陛下,又怎么会查到她哥哥的头上? 她沉默良久,才算稳定了情绪,颤抖着声音对殷永旻道:“怎么会呢,是哥哥不争气,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王爷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你能这么想,本王便放心了。”殷永旻又道:“洛郡主还去查了查侯爷的尸体,她告诉本王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红绸裹风尤刺骨 第050章 师父的阴谋 殷永旻道:“洛郡主还去查了查侯爷的尸体,她告诉本王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风言荟浑身一怔,她怕极了殷永旻用这种玄乎乎的语气跟她说话,一听便又没有什么好事。 殷永洺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洛郡主告诉本王,侯爷的七窍皆有淤血,死前应该中了剧毒。这些淤血极少,若不是洛郡主医术高超,旁人绝对看不出来。且这种毒十分罕见,也是幸亏有洛郡主在,很快便查到了是什么毒。” 洛弯弯!又是洛弯弯!风言荟现在觉得这洛弯弯比青笛还要可恨。不用想,查出来的结果一定又是针对他们的。 “这种毒叫铁娘子,是一种无色无臭的剧毒,长安城内甚少有人会卖,就算卖出去,药堂也绝对会有专人记录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买,买药的人还要拿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才可以,所以这身份也很难造假。”殷永旻观察着她脸上重重细微的表情变化,说道:“本王去追查多家药堂之后,发现最近几月果真有人买过这种毒药,而是那人还自称是相府中人。” 风言荟立马露出一副惊讶地神情,连连摇头道:“我不知道啊,这种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不会又与娘亲或者哥哥有关吧?” “这倒与他们二人无关。可是……”殷永旻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道:“可是,买这种毒药的人自称是五小姐的丫鬟。” 风宴荟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倒没有太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会是她一般:“难道此事,真的与水氏的余孽有关?他们借青笛之手害死侯爷,想借此打垮相府?” 殷永旻轻轻笑了笑:“可是,据我所知,五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啊,而且这丫鬟还是殷夫人派过去的吧,难道她会听青笛的话,去给她买这种毒药?” 风言荟顿时哑口无言。 “而且此事未免太过奇怪。”殷永旻继续说道:“本王没有见到案发时的情景,只听说当时侯爷正在府中走着,突然冲出来一个刺客杀了侯爷,而离侯爷不远的沈氏和二小姐却毫发无伤。二小姐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沈氏立马大声叫人过来看,紧接着便有人去追查凶手,是这样的吗?” 风言荟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所以,会不会有两批不同的势力要杀害侯爷的性命呢?给侯爷下毒的人会是什么人,刺杀侯爷的又是什么人呢?”殷永旻敲着红缨沟边的栏杆,问她道。 风言荟面露难色,对他道:“王爷,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也弄不懂。” 殷永旻这才轻笑了两声,对她道:“无妨,本王已经说过多次,只是随意聊聊。这沟边风大,蚊虫也多,不如我们回去吧。” 风言荟点点头,便跟着殷永旻往回走。殷永旻把风言荟送回她的院子,自己便离开了。没走多久,到了一处满目凤尾细竹的回廊小径,正要停下来欣赏,洛弯弯却从小径之头饶了出来,问他道:“王爷,可否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殷永旻微微一笑回她道:“你对我说那风四小姐性子直,可以打探出很多消息,可是我倒觉得她直中带曲,什么有用的也没有问出来。” “哦?”洛弯弯似乎不信,双手环胸,往栏杆上一靠,对他道:“我以为这相府之中,直中带曲的只有青笛,相爷的那些个夫人,全都是由里曲到外,这个四小姐,是一根肠子从嘴巴通到屁股,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你隐藏心思了?” 殷永旻对洛弯弯口中的粗鄙之语表示无奈,摇摇头道:“毕竟她也长在相府,再蠢又能蠢到哪里去。” “那倒也是。”洛弯弯点了点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很是奇怪……” “哦?何事?”殷永旻问她道。 “不过这件事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告诉青笛,随便试探试探青笛究竟是不是个‘曲’的高手,高到别人都以为她是直的。”洛弯弯看了一眼殷永旻,轻笑道:“顺便,我也去查查看究竟这件事,是不是跟水氏余孽有关。” 殷永旻点点头,刚要说话,洛弯弯又委屈地道:“皇帝舅舅真是太坏了啊,我是来许昌玩的,居然叫我给他查这种案子,烦人。你说是不是啊,王爷舅舅?” 殷永旻无奈道:“还不是你先去将相府死人的事情告诉陛下的?你这是自讨苦吃,还拉上了我。” “我这也不是为了巩固你们殷家的势力吗?”洛弯弯挑着嘴角轻笑道:“你我都知道相府一旦倒了,对皇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殷永旻只是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不说了,我去找青笛。”洛弯弯说完,便转身去了秀阁,殷永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多会儿便卸下了嘴角的笑意。 是啊,大家都知道相府倒了意味着什么。不过陛下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着手对付相府,也不是毫无原因的。这件事牵连甚广,估计这侯爷,也是白白牺牲了。 洛弯弯一会儿便把自己的行礼全部都拿到了秀阁,青笛再甩脸色给她看,再表达自己多么不愿意,都被洛弯弯给忽视了,她铁了心的要住下来。 到了傍晚,洛弯弯收拾好一切,跑过去问青笛道:“我给你的穴道图背的怎么样了?” 青笛很不想理她。 洛弯弯突然抽出一旁花瓶里插着的树枝,冲着青笛的脑袋狠狠地敲打了两下,对她道:“我告诉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姑了,我可比陆师兄严厉多了,你要是不听话,或者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就打你哦!” 青笛翻了个白眼,一把将她手中的树枝夺了过来掰断扔掉,指着门道:“你走,你现在就走!” “我可是跟丞相说过,要住在你的房间的。”洛弯弯凶巴巴地道:“还有你对你师姑就这种态度?更何况等我嫁给陆师兄,我就是你的师母了,你就这种态度?” 洛弯弯连问了两遍,青笛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过她经过了丞相的同意,青笛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 “快点!”洛弯弯拿出白纸和笔,对她道:“把穴位图全部画下来,少一个穴位我打你一板子!” 青笛就是不愿意听她的,起身便要走。 洛弯弯挡在她身前追问道:“你该不会这么笨吧?连三百六十六个穴位都记不住?你连这个都记不住,怎么配当我陆师兄的徒儿?你怎么可能保护你和你弟弟?以后肯定别人给你吓什么毒,你都认不出来。” 青笛一听她说到洺儿的安全,便冷静了下来。洛弯弯虽然很讨厌,但所做的事情的确是为她好的,她何必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青笛想明白了,便回头坐下,拿起笔开始画那张穴道图。 洛弯弯看了她前头画的都是正确的,顺序也是按着经络行径的先后来的,满意地点了点头,便靠在一旁小憩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弯弯又醒了过来,抬头看看青笛,已经快画完了,便支着下巴在一旁看她画,看看能不能挑出些毛病,可看了许久,也没找到错的地方,便叹了口气道:“无聊。” 青笛没有理她,接着画。 洛弯弯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问青笛道:“青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三哥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青笛的笔稍微顿了顿,接着又立马动了起来,她问洛弯弯道:“你们查出来侯爷是他杀的了?” “没,”洛弯弯摇摇头道:“就查出来在你院子里烧死的那个丫鬟与他有关。” “那么这又有什么用呢?”青笛冷笑道:“你还真以为,死一个丫鬟,就等置风幼平于死地了吗?” “就算不能,也能狠狠脱他一层皮。”洛弯弯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理寺卿也不是吃素的。” 青笛轻笑,那就等着看吧,肯定没过多久,风幼平便会毫发无伤地被送回相府。 洛弯弯见她又不说话了,又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太过奇怪。” 青笛看了她一眼,问道:“又什么?” “关于陆师兄,”洛弯弯紧紧盯着青笛,问她道:“你觉得究竟为何,我这么容易变知晓陆师兄的行踪和身份,而殷氏派了那么些人暗中看着你,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到陆师兄的存在呢?” 青笛握着笔的手有些抖,沉默了一会儿,对洛弯弯道:“我院子里人很少,所以被殷氏发现师父行踪的机会就更少了。” 洛弯弯嗤笑一声,道:“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青笛不信。她直到殷氏的人一直在监视着她,可是很奇怪,这些人除了在那日她打算去花厅宴上大闹的时候出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她总算觉得洛弯弯讲的有道理了,以前她也想过为什么一直以来师父都没有被发现过,她开始觉得是因为师父很厉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以没有人能抓到他。可若真的如此的话,洛弯弯又因何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