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宗皇末年,成仙辛秘祸乱中土,末代宗皇擅开仙阵,致使天地灵气枯竭,进入末法时代,无灵气可引导,修士只能靠灵药维持修行。 混战数百年,中土出现道门四十九宗、魔教、邪教、地方世家诸侯割据的局面。 正一城内,得益于正一宗无为而治的经世之道,正一城成为了岭南地区的繁华都城,街道上人头攒动,贩夫走卒,叫卖之声络绎不绝。 一间茶肆之内,各路江湖侠客皆在讨论今日正一宗主大寿之事,三名青衣女子正落座临窗位置,认真倾听,三人之中为首者眼神凌厉,虽面纱遮盖脸庞,但却难掩其不同于身旁二人的傲然气质。 “哪来的叫花子,滚滚滚,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为首的青衣女子闻声向外看去,见店小二正在驱赶一名流浪男子;女子见状不禁回忆起一段往事,一段自己想忘记,却永远无法忘记的过去..... 雨降不濡物,良田起黄埃; 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 战乱年代,恰逢大旱,饿殍遍地;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一片干硬的菜地中刨找食物,一双少女之手,已粗糙如树皮一般,干硬的泥土刮破了她的手指。 “阿灵,快过来,姐姐找到一块地瓜!” 不远处,一名年岁约五六岁的女孩,正在四处翻弄着路边饿死的尸体,希望能够找到值钱的东西去换水,然而既是饿死者,身上又怎会有值钱之物呢。 小女孩阿灵闻声跑过去,看着姐姐手中的番薯,万分的欣喜,饿了三天的她们此时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阿怜想把地瓜掰成两半分着吃,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于是便将干瘪地瓜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一遍,递给了阿灵。 “你先吃,吃完姐姐再吃。” “姐姐,好硬哦,咬不动...” “姐姐,要是有水就好了,我们就能煮着吃了。” “是啊,要是,有水该多好....。” “有从那些人身上找到能换水的东西吗?” “没有....” “嘿!你走不走啊,再不走我放狗咬你了啊!” 耳旁小二的呵斥声,把连灵从悲伤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流浪男子正欲起身离开,一袭青衣映入眼帘。 “呐,你吃一点吧,吃完就离开。” 连灵放下食物便招呼着两名随从离开了茶肆,望着远去的青色身影,流浪男子迷茫的眼神中,似乎出现了一丝神光,随后起身离开了。 “嘿,你这叫花子,别人给你吃的还不要啊?” 三名青衣女子行至一家客栈,客栈老板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 一名青衣随从对低头算账的掌柜说道:“住店、一等房、两间、三人、四天。” 掌柜闻言,这一、二、三、四正是教内接头的暗号,赶忙抬头道:“这就安排,后院请。” 言罢掌柜便亲自带着三人前往客栈后院,客栈外面看着不大,但是内庭颇深,平日不会对外开放。 “三位是总教来人?”掌柜轻声问道。 连灵摊开手掌,伸至掌柜眼前,正是一枚“圣”字令牌。 “参见圣女!”掌柜赶忙行礼道。 “随我入房,有事问你。” 四人随即进入客房,连灵独坐房内,其余三人皆立于一旁。 “正一宗,是你负责监视?” “回圣女,正是属下负责。” “可有内部地形图?” “有的” “很好,他们防卫如何?” ..... 四人于房内密谈多时 黄昏已至,客栈掌柜手捧一套白衣,来至门前。 “圣女所要之物,属下带来了。” “送进来” 掌柜推门入内,连灵摘下面纱,换上掌柜送来的白衣,白衣之上点缀着一缕火焰纹理。 本就是一张美貌芳华的脸庞,年岁正直青春豆蔻,在这一袭白衣的衬托之下,翩若惊鸿。 “圣女之姿,风华绝代。”掌柜由衷赞叹道。 灵萤教,是近些年来于中土之中悄然崛起的教派,教中皆为女子,擅长蛊惑魅术,因此被诸门称为“邪教”。 连灵闻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长得好有什么用,指不定哪一天我就会被教主送给某个宗主当妾了。” “这...” 掌柜不禁无言,教中女子,皆是从乱世中收养而来,姿色上乘者,皆有可能会被安插进各家宗门内....。 “这是正一宗令牌和其内部地图” “很好,其他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属下告退” 夜幕降临, 坐落在龙虎山顶的正一宗,张灯结彩,屋顶之上,一双清幽的双眸,正冷酷无情的看着一名刚与好友嬉笑着分别的女弟子。 她也曾经幻想着自己能够像普通女孩一样,有朋友、有陪伴,当然那是很久以前,在她杀死第一个人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剩下的幻想也不多,几乎也完全没有幻想。 每当自己悄然出现在别人身后,锋利的匕首划破别人的咽喉,被杀死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声,更不会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前,会如此猩红。 对她这种人来说幻想不但可笑,而且是可耻。 无辜的女弟子倒地的瞬间,她一手接过即将落地的茶盘,一滴茶水都未洒落出来。 端起茶盘,一名身着白色宗服的靓丽女子,轻哼着小曲儿,走向了庭院深处,一切像是从未发生,女弟子似乎依旧是那名女弟子,生命的消失,是那么的安静,宛如流星划过。 正一宗主温华正在大摆宴席,招待着四方来客。 只听得门卫接连不断地在高喊着来贺人员的名字 “河间宗主陆青来贺!” “临清宗主纪文来贺!” .... 来者皆是同属四十九宗阵营的各大宗门领袖,彼此之间倒也互有往来。 传说在上古仙劫之前,中土四十九宗都属于观世道宗,服从泰山之巅的宗皇领导....。 中土纷争中,唯独正一、临清、河间三宗,不站队,亦不参与其中,为此这三宗之主,亦来往颇多。 正在温华与两位老友畅聊之时,只听得门卫喊道: “中原宗主镜澜来贺!” “泰山少主绝幻来贺!” 门口两人应声而现,镜澜虽是中年,却英姿勃发,颇有王者风范,毫无中年衰老之像。 紧随其后的绝幻,则是一名青年男子,剑眉星目,气质凌厉,显然已将泰山宗的浩然正气诀修习到很高境界了。 ..... “温宗主今年请了中原宗和泰山宗?”纪文疑惑道。 “这...中原和泰山一直争斗不休,我未曾邀请啊?” “不请自来,看来温兄,你今日的寿诞要比往年热闹呀?”陆青笑道。 “呵呵,也罢,来者是客,你们二位先就坐,我去迎下他们两个。” “温宗主,别来无恙。”镜澜拱手笑道。 “呵呵,无恙,无恙的很。”温华淡然回礼道。 “晚辈绝幻,见过温宗主。”绝幻收敛自身逼人的气势,亦是俯首行礼道。 “呵呵,绝少主,后生可畏。”温华不禁赞道。 “哼哼,可不是,后生可畏呀。”镜澜亦是似笑非笑的应道。 中土四十九宗中,泰山宗绝烨、中原宗镜澜,双方历来不和,因此这绝幻和镜澜之间,亦是互相不愿搭理。 “天龙教圣女,独孤云来贺!” 门卫的一声报贺,惊住了在座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魔教的人?” ..... “哈哈,温华兄,你好大的面子,连魔教都来给你贺寿了。”镜澜大笑道。 “这...” 温华不禁脑袋犯怵了,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自己没请的人,都来了。 “嘻嘻,晚辈独孤云,奉父亲之命,前来给温伯父贺寿。” 正说话间,一袭白衣,宛若谪仙的独孤云已来至近前,向温华行礼道。 在场众人亦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魔教之主,独孤正的独生女儿,皆是暗自惊叹,魔教圣女,竟如此空灵动人,一身仙气...。 一旁的绝幻,此刻更是沉醉不已,怔在原地,看呆了。 温华此刻心中一千一万个尴尬在脑中飞旋,心中暗道: “就算正一与魔教有些历史渊源,也犯不着当众叫我伯父是,谁敢跟你那个魔头老子称兄道弟....” “呵呵,独孤圣女远道来贺,温某感谢,只是我正一与天龙教,素无来往.....。” 温华心想,得赶紧跟这个小魔女撇清关系,便不近人情的如是说道。 “呵呵,这位就是镜澜宗主吧,独孤云见过镜宗主。”独孤云转身看向镜澜,行礼笑道。 “哈哈,想不到,想不到独孤正那个海霸王,居然有你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女儿。”镜澜笑道。 “温伯伯,据我所知,这中原宗与您也素无来往,不是吗?”独孤云继而向温华道。 “这....的确。” “我可听说,天龙教历史上出过一位正一宗的宗主夫人呢,嘿嘿...”独孤云嬉笑道。 “这...却有此事。” 温华看独孤云天性率真,也是头大。 “温伯伯,这位是?”独孤云眨动双眼,看向杵在一旁的绝幻。 一双美目,宛如湖中星辰。 “啊...呃...我...啊,在下绝幻,代泰山宗前来为温宗主贺寿。” 已经落座的镜澜,不禁嗤笑出声。 “绝公子一身正气,不愧是名门正派哦。”独孤云见绝幻有些呆萌,不禁笑道。 “这,独孤小姐过...过奖了。” “两位都是后生才俊,请落座吧。”温华也是不想这个绝幻在杵在这发痴了,赶忙说道。 正当此时,却再度传来门卫的报贺声。 “灵萤教教主,秦怜来贺!” “啊!.....” “这邪教怎么也来了?...” 一时间,人群中再度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温华则是脑袋嗡嗡嗡,我就是过个生日呀,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来啊 第一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章夜探 第二章夜探 门卫报贺声落,只见一名红衣女子款款而来,夜色正浓,一抹淡红的身影,楚腰卫鬓,此等天生尤物牵动着在座每一个人的视线。 正在座中的镜澜对秦怜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继续自饮自斟。 温华此刻也是明白了,今天自己这个寿诞怕是要出点事情了。 “秦教主,呵呵,所为何来?” 温华感觉自己今天好像已经问了别人好几次“所为何来了....”,自己都感到尴尬的很。 “呵呵,温宗主,秦怜当然和在座的诸位一样,皆是来向您贺寿的呀。” 银铃般的笑声,让众人感觉如沐春风,不禁心神荡漾了起来,一阵耳热;然而毕竟都是各方之主,也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笑声并不寻常,灵萤魅惑之术,果然了得。 “呵呵,温某今日也不论各位来此为何了,只希望不要扰乱我正一宗的安宁。”温华有意无意的看向镜澜的方向,严声道。 “秦教主,你来贺寿,温某感谢,请入座吧。” 毕竟是天生丽质之人,温华亦一时间忘记了眼前之人的邪教身份,不禁对秦怜以礼相待。 宴席之中,温华亦不与其他人多做交谈,只是与陆青和纪文闲谈,心中打定主意,即便今天是自己的寿诞,他们所谋之事,自己绝不参和。 河间宗主陆青道:“温兄,怎么不见温文呢?” 温华道:“本是打算让他出席,不过今日局势似乎不妙,我让他去加强宗内守卫,以免生乱。” 温华想起自己那个有勇无谋的儿子,不禁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一宗院落深处,连灵根据记忆中地图路线,已经行至宗院内部,四周寂静无人,灯火稀疏,只能够听到茶盘上茶水的晃荡声。 穿过一处宅院后,连灵发现前方一处大殿灯火明亮不同于他处,而且设有守卫巡逻,为首者是一名蓝衣青年,正在殿门巡视。 “蓝衣?根据客栈的情报,这个人,应该就是少宗主温文了。”连灵回想起客栈掌柜跟自己说的有关正一宗的内部情况,不禁感到有些棘手了,按照地图,此处就是正一宗祠所在地,灵符也十有八九就在此地。 连灵心道:气劲平稳,果然是个高手,多高不晓得,不过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了;他作为少宗主,怎么不去赴宴,难道这窃符之事泄露了? 此刻连灵心中犹豫不决,心想今日怕是完成不了任务了,站在房屋的阴影下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放弃任务的好,毕竟有这个温文在,自己绝对没办法潜入大殿了。 思及此,连灵当下便要退走,抬步之下,茶盘内茶水轻晃,发出了轻微的晃荡之声。 “什么人!” 言语之间,一袭蓝色身影已经穿梭至连灵近前,佩刀已经出鞘一三分之一,看向连灵,明晃晃的刀身将月光投射至连灵的脸上。 连灵欲哭无泪,暗自叹道:我的妈耶,咋就没想到把茶水倒了呢。 “嗨,送茶水的啊。” 言罢,哐当一声,佩刀收入鞘中。 “送茶就送茶,怎么鬼鬼祟祟的。” 温文大大咧咧的,走上前来端起茶杯就喝起来了。 连灵心中无语:好吧,看来茶水没倒掉是对的。 “呐,茶喝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来送,走吧。”温文咕咚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对连灵说道。 言罢,温文便转身返回大殿,嘴上却嘟囔道:宗门里端茶送水的都这么好看,招弟子要么漂亮的干嘛。 连灵望着温文的背影,心中快速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这个武呆子支开。 “哎,少宗主,那个...” “什么事。” “宗主让我传话,说有贵客上门,让您去寿宴会客。” “哈?会客,不是说不让我会客,让我守宗祠嘛。” “呃...” 连灵不禁傻眼了,这话可怎么往下接啊。 ..... “哎,是什么样的贵客啊?”温文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连灵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这么没戒备心,本来自己都要露馅了的,居然发问来给自己台阶了。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宗主都对他挺客气的。”连灵信口胡诌道。 “很厉害的人物,好,那我就去会一会,你们继续巡视,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宗祠,我去去就来。” 言罢温文便径自前往寿宴之处了 看着温文确实远去了,连灵长出了一口气,走出屋檐阴影。 “你,还不离开。”说话者正是大殿巡视的头领。 “是,这就离开。” “等等!” “啊?” “你很面生?” “我是负责宗门膳食的,若不是宗主寿宴缺人手,我一般不会离开厨房的。” “这样,你快走吧,少宗主不在,出了岔子可就是我担着了。” 连灵赶忙离开守卫的视线范围,心想,这个温文脑袋瓜子真是直,连个守卫队长都不如。 行至不远处,连灵微微一笑,那个温文不在,摆平这么几个守卫还是小菜一碟的。 “砰!啊....什么人!” 连灵将手中茶盘摔下,作惊恐状大喊。随后翻身登上屋顶。 宗祠守卫闻声大惊,守卫队长赶忙道:你们四个跟我来,其余四个,守卫宗祠四角。 守卫队长赶到连灵出声的地方时,只看见摔碎的茶杯和茶盘,不见人影,连灵将一颗石子打向墙外的密林,守卫队长随即带人翻墙追入密林而去。 屋顶的连灵轻声笑道:一群呆子。 连灵随后身影腾挪如同鬼魅,在大殿旁闪现,守卫者追至殿后,连灵却再度飞跃屋顶,来到殿门处,推门而入。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额,一个白色的影子。” “切,我看你是见鬼了吧。” ..... 寿宴之上,镜澜依旧端坐,一言不发,独孤云则左顾右盼,端详着在座众人,场中唯一活泛的就是秦怜,与其他宗门之主,推杯换盏,尽显红颜祸水之态。 绝幻无心他顾,有意无意的看向独孤云那边;独孤云亦感知到这位泰山宗的少宗主似乎特别留意自己,心中却也不以为然,毕竟自己是魔教中人,他是正统宗门,戒备之心观察自己也算正常。 “绝公子,听说泰山宗修习浩然正气诀,为人处世亦是刚直不屈,家父甚是推崇。”独孤云看向绝幻,一展笑颜道。 “多谢独孤小姐夸奖,我父亲,亦对独孤教主十分敬重。”绝幻见独孤云主动与自己搭话,而且不吝称赞,心中顿时莫名的乐开了花,不及思考便胡诌道。 一旁的温华等人闻言不禁笑而不语,绝烨不知道跟独孤正交手了多少次,互相看不顺眼,还敬重呢....;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能哈拉的吗。 “父亲,来了什么样的贵客啊。” 温文此时亦来到了宴席现场,温华不禁错愕,将其拉至身旁道:“你过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看守宗祠吗?” “这不是你让....” “这位就是温少宗主吧” 不待温文继续解释,秦怜出声道。众人闻言亦都看向了这边。 “还不快给各位前辈行礼”温华无奈,只得搁置询问护殿之事,让温文见过在场众人。 “晚辈温文,见过各位宗府前辈。” “呵呵,温宗主,你儿子倒是孔武有力,器宇不凡呐。”镜澜见温文气劲平稳厚重,深感意外,这温文倒不一般。 “呵呵,镜宗主过奖了,犬子空有蛮力,愚钝的很呐。”温华汗颜道。 温文也不禁呆呆的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晚辈确实愚钝了些,嘿嘿。 “呵呵呵....,温少主,可要知晓,大智方若愚呢。”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秦怜一扭腰身,就这么斜坐在案桌上,对着温文一阵秋波乱送,笑赞道。 温文看向秦怜,不禁有点错愕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一脸的懵逼,不知这个妖物般的女子是什么人。 “咳咳...那个,这位是灵萤教的秦教主,快见过秦教主。” “哦哦,晚辈见过秦教主。” 秦怜不禁有点错愕,这呆子,居然不吃自己这一套,魅惑音功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功力就已经在自己之上了吗,额,不至于,应该是太呆了,还脸盲。 “温少主,真是淳朴如玉。”独孤云由衷赞道。 温文见独孤云出言称赞,又是如此貌美,不知如何搭话,只是憨憨的笑了笑。 “独孤圣女,倒是挺看好温少主的嘛。”秦怜笑道。 独孤云不言置否,似乎不愿搭理。 “温少主,你看这位天龙教的独孤圣女怎样呀?”秦怜见独孤云不搭理自己,转而向温文道。 “哈,她呀,挺好的,蛮好看的呢,嘿嘿。” 秦怜内心吐血,原来你丫的不脸盲啊,难道我就不好看吗? “温宗主,你看温少主和独孤圣女似乎情投意合呀,我看你不妨去找独孤教主提亲吧,早就听说正一宗和天龙教有历史姻亲呢。”秦怜一脸狡黠的说道。 独孤云闻言脑门直冒黑线,这老妖女怎么这么能搞事情,便说道: “秦教主,贵教的连灵圣女也是谪仙般的人物,您何不借此与正一宗结秦晋之好呢?” “对哦,秦教主这次怎么没有带连灵圣女前来呢?”独孤云接着说道。 “哼,独孤丫头,你这傲气,还真是深得独孤正的真传呵。” “谢谢秦教主夸奖。” 秦怜见独孤云提起了连灵,便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坐回原位,随即朝镜澜使了个眼色。 第二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章 潜入 第三章 潜入 镜澜见秦怜有意让宴会进入正题,便正声道:“诸位,今日前来,首要之事,当属为温宗主贺寿,我等一起敬温宗主一杯。”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 待众人皆饮下杯中酒后,镜澜再度说道:“当然,有些事情,还是明说了的好,宗皇陵墓近日异动频发,想必诸位皆知晓了。” 镜澜言罢,环顾四周,众人皆沉声不言语。 温华与陆、纪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叹道:“又是寻仙之事么” 见众人不做声,绝尘接话道:“宗皇陵墓,乃是泰山历代宗皇的安息之地,临行前家父嘱咐,成仙之事,关乎整个中土,泰山宗愿意与诸位共开仙阵。” “哼,镜宗主难道忘了,人间界之所以进入灵气枯竭的千年末法时代,就是因为宗皇末年开仙阵之故!”陆青神色不善的说道。 “呵呵,陆宗主,本座当然知晓此事,不过正因为如此,我等再开仙阵,也是没有后顾之忧,与其在这末法凡尘苦修,不若再开仙阵,兴许可达仙界!” ...... 一时间,在座众人议论纷纷,赞成者、反对者、中立者皆有。 温华将温文叫至近前,附耳道:速回宗祠。 温文随即转身离开,直奔宗祠而去。 另一边,潜入正一宗祠的连灵发现宗祠大殿内布置十分简洁,灵台之上除了供奉了数不清的历代宗主灵位,就是一些香炉,再无其他。 连灵走近灵台,四处摸索,心想必然有暗格存在,便用手指四处敲打,寻找中空之处;然而将这灵台巧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特殊之处。 “诶诶,你说这要是布置的复杂点,我兴许能看出特殊之处,布置的这么简单,我反倒无从下手了....” 连灵无奈,便坐在蒲团之上,四处扫视,空荡荡的宗祠,光溜溜的墙壁,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莫非灵符不在这里?那又会在哪里?作为正统宗门,不都是把宗祠视为禁地吗?” 连灵脑子快速的思考着,若能排除灵符在此处的可能,自己也好快点离开,毕竟等温文回来,自己可能就出不去了。 连灵抬头看了看屋顶,心道:不会给藏房梁上了吧.... 想到此处,连灵便腾挪而上,跃至房梁,仍是看不出什么藏有东西的踪迹,心道:十有八九不在这里,温华这个糟老头子,故意让人守在这,成心误导本姑娘是! 想到这里,连灵便思索着得赶紧离开了,随即将殿门打开一丝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被自己支开的四人已经回来了,现在八人巡视,自己似乎只能强行闯出去了....。 “少宗主!” “有异常吗?” “殿外有异响,一名女弟子似乎被人偷袭,我带了四人追击,没有发现潜入者。” “哦,殿内没事就行,你,去给卫司传话,让他们继续追查,务必找到那个女弟子。” 刚欲推门强闯出去的连灵,顿时无语问苍天:我的天,这傻小子就回来了,不会是一杯酒都没喝酒被怼回来了吧。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温文还真就啥吃喝都没碰着就被温华赶回来了。 殿外温文派走一名守卫去传话后,径自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自言自语的憨笑道:“诶诶,那个人叫什么来着?独孤云....嘿嘿,是不是真的能让父亲去提亲呀?” 宴席之上,独孤云云里雾里的听众人争论什么仙阵之事,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皱了皱鼻子,心道:这正一宗晚上是真冷诶,还是海边好,都怪父亲,非要我替他来凑这个热闹...。 不远处的绝幻也不关心在座众人在讨论什么,反正出门的时候,绝烨也说了,表明泰山宗态度即可,不要多言,而自己也乐得不说话,径自的偷看独孤云去了。 看着独孤云在皱鼻子,煞是可爱,不禁笑出了声,心道:仙女打喷嚏都这么可爱么....。 这一切倒是都被秦怜看在了眼中,心中若有所思。 躲在宗祠中的连灵,想到这个温文耳力如此明捷,茶水晃动都能被发现,此刻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中暗暗祈祷着,这傻小子能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诶,那个端茶的女弟子也很好看耶,那个更好看呢....”温文一脸困惑说道。 殿内的连灵听闻,不禁一阵鄙视,心道:本姑娘可看不上你这个呆瓜! “诶诶,仔细想想,那个端茶的,我好像更喜欢一点,不过都比那个什么....秦教主好看就是了。” 连灵闻言大惊:阿勒,姐姐也来赴寿宴了么,怎么没告诉我呢? 寂静的宗祠附近,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守卫巡视的脚步声以及,以及温文的花痴呓语。 “嗯,还是那个端茶的好一点,好歹是自己人,天龙教可是魔教呢。” “切,你个憨憨,我还是邪教呢。”连灵不禁暗自悱恻道。 “哎,那个端茶的你们认识吗?归哪个殿司管啊?” “回少主,她是膳司的人。”守备队长答道。 “哈?长这么好看,呆在厨房,不行我要让堂哥去把她调到守卫司来。” “少主...她那么轻易就被人掳走了,道术肯定也不好,来守卫司不合适吧?” “哈?掳走了?被掳走的女弟子就是她啊?” “回少宗主,正是。” “不早说!都跟我走,这宗祠就几块祖宗牌位,谁会偷,跟我去把那个人找回来!” 言罢,温文随即带着众人,寻找他口中的端茶弟子去了。 连灵不禁愕然,好吧,长得好看还是有点用的。 连灵见众人皆走远了,不禁喜笑颜开,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出,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嗯...姐姐也来了,她会不会知道我正在这里偷灵符呢,可是灵符会在哪呢?....”连灵正心烦意乱的在宗院内四处游荡。 “嗯...书房?对,温华的书房倒是值得一探,嗯..书房怎么走来着...” 想到这里,连灵便按照客栈提供的地图,直奔温华书房而去了。 第三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章 逃离 第四章 逃离 与宗祠相比,书房的位置就显得没有那么偏僻了,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忙着寿宴,加上连灵身着宗门服饰,悬挂腰牌,倒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温华书房所在院落。 连灵隐于阴暗处,确信四周无人时,便悄然进入院内,步入书房。 只见书房中古籍颇多,布置的居然也还是那么简洁,除了书,还是书... 连灵扶额叹道:别人家书房好歹放点宝贝,这个温老头,全是书,不愧是...书房。 “嗯...书架、案桌...嗯?没了...” 连灵这下真是彻底服了这位温华宗主了,行事真是简单至极,书房好歹也摆弄点花瓶什么的吧。 “算了,就从书架找起吧。” 连灵无奈只得在书架上把书一本本的抽出来查看,奈何这藏书太多,待全部抽出检查完,已经是花费了大半个时辰了。 “书里面没有,那...书架后面?” 连灵随即用力慢慢的将书架沿着墙边移离原位,在墙面四处敲打,仍然是无所获。 “得了,这下还得给你挪回去...哼,不挪了!” 连灵嘟了嘟嘴,愤然道:“好歹也是个圣女耶,跑这来当贼,当贼还偷不着东西...” 连灵不禁气馁,转身走到案桌旁;见案桌上放着一本书,似乎是翻阅了无数次,破旧的很。 “太玄经.....很厉害吗?看名字像挺厉害,厉害还这么随便放?” 连灵随手翻阅了几页,不禁愕然:讲自然之道...,果然人到中年,都爱看这些。 连灵坐在椅子上,拿起这本太玄经随手转了起来,一边抱怨道:“平时的任务都是刺杀什么的,简单利落,这偷东西...诶,真是难到我了。” “叮当” 一枚符令从书中掉出...。 连灵拾起来一看,上面赫然镌刻着“龙虎灵阵”的字样。 “正一宗就在龙虎山,这龙虎灵阵应该就是所谓的灵符了!” “这个温华...这么重要的东西,当书签子!” 这灵符落地之声,在这静夜之中格外响亮。 一名灰衣男子闻声进入了庭院之中,出声道:何人在书房? 男子不见屋内有人搭话,而且也没有灯光,不禁起疑,随后便径自行至门前,一掌拍出,书房大门瞬时粉碎。 连灵赶忙夺窗而逃,当刺客靠的就是轻功了,灰衣男子也只是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夺窗而出,并没有看清面相,当下便招呼宗门卫队前去追击。 “卫队!” “参见副宗主” “书房失窃,集合人跟我去追查。” “是!” 言罢副宗主温成当即沿着连灵逃离的方向先行追去了。 此时与连灵一同执行窃符任务的另外两人,已经在正一宗后门等候许久,连灵从后门逃出后便快速召出暗中两人。 “我们三人,三个方向下山,到山脚集合!” 言罢三人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速离开,不多时温成以及卫队众人也来到了后门处。 “卫队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 “回副宗主,少主不久前将大部分人都差遣了出去,寻找一个失踪女弟子的下落。” ....... 此刻温成不禁心中无语:这个傻堂弟,是一个女弟子重要还是你爹的寿宴安全重要啊? “窃贼功夫不弱,派个人去宗祠,让少主过来协助追踪窃贼。” “这个...少宗主已经...已经离开宗祠,亲自寻找失踪女弟子去了...。” ...... 温成此刻满脑子的黑线,心想着原来是你丫的离开了宗祠,难怪窃贼把注意力转移到书房来....。 不过说起来也是温成认为有温文在宗祠吸引注意力,自己也就放松了警惕...,不然连灵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潜伏书房了。 温成无奈,只得带着有限的十来个卫兵去搜寻窃贼下落;众人还未走出多远便发现有脚印留下,分别窜往不同的方向。 温成此时已经快要忍不住骂自己的傻堂弟了,本来自己人手就少,这下三路追击下去,追到了又能怎么样!.... 温成蹲下身来,辨别了一下三串脚印,其中两串深浅差不多,另外一串则要浅很多,而且脚印间隔很远,显然三人中轻功最好的就是这个人了...。 “你们分成两队追那两个方向,这个方向我单独追。” “是!” 言罢,温成与卫队便就此分成三路各自追击下去了。 正一城内,正是夜市最为热闹的时候,岭南地区空气潮湿,因此这岭南地区饮食习惯是全大陆最有名的无辣不欢。 “小姐...能不能注意一下吃相呐...。” “呼.....辣...又辣又香....忍不住嘛。” 一处小吃摊中,一名黄衣少女正在大快朵颐,少女气质十分出众,一袭黄衣在夜色中分外亮眼。 “呵呵,小姐北方人吧,没吃过辣?”店老板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烧食,一边笑着说道。 “嗯嗯,我们是中原府来的,老板再来碗酸梅汤...,呼...太辣了。” “好勒,酸梅汤一碗!” “小姐,你怎么随便就说出自己的来历呀?” “怕什么嘛,咱们好歹也是修真宗门之人,这市井之中还有人能打得过我们不成。” 此时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乞丐,正在这喧闹的街头独自游荡,眼神之中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更是对着街上的所有人、物都视若无睹。 “这个人,真是奇怪,从来不见他要饭,给他饭也不吃,居然饿不死他。” “哈?老板说谁呢?”黄衣女子不禁好奇追问道。 “喏,就那个怪兮兮的流浪人。” “饿不死...?不是吧,听父亲说,自从末法时代以来,修者已经无法进入辟谷境了呀?” “哈哈,小姐,你就不许人家偷偷的吃呀?”一旁的丫鬟不禁取笑道。 “也是哦,嘿嘿,我要去试试!”说罢,黄衣女子便拿串吃食朝流浪男子追去。 “哎,小姐你干嘛去啊?” “我拿吃的给他,你在这等我!” 当黄衣女子赶到流浪男子身后时,一个身材高大,黄发碧眼的外域男子正站在流浪男子的身前。 外域男子拿出一锭银子递在流浪男子眼前,俯首说道:拿去买点吃的吧,看你年轻,若无去处,可以去城里的神印堂。 流浪男子却视若无睹,绕开外域男子,径自离开。 外域男子不禁错愕,抬起头时,正巧看见手拿串烧的黄衣女子,夜幕之中,宛若一位跳脱的精灵。 黄衣女子亦是第一次见这域外之人,不禁好奇的端详了起来。 “你长得好奇怪诶?” “额...在下慕隆,外域人。” “奥...外域人...,我叫镜如,再见。” 镜如言罢便转身离开了,慕隆望着远去的身影,凝望良久。 第四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五章嫁祸 第五章嫁祸 正一寿宴,众人依旧在议论着仙阵之事,此时一名卫兵疾步赶至温华近前。 “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忙忙的。” “这个....”卫兵环顾四周,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说。 “直接说吧” “是,刚刚书房失窃,副宗主已经带人追踪下去了。” “书房...,知道了,你下去吧。” “去宗祠把温文叫过来” “这个,少主下山了...。” 温华不禁眉头直跳,这憨儿子,怎么没有自己命令就下山了...。 “算了,你下去吧。” 此时,在座众人听闻失窃,皆看向温华这边,寿诞行窃,还真是会挑时候动手。 “诸位,我去书房看看,片刻就回。”温华朝众人拱手道。 言罢温华便赶往书房而去了 进入书房院落,门窗皆已损坏,温华不禁摇头。 进入书房,捡起地上的经书抖落了几下,却也不见失落之色,淡淡自语道:偷的真是时候,是非之物,也罢。 随后温华便再度赶回寿宴 众人见温华返回,镜澜问道:温兄,可丢了什么贵重东西? “今日不请自来者,所为何来,我便被盗了何物。”温华淡淡的说道,显然意有所指。 座中的秦怜闻言,嘴角上扬,心道:哼哼,看来是到手了。 “怎么,温兄这是怀疑本座咯?”镜澜不禁笑道。 “温某不知,但不排除。” “本座今日前来就是商议集聚灵符之事,四十九宗一脉相承,凡是皆可商量,哼,又何必行偷窃之事。”镜澜寒声道。 众人闻言,不禁将目光聚集到了秦怜和独孤云的身上,毕竟在此不属于四十九宗阵营的只有她们。 “呵呵,诸位这是什么意思,我灵萤教虽然不是正统宗门,但诸位可有听说过我教有行违背江湖道义之行径?” “咳咳,这个倒是没有,秦教主莫要误会。”镜澜打圆场道。 “哼哼,反倒是某教,听说可是海盗出身,呵呵...”秦怜瞥向独孤云,并且将那“盗”字特意提高声调,嘲笑道。 独孤云此刻还真是有点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要自己替他前来了,这诸门似乎都分外的看不起天龙教,感情是让自己替他受气来了。 独孤云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接话了,毕竟天龙教千年前还真不过是台州沿海的海盗而已。 “我相信独孤小姐” 发声者,正是绝幻。 众人不禁无语,诶,年轻人,就是抵不过美色诱惑。 众人心知肚明,不禁哄笑了起来。 “哼,即便是家父在此,也会相信天龙教不会行此偷窃之事。”绝幻见众人嗤笑,愤然起身道。 其实绝幻这话倒是不假,绝烨和独孤正为了争夺北海之地,双方争斗了近十年,也算是棋逢对手,互相敬佩了。 “阿云,万分感谢绝公子。” 独孤云见绝幻愿意当众为自己说话,心中亦震惊,在座诸门中,与天龙教有利益冲突的主要是齐鲁之地的泰山宗,没想到这位泰山少主,却是唯一一个愿意维护自己的人。 “额....不...不用谢...” 绝幻见独孤云如此温声细语,又改变称谓,自称阿云,瞬时心中甜意翻滚,不知道说啥好了。 “窃符之事,温某自会追查,诸位就不必在这宴席之上,大动干戈了。”温华神色不快的说道。 众人见正主都如此说,便也不再议论此事了。 一场寿宴,不欢收场。 另一边,温成沿着连灵的脚印一路追踪,途中正好遇见了温文在带队四处搜索。 “阿文!” “啊,堂哥,你怎么在这。” “哼,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呢?” “我啊,我找人呀,有弟子失踪了。” “别找了,把你的人都叫过来,宗主书房失窃,过来帮我。” “啊...哦,好吧。” 温文虽然不情愿,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堂兄,又是副宗主,于亲于公,自己也要听命于他。 众人追踪至山脚,只见三处脚印汇聚,不多时,其他两路的卫兵亦赶到了此处。 “再往前就只能是逃到正一城去了,阿文,窃贼身着白衣,与宗门道服相似,身形偏瘦,我们入城分头去找。” 连灵与随从二人行至正一城门前,连灵对二人道:散入人群,回客栈等我。 三人随即各自进入城内,步入一处无人小巷,连灵从怀中掏出灵符,自语道:搞不懂,就这么个铁片子,姐姐干嘛让我冒这么大风险来偷嘛。 此时看似平凡的灵符,似乎想要反驳一下连灵的观点,散发出点点灵光,连灵不禁惊道:还真不是凡物? 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距离连灵十步之远处,连灵抬头大惊:是人是鬼,怎么距离这么近我都不知道! 细看之下,竟是一名流浪青年,连灵不知来人深浅,一时间也不敢妄动,而且这个人好像见过...。 “额,那个你是什么人?还认识我吗?我白天还给过你吃的呢。”连灵出言试探道。 “不认识” 流浪青年,仅仅丢出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连灵手中的灵符。 一时间,流浪青年本是空白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一座通天光柱前,一名男子披头散发,手中抱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这是什么样的心情,悲伤、失落、绝望、知足?... 四周强敌环立,联手将二人打进了光柱之内.... 画面到此一闪而过...似乎自己从未想起过什么。 流浪男子头疼欲裂,拼命的想留住刚才出现的记忆,奈何就如同漏水的茶杯一般,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那破碎的记忆还是消失了。 越是努力的回想,就越是迷茫... “噗通”男子昏倒在地。 “哎,神秘兮兮的,怎么就倒了” ..... “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身材瘦弱,经过这里。” “没有” 远处传来了卫兵的盘问声,连灵心道:白衣服...我怎么就没想到把这白袍子丢了呢,诶诶,看来自己真的不是块当小偷的料。 连灵随即脱下正一宗的道服丢在一旁,正准备翻墙离开时,瞥了一眼晕倒男子。 “身穿白衣服,身材瘦弱,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是男是女,哼哼,这个男的也很瘦弱....” “嘿嘿,有了!” 言罢连灵便将正一宗服给流浪青年穿上 “咦,这胡子也太乱了,看着就像乞丐,怎么会像窃贼呢。” 想到这里,连灵便抽出随身匕首,把流浪青年的脸倒拾了一下。 刮去杂乱的胡须,一张清秀的男子脸庞映入连灵的脸庞,剑眉凌厉,五官挺拔,竟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 连灵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巷子入口处传来阵阵脚步声,还夹杂了一些佩刀与刀鞘的撞击声。 追兵将至,连灵不及多想,收起匕首,翻墙远去。 第五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六章 灭口 第六章灭口 第二日清晨 正一宗议事厅内,温华上位独坐,温文、温成站立于旁。 温华独自沉思,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不断的敲击着身旁茶座....。 温文和温成对视一眼,亦是不敢开口说话,毕竟这灵符丢失是两人的责任。 “那个...爹,这事...错在我。”温文呆呆的说道。 “哼” 温华看着自己的呆儿子,已经是懒得搭理了。 “那名女子的长相,你可还记得。” “嗯,长相很美,我记得,跟那个独孤云一样好看....。” “好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温文被惊得一哆嗦,赶忙闭口不言了。 “走吧,去看看那个带回来的人。” 三人言罢走出大厅,赴往一处院落中,院落四周卫兵环立,戒备森严。 一名青年男子,正神神在在的坐在门槛上发呆,正一宗素来行事平和,宗门内甚至连一间牢房都没有,因此也只得随便找间院子叫人看着了。 三人行至青年男子身前,而他却视若无睹。 “他一直就这个样子吗?”温华朝守卫队长问道。 “是的,自从他醒来,就这样,神情呆滞。” 温华一番端详青年男子的长相,心中冒出熟悉之感,这样貌,自己似乎见过,只是却也不能确定。 “哼,显然是那名女子嫁祸与他,抓回来作甚,放他走吧。” 温华如是说着,便径自离开了。 一处水榭亭台中,温华凭栏而立,温成站立一旁。 “叔叔,我已经派人将正一城出口把守住了,许进不许出,窃贼已经被困城中。” “诶,这样可是会给城中百姓造成很大麻烦。” “这...灵符事关重大,侄儿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也罢,五天之内,若是找不到窃贼和灵符下落,就叫卫队回来吧。” “为何?” “虽是上古遗物,与我而言,也没什么用处,留不住就留不住。” “侄儿明白了” “放走的那个青年,有派人跟着吗?” “派了两人去跟踪了” “嗯,好” “另外,让阿文去守城五天,当做他失职的惩罚。” “这个....还是我去吧” “不,见过那个女贼的,就只有温文和林亦,还是让温文去。” “明白了,现在就让他去吗?” “嗯,现在就让他下山进城。” 温华言罢,摇了摇头,独立离去了。 “东西明明是从书房丢的,又不是宗祠,凭什么怪我...” 得知自己要被安排去守城五天,一脸不情愿的温文将佩刀别在腰上,大大咧咧的正准备出发。 “小叔就这要去哪里呀?”一位俏丽女子正款款走来,朝整装待发的温文说道。 “哦,嫂子啊,我爹让我去守城呢,让我守着那个女刺客别让她逃出城。” 温文言罢便独自离开了,俏丽女子若有所思。 庭院深深,一只信鸽飞跃重重林院,与外界的白鹭混在一起,悄然飞下龙虎山。 山脚之下,一名妖艳女子,轻轻挥出一掌,一缕缕粉红色的气劲,将一只白色信鸽携裹至掌中,另有一名黑衣女子,默默的站立一旁。 正一城内,藏躲了一宿的连灵见卫兵都赶往了城门口,便从一处小巷中走出,前往客栈。 “圣女,正一宗封锁了城门。” “哦?” 连灵不禁心想道:看来正一宗倒是没有相信是那个青年男子偷取了灵符。 “还好,还好...” “圣女...怎么了?”掌柜不禁纳闷,都锁城了,还好什么好...。 “额,没什么。” 连灵自己亦是迷茫,预想着那个青年无事,本是嫁祸不成功,自己又为什么会高兴呢。 即便锁城,自己也能轻易离开的连灵,此刻没有任何担心,只想着早点去睡一觉,昼伏夜出,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另外,刚刚有收到教主的飞鸽传书。” 打开信报,本是活泛的眼神,瞬时间冰冷了下来,心中暗自叹道:还要再杀一个人么。 若有若无的杀气,令掌柜感到一丝丝凉意,这位昨日刚到的圣女,竟然是如此性情善变....。 ...... 对于劳作的普通人而言,夜幕降临,是一天中最为舒适的时候。 但是对于连灵来说,最不喜欢的,就是夜晚;因为到了夜晚,就说明自己要动身了;刺客,已经不算是人,而是在夜幕中收割生命的恶鬼。 正一宗内,温华正在一处库房中翻找着什么东西,一幅古画卷轴,掉落至地上,荡起一阵尘埃。 打开画卷,温华的神色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 “像,太像了,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画中人,是一名青年男子,一身素服,剑眉星目...竟然是与那流浪青年一模一样!古画的留白处,娟秀的字迹:渺渺茫茫人世间,冷冷清清修道途,但愿得一人,白首道温情。 “当、当、当...” 梆子声响起,酉时已至。 正一宗的一处回廊的上面,一个黑色的身影正隐于夜色中,这里是进出守卫司的必经回廊,在客栈接到姐姐的信报之后,连灵便一刻也未曾休息,已经在这正一宗内潜伏了一天。 回廊之中,酒足饭饱的守卫队长,嘴里叼着牙签,打着饱嗝,慢悠悠的朝这边走来。 酉时,一般人此时都是刚刚吃过晚饭,也是连灵最喜欢的行刺时机,因为她知道,人一旦吃饱了,就会感到舒坦...,而一个人最舒坦的时候,就是最没有警惕心的时候。 回廊是标准的四方形,连灵所藏身之处,正靠近拐角。 清幽的眼神,正慢慢的、慢慢的跟随着守卫队长的身影移动着,眼看着他,朝着拐角走来。 时机只有一瞬间,那就是他与自己直线相对的时候...。 五步、四步....距离自己设定的位置不足五步时,匕首出鞘...漆黑的匕首,在黑夜中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光。 守备队长的第五步即将落在那个位置时,他感觉到的,是一阵风,而且这阵风很快,快到让人呛口,呛的自己无法出声...。 一击割喉 另一边,温文正挎着刀,在正一城门口处晃悠着,却不知城外的阴暗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夜枭般的眼神,凝视这边。 黑衣人掏出怀中的密令,上面赫然写道:亥时,刺杀温文。 随后黑衣人掌中一股幽火闪现,密令随即化为灰飞。 正一宗库房外,温成对着库房俯首道:宗主,林亦被人刺杀身亡。 房内温华闻言,不禁攥紧了拳头;不过两日,门内已经被连杀两人了。 “哼,我正一宗的人,就这么好杀么!”温华满面寒霜的说道。 “刺客与昨日刺杀女弟子的,应该是同一人,手法一致。” “她应该也是窃符之人吧”温华在房内悠然道。 “是的,显然是因为林亦看过她的长相,前来灭口。” “灭口...嗯?糟了!” “宗主,怎么了?” “火速随我下山,把温文找回来!” 言罢,二人一展身形,飞速离开了。 从酉时至亥时,却是刚好能够赶到正一城...。 正一城外,守候多时的黑衣人,从阴暗中走出,出现在温文的视野范围内。 “什么人!” 温文见来人杀意无限,生平罕见,不禁紧紧的握住佩刀喝问道。 黑衣人却不答话,转身便窜往城外,隐于夜色之中。 “你们继续守城,不要让一个人出来。” 言罢,温文径自追出。 温文追出后,却见黑衣人已然站立,像是在等候自己。 佩刀出鞘,温文不敢有一丝轻敌之意,目不转睛的注视前方之人。 城郊静而悠悠,竟是一座坟场。 黑衣人亦不妄动,从温文厚实的气劲中,他也没有绝对一击必杀的把握。 二人各自心知肚明,谁先动手,便会先出破绽...。 然而,温文毕竟是年轻气盛,率先沉不住气。 “看刀!” 一声轻喝,温文瞬步向前,一刀辟出,明晃晃的刀身散发强烈的光芒,令人难以睁目。 一刀下去,本以为黑衣人会被刀光眩晕双眼,却不料这一刀竟然落空了。 黑衣人身法诡异,留下一个虚影,便已闪离原位。 一柄漆黑的月刃,正从温文的身旁以割裂夜空之势袭来。 温文收住下劈的刀势,以刀背格挡,顿时虎口震的生疼,佩刀亦不住的颤动哀鸣。 温文强忍着奋力前推,翻转刀身横劈,黑衣人以月刃格挡,随即借力退开。 短暂的交手,让温文产生了一丝后怕,不该一人独自追击,顿时心生退意...。 黑衣人认为,温文力道、身法都十分霸道,不过技巧远不及自己熟练,当下便决定速战速决。 黑衣人亦察觉温文已经有了退意,便也认为时机已到。 刹那间,潮水般的杀意从黑衣人身上翻滚而出,温文顿时汗毛直立...,如此残暴的杀意,得是杀了多少人,在这波涛般的杀意中,温文感觉自己如同一只扁舟,飘摇不定。 一缕鲜血自口角溢出,温文咬破舌尖,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感,再度与黑衣人对峙。 黑衣人亦深感意外,常人在自己的杀意下,都会产生幻觉...,这个人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其实黑衣人不知道的是,温文也没啥特别的,就是有点呆,不信邪的呆...。 赶至城门的温华、温成二人,此刻已经被这杀意惊动,朝此处赶来。 温华内心忧道:傻儿子,可千万别出事啊... 作为刺客,若是无法快速毙命敌手,下一步便是引果断撤退...。 杀意如同退潮般缩回,黑衣人反身便要离开,却发现温华、温成联袂而至,一前一后,已经将自己围了起来。 第六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七章 流星之夜 第七章 流星之夜 看见父亲与堂兄赶来,温文不禁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在敌人的压迫下,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父亲,此人,此人很不一般,要小心...。” “哼,不过是是个杀孽深重的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温华不以然道。 黑衣人深知,作为这浩瀚岭南府的主人,正一宗能够在中土多年的乱战中独善其身,绝非幸运使然,而是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老者,有着独步中土的实力! 赤炼龙虎,火神温华。 已是深夜,冰冷空气此刻却突然温热了起来,黑衣人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似有一股热浪在沸腾,搅乱了自己体内的幽冥之气。 在身体的自然防卫反应下,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将黑衣人包裹了起来。 “幽冥鬼火...你是北海幽冥城的幸存者。” 见那升腾而起的淡蓝色火焰,温华不禁有些惊讶的说道。 疑问,缠绕在黑衣人心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出发时,那人说的话....。 “你们二人分别在戌时、亥时动手,彼此间隔半个时辰...” 是她?是她提前动手了?不,她不敢这么做... 此刻黑衣人的脑海中,已经完全想不通这各中的缘由了...。 “说出来,你受何人指使!”另一旁的温成沉声问道。 被打断思绪的黑衣人不禁勾动了一下嘴角,心中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我是个哑巴...。 赤炎席卷而至,黑衣人躲闪不及,连忙扯下包裹着自己的斗篷将这赤炎挡下。 如瀑的长发在风中飘散开来,一张美丽的脸庞在发丝中若隐若现。 温文不禁心中叹道:这什么破世道,美丽的女子不是当杀手就是当贼去了.....。 “今天,自己是走不了吧。” 流星划过天际,黑衣女子幽暗的眼神惊现了一丝神光... 在自己没有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之前,自己也曾经是一个为了守候流星,等待至深夜的天真女孩。 城破山河在,战乱过后,这浩瀚中土还是能回归平静,恢复往日繁华;被战火烧成灰烬的,只有亲人,和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家。 片帆依白水,高枕卧青州;北海修真士,功满步云霞,三岛是吾家.... 三十年前,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 “哥哥” “怎么啦” “还要等多久,流星才会出现呐...” 幽冥城,位于北海青州岛。 城墙之上,身着和服的小女孩,跺着麻木的双脚,询问正在一旁拨弄火堆的哥哥。 “这个,再等等哈,要是这火堆烧完了还没看见流星,咱们就回去,你好好盯着天上,别错过了。” “哥哥...” “又怎么啦” “我脖子酸...” “好吧,那你来添柴火,换我盯着...” 城墙上的守卫们,看着这对天真的兄妹,亦不禁笑了起来。 “妹妹,妹妹!快看,流星来了!漫天的流星雨耶!” 正在摆弄柴火的小女孩抬头望去 漫天的火光,映照着她被火堆烤的通红的胖圆脸。 “敌袭!敌袭!” 火箭飞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 “快带少主跟小姐离开!” 不待自己再多看一眼那绚丽的星雨,守卫已经用身体,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箭矢穿透了守卫的身体,鲜血,迸溅到了小女孩的脸上,透体而出的箭头,刺伤了她的喉咙....。 .... 回忆至此便已经模糊不清了,后面的事情,只记得一片火海,再无其他。 手中的斗篷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黑衣女子却不为所动,反而将这燃烧的斗篷继续披在自己的身上,泪水滑落,升腾起阵阵雾霭。 朦胧的双眼中,故乡的样子,似乎更加清晰了起来。 “你!” 温文无意识的便要上前去,欲扯下那燃烧的斗篷,却被一旁的温成拽住。 也许,自己就应该在当年的大火中死去,何苦背负这血海深仇,残喘至今... 赤炎之力,消融万物,不消片刻,黑衣女子便已经被焚烧殆尽。 “温文” “父亲...” “把卫队都撤回宗门,从明天起,闭锁山门。” “啊?” 温华言罢,也不理会错愕在原地的温文,径自离开。 “走吧,别愣着了。”温成推了推愣在原地的温文说道。 “哦...” 待三人离开后,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黑衣女子被烧净的地方。 女子幽幽沉吟道:“皆是乱世苦命人,你也不要怨我,只怪,你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连灵完成刺杀后,便再度潜回了正一城。 行至客栈,却见客栈大门紧闭,不禁心中有些诧异。 正待自己要敲门时,客栈大门已然被人打开。 连灵环顾四周后,瞬身入内。 “关着门干嘛,这样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吧?”连灵疑惑的对掌柜说道。 “这个,圣女说的是,不过...” “不过什么?” 掌柜随即对连灵耳语一番 “啊!....她在哪?” “在内院” 连灵随即独自进入客栈内庭,内庭客房门前,一名青衣女子负剑而立,虽是妙龄女子,却是杀气无限,眼神凌厉。 “嘿嘿,这不是青姐姐嘛,你也来啦!” 青衣女子却似乎对连灵的嬉笑之态不买账,依旧冷若寒霜地站立不动。 “进来” “噶哦...” 连灵推门而入,一身粉红装扮的秦怜坐在茶桌旁。 “姐姐你来啦!” 说话间,连灵便蹦跶着径自在秦怜旁边坐下。 “站起来,不许坐。”秦怜冷声道。 “噶哦...怎么了嘛,你看灵符我拿到了。”连灵言罢,将灵符递给了秦怜。 “哼,办事不干不净,还让我替你擦屁股。” “哦....” “我也是没办法呀,我是偷东西,又不是抢东西,总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吧...” “你...!”秦怜亦是被自己的这个妹妹呛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偷到这个东西。”秦怜将灵符随手丢在桌上,淡淡的说道。 “哈?那你还叫我偷...” 连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随即再度一屁股坐下了。 “站着,不许坐。” “噶哦...” 连灵不情愿的又站了起来... “哼,昨天赴寿宴,见到了那位天龙教的圣女,你比她真是差远了....。” “我怎么就比她差了嘛....”连灵不服气的嘀咕道。 “最起码,人家就不会像你这样大大咧咧...” “我...我...”连灵一时却也不知如何反驳了。 “好了,没工夫跟你耽误时间了,现在就跟我回总教。” “现在就走啊,我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不走就别回来了” “噶哦...走就走。” 第七章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八章 怨念 第八章 怨念 中土四十九宗,泰山宗、中原宗分别占据齐鲁和中原,两家得天独厚,坐拥数亿人口的广袤平原。 数百年来,两宗杀伐不断,大陆上这片最为肥沃的土地,变成了尸山血海,无数的父亲失去了儿子,无数的妻子失去了丈夫。 十五年前,战乱中失去了亲人、家庭的女人们,在齐鲁与中原的交界地带---徐州,建立灵萤教,成为了打破双方势力平衡的第三者。 庭院深深,一只白色信鸽扑腾着翅膀,飞跃一片片院落,最终落在秦怜的手掌。 打开飞信,秦怜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三年之期,到了...。 “来人” “教主请吩咐” “去通知圣女,我有事外出,让她替我处理事务。” “这个...圣女...圣女她...” “她怎么了?” “圣女又犯病了” “唉...派人去抓个卖肉的屠夫给她送去。” 秦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吩咐道。 “是” 房间内,相隔很远便能听见杯碗被摔碎的声音。 此刻的连灵,既没有在秦怜面前的活泼,也没有暗夜行刺时的沉着冷静...。 汗水顺着发丝不断流下,双目猩红,状若癫狂... “哈哈哈...杀了你!...哈哈...我要杀了你!” 下属们皆战战兢兢的低头立在房外,无人敢抬头往房内看一眼。 女子白净的手掌,青筋暴起...为了杀人而练就的鹰掌已然发动,锋利的指尖,能够轻易的刺入一个人的心脏...。 无尽的杀戮执念,缠绕在她的心头... “滋滋滋....” 锋利的指尖在墙壁上留下五串醒目的白印... “放了我吧...抓我来做什么...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一名身材雄壮的中年男子,被捆绑至房门外。 下属们,看向他亦流露出了可怜的神色。 “进去!” 房门被推开,中年男子被推入房中,随即房门再度被关上。 进入房内,中年男子感觉到了一股骇人的气息... 一名女子,披头散发的跌落在墙角,女子抬起头看向他的瞬间,那猩红的双眸让他不寒而栗,抖若筛糠... “是你...就是你!杀了你...杀了你!” 在看见中年男子的时候,连灵的杀戮之念,上升到了极致...,无尽的杀意暴躁而沉闷,让中年男子无法呼吸,不禁眼角一翻白,就要晕倒在地。 然而就在他即将倒地的一刹那,女子已然瞬身至其胸前,一只纤纤玉手,穿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全部都洒在了连灵的脸上。 温热的鲜血,唤醒了连灵的神智,指掌之间,传递来的,是心脏的跳动...。 连灵缓缓的抽出手掌,将逐渐冰冷的中年男子推向一旁;而她自己也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靠在房门上,止不住的颤抖着。 “呜呜呜...哇....” 杀戮过后,并不会让自己感到快乐,反而是无尽的悲伤,让自己忍不住的要放声哭泣。 门外的下属们,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风华绝代,刺杀能力超群的圣女,为何会这样。 良久,哭泣已经停止,房门被打开。 “快点给我烧热水,我要洗澡,咿额...脏死了...。” 连灵走出房间,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一脸嫌弃的说道。 “圣...圣女...水...水已经备好了。” 一名下属颤抖着答道。 “你抖什么抖...我不会吃人啦!” 连灵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 连灵走后,下属们便开始忙碌着清理房间了。 不远处,秦怜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多年来,独自撑起灵萤教的她,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流泪,哪怕是在十几年前的饥荒时期,她也不曾流过一滴泪。 唯独在此时,泪水会悄悄的滴落下来。 秦怜缓缓的闭上双眼,泪水虽然能够被止住,但是脑海的中回忆,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怜姐姐,醒醒,你怎么了?” 一处荒废的城隍庙中,一名幼女在跪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旁,不断的呼唤着她。 “姐姐,醒醒啊!”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了妹妹的呼唤,可是自己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去应她。 “呜呜...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地瓜全部吃掉的...哇...” 幼女呼唤多时,依然不见姐姐醒来,只能无助的哭泣。 饥饿不堪的少女,此刻已经陷入了梦境之中。 漆黑的夜晚,依旧是那么的燥热,独自流浪在这荒野之中,饿死的尸体,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尸臭味儿,但是自己却不会害怕,因为早已经看习惯了。 咕噜...咕噜... 呵呵,没想到,饥饿,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放过自己。 一股暖流进入了自己的腹中,甜甜的,肉汤,那是肉汤的味道! 少女醒来时,感到腹中有温饱的感觉,不禁诧异,这梦里吃的东西也能管饱啊? 拿起身旁破旧的瓷碗,里面有一小块煮熟的猪肉,原来不是梦,自己是真的喝到肉汤了。 小灵呢? 少女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妹妹正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不停的颤抖、哭泣...。 少女不知道那碗肉汤是哪里来的,而自己的妹妹也从来不会告诉自己,只是从那以后,小灵见到卖猪肉的屠夫,都会害怕,害怕到哭;长大以后,更是变得人格分裂...。 秦怜用手捂住脸,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那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来。 她还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时间在悲伤中沉浸。 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战死之人的血肉让这片中原大地更加肥沃,一马平川的中原,彰显着云顶山的擎天之势,掌控这片大地的中原宗,正位于这可达天宫的云顶山之上。 戒备森严的中原宗大门前,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悄然出现。 守卫当下便抽出佩刀,喝问道:什么人! 神秘人却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亮于守卫眼前。 “参见副宗主!” 守卫见令牌后,纷纷跪拜于地。 黑衣人收回令牌,径自入内而去。 一处庭院内,镜澜正悠然自得的摆弄着花花草草,一名守卫疾步赶来,俯首道; “宗主,副宗主来了。” “哦,让她进来。” 言罢,镜澜便转身步入房中。 神秘人关上房门,将斗篷褪下,竟是一名美丽绝伦,不可方物的绝代佳人。 指如青葱,肤若凝脂。 一双纤纤玉手,宛若游蛇,缠绕在镜澜的腰间。 “宗主...” 淡淡女子的芬芳之气,如同百花绽放的春天一般,沁人心脾。 镜澜捻起一缕女子的秀发,笑道:“呵呵,你这魅惑之术,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抵挡了。” 女子哀怨道:“我对宗主一片真情,绝非魅惑...” “呵呵” 镜澜闻言轻笑,不言置否。 “这些年来,我努力修炼,亦只是为了保驻容颜,惟愿与宗主长相厮守...。”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今日叫你来,是有正事。” 镜澜将女子的双手从腰间拿开,淡淡的说道。 女子见状,悠悠一叹:“请宗主示下” “灵符呢” “在此” 镜澜从女子手中接过灵符,一番端详...。 “这东西,真的能开启仙阵?” “哼哼,光凭这一枚,还远远不够。” “哦?” “中土四十九宗,各自镇守一处灵脉,各自对应一枚灵符,欲开仙阵,必先齐聚灵符。” “此等辛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唉,千年前的事情了,是真是假,吾亦不知啊。” “喏,拿去。” 镜澜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女子。 “宗主...” “哼,泰山绝氏,真是至今都还在痴念着成仙呐。” “宗主难道就不想成仙吗?” “既是修道之人,当然想,不过与其追寻虚无缥缈的仙路,还不如追求这中土霸业来得实在!” “愿为宗主霸业,倾尽全力。” “呵呵,倾尽全力倒也不用,你只要按我信上安排的做,让中土乱起来,越乱,越好!” “是” “这失窃的灵符,可是个烫手的东西,你拿回去,想办法,栽赃到独孤正那边去。” “是” “好了,你回去吧,千万要记住不得暴露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可是我的一张王牌啊。” 女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还有事吗” “没事,属下,告退...” 女子缓缓的转过身去,看着手中的密信和灵符,无奈地低下了头。 三年前,他是这么对说的: “三年,再过三年,等局势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归宗门,到时候你就不仅仅是副宗主,更是宗主夫人。” 如今三年已到,他已然是忘记了此事么... “对了,还一件重要的事情,差点忘记了。” 女子倏地抬起了头,心道:还好,他还没有忘记。 虽然知道,也许他还会再让自己等上三年,但是,有一份期待,也总比被遗忘强万倍。 女子一展笑颜,翩然回首... “听说,幽鬼死了。” “这...” 笑容顿时凝固,呵呵...他还是忘记了。 “死于温华之手” 女子收起凝固的笑颜,黯然答道。 “没事,死了,就死了,你回去吧,就按照信上说的做。” “是,属下告退。” 女子再度将披上斗篷,掩盖住自己的容颜,让人无法辨认身形。 镜澜望着远去的身影,沉思良久。 “来人” 镜澜行至殿门,将守在院门处的弟子召至近前。 “宗主” “叫李总管过来一趟” “是” 不久后,一名儒生打扮的青年便来到了院中。 “宗主唤我” “进来吧” “是” “打听到小姐的下落了吗?” “还...还没有。” “让那边的人明查,我们的人暗访。” “是” “还有,让大夫每天去一趟小姐房间。” “是” 交代完毕,镜澜挥了挥手,李信随即退出了房间。 第八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九章 暗流涌动 第九章 暗流涌动 地处东南沿海的台州地区,自宗皇时期以来便是海盗的聚集地。 千年前,在中土第一宗---观世道宗的统治下,海禁严厉,海盗无法涉足中土,只得终年漂泊于汪洋之中,困守东山岛。 高桅横帆,一艘大帆船行驶在东山海域中。 一名白衣女子正趴在横栏上,遥望着东山岛的方向;带着淡淡咸味儿的海风,让女子的眼神变得迷离,女子眯了眯眼睛,娟秀的脸庞呈现出楚楚可怜之态。 洪流千里远人间,浪漂云际.... 数十名守卫整齐划一的环立于甲板之上,每一名守卫的脸上都带着傩面,令人无法看清真容。 在天龙教还只是东山岛上的一窝海盗时,海神是他们的信仰,而在神话中,海神就是一名头带傩面、人身蛇尾的男子...。 一座青翠的岛屿在海雾中浮现,映入了女子的眼帘,迷离的双眼顿时变得灵动活泼了起来。 “哎唷...终于到家啦!” 独孤云直起身躯,伸着懒腰笑着说道。 衣袂飘飘,发舞飞扬,一旁的傩面守卫亦是看的呆住了。 天龙教的一处演武场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挥舞着手中长枪,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男子的身形飘忽不定,大开大合,招式霸道,枪出如龙。 一名红衣青年站在一旁,眼神流露出钦佩之色。 “哇,爹好厉害!” 一名白衣女子悄然出现,拍手叫好。 中年男子闻言,收住长枪,朝一旁的红衣青年说道: “亦儿,这困龙枪法,你以后要勤加练习,毕竟云儿她力道不够,唉。” 言罢,便将手中长枪抛向了远处的兵器架,不偏不倚,长枪稳稳当当的落入插孔之中。 “是,舅舅。” “嘿呀,表哥也在呐。” “你回来啦,阿云。” 一身红衣的薛亦看起来十分的凌厉干练,此刻却是满脸宠溺的看向独孤云。 “云儿,这一趟出去怎么样,那些个名门正派,都说了些什么。” “爹啊,还真不出你所料,泰山宗的绝幻、中原宗的镜澜都去了,而且连那个叫秦怜的大妖女都去了。” “哦?秦怜...哼,一个妇道人家瞎掺和什么。” “女人怎么了嘛,虽然她在寿宴上处处针对我,不过我倒是蛮佩服她的。” “呵呵,佩服她什么呀。” “佩服她的能力呀,爹你想想,她才那么年轻就开创了灵萤教,应该还不到二十五岁呢。” “哈哈,她都快四十岁了,你还当二十五岁呢。” 独孤正闻言,不禁大笑道。 “好吧,她快四十岁还能跟我二十岁一样年轻,真是厉害。” “唉,这中土怕是又要动荡起来了,亦儿,你陪云儿练练招,这乱世之中,没有实力是活不下去的,我还有事要忙。” 独孤正言罢,一甩衣袖独自离开了。 独孤云一脸正经的目送着父亲远去后,便也要离开。 “哎,阿云,舅舅说让我跟你练招呢。” “哎呀,不想练嘛,我要出去吃沙茶面啦!”(沙茶面可是闽南特色美食,好吃的很。) “记得别告诉爹爹哦!” 已经走至演武场门外的独孤云,突然反身朝薛亦说道。 “呵呵,好,你去吧。” 望着独孤云远去的方向,那一袭白色身影跳动在薛亦深邃的双眸中。 佳人已远去,薛亦走至兵器架旁,抽出那杆长枪,独自练习了起来。 舅舅说的对,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没法生存的;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够让阿云,永远这样开心、天真烂漫的生活下去。 徐州,灵萤总教,连灵歪歪扭扭的躺坐在教主的座椅上,一本不薄不厚的书笺正在指尖飞速旋转。 “请圣女示下,此事该如何处置。” “不知道,等姐姐回来再说。” 连灵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事情紧急,分舵那边正在等待指示。” “哎呀,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下去吧。” 连灵依旧是专心致志的转动着那本书笺,对下属的话浑不在意。 “哼,你就是这么暂代教主的吗!” 书笺从指间滑落,跌落在连灵的脚下。 “你看,我就说了姐姐很快就回来嘛。” 连灵赶忙从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挽着秦怜的手笑道。 秦怜一脸怒意,将连灵甩开,径自走向自己的座椅前,俯身捡起那本掉落在地的书笺。 “给东营分舵传话,所有人都撤回总教来。” “是” 下属闻言,疾步离开大殿。 “姐姐,人都撤了,东营分舵我们不要了吗?” “哼哼,那里马上就要搭台唱戏了...” 秦怜意味深长的说道。 “等那边的人撤回来后,你就动身去北海东营州。” “去那干嘛?” “杀一个人” “谁” “泰山少主,绝幻!” “是” “去准备吧” “是” 当听到自己又要被派出去刺杀时,连灵便像是同一个人,换了一副灵魂一般,丝毫不见方才的活泼伶俐。 她是整个灵萤教里,仅次于幽鬼的顶尖刺客,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杀人工具。 东山岛,一名带着傩面的魔教弟子从船上纵身一跃,跳上岸后,急忙向着总教奔去。 独孤正看着手中的急报,不禁皱了皱眉。 传信弟子正气喘吁吁的站立在一旁,听候指示。 “舅舅,出什么事情了。” “你自己看吧” 薛亦从独孤正手中接过急报,满脸不解的说道: “给泰山宗运送灵药的船只,怎么莫名其妙的就闯到我们的海域去了,而且信报上说,驻守黑山岛的人都还没发现他们进入,他们的船就沉了。” “哼,显然是有人要挑事儿...。” “叫圣女过来” “是” 传信弟子闻言,便离开大殿去寻找独孤云去了。 “舅舅,叫阿云来做什么?” “这件事情,我打算让她去查明。” “此事显然是嫁祸,蓄意挑起争斗,阿云去了会有危险的!” “哼,怎么,你想让她当一辈子的温室花朵吗?” “这...” “唉,亦儿,我心中有预感,将来...” “将来?” “算了,你去把林中、赵广、李云三个人叫来。” “是” 望着薛亦远去的身影,独孤正沉吟道:若有一天,我不在了,阿云她,能不能独自面对这一切呢...。 东山岛虽然是天龙教的总部所在地,但是岛上却依旧生活着数万打渔为生的普通渔民,有这天龙教的庇护,每家每户,都过得分外逍遥自在。 传信弟子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着独孤云的身影。 “吴老爹,虾仁放这么多,我等下要吃不完啦。” “呵呵,怎么会呢,你不是最爱吃虾仁了。”(此刻是凌晨12点半,我是真的特别怀念厦门沙茶面的味道,好饿啊。) “嘻嘻,吴老爹你真好!” 大海是一处取之不尽的宝藏,每一位渔民都发自内心的感恩海洋,生活在东山岛的上的渔民,都是十分热情好客的,他们也乐于和远道而来的客人,分享大海的馈赠。 只是在外界看来,这里是魔教的巢穴,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圣女!” “哈?干嘛,什么...什么事。” 独孤云一边吃着沙茶面,一边含糊不清的应道。 “教主有急事,让您过去。” “多急呀,能等我吃完再去吗?” “这个,是北海那边出了乱子,那个,挺重要的。” “哈?又跟泰山宗的人打起来啦?” “额,差不多要打起来了。” “好吧,呐,把面给我端走,别洒了昂。” 传信弟子不禁无言,端起桌上吃了一半的沙茶面,小心翼翼的跟上独孤云。 “爹,你找我呐。” “又跑去胡吃海喝了” 独孤正用袖子,擦了擦女儿嘴角的汤汁,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这一趟去岭南,一路上就没好好吃过一次,他们吃的太辣了。” “好了,北海那边有些事情,我想让你去查探一下。” “一个人去?” “嗯,会有我的几个亲信跟你一起去。” “这个,搞砸了怎么办?” “搞砸了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哈哈,我不信,你才舍不得呢。” “呵呵,就你皮,放心去做吧,我们天龙教,做事从来不畏首畏尾!” “好,女儿会尽力的。” “嗯,不要让爹失望。” “还有其他事吗爹” “没事了,你去准备吧,尽快出发。” “哦,哪个谁,把面端到我房间去。” “你....” “对了爹,差点忘记了,离开正一宗的时候,温宗主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呵呵,说说看。” “他说....” 第九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章 乱起北海(1) 君王弃北海,割地以安内。 相传宗皇末年,末代宗皇绝亦然擅开仙阵,中土大乱;宗皇绝亦然贸入仙阵,化为灰飞,观世道宗群龙无首,各自为政。 为挽回颓势,宗皇后人将北海之地,让与扶桑国,欲借外力以安内;因天地灵气流失,修为暴跌,扶桑国内亦发生幕府争斗,乱作一团。 进驻北海三岛的扶桑部族,既不驰援扶桑,亦不相助宗皇后人,在三岛之首---青州岛,建立了幽冥城,占据北海,不问外事。 三十年前,泰山绝烨,以当年毁约为由,率众攻打幽冥城;一夜之间,扶桑支部经营千年的幽冥城,在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占据东海的独孤正,挟数万之众,顺流北上,欲乘绝烨立足未稳,强取北海。 独孤正久攻不下,粮草不济;绝烨坚守三岛,苦待援兵,中原镜澜,突袭徐州(这时候是泰山地盘)。 无奈之下,最终互相妥协,平分北海,以黑山岛为界,以南属天龙,以北归泰山。 绝烨转身攻徐州,烽火十年不熄,徐州反复易主,恰逢大旱,民不聊生,酷热之下,瘟疫横行;最终约定,以此为界,双方不取。 五年后,灵萤教悄然兴起... 时为冬季,洋流改向,独孤云只得走陆路前往北海。(这可不是胡说哦,可以去查查地理。) 从东海之滨的台州府到北海之滨的东营州,除了要经过岭南府(岭南地区),还要穿越广袤中原,才能到达位于齐鲁东北角的东营州。 一辆马车之上,一名白衣女子掀开窗帘,趴在车窗,除驾车之人外,还有两名灰衣男子,策马在旁。 从东山岛出发至今,独孤云随同父亲的三名亲信,再度行至正一城。 寒风拂过,独孤云打了个寒噤。 “小姐,把窗帘连拉上,外面冷。”赶车人说道 “不要,我不看着外面就头晕,嗯?这是...什么味道,好熟悉。” 寒风中夹杂着一缕面食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啊,是沙茶面,前面有沙茶面!” “林叔叔,赶快点,前面肯定有卖沙茶面的地方!” 本是一脸严肃的林中闻言,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驾” 林中轻挥马鞭,马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果然,行不多时,一间简陋却十分洁净的面摊映入独孤云的眼帘,招牌上赫然写着:“正宗台州沙茶面”几个大字。 不待车马停稳,独孤云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直奔面摊而去。 “捞绊,洗万沙爹咪!”(闽南话:老板,四碗沙茶面。) “好勒,沙爹咪洗万!” 林中将马车驱赶至街道角落,径自坐上马车,环视四周;而另外两名灰衣男子亦将马系在车辕上后,来到独孤云的身后。 “赵叔叔、李叔叔,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嘛。” “哎,林叔叔,你也来呀,放心吧,没人偷啦!” 站在一旁的赵广笑道:“小姐你自己吃吧,我们几个都吃腻了。” “诶,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可吃不腻,那我不管你们了哦!” “嗯,小姐你赶快吃,吃完咱们要继续赶路呢。” “老板,那就一碗就够了!” “好勒!” “来,小姐,您要的沙茶面来啦!您慢用。” 一脸沉醉的独孤云,目视着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沙茶面,端放在自己的面前。 “嘻嘻,老板,你是台州哪里人呀?” “我呀,我原来是龙海那边的,十年前在这边娶妻生子,就在这开了家面摊。” “小姐你呢,你是台州哪里的呀?” “我是东...” “咳咳...!”独孤云一个东字刚冒出口,一旁的赵广赶忙重重的咳了两声。 “哦..我是东石镇的!” “奥...,是...是晋江那边吧!” “嘿嘿,对对,晋江呢。” 独孤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也有点埋怨自己粗枝大叶了,告诉别人自己是东山岛的人,就等于是在说自己是魔教中人了。 “小姐,别看了,咱们已经没钱吃这个啦!” “我不是叫你省着点花嘛!” “小姐,你已经在这正一城吃喝整整大半个月了,我自己一分钱都没花啊!” “我...我有吃那么多嘛...” 独孤云闻声望去,却见一名黄衣少女站立在面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桌上的沙茶面。 “小姐你看,人家都发现了,好丢人啊...” 镜如也发现独孤云正在看着自己,不禁脸上泛起朵朵红晕。 “好啦阿朱,走就是啦。”镜如低声朝身边的阿朱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哎,姑娘,你也爱吃沙茶面吗?” “额,没吃过,看着,好香的样子...” 镜如尴尬的挠了挠头,一脸尬笑的说道。 “是啊,可香着呢,小姐来一碗嘛。”一旁的面摊老板亦如是说道。 “这个...嗯,好吧!” 镜如犹豫的摸了自己头上的发簪,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陪这位姑娘吃一碗沙茶面。 “老板,再来两碗哦!”独孤云笑着朝面摊老板说道。 镜如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阿朱在独孤云身旁坐下,淡定的说道:“放心啦,坐下来一起吃嘛,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 “小姐,你别这么说...。” “来,两位的沙茶面来啦,慢用。” .... 阿朱看着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的镜如,不禁一阵无语:等下没钱结账可怎么办呀,也不好意思让这位姑娘付钱吧... “阿朱,你快吃啊,好好吃的,凉了就不好吃啦!” 阿朱闻言,叹了口气,心道:算了,面都端上来了,吃了再说吧,大不了豁出去了,吃他一回霸王餐! 吃完了面,镜如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拔出来放在桌上,说道:“老板,结账吧。” 老板放下手中的勺子,用围裙擦了擦手来到近前。 “你看这个,应该能抵我们三个人的面钱了吧?”镜如指了指桌上的发簪。 “这个...这个...” “怎么?不值?” “不是不是,这可是玉簪,买下我这个摊子都够了,我没法找您钱呐。” 一旁的独孤云咕咚一口,将碗中的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嘿嘿,这么好的簪子快收起来吧,赵叔叔,付一下钱。” 赵广闻言,手伸至怀中,准备掏出银两付账。 “别别别,我呀,也好久没见到故乡的人了,今天的面呐,算我请三位的!”摊主赶忙说道。 赵广却不为所动,径自将银两放在桌上,并朝独孤云使了个眼色。 “好啦,老板,咱们台州人呀,就是好客,钱你就收下吧。” 言罢,独孤云便站起身来,离开面摊,林中也已经将马车赶至街道上。 独孤云跳上马车,朝镜如说道:姑娘,有缘再见哦! 镜如望着远去的马车,嘴中亦轻声说道:有缘,再见。 “阿朱” “怎么了,小姐。” “你说,我们这次回去以后,还有机会再出来吗” “要是小姐你这次没有偷跑出来,兴许宗主以后还能放你出来,现在嘛....” “唉,我们回家吧。” “就等你说这话呢,不过小姐,我们没有钱雇马车了呀,难道走回去吗?” “额....” 林中驾着马车在街道中缓慢穿行,一位面容俊秀的流浪青年正迎面走来,神情漠然。 “吁!” 林中赶忙勒马,止住前行的马车,独孤云见马车突然停下,便伸手拉起窗帘,探出头来。 流浪青年亦抬起头,看向了马车上的独孤云。 独孤云的中指上,一枚淡蓝色的戒指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绚丽的光芒。 “这位兄弟,麻烦你让一让。”林中朝流浪青年拱手说道。 流浪青年置若罔闻,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独孤云手指上的蓝色戒指。 “戒指...戒指...”流浪青年呢喃道。 独孤云闻言,不禁疑惑的看向自己手上的淡蓝戒指。 “你说这个吗?” 流浪青年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们家的祖传之物,怎么,你见过?” 流浪青年点了点头 独孤云不禁疑惑,心道:这戒指只有一枚,在独孤家代代相传,他怎么会见过?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见过吗?” 流浪青年摇了摇头 “小姐,我们还是赶路要紧。”林中见独孤云似乎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便出声说道。 “好吧,那林叔叔,你绕开一下他吧,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嗯” 林中拉起缰绳,将车头拉至一旁,随后驱车继续前进。 独孤云从车窗探出头来,回头看向那名流浪青年,而青年亦转身看向自己这边。 “小姐,别看了,那人虽然长相不错,可是精神好像有点错乱。” 林中一边驾车,一边说道。 马车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流浪青年站在原地,口中呢喃道:戒指...戒指...,随后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跟了下去。 不远处的人群中,两个素朴装扮的男子,彼此耳语一番,一人离开后,另一人则走出人群,跟上了流浪青年。 此时,连灵亦离开了徐州,一袭青衣,纱巾遮面,策马前行,直奔东营州。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第十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一章 乱起北海(2) 第十一章  乱起北海(2) 正一城,一间当铺内,掌柜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一只白皙秀气的手掌从窗口伸了进来 “这个,值多少钱?” 掌柜抬头,将一枚翠绿的玉簪从掌中拿起,眯着眼睛说道:“不错,好玉,嗯...一百两,怎么样。” “成交” “呵呵,姑娘爽快,阿郎,拿一百两银票来。” “戊戌年,十一月初八,典当玉簪一枚,作价一百两,收讫两清,口说无凭,立据为证,典当者.....来,您在这署个名。” 掌柜将账本和笔递了出来,朝镜如说道。 “签在这吗?” “对,对,呵呵,姑娘好名字。” “阿朱,咱们走。” 镜如接过银票,当下便同阿朱离开了当铺。 “嘿嘿,一百两,好多诶。” 镜如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禁吃吃笑道。 “小姐,区区一百两算什么嘛,咱们这段时间都花一千两了!” “哎呀,我以前从来没花过钱,哪知道钱这么不禁花嘛。” “唉,小姐你在这等我,我去雇马车哦。” “嗯,好。” 阿朱离开后,镜如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折好,藏进了衣袖中;心想这阿朱不知道要去多久,便在当铺门口的墙角处蹲了下来。 镜如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离开家,如果没有阿朱陪着,自己兴许还不敢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唉,中土真大,好想把四十九个州府,都玩一遍...。” 想到自己这一回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镜如不禁一脸愁容。 人群中,一个高挑的外域男子,金发碧眼十分惹人注目。 “see you again....my angel.....”(又见到你了,我的天使。) 外域男子看着蹲在墙角的黄衣女子,呢喃道。 冬日的阳光,分外温暖,一双纤秀的双手在阳光下飞舞着... “嘿嘿,这是小鹿,这是老鹰,这是小羊,咩咩咩...” 百无聊赖的镜如在阳光下玩起了手影,阳光被一个身影挡住,镜如抬头望去,一个金发男子站立在身前。 明亮的双眸,娟秀的脸庞,令金发男子心驰不已。 镜如站起身来,疑惑道:“你认识我?” “是的,我们前几天见过。” “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你。” “小姐,他是谁啊?” 说话间,阿朱已经雇到马车来到了近前。 “没什么,我们走吧。” “对了,再见,慕隆公子!” 镜如言罢,便转身钻进了马车内。 车夫随即驾车离开 “呵呵,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镜如姑娘。” 金发男子望着远去的马车,淡淡的说道。 独孤云一行四人,离开了正一城后,直奔官道而去,车轮扬起阵阵尘埃...。 “中哥” “怎么了赵广” “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我们任务在身,加快速度,甩掉他。” “好” “小姐,坐稳了,驾!” 虽然官道还算平坦,颠簸之感还是十分强烈,独孤云不禁叹道:划船我会,骑马...我不会呀。 流浪青年在官道上独自前行,他的步伐看上去并不快,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能够丝毫不拉的跟上马车的速度。 一名素朴装扮的男子,气喘吁吁的望着流浪男子远去的方向,心中惊疑不定....我就这么跟丢了? 冬季,太阳下山的早,不知不觉间,独孤云一行已经连续赶路了大半天。 “小姐,小姐?” “嗯....怎么了...啊哦....真困”马车内独孤云睁开迷蒙的双眼,打了个哈欠。 “小姐,天黑了,我们在这家驿站休息一晚吧,马也累了。” “嗯嗯,好哦。” “李云,扶小姐下车。” 四人步入驿站,驿站老板安排好房间后,独孤云便准备上楼睡觉去了。 “小姐,吃完饭再睡吧,我已经让老板准备饭菜去了。” “不吃了,我只想睡觉...” 言罢,独孤云便不再理会林中,独自上楼去了。 林中朝赵广、李云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当即转身迈出了客栈大门。 林中亦上楼,来到独孤云的房门外。 “小姐,我就守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房内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却也不见人答话。 “小姐?” “好....听到啦。” 林中闻言,便靠在独孤云的房门上,闭眼小憩。 赵广、李云二人迈出驿站大门后,便直奔马车而去。 赵广从马车下掏出两杆长枪,并将其中一杆递给了李云。 李云道:“广哥,好奇怪啊,明明也没有听见马蹄声,那个人总不可能就一直靠脚力跟踪我们吧。” “那不可能,我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无论功力再深厚的人,也不可能瞬步疾行这么远的路。” “难不成还能长翅膀飞啊” “好了,别瞎猜了,也许他已经被甩掉了,我们去四周转转。” “好” 正当此时,流浪青年已然出现在驿站门前。 一杆长枪,悄然无声的抵在流浪青年的背后... “兄台,可别告诉我,你就这么一路靠走的跟上了我们吧。” 身后,赵广长枪前刺,寒声说道。 李云则继续隐在暗处,观察四周情况;毕竟亦不能确定,跟踪者,是不是只有他一人。 流浪青年不为所动,口中依旧呢喃道:戒指、戒指...。 “别动!动一步,你就会死。” “戒指...戒指...”流浪青年依旧重复的呓语着那两个字。 赵广不禁无语,劳资枪口都抵在你脊椎眼儿上了,居然还这么神神在在的,难不成真是个神经错乱的人。 “兄台,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看你也不像是我们的仇家,说!为什么跟着我们!” “戒指...戒指..” “兄弟,你真疯假疯啊,答句话行不...” “戒...” “戒你个头啊!” “砰”的一声,赵广拉回长枪后,一记新月横扫,流浪青年被瞬间拍飞,撞在院墙之上,院墙轰然倒塌。 驿站老板闻声而出,见院墙倒塌,惊问道:客官,发生什么事了啊? “修院墙的钱我们会赔给你,这有个人不对劲,你先进去。” 驿站老板见赵广人高马大的,又手持长枪,不禁缩了缩脖子,跑进了驿站内。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把楼上的独孤云给惊醒了。 一袭白色的身影,独孤云翻窗跳了下来。 “不是吧,赵叔叔,你怎么跟人打架呢?” “不是小姐,是咱们晌午撞见的那个人,他跟过来了。” 赵广朝着流浪青年摔落的方向努了努嘴,向独孤云解释道。 “那个流浪人吗?” “对” “他一看就是个普通人,赵叔叔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独孤云言罢,便要走到院墙处,去查看流浪青年的情况。 “小姐,别过去。” 楼上的林中,亦跟随到了院内,出手拦在了独孤云的身前。 “别拦着我,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小姐,他死不了。”一旁的赵广沉声道。 “墙都砸塌了,没死也半死了。”独孤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刚才我一枪拍在他腰间,感觉就像拍在铜墙铁壁上一样,这个人,很可怕!” 正说话间,散落的墙砖中,流浪青年翻身坐了起来,望向独孤云这边,眼神之中,依旧只有那枚蓝色戒指。 “戒指...戒指...” “小姐,这人是个疯子,我问什么都不回答,就知道不停的嘀咕戒指两个字。” “戒指?你就这么在意这枚戒指吗。” 独孤云朝流浪青年伸出手掌,询问道。 流浪青年还是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姐,你看怎么处置好”林中道。 “这个...我也不晓得诶。” “要不...杀了他?”赵广询问道。 “他只是跟着我们而已,怎么能乱杀人呢!”独孤云怒道。 “是...”赵广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不禁低下了头。 独孤云沉思片刻,便不顾林中的阻拦,走到了流浪青年的跟前。 赵、林二人亦只得赶忙跟上,赵广紧握长枪,一脸戒备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流浪青年。 “奥,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小姐认识他?”林中疑惑道。 “不认识,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正一宗的人。” “如何得知?” “他的衣服呀。” 流浪青年已经流落街头很长时间了,外衣已经是脏的不行,感觉抖几下都能都出几斤的灰来;不过细细观看,还是能辨别出,这外衣本应该是白色的,而不是灰色。 独孤云伸出手指,指向流浪青年外衣的下摆处,朝林、赵二人说道: “看,那种火焰纹路,就是正一宗的标记。” “正一宗?难道是他们派来跟踪我们的?”林中惊疑不定地说道。 “不可能吧,要派也要派个正常的点的人啊。”赵广出言反驳道。 “半个月前,正一宗灵符失窃,在场的人都怀疑是我们搞的鬼...” 独孤云低声道。 “那便错不了,肯定是正一派来跟踪我们的。” “不会啦,那天晚上我离开正一宗的时候,温伯伯还找我单独说了会儿话呢。 “哦?那个温宗主都跟小姐说什么了。”林中笑着询问道。 “他说,符丢了也是好事,省的遭人惦记,他也相信我们不会打正一灵符的注意。” “这个温宗主,倒是蛮睿智呵。” “他好像挺关心我们天龙教,还让我转告父亲,说天下纷争将起,灵萤教的存在已经打破势力平衡,建议我们退出北海,不要再参与中土争斗。” “哼,假仁假义,当初为了争夺北海,我们战死了多少人!”赵广一脸不屑的说道。 “哎哎,我传话后,爹爹也跟赵叔叔一样这么说。” “不错,我们在北海苦心经营三十年了,可不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一旁的林中亦点头说道。 “你们说的也没错,不过...不过我觉得温伯伯,说的不无道理,那个秦怜,好像很不简单。”独孤云沉吟道。 “确实不简单,一介女流,居然能够在泰山和中原之间自立门户...”林中道。 “爹爹还认为,这个灵萤教,背后也许有人扶持,不是泰山宗,就是中原宗。” “管他泰山宗还是中原宗,我们天龙枪兵可不是吃素的。”赵广一抖手中长枪,不屑道。 “对,我们是吃海鲜滴...”独孤云笑了笑,朝赵广说道。 云开月现,清幽的月光下,独孤云手上的戒指,再度散发出绚丽的光芒,这光芒亦将流浪青年迷茫的眼神点亮了起来,如同漆黑的夜幕中,亮起了一盏明灯... “你的这枚戒指,我确实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它。” “原来你能正常说话,不是神经病啊!”赵广见流浪青年一口气吐出这么多字来,不禁惊道。 “再说我是神经病,我把你打成猪头信不信。”流浪青年翻了个白眼朝赵广恐吓道。 “哟吼,你脾气还不小啊,起来,咱们接着比划比划!” “哦?这么说,是你把我打翻在地的?”流浪青年一脸狐疑的说道。 “我去,你还是不正常啊,这才多久就不记得啦,没错,是我打的你,怎么样!” “咳咳,那啥,我好像是从现在开始,才能记住事情,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记得...”流浪青年尴尬的说道。 “神经...” “砰!” 那个病字还没从赵广嘴里吐出来,便被流浪青年一脚踢飞了出去。 “轰隆...”另外一侧的院墙,又塌了。 “扯平了,再敢说我,就不是踢你一脚的事情了。” 一旁的林中已然是被惊的蒙头了,心道:此人速度...不在教主之下啊,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赵广就已经飞出去了。 男主终于能嗦发啦! 第十一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二章 乱起北海(3) 岭南的群山之首,高耸入云,巍峨壮丽的龙虎山傲然独立于醴江之畔,岭南群山更是衬托其龙行虎步之势。 论地域面积,岭南府下辖,明月、彭泽、三清等近百个镇区,只因岭南山脉连绵不绝,少有平原,因此人口远不及中原十分之一。 一只雪白的鸽子沿着山脊,飞上了龙虎山。 一名蓝衣青年,拉弓满月,搭箭追风。 “阿文,又玩弓箭呢?” “堂哥来啦,这不是无聊嘛。” “嗖”的一声,箭矢极速飞出,不多时,一只白色鸽子便坠落了下来。 “听说嫂子有身孕了,这鸽子刚好拿去补补身子。”温文拎起鸽子,憨笑道。 “那个...阿文啊。” “咋了...,嫂子不喜欢吃鸽子肉吗?” “这鸽子是你嫂子从娘家带过来的,平日家书,全靠这鸽子...” 此刻温成不禁一脑门的黑线,真是个,憨弟弟...。 “啊?” 温文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副宗主、少主。” “什么事” “派去跟踪那个青年的人回来了” “嗯,叫他到宗主那去。” “是” “堂哥,跟踪谁呀。” “还能是谁,就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男的。” “哦...” “别杵着了,走吧,见你爹去。” “鸽子怎么办,嫂子会生气的...” “叫人送到我那去,我会跟你嫂子解释的。” “哦哦...” 正一宗理事殿内,温华正在认真倾听弟子的汇报。 “他平日里,什么事也不做,也不跟任何人说话,没日没夜的在城里游荡,他,应该可以确定是精神失常了。” “有发现其他人在跟踪他吗。”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城里的人,都挺避讳他的,从来没人见过他吃东西,但是他就这么一直活着。” “哦?” “而且,弟子在城里找了年纪比较大的人打听了下,打听出来的结果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继续说” “城里年岁最大的刘老先生说,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他就见过那个青年流浪到了正一城,此后每隔十年或者七八年不等,他都会在正一城出现!” “什么!这怎么可能?” “弟子亦觉得不敢相信,但是弟子还向其他老者打听了,他们也曾经多次见过那个青年,而且时间跨度极大。” “他的样貌,就这样,一直未曾改变?” “是的,刘先生说,从第一次见到他,已经九十多年了,他一直是青年模样。” 温华听完弟子的汇报,脸上阴晴不定...沉思良久。 “宗主,你说,他会不会是鬼魂啊?” “怪力乱神,不要胡言。” “是” “宗主” “爹” 温成、温文此刻亦赶到了 “你去叫阿光回来,别再跟踪那个人了。” “那个...宗主,弟子还有事情要汇报。” “还有什么情况。” “天龙教的圣女独孤云,带着三个人经过了正一城,往中原方向去了。” “唉,这种事情就不用汇报了。” “额...可是宗主,那个流浪青年,尾随独孤云一行,也朝中原去了。” “确定是跟着天龙教的人走了吗?” “确定,阿光还在继续跟踪。” “还有什么情况要汇报吗?” “暂时没有了” “下去吧,等阿光回来再说。” “是” “爹,不是放了那个人吗,还派人跟踪干嘛” “榆木疙瘩!”温华没好气的骂道。 “又骂我...”温文无辜的看向温成,嘀咕道。 “宗主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暗中和他接触。” “哦...明白了。” “唉,怪哉,怪哉...” “宗主,什么事情这么奇怪。”温成问道。 “没什么...,闭锁山门之后,宗门内反应如何。” “宗门内一切正常,只是中原宗、泰山宗都有派人来,想让我们帮他们炼制一批灵药。” “你怎么处置的” “我说宗内药材短缺,只能自给,打发他们走了。” “嗯,就该这样,少参合外界的事情。” “侄儿明白” “对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灵药。” “提升灵力一类的” “哼,果然是准备大动干戈了。” “啊,泰山和中原要打架啦?”温文好奇的问道。 “朽木不可雕!” “爹啊...我很无辜啊,怎么又骂我了。” “额,那个阿文,泰山和中原一时半会儿不会打起来,毕竟有灵萤教横在中间...。” “哦...” “哼,什么事情都后知后觉,跟你娘一样笨!” “嘿嘿,娘说,我们娘俩是大智若愚。” 温文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 “大智你个头,练功去!” “哦哦哦,就去...就去。” 言罢,温文一脸后怕的退了出去。 “叔叔,阿文天性单纯,您就别总说他了。” “唉,我也不想,只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他如此不通人情世故...我毕竟已经老了啊。” “叔叔放心,阿文虽然对人情木讷了些,但是练功天赋可是罕见的很,上次来赴宴的绝幻,我看就未必是阿文的对手。” “呵呵,他也就这点让我欣慰了。” “也罢,反正你也是我温氏一脉的传入,以后,这宗主还是传给你吧。” “叔叔!...” “别说了,都是一家人,现在闭山了,你也清闲些,多陪陪小琴,现在身孕刚三个月,正是关键时期。” “是” 另一边,温成居住的大院内,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鸽子。 “夫人...您别难过,少主说他会替您去一趟老家,帮您再取一只鸽子来。” “啊....快去转告少主,就说不用了,我以后让驿站寄家书就好了。” “是” 丫鬟转身便要离开,却正好撞见从理事殿回来的温成。 “副宗主” “嗯,去忙你的吧” “是” 待丫鬟离开后,温成便放下了平日里副宗主的威严,蹲在阿琴身前。 “呵呵,宝宝,来动一下。”温成贴而至阿琴腹前,笑道。 “才三个月,他还不会动呢...”阿琴笑道。 “哈哈,也是,还早着呢。” “刚从宗主那回来?” “嗯” “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情,现在闭锁山门,我以后就能天天陪着你了。” “嗯,好。” 阿琴闻言,脸上浮现知足的微笑,靠在了温成的肩头。 “对了,这鸽子,你也不要怪阿文,他也是无心的。” “嗯,没事...鸽子,不要了...。” “嗯?怎么说,这可是你寄家书用的呀?” “我...我以后走驿站寄信。” “嗯...也好,虽然慢了点。” 离开理事殿后,温华再度来到了库房内。 拿起那幅古画,细细端详.... “难道长生之说,并非虚言?” “若是这般浑浑噩噩的长生,又有何意义呢...唉” 温华沉吟片刻,收起画卷,离开了库房。 第十二章 完 (陈述一些必要的情报,对话章节。)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三章 乱起北海(4) 北海黑山岛,一名身穿赤色铠甲的守岛将领,正在一处瞭望台上,遥望前方的青州岛。 暗夜降临,海面渐渐暗了下来,赤铠将领不禁叹了口气:天天防着,累死了。 “阿豪!”赤铠将领扭头朝一堆篝火处喊道。 一名身形精瘦的青年兵士,听闻呼喊便将手中的烤鱼插在了地上,疾步来到赤铠将领所在的瞭望台下。 “统领” “阿豪啊,天黑了,看不清海面了。” “那,那万一对面偷渡过来怎么办?” “是啊,我也在想这事儿呢。” 海风拂过,一缕发丝飘到了赤铠将领的鼻尖。 “啊...啊切!” “又刮妖风...”赤铠将领揉了揉鼻子,埋怨道。 “风...,阿豪,你看这风,是往北吹的!” 阿豪伸出手指在嘴里舔了舔,伸到空中...。 “没错统领,是往北吹的。” “你赶紧带人,找十几个脸盆,往里面点上油灯,然后放出去。” “好办法,我这就去。” 阿豪随即赶往营地内,召集人手赶制油灯。 不一会儿,一只只装载了油灯的脸盆,在海面上,顺着海风,往北飘去。 “哈哈,这下不久能看清啦。” “嘿嘿,统领你真聪明!” “哈哈,那是。” 望着一盏盏游历在海面的游灯,赤铠男子的眼神却有一点点迷离了起来。 点点灯光,载着缕缕思乡之情,随波逐流而去。 来到这黑山岛已经多少年了,五年?还是七年?自己快记不清了。 “关门不锁寒江水,一盏明灯引客愁。” “咿...统领,你还会吟诗呢...” “什么表情啊你,我以前也是在道院念过几天书的人。” “是是是,念过书,还把老师给打死了...” “嗨,那不是年少轻狂嘛,谁让那个糟老头子那么猥琐,居然...!” “那个老头子怎么了?”阿豪好奇的问道。 “额,没什么,没什么。去去去,给我拿酒来,冷死了。” “哦哦” 赤铠将领看着阿豪离开,不禁黯然的说道:谁让那个糟老头子,欺负阿精呢... “这么多年了,她孩子都...嗯,有这么,这么大了吧。”赤铠将领苦笑着在空中比划道。 当年,若不是自己打死了老师,自己也不会孤身前往东山岛,入了这天龙教,也不会... 赤铠将领,摇了摇头,心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来了。 “呐,统领,酒拿来了。” 赤铠将领,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哎,统领,少喝点,别醉了。” “呵呵,醉不了...阿豪,想家吗?” “两年没回去了,做梦都想。” “嘿嘿,我也想,想东山岛咯!” ..... “赤虎!你这王八羔子,你想烧了我的船啊!” 一阵呼喊声,从对面的青州岛,穿越寂静的海面,飘了过来。 “烧不了!盆装着呢!”赤铠将领亦朝着对面喊道。 “点什么天灯!祭你爹还是祭你娘啊!” “都祭!” 对面闻言,沉默良久。 “老左!喊呐,怎么不喊了!” “赤虎!” “干嘛!” “对不起!” “你丫有病吧!” “刚才!我随口说的!你别生气!” 赤虎闻言,亦沉默了片刻,背靠在瞭望台的横杆上,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酒。 扭头朝对面喊道:“知道!” 青州岛,驻守此地的左青山,亦是在一处瞭望台上,眺望着黑山岛的方向,与对面的赤虎在一声一声的高喊对话。 一名紫衣男子,悄然出现在瞭望台下。 “左统领!” 左青山闻言一惊,纵身跳下瞭望台,拱手道:副宗主... 来人正是泰山宗副宗主,绝尘。 “哼,你平时,就是这样跟对面一唱一和吗?” “这个...” “哼,派人去把海面的灯都给我熄了。” “这个,那个人祭拜他爹娘呢,不好吧。” “还不快去!”绝尘寒着脸说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左青山离去后,一名白衣青年来到的绝尘的身旁。 “哥,这个左青山一直枯守青州岛,也蛮辛苦的,你别这么凶他是。” “唉,如此松懈,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两边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突然打起来吧。” “这可不好说,对了绝幻,从明天起,你就去坐镇东营卫道府。” “去哪干嘛?” “督促他们,囤积粮草。” “哥,你还真想跟对面打啊?父亲不是说了,要我们查清楚,不要轻举妄动吗?” “我们不想动手,可对面却未必这么想,再说了东营州也是个是非之地,魔教、邪教都在那有分舵,你要好好盯着他们。” “那好吧,明天我就过去。” “嗯,回营帐吧,外面冷。” 第二日清晨 独孤云一行,正在奔赴东营州的路上。 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马车在官道上肆意奔驰,赵广、李云二人一前一后,策马护行。 正在驾车的林中,扭过头,看向车顶。 “怎么,你喜欢男人啊,总看我干吗。” “你能不能坐下来,等下车顶都要被你坐塌了。” “不能,做上面,视野开阔。” “真的吗?我也想坐上去。”车内的独孤云探出脑袋,笑着说道。 “嗯嗯,开阔的很,来,上来。” “小姐,你可别胡闹,马车跑的太快了,快进去。”林中赶忙道。 林中看着神神在在地端坐在马车顶的青年男子,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晃下来了摔死你...” “不会,跟着马车一起晃不就得了。” .... “你到底有没有名字啊” “肯定有啊,只是不记得而已。” “.....” “那你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等你们带我找到另外一枚戒指的时候,我就走。” “我说了多次了,戒指只有一枚。” “我也说了多少次了,我敢肯定还有一枚。” “你怎么就能确定”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啊。” “你...” “诶诶,看路看路,别把我带沟里了。” “嘿,要不要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啊?” 独孤云再度将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朝车顶的青年男子说道。 “不要” “为什么嘛,我都没办法称呼你。” “这还不简单,你就叫我,喂,那男的。” “这也太勉强了...不行,我要给你想一个名字。” “那你说说看” “嗯...我看你长的挺白净的,又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你就叫...叫白术!” “切....这什么破名字。” 青年男子虽然嘴上不屑的说着,但是脑海里,思绪狂涌,好像突然想起了好多事情,但实际上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白术...白术...”青年男子,不断的呢喃着。 “怎么样,好听吧。” 独孤云看着车上的青年,一脸笑意的说道。 “白术..白术..” 青年男子,似乎再度陷入了疯态之中,神色漠然,眼神黯淡,呓语不断。 “喂,你怎么了,白术!不会又犯病了吧?” 此刻,青年男子已经完全感知不到外界,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激烈的回荡着... “白术,你怎么又逃课了!” “呵呵...白术,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吧!” “白术,我一定我想办法治好你的...一定...” 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同时响起,如同一间漆黑的房间中,无数个人在争吵一般... “啊!....我到底是谁!” 青年男子,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喊道。 “喂,你冷静点!这个不好听,我再给你换一个啊!” “噗通”一声,青年男子已然晕了过去,从马车顶跌落到了官道上。 “林叔叔,快停车,他掉下去了!” “小姐,趁他晕了,咱们赶紧丢下他走吧!” “不行!快停车!” “吁!” 林中无奈,只得勒马停车。 第十三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四章 乱起北海(5) 正一城,一名头戴斗笠的负剑男子,正坐在一间当铺内阁,端详着手中一枚发簪,一名金发男子亦坐在一旁,独自沉思。 “你给她当了多少...” “这个...一百两。” “哼...” 负剑男子,轻哼一声,便独自离开了。 “哎...钱!” 一旁的金发男子闻言一笑,从怀中掏出银票,递与掌柜,随后亦离开了。 神印堂,乃是西方教廷在中土宣扬教义的场所,平日里除了为百姓主持婚礼,就是救济穷人,倒也从不参与中土纠纷,在民间口碑甚好。 白色的墙面,尖尖的屋顶,与周围的红墙绿瓦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只鹰隼悄然飞出,向北飞去。 驻马驿,赵广正在给马儿刷洗鬓毛...,口中振振有词。 “哼,一脚之仇,迟早还给你!” “广哥,你别念叨了,你又打不过他。”靠在马厩上的李云笑道。 “哼,这小子已经昏迷了一路,估计醒来又是个痴呆,到时候...嘿嘿。” “哈哈...,哎哎,广哥,有人来了。” “这是驿站,又不是你家,来人就来人呗。”赵广专心刷着马背,头也不抬的答道。 “是那两个女的,跟圣女一块吃沙茶面的那两个。” “哦?”赵广闻言,丢下马刷,抬起头朝驿站院内看去。 一名美丽的黄衣女子,正在和车夫说着什么。 “老师傅,你要不要也进驿站休息一下呀?” 年岁约五十的车夫正蹲在马车旁,四处敲打。 “呵呵,不了不了,落日之前咱们应该就能到到中原府,我得检查下马车。” “那好吧,阿朱,我们进去吧。” 言罢,镜如便带着丫鬟阿朱步入了驿站内。 “两位,打尖还是住店呐?” “我们吃点东西就走” “好勒,您随便挑个地儿坐,我去拿菜单。” 驿站楼上的一间客房,林中依旧守在门外。 房间,正传出断断续续的男子呓语声。 “林叔叔,去让驿站的人再打盆水来。” 林中闻言,便下楼去了。 流浪青年此刻正躺在卧榻之上,独孤云则在一旁照顾。 自从独孤云给他取了名字以后,流浪青年便一直沉浸在忆梦之中。 梦中总是不断的有人在呼喊“白术”这个名字... 黑洞洞的脑海中,突然亮了起来,亮的刺眼... 通天的光柱,一名男子,披头散发,怀中抱着一名白衣女子... 无尽的悲伤之意,浮上流浪男子的心头.... 流浪男子不断的在内心询问着自己,她是谁?... 梦中的画面里,男子抬头仰望着那通天光柱,纵身一跃...,依稀间,似乎有一丝湛蓝的光芒浮现,戒指...是戒指吗? 男子进入光柱之中后,流浪青年脑海中的记忆画面亦随之破碎,只剩下无尽的悲伤之意,残留在心中。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你清醒的时候,是那么的放荡不羁,原来你也有伤心的回忆...” 坐在一旁的独孤云轻声一叹,伸手擦拭着流浪青年脸庞,泪水拂之不尽,不停的从眼角流出... “嘎吱”一声,林中端着水,用膝盖顶开了房门。 “小姐,水来了。” “端到床边来” “是” “嘿嘿,这傻小子,之前还吊儿郎当的,怎么哭了。” 林中放下水盆,不禁出言笑道。 “唉,林叔叔,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孤云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流浪青年的脸庞,一边询问道。 “这...唉,反正是个怪人...” “对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守在北海的赤虎可是莽的很,我怕他沉不住气。” “好,我去拿点吃的,他一直都没吃东西,没病死也要饿死了。” “那我就先把他背到马车上去了” “好” 独孤云随即离开房间,顺着楼梯来到了楼下。 “小姐,你吃点嘛,咱们很快就要到家了。” “我吃不下,唉...” “好吧,不管你了。” “咿,是你!” 一脸愁容的镜如抬头望去,不禁笑道:“是你!” “我们真是有缘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嗯嗯,是啊。”镜如起身来到了独孤云的近前,一脸笑意地说道。 “不过,我们又在再度分开了哦。” “你...要走了吗?” “嗯嗯,我要赶到东营州去。” “东营州?是什么地方?” “嗯...我也第一次去,反正是海边,穿过中原、齐鲁就到了。” “海边?...” “嗯,海边。” “我从来没有见过海...唉。” “嘻嘻,没关系呀,我家就住在东海那边,如果我们还有缘分,就带你去东海玩。” “东海...,一言为定哦。” “嗯嗯,一言为定。” 此时,林中亦将流浪青年背到了楼下,走向门外的马车。 “这是...?” “哦,这是我一个朋友,生病了。” “好像,病的不轻呢。” “唉,可不是...对了,你是不是也要往北边走呀。” “嗯,我要回家,去中原府。” “如果你现在出发,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独孤云笑道。 “好!” 言罢,镜如便招呼着阿朱,随同独孤云一行,离开驻马驿,往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莫约二十来人,皆身穿黑白相间的道袍,背负道剑。 为首者勒马于驿站门前,下马后步入了驿站内。 “老板是谁!出来!” “客官,打尖还是...” “别废话,见过这个人吗!” 负剑男子伸手摊开一幅花卷,一名黄衣女子,栩栩如生。 “见...见过!” “什么时候!现在何处!” “半个时辰前,往北走了!” 负剑男子闻言,收起画卷,径自离开。 马蹄声再度响起,一群人浩浩汤汤,往北追去。 第十四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五章 乱起北海(6) 前往中原府的官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结伴而行,赵广、李云依旧策应于前后。 行驶在前的马车内,独孤云与镜如一路交谈甚欢,笑声如铃... “你一直都生活在海边吗?” “嗯,我在海边长大的。” “我没有见过大海,不过我记得有一首诗,是写大海的。” “什么样的诗?”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哇...好棒,说的和我家一模一样!” “大海真的有这么美吗?” “当然!” “想想也是,只有大海,才能养育出你么美丽的女孩。” “呵呵...哪有啦。” 欢笑声,在萧瑟的冬日平原中回荡... 另一辆马车内,阿朱一脸无奈地看着酣睡在旁的流浪男子,不禁抱怨道:“你们两个有说有笑,就我无聊...还要照顾这个人...” 正当此时,大地的震动声,令林、赵、李三人警惕了起来。 “中哥!后面有马队!”殿后的赵广喝道。 “别慌,不一定是冲我们来的。” 不多时,负剑男子一行已然追至身旁,将独孤云一行围了起来;众人皆是统一的黑白素袍,背负道剑。 赵、李二人连忙聚集到了独孤云所在的马车前。 “中哥,中原宗的人。”赵广侧身朝林中道。 “嗯” “要不要我跟李云带头,咱们冲出去!” “慌什么,先问问他们要干嘛。” “哦...” 此时,为首的负剑男子下马后,径自步行至马车前;林中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车辕下枪尾上。 “小姐可在车上?”负剑男子拱手道。 镜如闻声,探出头来。 “我在这” “属下奉命,前来接小姐回府!” “知道了,等我一下。” 镜如回身到车内,朝一旁的独孤云说道: “家里派人来找我了...” “嗯,我听到了,原来你是中原宗的小姐。” “我...我们真的还能有缘再见吗?” “嘻嘻,当然能呀!” 泪水从眼角滑落,镜如一把抱住了独孤云,悠然叹道: “我好羡慕你...我好想去看一看大海的样子...。” “想看,就去看,下次相见,带你去我家,带你出海,看最美的日出!” “呜呜呜....哇...” 脑海中幻想着独孤云口中的描述的情景,镜如不禁放声的哭泣了起来。 “小姐?”负剑男子见状,便上前一步欲掀开车帘,探视内情。 赵广策马,挡在车门口。 “我们家小姐,也在车上,你,还是等你家小姐自己下来吧。” “哼...” 负剑男子,轻哼一声,退了回去。 “好啦,别哭了,脸都哭花了。” “我叫镜如,你呢?” “嗯...我叫独孤云。” “真好的名字,你就像云一样,来去自如。” “嘻嘻,镜如,明明如镜。” “我...走了。” 镜如擦擦了眼角,离开了独孤云的肩头,轻声说道。 “嗯,别难过,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好,一定。” 镜如言罢,毅然转身掀起车帘,跳下了马车。 “赵叔叔,快去把那个人背回来。” “是” 赵广闻言,下马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 中原宗的马队,护送着镜如阿朱二人,驾车远去...。 镜如从车窗探出头来,眺望着独孤云这边。 “小姐,咱们也走吧。”将流浪青年扛在肩头的赵广说道。 “嗯...走吧。” “这男的,干脆直接丢地上得了吧,太累赘了。” “胡说什么呢?”独孤云不禁翻了个白眼。 “好吧,那小姐你让一让,我把他搬进去。” “中哥,拉下帘子。” “砰!” 赵广一耸肩,直接把流浪青年给丢了进去,流浪青年的脑袋,不偏不倚,就这么撞在了车内坐 台的边角上。 “赵叔叔,你就这么搬进去啊?” 赵广拍了拍双手,嬉笑道:“没事,他皮糙肉厚很...” “无语...” 独孤云赶忙进入车内,查看流浪青年的情况。 “赵叔叔!流血了他!” “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略...骗你啦,都起包了!” “额...” 东营城,作为泰山宗所属的地方分支,东营府负责管理州内的大小事务。 泰山少主绝幻,这些天便一直坐镇在东营府内。 府内差司皆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青州岛与黑山岛之间,暗流涌动,已经僵持数日之久。 “少主,府主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哦,带我去吧。” “是” 绝幻在差司的引领下,来到州府的议事厅内。 一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俯首道:“少主” “王府主,有什么情况吗” “据探,灵萤教在东营州的分舵,已经人去楼空多日了。” “哦...她们这是...。” “想必是认为我们泰山和天龙要起战事,想暂避吧。” “有可能,嘿嘿,毕竟是女人,这么怕事。” “呵呵,少主说的是。” “天龙教地界那边呢?” “他们那边没有什么异常” “唉,这也太无聊了,什么事情都没得做。” “嘿嘿,少主,东营城地处海滨,可供娱乐之处还是不少,这个尤其是啊,那个扶桑伶妓...” “王府主...” “额...属下在。” “哼,天高皇帝远,你平日里,很自在吧?” “啊...这个..这个...。” “算了,给我找个清静的院子,我不想住州府了。” “是是是,属下有一座别院,临近海边。” “嗯,你看着安排吧。” 青州岛,负责驻守此地的兵士们正在战船上不停的忙碌着。 “副宗主,听说您在让人检修战船。” “嗯,不错。” “这是...要开战吗?” “呵呵,怎么,左统领,你不敢?还是...不想?” “这个...” “好了,我只是想带人去把沉船捞上来。” “这样...”左青山闻言,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呵呵,你果然是不想...” “属下并非不愿和对面交手,只是这几年来,双方相安无事...。” “好了,不必解释了,我懂你的意思。” “是,不过副宗主,要捞船就要越界,恐怕他们会阻拦。” “阻拦?那就让他们试试看!” 绝尘寒声道。 “副宗主,最近天气很诡异,洋流居然向北...” “哦?这什么意思。” “按照正常情况,洋流在夏季是从南向北流,而冬季则是由北向南。” “你是说,我们现在处于逆流...” “不错,有利于天龙教,而不利于我们。” “也罢,那就再观察几天吧。” 第十五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六章 乱起北海(7) 一处海滨别院内,月色如银,一身白衣的绝幻,独自在阁楼徘徊。 自离开东营府城后,绝幻便带着自己的二十名护卫以及一名贴身丫鬟,住进了这海滨别院中。 “不知道青州岛那边怎么样了,可千万别打起来...” “我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 “绝公子一身正气,不愧是名门正派哦,呵呵...” “阿云,万分感谢绝公子...” 自从寿宴上短暂相遇,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便经常在绝幻脑海浮现,短短几句交谈,亦常常在耳边回响;而他,也从那一天开始,变得爱穿白衣了。 “唉...我怎么老是想起她呢!”绝幻一掌击在了柱子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主,你想谁呐!” 一名红衣丫鬟,悄然自内屋走出,望着阁楼上的绝幻笑着说道。 “阿晴!你怎么可以偷听我说话。” “少主,晚上太安静了,你又说的那么大声。” “你...” “好啦,少主,放心,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哼,你倒是敢。” “阿晴不敢啦...少主,海边很冷的,快回房休息吧。” 绝幻闻言一叹,转身步入阁楼内。 丫鬟阿晴依旧站在原地,烛光将绝幻的身影投显在阁楼的窗户上,青年男子挺拔的身形,勾动少女心弦...,烛光熄灭,身影亦消失不见。 阿晴收回了目光,低头叹道:“少主,你也和阿晴一样,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么...。” 乌云遮月 一双清幽的眸子,在屋顶浮现...,凝视着怔在原地的阿晴。 海风拂过,阿晴拢了拢衣裳,返回了内院。 屋顶的清幽双眸,环视着别院四周,心中默数着:一个、两个...二十个。 护院共计二十人,绝幻独住阁楼,与海相对... 连灵不断在心中盘算着,因地制宜的制定刺杀计划。 眼下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确定绝幻的实力...。 云开月现,屋顶上的幽影亦消失不见。 时至亥时,东营城内,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一身酒气,从青楼后门离开,晃悠悠的在街道上游荡。 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将领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人...半夜出行...嗝儿...” “哼哼...,你又是什么人。” “没...没长眼呐,我...我是,守城统领,赵...赵刚。” “哦...是赵统领呀” 黑衣人揭下面纱,月光下,一张唯美的脸庞,展现在赵刚的眼前...。 “哟嚯...还是个美人,怎么,半夜...半夜寂寞啦...嗝儿...” “呵呵...呵呵...” 笑声如铃窜入了守城统领的耳中,此刻他的视野中,所有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唯独那绝美的脸庞,却越发的清晰... 女子解下衣襟,裸露出胸部的大片雪白肌肤...,衣襟还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慢慢下拉,已然露出冰山一壑...。 “嘿嘿嘿....嗝儿...” 守城统领本就饮酒颇多,见此美景,顿时欲 火难忍...目红耳赤,口干舌燥了起来。 倏地,女子拉回衣襟,遮住了胸口。 守城统领的目光亦随之上移,一双猩红的眸子,散发出诡异的红光,映入他的眼帘... 女子的身影在守城统领的瞳孔中,快速旋转着...越转、越快,守城统领胸口狂跳不已,呼吸越来越急促! 天旋地转之间,守城统领不禁眼白一翻,失去了意识。 ...... “主人...” “拔刀!” “是” “把自己的左耳,割下来!” “是” 守城统领如同没有灵魂木偶,木然举刀贴至脸庞,没有一丝犹豫的,将自己的左耳,割了下来。 鲜血,顺着脸庞,滴答、滴答的滴在脚下。 “跟我来” “是” 守城统领木讷的跟在连灵身后,不久后,便来到了绝幻所在的别院旁。 “看见那间院子吗” “看见了” 连灵站在守城统领的跟前,双眸在次散发出诡异的猩红血光... 守城统领身躯一震,仿佛重新注入了灵魂,呆滞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凶恶了起来。 “杀光里面的人!” “是!” 守城统领杀意无限,手持染血的佩刀,走向了院门。 “什么人!” “站住!” “不许再往前!” 任护院如何呵斥,守城统领置若罔闻,口中不断呢喃着:杀光...杀光...杀光! 守城统领瞬身至一名护院身前,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滚落了下来。 一州之城的统领,绝非普通护院所能抵挡,另外三名外门护院见状,慌乱之间,已是佩刀都无法握稳,纷纷转身逃入院内,闭锁大门。 守城统领一脚踢开院门,绝幻闻声而出,从阁楼跳下,挡在了守城统领的身前。 “你是...州城统领赵刚?” “为什么入院杀人!” “说话!” “杀光...杀光...” “好大的口气!” 绝幻释放气劲,紫色的浩然正气汹涌而出,将守城统领生生震退。 守城统领亦非泛泛之辈,身外白色罡气浮现,与那浩然正气搅在了一起。 守城统领丢下手中左耳,双手持刀,刀身一震,震散绝幻的浩然正气后,力劈而至。 “哼,不自量力!” 绝幻见来人实力不浅,自己亦不能保留实力,当下再提气劲,紫色的罡气狂息翻涌,守城统领全力一刀被生生止住,阻挡在了气墙之外。 紫色的浩然正气忽然收回,凝聚在绝幻掌中,随后一掌击出,守城统领愕然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血窟窿。 喉结耸动,碎裂的腹脏从口中流出,守城统领轰然倒地。 这一切,皆被隐藏在屋顶的连灵看在了眼中... 第二日清晨 与镜如分手后,独孤云一行亦来到了东营州地界。 “圣女,我们已经进入东营州了,是直接去东营城,还是先去一趟东营镇的分舵呢?。”驾车的林中扭头朝车内说道。 “先去分舵吧” “好,驾...” 林中一挥马鞭,驱使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内,流浪青年依旧昏迷不醒,双眉紧蹙。 独孤云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到底是饿晕的,还是被磕晕的额... “林叔叔,找个吃东西地方吧,我想再试试看,看他能吃的进去吗” “圣女,别试了,这小子不会吃的。” “那他会饿死的...” “你听他呼吸声,有力的很,饿不死。” “唉,也是,真是个神奇的人...” “可不是,不吃不喝,真是铁打的。” “听说,修士到了辟谷境界,就能不吃不喝了,难道他?” “那不可能,末法时代,没有天地灵气,如何能进入辟谷境。” “也是哦,等他醒了,一定要问清楚。” “圣女,你难道真就这么一直带着他?”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先带着他一起吧,他也不像坏人。” “好吧,咱们赶快点,天黑前应该就能到东营镇了。” 东营州位于北海之滨,由于北海被天龙教和泰山宗划界而治,因此这东营州,亦是南北而分。 靠近青州岛海域为东营城,靠近黑山岛海域则为东营镇。 自从天龙教入主东营镇以来,与划界而治的东营城那边相比,这镇内百姓的日子显然安逸不少。 只因对面东营城的城主王赞助,是一个荒淫无道之人,加之宗府体系,盘根错节,机构臃肿,苛政重赋之下,常常会有百姓,冒着被捕风险,偷偷越界至东营镇。 反观东营镇这边,天龙教内部刑罚甚严,很少干扰百姓生活,百姓虽不富裕,却可靠海吃海,聊以度日。 从东山岛出发至今,独孤云一行已经是马不停蹄、舟车劳顿了整整半月。 落日时分,一辆马车在东营镇的街道上迤逦前行,独孤云拉起车帘,朝林中说道: “林叔叔,这里人多,马车走得慢,我想下来自己走。” “吁...好,再走一会儿就到分舵了。” 独孤云随即跳下马车,一手搭在车辕上,跟随马车徒步前行。 “林叔叔,你说这里会不会也有沙茶面呀?” “应该不会有,我和教主以前来过这里,没见过呢。” “嘿嘿,那就找个地方,尝一尝这北方的海鲜也好!” “圣女,还是就直接去分舵吧,他们会料理我们吃住的。” “嗯,那好吧,也得赶紧去分舵安顿一下,给他找个大夫瞧瞧。” “他还没醒呐?” “嗯,我感觉,他是回忆到什么伤心事了,不愿意醒来。” “既然是他自己不愿意醒,大夫也没办法吧。” “唉,死马当活马,医医看吧。” “要我说呀,还是直接找个地方,把他丢了吧。”赵广策马至独孤云身旁,说道。 “赵叔叔,你这一路上怎么老想着把他随便丢了啊!” “圣女,咱们出来可是办事的,带着他?不好吧。” “哈哈哈,广哥,我看你呀,就是怕他。”马车另一旁的李云出言笑道。 “瞎说,我会怕他?” “赵叔叔,我看啊,李叔说的没错,你就是怕他。” “嘿,我怎么就怕他了是。” “既然你不怕他,那你为什么总叫我丢了他。” “我...好好好,咱带着他,咱给他带回东山岛都行,哼。” “哈哈哈...” 独孤云以及林中、李云三人不禁大笑出声... “你们笑什么...真是的。”赵广不禁朝众人翻了个白眼。 “就是,什么事情啊,有这么好笑吗?” 此时,流浪青年拉开车帘,探出头来,朝众人问道。 “你居然醒啦?” 独孤云以及林、赵、李四人,扭头看向流浪青年,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切,我不就是睡了个觉...。” 言罢,流浪青年不顾马车正在前行,纵身跳了下来。 “哎呀!” 惯性之下,落地不稳,加之久卧不动,腿脚麻木的流浪青年直接给摔趴在地上了... “哈哈哈...” 四人不禁又是一阵哄笑。 第十六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七章 乱起北海(8) 独孤云一行赶到东营分舵时,夜幕已经降临。 天龙教东营分舵,设置在东营镇郊区的一处宅院中,独孤云一行五人共进晚餐。 饭桌之上,流浪青年正在大快朵颐,一手一只蹄膀,一手一只大虾,左一口右一口,一刻不停歇... 其余四人皆愕然不已... “我早说要丢了他吧,你看他那吃相,是要活活吃穷我们我们?”赵广一脸鄙夷的说道。 “嘻嘻,赵叔叔,放心啦,他这是饿太久了而已。” “哎哎,这虾的头是不能吃的!” 独孤云见白术对着那只虾头张嘴就要啃下去,赶忙出言阻止道。 “哦哦哦,那再给我来一只。” “呵呵呵,感觉看着你吃,我都饱了。” “诶诶,你会不会剥虾啊,来来来,我给你剥。” “嘻嘻嘻,知道吗,剥虾啊,要从这第三节虾壳剥起,喏你看,这就好了吧。” “嗯嗯,你剥的真快,来,换我给你剥一只。” “好,你来试试...哎哎,捏住这里。” “捏哪里啊” “哎呀,这里,尾巴这里...。” “哦哦...” “嘿嘿,你看,是不是很简单呀。” ..... 看着两人一个忙着吃,一个忙着笑;林中、赵、李三人对视一眼,皆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心道:乖乖...咱们大圣女,不会看上这么个二愣子吧? “当、当、当...” 梆子声响起,酉时已至。 黑暗,笼罩万物,绝幻所居的别院内,护院们酒足饭饱,一脸知足的在别院要口巡视。 自从守城统领半夜闹事后,护院们亦加强了戒备之心,但是想着院内的少主武功如此高强,众人中心倒也底气十足。 “啊....嗯...” 一名守在中间院门处的护院犯起了食困,哈欠不断。 在灵萤教的诸多刺客当中,单论功力,连灵并非最强,但是若论刺杀手段,自幽鬼死后,便无人可及。 暗夜降临,幽影夜行。 别院最外围的大门处,有四名护院,而第一重院落和第二重院落的回廊内各有七人巡视,唯独两重院落之间的中间院门,仅仅只有一人。 饭后若不走动,是很容易犯困的;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 第一重院落的回廊之上,连灵依旧选择了同样的位置,那就是尽可能的,与刺杀目标,处在同一直线位置。 清幽的眸子,跟随着护院的步伐而左右转动。 一步、两步...七步转身,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回头...。 连灵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她需要记住两处回廊中,每一名护院的转身、回头节点。 时机是一瞬间,从自己的位置,穿过那一重院门时,出手击杀,然后跃上第二重回廊,离开此地... 这一切,都不能发生在任何一名护院的视野范围内...。 闭上眼睛,连灵的脑海中如同自走棋一般,在上帝视角下回放着两处回廊内,共计十四名护院的移动规律... 倏地,清幽双眸再度睁开,时机到了! 连灵弓起身躯,扬起左手,本是本是白皙的手掌,此刻却在快速硬化,锋利的指尖,在月光下散发出点点微光。 黑色的影子,穿过中间院门,落在第二种院落内,随后如同蜻蜓点水般,跃上了第二重院落的回廊。 黑影飘然落在回廊之上,一颗心脏躺在左手掌中,不断的跳动着。 “扑通、扑通...” 中间院门,护院感觉到身体似乎渐渐的有些冰凉,起风了么?为什么?这么冷? 护院想拢一拢自己的衣裳,却发现,手有些不听使唤了... 眼睛,也变得看不清了...,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面,好像...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黑影左手轻轻一握,那颗跳动的心脏受到了挤压,慢慢的,停了下来.... “呲溜...” 一团鲜血,从护院胸口迸发出来... “扑通” 护院在疑惑中,倒了下去,那袭黑色的身影,亦消失在夜色中。 东营镇天龙分舵,独孤云与林、赵、李三人正在一处房间内,倾听一名虬须大汉陈述东营近况。 “泰山绝尘,已于十日前赶至青州岛,目前是他主持防务;东营府亦在忙于筹备粮草。” “灵萤教呢?” “回圣女,自沉船事发后,灵萤教便退出了东营州。” “退出...?她们是什么意思,避乱?避嫌?” “依属下看,避乱的可能性较大。” “哦?陈舵主为什么这么认为。” “嗯...,一直以来,她们都很少参与外界纷争。” “哼,我看她们也许只是表面上与世无争而已。” “额...,也不排除林中统领所言的可能性。” “唉,灵萤教还真是个不稳定的存在,对了,守黑山岛的是谁?” “回圣女,是赤虎统领。” “赤虎?奥...就是那个...那个红皮虾?” “呵呵,那个,对,是他。” “他有传什么消息过来吗” “赤虎统领前日来讯,说绝尘正在修整船只,可能要强行越线。” “这...,对了,绝尘是谁,绝幻倒是见过。” “他是绝烨的义子,也是泰山的副宗主。” “哦...,副宗主。” “绝幻也来到了东营州,目前坐镇东营府,督促粮草。” “他也来了,呵呵,改天倒是要去见见他。” “圣女,和他,很熟?” “额,不算熟,见过而已。” “眼下双方关系紧张,圣女不可贸然前往啊。” “安心啦,这不是还没打起来嘛。” “对于绝尘准备越线一事,圣女认为,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啊...这个...”独孤云一时语塞,眼神不断的在林、赵、李三人身上瞄来瞄去。 三人则假装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 “嗯,这样,传信给赤虎,就说我明日便会前往黑山岛,其他事情,等我到了再跟他一起商量。” 独孤云眼珠滴溜一转,打了个马虎眼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传信。” 言罢,分舵主陈东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喂!你们三个,为什么不帮我出主意!” “呵呵,圣女,教主说了,这次出来,我们只负责保护你,其他一概不管。” “哼...不管就不管,我找白术商量去!” 独孤云白眼一翻,亦赌气离开了。 “哎哎,圣女,这种事不能跟他商量啊,哎哎!” ..... 独孤云寻遍大院,却不见流浪青年的踪影。 “奇怪,吃完饭就说要百步走,走哪去了呀?” 一名傩面守卫见其四处转悠,不禁出声道: “圣女,是找那个青年吗?” “嗯,对呀,” “他在院外” “嘻嘻,好,谢啦。” “额...,不...不客气。” 分舵大院内,流浪青年正蹲在地上,望着屋顶发呆。 “哎,你怎么老喜欢蹲着啊?” “站着累” “嘻嘻,看什么呐?” “那个,你会飞吗?” “飞?要飞多高啊。” “屋顶这么高” “那当然会拉” “带我上去” “嘻嘻,好!” 言罢,独孤云抓住流浪青年的手,二人“呼”的一声便飞跃到了屋顶之上。 流浪青年脱下外衣,垫于瓦上。 “坐” “哎,刚给你买衣服,就拿来垫呐。” “不然,拿你的衣服垫?” “嘿嘿,还是拿你的垫吧。” 二人就此端坐于屋顶... 月光,照亮了天空,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坐了许久。 ...... “找我干嘛” “嗯...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别问我的过去就行,我真不记得。” 独孤云随即将泰山与天龙在北海之间的矛盾,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流浪青年。 “这还不简单...” “哈?简单吗,我感觉好难出主意诶。” “你是想跟他们打起来,还是不想。” “当然不想啦” “叫那个谁...你刚说你们守岛的叫啥来着?” “赤虎” “对,叫他去练兵,大张旗鼓的练,练完就找对面谈判去。” “谈判?” “对啊,你刚说的对面要越线,都是你们猜的,不去谈,你哪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 “没想到,你真的是个聪明的人。” “你对聪明的定义有点,低。” “明天,我要去黑山岛,你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 “哈?为什么呀。” “你刚才都说了,可能会打起来,我才不去。” “你....哼!” 独孤云当下便飘然跳下屋顶,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屋。 “哎哎,我还没下去啊。” “跟我去黑山岛,我就接你下来!” “哦,那我也不去。” “.......” 另一边,绝幻居住的别院内,护院们皆围在一具尸体旁。 “少主” “什么时候死的” “就在刚才” “死因” “被...被人....” “哆嗦什么,说清楚。” “回少主,他的心脏被人掏走了。”护院统领咽了咽口水,沉声道。 “在你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低下,被人偷袭?” “属下们没有察觉任何声响,他就,他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怪异事情...” “少主...会不会,会不会是闹鬼啊?” “住口,不要胡言!” “是” “抬走,找个地方埋了,加强戒备。” “是!” 内院回廊处,一名红衣丫鬟,扶着廊柱瑟瑟发抖的看向绝幻这边。 “阿晴,回房去,不要随便出来。” “是” 两名护院七手八脚的抬起地上的尸体,走出了别院。 海边,潮水已经褪去,裸露出大片平坦的海滩。 “二哥,咱们把他埋哪去啊。” “埋什么埋,丢海里去。” “也是,我摸着这具尸体都怕。” “我特 么也怕啊。” 言罢,两名护院抬着尸体,穿过浅水滩,朝深海走去。 “一二三,扔!” “扑通”一声,死去的护院尸体顺着海浪,冲向了远方。 “唉,真是可怕,不明白的就死了。” 为首的护院双手叉腰,望着海面漂浮的尸体,沉声说道。 “二哥,你说要不要去一趟东营府,让他们派点人来。” “肯定要啦,不过今晚肯定不行了,明天再说吧。” “也是,这大晚上,谁出去谁落单...” “......” “二哥...,我们现在,是不是落单了?” “这...好像是的。” “二哥...呃...” 正当那位“二哥”还在目送海面的护院尸体时。 一只手掌,从背后穿过了另一名护院的胸膛... “噗通”一声,手掌抽回,护院亦扑倒在浪花之上。 “你!....你是人是鬼!” “哼...” 清幽的目光,黑色身影,滴血的指尖... “啊!.....鬼!” 那名叫“二哥”的人,此刻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朝着海滩一路狂奔。 “来人、来人啊!来人啊!” 远处,别院的灯光依稀可见。 歇斯底里的呼救声,被扑腾的浪花淹没。 黑色的身影闪过眼前,无声无息... 护院二哥只感觉到,这天地在不停的翻转... 一颗头颅离开了躯体,翻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在海浪哗啦啦的笑声中,飘向了远洋。 第十七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八章 乱起北海(9)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时,渔民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一名素衣青年和一名灰衣老者,正在海边检修着渔船。 “阿贡,把锤子给我。” “喏,爹,给你。” “当当当...”铁锤敲击铆钉的声音,在清晨格外响亮。 “阿贡爹,又出海啊。”不远处,另一艘渔船旁,一名中年男子朝这边喊道。 “是啊,只有这个时间段,才能找到海参呐。” “哈哈,那玩意儿,金贵的很,也就阿贡那么的好的水性才有机会找到啊。” “嗨,哪有那么好找,都找了四五天了!” “找不到就别勉强了,别把阿贡的身子冻坏了!” “嗯,今天找最后一次了!” “爹啊,咱们出发吧。”青年阿贡将一把匕首插在腰间,朝父亲说道。 “好,走吧。” “一二三、走!” 父子二人联手,将渔船推向海洋,随即跳上渔船,划向大海深处。 天龙教东营分舵,独孤云与林、赵、李三人在前门大院集结,准备前往黑山岛。 “哎,你真不愿意跟我去啊。”独孤云朝屋顶上的流浪青年问道。 “哼...不去!” “好吧,你等着,我这就带你下来...” “不用...”流浪青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流浪青年言罢,蹲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屋檐挪去...,颤抖的双腿令屋顶的瓦片不停的发出撞击声。 “噗嗤,你不是挺能的吗,马车都敢爬,还恐高啊!”赵广见状,不禁大声嘲笑了起来。 “哎呀,放心跳啦,赵叔叔上次把你忘马车里乱扔,你都没事。”独孤云也没有想到,大大咧咧的流浪青年,居然会恐高。 “砰!” 流浪青年抖脚过度,滚落着摔了下来,在地上摆了个大字。 “哈哈哈...” 院内众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砰!” 众人笑声还未停下,赵广已然离开了原地,飞到了院外的马路上。 “哼,我说脑袋上的包是怎么来的呢!” “你!”赵广抹了抹脸上的灰,愤然道。 “你什么你,怎么,要比划一下?” “哼,我是看圣女的面子,不然我!” “赵叔叔,别给我面子,来来来,刚起来!” “我!...” “哈哈哈” 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人,众人忍不住再次哄笑了起来。 ..... 渔舟尾挂金连环,海浪吻出蒹葭霜。 一艘小渔船,在无尽的海面上缓缓前行。 “爹,我看应该就是这片海域了。” “嗯,来,绑上。” 阿贡接过父亲手中的绳索,绑在了腰间。 “爹,我下去啦。” “别勉强,海水太冷了,早点上来。” “知道” “噗通”一声,阿贡跳下了渔船,击起一片浪花。 一艘高桅帆船,亦朝这边赶来。 高桅帆船吃水颇深,搅起阵阵巨浪,阿贡爹的小船被震荡的飘摇不定。 “林叔叔,快叫舵手往南偏一点,前面有渔船。” “好!” 高桅帆船缓缓的偏向南边,远离了小渔船,阿贡爹亦得以稳住了身形。 “圣女,避开了吗?” “嗯嗯,刚刚好,不然那艘小船会被海浪掀翻的。”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黑山岛了。” “还要半个时辰呐...” “这洋流有点异常,居然是往北流,航行方向不稳定呐。” “唉,好吧。” “话说圣女,想好怎么对付青州岛那边了吗。” “当然想好啦” “呵呵,那属下可就期待圣女的高招了。” “嘻嘻,等着瞧。” 黑山岛,一身赤铠的统领赤虎,正端坐在岛边怡然垂钓...。 “统领,你还有心思钓鱼呢...” “不然怎样,反正也是盯着对面,顺带钓个鱼,还能喝口汤呢。” “圣女马上就到了,统领你见过圣女吗?” “见过” “听说,咱们圣女可是个绝代佳人” “哈哈,阿豪,你对圣女有想法?”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好奇嘛。” “离开东山岛的时候,她还是个小丫头...” “统领,看到圣女的船过来了。” 一名水兵疾步赶来,打断了赤虎的话语。 “传令,全员到港口集合。”赤虎放下鱼竿,朝水兵说道。 “是” 高桅帆船缓缓驶进港口,五百名守岛兵丁戴着傩面,列阵以待。 一袭白衣从帆船上一跃而下,落在码头上。 衣袂飘飘,发舞飞扬... “黑山岛统领赤虎,及守岛全员,恭迎圣女!” “嘿!皮皮虾,好久不见啦!” “额...,这人多,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一旁的阿豪闻言,不禁偷偷了咧了咧嘴。 “好吧,赤虎统领,不必多礼啦。” “是,请圣女移步营帐。” “嗯,让大家各忙各的去吧,别这么客套嘛。” “解散!”赤虎闻言,扬手招呼众人散去。 独孤云以及跟随在旁的林、赵、李三人,在赤虎的引领下,步至营帐中。 “呵呵,林统领,好久不见了。” “是啊,自从上次陪同教主来巡视以后,咱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等这趟事情过去,咱们可得喝一杯。” “哈哈,那是当然。” “阿豪,来,给圣女介绍下近况。” “是” “禀圣女,近日来,东营府不断往青州岛运粮,此外对方战船已于昨日全部检修完毕,可能随时会越界而来。” “嗯...就这些啦?” “额...,这...这个...就这些了。”阿豪红着脸答道。 “嘻嘻,知道了。” “战船我也派人检修过了,不过具体如何应对,还请圣女示下。”赤虎出列,朝独孤云俯首道。 “好,东营镇分舵也筹备了粮食,阿豪,你带人去我的船上,把粮食搬下来。” “是” 被独孤云点名的阿豪,一脸笑意的领命离开了营帐。 “圣女难道也有开战之意?” “没有呀,嘿嘿,我今天一大早,就跟林叔叔他们去镇上采购了好多猪肉、水果,也算是我代爹爹,犒劳大家了哦。” “谢圣女关怀!” “皮皮虾,不要这么客气啦。” “嘿嘿,这么多年没见,圣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 “嘻嘻,是吗;对了,咱们岛上一共有多少人?” “总共五百人,其中水手五十人、后勤五十人、枪兵两百人、弩手一百人、炮手一百人。” “对面有多少人” “对面本约八百人,而且前日东营府从守城大营,抽调了一批人过来,此时应该超过一千人。” “额...,居然多一倍。” “不错,属下近日也为此彻夜难眠。” “嗯...这样...,对了,晚上对面能看清我们这边的情况吗?” “只要海雾一起,敌我均无法远视。” “好,传信东营分舵,派一条大船,装上石头,夜晚出发,每夜往返黑山岛、东营一次。” “是” “每日东营的船来一次,则加设一些营帐,要设置在白天对面能看到的地方。” “是” “晌午过后,集合全员,起锚演练。” “是” “嗯...,好啦,没啦。” “圣女足智多谋,属下钦佩不已。” “嘿嘿,都是些雕虫小技啦。” “已至正午,属下这就让人给圣女准备午饭。” “哎,别了,我跟大家一起吃吧。” “这...不大好吧。” “嘻嘻,我听林叔叔说,爹爹平时也会经常和大家一起吃饭呀。” “是,那就依圣女所言。” “好,你去忙吧,我和林叔叔他们去岛上转转。” “属下告退” “嘻嘻,怎么样,林叔叔,不要以为你们不帮我,我就没辙了,哼!” “哈哈哈...”林中等三人闻言,不禁大笑。 “这些,难道真的是那个流浪人教给圣女的吗?”林中笑问道。 “嘿嘿,是他教的,不过假装增援,还有加设营帐这些可都是我自己想的哦!” “哈哈哈,咱们的圣女,长大了哟!” “我本来就长大了好吧...” 另一边的青州岛,绝幻亦在帐内听取左青山的汇报。 “对面有高桅帆船进入码头,正在卸载货物。” “都是些什么货物” “额,猪肉,水果...” “呵呵,这魔教倒是还挺富裕的。” “对面升起了金边天龙旗,应该是有重要人物到了。” “金边天龙旗?” “此旗升起,不是教主独孤正亲至,便是副教主薛亦。” “呵呵,一点小摩擦而已,独孤正应该不至于这么清闲。” “嗯,应该是副教主薛亦。” “这个薛亦,如何?” “有勇有谋,年岁二十七,去年冬天,仅仅带领三千枪兵,便强攻下了冲申岛。” “哦?倒是个人物,武功如何?” “这个属下亦不能确定,不过传言此人是天龙教第一高手。” “第一高手...,呵呵,有意思,有内味儿了。” “还有其他情况吗” “暂时没有” “继续探视” “是,属下告退。” 冬日阳光,分显温暖;独孤云与军营众人围坐在一起,吃起了大锅饭。 “军营大锅饭,委屈圣女了。” “嘻嘻,人多一起吃,热闹嘛,吃得香!” 守岛军士们皆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貌若天仙的教中圣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加上这位圣女一来,就给大家改善了伙食,更是让众人好感倍增。 “哎,阿豪,你成家了吗?”独孤云朝一旁的阿豪问道。 “嘿嘿,还没呢...”阿豪挠了挠头,一脸腼腆的答道。 “莫说是阿豪了,咱们赤虎统领也没成家呢,哈哈...。”一名军士捧着饭碗,笑着说道。 “唔...,皮皮虾,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没想过成家嘛?”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 “我看着东营镇人也蛮多的,就近找一个吧,我让陈舵主帮你介绍一个吧!” “哈哈,统领就想找老家的呢!”军士们似乎平时也不怎么怕这位统领,纷纷出言笑道。 “就是就是,台州老家那边,还有统领的相好在等着她呢!” “小六子!再胡说打烂你的嘴!” “嘿嘿,不说了,吃饭..吃饭。” “皮皮虾,大家都多久没回家了呀?” “嗯,长的跟我一样,七八年了,短的像阿豪,也有两年了没回家了。” 在场的军士们,听到这里,一脸惆怅的放下了手中碗筷;温热的肉汤,似乎也没有那么香了...。 “大家不要难过,等这件事情一过去,我就回东山跟爹爹建议,以后轮换守岛,让你们,尽快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 军士们闻言,不禁山呼海啸般的呼喊了起来。 一旁的林中亦脸上浮现笑意,敌我对峙之时,稳定军心十分重要,而且这轮换守岛,确实是别出心裁。 晌午时分,号角声响起,头戴傩面的守岛士兵们列队走上战船。 战旗纷飞,海风咧咧,两百名枪兵分布在四艘战船上,呼喊着号子,演练了起来。 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在甲板上,发出“咚咚咚...”战鼓之音。 一排排银色的枪尖,在阳光下散发耀眼的光芒。 青州岛,一身紫衣的绝尘遥望着黑山岛海域,沉吟道:“这天龙枪兵,杀气十足啊...” 第十八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十九章 乱起北海(10) 东营城,海滨别院;自从第一名护院被掏心致死后,每日夜晚都不断的有人被同样的手法,偷袭致死。 酉时、亥时、子时、丑时...,刺客每夜不定时出来行刺,然后无声息之间离开,绝尘与护院众人,防不胜防,又无法安睡。 三日过后,二十名护院,已然只剩下三人;死去的护院中,有三人,在恐惧之下,先后自杀身亡;另有一人,已然疯癫。 夜幕准时降临,剩下的三名护院,全都聚拢在阿晴所在房门外。 三天三夜不敢合眼的他们,已经到了人体的忍受极限,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眼窝深陷。 “嘎吱”房门被推开。 三名护院木然转身,看向房门,三天三夜的精神紧绷,他们已经麻木了.... “是我...阿晴。”红衣丫鬟探出了脑袋,颤声朝三人说道。 三名护院,亦不说话,甚至连叹气都提不起气来,继续如木讷的站在门外,他们的警戒之心,已经全部被耗光了。 阿晴的视线穿过中间院门,望向站在第一重院落内的白色身影。 站在外院的绝幻,似乎有心电感应,亦转身望向内院。 恐惧的泪水从阿晴的眼角流出,本是芳华少女的娟秀脸庞,却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绝幻见状,穿过院落来到了阿晴的近前。 “少主...,我们走吧,阿晴害怕...”阿晴扶着门框,颤抖的说道。 无尽的绝望、恐惧,早已让不谙世事的少女,精神濒临奔溃。 绝尘伸手抱住阿晴,温声安慰道: “没事的阿晴,有我在,别怕。” 男子厚实而温暖的身体,让阿晴感到莫名的舒服、安心和满足。 跟随绝幻十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自己。 阿晴踮起脚尖,温润的红唇,慢慢的朝绝幻的脸庞靠近...,却在那毫发之隔间,止住了。 他是少主,而自己,只是,丫鬟...;这么多年来,看似天真快乐的阿晴,始终无法迈过这道心中坎。 阿晴别过头,正视着绝幻的脸庞;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他,也已经的满目血丝。 “少主,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不,我绝幻怎么能就这样被吓跑!” “可是...” “别怕,阿晴,刺客是冲我来的,我就让他好好看看,看我到底能坚持多久!”绝尘咬牙说道。 “少主...” “好了,你快休息一下吧,我就站在外院,门口有他们三个守着,没事的。” “好...” 说话间,狂风四起,寒冷彻骨的北风,充斥着别院的每一个角落。 “快进去吧” “是...” 绝幻将阿晴送回房内后,关上房门,继续回到外院守候,等待着,刺客到来。 海滨之地,水气充足,层层叠叠的乌云,似乎要将苍穹压塌下来。 雷光在乌云中闪现...,闷雷滚滚,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狂风四起间,三名木讷的护院,身体不断的摇晃着;他们已经站不稳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接连倒地...,他们不是死于刺杀,而是人体长期处于极度紧张之下,心肺衰竭而死。 “哐当!” 狂风推开了阿晴的房门,院中落叶飘进了房内。 阿晴离开床榻,来到门前。 狂风中,那袭白色的身影,依旧那么坚挺;即便守护自己的三名护院,已经倒地不起;此时,阿晴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害怕,眼中,只有那白色的身影;心中,只有对那片刻怀抱,对那温存的回味... “少主...,阿晴,会陪你坚守下去的。” 风,吹动着少女的头发,拨弄着心扉。 如果你  听见风中有些动静 可能是  我在想你 如果你  发现梦中有些谜语 就是我  在呼唤你 如果我  在今晚 梦中能够遇见你 请拥抱我  在怀里 我忽然  听见风中好像有些动静 是不是  你发出回应 ...... 少女甜美的歌声,在风中飘荡...,饱含着,无尽的缱绻之情。 十五年了,对于绝幻来说,阿晴已然成为了自己命中最珍贵的人。 十五年前,自己的母亲患病身亡,从那以后,心性乐观而活泼的阿晴,便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轰!”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天空,灼得人双目刺痛。 幽影无情的再度出现,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阿晴感觉到了,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捅开了自己的心扉... 那感觉,那么的真切... “少主...,是你,是你听到阿晴的心声了吗...” 远处的白色身影,慢慢的,模糊了起来。 一场大雨,洋洋洒洒的落下。 紫色的罡气浮现,将雨水阻挡在了绝幻的身外。 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了外院的回廊之上,抖手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丢落在,绝幻的身旁,随后,转身离开。 青州岛,大雨让海面升腾起浓浓的水雾。 一名水兵冒着雨,疾步来到绝尘的营帐前。 “副宗主!” “何事” “一具无头尸体,漂到了码头,属下已经让人打捞起来了。” “哦?可辨别出了身份。” “虽然没有头部,但是从穿着上看,好像是少主的人。” “什么!抬过来我看看。”绝尘掀开帐帘,朝水兵说道。 “是” 不多时,一具无头尸体,被抬到了绝尘帐前。 绝尘俯身至无头尸体前,掀开衣襟,无头尸体的腰带上,赫然绣着一朵紫罗兰花,正是绝幻护卫的特有标记。 “就这一具吗?” “目前只看到一具。” “传令,叫一百人跟我起锚开拔,回东营城!” “副宗主,风浪太大,出海很危险!” “我要你教?还不快去准备!” “是!” 另一边,独孤云以及林、赵、李三人,亦在营帐中听取一名传信兵的情报。 “昨日晌午,陈舵主外出采购,至今未归。” “他出行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独孤云蹙眉问道。 “没有,陈舵主只说会很快回来。” “东营城那边有什么情况?”一旁的林中问道。 “有,据探,绝幻离开了府城,搬到一处海滨别院去了。” “就这吗?”独孤云疑惑道。 “这...,是的。” “也许,两者会有关联...。”林中沉吟道。 “不会啦林叔叔,绝幻我见过,不像那种行诡异之事的人。” “呵呵,这可说不定,毕竟眼下双方关系如此紧张,掳走我方重要人物,窃取情报,也是合理的推测。” “这...” “这样吧,明天我去回东营镇查探一下,赵广、李云留下保护圣女。”林中道。 “不,还是我自己回去,你们三个留下,协助赤虎。”独孤云一脸坚定的说道。 “圣女不可,教主特别交代,我们三人此行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能独自涉险!” “林叔叔,父亲临行也说了,你们三个,要听我的。” “我们要先听教主的,然后才能听圣女的。”林中漠然道。 “好吧好吧,那这样,赵叔叔跟我走,你和李叔留下。” “不,我跟你去,他们两个留下。” “可是,可是万一这段时间,对面越界而来怎么办?” “无妨,现在海面狂风暴雨,这段时间他们不会有大动静的。” “报!” 正当此时,一名水兵来到帐外。 “进来说话”独孤云出言道。 “是” “什么事” “雷光之下,属下看到青州岛一艘大船,冒雨出行,往东营方向去了。” “这...” 独孤云与林、赵、李四人对视一眼,亦是十分不解。 “天气如此恶劣还贸然出海...,这个绝尘在想什么呢?”林中沉吟道。 “难道说,他们发现我们每日有船只往返,以为东营镇已经倾巢而出,要反身袭击东营镇?”独孤云出言道。 “眼下天气恶劣,海上难起战事,但是陆上就没那么受影响了!” “那怎么办,林叔叔。” “没事,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分舵的人压根就没动,别急。” “呼...,还好,好好。”独孤云拍着胸口叹道。 “呵呵,还是我们的大圣女智高一筹啊。”赵广不禁笑道。 “嘻嘻...,还好啦。” “不过,陈舵主失踪,分舵群龙无首,也是麻烦。”林中蹙眉道。 “如此,那我还是非去一趟分舵不可了。”独孤云道。 “确实如此,毕竟我们三个都只是教主身边的护卫而已,名义上无权指挥分舵的人。” “那好,林叔叔我们现在就出发,返回东营分舵。” “现在?” “对,我总觉得有人在策划阴谋,我们不能再等了。” “可是这天气?” “哎呀林叔叔,对面都敢出海,我们又怕什么,再说了,就算有事,咱都是海边长大的,安心啦。” “这...,好,就依圣女所言,我们也起锚回东营!” 第十九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章 乱起北海(11) 夜雨不断的海面,两艘高桅帆船,先后从青州岛、黑山岛离开,开往东营州方向。 从青州岛开出的帆船上,一身紫衣的绝尘遥望着东营城方向,心中暗道: 阿幻,可千万别出事啊,不然我如何向义父交代... 大雨瓢泼,船上水兵忙成一片,雨水堆积在船内,极易沉船,众人已经是连吃饭的碗都用上了,一瓢一碗的将船内积水舀出去。 “咔嚓!”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照亮天地。 “副宗主,后面有一艘天龙教的船!” “炮船还是运输船?” “是运输船” “那不管他们” “是” “呵呵,咱们的左统领,跟对面的赤虎,可是熟络的很。” “这...,请恕属下多言,左统领平日只是偶尔和对面喊骂几句,绝无通敌行径。” “呵呵,好了,王副统领,我还不至于这么想。” “是,是属下多言了。” 东营城,夜幕、雨幕一同笼罩着绝幻所居的别院。 绝幻抱着一身红衣的阿晴,躺坐在内院房门前,充满血丝的眼中,泪水滚滚流出。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 “如果不是我固执在此等候刺客,你又怎会....” 雷光乍现,照耀着阿晴苍白的脸庞。 十五年前,也是一个雨夜。 一名坐卧在床榻上的病态女子,正笑着抚摸着坐在床边男孩的脸庞,一名红衣女孩,乖巧的站在一旁。 “阿幻,这是阿晴,是娘一个朋友的遗女,以后就是你的朋友了哦。” “嗯,知道了娘。” “阿晴,来,到小姨床边来。” 红衣女孩闻言,来到了床边。 “阿晴,以后你就和阿幻一起玩,好不好。” “好...” “阿幻,阿晴比你大一点,你要把她当姐姐照顾哦。” “嗯,阿幻会的。” 窗外的雷光,照耀在屋内病态女子的脸上,本就病色的脸,苍白如纸。 不久后,阿幻的母亲便去世了,绝烨依旧常年在外,即便是阿幻母亲的丧礼,绝烨亦没有赶回来。 没有了母亲,父亲又征战在外,即便回家了,也只会严厉的督促阿幻练功。 “阿幻!” “爹!爹你回来啦!” “哼,半年了,你怎么功力还这么差!” “我...” “回去练功!” “是...” 在阿幻的童年中,绝烨留给他的,只有远去的背影。 孤单一人,空荡荡的院落,守在身旁的,只有阿晴。 幼年时的绝幻,有无数个夜晚,只有在阿晴的歌声中才能入睡。 作为泰山宗主绝烨的独生子,他注定是这广袤齐鲁大地的未来主人,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渴望的,也仅仅的常人家的家庭温暖。 ...... 平平淡淡的十五年,绝幻此刻才知道,若没有阿晴的陪伴,也许自己会永远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出来!出来啊!” 往事浮现,悲愤交加的绝幻,抱起冰冷的阿晴,走到雨中,仰天大喊。 “我知道你目标是我!我就在这里!你来啊!你来杀我啊!....呜呜呜....呃啊!.....。” 哭喊声在夹杂在雨声中,这愤怒,传不出这座院子... “呵呵呵...呵呵.....” 清脆的笑声,如同夜莺般动人,穿过雨幕,传到了绝幻的耳中。 “你终于出现了!” “现身吧!让我见识一下你有怎样的本事!” “出来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回答他的,只有这清脆的笑声,和哗啦啦的雨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阿晴!要杀我就来啊!为什么...” “哗啦啦....” “轰隆隆....” 此后,每隔半个时辰,清脆的笑声都会出现一次。 似乎在无情的嘲笑着,嘲笑着那呆呆站立在雨中的白衣男子。 三天三夜的不眠,三天三夜的紧张戒备,三天三夜的苦守... 这些都不会让绝幻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唯独,唯独阿晴的死... 子时 雨,终于停了,云开月现,美丽的月光洒满了院落。 神情呆滞的绝幻,抱着阿晴,依旧呆呆立在原地。 我忽然  听见风中有些动静 是不是  你发出回应 如果我  在今晚  梦中能够遇见你 请拥抱我  在怀里 ...... 婉转甜美的歌声再度响起,亲亲子衿,悠悠我心... 本是呆滞的绝幻,听到歌声后,眼神突然泛起一点神光。 “阿晴...!阿晴是你吗!...”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唱出这么好听的歌...” 绝幻抱着阿晴的身体,不断的在院内呼喊。 歌声不断,飘忽不定... “阿晴!阿晴你在哪?你出来见我!” “阿晴...呜呜,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你!” “阿晴,求求你,出来见我!我们一起回泰山!” “阿晴!...” 绝幻抱着阿晴的尸体,在院内四处奔走,此刻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渴望,那个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阿晴,能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歌声,在风中飘荡,让人辨不出位置,寻遍了院落的绝幻,再度陷入了绝望之中。 “阿晴...,是你的魂魄么...,阿晴....” 屋顶之上,黑色的身影褪去黑衣,露出里面准备好的红衣。 连灵跃下屋顶,步入闲庭,朝着绝幻款款走来... 美丽的歌声,还在从她口中唱出,皓齿红唇,余音绕梁... 歌声止住,少女轻启红唇,轻唤道: “少主...” “阿晴...” “阿晴,你回来了...,你终于出来见我了。” 此刻,在绝幻的眼中,阿晴,还是往日的阿晴,就那么巧笑嫣然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阿晴,走,我们一起回泰山。” 阿晴(连灵)朝绝幻伸出右手,温语道:好 绝幻面带微笑,一步、一步的朝眼前的阿晴(连灵)走去。 漆黑的匕首悄然出现在手中,锋利的刃尖,正对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绝幻。 陷入幻境中的绝幻,完全不知道,眼前那红色的身影,不是阿晴,而是魔鬼。 第二十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一章 乱起北海(12) 就在绝幻距离匕首的尖端,不足一尺距离时..... “阿幻!” 一声高喝传来,来人功力深厚,蕴含音功,震醒了幻梦中的绝幻。 连灵赶忙主动向前刺去! 惊醒过来的绝幻,亦来不及做出反应。 匕首刺向了绝幻,绝幻亦在这命悬一线之际,寒毛直立的绝幻,拼尽全力,侧身挪动了半尺。 本应正中心脏的匕首,因这半尺误差,刺进了肺部。 连灵心知,刺杀,已然失败;当下便要拔出匕首,果断离开。 怎奈绝幻丢腾出抱着阿晴尸体的右手,紧紧的拽住了连灵的右手腕。 绝尘即将到来,情况危急;连灵手腕一转,匕首在绝幻的胸口钻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 绝幻不为所动,依旧不松手。 一个紫色的身影,飞跃院墙而至,一道璀璨的紫色光掌,朝着连灵的侧身,破空击来! 此刻,还有一个负剑的黑色身影,手中拿着一副傩面,隐藏在暗中;眼见那惊世一掌袭向连灵,眼神中露出惊诧之色。 实体化的紫色光掌瞬息而至,紫色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连灵扬起左手,发动鹰掌,一掌为刀,朝着绝幻的手臂砍去。 “噗!” 鲜血喷涌,绝幻抓住连灵手腕的右手,从手肘处被砍断,露出了皑皑白骨。 紫色光掌几乎是同一时间,拍在了连灵的左肩。 “咔嚓!” 纵使连灵将鹰掌硬化术运用到了左肩上,肩胛骨还是瞬时间被拍的碎了。 “砰!”一掌之下,连灵被拍飞了出去,撞到了院墙之上,滚落在地。 鲜血顺着连灵左肩不断流出,皮肉翻卷... 连灵扬起右手,用衣袖遮盖住自己的脸庞,绝幻被斩断的右手,还牢牢的抓在连灵的右手腕上。 绝尘一掌击出后,一脸愤然的看着墙角的红衣女子(连灵)。 “你!” 绝尘钢牙紧咬,名震中土的泰山浩然正气,澎湃汹涌,如同惊涛骇浪... 连灵伸出舌头,已然准备咬舌自尽... 就在此时,骇人的杀气充斥着整个院落,一名黑衣人,头戴傩面,悄然出现在回廊顶上。 负剑出鞘,漆黑的剑身,与连灵的黑色匕首,似乎是同一种材质。 煞气如墨,自那柄黑剑中流淌而出.... 须臾之间,本是月光如银的院落,再度黑暗了下来,宛如百鬼夜行! 灵萤教,青衣罗刹剑,外界无人知晓的顶尖刺客。(在第七章有出现,站在客栈内院房门前的,青衣负剑女子,都不吊连灵的那个。) 骇人的杀气让绝尘心中为之一震,一脸凝重的看黑衣人。 “傩面,天龙教!”绝尘寒声道。 傩面黑衣人并不答话,右手持剑,缓缓举过头顶;看似缓慢的动作,却也只是须臾之间而已。 漆黑的剑身轻颤,无尽的如墨煞气,极速回旋在黑衣人的身旁,宛若一道吞噬一切的黑色天柱。 倏地,煞气凝聚,黑衣人以半月之势,向前一剑挥出,一道数丈长黑色月牙,破空之声,铮铮耳鸣,绝尘顿时感到耳膜深疼... 月牙剑气倏忽而至,目标并不是绝尘,而是,绝幻! 跌坐在地的绝幻,此刻不仅失去了右手,而且胸部的洞口处,鲜血不断,即便如此,左手依旧环抱着阿晴... 眼见绝幻无力闪躲,绝尘瞬身挡在绝幻身前,浩然正气诀已然全力运转,紫色罡气凝实至紫黑色,右腿往后蹬的笔直,左膝弓曲,左手握拳于腰间,右手为掌,上身前倾,一掌托出,迎向那裂空而至的黑色月牙。 “升龙!” 绝尘一声爆喝! 紫色的光掌与漆黑剑气月牙撞击在一起,瞬时之间黑色煞气与紫色的浩然正气,翻江倒海般搅动在一起,院内狂风大作,屋顶瓦片被纷纷刮起,绝尘亦感到脸被刮的深疼。 劲气消散后,院内一片狼藉,折断的树干、散落的瓦片... 一击之下,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哼” 傩面黑衣人嗤笑般轻哼一声,收剑回鞘,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虚空中。 绝尘赶忙反身看向连灵所在的墙角,却只见一只断臂躺在那里,人,早已逃离。 绝尘抬脚便欲沿着血迹追击连灵,但此刻绝幻脸色煞白。 “噗!” 一大口鲜血吐出,昏死了过去。 “阿幻!” 绝尘赶忙来到绝幻身旁,一手捂在绝幻胸前的血洞上,鲜血顺着指缝,渗透而出。 绝尘从青州岛带来的一百名军士,此刻亦赶到了别院,将院子团团围住。 “阿幻!” 绝尘眼中含泪,不停的呼喊着。 东营镇,独孤云与林中亦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天龙分舵。 步入院门,却见流浪青年站在院内,遥望北方海滨方向... “你...看什么?”独孤云疑惑道。 “那边...” “那边?那边怎么了?”独孤云来到流浪青年身旁,顺着他的目光,亦想北方望去。 “有什么呀?” “煞气,惊人的煞气!” “这...这你也能感觉到啊?”独孤云不禁美目圆睁,惊诧道。 “额...,随便感觉一下而已。” 流浪青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此时,天龙分舵的几位主要头目皆聚集在一起,在大声争论着什么;看到独孤云赶回,亦纷纷来至院中。 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上前,朝独孤云行礼道: “副舵主许近,参见圣女。” “除了陈舵主失踪,还有发生其他事情吗?”独孤云无暇寒暄,急忙询问道。 “没有,属下已经遣出三个堂的人,出去寻找舵主下落。” “东营城那边呢?” “王赞助那边还是在忙于储粮,没有异常。” “绝幻呢?” “绝幻多日前独自搬到一处海滨别院后,未曾外出一步。” “别院内情况,有去打探吗?” “这个没有,绝幻带了不少的护卫,不好靠近。” “这样...” 独孤云听完许近的汇报,亦摸不着头脑,有点搞不清状况。 “你说的别院,是那个方向吗?” 流浪青年悄然出声,指着北方海滨处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方向,距离我们这也不算太远,莫约十里的样子。” “那边,怨气很重,死了,很多人。”流浪青年眼神凝重,说道。 “你...你确定吗?还是在胡说啊?”独孤云焦急的问道。 “不是胡说,是真的。” “难道...,难道绝尘冒雨回东营城,是绝幻出事了?”独孤云惊疑不定的说道。 “很有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绝尘为什么要冒险离开青州岛。”一旁的林中沉声道。 “陈舵主失踪,绝幻...,是有人在暗中挑事?” “当然”流浪青年依旧是一脸的无所谓,淡淡的说道。 “副舵主,把派出去的人,统统叫回来,我想,陈舵主,恐怕已经,已经殉教了。” 独孤云沉吟良久后,朝着许近吩咐道。 “是” “他们,都是分舵的什么人。”独孤云看向院中的其他五人,问道。 “他们是分舵五行堂的五位堂主” 金、木、水、火、土,五行堂主,参见圣女!”五人同声俯首行礼道。 “好,大家都在,倒是省事了许多。” 独孤云说罢,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圣女令符,亮于众人眼前,肃然道:圣令在前,如主亲至! 许近、林中以及五位堂主,纷纷跪拜于地,齐声呼喊道: “谨听圣女吩咐!” 站在一旁的流浪青年,不禁翻了个白眼...,搞么子呢,怎么突然全跪下了。 “刚才,我听见你们在里面争吵,我也不关心你们在吵什么,现在所有人,听我安排。”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陈舵主下落不明,但是此刻情况诡谲,所有分舵教众,除了与黑山岛保持联系外,停止任何活动,所有人,集结分舵,在距此地一里范围内,扎营落寨!” “是!” “集结一事,今晚必须完成,明日清晨,我要清点人员。” “是!” “五位堂主现在就去召集所属部众,林叔、许近,随我上楼。” “是” 五位堂主纷纷起身,赶赴自己的堂口。 林中、许近亦起身跟随独孤云,前往内院阁楼。 “那个...,嘻嘻,你要不要,也一起来?”独孤云断然不见方才的肃然,轻笑着转身问向流浪青年。 “不来” “哦...,那我们上去吧。”独孤云撇了撇嘴,朝林、许二人说道。 独孤云上楼后,流浪青年亦转身,抬脚便要步入内院。 “嗯?!” 流浪青年豁然转身,推开院门,来到院外的大马路上。 “切,溜的还挺快。” 流浪青年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环视了一遍四周后,转身再度回到院内。 许久后,一个头戴傩面的黑色身影,从黑夜中显出了身形,黑影将黑色的斗篷褪下,露出了里面的青衣;取下傩面,竟是一名女子。 “呼...,好悬...” 青衣悠悠的叹了口气,将斗篷和傩面随手丢在了路边草丛中。 此刻独孤云、林中、许近三人,正在分舵的一间阁楼内讨论着什么。 “副舵主,刚才大家都在争论些什么呢?”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争论,舵主失踪是不是泰山宗所为,个别堂主是急性子,吵着要聚齐人马,去找泰山那边要人。” “许近,陈舵主的事,你又怎么看呢?” “依属下看,此事必然和黑山岛海域的沉船事件一样,是有人故意挑拨。” “嗯,那你又觉得,会是谁在暗中挑拨呢?”独孤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属下亦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是中原宗,就是...就是灵萤教!” “难怪陈舵主会让你做副手,你还是很沉稳的嘛。”独孤云出言称赞道。 “这个,谢圣女称赞,不知圣女又有何看法呢?” “这个啊...这个...”独孤云不禁又瞥向了林中。 林中见状,嘴角勾了勾,假装没看见。 独孤云见林中又不搭理自己,眼眸一转,朝许近说道: “咳咳,眼下可以肯定,泰山那边也出了大事,不然绝尘不会贸然赶回,所以,陈舵主失踪,应该与泰山无关。” “也是...”许近点头沉吟道。 “此外,究竟谁是暗中行事者,灵萤教此前撤离东营,有欲盖弥彰之嫌,但是也不能说明什么,所以眼下最关键的,是要与泰山那边,直接沟通,切不可贸然起冲突,被人坐收渔翁之利。” “圣女慧眼,属下钦佩。”许近不禁对这位看着像花瓶的圣女,有点另眼相看了。 “还有,今夜绝尘直奔东营城后,并没有什么动作,因此我想,那边事肯定是出了,不过事情应该还没有太严重,不然现在,那绝尘就会带着人,杀到我们这边来了。” “圣女分析的在理” “今晚还没结束,我们也不知道泰山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眼下最紧要的,就是集合全部人员,以免泰山突然发难。” “难怪圣女急着,要各堂集合,原来是一开始就想到这了。” “明日早饭过后,集合三个堂的人,去边界。” “去边界做什么?”许近疑惑道。 “等,等泰山宗来找我们。”独孤云沉声道。 第二十一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二章 乱起北海(13) 东营城,雨后的月光,明亮如霜;几名丫鬟们端着脸盆,在一座院中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房内,一名白须老者,正在床边不停的穿针引线,汗水顺着老者的脸庞不断留下。 蹙眉站在一旁的绝尘,朝丫鬟说道: “给熊大夫擦下汗” “是” “小心点,别碰到熊大夫。” “是” 丫鬟闻言,更加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拭着老者的脸庞。 汗水不断的渗透出来,老者亦在咬牙坚持,目不转睛在替绝幻缝补伤口。 “呼....” 老者停下手中针线,长出了一口气,正欲起身,一个不稳,便要摔倒在床边。 绝尘箭步上前,扶住了老者。 “熊大夫,阿幻怎么样了?” “绝少主毕竟是修真之人,体内有真气护体,心脉无碍,只是这失血确实太多了,三日内若不能补充血液,有瘫痪之危!” “这,那如何是好。” “呵呵,副宗主莫要忧虑。”熊大夫一脸淡然的笑道。 “您有解救之法?”绝尘一脸期待的问道。 “呵呵,这解救之法,不在老朽,而在副宗主你。” “在我?” “不错,您与少主是兄弟血亲,只要引你之血,渡入少主体内,即可解决这失血之危。” “这...唉!”本是满心期待的绝尘,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我乃宗主义子,与阿幻....” “这...,那眼下可否能快速找到与少主的血亲?” “阿幻的血亲,就只有远在泰山的宗主了...” “如此,唯有靠一物,才能帮助少主恢复血气了。” “何物?” “血参!” “这是何物,未曾听说。” “此乃北海独有的宝药,又名海参,外形如同人之躯体。” “这好办,我这就派人去药铺,重金收购血参!” “副宗主且慢!” “怎么了?” “这海参太过罕见,寻常药铺断然没有的,倒是听说王府主,常年高价悬赏,收购海参,你不妨去问问他。” “王赞助?他要这海参作甚?” “额...这个,老朽就不方便多言了。” “也罢,来人!” 院外一名护卫闻声,疾步入内。 “副宗主,请吩咐。” “马上叫王赞助过来!” “是!” 护卫当下便离开院落,寻找王府主而去。 不多时,体态臃肿,满脸褶子的王赞助,扭动着肥肥的身躯,来到了房中。 “属下王赞助,参见副宗主。” “王府主,听说你常年收购海参,可有此事?” “额,这个,确有此事。” 王赞助瞥了眼一旁的熊大夫,支支吾吾的答道。 “阿幻失血过多,急需海参,还望...” 绝尘望着王赞助,意味深长的说道。 “实...实不相瞒,属下去年,确实收购到了一只海参。” “那就,烦劳王府主,取来借我一用。”绝尘暖声道。 “哎...不敢,不敢,少主急需,属下自然当奉上海参,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绝尘见王赞助犹豫不决,不禁脸上浮现寒霜。 “唉,副宗主,实话说了吧,属下颇爱风月,府内又有二十八房妻妾,这体力有点不支,就...,就收购那血参,补...补身子了。” “你!” 王赞助如同一床大棉被,横腰折叠了一般,跪倒在地,颤抖的说道: “哎呀,属下该死!” 一旁的熊大夫,亦是一脑门的黑线,此等可生人骨肉的宝药,居然拿去补腰子了!... “这海参,就只有一只吗?” “实在太过罕见,是本城一名水性最好的青年,叫阿贡,去年帮属下在深海采来的。” “好了,别在这跪着了!把你发的海参赏金,翻三倍,让全州的人,都给我下海去找!” “是,属下就这就去,连夜发布通告!” 待王赞助离开后,绝尘不禁出言骂道: “真是个饭桶!” 一旁的熊大夫闻言,嘴上虽然不说话,但脸上分明就写着“没错!”两个字。 “副宗主” “怎么了,熊大夫。” “少主血是止住了,只要找到海参,恢复血气就能醒来,只是这断臂,唉,老朽实在是没有那移花接木的本事啊。” “熊大夫,阿幻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唉,也只能作如此想了。” “您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来人,带熊大夫回去休息。” “那老朽安排老朽住在此院偏房吧,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叫我。” “也好,委屈熊大夫了。” “呵呵,不妨事...” 是夜,东营府差司,不顾百姓或许已经安睡,沿街鸣锣,高呼道: “重金收购海参,三日内采得者,赏银三百!” 海边,一处破旧的渔民房屋中。 “咳咳...,咳咳...” 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令屋内烛光摇曳不定。 一名病态妇人,推开窗户,遥望海边,满目愁容,口中不断的念叨着: “南无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丈夫和儿子,平安归来...” 敬神如神在,也许真是上天听到了夫人的请求,海面上一点渔灯亮起。 一脸焦虑的妇人,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海滩上,阿贡和父亲奋力将渔船拖上了岸。 “爹,这下又可以找王府主换钱,给娘买药了!” “唉,你这个傻小子,你怎么!这么莽!我当时真以为你,以为你淹死在海底了!” “好啦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海沟太深了,不潜下去,是找不到海参的。” “唉,好悬呐,这狂风暴雨的,要不是咱爷俩水性好,就算你采到了海参,也没命上岸了。” “爹啊,以后你就别跟我出海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瞧你说的,一个人,一个人你怎么拉网啊?” “这....” “就希望你早点找个媳妇,这样爹就不用陪你出海啦。” “爹啊,你怎么又说找媳妇的事情....” “好了,爹知道你孝顺,走吧,回家,你娘估计正担心的睡不着呢。” “嗯” 言罢,阿贡提着一个袜子大小的布袋子,和父亲一同走向海边的小屋。 “哎呀,你们爷俩,真是吓死我了,知不知道,那风雨有多大啊!” “嘿嘿,好啦娘,我和爹这不是好好的嘛。” “哎哎,菩萨显灵,回来就好。” “娘你看,我抓到海参了!” 阿贡说着,便将手中的布袋提到了阿贡妈的眼前。 布袋中,一个红彤彤的人形活物,正在蠕动着。 “阿贡...你快拿开,那东西长得跟人一样,唉,娘看着就觉得造孽啊,大慈悲观世音菩萨...” “哦哦哦,对不起啊娘,我一时太高兴,忘记你怕这个了。” “好了,阿贡啊,去烧水,洗个热水澡,你在海底呆的太久了,快去热乎热乎。”阿贡爹放下绳索,朝阿贡说道。 “好哦” 阿贡印了一声,便朝着厨房走去,准备烧水洗澡。 一个湿漉漉的红色身影,耸拉着左臂,从海水中站了起来,海水沿着发丝,不断低落。 在海中浸泡了许久,连灵的左肩,已然只剩下了皮肉,鲜血已经流干了。 唯有如此,才能不留下血迹的逃离此地。 失血过多的她,眼神已经变得迷离... 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遥远而陌生的画面。 传说,人在要死亡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过去,那些遥远到,自己平时无法想起的往事。 大旱、瘟疫、饥荒、战争... 每一样都足够让生灵涂炭,让百姓堕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呜呜呜...爹...爹....娘....” 废墟中,一名幼女守在死去多日的父母身旁,无助的哭泣着。 父母的尸体,已然腐臭,幼女依旧不愿离开... 饥饿,加上不停的哭泣,幼女越来越虚弱。 哭声亦变得哼哼唧唧了起来.. “噗通”虚弱的幼女,栽倒在了爬满狙虫的尸体上。 不久后,一名邋遢不堪的流浪青年,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废墟旁。 流浪青年浑浑噩噩的双眼,突然散发出来点点神光,望向废墟中的幼女。 幼女被提了起来,离开了,那爬满狙虫的父母... 流浪青年提着幼女,离开废墟,来到了道路上。 流浪青年将幼女放在地上,看着她虚弱的脸庞,不断吮动的嘴唇... 流浪青年张开嘴,咬向了自己的手腕... 迷迷糊糊中,幼女不断的吮吸的流浪青年的手腕,流浪青年木讷的脸庞,看不到一丝痛楚,只是这样木然的,任她肆无忌惮的吮吸。 慢慢的,幼女似乎已经感到知足,稳稳的睡去了。 远处,一名年岁约十三四岁的少女,朝这边走来。 流浪青年收回手臂,继续漠然前行... 第二十二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三章 乱起北海(14) 夜色中,一名红衣女子,在月光下踽踽独行.... 当一个人大量失血,除了会晕眩,也会感觉冷。 不远处,那摇曳的烛火,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暖。 连灵不停的打着寒噤,一步、一步的朝着烛光走去。 摇摇晃晃间,栽倒在了阿贡家的门前。 “嘎吱”一声,听到声响的阿贡,端着烛台,推门而出。 摇曳的烛光下,是一张绝美的脸庞;在阿贡的一生中,这是他见过的,最为美丽的人了。 “喂...你醒一醒...” ..... 长长的海岸线,一名青衣负剑女子隐藏在夜色中,凝望着不远处的渔家灯火,悠悠一叹。 青衣转身,沿着海岸,向南走去;锋利的指尖,划破手腕,鲜血滴落在沙滩上,点点滴滴,猩红如梅,断断续续,延伸至一处界碑前。 当连灵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 虚弱的连灵,慢慢的睁开双眼,眼中看到的,是破旧的屋顶;而四周,则是一些陈旧的家具。 此时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片,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的左肩,疼痛难忍。 想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丝的力气;昨天还是恶魔般的杀手,此刻已然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女子。 房门的帘子被拉开,一名满脸病容的中年女子,端着一碗鱼汤,走了进来。 “呵呵,小姑娘,你醒了。” “好好躺着吧,昨天晚上,你晕倒在我家门口,是阿贡发现了你。” “唉,怎么会伤成这样,包扎的时候,我看着都心突突跳。” 望着眼前的妇人,连灵一脸茫然。 “来,喂你喝点鱼汤吧。” 阿贡妈一勺一勺的喂着,连灵也只是木然的张着嘴... 忽然间,连灵眼前一黑,再度昏迷了过去。 阿贡妈放下汤碗,擦了擦连灵的嘴角,轻声叹道: “唉,你失血太多了,这喝鱼汤,也于事无补啊...” “阿贡妈,出来一下。”房外,传来了阿贡爹的呼喊。 “诶,来了。” 言罢,阿贡妈拾起汤碗,离开了房间。 客厅内,阿贡爹正眯着眼,端详着一把漆黑的匕首。 “阿贡爹啊,这是什么东西啊,黑乎乎的。” “嗨,匕首呗。” “这黑乎乎的匕首,还真是没见过哦。” “可不是,我也第一次见,唉,阿贡救的这个姑娘,恐怕,不简单啊。” “这...,唉,咱们这样的贫苦人家,可别沾惹上什么事情才好。”阿贡妈将汤碗放在桌上,叹气说道。 “是啊,我想,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姑娘送走。”阿贡爹沉声道。 “可是她这副样子,鱼汤都没喝几口,又昏过去了...” “也是,唉,那就过几天再说吧,兴许会有人来找她。” “嗯,也对,看她这么漂亮,可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门帘被拉开,一名精壮青年走了进来。 “爹、娘、你们再说什么呢?” “阿贡回来了,我跟你爹在说你昨晚救的那个姑娘呢。” “她,她怎么样了!醒了吗?”阿贡一脸担心,急促的问道。 “估计是因为饿了,刚刚醒了一会,我喂了点鱼汤,现在又昏迷了。” “这,我去看看她!” “哎,阿贡....” 阿贡妈本想说,男子不要随便入女孩房间的,但是想想,这本来就是阿贡的房间,昨晚阿贡还是在客厅桌上,睡了一宿呢。 阿贡掀开门帘,来到连灵的床前。 绝美的女子,就那么安静的睡在眼前,因为包扎伤口的原因,连灵的左肩处,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 阿贡不禁看的,心驰意动;在此绝色天姿之下,想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沉醉不已吧。 东营镇,天龙分舵。 五个堂口,共计一千五百名教众,已经连夜在分舵旁的一处空旷地带安营扎寨。 昨夜一场大雨,故而今日的阳光分外的明媚,炊烟升腾,一千多人,正在吃早饭。 独孤云在林中、许近的陪伴同下,来到了营寨内;身后一名教众,举着金边天龙旗。 正在吃饭众人,看到了金边旗帜,纷纷放下碗筷,跪拜于地。 许近向前走出一步,朝众人说道: “圣女亲临东营,主持东营大局,凡我天龙教众,上至舵主、堂主,下至教徒,皆唯圣女之命是从!” “唯圣女之命是从!”众人异口同声,呼喊道。 “许舵主,让大家继续吃饭吧。” “是” “大家,继续吃饭!”众人闻言,陆陆续续的起身,继续吃了起来。(写到这里,我怎么自己都有点想笑呢,吃饭!呵呵。) “许舵主,叫五个堂主一起到主营帐来,我有事要和大家说。” “是” 东营城,一夜未眠的绝尘站在在议事厅内,等候探报。 “副宗主”一名守卫疾步来至大厅,朝绝尘俯首行礼。 “如何,追踪到刺客了吗?” “属下找到了血迹,追到了海边,那刺客,应该是跳入海中了!” “蠢货!” 绝尘一声怒喝,惊的守卫后退了好几步。 “她凭什么跳海!找死吗?她分明是沿着海滩逃走了!” “是是是,属下愚钝。”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沿着海岸线去找!” “是是是...” 守卫闻言,赶忙退出了大厅。 “一群饭桶,一个受重伤的女人都追不到!” 言罢,绝尘一甩衣袖,离开大厅,往绝幻所在的院子走去。 “参见副宗主” 守在院中的守卫、丫鬟见绝尘到来,纷纷俯首/欠身行礼。 绝尘挥手示意,径自步入房内。 躺在床上的绝幻,仍未醒来;不过得益于常年修炼浩然正气诀,此刻绝幻的身上,紫色的正气若隐若现。 若无这浩然正气护住心脉,换做常人,早已一命呜呼了。 一名传信兵丁,疾步来到绝尘身前,掏出一封密信,递向绝尘。 “副宗主,宗主飞鸽传书。”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绝尘挥手示意其退下,打开密信后,不禁勾了勾嘴角,轻声叹道: “哼哼,还真是,父子情深...” 绝尘步至院中,朝一名守卫道: “让王赞助,到议事厅去等我。” “是” 此时,忙碌了大半夜的熊大夫,亦从院中偏房,推门而出。 “见过副宗主” 绝尘上前,扶住熊大夫,温声说道: “熊大夫,不要多礼” “副宗主,不知那血参,寻找的如何了?” 绝尘一脸愁容,轻声叹道: “还未有讯息” “唉,如今也只能是盼望上天,能够垂怜少主了。” .... 东营府城,一处隐蔽的院落内,一只白色的信鸽,扑腾着翅膀,从绝尘的手掌中飞出。 鸽子扶摇直上,朝着中原方向飞去。(敲黑板,划重点,飞向中原!) 望着鸽子消失在天际,绝尘转身走向议事大厅。 王赞助已经在议事厅内,等候多时。 “哼” 绝尘轻哼一声,径自走到议事大厅内,坐了下来。 “王府主,我让你加三倍赏钱收购海参,为何还是只有区区三百两!” “这个...,副宗主,属下平时就是悬赏一百两呀...”王赞助一脸委屈的说道。 “一百两?此等生人骨血的宝药,你就这么一百两去收购!” “属下就吩咐下去,再加一倍!” “不必了!叫你来,还有别的事情。” “请副宗主吩咐” “整个东营州,多少守军。” “府城守军一千五百人,还有三个五百人的预备营,屯守在州内的三个镇区。” “哦,如此差不多就是三千人了。” “正是” “三天内,将那三个预备营,召集到府城外驻扎。” “是” “另外,让城内的一千五百人,列队集合。” “这...这...副宗主,现在吗?” “不错” “是,属下就这就亲自前往守备营。” 第二十三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四章 乱起北海(15) 海边,阿贡焦虑不安的坐在渔船沿上,在等待着什么;站在一旁的阿贡爹,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若有所思的看向阿贡。 不多时,门帘掀起,一名粗衣打扮的老年人,背着药箱,走了出来。 阿贡赶忙上前,询问道: “李爷爷,她怎么样了?” “她失血太多了,我只是个乡村医生,无能为力...”李大夫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失血太多...”阿贡望着李大夫远去的背影,独自呓语。 阿贡似乎想起来什么,咬了咬牙,转身朝阿贡爹说道: “爹,我想去城里找个大夫,给她看一看。” “城里的大夫?咱们家那请的起啊。” “我去把海参卖了,就有钱给她请好大夫了。” “这...,可是你娘还指望这个换钱去买药呢。” “这...唉!” 听到阿贡爹说起母亲的药钱,阿贡蹲在沙地上,无奈的重叹了一口气。 “本来家里还有点钱,这不是前段时间,府城说青州岛有战事,又加征了军税,唉。”阿贡爹吧嗒着旱烟杆子,沉声道。 正在父子二人说话间,一队府城步兵沿着海岸线,朝着阿贡家走来。 阿贡爹望着朝这边走来了城兵,放下嘴里的烟杆儿,惊呼道: “我的老天爷,这个七校尉怎么又来了,难道又征税啊?” 不多时,莫约十来人的步兵小队,来到了阿贡家门前。” 为首的校尉朝蹲在地上的阿贡说道: “阿贡,昨天晚上,有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红衣女子。” 阿贡闻言起身,并转身与父亲对视了一眼,心道:是找她的吗? “嘿,问你话呢!”兵丁一脚提向阿贡的膝盖,呼喝道。 “没见过...”阿贡摸了摸膝盖,摇头说道。 “哼,你这小子...,刚才我看见一个人背着药箱,从你家出来...” 七校尉一边意有所指的说着,一边往阿贡家里面瞄。 阿贡爹见情况好像不对,赶忙从船沿站起身来,朝兵丁说道: “嘿,七校尉啊,那是给阿贡他娘看病的李大夫;你小时候得麻疹,还是这个李大夫给治好的呢。” “哦,他啊;不过,我还是得进你家去查看一下,毕竟过了你家,就是边界了。” 七校尉言罢,便要抬脚往阿贡家里走。 阿贡情急之下,正欲阻拦。 正当此时,一名青衣负剑女子,从阿贡家的屋后走了出来。 “我见过一个红衣女子”青衣朝着七校尉说道。 七校尉闻言,放下阿贡家的门帘,一脸狐疑的走到青衣身旁。 “你见过?在哪见到的?” “那边”青衣抬手,向南指去。 “哈?那边,那边可是天龙教的地界了...” “我就是看见她越界离开了。”青衣淡淡的说道。 “走,跟我去边界上看看,你,在这别走,一会儿跟我回府城回话!” 七校尉当下便招呼着手下人的,往边界而去。 青衣望着远去的众人,勾了勾嘴角,转身便直接走进了阿贡家。 “哎!” 阿贡还未来得及出声,眼前之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拉起自家门帘,步入房内了。 青衣扫视了眼这破旧的渔家,一把漆黑的匕首躺在木桌上,上面还沾着一片苹果皮。 此时阿贡亦跟随着进了屋内,满脸疑惑的盯着这位擅入家门的青衣女子。 “你...,你是什么人?” “把你昨天晚上抓的血参,放点血出来,喂她喝下去。”青衣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便掀起门帘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阿贡转身来到屋外想继续追问,却发现青衣女子已经不见踪迹。 “爹,昨晚那条血参呢?”阿贡来到屋外,朝阿贡爹问道。 “我养水缸里了,怎么了,你现在就拿城里...” 未待阿贡爹把话说完,阿贡便转身入屋了。 鲜红通透的血参,宛如一个小小的胎儿在阿贡手中扭动着。 阿贡拿起菜刀割破血参表皮,绯红的鲜血立刻溢了出来,滴落在碗中。 阿贡端起碗,疾步来到自己的房中,蹲在连灵床边,将参血喂连灵喝下。 鲜红的参血,染红了女子的嘴唇,与苍白如纸的脸庞,对比鲜明;也让本就美貌如仙的连灵,添加了一丝妖艳与妩媚。 连灵苍白的脸庞,瞬时如同一张白纸上浸润了红墨水一般,迅速红润了起来,绷带之下碎裂的骨肉,正在快速修复。 阿贡捧着空碗,呆呆的蹲在床边,凝视着那绝美的脸庞,质朴的渔家青年,心中思绪万千... 连灵虚弱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沉稳起来,此时,屋外传来一声呼喊。 “阿贡!” 阿贡一听声音,原来是方才离去的七校尉,便赶忙放下空碗,离开房间,来到屋外。 “怎么了,七哥。” “刚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讲了,城主那边悬赏三百两,收购海参,你这么好的水性,可别错过机会了。” 阿贡一脸不可置信的朝七校尉说道: “三百两?以前不是只有一百两吗,而且还得交五十两的税!” “这我哪知道,好了,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趁着天气好,赶紧下海去找吧!” 言罢,七校尉便带着手下的人,疾步赶回府城汇报去了。 .... 东营镇 天龙东营分舵三个堂的傩面教众,共计九百人,浩浩汤汤,赴往东营边界。 东营城 守城营一千五百人,也已经在城门外集结。 府城议事大厅内,绝尘依旧一脸淡然的端坐于主位,王赞助站立一旁。 七校尉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大厅内,朝绝尘俯首行。 “副宗主” “刺客下落呢” “属下在东营镇边界的海滩,追踪到血迹,血迹过了边界,就消失了。” “哼哼,还真是他们搞得鬼!” “王府主” “属下在” “带上守城营,随我去东营镇!” “啊!直接越界过去吗?” “呵呵,不然呢,等他们抬我们过去吗。” “这...” “哼,也罢,你就留在府城,继续鼓动乡民,下海寻找血参。” “是” 东营边界,先行一步的独孤云一方,早已在此列阵等候。 九百名傩面教众,宛如魔鬼之师。 圣教仪仗下,等得无聊的独孤云,在座椅上不断的变化坐姿,想翘一下二郎腿,又感觉这个场景下,好像不大合适。 独孤云扭过头,朝身旁的林中轻声说道: “哎,林叔叔,你说对面会过来吗?” “这...,不管他们来不来,我们在这以防万一,也是有必要的。” “唉,人都被我给带出来了,也只能这么想了。” “呵呵,圣女,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对面来了又该如何?”林中轻笑道。 “额...,也是哄,要是他们真来了,可怎么办呐。” “怎么,我们的大圣女,害怕啦?” “怕倒不至于啦,只是怕局面失控,我怎么跟爹交代嘛。” “无妨,圣女就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这也是教主希望看到的。”林中出言鼓励道。 “我说林叔叔,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呀?” “林中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圣女安全,只要不是绝烨亲自,即便千军万马,属下亦能护送圣女离开。” 说话间,林中紧握手中银枪,沉声说道。(敲黑板,中哥没有宗主级实力哦) “嘻嘻,那是当然啦,亦表哥告诉过我,他说你比他厉害呢。” 正在二人说话间,前方大地,传来密集而杂乱的马蹄声..... 第二十四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五章 乱起北海(16) 东营府大门前,阿贡提着布袋独自等候,心中亦狐疑不定: “三百两...,去年一百两都扣了我五十两...” 此时,一名守卫从府门中走出,朝阿贡说道: “带上东西,跟我来。” 守卫带着阿贡,穿过重重院落,直接来到了绝幻所在的院落中。 老医师熊大夫,早已在院内等候着。 “熊大夫,这个人找到血参了,请您过目。” 言罢,守卫朝阿贡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将血参交给眼前的老者。 熊大夫接过阿贡手中的布袋,打开一看,惊呼道: “不错,通红而透明,宛如人形,正是宝药血参呐!” “既然是血参,那属下就带他去领赏了。”守卫朝熊大夫俯首道。 “嗯嗯,错不了,我这就去给少主喂服,你带他去府主那吧。” “是” 守卫言罢,便带着阿贡,前往议事厅。 东营边界 绝尘一方,共计一千五百名守城军,旌旗飘飘;绝尘策马于前,一脸疑惑地凝视着前方阵营前的白衣女子。 “呵呵。尔等这是,早已预料吾要越界而来?” “不错,我们圣女确实早有预料。”许近亦策马出列,朝前方的绝尘说道。 “圣女?呵呵,就是她吗?”绝尘闻言一笑,瞥向天龙仪仗下的独孤云,嗤笑道。 仪仗下的独孤云,提起身边的佩剑,起身朝绝尘道: “独孤云,奉父命,前来查明黑山海域沉船一事。” “呵呵,若仅仅是一艘沉船,吾亦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了。” “绝副主说的是,若仅仅只是一艘沉船,我等亦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哦?呵呵,那不妨各自说明来意,如何?”绝尘见这天龙圣女,如此淡定,且有早一步守候在此,心中亦不敢妄动。 “绝副主果然利落,我教分舵主疑遭人杀害,独孤云欲查明此中真相。” “哼,我泰山宗少主遇刺,重伤不起,绝尘亦欲查明此中真相!” 听闻此言,独孤云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他现在怎么样了?” “哼,这就不牢独孤圣女操心了,吾已探知,昨夜行刺者,在你天龙地界留下了血迹。” “哦?这么说,绝副主断定是我天龙所为了。” “吾不敢肯定,但是亦不否定。” 两人对话间,一名府城军士策马来到绝尘身前。 “副宗主,找到血参了,已经交给了熊大夫。” “这么快...,好,知道了,传话王赞助,把那个献血参的人留下,我要见他。” “是” 军士随即调转马头,奔赴府城。 得知有人献来血参,绝尘脸上,反倒有些神色不定了。 东山岛 偌大的演武场内,密密麻麻的集结了数万傩面枪兵。 身着黑色外袍的独孤正,站在传令台上,审视着自己的部众,红衣薛亦,手持银枪,站立一旁。 “此次出战,关乎我天龙教能否在陆地扎根立足,不胜,不归!” 台下数万枪兵闻言,纷纷举起手中长枪,齐声高喝: “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独孤正一脸笑意,扬手朝众人高呼道: “登船,出发!” 言罢,数万之众的枪兵,密密麻麻,列队离开演武场,直奔码头。 “亦儿” “属下在” “此战,关乎我教势运,也关乎阿云的存亡,时间,仅有三日!” “明白!” “只要林中的飞信一到,你就立刻攻城,届时冲申岛的水军,亦将在杭州湾策应于你。” “是!” 中原府 (中原呢是指整个中原地区,中原府就类似于sheng会,跟东营府一个意思。) 城门大开,大队骑兵浩浩汤汤,旌旗烈烈,鱼贯而出,望北疾行。 云顶山,一身华服的镜澜,眺望着策马疾行在中原大地上的骑兵大队。 “哼哼,独孤正,你的南北海,我就收下了!” 一名黄衣女子,悄然出现。 “爹” “呵呵,小如啊,有去给府城给你哥哥送行吗。” “嗯,去了。” “此战,事关我中原宗能否立足北方,也是你哥哥出关后的第一战啊。” “爹,中原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还要去争夺北方呢?” “唉,如儿,爹若不出兵,泰山宗在北方没了天龙教的制衡,以后就很难对付了。” “哦,女儿不懂这些。” 镜澜转身,摸了摸镜如的头,温声道: “呵呵,你也不必懂,有爹和你哥哥在。” 作为中土最强霸主之一的镜澜,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却也是如同普通父亲一般慈爱。 “可是爹,哥哥一个人去北方,您不担心吗?” “无妨,天龙教与泰山宗在北海,都不过区区数千守备,你哥哥带领一万精骑,足够了。” “可是,哥哥常年闭关,毕竟不谙世事...” “哼,泰山不过派了绝尘、绝幻兄弟二人前往,就让他们,同辈相争吧...” 东营府 百无聊赖的阿贡,正在议事厅内等着领取血参赏金。 不多时,肥的跟个圆球一样的王赞助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了议事厅中。 “呵呵,阿贡,你还真是有本事,又让你找到血参了。” “见过王府主”见府主到来,阿贡赶忙起身行礼道。 “喏,三百两,这次一分都不少你的。” “谢府主!”阿贡笑着接过银票。 “那我就先回家了” “慢!” “府主还有何吩咐?” “不是我有事,是有人想见你,你现在这等着吧。” 言罢,王赞助一挥那肥大的衣袖,径自离开,留下阿贡一人,错愕一旁。 海边,一户渔家门前,一名红衣女子,一脸茫然的呆坐在门前。 不远处,一名青衣负剑女子,静静的凝视着这边;不多时,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了青衣女子的肩头。 青衣女子拿出鸽腿上的密信,阅览之后,抬头再度看向那远处的红色身影一眼,沉思片刻,朝着前方的渔家小屋走去。 呆坐的红衣女子似乎感觉了身旁有人,扭过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青衣女子。 “哼,你这一脸的萌萌哒,是什么状况。” “呃...?” “教主有令,需你我二人合力,完成任务。” “呃....呃...?” “赶紧起身随我走” “呃?” “什么情况,不会说话吗!”青衣见连灵一脸迷茫,又不说话,不禁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此时,一名病态妇人,拉起门帘走了出来。 “你是...她的家人吗?” “哼,家人...,算是吧,她怎么了。” “自从她醒来后,就呆呆的,好像失忆了,连吃饭、说话都不会。” “失忆了?” “是啊,她受了重伤,失血太多了,你要是她的家人,就带她回去吧,咳咳...咳咳..。” 青衣看着呆若木鸡,一脸萌相的连灵,不禁暗悱恻了起来:这么个憨憨样,还怎么跟自己去执行刺杀.... “哼,跟个三岁孩童一样,也罢;让她先住你们这,过段时间,我来接她。” 说罢,青衣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阿贡娘,随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 完 呆萌美女,小灵上线啦!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六章 乱起北海(17) 东营边界,独孤云与绝尘依旧在紧张交涉,马儿嘶鸣,寒风烈烈。 策马于阵前的绝尘一脸傲然,寒声道: “哼,你口口声声否认行刺之事,却也未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绝副主,你说我天龙派人行刺,又有何证据!” “刺客帮凶,头戴傩面,刺客血迹又消失在你们界内,不是证据吗!” “绝副主又怎知不是刺客有意为之!”独孤云亦心中有些烦躁,口气也变得有点激烈了。 “这好办,我带人入境搜查便知,刺客重伤,定然还在你们东营镇内!” “哼,绝副主当这边界是虚设吗?” “边界是虚是实,还得看你的实力说了算!” “你!” 独孤云见绝尘言语之间,已然有了动武之意,不禁语塞当场。 绝尘一脸轻视,嗤笑道: “呵呵,怎么,独孤圣女难道如此不自信吗?” 独孤云此刻心中,千思百转,焦急不已,若是在这么僵持下去,双方交战怕是难免了。 见独孤云不接话,绝尘心中断定独孤云武力不行,便继续挑明了说道: “未免大动干戈,独孤圣女,就由你我,代表双方一战,如何?” 此刻独孤云心中顿时一千只乌鸦飞过,这绝尘看着一副高手了得的样子,怎么净挑软柿子捏啊。 此时,林中持枪上马,来到独孤云近前,朝绝尘拱手道: “呵呵,绝副主,要越界,可以,赢过我手中长枪,任你过去。” “哦?呵呵,独孤圣女,这是你的意思吗?” 林中朝独孤云使了个眼色,独孤云心领神会,应声道: “不错,胜过他,我便放你过界搜查!” “哼,好,好,好!” 正说话间,一身紫衣的绝尘,顿时气劲爆发,紫色的浩然正气,彭拜而出。 林中纵马挡在独孤云身前,轻声道: “圣女,退后。” 独孤云虽然心有不甘,奈何自己实力不济,只得轻声叹道: “林叔叔,小心...” 言罢,独孤云返回圣教仪仗之下,注视着即将交锋于阵前的两人。 罡风烈烈,林中、绝尘二人蹬离马背,腾空而上,凌空对立。 却见绝尘率先发难,抬手间,紫色劲气,狂卷如龙,将林中笼罩在内。 随后绝尘两掌相对,缓缓合拢,紫色劲气亦如同缩水的棉絮一般,迅速收缩凝实。 绝尘出手便是如此犀利的招数,令下方的独孤云绣眉紧蹙。 身处罡气之中的林中,此刻却是一脸的从容;手中银枪举过头顶,指尖翻飞,带动枪身飞速转动,枪尖与紫色罡气不断撞击,滋滋而鸣。 此时绝尘即便再提劲气,亦无法再让罡气有尺寸的收缩;反观罡气内,随着银枪转速不断加快,那凝实的紫色罡气囚笼,正在慢慢被撕裂,紫色的罡气,亦开始有些散乱了起来。 绝尘不禁勾了勾嘴角,那被割裂而飘散的紫色罡气,正悄然间,流回绝尘双掌之间,不断凝实,如同紫玉。 “滋啦” 一道银刃劈出,完全破开绝尘布下的困锁罡气,而且去势不止,瞬息之间,已然破空而至绝尘近前。 绝尘大惊之下,只得奋力推掌,以掌中紫色罡玉,抵挡银刃。 看似不过碗口大小的罡玉,瞬时放大,将那银刃吞噬了进去;而就在此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绝尘身后传来。 “绝副主,好犀利的招数。” 绝尘顿时寒芒直立,一杆银枪,已然抵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 绝尘倒也不见失落之色,亦是淡然笑道: “呵,惭愧,惭愧。” 林中收回银枪,绝尘亦收回罡气,二人同时落回马背之上。 “绝副主,以你看,这边界,是实,还是虚呢?” “呵呵,有你落刃银枪在,自然是实实在在的边界了。” “多谢绝副主抬举,如此,还请你和我们圣女,继续和平商谈吧。” “不必了” “哦,绝副主何意?” “哼” 绝尘亦不答话,轻哼一声,径自策马掉头,朝守城军喝道: “撤军,回城!” 言罢,一千五百名东营守城军,前后交替,退往府城而去。 对方如此轻易撤退,反倒让独孤云与林中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东营府城 等待多时的阿贡,此刻已经是有些焦躁不安了。 此时,一人悄然步至厅中,沉声道: “血参,是你寻来的。” 阿贡闻言一惊,豁然转身,却见一名紫衣男子,已然站在自己的身旁。 “是我找到的” “呵呵,此等宝药,实属难得,能否告知,何处寻得呢?” “实不相瞒,此物是东营海域的一处海勾内所得,是活物,行踪不定。” “哦...,活物,呵呵,好,日后若再得此物,可再送来府城,赏金加倍,六百两。” “六百两!?” “不错” “好,我以后再找,一定再送来。” “嗯,你走吧。” 绝尘言罢,径自离开大厅,再度前往绝幻所在的院落。 ..... 离开东营府城后,阿贡先去药铺采购了母亲需要的药材,随后便直奔海边渔家了。 此时已是黄昏,未至家门,便看见一身红衣的连灵,正乖巧如孩童般的,呆坐在家门前。 海风拂过,吹动着少女乌黑的发丝,白洁而美丽的脸庞,迷茫而又显得楚楚可怜的眼神... “你醒了,伤好了吗?” 阿贡蹲在连灵身前,暖声问道。 “呃...呃?”女子眨动着美眸,一脸疑惑。 “你怎么了?你不会说话吗?” 此时,阿贡娘亦闻声来至屋外,朝阿贡说道: “她呀,不是哑巴,应该是失忆了,忘记怎么说话了。” “啊?怎么会失忆呢?” “你爹已经找李大夫看过了,说是心脉受损,脑中供血不足。” ..... 夜晚,海风呼啸。 阿贡一家正在大厅中吃晚饭,呆若木鸡的连灵,乖巧的坐在一旁,阿贡妈如同母亲般,一勺一勺的喂着鱼汤。 阿贡妈一边喂汤,一边笑着说道: “呵呵,真是个漂亮的姑娘,这乖巧的样子,真是惹人疼爱。” “娘,要不,要不就让她留在咱们家吧。”阿贡犹豫了半天,还是出声说道。 “傻小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我...,我没有。”阿贡闻言,仿佛心事被揭穿,红着脸低头继续吃饭。 “唉,今天中午的时候,应该是她家里人找过来了?” “啊?”阿贡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阿贡妈。 “不过来的是个年轻姑娘,说把她寄放在咱们家,过段时间来领走,还给了我好多钱呢。” “哦...”阿贡一脸失落,木讷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真是个傻小子...”坐在对面的阿贡爹,亦不禁摇头叹道。 第二十六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七章 乱起北海(18) 东营镇,天龙分舵。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蓝色的身影独自闭目盘坐于屋顶。 来到院落中的独孤云,环顾四周后,发现了屋顶上的流浪青年。 “哎,你怎么上去的啊?” “自己上来的” 流浪青年依旧闭目,淡淡的答道。 独孤云满脸质疑,亦瞬身跃至屋顶,独自在流浪青年身旁坐下。 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流浪青年径自盘坐入定,独孤云亦不言语,将头埋在膝间。 就这样静坐良久后,独孤云别过头,看向仍在入定中的流浪青年。 月光如银,仿佛在青年的身旁,产生了点点波动... 终究是生性跳脱的独孤云,打破沉寂,率先出声道: “你...,在干嘛呢?” “不知道” 流浪青年扯了扯嘴角,飘出三个字,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独孤云悠悠一叹,轻声道。 “唉,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流浪青年闻言,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眼神,仿佛经历了千年沧桑。 “我也不知道” “脑子是你自己,怎么会自己都不知道。”独孤云不禁翻了个白眼。 “一个忘记了过去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呢。” “也是哦,忘记你失忆了,你刚才是在打坐修炼吗?” “不知道” “.....” “身体本能而已,是真不知道。” “记得书上说过,千年前,修士就是靠引灵功法,枯坐引灵。” “嗯...,可能吧。” “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这种引灵法,应该是在就被遗弃了才对的。” “不懂”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 “我猜,应该是在埋怨自己。” “咦...,都猜中了,还说不知道。” “猜归猜” “今天,如果不是林叔叔帮我出头,我可能就要被逼跟绝尘交手,肯定会输给他的。” “然后呢” “然后,觉得自己很没用呗。” “你本就没有与人交手的心思” “嗯,我其实,不喜欢跟人斗来斗去的。” “我也不喜欢” “唔...也不知道是谁,经常嚷嚷着,要跟赵叔比划呢...” “他知道打不过我,不会跟我打。” “对哦,你失忆了靠肉体都能这么厉害,不如我教你修炼吧?” “为什么要教我” “嘻嘻,教会了你,给我当保镖,替我出头呀。” “替你,或者说是替你爹,去打天下么。” “嗯...,也可以呀,男人不都是志在天下吗。” “参与天下纷争的人,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为什么?” “争夺天下者无数,最后胜者只有一人,即便是最后的胜者,也将为权力而活,惶惶不可终日。” “你说的,好像还蛮有道理。” “所以,不学,更不会跟你混。” “我可以教你飞哦。” “我已经会腾空了” “哈?” “瞧好了” 说话间,流浪青年虚闪腾挪,身形飘忽,已然出现在了另一座屋顶之上,须臾之间,又再度出现在独孤云身旁。 独孤云不禁美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你说失忆绝对是骗我,你明明会武功...” “是失忆了” “那你刚才的身法,哪来的嘛” “身体本能记忆,应该是以前就会的。” “等你找回记忆以后,有什么打算。” “等找回了,才知道。” “也是哦” “不过,应该还是会继续流浪吧。” “为什么,不想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吗。” “乱世也好,太平世也罢,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也许就是在替人做嫁衣。” “不懂...” “你还是早点把你的任务完成,带我去你家,打听一下戒指的事情。”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这个戒指,一开始是...” 独孤云说到一半,却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突然止住,不在继续说了。 “继续说,一开始是什么?” “嗯,算了,等你跟我一起回到东海,我再告诉你。” “神经兮兮...” “哼,没你神经。” ...... 次日天明 海边,出海归来的阿贡父子,正在挑拣着渔网中的收获。 一身红衣的连灵满是好奇的蹲在一旁,渔网中七彩斑斓的各种鱼类,让她感到无比好奇。 低头挑拣海鱼的阿贡,抬头看向连灵,眼中星光点点... 阿贡爹抄起一条扁鱼,丢向阿贡,没好气的说道: “臭小子,别看了,干活!” “哦哦哦...” “嘻嘻...” 蹲在一旁的连灵,不禁轻笑出声。 清脆的笑声,让阿贡再次抬头,望向那单纯而美丽的人儿。 “唉,阿贡啊,这姑娘过几天就会被接走,你可别胡想啊。” “哦...,不是,我没有想什么啊” “没想,没想你还总盯着她看...” 正在父子二人说话间,海空之上,一声鹰唳传来。 “爹,那是什么鸟啊,没见过啊” “这黑白相间,叫起来和老鹰一样,是海鹰。” “海鹰?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东海那边才有的物种,也是奇怪哦,怎么飞到北海来了。” 惊空遏云之间,海鹰展翅翱翔,越过沙滩,直奔东营镇而去。(敲黑板,东海物种。) .... 距离连灵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虽然依旧不会说话,但是也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话语了。 夜幕降临 蔓延不尽的大队骑兵,在月色下迤逦前行,漆黑的铠甲,仿佛能够吞噬月光... 一名青年男子,策马于军前;黑发如瀑,强健的体魄,宛如虬龙。 “前面是何地” “禀少主,前方就是日照城。” “日照城和东营镇相距多远。” “两地毗邻” “哼,好,传令,加速前进,直奔日照城!” “是!” 正当镜敖一行,赶到日照城时,一只疲惫的白色信鸽,终是飞越了广袤的平原大地,沿着一座高山脊线,扶摇直上。(鸽子是我尘哥放的那只啦) 不多时,中原宗的层层院落内,传出了镜澜的怒喝声。 东营镇,天龙分舵。 独孤云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线报,反复观看,百思不得其解。 流浪青年,正在院外,挑逗着一只黑白相间的海鹰。 从东海传来的信报中,只有八个字:“隔岸观火,苦守三日。” 正当此时,林中亦从外面回来,走入分舵院内,见独孤云还在沉思那信报的意思,不禁轻声笑道: “呵呵,既然圣女猜不出来,属下就明说教主的意思吧。” “哈?你早就知道什么意思,居然不告诉我!” “哈哈,属下也想试试,圣女能否悟透这其中奥秘呀。” “好啦,快告诉我,这信报到底什么意思嘛。” “教主之意,是让我们放弃东营镇,退守黑山岛。” “哈?放弃东营镇,黑山岛就变成孤岛了呀。” “没错,所以教主让我们苦守三日,言下之意,就是三日后,放弃黑山岛,返回东海。” “这...,好奇怪呀,明明还没有发生战事,爹爹怎么突然就放弃北海了?” “圣女,事不宜迟,属下已经让分舵的人,聚齐了船只粮食,咱们赶紧回黑山岛。” “这...,好吧,我这就让许近去传令,集合教众。” 东营城 州府预备三营共计一千五百人,已然聚集到了州城外围。 与此同时,一名华服中年男子,策马在前,带着大队甲士,来到了东营府城门前。 一身紫衣的绝尘,早已等候多时;见中年男子到来,赶忙上前,俯首行礼道: “父亲” “嗯,阿幻在何处。” “正在府城修养,日前已经寻得血参,阿幻已然无恙。” “如此便好,我带了五千甲士,你去安顿,我去看下阿幻。” “是” ..... 东营府 重伤未愈的绝幻,脸色煞白,黯然失神地站在院中,微风拂过,空荡荡的半截衣袖,随风飘扬。 “嘎吱” 住在偏房的熊大夫,推门而出,朝绝尘道: “少主,外面风大,还是回屋躺着吧。” “咳咳..咳咳...,躺了几天了,想出来走走。” “唉,这血参药效不知为何,似乎有所欠缺,参血不足,不然少主此时应该痊愈才对。”(解释一下,参血都让给阿贡放了...) “无妨,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一个青色的身影,隐藏在屋顶之上,凝视着院中的一老一少。 漆黑的罗刹剑,无声出鞘。 第二十七章 完 大爱我青衣罗刹姐,貌美如花,输出如挂!^_^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八章 乱起北海(19) 海边,一间破旧的渔家小屋内,阿贡爹的鼾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躺睡在客厅饭桌上的阿贡,却似乎难以入睡,别过头,望向窗外的银月,浮现的,却是那红色的身影。 “唉...,也许过几天,她就要被接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正当阿贡辗转难眠之时,门帘被拉起,一个呆萌的脑袋伸了出来。 “呃...,渴...,渴。” 阿贡闻言,起身点起油灯,朝连灵说道: “口渴是吧,我去给你倒水。” 不多时,阿贡便从厨房端了一碗茶出来,递给了连灵。 灯光下,身着白色睡衣的连灵,宛如一个柔弱且无辜的仙子。 松垮垮的衣服,女子胸前雪白的皮肤,显露了出来,一道诱人的勾线,令阿贡,移不开目光。 连灵宛如孩童般,咕咚咕咚的喝光了茶水,嘴角,还沾着点点水渍。 连灵放下茶杯,看向痴望着自己的阿贡,不禁疑惑的嘀溜着眼睛,出声道: “呃...?” 阿贡不知为何,只感到心跳的特别快,快到自己好像要晕倒了一般。 阿贡走到连灵身前,伸出手,擦拭了一下连灵的嘴角,眼光不受控制的向下撇去,顿时,两股鼻血,流了出来。 “呃...!” 连灵见状,伸手指了指阿贡的鼻子。 “呵呵,没事,你快去睡吧。” 连灵点了点头,转身步入房内。 再度翻身躺回桌上的阿贡,此刻脑海中,不停的浮现着方才看到的情景,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阿贡翻起身来,径自走到厨房,端起茶壶,仰头喝了一大口茶水后,再度回到客厅。 然而只要自己一想起刚才见到的情景,无论自己喝多少水,都于事无补,依旧浑身燥热难忍,呼吸亦越来越急促。 仿佛有一个可怕的意念,在心头浮现,自己越是压制,它便越是强烈。 最终,人性的欲望,压过了理性,阿贡翻身起来,站在房门前,抬起的手,不断的颤抖着... 阿贡咬了牙,毅然掀起门帘,步入房中。 安静的房内,只有轻微匀称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在阿贡听来,宛如微风拂过自己的耳旁,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躁动不安。 阿贡走到床前,睡相顽皮的连灵,将被子蹬在了一旁,露出了女子雪白的大腿。 这一刻,欲望之魔,让一个质朴的渔家男子,陷入了情欲之火中。 双眼满是血丝的阿贡,喘着粗气,凝视着眼前之人,慢慢的,靠了下去。 沉重的呼吸声,惊醒了睡梦中的连灵。 失忆的少女,亦不知眼前的熟悉之人,想要做什么,只是蹬一双美目,呆呆的,不敢出声。 阿贡心,一瞬间,被欲望完全的占领了,扑了上去,炙热的嘴唇,女子的脸庞不断游移,颤抖的双手,在女子的身上不断探索。 眼前的这一切,让连灵的脑海中,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画面... 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屠夫,一脸笑意,朝着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幼女走去。 “嘿嘿,你想买猪肉,又没钱是吗...” “我....我...是...。”在幼女眼中,眼前的中年人,宛如一头饿狼,让自己恐惧不安。 ..... 幼女的哭泣声,夹杂着屠夫变态的笑声... ..... 泪水从连灵的眼角,无声低落... 为什么,为什么恢复记忆的开端,会是这自己一生最哀痛的时刻呢...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何如此的,肮脏! 除了对生命的扼杀,已经,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能够解除自己的心中之恨! “呵呵呵...呵呵....哈哈....”邪魅的笑声,从连灵的嘴中传出来。 霎时间,一股骇人的怨念煞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本是清明如月的少女之眸,此刻已经变得绯红而邪异... 压在连灵身上的阿贡,心中那压制不住的欲望,还未得到满足,丝毫不知道,一头沉睡的魔鬼,已然醒来。 “噗” 一只秀丽的手掌,将阿贡撑离了连灵的身体,阿贡惊恐的眼神,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白皙的手掌,已然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东营镇,天龙分舵。 一干教众正在忙忙碌碌的搬运物资,通过马车送往海港。 独自在屋顶闭目打坐的流浪青年,倏地睁开了双眼,遥望着北方海滨之地,轻声道: “惊人的怨气...” 言罢,流浪青年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月光如银,洒满了整个海滩,沙滩上的贝壳,散发出点点荧光。 一个白衣女子,神色黯然,呆呆的站立在海边。 远处,一户渔家之中,传来阵阵哭喊之声。 “阿贡!.....呜呜呜....我的天啊,这是怎么了啊.....!” 连灵木然的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中起伏不定... 是他救了我吗? 是我...,杀了他...? 这些年来,自己杀过的人,已经数不清了。 为何会流泪,为何会为一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流泪... 此刻,连灵心中才明白,其实自己,早就死在了当年的荒乱中。 活到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行尸走肉,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工具。 第一次感觉到,血是那么的温热,而那沾满鲜血的手,是多么的肮脏。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这世界一样,一样的肮脏。 第一次感觉到,死去的生命,一去不复返。 倦了...,真的,倦了... 海风飒飒,扬起女子的头发,闭上眼睛,缓缓的朝着深水走去。 海水,慢慢的淹过了头顶,清澈的海水下,明灭不定的月光,照亮了这湛蓝的海底世界。 那些五彩斑斓的游鱼,闪闪发光的贝壳... 连灵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种喜悦的心情,油然而生。 原来这个世界,也会有美丽的地方,只是,隐藏在这水面之下,自己到今天才发现而已。 心中感到从所未有的放松,也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如果自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但愿,这洁净的大海,能够把自己的灵魂,洗刷干净吧... 窒息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一丝丝明灭的不定的记忆... 记忆中,自己似乎睁不开双眼,只能够感觉到,饥饿的自己,正在不停吮吸着什么... 呵呵,那是还没断奶的自己吗... 不,不是,那味道,是甜的,是自己最熟悉的,血腥味儿... 难道,自己一出生,就是一个茹毛饮血的恶婴么... 家人,我的家人,又长什么样呢... 记忆中,找不到任何温存的画面,只有,战乱中,和姐姐相依为命的苦难经历。 与恶狗抢食,在死人堆里翻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馒头,却又被路过的流浪汉抢走... 没有水喝... 没有粮食... 乱世之中,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善意,为了生存,每个人,都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是畜生,是吃人肉,甚至易子而食的,野兽。 所谓的人命关天,不过是一句笑话,所谓的亲生骨肉,亦不过是锅中的一团肉.... 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让脑海中的所有画面,都慢慢消失了。 死亡,也许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解脱。 第二十八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二十九章 (乱起北海20) 朦朦胧胧之间,连灵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暖流,包裹着自己。 难道自己,在死后也能够进入天堂吗? 睁开眼,看见的,依旧是这片熟悉的海滩。 自己,又被人给救了么。 “醒了” 火堆旁,流浪青年一边烤着鱼,一边淡淡的说道。 .... “不说话?” “那个屋里的人,是你杀的吧。” “知道是我杀的,为什么还救我。” “好奇” “哼,好奇什么。” “你身上的怨气。” “哼...” “你怎么,总是哼哼哼的...” 正在流浪青年说话间,一只白净的手掌,以其锋利的指尖,顶在了在了流浪青年的咽喉处。 “是你” “怎么,你认识我。”流浪青年不为所动,依旧专心烤着手中的鱼。 “我不能让见过我的人,活着...”清幽的声音,从流浪青年的耳旁响起。 “那你,试试看...”流浪青年,勾了勾嘴角,依旧是淡淡的说道。 “哼...”连灵轻哼一声,抽回手掌,撤去硬化术,回到火堆旁,径自坐下。 “我去破渔房那拆几块木板下来” 言罢,流浪青年一个虚闪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传来了阵阵木板交击的轰隆声;不消片刻,流浪青年便抱着一堆木板,回到了火堆旁。 流浪青年诡异的身法,让连灵感到惊异。 “你刚才,故意不躲开...” “懒得躲” 流浪青年拾起木板,投入火堆当中,火光之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在流浪青年的手腕显现出来。 连灵望向流浪青年,不知为何,眼前之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正一城的相遇,而是在,更加遥远的过去。 连灵将脸埋在膝间,低声叹道: “屋子被你拆了,里面的人不要住了么...” “人都死光了,给鬼住么。” “什么!”连灵猛地抬起头,错愕道。 “我早就进去过了,那个男的,应该是你杀的,剩下两个老的,自杀了。” “既然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没有问你,为什么要杀人;你又何必问我,为什么要救人呢。” “呵呵,说的,也是...” “你是刺客” “是” “除了你刚才对我动手的时候,你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 流浪青年拿起插在地上的另一条烤鱼,递给连灵,接着说道: “杀了不少人吧,杀意都被耗光了...” “也许吧...” “有没有想过,不再继续杀了。” “哼,有的选么。” 流浪青年吭哧一口,咬下一口鱼肉,淡淡的笑道: “哦?你杀人还是被逼的呐。” “没人逼我” “嘿,我怎么会问你这个,真是多事...” 言罢,流浪青年丢下手中的鱼骨头,拍了拍身上的柴火灰尘,就要起身离去。 流浪青年望向黯然坐在火堆旁的连灵,悠然说道: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从你放弃对我动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做不了刺客了。” 言罢,流浪青年径自走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连灵望着流浪青年远去身影,呢喃道: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正在此时,东营府城方向,响起一阵高亢的悲呼声。 “呃啊!.....阿幻!” 从泰山星夜赶至东营的绝烨,看着院内倒在血泊中的绝幻,悲怆不已。 狂暴之下,躁乱的罡气,早已将整片院落,搅成废墟。 院外,一干守卫,皆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如此强大的气劲威压,令众人感觉,院内之人,已然不是一宗之举,而是一只暴躁的洪荒蛮兽... 海边,正当连灵还在惊疑不定的望向东营城方向时,气喘吁吁的青衣已然来到近前,急切的说道: “回徐州,这东营,马上就要大乱了。” 东营镇,天龙分舵。 五个堂口,共计一千五百名教众已然陆陆续续的在码头登船,等候出发的最后指令。 分舵大院内,林中、许久正在焦急的劝说着独孤云。 “圣女,教众们已经登船了,就等圣女,一同前往黑山岛了。” “可是,白术不知道跑哪去了啊!” 紧要关头,流浪青年却不见了踪影,让独孤云不禁气的直跺脚。 “他孤身一人,目标太小,不会有事的,我们速速离开吧。”一旁的林中出言宽慰道。 “我知道他应该不会有危险,只是,只是如果不带他一起走,他找不着我们怎么办...” 林中不禁白眼直翻,感情真是看上那个呆子了不成... 无奈之下,林中从怀中掏出一枚密令,朝坐立不安的独孤云说道: “离开东山前,教主亲授密令,紧要关头,圣女必须服从与我!” “这...” 见林中拿出父亲密令,独孤云顿时愕然。 “许近,带圣女走!” “是!” 许近闻言,当下便准备强行带走独孤云,正当此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走吧...” 竟是去而复返的流浪青年 东营城 一千五百名守城军,以及三个州府预备营,加之绝烨带来的五千甲士,共计八千人之众,正极速前行,越过东营边界,往天龙分舵而去。 日照城,镜敖及其一万黑骑军,亦乘着夜色,潜行至日照与东营的边界之地。 马蹄声响起,一名斥候策马奔至镜敖身前,下马俯首道: “少主,东营镇已然空虚,天龙教悉数撤往了码头!” “什么!他们居然弃镇而去...” “属下穿越东营镇,发现泰山大军已经朝东营镇开拔了。” “哼,决不能让泰山抢在了前头,传令,全军疾行,奔赴东营镇!” “是!” 一万黑骑,黑压压的如同黑色的洪流,涌入了东营镇地界内。 小小的东营镇,一夜之间,三方齐聚。 绝尘一骑当先,率众冲入城镇之中,将东营分舵团团围住。 却发现不仅镇内没有一个天龙教众的身影,哪怕是这天龙分舵,也是人去楼空。 绝尘一番思虑,断定天龙教众人必是弃镇离开,当下便传令道: “前往东营镇港口!” 正当此时,一名斥候骑兵,火急火燎般来到绝尘身旁。 “副宗主,大事不好!” “何事慌张” “日照城方向,涌出大队黑骑兵。” “人数多少” “看不清,只能看见黑压压一大片,估计不下万人!” “哼,中原黑骑军,真会挑时候来,去府城传讯!” “是” 言罢,斥候再度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前往府城。 第二十九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章 乱起北海(终章) 正当绝尘准备率众离开镇区,前往日照边界阻击中原黑骑时,镜敖已然带领黑骑军,兵临东营镇。 霎时间,火箭飞失,络绎不绝,东营镇眨眼间,化为火海。 情急之下,绝尘只得率众冲出镇区,退守东营边界。 战火无情,人亦无罪;一夜之间,镇内百姓,哭天抢地,无数人与那被付之一炬的家园,一同化为灰烬。 镜敖率领黑骑军兵不血刃,进驻东营镇。 黑山岛海域,站在甲板上的独孤云,望着东营镇内的冲天火光,满目悲怆。 一旁的林中沉声道: “其实教主早有预料,东营断然难保,我方已经悉数退出,圣女无需介怀。” “我们是走了,可是林叔叔,你看那大火...,大火会烧死多少无辜的人!” “战争无情...” 独孤云潸然泪下,哽咽着说道: “如果我们不退出来,镇内百姓,也许还有救...” 林中闻言,悠悠一叹: “不走,就是陪镇里的百姓,一起死而已。” 第二日 闭关后首战功成的镜敖,踌躇满志,一番整顿后,意犹未尽,当下便于欲再度出击,攻破东营城,拿下东营全境。 正当此时,中原急报传来,镜澜亲笔手书,敕令镜敖,退回日照,不得擅动。 奈何镜敖立功心切,枉顾父命,执意进军东营城。 黑骑军突袭为长,却不适于攻城,镜敖攻城一昼夜,不仅未破一座城墙,反而损兵数千。 紧要关头,镜敖一马当先,纵身跃上城楼,勇不可挡,力挫绝尘。 霎时间,攻城军士乘机登梯攀城,城楼之上,豁然被打开缺口。 正当镜敖即将攻破外城之时,绝烨亲自出手,数击之下,重创镜敖,将其打落城墙。 黑骑军群龙无首,护送镜敖,退回东营镇。 绝烨率军,连夜冲击东营镇,镜敖败走日照城,绝烨紧追不舍。 镜澜亲自率众,赶赴日照,与绝烨交手数百回合,不分胜负。 镜澜关切镜敖伤势,无意僵持,退回中原。 绝烨马不停蹄,奔回东营,率军弃马乘船,与青州水军同时发难,炮轰黑山岛。 炮火之下,无数的守岛军士,身首异处,自小在东山岛长大的独孤云,第一次直面残酷的战场。 东海天龙水师倾巢而出,中土各方,皆以为天龙已然深陷北海泥潭,正欲驰援北海。 青州岛水师本就占据人数优势,加之从陆地赶来的近万增援,将黑山岛团团围住。 夜幕降临,轰隆了一天的炮火,终于停歇了下来。 营帐内,独孤云见炮声终于停下,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精神紧绷了一天,已然虚脱。 “林叔叔,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一旁的林中见状,亦不由得心有不忍,温声道: “此次,是圣女初临战场,心有恐惧也是难免。” “林叔叔,以我们的军力,根本无法守住这座岛,而且现在冬季逆流,父亲他们根本没办法三天内赶到北海,为什么父亲还要我们拼死守岛三日呢?” “这...,教主他自有计划,请恕属下,现在还不能告知。”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带着所有人撤回东海,就不会有这么多牺牲,不是吗?” “这......” 面对独孤云的发问,心知其中缘由的林中,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独孤云满目凄然,浑然不知,这无谓的牺牲,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具体缘由,我无法告知,但是请圣女相信,守岛军士的牺牲,绝对不是在白白送死!” “有什么,会比千百人的性命更重要呢!”泪水无声滑落,独孤云此刻很想去找父亲,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要下出这样的命令。 独孤云拉起帐帘,看着不远处那一具具死于炮火之下的军士,怅然道: “他们,都是我们东山的亲人,他们都好多年没有回家了,我还答应过他们,要帮他们回家的....呜呜呜....” 一个蓝色的身影,来到了营帐前,悠然说道: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屋顶跟你说的话吗。” 独孤云闻言,抬起头,轻声道: “记得...” “现在,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明白了...” “哼,既然明白了,就不该如此悲观。” “我...” 流浪青年指着外面伤亡的军士,寒声说道: “你没得选择,他们,更没得选择,你在这哭,难道他们也要跟你一起哭么!” “你...”独孤云被这么一凶,不禁有些错愕无语。 “哼,在你看来,他们的死伤是没有意义的,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么?” “他们...” 流浪青年,悠悠一叹,轻声道: “唉,在他们心中,他们认为自己的牺牲,是在保护你...。” “那...那我该怎么办...”梨花带雨的独孤云,望向流浪青年,不知所措。 “擦干你的眼泪,不要让他们看到,就足够了。” 独孤云闻言,心中已然明白流浪青年话语的意义。 “嗯...,好,我不哭了,我去医营,去看看受伤人。” 待独孤云离开后,流浪青年朝林中说道: “她不适合当你们的圣女...” “额...” 林中心里倒是也想这么说,可毕竟这话,他说得,自己,却说不得。 第三日夜晚,寂静的海面上,黑山岛仅剩的五十名残部,悄然登船,准备乘夜离岛南下。 五十余人,分为五批,分别赴往五艘战船,独孤云、林中、赵广、李云等则登上另一艘快船。 船只慢慢的驶离了码头,望着逐渐远去的黑山岛,独孤云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呼道: “他们的尸首,我们难道不带回东海吗?” 一旁的林中闻言,沉声道: “带不了,没有时间了,而且加重了船只负载,我们很容易被追上的。” “可是...可是我们还有五艘船啊...” “他们...,他们不会跟我们回去了...” “为什么!” 正说话间,云开月现,月光下,青州岛瞭望塔,发现了黑山岛船只的身影。 浑厚的号角响起,炮火再次轰隆隆的响起,海面之上,顿时被轰的沸腾不已。 青州岛水军,早已等候多时,就等待着龟缩在岛内的残部,冒死逃离。 青州舰船舵手齐全,航速远远快与独孤云这边,眼见即将被追上时。 除独孤云所乘的快船之外的其余五艘战船,纷纷拉起了三角帆,逆流而上,火把点燃了战船上的干草。 熊熊烈火之中,满脸硝尘的赤虎,站在甲板之上,遥望着南洋东海,淡淡的呢喃道: “阿精...,我好像,快要忘记,忘记你样子了...” 是啊,此去经年,已然是七八年的光阴,当年那个为了心爱的女同学,怒怼道院骚猪老教师的他,都已经是一脸胡子噶扎的人了。 台州,一处海滨渔村。 白色的月光,如烟的海雾,笼罩着这静谧的村落。 一名年岁三十出头的红衣女子,推开了院门。 寂月皎皎,竟然在海空中,折射出了美丽的海雾彩虹。 红衣女子怀抱着的衣盆,靠在院门上,静静的仰望那月光下的彩虹,不禁,轻笑出声。 “北海,也会有月光彩虹吗...” “八年了,你一定,在北海成家了吧,也许你的孩子,都好大了吧。” .....(555,可怜的赤虎哥和阿精妹子,都觉得对方应该成家了,其实...,都没有。) 海风再起,吹散了那美丽的月光彩虹,红衣女子,不禁有些失落,抱着一堆衣物,走向海边。 “嗒嗒嗒...” 清脆的捣衣声,在海滩飘荡。 盘踞在冲申岛的天龙水师,并未逆流北上,而是前出至杭州湾,与陆地进军的薛亦,水路并举攻陷杭州府,控制了京杭运河。 一时之间,中土哗然,至此天龙教已然占据台、杭两州之地,正式与中土各方相抗。 泰山宗占据了北海、东营全境,至此已然统一北方;此番北海之乱中,绝烨亲子绝幻,两度遭人刺杀,泰山与天龙已至不死不休之境。 果不其然,绝烨再度举兵,各方皆以为其将要南渡而下;谁知绝烨竟反身攻陷日照州,自此,中原与泰山之间,已然只剩下徐州这一中立之地。 此番北海博弈中,本以为是幕后玩家的镜澜,反倒成了那唯一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 第三十章 完  (北海篇终结)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一章 雪落寂静的美 大雪,降临中原大地,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踩着皑皑白雪,再次来到了中原宗。 大门守卫似乎早已接到指令,并未阻拦,任其自由入内。 神秘人轻车熟路,径自走进一处院落中,一名中年男子,在雪中傲然独立。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传来,神秘人兀自跪在了中年男子的身旁。 “属下,参见宗主。” “哼,你倒是还把我当宗主!” “这...” “为什么要刺杀绝幻!” “宗主让属下在北海,挑起天龙与泰山冲突,故而...” “刺杀名单写得清清楚楚,为何不按照名单刺杀!” “属下本以为...” “哼,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又怎么会把绝烨引到北海去!” “属下,该死...” “唉,算了,起来说话。” “是” “这是新的指令,回去按照上面写的做。” “是” “记住了,如果再自作主张,坏我大事,你知道下场!” “属下不敢!” “别忘了,若不是我,你根本没命活到现在,更别说成为这一教之主。” “宗主大恩,秦怜,永不忘怀。” “好了,走吧。” “是” 出走中原宗大门,站在云顶山门处的秦怜,俯视着下方的中原大地,不由得长长了叹了一口气。 他没有责罚自己,是因为眷顾情分,还是顾及自己的重要性呢... 呵呵,应该是,后者吧。 秦怜泛起一阵苦笑,摇了摇头,独自下山而去,一名白衣女子紧随其后。 在同一时间,远在岭南的龙虎山上,一名灰衣老者,一步十丈,飘然而行,沿着寂静的山道,下山而去。 东山岛 天龙演武场内,一名白衣女子,正在独自练习剑术。 轻灵身影,撩剑劈刺之间,宛若仙舞... 女子转手舞出一个剑花,收剑立身,随后扭头一笑,朝一旁的一名红衣男子说道: “嘿嘿,怎们样,还行不。” 站在一旁薛亦嘴角一勾,笑道: “嗯,挺好看的。” “哦,你是说我花拳绣腿咯...” 薛亦闻言,笑而不语。 “算啦,不练了。” 言罢,独孤云提着剑,便径自离开。 “哎,表妹,去哪啊?” “我去...额,随便走走啦。” 中原正直冬季,大雪纷飞,而地处南方的东海,依旧是晴朗如夏。 在星光下看来,海水就像缎子般温柔和光滑。 大海也和人的生命-样,有时浪涛汹涌,有时平淡安静。 流浪青年坐在在一块海岩上,独自垂钓,亦是在独自沉思。 没有记忆的自己,本该是一个新的开始,为何依旧对这世界,没有一丝丝的期待,又为何,会有一种独自经历了千年般的孤寂感。 纵使身处这灿烂的海空下,还是那么的心如死水;记忆,有那么重要么... 隐隐约约之间,似乎有一种排斥,排斥那过去的记忆... “嘿嘿,躲在这呢,害我找了大半天。” 正当流浪青年还独自沉思时,一个跳脱的身影,宛如白色的精灵,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流浪青年黯然回头,看向身旁的独孤云。 “找我做什么” “呃...,不知道...” “......” 独孤云径自在旁边坐下,一同欣赏这湛蓝的星海。 独孤云将下巴顶在膝盖上,沉吟片刻后,终是出声问道: “现在已经回到东海了,为什么不见你问我,戒指的事情呢?” “戒指,有什么样的来历。” “呃...” “我现在问了,你说吧。” “其实这枚戒指,出自正一宗。” “正一宗?” “没错,传言在天龙教的历史上,有一位绝色女子,嫁给了正一宗主,后面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位女子又回到了天龙教,这一枚戒指,就是她带回来的...” 独孤云一口说了一大串,将这戒指的初始来源,陈述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第二枚戒指,就应该在正一宗?” “嗯,我猜是这样的。” “那,就去一趟吧。” “那,你去了正一宗以后,还回东海吗?” “不回” ..... “哦” 流浪青年依旧寡淡如水,不愿多言;独孤云好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最终,流浪青年似乎有所感应,率先出声道: “你是不是,想走。” “阿勒???你怎么会...” “猜的” “又让你猜中了” “为什么想走” “因为我爹,我爹他...” “他怎么了?” “没什么,不告诉你。” “嗯,走吧。” 言罢,流浪青年径自起身,离开了海岩,怔在原地的独孤云,望着流浪青年远去的背影,呢喃道: “真羡慕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流浪青年走至一处无人之地,悠悠一叹,轻声道: “我明天就走” 也不知流浪青年这话是对谁说,又或者是自言自语,只是丢下这么一句,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一名红衣青年,悄然从一株椰树后面走了出来,嘴角一扬,轻笑道: “明天就走么,呵呵...” 薛亦站在原地,不禁愕然,自己亦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浪里浪荡的青年人,身法居然如此超群。 “我又是在高兴什么呢...” 思及此处,薛亦不禁苦笑着,摇头走开了。 徐州,灵萤教。 扶额蹙眉的秦怜,黯然坐于教主之位,青衣一脸漠然,站在一旁。 不多时,一名身着白衣的妙龄女子,步入殿中,欠身行礼道: “秦云参见教主” “抬起头来” 秦云闻言缓缓抬起头;望着女子的脸庞,秦怜不禁叹道: “像,真是,太像了...” 秦怜端详许久,勾了勾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随后朝一旁的青衣道: “叫阿灵过来” 青衣闻言,点了点头,便离开大殿,寻找连灵而去。 未及青衣走进连灵所居住的院落,远远的便听见了阵阵茶碗花瓶被摔碎的声音。 青衣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丫头,又犯病了不成。 果不其然,踏入院中后,那股熟悉的怨恨之气,笼罩着整个院落。 房门大开,一名中年男子已然晕倒在门口,一干下属皆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无人出声。 青衣看了一眼晕倒地的中年男子,寒声道: “怎么回事” “圣女她,她不肯杀这个人。” “哼,又搞什么鬼名堂。” 本就是寒冷彻骨的冬季,从房内传出那股令人惊悚的诡异气息,更是让人惊颤不已。 青衣叹了口气,抽出背上的罗刹剑,一脚踹开瘫倒在门口的中年男子,在一干下属惊异的眼神中,迈进了连灵的房中。 第三十一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二章 海浪(求免费的推荐票) 当青衣踏入房中的那一刻,即便是手中的罗刹剑,亦开始颤动了起来。 青衣看了看手中颤动不已的剑,不禁心中暗道:连你也会害怕么... 一身白衣的连灵正在躁动不安的趴在地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在一旁。 此刻的连灵正在奋力的压制着体内的魔念,身体不断的颤动着;从皮肤到骨头、从头顶到脚底,如同万蚁蚀骨、百鬼挠心。 点点红光,在双眸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处在狂躁边缘的饿狼。 一双白净的手臂,此刻遍布抓痕,血肉可见,触目惊心。 趴在地上的连灵,听到脚步声,默然的抬起头,飘散的发丝之间,那猩红的双眸,分外诡异。 青衣见状,止住了脚步,持剑横于胸前,静静的等待着;作为灵萤最强刺客的她,此刻心中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鲜血顺着连灵的嘴角溢流而出,一直紧咬牙关的她,已然咬破了牙龈。 这种状态亦不知持续了多久,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两个时辰,只是当那猩红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时,青衣才发觉,自己居然也有被人吓出一身汗的时候...。 青衣收剑入鞘,走到连灵的跟前,淡淡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像什么。” “哼,就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狗。” “还好,不是一条,乱咬人的狗...” “你!...” 青衣本欲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行至院中的青衣,看了一眼院中面面相觑一干下属,寒声道: “站着干什么,去给她收拾一下,带到教主那去!” “是!” 东山岛 清晨,浓浓的海雾之下,一艘渔船缓缓的驶离码头,向着台州海岸而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码头上,望着远去的帆船,悠悠叹道: “连个招呼,都不打么...” 生镇村,本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几年前天龙教在此设了一座码头;货运往来,令这无人问津的小村落,发展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小镇。 再次回归红尘凡间的流浪青年,仿佛有一种归乡般的安心感,在街头独自游走;也许,流浪才是自己的归宿... 一阵争吵声传来,流浪青年闻声望去,原来是一家洗衣店的女老板,和顾客在争执着什么。 一名中年男子,敞着衣襟,一手横放在柜台上,一手指着柜台上的衣服,大咧咧的说道: “阿精,你看这衣服上的破洞是怎们回事啊!” “你送来的时候,就是破的。” “胡说,分明就是你洗破的!” “你!...” “嘿嘿,洗破也没什么,来来,让我摸下你的手,我也就算了!” 中年男子一脸淫笑的说着,朝着那名叫阿精的红衣女子伸出手去。 只听的“啪”一声 一只纤纤玉掌,扇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 “嘿!你还敢打我,看我不砸了你的店!” 说罢,中年男子便闯进了店内,一通乱砸,将红衣女子叠放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丢落了一地。 愤怒的红衣女子,有心阻止,却被中年男子推到在地。 街旁的围观者们似乎早已见惯,匆匆撇过一眼,便无视走开了。 跌倒在地的红衣女子,看着被翻的凌乱不堪的店铺,只能无声流泪。 中年男子一通发泄之后,嘴中还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说都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不婚不嫁的,指不定暗地里勾搭了多少男人,还装什么装,摸个手都不行啊!” 正说话间,一把未出鞘的佩刀,忽的砸在了中年男子的后颈上。 “嗷!哪个王八蛋特么敢打我!” 中年男子一回头,只见一名佩刀的天龙军士,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背后。 中年男子赶忙一手捂着后颈,一般满脸堆笑的说道: “哎哟...是刘校尉啊,小的嘴贱,不知道是您呐。” 校尉一脚踢出,将其从店中踢飞了出去,中年男子捂着后颈,赶忙离开了。 校尉走到红衣女子的近前,蹲下身来,温声道: “他没打伤你吧” 阿精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冷声说道: “不用你管,你出去。” 言罢,便不再理会这名校尉,径自收拾这满地的衣物。 校尉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也弓着身子,倒拾起地上的衣物起来。 阿精一把抢过校尉手中的衣服,愤怒而又带着哭腔地再次说道: “说了不用管, 你出去啊!” “好...,我出去就是了,有人欺负你,记得随时来找我。” 校尉言罢,黯然走出了洗衣店的大门,临了,回过头朝店中说道: “北海那边失守了,守岛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说完这话,校尉便转身离去了。 阿精闻言,猛地一怔,手中的衣物悄然落地... 洗衣店对面有一家包子店,店老板一脸不解的叹道: “也不知这女人在想什么,难得有这么个校尉不嫌弃她年纪大,居然还....唉,真是犯贱。” 此时,一脸茫然的阿精,突然从店中跑了出去,一袭红衣,在风中飘动。 阿精一路狂奔,来到码头,码头上设有一处军营,负责码头的治安。 阿精来到军营内,挨个挨个的向那些军士,询问着什么... 流浪青年,默默跟在阿精的后面,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不多时,一脸绝望的阿精,眼角挂着泪水,走出了军营。 虽然已经是年过三十,但岁月并没有在她娟秀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弯弯的眉眼,她本应该是个乐观爱笑的人吧。 神情木讷阿精,并没有看发现眼前这位青年,正在注视着她,就这样,彼此擦肩而过。 流浪青年闭上了眼睛,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回头,再跟着她一阵... “唉...” 最终,他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便继续前行。 当流浪青年不知不觉的,便再次回到了街头,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一名中年男子,捂着后颈,正在和一名校尉,说着什么;而后中年男子从校尉手中,接过一些钱,笑着走开了。 宛若失去了灵魂的阿精,离开了军营后,便径自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哎,阿精呐,今天怎么回怎么早呢....” “哎,阿精,我家刚好有好些衣服要洗,你在这等下,我进屋给你拿去...” ...... 邻居的话语,她一句的都没有听见,只是这么径自的往自己家里走去。 推开院门,家里很安静,因为这是她一个人的家。 步入房中,坐到了自己的妆台前,一笔一划的为自己画眉、一涂一抹的为自己施以粉黛、一心一意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扎起了一个最为普通的马尾,那是道院的女学生们,最常见的发式。 夜幕降临,精心打扮了整整一下午的阿精,离开了院子,朝着远处的沙滩走去。 今晚的夜空,依旧爽朗,星汉灿烂... 月光照亮了天空 洒下一片光芒 点缀着海洋 流星拽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阿精闭上眼睛,轻轻地诉说的着自己的愿望。 海面上的星光点点,好似一群活泼的精灵,海浪唱着哗啦啦的歌儿,张开怀抱,拥向慢慢走来的红色精灵。 第三十二章 完 修真剧情?宗门争霸剧情?哎哎,往后稍稍。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三章 拜见老祖 清晨,太阳从海平面缓缓的爬了起来,温暖的阳光散在沙滩上,流浪青年眯了迷眼睛,从枯坐中醒来。 一名灰衣老者,走到了流浪青年的身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好像不知如何开口。 老者沉思了片刻,朝着流浪青年,俯首行礼道: “温氏后人温华,拜见老祖。” 流浪青年闻言,左顾右盼一番,发现四下只有彼此二人,不禁愕然道: “叫我?” “正是” “您有病?” “呃...” 流浪青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淡淡的说道: “年纪大了,神智又不清楚,别出来乱走。” 言罢,流浪青年便径自离去。 温华神色复杂的怔了怔,跟在了流浪青年的身后。 流浪青年虽然步伐看似缓慢,但是他眼前的景物,却如同一本飞速翻页的书画一般,不断后退着... 莫约半个时辰后,流浪青年来到一处河运码头,码头龙门上,赫然写着:“珠江码头”四个大字。 码头旁边有一间茶肆,一名灰衣老者,正气喘吁吁的坐在茶肆内,要了壶茶,喘一口,饮一口.... 流浪青年走入茶肆内,在灰衣老者面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莫约过了一刻钟,老者的呼吸,终是平稳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笑着说道: “呵呵,不愧是老祖,轻盈漫步之间,就如此神速。” “我要坐船,你有钱吗。” “有...有的。” “知道正一宗这么去吗” 老者闻言,不禁眉头一挑,先是错愕了一阵,而后又不禁笑了起来。 “知道,后人愿意陪您一同前往。” 流浪青年听着那一口一个老祖、后人什么的,只觉得自己的尴尬癌都要发作了。 “你无缘无故,就认我做祖,未免太那啥了吧...” “呵呵,这个....后人自然是有根据的。” 流浪青年闻言,不禁有些震惊。 “哦?拿出来我看看。” “这个...后人没有带在身上,等老祖与后人一同到了正一宗,后人自会告知一切的。” 流浪青年本是波澜不惊的内心,此刻也不禁困惑了起来,一边沉思,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灰衣老者。 端详了半天,脑海中愣是没有一丝与这老者有关的记忆。 灰衣老者被盯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的问道: “那个...老祖?” “哦,没事;歇好了?” “诶诶,歇好了。” 言罢,流浪青年站起身来,径自走向码头;灰衣老者亦在茶桌上,排下几个铜钱后,赶忙跟了上去。 来到码头之上,一艘从北南下而至的客船,正靠在岸边。 一名蓝衣女子,脸上挂着面纱,从客船上一跃至码头,刚好与流浪青年,打了个照面。 蓝衣女子抬头一撇,眼神中流露惊讶之色,不过因为面纱掩盖,倒也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样貌。 流浪青年感受到了这有些灼热的目光,却也不言语,淡然一笑后,纵身一跃到了客船之上。 身后,灰衣老者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蓝衣女子在原地怔了一会儿,随后亦扭头离开,朝着生镇村的方向走去。 内河航运,乃是中土南北之间,最为重要的交通方式之一;虽是刚刚靠岸的客船,不过片刻,便已经是来了不下数十人的船客。 客船颇大,船内客舱可容下百人,地板上亦是铺着近百铺位,以供船客休息,后来者若没有空位,就只能一路站着或者蹲着了,俗称“站票”。 流浪青年与灰衣老者来的较早,便选择了一处靠角落的两处铺位,坐了下来。 不远处,几名结伴而行的船客,正在讨论着什么。 “唉,老李,你说这珠江客船,怎么突然生意这么好了啊?” “嗨,老中这你还不知道啊,还不是因为天龙教刚打下来杭州府,这会儿那京杭运河,还在修整呢。” “难怪,唉,太平了也十几年了,怎么又打仗呢...” ...... 东山岛 一名蓝衣女子,跳下船头,朝着岛上的镇区走去。 天龙总教,独孤正端坐于教主之位,一手不断的敲击着扶手,一边扶额沉思。 台下一身红衣的薛亦,正一脸凝重的看着手中的信笺... 不多时,一名教众疾步赶至殿中,朝上位的独孤正俯首道: “教主,客人到了。” 独孤正闻言,抬起头,轻笑道: “好,带她进殿。” “是” 不多时,一名蓝衣女子,带着面纱,步履轻盈,款款而至;朝着上座之人,欠身行礼道: “见过独孤教主” “呵呵,连灵圣女,请坐。”独孤正满脸笑意,似乎对连灵的到来,感到十分高兴。 连灵闻言,走向一旁,径自坐下后,抬头朝上方的独孤正出言道: “连灵此番来意,信中已然写明,不知独孤教主,对两教暗联之事,如何看待。” “秦教主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你我两家,皆游离在中土四十九宗之外;呵呵,彼此联合,本是理所应当,只是...”独孤正话说一半,便故作沉吟,不再说下去。 “只是如何?” “只是,我天龙教已然占据台州、杭州,又坐拥东海,与贵教联合,似乎,呵呵缺了点必要。” “独孤教主,说的是,眼下天龙教,的确是空前强大,不过...” 独孤正见连灵居然学起了自己,故作高深,不禁又是笑了起来。 “哈哈,连灵圣女,不过如何?” “不过独孤教主,你确信自己,能够对抗中土四十九宗吗。” 独孤正闻言心中一震,却依旧不以为意的说道: “呵呵,光凭我一教之力,确实不能,不过,我背靠东海,后顾无忧,况且,四十九宗各自为政,有何惧哉。” “东洋扶桑,早有入侵中土之意,天龙教无形之中,成了中土防御东洋的屏障;另外自从天龙入主杭州府,占据了京杭运河,如此强势,难免会让各宗产生联手对抗天龙之意。” 连灵一口气,将天龙教的内忧外患,全部说出;独孤正闻言,脸上亦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 独孤正沉思良久,脸上不见怒意,却依旧淡然笑着反问道: “好,很好,说的一点都不错;可是前述种种,你灵萤教,又能为我天龙摆脱困局,作何裨益呢?” 连灵闻言,径自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物,亮于独孤正眼前,说道: “独孤教主,可认识此物?” 一枚小小的灵符,正躺在连灵的掌中。 独孤正端详片刻,摇头笑道: “呵呵,不识。” “此乃上古遗物,正一灵符。” 独孤正不禁大笑出声,走下台阶,拿起连灵手中的灵符,沉声道: “哈哈哈,果不其然,还真是你们灵萤教,盗取了此物。” 灵符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玄铁所制,但入手却丝毫不会有冰冷之感,独孤正顿了顿,继而又道: “天龙教,对所谓仙阵、长生之说,不感兴趣。” 言罢,便将灵符,递还给了连灵;而后再度走上台阶,径自坐下。 连灵见独孤正对着寻仙问长生之事,如此不在意,亦有些意外,怔了怔后,亦再度坐下。 一时间,双方都不言语,大殿之内,寂静异常,只是偶尔能够听见独孤正手指敲击扶手的声音。 薛亦站在一旁,亦不出声,面无表情。 连灵心知,这独孤正,正在等待,等待自己说出让他心动的联合理由。 第三十三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四章 心中山水 在你双眸 东山岛 一处深水海滩,有一块宽约两丈的海岩冒出水面,一名白衣女子独自安坐,双膝顶颔,兀自发呆。 一只钓杆,插在一旁的海岩孔洞中,垂丝于海面。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独孤云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能够听出是何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圣女,教主让你去大殿。” “哦,知道了。” 独孤云站起身来,一跃至岸边,前往大殿而去。 还没有走到大殿,独孤云远远的便听见了父亲爽朗的大笑声,这也不禁让她有了一丝好奇,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步入大殿,独孤云环顾四周,发现除了父亲和表哥之外,就只有一名身着淡蓝外衣的女子,坐在一旁,而且还以面纱遮脸。 “爹、表哥,你们找我有事吗?” 独孤正见阿云到来,便笑着说道: “阿云,来了位客人,点名要见你。” “见我?” 独孤云一脸惊异,转身望向一旁的蓝衣女子。 从独孤云进来开始,连灵便已然对来人的外貌,感到十分的诧异,一则是独孤云的确貌若天仙,二则是... 连灵心中暗道: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爹,这位是?” “呵呵,她就是,灵萤教的连灵圣女。” 连灵闻言,便起身朝独孤云颔首示意。 独孤云见状,不禁深感意外,但也有一丝好奇的欣喜,便笑着朝连灵说道: “嘻嘻,原来是连灵圣女,欢迎你来东山做客哦。” “打扰贵教了” “嘿嘿,不会啦。” 独孤正见二人似乎颇有眼缘,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独孤云道: “阿云,连灵圣女会小住几日,这段时间,就由你照顾她了。” “好呀好呀,我正愁没人陪我呢!” 岭南府 流浪青年与那半路跑出来认祖的灰衣老者,一路乘船,沿着珠江航道,来到了岭南府地界后,便随便找了个码头上岸了。 樟树,是岭南地区最为常见的树种之一,微风中,樟树枝叶散发出浓厚的酸苦味儿,却又带着一丝丝甜意。 这并不是流浪青年第一次来到岭南,只不过以往都是在神智迷离间,随缘浪迹。 已然恢复神智的流浪青年发觉,这岭南府,的确是是一个很有熟悉感的地方,眼前四季常青的植被、红砖绿瓦的建筑,都让他有一种归乡之感。 望着官道旁的樟树,流浪青年自己也不知道,这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毕竟自己那有限的点点记忆,与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关联。 “老祖,我们可以去平河码头,继续走平河水路,直接到达正一城。” “不坐船了,想走走。” “啊?” 灰衣老者闻言,不禁苦着脸说道: “那个,后人年事已高,怕,怕跟不上老祖的步伐呀。” 流浪青年不禁撇了撇嘴,以正常人的速度,沿着官道,缓缓的向北走去。 一路之上,流浪青年并不会主动说话,而灰衣老者,也似乎心中有某些顾及,二人就这样一路默不作声,在官道上怡然而行。 巍峨泰山,在中土号称五岳之首,传说在遥远的仙古时代,三皇五帝,皆在泰山封禅。 故而到了后世,便在那泰山之上,设置了一座封禅台;千年前,道门宗皇的选任,亦是在这封禅台进行。 作为四十九宗名历史渊源上的领导者,泰山宗,便坐落在泰山之巅。 齐鲁大地,气候较之中原,更加干燥寒冷,此番降雪,亦是远大于中原。 一处银装素裹的院落内,一名白衣男子,正盘膝坐在雪地上,淡淡的紫色罡气,在身边升腾而起,寒风飘过,那半截空洞的右手衣袖,在随风摆动着。 大雪纷飞,久坐在雪中的绝幻,慢慢的成了一个雪人。 一名路过此地的紫衣男子,朝院看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望了片刻,便离开了。 泰山宗,宗主大殿外,一身华服贵冠的绝烨,披着黑色的裘衣,望着那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独自沉思。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紫衣男子,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绝烨身旁。 “义父” “哦,阿尘来了。” “孩儿来的路上,看见阿幻,在雪中炼气。” “哦,算他还有点上进心。” “阿幻他真元溃散,如此修炼,怕是有些勉强...” 绝烨闻言,依旧不为所动,淡然说道: “无妨,浩然正气,讲究的便是不屈不挠,唯有如此,他才有恢复真元的可能。” “就怕他,会冻出病来。” “你们兄弟情深,我很欣慰;好了,日照州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无事,中原宗也不见有夺回之意。” “哼,这个镜澜,真是沉得住气呵。” “北海之事,孩儿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 “是吗,进殿说吧。” 言罢,父子二人便一边说着,一边往着大殿内而去。 “日前,北海传来信报,黑山海域的沉船已经被打捞起来,船内所有人,皆是被下了迷药,睡梦中溺水而死;船底被人凿开,故而沉船。” 绝烨闻言,悠然叹道: “如此,便是有人故意嫁祸天龙了。” “应是如此,北海之乱,独孤正仅仅派了她女儿和三个护卫赶去北海,并未派薛亦前去,显然一开始就志在弃北海,而夺杭州。” “哼,不愧是海盗出身,趁火打劫的好手!” “从阿幻遇刺后的第二天,中原黑骑军就已经进驻日常城,从时间上看,刺客动手时,他们就从中原出发了。” “你的意思是?” “不错,孩儿认为,阿幻遇刺,北海沉船,皆是中原宗暗中策划,故意引诱我泰山与天龙交战,届时镜敖正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哼,好一个镜澜,行事如此卑劣,真是连独孤正都不如!” “好在义父及时赶到东营,而且天龙又突然退出,否则,此番胜者,还真就是他中原宗了。” “哼,也许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孩儿最为好奇的就是,天龙教,似乎早就知道中原宗会插手北海,故而一开始就打算弃北海,而取杭州。” “你的是意思是?” “孩儿认为,应该是他中原宗,有天龙教的内奸。” “哈哈哈,这其中的名堂,就让镜澜去想吧。” ...... 雪中,一名泰山弟子,揣着一副画轴,疾步赶往绝幻所在的院落。 “少主,您要的东西,属下从情报司那要来了。” 已然是一个雪人的绝幻闻言,缓缓的站起身来,抖落了一地的积雪;恍然间,血气不畅的绝幻,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禁倒在了地上。 弟子赶忙上前扶起,惊觉绝幻已经是僵硬如同石板了。 当绝幻醒来时,已是夜晚,房内火炉烧的正旺,屋内十分暖和。 一副画轴,正摆放在床边的茶桌上,绝幻伸手拿起画轴,摊开之后,在炉火之光的映照下,可见画中是一名白衣女子,巧笑嫣然,栩栩如生... 绝幻对着画卷看了许久,眼中神光不断,左手不断的在画卷上轻轻抚摸... 雪还在下,月光洒在积雪上,宛如白昼。 绝幻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藏于枕下,而后从屋内走出,再次盘坐于雪中,凝练正气真元。 东山岛,天还未亮。 两名妙龄女子,着白衣者眼神活泛,面带微笑;着淡蓝外衣者,双眸清幽,宁静如水;身高相差半个头的两人,并肩站在一座海岩之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东方海域,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不多时,金色的太阳,从海天一际爬出,显现出它的惊鸿一瞥,霎时间,那一束束的金色阳光,穿破云层,照耀在二人的脸庞上... 自小生活在徐州的连灵,第一次来到东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海边日出。 日出的一瞬间,黑暗消散于无形,让她的心中,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感到十分的舒畅,宛如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迎来了明媚的阳光。 独孤云一脸笑容,眼中泛着点点神光,朝一旁的连灵说道: “怎么样,好看吗?” “嗯,好看,很好看。” “嘻嘻,你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吗?” “我...,是。” 连灵的第一反应下,本是想说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到大海,但是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虽然见过大海,不过,是夜空之下的海... “你平时,都是这样遮住脸吗?” “嗯,是。” “嘻嘻,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这...” “好吧,你不愿意也没事啦。” ..... 日出还在继续,太阳不过才露出半张脸,在海天边际的分割下,宛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伶人。 二人亦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 不多时,太阳已然吻别了海天边际,阳光也愈发温热了起来... “我认识一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平时总是一副淡淡的、冷酷的样子,但是我在他的眼神里,却看到了很强烈的光彩,那是期盼,是良善的光芒...” ..... 独孤云径自说着,而连灵亦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昨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眼神,和他很像。” “我想你也和他一样,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已....” 一直安静聆听的连灵,听到此处,不禁心头一震... 此刻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良善?我的眼神中,也会有良善的光芒么? 正当连灵内心翻腾之时,肩头一重,竟是一旁的独孤云,别过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悠悠的说道: “在你们的身上,我能够感觉道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连灵的内心,似乎受到了一种触动,两个初次相识的女子,性格截然不同,却莫名的产生了一丝丝心与心的共鸣。 也许是方才的日出之景,让彼此的内心,都激起了波澜,不由得,想起一些内心深处的期盼,而这期盼,又在彼此的眼神中浮现。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连灵伸手摘下自己的面纱,嘴角轻轻的勾出一丝微笑。 靠在连灵肩上的独孤云,惊讶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是那样的恬静,又唯美。 “你,真美。” 连灵闻言,脸上两朵红晕悄然浮现。 “你也是” 言罢,二人相顾无言,又似乎是心有共鸣,不禁都痴痴的笑了起来。 不远处,一名红衣青年,远远的望着前方的两位佳人,神色,极其复杂。 第三十四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五章 潇洒画中人 翠幕深庭,露红晚、闲花自发;坐落于龙虎山顶的正一宗,四季如春,绿意盎然。 流浪青年独自一人,漫步穿梭于这楼台水榭之间,思绪万千;明明是初来之地,为何有似曾相识之感。 一名身着白色的宗服的女弟子,疾步来到流浪青年的身旁,轻声说道: “宗主有请” 正一宗库房内,温华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画卷,眼神之中,神光点点。 白衣女弟子将流浪青年带到书房院门,便转身离开了,流浪青年穿过院落,走进书房。 温华卷起手中画卷,朝着流浪青年俯首道: “见过老祖” 流浪青年抽了抽嘴角,不愿搭理,径自走到文案座椅前,坐了下来。 温华尴尬的笑了笑,走到流浪青年身前,轻声道: “老祖请看” 流浪青年接过温华手中的卷轴,摊开一看,不禁错愕地目瞪口呆... 画中之人,是一名青年男子,一身素服,剑眉星目...,画卷十分陈旧,已然泛黄。 画的留白处,有一串娟秀的字句:渺渺茫茫人世间,冷冷清清修道途,但愿得一人,白首道温情。 “呃...,那个,有镜子吗” “有” 温华似乎早有准备,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枚古镜,递给了流浪青年。 流浪青年拿起镜子,与古画左右对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一旁的温华见状,出言道: “这便是后人,断定您是我温氏先祖的证据。” “这画...从何而来。” “乃是千年前的遗物,出自我宗第十二任宗主,温情之手。” 流浪青年听到这个名字,宛如湖中投石一般,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 一座通天光柱前,一名披头散发的青年男子,怀抱着一位生死不知的白衣女子... 流浪青年的思绪已然凌乱,口中不断的呢喃着那个名字... “温情...温...情...” “老祖,可有想起什么来?” 温华的声音,将流浪青年从散乱的回忆中拉了出来,流浪青年摇了摇头,叹道: “没有” “从画中留白处的文字看来,画中人应该就是,温情宗主的夫君。” “我...是她的...夫君...” “不错” “那...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又是什么!” “后人翻阅过族谱,族谱中有记载,温情宗主的夫君,名为白术。” “白术...温情!” 流浪青年此时脑海中,宛如黑夜中响起一声惊雷,各种各样的声音随之在脑海中响了起来,宛如一个黑漆漆的房间中,有无数人在争吵一般。 黑暗的画面中,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许久后,杂乱的声音渐渐消失,一点白光,宛如日出一般,黑暗顿时消散... 白光之后,会出现什么,会是她么?流浪青年的心中,在强烈的期待着... 然而,白光之后,闪现出来的画面,依旧是那通天的光柱... 记忆,总是在这里重复,也总是在这里,戛然而止... 那个人,是我吗?怀里的那个人,又是谁,是我的,妻子? 无数个疑问在流浪青年的心中盘旋,又有无尽的哀伤之意浮上心头,如果自己的记忆是那么悲伤,那真的有必要去找回吗? 望着神情怪异的流浪青年,温华不有些担忧,便出声试探道: “老祖?” 流浪青年悠悠一叹,轻声道: “我还是想不起自己的过去,也许我,只是跟画中人长得像而已,没有人,能够活这么久...” “老祖历经千年沧桑,能够存活至今,必然是在那千年前的仙阵之乱中,得到了长生的契机。” 流浪青年闻言,不禁愕然道: “仙阵之乱?” “不错,千年前,末代宗皇绝亦然,聚集四十九宗灵符后,开启了通往仙界的通天仙阵。” “通天...仙阵...” “不过据传,那仙阵非但不能通往仙界,反倒不断的抽吸天地灵气,这才造就了这千年的末法天地。” ...... 流浪青年此刻已经听不清温华讲的什么了,如果那通天仙阵真的存在,那自己的忆境难道是真的么? 自己明明也只是血肉凡胎,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记忆中的那个白衣女子,她呢,她还活着吗?她,又在哪里... 中原,云顶山。 大雪仍未停止,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此刻褪去了外衣,打着赤膊,顶着鹅毛大雪,跪在院中。 罡气浮现,落雪不能及身。 “不许运气!” 一个浑厚而沉闷的声音,从青年男子的身后响起。 “是” 青年男子默默的撤去了护体罡气,任由那雪花吻向他那虬龙般的躯体。 镜澜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儿子,沉声问道: “知道错在哪吗?” “这...孩儿知道,错在不听父命。” “这只是其中之一,你错在太过自负!我明明已经书信告知你绝烨到了东营城,你为何还要攻城!” “我...” “哼,你以为自己闭关六年,就能一步登天,进入宗主之境吗!” “是...是孩儿异想天开了” 正在父子二人谈话之时,一名黄衣少女,身后藏着食盒,默默的站在院墙之外。 镜澜似乎有所感应,沉声道: “敖儿,乱世争锋,最是险恶,好好想想吧。” 言罢,镜澜便兀自离开院落,经过院门时,止住身形,停顿了片刻。 待镜澜离开后,黄衣少女踮起脚尖,顺着雪中的脚印,遥望着父亲远去的身影。 “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响起,镜敖虽未抬头,却已然知晓来着何人,不禁笑道: “妹妹,你又胖了啊,脚步这么重。” “哼!” 镜如闻言,当下便转身欲走,镜敖赶忙说道: “哎哎,别走,我真的饿了。” 镜如闻言,瞥了撇嘴,转身来到镜敖身前,径自蹲下,将食盒中的饭菜端了出来。 “吃快点哦,等下爹发现了,我得挨骂了。” 镜敖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爹他...他刚才...就发现你了” 镜如闻言,不禁撇嘴说道: “咿呃...我跟你讲,你这下欠我一个大人情了哦。” “嘿嘿,好好好,哥哥又欠你一个大人情。” 雪花缭乱纷飞劲,不一会儿,镜如的头上便沾满了白色的雪花,镜敖见状,赶忙扒拉了两口,将碗筷递给了镜如。 “快走吧,雪越来越大了。” “哦...” 中原府城,一间偏僻的酒肆。 一名白衣儒生打扮的青年,在酒肆中自饮自斟。 青年儒生面目清秀,年岁莫约二十七八,高鼻长眉,颇有古之贤者的韵味。 不多时,酒肆门帘被拉开,顿时涌进阵阵风雪,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男子,走了进来,环伺店内之后,径自在青年儒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青年儒生见状,倒上一杯酒,摆在了金发男子近前。 金发男子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待酒入咽喉,神色却有些怪异。 “呼,李总管,你们中土的酒,太烈了...” “呵呵,慕隆王子一路风尘,烈酒才能洗去你一身的寒气呀。” “李总管,还是叫我慕隆就好,我只是私生子而已,呵呵。” “也罢,不过慕隆兄,教皇既然能够委你重任,来到中土,还是很器重你的...” “唔...,无所谓啦,我蛮喜欢中土的,也许会一辈子留在这里。” “慕隆兄真是淡然之人,此番约见,还是有事相求于慕隆兄。” “两方合作,李总管请直说,不必客气。”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委托慕隆兄,帮我去打探一下灵萤教。” “灵萤教?” “不错” “嗯...具体要打探她们什么呢?” “收入来源、经营业务、分支机构、核心人员,这四项。” “这...,前面三项还好说,这第四项,呵呵,还真是有些难呀。” “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找你们神印堂帮忙呀。” “好,这事情,我答应了。” 慕隆言罢,便要起身离开,李信见状,出言道: “难得相见,不如多饮几杯?” “呵呵,不了,不了,如此烈酒,实在...” “也罢,那李信就静待佳音了。” ..... 待慕隆走后,李信不禁独自沉思了起来,一名白衣酒保拉起内厨门帘,来到李信身旁,静静站立。 “阿青,坐下来陪我喝一杯。” “好” 虽是酒保,但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而且长得十分俊俏,细眉弯目,温文尔雅。 “总管在想什么” “呵呵,在想宗主所想。” “哦,那宗主所想为何呢?” “哼,北海失利不说,反而被独孤正钻了杭州府的空子,宗主正在想,是谁通风报信呢。” “莫非,宗主怀疑总管你?” “不排除,不过,他现在更加怀疑,那位神秘的副宗主...” “副宗主?中原宗不是没有设置副宗主一职吗。” “呵呵,外人皆以为中原无副主,其实是隐藏暗中而已。” 阿青闻言,不禁沉吟道: “那这位副宗主,恐怕,来路不简单。” “呵呵,问题最好是出在她身上,不然...哼。” 第三十五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六章 风怀回出尘 东山岛 自从在大殿与独孤正初次交谈之后,连灵便一直都没有得到独孤正的召见,连日以来,都是独孤云一直陪同她,在这东海宝岛之上,随意游玩。 月光郎朗,心有困惑的连灵,难以入睡,独自在院中徘徊。 不久前的北海之事,让本是内心毫无波澜的她,变得有些浮躁。 每当看着自己的右手,惊觉之下,便会出现满手鲜血的幻觉,还有阿贡错愕而惊恐的脸庞... 自己的杀过的人,还少么,手上沾染过的血,还不够多么... 难道就因为他救了自己,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多的波动么... 难道真的如那人所说一般,自己今后都做不了刺客了么... 千思百转之间,连灵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心中急切的,想找一个地方,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地方。 寂月皎皎,一座海岩在月光下,散发出点点鳞光,一身白衣的独孤云,宛如一个月下仙子一般,独自站在海岩之上,心中思绪,随波浮沉。 那日父亲与表哥(薛亦)的谈话,让生性跳脱的独孤云,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 “亦儿,你和阿云是一起长大的,你觉得,阿云怎么样。” “阿云她...她很好。” “舅舅看得出来,你喜欢阿云,是吗。” “这...阿亦确实,确实喜欢阿云。” “林中跟我说,阿云心地太柔弱,不适合参与这乱世争夺,你呢,也这么认为吗。” “是的” “唉,可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若一直如此,我天龙教的将来...” “舅舅...”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除了阿云,能够继承我位置的,就只有你了。” “阿亦愿意辅佐阿云!” “呵呵,无所谓了,阿云志不在天下,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你和阿云成亲,这样我也好,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 一直以来,独孤云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男女之情,更遑论婚姻之事;一辈子自由自在的,是自己历来最想要的生活... 从小到大,薛亦在自己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好哥哥,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要嫁给他... 海浪的声音,掩盖了来人本就轻盈的脚步声,一个淡蓝色的身影,悄无声息间,落在了海岩之上,与那白色的身影,再度并肩。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独孤云,此刻仍未发现,自己身旁,已然多了一人。 海风起,吹动着连灵腰间的蓝色挽结,轻轻的抚摸着身旁的独孤云。 腰间传来的触碰感,惊醒了发呆中的独孤云,此时才蓦然发现,身旁有人... “你...哎!...” 始料未及的一惊一乍之间,独孤云不禁脚底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海水中。 就在这一瞬间,一旁的连灵赶忙伸出手,揽住了独孤云的腰身,拉回了自己的怀中。 四目相对之下,二人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似的困惑... 对自由的向往,对束缚的无可奈何... 夜无眠的二人,两肩相依,在这海岩之上,再一次守候日出的到来。 泰山宗,绝烨站在火炉旁,手中拿着一副画卷,蹙眉端详。 站在一旁的绝幻,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画中人,是谁。” “这...普通的画而已,孩儿觉得好看,就拿来了...” “哼,普通的画,又为何有情报司的标记!” “这...” “阿幻,你断不该,去喜欢不能喜欢的人。” 绝烨一边沉声说着,一边将画卷,扔进了火炉之中。 “父亲...!” “怎么,一幅画就让你如此眷顾吗!” “没...没有” “我绝烨的儿子,居然喜欢上了独孤正的女儿,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 “哼!” 言罢,绝烨一甩衣袖,愤然离去,留下绝幻一人,盯着火炉中那燃烧的画卷,兀自发呆。 次日天明 刚刚吃过早饭的独孤云与连灵二人,正携手在东山镇的街区闲逛着。 街区内,售卖海产居多,其中尤以贝壳珍珠类,最为吸引连灵的目光。 正在二人沿街观赏之时,一名天龙教众穿越人群,来到了二人身旁,低声说道: “圣女,教主请连灵圣女过去一趟。” 连灵闻言,朝独孤云眨巴了下眼睛,便跟随传讯的教众离去了。 引路的教众将连灵带到独孤正所在的大殿后,便转身离去;连灵独自走入殿中,见独孤正亦早已在殿内等候,便欠身行礼道: “见过独孤教主” “呵呵,连灵圣女,近日在岛内,住的还好。” “嗯,有独孤圣女陪伴,住的很好。” “好,关于两教暗联之事,我已作出决定,具体事宜,皆在书信当中,请连灵圣女,转交秦教主。” 言罢,独孤正走到案台边,拿起一封书信,递向连灵。 连灵接过信封,心中料想,自己这趟东海之行,也到此结束了。 “既然如此,连灵这就返回徐州复命了。” “嗯,事不宜迟,就有劳连灵圣女了。” ..... 得知连灵将要离去,独孤云亦再次来到码头相送。 独孤云心中有些失落,临别之际,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二人相顾无言。 连灵亦从独孤云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与落寞,便笑着说道: “东海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以后,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独孤云闻言,亦不禁笑了起来,轻声道: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 正在独孤云兀自站在原地,目送连灵乘船远去之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圣女,教主让您过去。” “知道了” 龙虎山,正一宗。 自从跟随温华上山之后,流浪青年便一直在宗院内独自游荡,而温华也安排了下去,称流浪青年为宗门贵客,可自由行动。 不知不觉间,流浪青年便走到了一处观鱼水榭,这正一宗内的事物,给他带来的熟悉感,让他不由得有点相信,难道自己,真的就是千年前存活至今的温氏先祖么... 怅然间,流浪青年径自坐在水榭亭台的栏杆上,温华对他说的一切,都那么的难以置信,困惑,真是一个让人烦忧的东西。 越是困惑,便越是想要去流浪,似乎只有漫无目的的流浪,才能让自己感到安宁。 思及此处,流浪青年当下便决定,要离开这里... 龙虎山道,一个着蓝衣的青年,迈着缓慢的步伐,拾阶而下... 山门处,温华望着自己老祖远去的背影,悠悠一叹: “长生又如何,孤寂千载,独身一人,又有何寄托...” 叹罢,便朝着山道,作揖而拜别。 龙虎群山之中,一处僻静的竹林尽头,有一座山崖,潺潺溪水顺着山崖沟壑,汇流而下,集聚成潭。 此时本是平静的潭水,宛如沸腾的油锅一般,水花迸溅! 潭水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见龙灵在翻腾,水面之上,电光四起,一声龙吟响起,惊咤云霄,方圆十里内的飞禽皆惶惶不安的四飞而散! 这一切异像,皆源于潭底的一把佩剑,佩剑有灵,呼啸而起,宛若雷龙出海,直奔正一宗方向而去。 佩剑飞行御空,须臾之间便已穿越万水千山,到达正一宗上空后,直坠而下... “咣当!”一声,一柄出窍的利剑,笔直的插在流浪青年身前的石阶上,铮铮而鸣,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主人。 流浪青年不禁错愕的低头看向这天降之物,利剑非凡,剑柄宛如龙身,金鳞片片,鳞次栉比,剑柄末端,龙首怒张,吐舌为剑。 恍然间,一个名字悄然在流浪青年的脑海中浮现,不由自主的呢喃道: “天...纵...” 一时间,也许是受这利剑的影响,流浪青年的心中,似乎有一股豪情壮志,要喷涌出来。 “呵,你想让我带着你,去满世界行侠仗义么?” 流浪青年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利剑走去,随着流浪青年的靠近,其铮鸣声亦愈发强烈,宛如一个欢呼雀跃的孩童... 流浪青年却绕过利剑,抬脚继续下山,身后利剑似有所感,不在铮鸣,失落的如同一个看着父母远去的幼子。 流浪青年前行不过数丈之远,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又转身朝着那插在石阶上的剑走去。 利剑见其去而复返,不禁又再次铮鸣了起来“嗡嗡嗡..”,剑身颤抖不止,仿佛在欢呼雀跃。 怎料流浪青年一脚踢出,利剑当即被踹飞了老远... 山门处,正在弯腰作揖的温华,只听得的“咣当!”的一声,一把龙舌利剑,跌落在自己的身前。 温华不禁愕然,我拜的是老祖啊,怎么拜出一把剑来了? 温华拾起利剑,沿着山道疾驰而下,却不见流浪青年的踪影,心中骇然道:难道这剑...就是老祖??? 第三十六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七章 纵横(1)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一马平川的徐州大地上,月光如银,四寂无声;一名蓝衣女子,纱巾遮面,一骑绝尘,策马疾行。 惆怅孤帆连夜发 送行淡月微云 浩浩江水,一帆独立;一名白衣女子,依靠着船沿,抬首望月,暗自神伤。 一名中年男子拉起船舱帘帐,来到独孤云的身旁,轻声道: “圣女,江面寒冷,回船舱吧。” 独孤云闻言回首,悠悠一叹道: “林叔叔,如果我当不了父亲的接班人,就必须嫁给薛表哥吗...” 林中闻言,心中一沉,颔首道: “是...” “不过,此番教主派圣女前往中原宗,也算是最后的考验,如果能够功成而回,教主自然会对圣女,另眼相看。” “若是,不能呢...” “如是不能,教主则只能选择副教主为接班人,圣女则只能...” “只能嫁给表哥,是么...” 林中闻言,欲言又止,只得沉默的陪在一旁。 沉思良久,林中最终开口说道: “副教主,他...他配的上圣女。” 独孤云闻言,不禁苦笑道: “林叔叔,其实配不上的,是我...” “这怎么会呢” “表哥的武功、谋略、心性,都不是我能比的。” “副教主自幼失亲,其实是一个很独孤的人,他喜欢的,就是圣女的善良无忧虑。” 听着林中的话,独孤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初次见到薛亦时的场景... 那一年,一场亘古未见的台风,吞噬了他的家乡,失去了所有亲人的他,被自己的父亲,他的远房表舅,带回了东山岛。 那一年,自己五岁,他也才七岁,父亲说,平时要多和这位表哥一起玩。 陌生地方,陌生的人,他虽然长的并不瘦弱,却十分的腼腆,腼腆到不敢多看自己一眼。 有一次,带他去海边玩,他不小心被海蛇咬到了,却不吭声,而且假装没事一样,正常行走。 天气明明很热,他却非要穿着长裤... 直到一天晚上,父亲看见他一瘸一拐的起夜,才发现他受伤了。 那天晚上,父亲抱着他,跑到镇上去求医,放了一晚上的毒血,才救回他的脚。 父亲问他,为什么受伤了,却不说出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别过头,默默的流泪。 父亲很生气的问我,为什么天天和阿亦在一起,却没有发现他脚受伤了。 我当时想不通,表哥为什么要隐瞒脚受伤的事情,不过父亲当时,也许是明白的,而如今的自己,也明白了... “林叔叔,其实,我...,唉” 独孤云本是想说,自己其实并非不喜欢表哥,只是,这种喜欢,和爱情,似乎有所不同,究竟有何不同,却又无法言明,便只得轻叹一声,而后转身步入船舱。 凡尘纷乱人凄清 仙路渺茫道温情 自从下了龙虎山后,流浪青年便泯然众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无人能够寻找到他的踪迹,而他,亦不知自己将往何处去。 白天,他在人群中游荡,一切声音,充耳不闻,一切事物,视而不见。 夜晚,他独坐路边街角,月光凌凌,陪伴孤影,偶尔甚至会有流浪狗,依偎在他的身旁。 世无逍遥人,唯有流浪狗。 若无归处,便无来路。 遥远的齐鲁大地上,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陵墓,在月光下传出了轻微的异动之声,陵墓外表层的树木,簌簌而动。 一名身着华服贵冠的中年年男子,悄然出现在陵墓山巅,沉声道: “一千年了,墓地之下的您,也感知到了这天地灵气,正在慢慢凝聚么...” 于此同时,分散在中土各方势力手中的灵符,正散发出点点星光。 星夜策马疾驰的连灵,亦瞥见了自己怀中的正一灵符散发出的灼灼荧光。 正一宗祠内,供奉在灵台之上的利剑--天纵,忽然神芒大作,沉闷的龙吟之声,在重重院落之间,不断回荡... 一夜之间,中土哗然,上古遗物--锁阵灵符,光芒不断,到底在揭示着什么,是成仙的契机重现?还是这末法时代即将结束,天地之间,灵脉即将复活呢? 徐州,天还未亮,风尘仆仆的连灵,未及休息,便直奔教主大殿而去。 黯淡的晨光下,大殿之中烛光闪闪,一身红衣的秦怜,正伏案忙碌,彻夜未眠。 一缕秀发,散落了下来,垂落在案桌信笺之上。 连灵解下面纱,悠悠一叹,轻声度步,来到了殿中。 “姐姐” 秦怜并未抬头,只是自顾执笔忙绿,淡淡的应道: “嗯,回来了。” “是,这是独孤正的回信。” 言罢,连灵掏出信封,走到案桌前,轻轻放下。 秦怜放下手中之笔,拾起信封,揩去封腊,在烛灯下,拧眉细看。 “姐姐” “嗯,怎么了。” “最近,为什么这么忙。” 秦怜闻言,不禁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将那垂落下来的发丝,捋至耳旁,亦不回答连灵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去休息吧” “是...” 言罢,连灵便转身迈出了大殿;望着连灵消失在晨雾中的身影,秦怜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自己的妹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前往自己居所的连灵,在经过一处别院时,止住了脚步,侧过身抬头望向屋顶,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在盘膝而坐,漆黑的罗刹剑,漂浮在双膝之上。 如墨的煞气从剑身内溢流出来,不断在青衣的身旁回旋,而后又再度浸入剑身,循环往复... 连灵凝视了片刻,恍然间似乎发现,这煞气越是浓厚一分,青衣的脸色,却便会越发的苍白一分... 青衣有所感应,睁开双眸,俯视着下方的连灵。 连灵听姐姐说过,罗刹剑是千年前的神兵,具有剑灵,只是因为末法时代,剑灵不能觉醒而已。 自从有了这把剑,曾经那个看似冷漠的青衣姐姐,便真的冷漠了。 连灵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轻声说道: “你...不去休息么” “哼...” 青衣似乎不愿搭理,轻哼一声,便继续闭眼凝神。 连灵见状,心中似乎有一种失落,随后亦抬脚离开了。 带连灵走后,青衣却再度睁开了双眸,本是清幽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了点点波动。 墨剑无声入鞘,一个青色的身影,旋身落入院中,走进了房间。 中原大地,一驾马车正在缓缓前行,两名中年男子一前一后,策马随行。 策马在前之人,似乎是嫌弃马车走得太慢,便勒马停下,待马车走过来时,朝赶车人说道: “中哥,怎么走这么慢呀。” “嘘...” 林中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车厢,轻声道: “圣女在驿站的时候一晚没睡,刚在车上睡着了。” 林中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上半夜站岗的时候,确实看见独孤云呆坐在屋顶,只是没有想到,她一坐,便是一宿。 思及此处,赵广亦不禁轻声叹道: “唉,也不知道那个神经小子,跑哪里去了。” 言罢,便继续策马前行,赶到马车前头探路去了。 作为独孤正的贴身护卫,林中、赵广、李云三人,也可以说是看着独孤云一点点长大的。 赵广其实很不喜欢那个神经兮兮的流浪青年,但是一想到在北海时,面对复杂的局势,圣女还能够那么的悠然快乐,多半,还是因为他,此刻,赵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想念那个踢了自己好几脚的人了。 第三十七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八章 纵横(2) 中原官道,独孤云一行四人,驾马乘车,在雪中缓缓而行,雪上留下深深的辙印。 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不多时,一队泰山弟子,纷纷勒马停在马车前,来人皆是身着黑白道袍,背负道剑,而为首者,确是一名青年儒生。 青年儒生朝马车拱手道:“可是独孤圣女一行” 坐在车前的林中蹙了下眉,亦是朝青年儒生拱了拱手,“正是”。 青年儒生闻言一笑,“在下李信,奉宗主之命,前来迎接。” 马车之内,独孤云已酣然入睡多时。 大队人马,护送着马车,迤逦前行,望着中原府城而去。 到了中原府城后,一名随行护送的泰山弟子,以出恭为由,单独离去。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一只白色信鸽,从城内翩然飞起,穿过雪幕,向北飞去。 .... 大雪漫天,树梢之上,青衣飘然而立,凝视着在林中练习刺杀剑术的一名白衣女子;虽是貌美少女却是招招狠厉,剑如疾风且只攻不守。 忽然间一道暗月剑气从一旁的树梢劈来,疏忽而至,白衣女子闪躲不及,裙摆被瞬间撕裂;不待白衣女子片刻喘息,暗月剑气接连不断的突袭而来,白衣女子不断闪躲,走位亦变得有些凌乱了。 树梢之上,青衣面无表情的随意挥洒剑气,剑气速度极快,但却不含杀机,渐渐的,林中的白衣女子似乎适应了这暗月剑气的速度,走位也开始变得稳当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袭来的暗月剑气却再一次提高了速度,白衣女子每闪避失误一次,身上便会留下一道血红的伤口... 不多时,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淡红。 青衣动了动鼻翼,似乎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是了,是血腥味儿,那个人的,血腥味儿... 青衣收剑回鞘,虚闪之间,径自远去,只剩下白衣女子一人,趴在地上杵剑喘息。 穿过丛林,是一片荒地,接连不断的血迹,落在积雪上,宛如朵朵梅花。 顺着血迹没走多远,青衣便发现了倒在雪中的连灵,温热的鲜血,融化了她身下的积雪。 今年的中土,气候十分的异常,中原和北方雪降一月后,又突降暴雨,雨水落地成冰。 已经卧床三日的连灵,在淅沥沥的雨声中,悠然醒来;别过头,透过窗户,凝望着屋檐下的冰结。 秦怜对她的刺杀一直都很有信心,而她也确实从不失手,可她现在... 手臂上的绷带之下,有一条很长很深的创口,那是三天前,她去刺杀那个人的时候留下来的。 那个人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并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一个镖局的总镖头,在连灵杀过的人里面,每一个人都他强的多。 秦怜要她去杀这个人,只不过是想恢复她的信心,因为她已经连续失手三次了。 这一次,她又失败了。 隐藏在暗处的她,一次一次的放走行刺的时机,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举起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放下。 她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妇人,像母亲一样,用这只匕首,为自己削了一个苹果。 即便是她百般犹豫后的仓促一击,那个镖头也依旧无法躲开,只是她的手,却又一次颤抖了起来,那一击,她刺不下去... 一片树林中,一名白衣女子正顶着冰凌雨点,苦练刺杀剑术,一旁的树梢上,青衣依旧不断的挥出剑芒。 青衣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心中却十分惊讶,白衣女子的进步速度,超乎了她的想象;即便是踩在冰冻的地面之上,白衣女子还是能够堪堪避过袭来的剑芒。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天赋的人,从来不缺,一个人的倒下,自然会有另外一个人从你的身上站起来。 东山岛 北方的酷寒,渐渐的也开始影响到了南方,即便是这东海,洋流亦变得越来越冷了。 一身暗红长袍的独孤正,独自一人站在海边,凝望着不远处的一块海岩,海岩之上的红衣青年,似乎感应到了这一束目光,扭过头看见来人后,便赶忙跃上海岸,走到了独孤正的近前。 “舅舅” “在想什么呢” “这...没什么” “呵呵,我知道,这个地方,阿云经常来。” “是” 言罢,独孤正便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凝望着海洋,不过这次他看向的,不是那块海岩,而是,东洋。 站在一旁的薛亦明白,自己的舅舅,是在等自己说出心里话。 “舅舅,阿亦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吧” “我们刚刚从中原宗眼皮子底下夺了杭州,镜澜恼怒不已,为什么还让阿云,去中原和镜澜商谈暗联呢?” 独孤正闻言一笑,收回目光,看向一脸凝重的薛亦,“你认为镜澜断然不会和我们暗联,甚至阿云也有危险,是吗?” “阿亦,确实有这么想。 “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我对灵萤教的怀疑。” “阿亦记得,舅舅说,灵萤教的背后,有其他势力在扶持。” “不错,如果灵萤教的背后,是中原宗,那灵萤和天龙暗联,就是镜澜的意思。” 薛亦闻言一惊,恍然大悟道:“舅舅是让阿云,去试探镜澜的反应?” “呵呵,算是如此,若灵萤背后当真是中原宗,他镜澜则必定拒绝和我们暗联,以此推着我们去和灵萤教联合;反之则会慎重考虑,毕竟杭州府,只是名义归顺他中原宗而已,镜澜倒也不至于因为我们夺了杭州,而不死不休。” “阿亦明白了,只是阿云的安危?” “自从我们夺了杭州府,掌控京杭运河,天龙之角,就已经算是楔入中原了,哼,我不信他镜澜敢动阿云一根寒毛。” 听了独孤正一番解释,薛亦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是阿亦目光短浅了,原来舅舅一切都了然于心。” “唉,阿亦,不是你目光短浅了,而是,关心则乱,太过在乎一个人,会让你的眼睛,看不见远方。” 言罢,独孤正便独自远去,只留下薛亦独自怔在原地。 齐鲁泰山 冰天雪地之中,一只信鸽穿云越雨,飞上了泰山之巅,落在了绝烨的肩上。 泰山宗院深处,一名红衣女子和一名紫衣男子在亭中对坐而弈。 淅沥沥的雨声,和清脆的落子声,令侍候在一旁的丫鬟困意绵绵。 红衣女子似乎落在了下风,举棋不定,执着棋子,在棋盘上一深一浅的敲击着。 “嗒...嗒嗒...嗒...” 这敲击声似乎有魔力一般,不一会儿,一旁的丫鬟眼白一翻,仿佛失去了灵魂,呆若木鸡的站立不动。 红衣女子亦不再敲击棋盘,随手将棋子丢在了棋盘之上,一脸笑意地望着对面的紫衣男子,“呵呵,绝副主,功力不赖哦。” 第三十八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三十九章 百合折 雨还在淅沥沥下着,好似一张天地帷幕,掩盖着亭中二人的谈话声。 眼前的红衣女子,虽然已经是三十来岁,却依旧风姿绰约,尤其是她睿智而沉稳的眼神,令对面而坐的绝尘,心中泛起点点涟漪。 红衣女子轻声笑道:“绝副主,你的眼睛里,有光哦。” 绝尘闻言一怔,略显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是吗,秦教主的心思,真是细腻。” 秦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的撩动着棋子;“秦怜已经来泰山两天了,你们绝宗主,至今未现,唉....” 绝尘见秦怜似乎心有怨意,便赶忙出声道:“宗主没有轻视秦教主的意思,反而是十分看重。” 秦怜不禁眉眼一挑,看向绝尘,“哦?绝副主,为何这么认为呢?” “天下皆知,徐州动向,关乎中原与泰山之间的平衡,宗主不得不慎重。” 秦怜思虑片刻,慢声说道:“绝宗主如此不愿打破平衡,看来传言非虚...” “哦?是何传言。” “传言自从宗皇陵墓异动之后,绝宗主便志不在争霸中土,而是心念开仙门,问长生。” 绝尘不言置否,转而说道:“得长生,与得天下,并不冲突吧。” 秦怜轻手扶额,像是恍然大悟,“呵呵,倒是秦怜短见了,原来绝宗主想要,是万载千秋的霸业哦。” 绝尘颔首道:“许是如此吧” 秦怜起身,在小小的亭台内走了一圈,似在欣赏着漫天的冰雨,又像是在环伺着四周,“又不知,绝副主,对这万载千秋的霸业,是否感兴趣呢?” 绝尘闻言一怔,随后笑了笑,“呵,不感兴趣。” 秦怜回旋转身来到绝尘身旁,附耳轻声道:“说谎” 看着绝尘明灭不定的脸色,秦怜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哈哈...” 秦怜端起棋盒,将盒中棋子“哗啦啦”一通全部倒在了棋盘之上... 一旁如雕像般呆立的丫鬟,瞬时间惊醒了过来,左顾右盼之下,却发现一切如常... 一名泰山弟子沿着回廊,来到了亭中,“秦教主,宗主有请。” 秦怜伸出食指,随意的搅动了几下棋盘上堆成一团的棋子,悠然一叹,“人生,如棋。” 言罢,一挥衣袖,随着传讯的弟子离去了。 依旧坐在棋桌旁的绝尘,伸手执起一枚棋子,自语道:“非黑,既白么。” 绝尘放下棋子,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小小的信笺,握在手心,扶额沉吟,“呵,黑与白又算什么,还不是棋子...” 绝尘摊开手掌,看着信笺中的寥寥数字,“秦怜访泰山,意在联合。”思虑片刻,随后双掌相合,再度打开时,掌中信笺,已化为粉尘。 远在中原的镜澜,此刻亦一处回廊站立,遥望着齐鲁方向,低声沉吟道:“居然不见报信,呵,给人当义子的,都靠不住...” 遥远的平行空间,一名手持方天画戟,骑着嘶风赤兔马的威猛男子,忽然打了喷嚏,“嗯?有人说话我坏话?” 此时独孤云一行来到中原宗,已经是第三天了,受到的待遇,与远在泰山的秦怜,却也相差不多。 除了第一天大张旗鼓的把一行人接入宗门,此后便是不闻不问,不接见,亦不传话,只吩咐下面,好生招待。 独孤云多次想主动去找镜澜,却都被林中阻止,表示耐心等待即可。 北方本就气候寒冷,加之雨雪冰冻,让独孤云这个南方女子,完全不敢外出,终日在房中炭炉旁边枯坐。 正在执着钳子摆弄炭火的独孤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黄色的身影,顿时惊呼道:“哎呀,她!” 这一声惊呼,倒是把站在一旁的林中给吓到了,“什么她?” 独孤云放下钳子起身来到院外,朝一名守卫弟子说道:“能帮我传个话吗?” “请独孤圣女吩咐” “替我给你们家镜如小姐传话,就说独孤云来你们家做客啦。” 正当守卫弟子,不知要不要帮她传话之时,镜澜却出现在了院中,“去传话吧,叫小姐到这来。” 守卫弟子见宗主发话,当下便疾步离开,前往镜如处了。 镜澜行至独孤云近前,不禁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独孤圣女与小女相识?” 独孤云不禁会心一笑,欠身行礼道:“见过镜宗主,有过几面之缘呢。” 镜澜此时亦回想起,自己的调皮女儿,前段时间私自外出了一个月,想必是那个时候,两人相识了。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确实是缘分使然,曾经偶遇两次。” 镜澜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递向独孤云,“呵呵,也许是上天注定我中原与天龙有这缘分,这封书信,请独孤圣女,转交令尊。” 独孤云一脸愕然的接过信笺,这几天一个面都没见着,自己的来意都还没有说明... 镜澜见独孤云心有疑惑,不禁有些感叹,这独孤正生出来的女儿,和自己的女儿,还真是一样的单纯,“独孤教主的心意,本座自然明白,答复皆在信中。” 独孤云收起信笺,心想这趟中原之行,到今晚就算是结束了,只是让她有些后悔便是,没有早些想起那位黄衣姑娘。 正当此时,一身黄衣的镜如,一路疾跑穿过院落,扑到了独孤云的身旁,眼神之中,满是喜悦。 “我一听说是一个,姓独孤的圣女,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 独孤云抓起镜如的手,亦是满是笑意,“没想到,你居然是镜宗主的女儿。” 二人都是一方霸主的掌上明珠,天真而不谙世事,是二人共有的性格特点;曾经偶然相遇,又一次偶然重逢。 “你是来我家做客吗,一定要多住几天哦。” 望着眼中泛着波澜的镜如,一阵欢欣过后,独孤云却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们这一次,又要匆匆而别了。” 本是笑颜如花的镜如,闻言顿时失落了下来,眼中的泪水,瞬间转喜为悲,“怎么?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我要回东海,把镜宗主的信,转交给父亲。” 满眼泪光的镜如,撇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镜澜。 看着眼前相见甚欢的二人,身为人父的镜澜,亦有些动容,心中亦有些感慨,作为自己的女儿,未免太孤单了。 思及此处,镜澜温声道:“独孤圣女,不妨再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独孤云看着满脸期待之色的镜如,笑着答道:“好” 今日,镜澜的家宴之中,多了一位独孤云,向来都是平平静静的晚宴,此时却充斥着不断的欢声笑语。 是夜,烛火惺忪的闺房内,天明便要分别的两名少女,不忍睡去,漫聊彻夜,好似要将这一生的心事,都倾诉给对方。 夜深寒浸,又是一场大雪;二人不顾寒冷,走到院中,一同借着那点点星光,共赏这中原的雪景。 看着那一片片回旋飘落的雪花,独孤云不禁感叹道:“东海,永远不会下雪,来到中原,是我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下雪的时候,是这么好看。” 人言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是在站在这漫天雪幕之中,上天就如同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多情。 上天也和人一样,有时冷,有时热。 镜如和独孤云携手并肩,互相依靠着,凝视着无限温柔的雪夜星空。 此刻她们的心情,也正和这漫天的雪花一样,欢欣而灵动,飘来飘去的飞絮,是彼此隐藏在心中的激情,是彼此的心语。 忽然间,星空之中,一颗灿烂的流星闪过,使得这冰雪不语的夜空变得更加生动美丽 并肩依靠在一起的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你的愿望是什么?” “你的愿望是什么?” 睁开双眼后的二人,眼神之中的光彩,更加明亮,异口同声的向对方问着同样的问题。 镜如笑着说:“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够和你去东海,看最美的日出,你的呢?” 独孤云低着头,微笑着,没有回答, 镜如也没有再问,抿着嘴,低头笑了起来;即便是深冬的寒风,也冷却不了她脸上的炙热,扑灭不了,她脸上的红晕。 因为她已然明白,她的愿望,也就是自己的愿望。 流星消逝的时候,天也快要亮了,美妙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 镜如折下一枝沾满白雪的梅花,朝独孤云说道:“你喝过酒吗?” 独孤云摇了摇头,“没有哦,我爹才不会让我碰酒呢。” “我爹也是一样,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从桌上,藏了一壶酒。” 二人会心的对视一眼,笑着携手跑进了房中。 酒暖梅花香,枝头细雪凉;细呷一壶觞,百合不须郎。 第三十九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章 宗皇陵(1) 第四十章 宗皇陵(1) 持续了将近一月的降雪,此时的齐鲁大地,已然是千里冰封。 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青年,迈着沉重的脚步,独行于风雪之中。 在常人的眼中,他的步伐不是很快,甚至算是很慢了,但是每当他迈出一步,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了数丈之外。 自从在龙虎山道遇见天纵之后,流浪青年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这天地环境正在慢慢的变化着,而自己的身体,亦随这天地之变化,慢慢的复苏着。 他已经可以用自己的肉眼,看到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点点灵光;这天地之间的点点灵光,越往北边走,便越是馥郁,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吸附那些灵光,也促使着他,不断的向北走去。 泰安城,因其紧挨着五岳之首--泰山,而得了这个名字;作为齐鲁地区的核心府城,泰安城的周边,亦发展出了数十个城镇,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泰安城。 蒙阴镇,是泰山最南端的一个边陲小镇,自从踏入这个小镇开始,流浪青年便发现,从这里开始,空气中灵光的馥郁程度,便不再那么明显的增加了。 街道之上,一驾马车缓缓的朝着流浪青年驶来,马车的前后,各有四名头戴帷帽的青衣女子,策马跟随。 流浪青年闪身躲向一旁,寒风拂过,掀起了车帘的一角,里面坐着的,是一名红衣女子。 正当此时,街道的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哭喊声,流浪青年闻声望去,原来是一群乡民,在泰山宗的地方分支---卫道司门前哭诉。 “呜呜呜,我的儿子已经失踪十几天了,你们到底管不管呀...” “我的老公也失踪五天了....” ..... 然而,卫道司门口的守卫,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的守卫在大门前。 附近的商家们,亦开始议论纷纷... “这些人真是,天天来闹,我生意都没法做了...” “就是,这乡下的人,就是缺教化,大庭广众,这么大哭大叫的...” 流浪青年勾了勾嘴角,这些人的言论,似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远处,刚刚从流浪青年身边走过的马车内,车内之人敲了敲车辕,示意赶车人停下马车。 红衣女子在车内静静的聆听一番后,又再一次敲了敲车辕,马车随即继续前进,驶出了蒙阴镇,往南而去。 京杭运河,是整个中土大陆之中,最长,也是重要的运输河道,北起齐鲁大地的燕京府,南至东海杭州城,始建于宗皇年代的隋炀宗皇时期。 独孤云随同独孤正的三名亲信护卫,林中、赵广、李云,正乘坐客船,沿着京杭运河而南下,前往杭州府之后,再换乘海船,返回东海。 客舱之内,独孤云一脸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密信,正在想着要不要自己拆开来看一看时,一旁的林中却似乎发现了她的想法,出言提醒道:“此类密信,只能教主亲启。” 独孤云不禁吐了吐舌头,随后将密信收回怀中,“我就想知道,这封信里面写的事情,对爹来说,是好,还是坏。” “对了,林叔叔,嘻嘻,帮个忙呗。” 林中似乎又一次看穿了独孤云的心思,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圣女请吩咐”。 “你笑什么嘛,难不成你猜到了?” 林中忍下笑意,应道:“应该是猜到了” “嘻嘻,那你说说看。” “教主看到信后,若是高兴,则是圣女尽力交涉的结果,教主若是不高兴,则说出实情。” “嘿嘿,被你猜对了,那你帮不帮呀?” 此刻林中的心里,已然明白,她这是害怕独孤正责怪办事不利,便会更加促使独孤正想要将她嫁给薛亦;犹豫再三后,终是轻声叹道:“林中,自然会见机行事的。” 独孤云见林中已然应允,不禁乐的合不拢嘴;林中见状,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林中很想问她,嫁给薛亦,真的就是一件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么;不得不说,在天龙教众人的心目中,薛亦绝对是一个称职而且值得尊重的副教主。 三天过后,独孤云一行已然来到了杭州城,还未进入杭州地界,独孤云便朝林中等三人说道:“等到了杭州,你们先送信回东山,我要就在杭州玩几天,中土最美的苏杭,好期待呀。” 一旁的赵广张开嘴,似乎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被林中的眼神阻止了。 当船靠上杭州码头,上岸后的独孤云却发现,眼前的杭州城,似乎和自己以前听说的,不太一样。 码头有八九成是新建的,而旧的部段,还有着明显的硝烟痕迹,独孤云的心中似乎开始想到了什么,顺着大道,疾步向前走去。 进入城区,看到的皆是烧焦的房屋残垣,人们都在废墟中忙碌着重建家园,无论是妇人、老人甚至是小孩,都在清理着烧焦的木头杂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碳灰。 这是独孤云没有想到的,闻名中土的繁华之城,自己还未来得及看一看,便化为了废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多月前,天龙教的悍然攻城。 林中、赵、李三人默默的跟在独孤云的后头,彼此沉默不言。 独孤云突然止住了脚步,眼中泛泪光,轻声说道:“林叔叔,回东山吧。” 徐州,灵萤总教。 四方帷幕之中,蒸汽升腾,一名体态婀娜女子,褪去一身红衣,缓缓步入水池之中,妙曼的身躯,在水雾中朦胧隐现。 连灵手捧着秦怜褪去的红衣,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安静的浴房之内,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挽水之声。 不多时,七名女子,无声之间,潜入了浴房内,静静的站在帷幕之外。 看着帷幕外的七人,连灵亦有些惊讶,这八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正在沐浴的秦怜,从水中站起身来,湿漉漉的玉足,踏在沉香地板之上,留下一串娟秀的足印。 连灵见状,亦捧着红衣,来到了秦怜身旁。 秦怜伸手从红衣中拿出了一叠纸笺,每一张纸笺都是不同的颜色,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而站在外面的七人,头上亦分别缠绕着这七种不同颜色的发带。 秦怜将纸笺全部递给连灵,随后再度步入了浴池之中。 连灵掀开帷幕,却见眼前的七人,均是眼神凌厉,杀意昂然。 在分发信笺时,连灵一瞥之间,看见其中一张写着,威远镖局--林品,那人正是她上次刺杀失败的。 七人面无表情,接过对应的信笺之后,便退出了浴房。 秦怜瞥了一眼帷帐外的连灵,似乎感知到了她的不解,“她们七个,是灵萤暗部---七草门的七位门主。” “七草门?怎么从来没有听姐姐你说过。” “她们的存在,只有我、青衣两人知道,今天你是第三个;姐姐知道你在北海,可能经历了一些不一般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你的刺杀的任务,我就分派给她们了。” 听到自己不用再接刺杀任务,连灵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 这轻微的叹息声,却逃不过秦怜的耳朵,“你果真是,不愿再杀人了么。” 连灵沉默的点了点头 秦怜扭动腰身,靠在浴池的台阶上,啧啧摇头,“你觉得,可能么?” 连灵无奈的仰起头,“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呢?” “哼,因为你的命,是我的,你没得选择。” 这一句话,倒是惊醒了连灵沉寂的内心;是啊,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是姐姐的;是她从乱世中,救回来的。 如果没有眼前之人,也许自己早就和父母,一同化为腐肉了。 然而毕竟是多年的相依为命,秦怜亦有些不忍,轻叹一声,“泰山宗皇陵有异动,你现在就出发,从泰山脚下的蒙阴镇查起,弄清楚那里的情况。” 听到秦怜的安排,连灵心中不由感到一阵轻松快意,“是,我现在就去。” 毕竟,只是去查探而已。 徐州位于齐鲁与中原的交界地带,前往泰山,一人快马,三天之内,已然足够。 蒙阴镇郊,流浪青年在一处村落的外围游荡,根据近日来村民们的谈论,他已然知晓,自己所处的这片村落,三日前也出现了青壮男子失踪的情况。 流浪青年一圈又一圈的晃荡着,叼着根茅草,甚至还故意抹了点泥巴在头上,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天慢慢暗了下来,一位老农背着锄头,沿着田垄走到了村道上,正好撞见了蓬头垢面的流浪青年。 老农将锄头杵在地上,一脸疑惑,“哎,小伙子,你哪个村的啊,我看你好像转悠了好几天了啊。” 流浪青年置若罔闻,继续沿着村道,向前走,身后老农却还在呼喊着,“喂,天黑了,别乱走了,最近闹恶鬼,吃人呐!” ..... 流浪青年低着头,看着地上深深的辙印,出了村落,车辙印便是朝着蒙阴镇的方向延续。 已至深夜,即便是前方的蒙阴镇,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 村道上,莫约有七八身着黑衣的壮年男子,用马车拉着一副大棺材,朝站在村口的流浪青年走来。 流浪青年不禁勾了勾嘴角,“等于等到你们了么”。 流浪青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兀自发呆,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天晴了、雨停了、二柱子、又行了.... “砰!” 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忽的敲在了流浪青年的后脑勺。 流浪青年愕然转身,看着身后手持大棒的黑衣男人,而这一转转身,倒是把出手的黑衣男子给整蒙了,不禁暗自悱恻“这...是自己下手太轻了?” 流浪青年也意识到了,自己应该晕倒才是的,当下便双眼一闭,瘫倒在地。 蒙阴镇,一名蓝衣女子,藏在街道旁的屋顶之上,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第四十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一章 宗皇陵(2) 寂静的街道上,车轮碾着地砖的声音轻轻回荡。 街道屋顶上的连灵凝视着下方运送棺材的一行八人,皱了皱了鼻子,棺材里面,并没有死人味儿,应该是空的。 连灵暗中跟随着运送棺木的马车,一路前行,竟然是来到了泰山脚下,连灵不禁心中一阵狐疑,难道泰山宗死了什么人? 马车在一处前往泰山之巅的山道口停了下来,然而让连灵更加意外的是,已经有七八辆装着棺材马车,停在此处,十名黑衣蒙面的剑士,举着火把,守卫在此。 山道修建不易,因而只能容下一辆马车通过,故而只能轮流等候上山。 运送马车八人见已经到了目的地,便朝着守在山道口的黑衣剑士走去,一名黑衣剑士手持火把,挨个验视着他们的长相。 尾随在后的连灵乘八人离开马车之机,轻轻的推开棺材一角,往里面瞥了一眼,奈何夜色之下,黯淡无光,无法看清。 而就在此时,那边的八人马上将要返回,无奈之下,连灵只得钻入棺内,拉回棺盖。 怎料进去之后,发现棺材里面居然人躺在里面! 莫说是连灵,即便是棺材内的流浪青年亦是被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有哪个神经病会跟自己一样,主动躺到这棺材里面来。 所幸二人都是有心藏躲,故而都不曾发出声音。 只是棺材终究只是一般的棺材,容下一人还算宽敞,但若是两人... 此时连灵虽然无法目视,无法知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泥土味儿,也能判断出,这人,有点脏,断然是个男人了,不过想着应该是个死人,便觉得忍忍也就算了。 而被压在身下的流浪青年,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感受,这温软的身体,淡淡的香味,还有那顶在自己胸口的凸起之物,断然是个女子了。 阵阵温流,随着连灵的呼吸,不断的抚摸着流浪青年的脸庞,不禁让他感到有点痒。 不知不觉间,有些身体的本能,还是无法控制的住,而这反应让连灵瞬间炸毛了,这是个活人啊!而且是个清醒的活人! 此时,即便是已经厌恶杀人了的连灵,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要揭棺而起,一刀宰了身下的这个散发着泥土味儿的脏男人。 随着情绪的波动,连灵的胸口亦变得起伏不定了,这反而更加让身下流浪青年更加的...饱受折磨,男人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 连灵已经是无法忍受了,当下便要揭棺而起,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赶紧从这人身上起开再说! 然而,还未等她出手,身下之人便已然抬脚,将那棺材板给踹飞了。 须臾之间,流浪青年抱起躺在自己身上的不明女子,弹飞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守在一旁的八名运棺人,本就被踢飞的棺盖给吓了一跳,正好也没有看见从棺中跑出的二人。 流浪青年闪出棺木后,破空虚闪,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便已落地在十里之外。 被人突然抱在怀里的连灵,内心惊骇不已,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这破空之速,已然将自己的脸刮的深疼。 流浪青年放开怀中之人,语气有些尴尬,“那个,对不起,冒犯了。” 本是怒上心头的连灵,听到这个声音后,惊疑不定的蹙了蹙眉,“是你?” 连灵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吹着之后,借着火光,黑暗中的二人终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北海东营,虽是短暂的相遇,几句的言谈;但毕竟就是眼前之人,将自己从海中救了起来,他的长相,连灵还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而流浪青年本就很少与人交流,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连灵,“没想到,会是你。” 临清州,位于岭南府的西北角,毗邻中原西部。 夜幕沉沉,一处民宅内,传出了男女之欢的轻吟声。 不多时,一名妙龄女子,头上绑着一根火红色的发带,一脸红晕的走了出去。 房屋窗前,一名身形俊朗,却衣衫不整的金发男子,静静的目送着女子远去,嘴角勾勒出一抹邪异的微笑。 东山岛,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与北方相比,东海的夜晚,即便是在深冬之季,也会有明亮的月色。 一身白衣的独孤云,依旧孤独的站在那块海岩之上;粼粼波光,投射在她脸上,也让不远处的红衣青年,清晰地看见了这一张恬静而美丽的脸。 短暂的中原之行,一路上舟车劳顿,到了中原宗后,又是枯燥的三日苦等,但因为见到了镜如,就足够让一趟出行,变成甜美的回忆。 回想起那一夜,两人的煮酒夜谈、并肩观雪,独孤云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那舒展的眉眼之中,散发出的光彩,比海面的波光,还要明亮动人。 暗中的薛亦,轻轻的靠在一个椰子树上,脸上也露出了知足的微笑;这么美丽的笑容,又怎么会有人,忍心去破坏呢。 自从独孤正打开镜澜的密信之后,只是一瞥,便将其投入火种烧毁了;独孤云看不出父亲的喜怒,而父亲,也没有和大家说什么。 思及此处,忧虑之色,在脸上浮现,她的拧眉叹息,都被远处的薛亦,看在了眼中。 前一秒还是恬静美丽的脸,此刻却因为她的拧眉叹息,变成了愁苦不安。 她神情的转变,令薛亦的心中,感到一阵纠痛。 那么恬静唯美的脸,一旦困惑和忧愁涌上了心头,便会顷刻间凋零。 薛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而这沉重的叹息声,也让兀自发呆的独孤云,发现了暗中之人。 薛亦走到海边,与正扭头看着自己的独孤云对视着,“我可以过去吗?”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笑着说:“嘻嘻,可以呀。” 但是此刻,她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犹疑,沉吟片刻,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薛亦纵身一跃,来到了海岩之上,遥望着大海,“这个地方,是那个人发现的,从那以后,你就一直喜欢呆在这里了。” 一旁的独孤云,眨动双眼,淡淡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转过头,看着薛亦那清澈的眸子。 玲珑少年站一旁,看那月牙荡漾在海面,“我,和舅舅说了,我不想娶你。” 淡淡的笑容,在独孤云的脸上不经意的浮现,“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看到我,不开心。” 薛亦眼神浮现一丝惊讶,转过头迎着她的笑颜,相视一笑间,两人的心事,都被彼此发现。 第四十一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二章 宗皇陵(3) 雪花纷飞,银装素裹的泰山脚下,流浪青年沿着泥泞的山路,走到了一座山崖前,一身蓝衣的连灵跟随在后。 昨夜踹棺离开山道路口后,守在山脚的黑衣剑士已然发觉有些异常,加强了山道入口的警戒,如今已然无法不动声色的从入口上山了。 流浪青年望了望那隐在云雾中的山崖之巅,又转过头看向连灵,“你能飞上去么” 连灵抬头目测了一番,山崖之高,已然不下于千丈,不由得摇了摇头,表示无法做到。 “那,我自己上去了。” 连灵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能上去?” 流浪青年撇了撇嘴,也有些不肯定,“我只能试一试”。 换做以前,他定然也无法飞跃如此之高,只是近来天地之间灵光出现,他的身体正悄然间发生着变化,他隐约觉得,现在的自己,也许能够飞跃这千丈山崖。 正说话间,流浪青年已然闭上了眼睛,隐约之间,捕捉到了虚空中的一股神秘波动,是那天地道则之力。 片刻之后,流浪青年倏地睁开了眼睛,双眸之中,点点符篆闪现,双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升腾而上。 连灵惊讶的张开了嘴,注视着贴着山崖不断上升的流浪青年,内心惊疑;他的身上,丝毫没有罡气的波动,又是凭借着什么力量腾空而起呢? 沉思片刻后,连灵眼神中闪过一丝毅然,顿时劲气外放,一跃而上,眨眼间,便越过了缓缓上升的流浪青年。 然而御气飞行,终有气尽之时,莫约上升了数十丈,连灵便呼吸急促了起来,苦苦支撑片刻后,终是劲气不支,坠落了下去。 后继乏力的连灵,极速下坠着,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倒退。 连灵心中一动,顽皮的勾了勾嘴角,一个旋身,对准下方的流浪青年,笔直的踩了下去。 就在连灵这凌空一脚,即将踏在流浪青年的天门之上时,流浪青年却不早不晚的,强行向一旁瞬移了一段距离。 一脚踏空的连灵,这下就真的是如同一个断了线风筝,须臾之间,便摔落在了泥泞山道上。 流浪青年亦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强忍着一丝笑意,“你要是不故意踩我,我会接住你的。” 跌坐在泥泞中的连灵,本就因强行腾空而劲气不接,被这言语一激,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轻喘了起来.... “咳咳咳....”一阵咳嗽之后,已经是小脸憋的通红。 半空中的流浪青年蹙了蹙眉,倏地之间,便落到了连灵的身旁。 流浪青年蹲下身,啧啧摇头,“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下好了,全是泥...” 说罢,也不理会连灵愤怒的白眼,兀自闭眼,伸手抵在了连灵的额头。 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暖意,从额头涌入了连灵的体内,这暖暖的气流,与一般的真气截然不同,就像是,水流一般温润,不仅让她的呼吸瞬间平缓了下来,身体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盈感。 而一旁的流浪青年,亦借着这股渡入连灵体内的气流,朦胧之间,似乎看见了她的体内世界。 头部一团清明的灵光,灵光之下,有一只洁白玉盘,玉盘上赫然有着二十二道圆环,如同树的年轮一般,玉盘上空,端坐着一个女子的虚影,五官略显模糊,但是却也能够分辨出,是连灵的轮廓。 原来人的体内,是这般模样,流浪青年若有所思,放开了贴在连灵额头的手掌。 连灵站起身来,瞅了瞅自己满身的污泥,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可好了,自己也跟身旁的人一样,一身泥巴味儿。 流浪青年看向连灵,眼神之中有些疑惑,“你非上去不可吗” 连灵眼神坚定,点了点头,“是” 流浪青年见状,伸手揽在连灵的腰间,“那就带你试试”。 谁知,这突兀地伸来的手,让连灵有些始料未及,一把黑色的匕首,悄然出现在手中,潜意识的驱使之下,便朝着流浪青年的咽喉割去! 当连灵惊觉之时,满眼惊骇的她,已然收不住手了。 然而即便在如此之近的情况下,流浪青年依旧是反应了过来,伸手握住了那挥来的匕首。 鲜血顺着指缝,渗透了出来,流浪青年不禁皱了皱眉,随后松开了匕首,一脸无奈的看向连灵,“除了喉咙,你就不会攻击其他地方了么。” 连灵闻言,拿着匕首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错,自己拿着匕首的时候,是只会攻击别人的喉咙,如果不拿匕首,那就... 流浪青年看着发呆的连灵,没好气的说道,“做刺客的,药总得带着点吧。” 连灵这才突然发现,流浪青年的手掌,已经血流不止了。 “嘶啦”一声,连灵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片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在了衣襟上,将流浪青年的手掌包扎了起来。 连灵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强词夺理地说道:“你是傻子么,为什么用手接。” 流浪青年不禁笑着反问道,“呵,不然我拿脖子接么” 连灵不禁哑口无言,沉默良久,寒声说道:“我特别厌恶,厌恶男人碰我。” 连灵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怨恨的光芒... 流浪青年怔了怔,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轻声道:“对不起” “那我就自己上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话间,流浪青年便准备径自腾空离去了,此时一只白皙的手掌,拽住了他衣襟,“这样算是我碰你,你不要乱碰我就行。” 流浪青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有区别吗? 流浪青年再次闭眼,用心去感应那天地之间的道则波动,不一会儿,两人便腾空而起,离开了地面。 莫约腾空有一刻钟后,流浪青年似乎已经掌握了诀窍,提升了飞行速度,连灵低头一瞥,发现地面已然消失在云雾中,不禁心中有些胆寒,不由自主间,攥住了流浪青年的手。 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连灵,第一次需要依赖别人,去完成一件事情,所幸的是,这个人,自己好像并不讨厌。 流浪青年对连灵方才的突然发难还心有余悸,淡淡的说道:“这是你碰的我” 连灵闻言,一时情急,撒开了双手... 瞬间,连灵便从流浪青年的身旁分离了开来,快速的下坠着! 流浪青年赶忙俯身朝下追去,伸手将下坠的连灵揽入了怀中。 .....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飞跃了这座千丈之高的泰山之崖,落地之后,流浪青年抽回了揽在连灵腰间的手。 山上的寒风,吹走了手臂留在腰间的温存,连灵的心中,似乎有一种不舍的情绪,在隐隐波动。 此时流浪青年却吸了吸鼻子,眼神之中,惊疑不定,“你闻到了没有” 连灵闻言一惊,“闻到什么”。 “血腥味” 连灵动了动鼻翼,随后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儿。” 流浪青年追逐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一路前行,山顶寒风呼啸,二人亦不断调整着前行的方位。 直到夜幕将至,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陵墓,映入眼帘。 山体高约百丈,光秃秃的岩壁,宛如刀削,陵墓大门位于山体三分之一高的位置,盘山铺设的石阶,盘旋而上,通往陵墓之门。 空气中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黑黝黝的洞口散发出来。 流浪青年思虑片刻,空气中灵光浓郁,亦是从那洞口涌出来,这座陵墓之下,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生命体在潜伏着。 流浪青年扭头看向一旁的连灵,神色凝重,“你要进去么”。 连灵闻言,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我,我出来了,自然会告诉你,里面有什么名堂。” 言罢,流浪青年并不理会连灵反对的眼神,一脚迈出,瞬间已至陵墓脚下,密集的车轮印子,都集中在这里,看来把自己打晕的那伙人,就是通过棺材,将那些失踪人口,拉到了此处。 流浪青年拾阶而上,前往陵墓入口,台阶上并无落叶青苔,可见平日里有人清扫,不见有血迹,却有不少黄泥脚印,除此之外,这石阶上便看不出其他端倪了。 流浪青年加快步伐,身形虚闪,直接出现在了陵墓洞口,却发现连灵已经站在洞口等着自己了。 二人对视一眼,连灵凌然的眼神,已然在表露着非进去不可的态度。 流浪青年亦不在劝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走前面”。 随后便径自步入了洞内,连灵亦赶忙紧跟其后。 黑漆漆洞内,伸手不见五指,连灵赶忙掏出火折子,照亮前路。 寂静的洞穴之中,两人脚步声,却轻微的可以忽略,流浪青年不禁心中悱恻,“还真是个厉害的刺客,轻功不错。” 连灵看着手中的窜动的火苗,惊异出声道:“你看” 走在前面的流浪青年闻言转身,看向连灵手中的火折子,起初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但是细看之后,却发现这火苗,似乎很有规律前后摆动着,就像一个人的呼吸,在一张一弛的牵引着火苗。 流浪青年此时已经能够断定,这陵墓之中,定然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潜伏着。 流浪青年张了张嘴,本想再劝她一次,但看见连灵的眼神依旧那般坚定,便转身继续慢慢前行。 莫约前行了小半个时辰,流浪青年忽然止住了脚步,身后的连灵来到流浪青年的身旁,举起火折子朝前方探了探,赫然发现,到此处开始,通道便已经呈斜坡状了。 流浪青年蹲下身来,摸了地面,潮湿而且光滑,连灵亦蹲在了流浪青年的身旁,细细的探照着。 斜坡表面赫然有着物体滑过的痕迹,从滑痕大小上看,很像是人趴在上面,一直往下滑而留下的。 流浪青年将火折子从连灵手中拿了过来,火焰贴着地面,将水痕烘干,一道泥浆填充留下的间隙显露了出来。 流浪青年将火折子还给连灵,沉声道:“这里本来是台阶路,被人用泥浆填成了滑坡。” 流浪青年站起身来,扭头看向连灵,“以你的轻功,这样的斜坡,应该没问题吧。” 连灵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随即沿着湿滑的坡道,徐徐向下前行。 随着二人的深入,坡度也越来越大,连灵的脚步亦越来越慢,洞中越来越寒冷,连灵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了;流浪青年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等待着后方之人。 “滴答、滴答...” 洞内越来越潮湿,顶壁也开始渗透水滴,敲击在地面。 “滋滋...” 突然一滴水珠,不偏不倚,正好低落在火折子的火苗上,本就即将燃烧殆尽的火折子,瞬间熄灭了。 连灵心中闪过一丝惊慌,本还有一点光亮的洞内,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流浪青年后退了几步,牵住了连灵的手,“我拉着你走” 洞中寒冷,连灵早就已经浑身冰凉,而流浪青年的指掌,却依旧温暖。 指掌间传来的温存,似乎传递到了内心,暖意涌上了心头。 连灵亦没有发觉,自己的脸上,浮现了淡淡微笑,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 “啊!” 正在这恍然失神之间,连灵脚底一滑,惊叫出声,向前一倾,贴在了流浪青年的背上。 冰冷的触感,从流浪青年的后背传来,不知为何,流浪青年的心中,有一种想要温暖她的冲动... 而对于连灵来说,这温热坚实的后背,自己也有一种想要抱紧他,去汲取那温热的悸动... 流浪青年侧过身,将身后之人,揽在身旁,扶着她,继续前行。 连灵亦没有丝毫要推开他的意思,顺从的贴在流浪青年的侧身。 坡道越来陡,即便是流浪青年,亦不得不放慢了脚步,一点一点的前行。 走着走着,流浪青年开口说道:“你勒的太紧了” “呃?” 连灵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不知不觉间紧紧的环抱在了他的腰上。 连灵的尴尬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不禁有些发烫。 流浪青年却并未继续前行,依旧站立不动。 连灵偏过头,朝着流浪青年的脸看去,虽然明知道黑漆漆的,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流浪青年伸出一只脚,向前踩了踩,是空的。 “前面,应该是个朝下的沉洞,我要跳下去。” 他的语气,透露出凝重,却又带着询问。 连灵攥了攥流浪请的手掌,没有过多的犹豫,点了点头,“嗯”。 “从现在这个地道的大小来看,这个沉洞,只会比地道更窄。” 连灵听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依旧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流浪青年伸出双手,将连灵抱在了怀中,朝着前方深浅不知的洞穴,纵身跳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请假条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三章 宗皇陵(4) 随着二人的纵身一跃,耳旁响起了阵阵呼啸声,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 洞穴似乎很深,两人就这样自然下坠了许久,依然没有落地。 紧密相对而拥的两人,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连灵的心中亦在困惑着,为何对身旁这个只见过一次的人,会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而且不像是源于记忆,而更像是一种溶于血液中的亲情... 倏地,两人身形一震,流浪青年劈开双腿,脚掌紧紧的相抵在沉洞的侧壁上,强行止住了下坠之势。 连灵不解的看着眼前那张隐在黑暗中的脸,“怎么了”。 流浪青年此刻内心一阵惊愕,沉声道:“下面,有东西。” 连灵闻言一惊,下意识的低头朝下看了看,“还是黑漆漆的,什么的没看到。” 流浪青年撇嘴嘴,“一路上的血腥味儿,让你的鼻子都麻木了么。” 连灵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神色骇然,“是腥味儿,但不是血的腥味!” 流浪青年点了点头,“是蛇的腥味儿”。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本是黑漆漆的沉洞内,忽然亮起了红光,光源正是在沉洞底下。 突然刺入眼中的光亮让连灵的眼睛感到一阵刺痛,还未看清光源为何物,便赶忙抬头错开。 流浪青年眯着眼,强行低头看下洞底,即便是如他这般淡定的人,此刻亦是不禁嘴角抽动,“真是,命大。” 连灵眨动双眼,慢慢的也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正待其准备低头看一下,下方究竟有何物时,那红光又突然消失了,二人再度被黑暗包裹。 连灵无奈,只得开口问道:“你刚才...” 流浪青年似乎害怕连灵出声,赶忙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连灵亦明白了流浪青年的意思,伸出手指在他的手背上点了点,示意其把手拿开。 连灵心中虽然极为好奇,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居然让身旁之人害怕到不敢出声,但也只能暂时禁声等待。 黑暗之中,被流浪青年抱在怀中的连灵,通过自己发丝的飘动,来判断两人现在是静止,还是升降。 流浪青年已然抱着连灵卡在沉洞内,静止了片刻之久,连灵无奈,只得再次伸出手指,在流浪青年的胸口戳了戳,以示心中不解。 其实,当洞底红光亮起之时,流浪青年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御空而上,速速离开! 然而,当他欲再度感悟天地道则,借天地道力,腾空而上时;却发现,完全没有一丝丝道则波动的轨迹,尝试了多次,依旧如此。 无法利用道则之力,流浪青年无奈的暗自摇头,随后蹬在沉洞侧壁上的双腿,微微弯曲,而后快速绷直,就这样靠着脚力,一丈一丈的往上蹬。 连灵心中又是困惑万千,很想出声询问为何不直接带自己飞上去,却顾及禁声。 流浪青年身法迅捷,不过数吸之间,便已经蹬着洞壁跳跃了数十丈,照此速度,不用多久,二人便能跃迁至上方的斜坡。 忽然之间,沉洞底部传来一阵沉闷的嘶吼之声,猩红之光,再度出现! “吼....” 流浪青年赶忙加快步伐,继续往上不断跃迁;此时,沉洞内空气激流涌动,不断的向着沉洞底下灌去,宛如鲸吸牛饮! 这狂风抽吸之力下,硬生生的将二人不断往洞底拉扯。 沉洞之内本就潮湿,洞壁湿滑,即便流浪青年双腿全力蹬在洞壁上,依旧无妨阻挡下坠之势,脚掌贴着洞壁,一路向下滑行。 连灵低头朝着沉洞底下看去,顿时惊的浑身寒毛直立! 沉洞底下,一张血盆大嘴,鲸吸百川般抽吸着洞内空气,二人若继续下坠,便将会直接落入那血盆大嘴中! 下坠之势不止,眼看着脚底下的血盆大嘴离自己越来越近,连灵心中却也不再像乍一见时那样惊骇。 身为刺客的她,对于生命本就漠然,对别人的命是这样,对自己的命,也是这样;所谓生命诚可贵这句话,在她看来,就是一句无聊的笑话。 抬头看向流浪青年,借着那洞底传来的红光,连灵细细的注视着他的脸庞,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人,长得也不赖...”连灵心中,不禁这样想着。 就在这一笑之间,连灵的内心却突然涌出一股剧烈的求生欲望,本是藐视生命,无视死亡的平静内心,涌起了阵阵波澜;就如同一个沉溺在水中之人,忽然醒来一般,奋力挣扎,只为能够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血盆大嘴已在数丈之下,流浪青年神色明灭不定,连灵情急之下,不待细思,黑色的匕首悄然出现在手中,借着那洞中的鲸吸之力,朝下用力一掷! “.....” 匕首掷下去之后,无声落入那血盆大嘴内,如同一枚绣花针,落入一碗清水之中,毫无波澜。 连灵愕然无语,跟随自己做刺客这么多年的匕首,就此喂了这未知的生物了... 距离洞底已然不过数丈之间距,流浪青年心中悱恻无语,“用匕首插在洞壁上多好...”不由得给连灵打上了一个“不太聪明的样子”的标签。 此时,连灵眼见二人已然难以逃脱落入虎口的命运,心中反倒又再度平静了下来。 看着眼前之人,一股淡淡的柔情涌上了她心头,连灵将侧脸贴到了流浪青年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生命的温暖,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流浪青年低头看着伏贴在自己的胸口的连灵,笑了笑,“自己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正待连灵欲接话说“眼下已经没有活路”之时,她的身体已经快速的远离了流浪青年,彼此相距越来越远... 流浪青年双手全力上托,将怀中的连灵,朝上抛去,而自己则抽回蹬在洞壁上的双脚,身体笔直的朝着那下方的血盆大嘴落去! 流浪青年的上托之力未尽,连灵亦仍在不断上升... 此刻连灵的内心,千思万绪之间,悲意涌动,泪水不经意的,滚落了下来。 这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为了别人而哭...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生离死别... 原来死亡,是如此的令人哀伤... 第四十三章 完 (睡得早,醒的也早,先更一点,补补觉先。)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四章 宗皇陵(5) 此时连灵的上升之势已然殆尽,却也堪堪的冲出了沉洞的开口,只要她瞬身往侧边翻滚,就可以落到一旁的斜坡上了。 然而她却丝毫没有要侧移的意念,她的脑海中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此刻,她只想下去救他。 以升龙之势跃至沉洞上方的连灵,翻身俯冲而下,双掌在一瞬间便进入了硬化状态。 浑身所有的劲气全部都涌向了双手,经过击杀术的转化,劲气连同这整条手臂的骨血一同硬化。 沉洞之下,流浪青年从洞口落出后,与怪物还有近十丈的距离,至此他才发现,这是一头巨蛇,其头部也远比在沉洞看到的要大好好十几倍,光是那惨白的尖牙,便有近一丈之长。 流浪青年直坠而下,巨蛇也正好是扬起脑袋,张开嘴巴恭候多时,毫无悬念的将流浪青年吸入了腹中。 进入蛇腹之后,流浪青年勾指为爪,猛地拍向巨蛇的肉壁,这一拍之下,指掌间传来却并非是肉质的触感,完全就是拍在石壁上面一样,指尖顿时传来一阵麻木感。 全力一爪,也只是在这石质肉壁上留下一串串浅浅的滑槽而已,却也止住了去势,悬挂在肉壁之上。 流浪青年以手为爪,沿着蛇腹内壁向上爬,如此坚固的实质肉壁,显然已经无法靠肉体在蛇腹上崩开出口。 此时,再度跳入沉洞中的连灵亦从出口落了下来,沉洞下方别有洞天,眼前竟是一座石山般的庞然大物,一圈圈盘旋折叠,直达石洞的顶壁,两束红光从这庞然大物之上照射下来,令整个石洞都一片绯红。 连灵见此物一动不动,外表质地又如同岩石,乍一看之下,便以为是座盘旋而立的岩石蛇像。 然而当她沿着那两束红光往上看去,赫然发现红光源头正是这蛇山的顶端。 “吼....” 低沉的吼叫声,正从那石质蛇头的口中发出来,连灵运目细看之下,惊觉那石蛇紧闭的嘴巴,正在慢慢的被强行“张开”,从那张开的口子中,已然能够看到流浪青年的脸... 此刻流浪青年正双手托住石蛇上颚,两脚蹬着其下颚,靠自己的举升之力,硬抗这巨蛇的咬合力;两者相持不下,流浪青年限于身高,无法继续将蛇嘴撑开,而石蛇的双颚亦无法再压合分毫。 两者似乎处在了一个平衡状态,然而流浪青年却无法坚持多久了,再这么僵持下去,他总会有力竭的时候。 连灵内心顿时又惊又喜,喜的是他还活着,而惊的是即便活着,他也是在蛇口中奋力挣扎。 连灵不及多想,踩着那石蛇一圈一圈的身体,跃上蛇山顶部,双腿一蹬,冲着那石质蛇头上颚,以掌为刀,力劈而下! “咣当!” 交击之下,竟是火星四溅,连灵那本已硬质化的手掌都传来了一丝疼痛感,而那蛇头只是稍稍的偏动了一下,竟是那绯红的蛇眼都没有眨一下。 连灵这一击劈在蛇嘴的上颚之上,这下巨震之力反倒是帮助了石蛇,流浪青年本是站立的双脚,顿时被震的跪倒了下去。 此刻流浪青年的心中,已经彻底把连灵划为“笨蛋”这种类型的人了... 流浪青年有心提醒连灵去攻击蛇眼,奈何自己若一开口说话,气劲外泄,必然会在这巨蛇的咬合力之下化为碎肉... 连灵见一击无济,顿时有些慌了神,只想着用蛮力砸开这巨蛇的嘴.... “当!当!当....” 连灵不断的挥动双掌,硬生生的在石蛇的上颚凿出了一个深坑,浑然不顾自己的指掌,已然出现裂纹。 然而连灵每劈下一掌,巨蛇的上颚就下压一丝,此时流浪青年已然是被巨蛇的压合力加之连灵的撞击力压弯了腰。 苦苦支撑的流浪青年,深刻的体会到了,有苦说不出的痛苦。 蛇头之上,连灵依旧在不断的劈掌凿向那深坑,石蛇脱落的碎片,四处飞散,而连灵手臂上的裂纹中,也是血迹隐现。 蛇头之内,流浪青年已然到了力竭的边缘,无奈只得撤回撑住石蛇上颚的双手,手脚并用撑在石蛇的下颚上,以背顶住石蛇的上颚。 然而也就在此时,石蛇上颚,已然被连灵凿穿了一个洞口,一块块碎石,落了下来。 连灵见凿出了洞口,二话不说,直接从洞中跳了下来,以肩顶在了洞口边缘,想帮助流浪青年将巨蛇的上颚抬起来。 然而连灵毕竟是个刺客,力量远不及流浪青年,即便其倾尽全力,也不见蛇嘴有松动的迹象。 不过在这助力之下,流浪青年倒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大喊道:“出去,打碎它的眼睛!” 连灵闻言一惊,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蛮干,丝毫没有想过要去攻击蛇眼。 眼看流浪青年已然是苦苦强撑了,连灵赶忙从洞口跳了出来,直奔蛇眼而去,这石蛇似乎听得懂人言,连灵一掌还未劈至,便将眼皮耷拉了下来,整个石洞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连灵一掌劈在石蛇的眼皮子上,顿时着急的不知所措,焦急的喊道:“它把眼睛闭上了,怎么办啊!” 言语之间,已然带着哭腔了。 流浪青年拼尽全力,从嘴边挤出了一个字“凿!” 连灵闻言赶忙继续挥掌,朝着石蛇的眼皮劈去,而她自己的指掌、手臂上,也出现了裂开的沟壑,鲜血汩汩而流。 所幸这蛇眼似乎真就是这石蛇的唯一弱点,石头蛇不敢再让连灵凿下去,主动张开了嘴,估计也是心想着为了吃个人,把眼睛给赔进去也太不值得了。 流浪青年只感到后背一轻,赶忙从连灵凿开的洞口窜了出来,一把抱起连灵,纵身一跃,跳下了这数十丈高的石蛇盘山。 石蛇见两人离开,睁开了双眼,猩红的眸光再度照亮了整个石洞。 流浪青年抱着连灵,找到一处阴暗角落,躲了起来。 石蛇那笨重的脑袋,缓缓的转动着,环视的四周,寻找两人的踪迹。 连灵的手臂此刻已经解除的硬化术,一双纤纤玉手,此刻已然是皮开肉绽,鲜血不断了。 巨蛇的眸光沿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二人的藏身之地,石蛇缓缓的抽动着自己盘旋在一起的身体,从上而下,一圈一圈的延展开来,一颗被连灵凿的满是斑驳之痕的蛇头,缓缓的朝着二人伸来。 流浪青年亦来不及查看连灵的手臂,只得再度抱起她离开原地,摆脱石蛇的追击。 石蛇行动缓慢,倒也无法追上流浪青年的身影,只是总这样穷追不舍,也没办法替连灵包扎手臂,鲜血还在不断的低落,石蛇贪婪的伸出了它那石质的舌头,舔着地面的鲜血。 看着石蛇蔓延不断却又行动缓慢的身体,流浪青年灵机一动,带着石蛇在石洞内胡乱奔走,石蛇顾头顾不上尾,在流浪青年以及连灵鲜血的勾引下,把自己卷成了一个麻花,无法动弹了,只得瞪着那猩红的眸子,满目怨恨的盯着流浪青年。 流浪青年本想趁机教育下连灵,叫她看看这才叫遇事动脑子,谁知低头一看时,怀中人双眉紧蹙,满脸痛楚之色,已然昏了过去。 流浪青年赶忙抱起连灵,来到巨蛇头前,想借其眸光,为连灵处理下伤口。 石蛇心有不忿,好像也还有点灵智,看出了流浪青年的用意,缓缓的将眼皮耷拉了下来。 “给劳资睁开,不然我打烂你的眼睛!”说罢,流浪青年就真的在巨蛇的眼皮上揍了一拳,打落下一大片石灰。 石蛇无奈,只得睁开双眼,当起了电灯泡。 流浪青年盘坐在地上,将连灵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撕开她手臂上的衣袖。 鲜血淋淋的手臂之上,皮开肉绽触目惊心,流浪青年将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摆在了连灵身上,随后朝一旁的石蛇说道:“关下灯”。 “吼...” 石色愤怒的发出了沉吟之声... “你不关,是要我自己动手吗?” 石蛇一听这话,只得认怂,乖乖闭眼熄灯。 石蛇闭眼之后,流浪青年朝连灵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碰你,不然那天晚上,那个渔家青年,也不会死。” 说罢,也不管连灵有没有听到,径自伸手从连灵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那不能碰的地方... 将药瓶拿出来之后,流浪青年扭头看向石蛇,“开灯”。 “吼...” 石蛇愤然沉吟,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又把自带的蛇灯打开了。 连灵的双臂受创太重,流浪青年的整件外衣都被撕了个干净,才勉强将这双臂包扎好。 地面冰冷,流浪青年背靠着石蛇,便这样一直将连灵抱在怀中,等待她的醒来。 流浪青年扭过头,大量着石蛇的头部,发现石蛇的头部有两个隆起的石包,浏览青年不禁对着石蛇啧啧称奇,“了不起,你这是要化龙啊?” “吼...” 石蛇似乎听懂了这话,高傲的扬起头,沉吟了一声。 洞中不见天日,也不知是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也许是一夜,也许更长,当连灵醒来时,四下里依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动静,流浪青年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地了,“你醒了”。 “嗯” 虽然知道自己是被他抱在怀里,但是连灵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二人就这样继续彼此依偎在一起,互相温暖着对方,此刻连灵的心中亦不想去关心如何离开这地下石洞,只想继续这样,安安静静的依偎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不知不觉间,便又再度昏睡了过去,一头栽在了流浪青年的胸口。 流浪青年见连灵又陷入昏睡,心想着会是失血太多的原因,便决定起身去寻找是否出口能够离开此地。 流浪青年抱起连灵,踹了踹一旁的石蛇,“来帮忙照一照,我要出去。” 石蛇似乎已经习惯了被眼前这人当灯使,不再吼叫,直接睁开了双眸,猩红的眸光将石洞照亮,流浪青年抱着连灵围着石洞的边角,一路游走。 奈何这石洞的边角都走了一圈后,却发现石洞四面坚韧,连个洞口都没有。 流浪青年随即走到了沉洞的下方,抬头望去,沉洞内依黑漆漆的一片,望不到顶,沉洞的底部出口位于现在这间石洞的顶壁上。 “相距应该是三十丈的样子,应该能跳上去吧。” 流浪青年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那沉洞底口的距离,自言自语的如是说道。 正当流浪青年准备原地起跳,跃进沉洞内时,被他抱在怀中的连灵却突然发声,“我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 流浪青年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要探查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我已经探查清楚了,就一个石洞,一条石蛇。 连灵却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这里是应该就是宗皇陵墓,我的任务是探查清楚里这里的仙阵。” 流浪青年本欲出言反对,但是当听到“仙阵”二字时,却不由得心头一震,“仙阵?你是说,千年前被打开的仙阵就在这里面?”。 “如果这里就是泰山宗皇陵墓的话,那这墓下,就应该有仙阵。” 说罢,连灵便从流浪青年的怀中挣脱了下来,“你先走吧,我会自己想办法出去的。” 流浪青年闻言不禁撇嘴一笑,“如果真是仙阵所在地,那我也要一探究竟了。” 二人再度从两头出发,绕着石洞四周,再次巡视了一遍;待二人碰头之时,却依旧没看出什么端倪,各自摇头。 流浪青年看了洞顶,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地上那卷成了麻花状的石蛇。 连灵顺着流浪青年的目光,也开始四下打量着这洞中的唯一半死不活之物,“如果没他其他出入口,那这巨蛇又是从何处进来的呢?” 流浪青年被连灵的话提醒了,笑着看向连灵,“你说的不错,找到这条石蛇的尾巴,就是石洞的另一条出口了。” “尾巴...” 连灵闻言,便围着石蛇转了一圈,四下打量。 石蛇的大部分躯体都已经被流浪青年引诱着盘成了一团,但是石蛇的尾部却依旧盘旋在原地,宛如一个石桶。 连灵与流浪青年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随即跳跃而上;果不其然,这石头蛇故意留下一部分躯体盘旋在原地,就是为了将出口笼罩住,而那蛇的尾部,正是从这出口伸出来的。 流浪青年再度抱起连灵,朝着出口纵身一跃。 下坠了莫约数十丈的距离,低头朝下望去,已然能够看见淡淡的亮光,显然是出口将至。 二人倏地落地,这石蛇的躯体远比他们在上面石洞内看到的还要长,而且这下面也还是个更大的石洞,石蛇尾部正是从石洞中心的光源处延伸过来的。 流浪青年将连灵放了下来,顺着石蛇的躯体,朝着那黯淡的光源走去。 前行了莫约近百丈的距离,来到了那黯淡光源的所在,映入眼帘的情景不禁让二人大惊失色。 果真是一座巨大的法阵,黯淡的光正是源于这法阵的中心;石蛇的尾巴正扎根在法阵内,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数条巨大的石蛇从法阵内破土而出一般的将头部伸了出来。 流浪青年暗自数了数,加上延伸去了上面石洞的那条,共计是九条石蛇! 九条石蛇宛如九根擎天之柱,环绕在法阵光源的四周。 连灵仰起头,围着九根石蛇之柱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后,朝流浪青年说道:“这八只蛇头的眼睛都是张开的,但跟上面那头不一样的是,没有眸光发出。” 正在用手触摸石蛇之柱的流浪青年,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是没有醒过来吧...” 连灵亦来到了流浪青年的身旁,“你有看出什么来吗?” 流浪青年收回了贴在蛇石之柱上的手掌,而后又前往另一座石蛇之柱,再度将手掌贴了上去,似乎在用心感应着什么。 片刻之后,流浪青年满脸的惊讶之色,朝连灵说道:“九条石蛇,只有爬到上面石洞的那条有生命波动。” 连灵听流浪青年这么一说,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其余八头是死物?” 流浪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准,也许本就是死物,但也可能是有生命之物,只是未醒来而已。” 越靠近中心,地面上的法阵纹路亦散发出明灭不定的流光,二人压低了脚步,越过石蛇之柱,慢慢的朝着法阵中心走去。 法阵中央,一座石台映入二人的眼帘,一具干枯的尸体,靠着石台,躺坐在地上。 从尸体的服装上看,生前似乎是个身份尊贵之人,身上的金边龙袍依旧光鲜,只是落满了灰尘而已。 流浪青年在枯尸旁蹲了下来,枯尸的胸口处,一份古旧的卷轴露出了一截。 流浪青年伸手将卷轴拿了出来,摊在地上,借着法阵之光,注视着上面的文字。 一旁的连灵也在他身旁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沾满灰尘的古卷。 流浪青年皱了皱眉,看向连灵,“写的什么,给我念念。” 连灵一脸疑惑的看向流浪青年,摇了摇头,“我也看不懂。” “额,你也不识字?” 连灵眉头一挑,没好气的说道:“我没说我不识字,只是不认识这古卷上的字而已。” 古卷必然与这仙阵之秘有关联,奈何二人却都看不懂这上面的古字,连灵沉思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仙阵由灵符开启,而灵符又是四十九宗掌管,也许他们会知晓这古卷写的是什么。” “四十九宗?”流浪青年听到连灵提起这个,便想起了那个半路蹦出来认自己做祖的正一宗主温华,不由得轻笑出声了。 这莫名其妙的突然之笑,令一旁的连灵大为不解,“你笑什么”。 “呵,没什么,我想到一个人,也许会有办法认识这些字。”说罢流浪青年便将卷轴收了起来。 正待二人要起身去探视那石台时,却又发现枯尸的手上,居然还攥着一本古书,书皮已然腐烂。 第四十四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五章 宗皇陵(6) 流浪青年拾起古书,来到连灵身前,将书页打开,“看看,这上面的字,能认识吗。” 连灵过目一看,点了点了头,“这是宗皇时期的文字,与现在的文字相差不大,我能认识。” “写的是什么” “寂灭封禁...应该是封印禁术,你再多翻几页我看看。” 流浪青年随即帮连灵继续翻动古书,连灵亦细细的观看,神色明灭不定,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震惊的事情。 不多时,不顾二十来页的古书,在流浪青年的帮助下,连灵已经粗略的过了一遍。 “不可思议,这书中的部分内容,跟我修习的硬化术,是一样的!” 流浪青年闻言,笑着看向连灵,“那恭喜你捡到宝了,以后拿去练练看”。 连灵却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只是和我的功法的部分相同,这书的核心,还是在---寂灭,这两个字上。” “寂灭...怎么个寂灭法?” 连灵继续出言解释道:“书上的大概意思就是,以身化石,抵抗天道轮回,长生不朽。” 流浪青年闻言,看着这具石头尸体,不禁笑了起来,“呵,这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长生法,当块石头去长生不死,有什么意义。” 而一旁的连灵,却一脸凝重,寒声道:“他们还可以醒来的!” “额?还能醒...难道说这具石尸和这九条大蛇,都是靠这个功法,蒙蔽天机,在此等待着什么吗?” 连灵点了点了头,“应该是这样的,这等洪荒异兽,若是觉醒,整个中土都要被它掀翻了去”。 流浪青年闻言一怔,沉声道:“书上又说,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吗。” 连灵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只要弄清楚古卷轴上的意思,应该就能明白它们在等什么,它们等待的东西出现了,应该就会醒来。” 流浪青年一番思忖,随后伸出手掌,贴在石尸的额头上,闭目感知... 许久之后,流浪青年骇然睁眼,沉声道:“这尸体里面,蕴含着无比磅礴的灵力,但却没有丝毫的生命波动。” 连灵闻言,注视着地上的石尸和他的衣着,“从这服饰上看,好像是古画中宗皇的龙袍。” 流浪青年扭头看向连灵,一脸疑惑,“宗皇?是个什么人?” 连灵不禁翻了个白眼,“千年前的四十九宗领袖,这是常识,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流浪请闻言沉思,呢喃自语,“千年前的人,和我一样;他在等待什么,我,又在等待什么....” 连灵见身旁之人有些神神在在的,便接话答道:“据传,最后一位宗皇绝亦然,是入了仙阵,化为劫灰,如果这句石尸是他的话,那传言就是假的了,他也许根本就没进去。” 流浪青年闻言一惊,“绝亦然?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全天下的人都熟悉,因为若不是他擅开仙阵,也不会有如今的末法时代。” 流浪青年暗自思忖,随后朝连灵说道: “那现在先出去吧,我带你去见个人,看他能不能给我整明白,这古卷上,写的是什么。” 连灵不禁有些好奇,“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流浪青年沉吟了一下,“嗯...就是那个正一宗的宗主,好像是,叫温华吧。” 连灵闻言一惊,正一宗?可不就是自己偷灵符的那家宗门了。 说罢,流浪青年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一旁的石台。 只见石台之上,符文密布,镌刻着数十道沉槽,沉槽莫约半掌之大,每一个沉槽的形状各不相同。 连灵数了数,沉声道“刚好四十九个槽,看来传说是真的,开仙阵,必须集聚四十九块灵符。” 说罢,连灵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符令,正是那正一宗的龙虎灵符;连灵在石台上四处比对,不多时,便发现了一处形状相对应的沉槽。 连灵将符令摆放了上去,顿时间,灵符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地上的法阵光亮,亦强烈了一分。 流浪青年见状,不由得吃惊道:“你是四十九宗的人?” 连灵尴尬的砸了咂嘴,踟蹰的说道:“这是...偷来的。” 流浪青年不禁大笑道:“哈哈,你除了做刺客,还兼职当贼呢。” 连灵闻言,翻了个白眼,随后将灵符,收回了怀中。 说罢,流浪青年便朝着通往上一层石洞的竖洞走去,而连灵却还在原地发怔。 “怎么,还不愿意出去?” 连灵闻言一惊,转身朝着流浪青年走去。 二人来到竖洞下方,流浪青年抱起连灵,双腿一蹬,朝着头顶的洞口,一跃而上。 越过洞顶,二人再度回到了上层石洞内,两人落地之后,彼此对视一眼,静默不言。 洞内传来一阵缓慢的咀嚼声,听着声音二人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一副股骨头被压碎的画面... “嘎嘣、嘎嘣...” 只见石蛇不知何时,已然自行摆脱了死结,继续盘成一座山,头仰在那沉洞的出口下方,咀嚼着食物。 这一次的食物,显然不像流浪青年这般扎嘴,一条人的手臂,正耷拉在石蛇的嘴边,随着石蛇的咀嚼而摆动着... 石蛇似乎感应到流浪青年从下面上来了,便一边咀嚼,一边扭头朝他看去。 流浪青年砸了咂嘴,来到石蛇旁边,仰起头朝石蛇笑道:“哟,吃饭呢。” 石蛇能懂人言,居然还点了点头。 从那食物中溢出来的鲜血,一点点的渗透进了它的石质皮肤内。 流浪青年伸手贴在了石蛇的腹部上,感应了一会儿,朝一旁的连灵说道:“它吃了人,生命波动就会增强。” 正说话间,沉洞内似乎又有东西落了下来,而石蛇也早就张开了嘴,在等待着。 “噗通”一声,一个人影落入了石蛇的嘴中,随后响起的就是石蛇缓慢的咀嚼声。 落入蛇嘴的中的人,在落下时应该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而当他被巨蛇咬碎时,即便醒来,也无法再发声了。 沉洞内不断有人影落下,落入蛇口之中。 流浪青年就这样淡然的站在一旁,等着这位蛇老大把饭吃完,自己也好通过这沉洞出去。 反倒是连灵的神色有些怪异,看向流浪青年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你...就这样看着,不阻止吗?” 流浪青年闻言一笑“它吃饭,我干嘛管它。” 连灵不禁撇了撇嘴,接着说道:“可它在吃人”。 流浪青年依旧那般淡然,沉吟道:“那又怎样,它吃人,跟人吃猪,有区别吗?” “....” 连灵不禁有些语塞,这话说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但却又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情。 流浪青年见连灵不理解,便转头朝那进食的石蛇说道:“哎,石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而石蛇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吟声,示意自己的赞同之意。 流浪青年笑了笑,继而又看向连灵,“你变了,作为一个刺客,就算是一万个人死在你面前,你都应该没丝毫在意之心才是。” 连灵并不接话,不予置否;只是暗自低头思忖。 沉默良久后,连灵似有所悟,轻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万物皆虚,万事皆允吗。” 流浪青年点了点头,“不错”。 连灵点了点点,随后又摇了摇头,“这话我现在明白了,我可还是不明白你。” “哦?不明白我什么。” 连灵注视着流浪青年的眼睛,开口道:“既然是如此看透万事万物的平等之理,自然是丝毫不拘束于情,却为何要救我,而且也为何要为了这些失踪之人闯入这危险之地,而且此刻你,正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失踪之人,落入蛇口。” 连灵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都说了出来,她内心中,很想知道答案,她也很想,去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流浪青年见连灵问的如此严肃,便也严肃的答道:“救你,是因为对你感兴趣,来这里,是因为对这里感兴趣。” 连灵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仅此而已?” 流浪青年笑了笑“不错,仅此而已”。 “那在你眼中,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连灵继续追问。 “我若计较善恶,又怎么会救你呢。” 连灵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流浪青年打断了。 “你刚才所问的这些,无非是替自己问的,是你自己在善恶面前,困惑不已,对吗?” 连灵被一语道出心中隐念,悠悠一叹,点了点头。 流浪青年似乎有意多说几句,转身走到连灵的近前,连灵亦抬起头,望向了他。 “善恶之分,来自人之情;然而天地大道,只有天演轮回之理,是故天若有情,天亦老;道生万物,人,只是万物之一;对善恶纠缠不清的人,却是把自己当成了道。” 连灵闻言,低头思忖一番后,心中似乎有心结被打开,一阵畅然;嘴角勾出一丝微笑,抬头看向流浪青年,而流浪青年也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她。 此时,石蛇也发出一声沉吟,朝着流浪青年点了点了,似乎是对流浪青年的话,十分认同。 流浪青年继而转身朝石蛇问道:“吃好了没,我要出去了。” 石蛇闻言,点了点头,赤红的眸子忽然间,有些明灭不定。 流浪青年笑了笑,“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我走了,想要和我坐而论道吗?” 石蛇再次点头,竟真是有此不舍之意。 流浪青年却也不再理会,抱起连灵走到了沉洞下方,准备跃入沉洞,靠双脚蹬着沉洞侧壁,一步步的跃迁上去。 庞大的蛇头落在了流浪青年的脚边,石蛇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愿意送他一段。 流浪青年跃上蛇头,笑着说道:“有劳蛇兄”。 石蛇缓缓升腾,将流浪青年和连灵二人,送到了沉洞底口。 流浪青年低头朝石蛇说道:“告辞” 言罢,抱着连灵跃入沉洞内,双脚蹬着洞壁,一丈一丈的朝上跃升。 当二人走出陵墓时,外界已然是深夜,不过倒也月光明朗;流浪青年抱着连灵一路疾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了二人上来时的千丈山崖边,纵身一跃,直奔崖底而去。 怀中的连灵不禁愕然道;“怎么回事,一出来就要抱着我跳崖自杀么?” 流浪青年不禁瞥了撇了嘴,却也不知如何解释;那陵墓中应该是有困天法阵,故而在洞中时,他感应不到道则之力。 而此刻离开陵墓后,一切恢复如常,凭借道则之力以御空,自然不惧这千丈之崖。 耳旁风声呼啸,眼前雪花纷飞,连灵横卧在流浪青年的胸前,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 流浪青年低头瞥向怀中之人,见其笑颜如花,亦是笑道,“你笑什么”。 “因这天地之景而笑,你又笑什么。” “我自然是,因你而笑。” 连灵脸颊一红,似有羞意。 不多时,二人身形一顿,已然是到达了山崖之底。 流浪青年并未止步,而是沿着山道,继续前行。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我自己能走。” 流浪青年却不以为意,淡淡的答道:“你走的没我快”。 连灵闻言,本有不服欲辩之意,然而环顾四周,却发现流浪青年脚步虽然缓慢,却能缩地成寸,一步便是数丈之远,眼前的景物如同翻书一般,飞速倒退。 连灵不禁感叹道:“你的身法,简直超过了人之极限。” 流浪青年淡然而答,“与天地极道之速相比,却慢如蜗牛。” 连灵低头思忖,而一脸疑惑的抬头看向流浪青年,“如今是末法时代,只能修真,无法修道,为何你....” 流浪青年闻言一顿,悠悠一叹,“以后,也许你会明白”。 不消片刻,流浪青年便抱着连灵,站在了蒙阴镇的城外。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流浪青年低头看向连灵的双臂,沉声道:“当然是找个医馆,给你把手臂重新包扎一下。” 连灵见他关心自己手臂的情况,脸上又是笑意浮现,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的手,已经治不好了。” 流浪青年闻言一惊,“为什么?” “硬化术使用的时间和强度都超过了极限,手骨已经碎了。”连灵虽然嘴上如是说着,但是脸上却笑意不减,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双臂。 流浪青年看着一脸淡然笑意的连灵,摇了摇头,“我此刻,也是有些看不懂你。” 连灵仰起头,看向流浪青年,学着流浪青年方才的口吻,故作深沉的说道:“以后,也许就会明白。”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静静对视,似乎是希望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什么;不久之后,二人又同时低声笑了起来;寂静深夜,这淡淡的笑声,在雪地中,不断回荡着。 其实连灵之所以如此淡然,是因为自己手臂废了以后,自然就不用在去替秦怜杀人了... 雪还在不停的下,蒙阴城内,一片银装。 “外面这么冷,那就去找个客栈,也好让你休息。” 连灵再度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在晚上休息”。 连灵青年低头看向怀中的连灵,“你已经不是昼伏夜出的刺客了”。 说罢,径自抱着连灵,朝着城内走去。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 深冬时节,降雪不断;一身黄衣的镜如,不顾外界寒冷,独自站在院中,望着那沾满白雪的梅花,兀自发呆。 院门处,一袭黑衣的镜敖,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妹妹。 “咳咳...” 镜敖故意轻咳两声,镜如才发觉有人到了院中,回首看向镜敖,“哥哥,怎么来了。” 镜敖走到妹妹身前,轻叹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不休息。” 镜如转过头,望着那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雪梅,满目愁容。 “哥哥,明明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是只能天天呆在家里呢。” “中土纷争,外界不知多少敌对者盯着我们中原宗,你若独自外出,落入他人之手,届时爹又该这么办。” 镜如闻言,看向镜敖,“可是为什么阿云,她却能够独自在外游历呢,她是魔教的圣女,难道身份就比我低了吗?她父亲为什么就不怕她落入敌人之手呢!”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无声的站在院外,静听着院内镜如的哭诉。 镜如言语之中,已然有了一丝愤恨,愤恨那将自己关在笼中的父亲... 镜敖一时语塞,低下头,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沉默良久,当镜敖再度抬头时,自己的妹妹,已经是满目泪光。 “好了,别难过了,明天我去求爹,让你跟我一起下山。” 镜如闻言一惊,本是悲伤的脸,瞬间变得欣喜了起来,“下山?去哪里?” 镜敖笑着说道:“说出来,怕你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哎呀,快说嘛,你不说我更睡不着了!” “我只能是去求爹,他答不答应都还不知道呢,你别高兴的太早啊。” 镜如闻言,情绪又再度低落了下去,“也是...爹他,他不会答应的。” 说话间悲意难忍,泪水终是落了下来,镜如扑到哥哥的怀里,哭泣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了。” 一个声音沉闷的传来,兄妹两都一脸惊讶的看向院外。 说话者,正是站在院外的镜澜。 镜澜随即走入了院中,来到镜如的跟前,伸手擦去镜如眼角的泪水。 看着还在抽泣的女儿,镜澜笑着安慰道:“你哥哥明天出发,先去正一宗,然后,再去一趟东海。” 镜如听到哥哥要去东海,惊呼道:“东海!是去阿云家吗!” 镜敖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满目溺爱,“是,就是她家,东山岛。” “太好了!谢谢爹!” 说着镜如便纵身扑到了父亲的怀里,笑着流出了眼泪。 镜澜一脸无奈,“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往爹怀里扑。” 一旁的镜敖亦出声道“:好了妹妹,赶紧休息吧,我明天可是一大早就要出发的,你要是起不来,我可不会等你。” 镜如闻言一惊,“啊,什么时候出发呀?” 镜敖却不回答,只是继续催促她赶紧回去休息。 待镜如回房后,镜澜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便走出了院子。 月光皎洁,父子二人站在雪地之上,镜澜轻叹一声,朝径自开口说道: “独孤正只有一个女儿,我想,他让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去参与中土纷争,估计也是,无奈之举啊。” 镜敖面带疑色,出声问道:“爹你的意思是,那独孤正想以后传位给她女儿?” 镜澜点了点头,“不错,独孤氏自称海神后裔,所以天龙教历来只传位独孤氏,他独孤正也没得选择。” 镜敖不禁撇了撇嘴,“那他干嘛不在再生个儿子啊,像咱们家一样,一儿一女,多好。” 镜澜听儿子这么一说,大笑出声,“不是他不想,是他那个暴脾气的妻子,很多年前就跑回扶桑去了,独孤正又不敢再娶。” “扶桑?独孤正的妻子是扶桑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镜澜点了点头,“嗯,此等辛秘,外界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镜敖似乎是起了好奇心,便继续追问,“那他妻子,为什么要回抛弃丈夫女儿,返回扶桑呢?” “呵呵,你以为他妻子是个普通人么,她可是扶桑幕府家族的公主。” “啊!公主?” 镜澜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他独孤正也正因为此事,被幕府家族怀恨在心,若不是她妻子狠心离去,当年扶桑就要打到东海来了。” 镜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绯闻轶事,啧啧称奇,但却又惊觉,父亲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事情。 “父亲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提示孩儿什么吗?” 镜澜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能想到我另有用意,也不枉李信这段时间对你的一番教导。” “正因为此事,所以他独孤正,早就有了攻打扶桑的意图,只是一直担心中土乘机,掀了他东海的老巢而已。” “这样...难怪父亲要我前去东海,以示结盟之心,原来是想鼓动独孤正去攻打扶桑。” “不错,他去扶桑抢她的老婆,至于我,哼,也该和绝烨决出个胜负了!” 第四十五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六章 纵横(3)加更求收藏 漾舟雪浪映花颜,一艘高桅帆船,乘风破浪,在浩瀚东海中前行。 一身白衣的独孤云,站在船沿栏杆旁,眺望着前方的宫古岛,身后,林中、赵广、李云三人,静立在旁。 独孤云长出了一口气,朝身旁三人说道:“巡视完这宫古岛,总算能回家了。” 林中点了点头,“嗯,这宫古岛已经是天龙十六岛中最南端的一座了,今日我们在宫古休息,明天检视守岛军况,后天即可返程东山。” 独孤云却似乎有些等不及,“不,我们到了岛上就开始检视,明天就回家,这段时间,一直在东海兜兜转转的,头都晕了。” 林中闻言一怔,思忖片刻,“嗯...也好,听圣女的安排。” 朝见云顶明,暮见云顶暗。阴见云顶浓,晴见云顶淡。 雪降中原一月有余,终是晴开日现;中原宗山门前,一身黄衣的镜如,惦着脚尖,一边看向宗府大门的方向,一边碎碎念叨着。 “什么嘛,哥哥说吃过早饭就走,怎么又回宗门去了。” 站在一旁的阿朱出言安慰道:“少主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小姐,去车里等吧。” 镜如无奈点了点头,正待镜如抬脚欲入马车内时,一名金发碧眼的外域男子,正好沿着山道,走到了山门前。 “是你?” 镜如一脸惊讶,看向来人,竟是那有过数面之缘的慕隆。 慕隆脸上笑意璀璨,眼神之中,神光点点,右手贴胸,朝着镜如俯首,“好久不见,镜如小姐。” 镜如亦赶忙下车,朝着慕隆欠身,还施以礼。 冰天雪地之中,一身黄衣的镜如,在慕隆眼中,宛如那冰雪少女,入凡尘;一时间,竟是看的有些痴痴的了。 一旁的阿朱,心思细腻,看了看慕隆,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小姐,不禁掩着嘴,笑了起来。 而看见这一幕的,除了阿朱,还有从宗门朝着此处走来的一个青年儒生。 阿朱赶忙欠身行礼,“大总管”。 李信径自走到镜如身前,颔首示意;随后转身看向慕隆,拱手道:“慕隆兄,请随我入宗,宗主和少主,正在等你。” 慕隆闻言,收回了凝视着镜如的目光,呆了片刻,随后跟随李信,朝着宗府大门走去。 镜如一脸狐疑的目送着二人离开,而慕隆亦时不时的回头,看向镜如。 “阿朱...这个人居然跟爹爹认识,我以前怎么没见他来过我们家呢。” 阿朱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不过小姐,认识宗主的人里面,小姐你没见过的,可多了去呢。” “你说的也是,上次来宗门的那个什么镖局的少主,还跟爹爹叔侄相称呢,我也照样是第一次见。” 阿朱看向镜如,啧啧笑道;“是威远镖局的少主,林品之啦。” 镜如尴尬的点了点头,“额...对,是威远镖局。” 阿朱说起这个姓林的镖局少主,脸上不经意的浮现惋惜之色。 “唉,他好可怜哦,他们家,一夜之间,被人杀光了,而他还是那个刺客故意放他走的。” 镜如听阿朱这么一说,脸上也是浮现不忍之色,摇头轻叹。 中原宗,一座亭台内,镜澜独自饮茶,镜敖及李信、慕隆三人,陪坐一旁。 慕隆与李信对视一眼,静默不言,而一旁的镜敖,则也面无表情,暗自思忖。 良久之后,镜澜放下茶杯,轻哼一声,打破沉寂,“没想到,中土第一刺客组织,七草门,居然是灵萤教的。” 李信亦点了点头,应声道:“的确是,深藏不露。” 镜敖看了一眼父亲,“小如还在等我,孩儿就先行下山了。” 镜澜点头示意后,镜敖便起身独自离开了。 而慕隆闻言,眼神一动,便笑着看向镜澜,“镜宗主,慕隆也已经将情况汇报完了,就与敖少主同行下山吧。” 镜澜嘴角一笑,“也好,就让他送慕隆王子下山吧。” 二人离去后,亭中便只剩下了李信与镜澜。 李信见镜澜身前茶杯已空,便端起茶壶,添加茶水,一边开口说道: “宗主,威远镖局那边,已经派人看过了,的确是刺客杀人的手法。” 镜澜点了点头,笑了笑,“看来,还真是咱们那位副宗主,干的好事了。” “宗主...” 李信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镜澜挥手打断。 “副宗主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过问了,我自有安排。” 李信闻言一怔,放下茶壶,颔首道:“是” ...... 送我摇鞭竟东去,此山不语看中原。 云顶山脚,慕隆目送着镜如一行的车队远去,兀自发呆。 岭南府,龙虎山道上,流浪青年抱着怀中已然睡着的连灵,沿着石阶,望着山顶而去。 正一宗内,一声龙吟之声,从宗祠方向传来;书房内,温华放下手中的经书,推门走到了院中。 一名蓝衣少年,来到了院中,一脸无语的看向温华,“爹,你捡回来的剑,又开始叫唤了。” 温华并不搭理,似乎心有所感,朝着山门方向走去,温文挠了挠头,随后也跟了上去。 流浪青年一步数丈,踏过山阶,抬头望向眼前的正一山门,一股归乡般的熟悉之感,又一次浮上了心头。 此时,一名灰衣老者,悄然出现在流浪青年的身前,俯身行礼道:“恭迎老祖归来”。 流浪青年撇了撇嘴,一脸尴尬,“好啦,回来是找你帮忙的,先帮我看一下这个人,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温华闻言,朝着流浪青年的怀中看去,竟是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温华不禁老脸一红,心道,“不愧是老祖,一千多岁了,春心不老啊...” 流浪青年似乎听到了温华的心声,耷拉着脸,“你...别胡思乱想。” 温华闻言一惊,汗颜俯首,“呃...后人不敢,不敢。” 正在此时,温文亦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我说...爹啊...你跑这么快干嘛。” 看见一旁的流浪青年,温文满脸疑惑,“爹,这是谁啊?” “咳咳,这是...额...这个...是你的前辈,快给前辈行礼。” 温文见父亲磕磕巴巴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神色怪异,“他?前辈?他看着哪里像我前辈啦?” 温华见状,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废什么话,快行礼!” 温文无奈,不情愿的朝流浪青年低下头,“见过前辈”。 流浪青年嘴角一勾,淡淡的笑道,“客气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白术。” 温文抬头憨憨一笑,朝流浪青年拱手道:“我叫温文”。 然后,当温文将目光落到白术胸前抱着的连灵身上时,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丝惊讶,“她?...是她!” 流浪青年与温华闻言一惊,看向温文。 温文惊讶的说道:“她就是那天晚上,盗走灵符的人!” 流浪青年面露尴尬之色,看向温华。 温华却不以为意,朝流浪青年淡淡的笑道,“无事,无事。” 温文不解,“父亲,她可是杀了咱们宗门两个人啊!” 温华一叹,轻声道,“许是宿命吧,此事,不要再提了。” 正在二人说话间,一阵龙吟之声,破空而来,神剑天纵,又一次落在了流浪青年的身前。 流浪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嗤笑道:“真是,还缠上我了。” 利剑轻吟,龙舌剑身,神光湛湛,一旁的温文,看得满目精光... 流浪青年看向温文,思忖片刻,“你喜欢?” 温文猛地点了点头,“喜欢!” “那就送你了” “呃?这剑,是你的?”温文见流浪青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错愕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温华却皱了皱眉,看向流浪青年,沉声说道:“不可!此剑厉害非凡,绝非凡人所能有,还是由您,带在身边吧。” 温文不禁有些失落,却也是好奇,自己的父亲明明一把年纪了,居然在这后生青年面前,如此尊称于他。 流浪青年低头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再抬头时,却见温文满目赤子之心,望着天纵的目光,虽是渴望,却也纯粹。 “剑就暂且不管了,先帮我把这姑娘治好。” 温华闻言看向流浪青年怀中的女子,伸手摸了摸脉搏,沉声道:“脉象虚弱,像是失血过多,倒也不算大事。” 流浪青年摇了摇头,“关键是她的手臂”。 温华随即握住连灵手腕,轻轻一按,眼神骇然,看向流浪青年。 流浪青年点了点头,沉声道:“骨头粉碎了,能治好吗。” 温华放下连灵的手腕,沉默许久,眼神凝重,看向流浪青年,“后人必会倾尽宗门之力”。 第四十六章 完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七章 封剑 月色如银,正一宗内,庭院深深,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味儿,飘满了整座山院。 正一宗炼药司内,一名仓髯老者打开了一个古朴的盒子,随后一脸凝重地抬头看向一旁的宗主温华。 “宗主,这雪海灵芝,天下独此一株,当真要用掉么?” 温华闻声一叹,“用吧,这灵芝都封存了一千多年,再留下去,药效都要散掉了。” 老者亦是叹了口气,捧着药盒,走了出去。 不多时,温文挎着刀,走了进来,“爹,白术兄弟让我问你,封剑古籍找到了没有。” 温华胡子一吹,瞪眼骂道:“什么白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 温文歪头一瞥,不以为然;“他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啊,当然是兄弟相称了。” 温华一阵无语,却又不想将这长生老祖的事情说出去,心中暗道“人家都一千多岁了,差了不知道多少辈...” 随后温华不再理会这个憨儿子,径自离开。 一间院落内,流浪青年盘坐于地,利剑天纵,横卧膝前。 月光如流水一般,涌进了剑身之内,剑柄上的龙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神光湛湛。 流浪青年凝视着天纵,悠悠沉吟: 千年时光,与我而言,恍如隔世,却又是转眼之间,我已经不在是我了,你却依旧是你。 过去的记忆,还未寻回,只是即便记忆寻回,记忆中的人,早就化为尘土了吧,毕竟,这是一千年... 天纵有灵,呜呜而鸣,丝丝缕缕的神光流出,在空中飞舞,一行刚劲有力的字句,显现而出: 意济苍生苦与痛, 情牵天下喜与乐。 微风拂过,字迹随风飘散,流浪青年笑了笑,“你果然,还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去闯荡江湖么。” 天纵轻吟,以示其意。 脚步声响起,温华已然来到的院中,走到流浪青年身前,叫了声“老祖”,随后盘腿坐在地上,与流浪青年相对。 温华掏出一本古书,递向流浪青年,“这是千年前的封剑秘术,想必以老祖功力,定能施展。” 流浪青年偏了偏头,一脸无奈,“记忆未复,不识字。” “呃...”温华愕然一怔,“那就由后人,念给老祖听。” 一老一少,一祖一后的二人,在这月夜之下,对坐而论道。 不久后,一本记载了封剑之术的古书,已然悉数被温华念给了流浪青年听。 温华向流浪青年投以询问的目光,流浪青年点了头,“懂了”。 温华满目惊讶之色,“老祖不愧是存活千年的神祇,不过听闻一遍,便了然于心了。” 流浪青年尴尬的扭过头,撇了撇嘴,“我还是个人,不是神...” 说罢,流浪青年便开始闭目凝神,感悟天地道则... 只见虚空之中,符文之力,隐约可见,流浪青年挥动双手,指尖翻转结印,引领那跳动的符文,排列成不可名状的序列,随后一点点,涌进了天纵的剑身内。 “呜呜呜....” 随着符文之力的涌入,天纵不断轻颤,哀鸣不已,不愿被封。 当最后一串符文涌入剑身后,天纵龙首上的双目,满是不甘之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呼....” 流浪青年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膝前的天纵,沉声道:“现在,它只是一柄普通的利剑,除非饮下我之鲜血,否则即便被折断,亦不会觉醒。” 温华摇头叹息,“此等神兵,老祖为何?” 流浪青年却笑了笑,“如今的天地环境下,它不适合出世,也不适合我。” 说罢,便将天纵递给了温华,“拿去给你儿子吧,他很适合这把剑。” 温华一脸肃穆,双手接过天纵,“谢老祖”。 流浪青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帮忙救治我的朋友,这把剑,也算用来答谢你。” 温华满目钦佩之色,赶忙说道,“老祖之事,后人理应全力以助,老祖不必言谢。” 流浪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你儿子心性看上去很耿直,最好不要进入凡尘,如今乱世,很容易惹祸。” 温华点了点头,“老祖慧眼,阿文确实适合出入凡尘,如今正一宗也是封锁山门,避世不出了。” 流浪青年伸手入怀中,掏出那从宗皇陵墓中得来的卷轴,递给了温华,“看看有没有办法,弄清楚卷轴上的意思。” 温华接过卷轴后,将其摊开,接着月色,凝视着上面的古朴文字... “此乃上古文字,宗皇时期以前才会使用。” 流浪青年笑了笑,“呵,你倒是蛮博学。” “后人不关心外事,一直沉浸于古书经卷。” 流浪青年若有所思,沉吟道:“也许,这便是天意如此,今日这卷轴要由你来解读。” 温华眯着眼睛,继续目视卷轴,卷轴之上不过寥寥数字,温华便轻声念了出来;“灵阵四十九,困锁中土灵脉,后世之人,不得擅动。” 念完这几句,温华便教卷轴交还给了流浪青年。 流浪青年接过卷轴,满目不解,“就这么几句话?” 温华点了点头,“就这几句,卷轴上落有书写者的名号---流萤。” “流萤?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是宗皇年代的第一任宗皇,也是观世道宗的创始人,至于是男是女,年代久远,无从得知。” 流浪青年摇了摇头,“观世道宗?不曾听说。” 温华出言解释道:“从历史由来上讲,包括我们正一宗在内,中土四十九宗,皆是属于观世道宗。” 流浪青年听着温华的话,思忖片刻,站起身来,月光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缥缈,温华亦看的有些模糊不清了。 温华亦站起身来,疑惑道:“此卷轴,不知老祖是从何得来。” “宗皇陵”流浪青年淡淡的答道。 温华闻言一惊,老祖进去过宗皇陵? “不错,这份卷轴,是我从那里带出来的。” 温华啧啧称奇,历年来,进入宗皇陵墓的人不少,可惜没人能够活着出来。 流浪青年笑了笑,“当然出不来,里面有个怪物,进去的人,都被他吃了。” “老祖所言的怪物,是何模样?” “九条大蛇,一头活着,其余八只还是石像,百丈之长。” 温华闻言,困惑沉吟道:“数百丈之长,唯有上古年间的洪荒异兽,才能由此形态。” “可是,据古书记载,洪荒异兽,在上古年间,悉数进入了仙界,凡间不得而见才是。” 流浪青年闻言一惊,呢喃道:“仙界生物...”。 温华一脸担忧之色,沉声道:“此等异物,若是出世,绝不是如今的末法中土能够抵挡的。” 流浪青年思忖片刻,朝温华说道: “天地之间,灵气有恢复之像,中土或将遭逢大变,你,好自为之。” 温华闻言,不禁骇然的看向流浪青年,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流浪青年笑了笑,“千年之隔,我已然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言罢,流浪青年的身形,消失于原地,天空之中,飘来他淡淡的声音,“她的手,你尽力而为即可,不必勉强。” 温华朝着夜空一拜,再次拜别自己年轻的老祖,沉声道:“后人明白”。 第二日天明,一身蓝衣的温文,手持天纵,在院中肆意挥洒。 破空之声,铮铮而鸣,呼啸不止;温文收剑而立,看着手中的利剑,爱不释手。 正在此时,一名面容娟秀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院门外,拍手称赞,“小叔好刀法。” 温文回首望去,却见是自己的堂兄温成和堂嫂阿琴。 温成笑着说道:“听下人说,你晚上都没睡,尽在这舞剑了。” 温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这剑是在太好了,我一拿到就喜欢的不得了。” “剑已经给你了,你又何必心心念念这一时之快呢,快去休息吧,我带着你嫂子,去溜溜弯。” 说罢温成便扶着妻子阿琴向外走去,温文似乎想起来什么,急忙喊道:“堂哥!” 温成回首,“怎么啦?” “爹说嫂子要是有空的话,去陪那个女子说说话” “哦?她已经醒了吗?” “嗯,早上就醒了。” 温成闻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阿琴不禁疑惑的看向温成,“是什么样的女子?” 温成也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既然是宗主救的人,自然不会是坏人了。” 阿琴笑了笑,“嗯,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吧,我也想看看,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呢。” 温成一脸溺爱,点了点头,“好”。 不多时,温成便搀扶着妻子阿琴,走到了连灵所居的院落。 醒来的连灵,因为流浪青年的不辞而别,心中怅然,靠在房门上,兀自发呆。 而阿琴看到连灵的一瞬间,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骇,随后又快速掩饰了下去。 阿琴看向温成,挤出一丝微笑,“阿成,我去陪她说说话,你一个男人,就不要进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接我吧。” 温成看了一眼院中的连灵,只见她脸上苍白,双手缠着绷带,想着也是重伤之身,便也就放心的目送着阿琴进了院中。 阿琴转身朝温成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温成笑了笑,也挥手示意,而后转身离开了。 待阿琴走到连灵近前时,连灵亦从发呆中醒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阿琴,却不见丝毫诧异之色。 阿琴挺着肚子,朝连灵欠身行礼,“参见圣女”。 连灵笑了笑,“好了,你都当妈妈的人了,来,进屋里去坐着吧。” 阿琴神色有些紧张,“属下,属下不敢。” 连灵见阿琴如此紧张,反倒是有些意外,便出声解释道,“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不是特意来找你的,你不必紧张。” 阿琴闻言,心头一松,长出了一口气。 “呵呵,好了进来坐吧,我手断了,不能扶你哦。” 阿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上司,似乎受创颇为严重,便一边朝屋里走去,一边问道,“圣女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连灵摇了摇头,笑着看向阿琴,“没事,倒是你,这一年来,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阿琴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满足的笑意,淡淡的答道,“阿琴,过的很好。” 然而,这话刚说出口,阿琴便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紧张的看向连灵。 连灵不禁有些无语,“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这么紧张。” 阿琴有些踟蹰,不知如何回答。 连灵却也不愿意继续追问,走到阿琴身前蹲下,将耳朵贴在了阿琴的肚子上,“呵呵,孩子多大了。” 阿琴神色依旧有些紧张,轻声答道,“快六个月了”。 连灵站起身来,注视着阿琴,眼神之中,似有光彩,温声细语的说道:“好好把你的孩子养大,不要让他向我一样...” 阿琴抬头,呆呆的看向连灵,“圣女....” 连灵亦在一旁坐下,看着已经身为人母的属下阿琴,感慨万千。 苦笑着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在四岁那年,就没了爹娘,是姐姐救了我。” 阿琴亦低下了头,眼中含着泪光,幽怨的说道: “属下明白,我们灵萤教中,每一个人,都是被教主从乱世中,捡回了一条命,阿琴不会忘记,自己的命,是属于教主的...。” 连灵闻言一惊,看着阿琴那怀胎六月的肚子,沉声说道:“你错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阿琴诧异的看向连灵,“圣女...”。 连灵笑了笑,“我看出来了,你现在也已经不是一个刺客了,而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神态紧张的阿琴,并未听出这话中的端倪--你现在“也”已经不是一个刺客了。 被道破心中所想的阿琴,泪水瞬间流了出来,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艰难的跪在了地上,暗自抽泣;“阿琴...有罪,是阿琴,背叛了教主。” 连灵心中愕然,赶忙说道,“你快起来...”。 阿琴不为所动,依旧低声哭泣。 “唉,你再不起来,就是要我扶你起来了哦。” 连灵走到阿琴身旁,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弯起手臂,要去搀扶阿琴。 阿琴见状,赶忙起身,“圣女有伤...”。 连灵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怕姐姐知道你的事情;不过,你是我的下属,姐姐不会过问你的事,我不说,她也不会记起你,放心吧。” 阿琴闻言,潸然而泣,“谢谢圣女”。 连灵无奈的苦笑着,“你呀,别哭了,快擦擦,等下你夫君看到了,还以为欺负了呢。” 在院外游荡的温成,此刻心中也是思绪良多,阿琴的那句“小叔好刀法”让他惊疑不定。 温成心中暗自悱恻:阿琴不会武功,又是怎么看出来阿文使得是刀法,而不是剑法呢。 另一边,正一宗议事殿内,温华正招待着两位位客人。 正是到访正一的镜敖、镜如兄妹二人。 温华看向镜如,满是长者的慈爱笑意,“镜如小姐,令尊镜宗主,近来可好。” 镜如亦是面带笑颜,“谢谢温伯伯关心,爹爹他很好,就是忙了些。” 温华笑着赞叹道:“呵呵,少女之心,天真烂漫,镜澜倒是有福气。” 温华只顾着与镜如笑着闲聊家常,故意把镜敖晾在一边,不谈正经事,令坐在旁的镜敖,气恼不已。 此时,一身蓝衣的温成,腰间插着天纵,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爹啊,你找本剑谱给我啊,我总不能拿着把剑使着我的奔雷刀法吧。” 温华不禁眉头黑线一片,“没看见我在会客吗,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温文这才发现,殿内有客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朝在座的镜敖和镜如点了点头。 当看见一身黄衣的镜如时,却不禁呆了呆,而在座的镜如,亦对这位身着蓝衣,潇洒直率的温家少主,投出了好奇的目光。 二人目光对撞在一起,随后后快速分离,各自红着脸,扭头看向一边。 而镜敖的目光,则落在了温文腰间的天纵身上... 龙首剑柄,吐舌为剑,剑锋凌凌...镜敖看的,简直是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温华无奈,只得朝着来访的兄妹二人介绍道:“这是犬子,温文;阿文啊,这两位是中原宗的镜敖少主,和镜如小姐。” 温文闻言,转身朝着二人拱手行礼道,“温文,欢迎二位客人到访正一。” 言语之间,却不敢去看向那座中的黄衣女子,而镜如亦是不敢抬头,看向那站在自己身前的蓝衣青年。 镜敖亦起身,朝着温文拱手道:“中原宗镜敖,贸然来访,打扰了。” 说罢镜敖撇了撇还呆坐不动的镜如,不禁有些无语,自己这向来知书达理的妹妹,怎么突然这么不懂礼数了。 无奈,镜敖只得的轻轻在镜如脚上,踩了踩。 镜如这才反应过来,人家跟自己打招呼,自己还坐着不动,有些不礼貌。 于是抬头看向温文,红着脸,轻声说道:“中原宗,镜如,见过温少主。” 温文看着恬静的镜如,心中不知为何,竟也是有些羞意,不禁有些语无伦次的回应道,“嘿嘿,见过,见过。”而后尬在原地,不知所措。 坐在大殿上座的温华,脑门一黑,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温华轻咳一声,朝温文说道,“阿文,坐下吧,陪镜氏兄妹好好聊聊,你们都是同辈,不必拘束,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而后便冲着镜氏兄妹拱了拱手,“失陪一会儿,见谅。” 言罢,便径自离开。 镜敖不禁撇了撇嘴,心道:这老头子,是铁心一点儿正事都不谈了啊。 温文看着父亲远去,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招呼不来啊,可惜温华似乎有意溜走,脚底抹油一般,走得,是真的快。 温文无奈,看了看镜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憨憨的笑了两声;而后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镜如,正巧又碰上镜如投来的目光。 二人目光再度对撞在一起,又是各自红着脸,低下头。 反倒是镜敖,生性外向,显得更健谈。 “温兄,浩瀚中土,令尊温宗主,火神温华的名号,人尽皆知,想必温兄的功力,也是青出于蓝吧。” 温文不禁有些愕然,“火神温华?这是说我爹呀?” 镜敖也不禁一脑门黑线,心道:不是说你爹,还能是说我爹啊。 温文挠了挠头,一脸歉然,“那个,我还真不知道,我爹还有这么个名字呢。” 镜敖有些好奇,“怎么,令尊的过去,一点都没有跟你温兄你提起吗?” 温文摇了摇头,“我爹啊,除了骂我笨,就是骂我笨,也不让我随便下山,唉,我长这么大,一点见识都没有。” 本是低头静听的镜如闻言,不禁抬起头,直直的看向温文。 心中却在沉思着:原来他,也跟我一样,被困锁在家中,没有自由么... 第四十七章 完 很开心,现在开始进入流萤最喜欢的剧情阶段了;有着相同处境,和相似心性的二人,他们的缘分,也许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 流萤已经写了两对CP,都是悲剧结尾,阿精和赤虎,绝幻和阿晴;那这一次镜如和温文之间,又能否欢笑收场呢,米娜桑不妨猜一猜,然后写下章评,等剧情到了,流萤给猜对的发奖励哦。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八章 少年争锋 议事殿内,同辈三人静坐不语,向来大大咧咧的温文,此刻亦不敢抬头,因为他能够感觉道到,对面那位黄衣女子,正在注视着他。 镜敖也是感到头大,怎么也想不到,处世如此圆滑的正一宗主温华,怎么就有这么个木讷的儿子... 最终,打破沉寂的,却是镜如。 镜如腆着脸,低着头,淡淡的问道:“温少主,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温文一听镜如向自己问话,莫名其妙的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我呀,喜欢打猎,这龙虎山里面,有好多野兽的,剩下的嘛,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练刀法,对了,我最近得了一把剑,以后要该练剑法了...” “其实这打猎嘛,有时候我也觉得为了打发时间,杀死它们太残忍了,就经常把箭头折了,反正就打着玩玩.....” 镜敖耷拉着脸,心中无语,这厮都是在说些什么啊,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啊? 反倒是镜如,居然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温文依旧涛涛不绝的说着,而镜如,依旧专心听着,眼神之中,神光点点。 镜敖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对面的温文,一丝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咳咳!” 镜敖无奈,重重的咳了两声,打断了温文。 温文愕然止住了话语,似乎是想到自己有些失仪,又是默默地低头不语。 镜如则是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仿佛在说着:“咳你个头啊!” 镜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看向温文。 “温兄,镜敖成年之后,闭关六年,对刀法也有些深研,方才听温兄说,平日里常酷爱练功,不如你我来切磋一番?” 心性耿直的温文一听这话,自然是又来了兴趣,点了点头,“好呀,我每天呆在山上,根本就没人跟我过招,爹和堂兄我又打不过,唉...” 镜敖又是脑门一黑,什么叫做“他们我又打不过”?意思是你就打得过我咯?镜敖此刻心中又是再狠狠的谴责着:这厮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啊! 想到这里,镜敖拾起身旁的佩刀,朝着温文拱手道:“那咱们就去外面,切磋一番,我出关以来,也还很少同辈交手过。” 一旁的镜如连忙拉了拉哥哥的衣襟,满目焦虑,“哥你干嘛呢,咱们是来做客呢!” 镜敖不以为然,看着镜如,目光却撇向了温文,笑着说道:“温兄酷爱习武,我们正是相见恨晚。” 温文脸色肃穆,“亦是拱了拱手,不错,习武之人,自然是喜欢以武会友。” 说罢,二人便在镜如焦急的目光下,起身离开大殿,来到了殿外。 镜敖正欲拔刀,温文却摆了摆手,“等一下,我要去拿下我的刀。” 镜敖愕然,“你不用腰上的剑吗?” 温文摇了摇头,“这剑太厉害了,对你不公平。” 说罢,便不理会镜敖,径自离开取刀去了。 镜如亦跟了出来,一脸无语的看向哥哥,“你这是干嘛呀,等下打起来,赢了他没面子,输了你没面子...” 镜敖轻哼一声,“我才不会输给他,爹亲传的破军诀,可是破尽万法。” 镜如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担忧,“哥哥,那你可要小心点,不要伤人哦。” 镜敖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只是也要看他的刀法路数怎么样了,要是跟破军诀一样,以攻为主,有去无回,要想点到为止,恐怕就有些难了。” 不多时,温文便已经拿着自己常用的佩刀,回到了议事殿门口;随后拔刀出鞘,刀尖朝地,向着镜敖拱手道:“镜敖兄,请!” 镜敖将妹妹往后推了推,亦是拱手道:“请!” “叮!” 眨眼之间,二人便以破空之速,两兵交接在一起,镜敖起手便是破军诀的第一式---拔刀斩。 清脆的交击声,震的镜如耳朵嗡嗡直响。 一击之下,二人对彼此的力道,都有了一定了解,各自心惊,双方都没有想到,彼此的刀法路数,居然都是走霸道路线的。 即便如此,二人却已经有了一争高下之心,谁也不想停止切磋。 两兵交接之声,不绝于耳,二人身法极快,以镜如的目力,只能看到他们在空中掠过时,留下的光影。 最终二人迅速分离开来,彼此对而站立,经过这一番过招,二人已然心知,论步法,二人势均力敌,剩下的,就看硬碰硬的刀功了。 二人短暂停歇,随后再度交击。 镜敖所修的破军诀,霸道狠厉,大开大阖,刀招沉猛,温文每接住一刀,都感到虎口一震。 镜敖前冲之势,宛如奔马,与刀法相配合的步法,亦是勇往直前,简单粗暴,钢刀不断前压,温文亦不断后退。 一旁的镜如看着,心中焦虑不已,既不想哥哥输,也不忍心那温文输,更不愿看到二人中,有一人受伤。 不多时,温文已然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之下,温文右脚顶在在墙线,左脚前弓,刀柄顶在左膝,呈防守之势。 镜敖见温文右边空虚,当下左脚前踏而出,右脚却往侧边一滑一蹬,钢刀在温文左边虚刺一下,诱骗温文偏转刀身,向左一压,随后旋身一转,借着温文的一压之力,一招满月惊鸿,在空中掠出一道圆形光影,直劈温文右边腰部。 镜如眼看温文已然无法架招,顿时惊得美目圆睁,惊叫道:“不要!” 而此时镜敖满月掠刀之势,无法扭转... 谁知此时,温文右脚跟向右一偏,身子借力往左一压,左脚不动,右脚在地面掠出半圆,竟然是一瞬间闪到了镜敖的右边!(文的右边是敖的左边,敖的右边,是文的左边,辛苦大家,想象一下啦。) 镜敖心中直呼上当,紧要关头,温文 刀身一侧,以刀面,平扑在了镜敖的背上,一击之下,镜敖的脸直接亲到了墙面之上。 待镜敖转过身时,已然是鼻青脸肿,额头冒包。 镜敖心有不服,举刀欲再继续切磋,谁料温文却收刀而立,沉声说道:“你的刀法以攻击为主,只要被我破了一次,便永远无法再胜过我了。” 镜敖闻言一怔,呆在原地... 他知道,温文说的没错,自己的刀法,只有向前,没有向后,只有我破他人,没有他人破我... 当这刀法被人所破之时,也将是自己身死之时,方才若非温文翻转刀身,自己现在,恐怕是已经被砍成两段了... 出关以来,第一战便在东营城上,击退了泰山副主绝尘,而后虽然被绝烨秒杀,但毕竟对方是不弱于父亲的一宗之主,输了也正常。 如今败给了这同辈之人,顿时让镜敖失落万分... 温文从战斗状态脱离出来后,便又恢复了憨憨样,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你的刀法,适合打仗,不如你下次换一种,我也刚好要去学一下剑法,下一次,我们刀剑决胜负吧。” 镜敖闻言,勾了勾嘴角,“哼,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么,要拿半路学的剑法,和我毕生所学的刀法来比!” 温文愕然,“我...我没有呀...我...” 镜如见状,赶忙来到哥哥身旁,摸了摸镜敖的鼻子,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啦,你的鼻子还好着呢。” 镜如转身看向温文,笑颜如花,欠身行礼,“谢谢温少主,手下留情。” 这映入眼帘的惊鸿之姿,让温文呆在了原地,嘴巴微张...无法言语。 而另一边的镜敖,则是气的嘴巴微张...无法言语,心中直怒道:我还要谢他?手下留情! “咳咳...” 就在此时,一身轻咳传来,脚底抹油的温华,总算是回来了,而且温成,亦跟随在旁。 感情这温华是知道自己儿子不懂得待客,赶忙去把侄子温成找来了。 温文看向两人,挠了挠头,“爹、堂哥,你们来啦。” 呆在一旁的镜敖闻言一惊,心中骇然自语:嗯?堂哥?这就是他堂哥,怎么也这么年轻...! 回想起方才温文在殿中所言,这正一宗内,他打不过的除了他爹,还有一个就是他堂兄,本以为温文的堂兄必然是个年长者,万万没想道,居然也是同辈中人... 温成作为副宗主,显然就比温文要懂事的多了,看着愣在一旁,满是失落之色的镜敖。 “敖少主,不必失落,所谓天道公正,阿文在修炼上,确实天赋异禀,不过为人处世却十分木讷,反观敖少主,不仅功力深厚,而且为人沉稳,如此才是成大事者。” 这话听着舒服,镜敖心中一暖,朝着温成点了点头,“多谢称赞”。 不过镜敖心中却依旧暗自嘀咕:木讷你个鬼,你弟弟刚才还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上当呢! 正当温华满意的点了点头时,诚实的温文,他又开口说话了... “对呀,要说厉害,还是堂哥厉害呢,武功比我高,人也聪明,所以爹才让他当副宗主呢。” 在场众人,除了镜如和温文,都是心口一疼... 尤其是镜敖,好不容易被温成哄好的玻璃心,“哐啷”又碎了。 而对于温成和温华来说,只能心中暗骂:不会说话,就不能少说两句? 第四十八章 完 深夜更新,只因流萤对长生轮的热爱! 第一卷 末法篇 第四十九章 纵横(4)求收藏 庭院沉沉白日斜,绿阴满地又飞花。 黄昏时分,一身蓝衣的连灵,独自坐在石台上,望着满院的落叶飞花,暗自沉思。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灰衣老者,来到了院中,看着兀自发呆的连灵,轻叹了一口气,“姑娘,找老朽来,有什么事吗。” 连灵闻声抬头,看向走进院中的温华,“他,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说过几天,他就会回来吗。” “这...”温华似乎有些错愕,不知如何回答。 “嗯?”连灵面带疑惑,凝视着眼前的老者。 “其实,他一直四处云游,老朽亦不知他去了何地,何时归来。”温华顿了顿,还是将流浪青年已经继续云游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连灵闻言似乎有点生气。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他只是暂时离开几天而已。” 温华尴尬的笑了笑,“姑娘手臂若要恢复如初,需要时间调养,所以...”。 “哼!...” 连灵闻言,愤然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当连灵走到院门处时,却止住了脚步,顿了顿,转身看向院中的老者;“多谢温宗主的照顾,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就此拜别了。” 说罢,连灵便径自远去。 温华望着那远去的蓝色身影,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惋惜,暗自沉吟,“唉,老祖的心中...” 温华摇了摇头,亦离开了院落,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书房大院中,温文坐在门槛上,将天纵搁在脚旁,看着天边的夕阳,呆若木鸡。 站在院门处的温华不禁一阵无语,这么这个憨儿子也在这发呆呢。 “阿文,放着剑不练,发什么呆。” 温文闻言抬头,见是自己父亲来了,也不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没心思练”。 温华眉头一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刚得了这剑的时候,没日没夜的练,怎么,这才多久,就不喜欢了?” 温文看了一眼脚边的天纵,悠悠一叹,“爹,你说习武,是为了什么呢。” “哼,不想练就别练,你爹我才懒得逼你。”说罢,温华一挥衣袖,径自走入书房。 临近房门时,瞥了一眼还坐着不动的儿子,“别蹲在我书房这碍眼,回自己院子去!” “哦...”温文一脸不情愿的应了声,拿起天纵便离开了。 温华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儿子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可真是...唉” 言罢,温华走进书房,再次拿起那幅老祖画像,摊开来蹙眉凝视。 画中的青年男子,神采飞扬,剑眉星目,一股侠义柔情,跃然纸上;反观如今的流浪青年,却是满目苍凉,于世无恋... 渺渺茫茫人世间,冷冷清清修道途,但愿得一人,白首道温情... 温华低吟着画上的字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 白浪茫茫与海连,平沙浩浩四无边。 东山岛,临近码头的一片沙滩上,一名黄衣女子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已经是傍晚时分,黄衣女子似乎等的有些焦急了,身旁一名红衣青年,看了看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 “镜如小姐,还是回总教去等吧;我在这等着就好,阿云回来了,我会让她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镜如闻言,叹了口气,“她今天会回来么,我明天...明天就要回去了。” 薛亦看着海面,一脸的肯定之色,“会的,明天就是海神祭祀,她一定会在今天赶回来。” “那,好吧,那就麻烦薛副教主了。” 正在说话间,一艘高桅帆船从海雾中露出了头,船头的金边天龙旗,随风飘荡。 薛亦笑了笑,“镜如小姐,阿云已经回来了。” 镜如闻言大喜,抬头望去,见果然有大船驶来,抬腿便望着码头跑去,并朝着身后的薛亦喊道: “我去码头接她!” 在海上迅游了一个多月,此刻船上的独孤云,疲惫不堪,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一觉,毕竟这海船飘摇,实在是难以让人睡个好觉。 船慢慢的靠近了码头,独孤云从船舱走了出来,站在甲板上;一脸笑意的镜如,正在码头上,看着她。 “镜如!” 独孤云不禁惊叫出声,满脸皆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嘻嘻,我已经来了好多天了,一直等你回来呢。” 独孤云纵身一跃,跳到码头上,一脸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薛亦。 薛亦笑了笑,出言解释道:“镜如姑娘和他的哥哥镜敖少主,一同到访天龙教,这段时间,镜如小姐,一直在等你。” 本是在海上劳累了一个月的独孤云,此刻又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满是欢喜的看着镜如,“没想到,流星真的听见了我的愿望,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镜如笑着点了点头,“嗯!那可是我们两个人的愿望呢。” 天色虽晚,但因为明日就是海神祭祀的日子,东山岛上,热闹非凡,无论是教众还是岛上的普通渔民家庭,都在忙碌着。 再度相逢的二人,流连在东山夜市中,吃着琳琅满目的海味生鲜,看着奇异非凡的傩舞... 最终,二人相视一笑,在吴老爹的面摊前,停住了脚步。 镜如看着热腾腾的汤锅,又看向身旁的独孤云,眼中满是回忆之色;“阿云,当时就是因为一碗沙茶面,我们才认识的。” 独孤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本以为是平淡的偶遇,却未曾料到,冥冥之中,似乎是上天在安排着,让山海之隔的彼此,一次次的重逢。 吴老爹做的沙茶面,比上一次在正一城的那一家,更加的正宗,更加的美味,也让镜如,更加的难以忘怀。 夜幕深沉,二人牵着手,漫步在沙滩上。 镜如望着那灰蒙蒙的海空,脸上满是失落之色,“这几天,海面一直波浪翻涌,雾气浓重,我一直都看不到日出...” 独孤云却笑着说道:“没关系呀,明天是海神祭祀的日子,也是退潮日,就会云开月现,出现月亮彩虹哦!” 镜如闻言一怔,停住了脚步,“明天...可我明天,就要走了。” 独孤云转身看向镜如,捋了捋她脸庞的发丝,“没事呀,你以后,还可以再来东海找我的。” 泪水倏地从镜如的眼中,流了出来,“这一次,是有哥哥带着,我才能出来,下一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独孤云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心中有些沉重,“是啊,下一次的相见,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海风习习,吹动着她们的衣襟,心中失落的二人,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天性乐观的独孤云,率先将心中的隐忧放下,望着海面淡淡的说道: “在我们东海的传说中,海底下居住着一位海神,人身蛇尾,带着傩面,守护着东海的安宁...” 镜如满眼好奇,“你见过海神么?” “嘻嘻,当然没见过啦,那只是传说而已啦。” 然而,正在二人说话间,独孤云手上的淡蓝色戒指,却发出了清幽的蓝光... 独孤云眼神中闪过一丝蓝色的光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们向海神许愿吧,求他把海雾散开,这样我们就能看到明天早上的日出了。” 镜如闻言一笑,点了点头,“好”。 虽然心中明白,向虚无缥缈的神祇许愿,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少女心性的二人,还是愿意寄托一丝希望。 二人走到海边,海水漫过沙滩,触碰着二人的脚尖。 独孤云将手上的蓝色戒指取了下来,递给了镜如,“戴上这个,把手伸到海水里面,这样海神就会听见你说的话了。” 镜如接过戒指,放在眼前细细的看了会儿,“这个,好像是蛮普通的戒指呀...” “嘻嘻,看着虽然普通,不过至少是一千年前的东西了呢。” 镜如看着手中的戒指,不禁惊呼出声,“一千年?” “嗯,一千年前,东山岛的海盗头领,嫁入了正一宗,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孤身一人回到了东海,成立了我们天龙教,她留下了这枚戒指,说是海神的信物,也是独孤一脉,传承的信物。” 镜如听着这千年前的传奇故事,心有所感,“她真是个洒脱的女子,敢爱,敢弃。” 独孤云笑着应道:“是呀,大海的儿女,就是要像海浪一样,无拘无束,欢快奔腾。” 镜如看向独孤云,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就像,你一样。” 而独孤云却摇了摇头,“我以前觉得是这样,可是现在,好像又不是这样了...” 镜如见独孤云言语中有些失落,粗了蹙眉,“你怎么了?” 独孤云掩去自己的失落之色,笑着说道:“没事啦,你快戴上戒指,向海神许愿吧。” “嗯,好。” 说罢,镜如便将这蓝色的戒指,戴在了手中,蹲下身去,伸手浸入海水中,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的祈求着,“传说中的海神,镜如很想看到东海的日出,请您帮帮我吧...” 戒指散发着蓝色的光亮,在海水中不断飘散,一圈一圈的,慢慢扩散着... 镜如许下愿望后,摘下戒指,递向独孤云,“然后呢,我只要等着就可以吗。” 独孤云将戒指戴回手上,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等,等着海神,来帮我们。” 说罢,二人就此肩并着肩,静静的站在沙滩上,祈求着云开月现之时的到来。 夜幕沉沉,泰山之巅。 一座依山而建巨大陵墓前,一群黑衣剑士,正在忙碌着,扛着什么东西,送往陵墓内。 两个人影,站在陵墓山巅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剑士们,其中一人,华服贵冠,气态沉稳;另一人,白衣飘飘,却神色黯然,竟是绝烨与绝幻父子。 “父亲,这些都是我们齐鲁的百姓,这样对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绝烨闻言一叹,似乎也有不忍之意,“这是宗皇先祖留下的遗嘱,一旦陵墓内传出吼声,就要将青壮男子,投入墓中...” 绝幻不禁啧啧摇头,“真不知道,这墓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绝烨眉头一挑,蹬向绝幻,“不可胡言!” 绝幻一惊,撇了撇嘴,“哦”。 “你是我绝烨唯一的儿子,也是将来的宗主,所以今天才带你来着里,记住了,此间辛秘,绝不能告知外人!” 绝幻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难道尘哥,也不能让他知道吗?” 绝烨闻言,想起自己的义子绝尘,眼神明灭不定,淡淡的应了声,“嗯”。 绝幻静默良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父亲,其实尘哥,比我更适合当未来的宗主。” “哼,这就是你最近荒废练功的理由吗!” “我...”绝幻被父亲这么一呛,不知如何接话。 绝烨无奈的摇了摇头,“唉,爹知道,你还是惦记那个独孤云。” “孩儿和她,就真的,不可能有结果吗...” 绝烨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沉重,“不可能”。 父子二人交谈许久,待山下的黑衣剑士们忙碌完了后,离开了山崖。 一个青年的身影,无声无息间,落在了方才父子二人的谈话之地,竟是那离开了正一宗的流浪青年。 流浪青年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应着什么,独自呢喃,“灵气之光,越来越多,究竟是这天地要变了,还是...” 灵光点点,不断的从陵墓表层浮出来,随风飘散;阵风瞬息万里云,无数的灵光飞向了中土各地,甚至越过陆地,飘向了海洋,落入那起伏的波涛中... 流浪青年将手伸到空中,周围的灵气光点纷涌而至,消失在他的指尖上。 每当这灵光点点进入体内,流浪青年的内心,便觉得更加空灵一分;脑海中,隐隐约约间,似乎是自己的记忆,即将打破黑暗,涌现而出... 流浪青年摇了摇头,瞬身之间,便来到了陵墓洞口,径自走了进去。 毕竟是第二次来到这里,流浪青年凭着记忆,在黑暗中前行,待行走到那沉洞口处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落地之时,已然到了第一层石洞内。 石蛇闻声,睁开了赤红的双眸,扫向落地而至的流浪青年。 看着满地的骨头渣子,流浪青年不禁啧啧摇头,“你吃的,可真够多的。” 石蛇见是熟人到来,点了点头,流浪青年抬头望向石蛇,看着石蛇的躯体上,片片蛇鳞,散发着点点微光,暗自思忖,“还没到一个月,这是要恢复血肉之躯了吗...。” “蛇兄,挪下脚,我要到下面石洞去。”此刻石蛇依旧如之前那般,盘着身子,将前往下一层石洞的入口,笼罩住了。 石蛇怔了怔,并未张嘴,却发出了人的声音,“你最好不要下去,赶快离开吧。” 流浪青年目瞪口呆的看向石蛇,“你?会说话了!” 石蛇的双眸泯灭不定,“再过不久,我的意识将完全觉醒,到那时...” 流浪青年笑了笑,“你现在难道还不算醒来了吗?” 石蛇点了点头,注视着流浪青年,“现在只是我的身体本能意识...” “身体...本能意识?” “你走吧,醒来的我,不会认识你,也许会吃了你。” 流浪青年不禁愕然,打量着这即将觉醒的石蛇,随后开口笑道:“哈哈,我和你一样,没有找回记忆,当我记忆恢复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杀了你哦。” 石蛇闻言一顿,略带萌意的咧了咧嘴,“看的出来,你肉身很强,但是,不是我的对手。” 流浪青年尴尬的撇了撇嘴,“呵,被你看出来了。” “不过,你身体里面的灵气,正在不停的流失,这就是你从石化中醒来的代价吗。”流浪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接着如是说道。 石蛇点头,“不错,这天地灵气太过于稀薄,天之道,损有余而奉不足...” 流浪青年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不禁出言笑道:“那你为何来要醒来,奉献自己的灵气,造福天地么?” 石蛇摇了摇头,“天地已有复苏之兆”。 流浪青年注视着石蛇,沉声问道:“你醒来以后,要做什么。” 石蛇依旧摇头,“我不知,醒来后才知。” “呵,也罢,来挪一下,我要下去。” 石蛇愕然,点了点头,“好吧”。 说罢石蛇腾挪身躯,一道光柱从它盘旋的身体下投射了出来,灵气之光,汹涌而出.... 流浪青年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那道光柱,又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上面的石蛇,“这....” 石蛇看出来流浪青年疑惑,出声说道:“是下面的灵阵,即将复活。” 流浪青年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头看向石蛇,“这就是你说的,天地复苏之兆吗?” 石蛇点头,“不错”。 流浪青年纵身越上蛇身,看着下方的光洞,沉声说道:“下面八个,是你兄弟吗?” 石蛇却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的八个分身。” 流浪青年内心顿时惊骇不已,不可思议的看向石蛇,“看来,你醒来之时,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灵光阵阵,连绵不绝的灵气光点,仿佛受到吸引一般,朝着流浪青年的身体里面涌去,石蛇眼神之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流浪青年不再理会石蛇,纵身一跃,跳往下一层石洞。 石蛇亦再度盘回身子,稳稳当当的,将那洞口压盖住了。 第二层石洞之中,法阵的光芒,由之前的昏暗,变得明亮了。 流浪青年走到法阵中央的石台处,只见那从法阵中冒出的灵气之光,有很大一部分,都涌进了那具石尸体内。 流浪青年来到石尸跟前,与他对面而盘坐,就此陷入了沉寂。 第四十九章 完 《长生轮》首发纵横中文网,写作不易,不过流萤也还不算排斥盗版,只是希望在其他网站阅读的道友,能够到纵横来帮忙点个收藏,支持一下流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