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过上“好生活”01 “你说他当时为什么不复合?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的青春都给了他。”中年妇女哭得声泪俱下,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随即另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 “你的付出就是帮他用钱吗?他起早累活的在工地上挣一个月的钱,你一天就在麻将桌上帮他花完了,这付出真大呢,真不容易。” 妇人委屈辩解:“可我也是想赢钱,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 “对,你是为了孩子,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生活,你就出轨,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差点烧成傻子。” “不过你还别说,她要是真傻了她就可以去领国家补贴了,躺着都有钱,再不济还可以去路边乞讨赚钱,她往后几十年的工作都不用愁了呢。啧,你对她真好。” 充满少女心的粉色倾听室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向对面的年轻女子哭诉,她来自其他位面的小世界,这次来是想得到星际联盟的帮助,能改变她的人生让她有个好结局。 她结婚前就是镇子里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后来好不容易嫁了个顾家的老实人,可是她又迷上了打麻将,把家底掏空了不说,更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出轨做了别人的小三。 丈夫情夫两手抓的她倒是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本以为生活就如此继续下去,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发现了她出轨的丈夫对她失望透顶,直接向她提出了离婚。 而她呢,还傻傻的以为情夫会离婚娶自己,便爽快的答应了,连女儿的抚养权都没争取,直接选择了净身出户。 谁知道她的情夫压根就是个软饭男,两人恩恩爱爱还没多久,情夫家里的母老虎就发现了她的存在,直接上她家大闹了一场,不仅带人划伤了她的脸还让她把拿到的钱都吐出来。 可她哪里有钱还? 情夫给她的钱早就被她拿来打麻将输没了,还钱情夫是指望不上的,身无分文的她只好把注意打在了自己父母的老房子上。 她是家中独女,父母为了她还是选择了卖房,最后债是还上了,只是父母被她气病相继去世。 等风波平息后她再找到情夫想让他离婚,却发现情夫居然已经倒戈相向,和原配一起狠狠的羞辱她。没了爱情没了脸蛋的她最后只得去打零工,靠着微薄的工资艰难度日。 后来听说前夫做了包工头,包揽了几个工程赚了不少钱,她顿时悔恨不已,慌忙找到前夫说自己想要复合,可前夫那时早已经再娶,妻子虽说长得一般但是胜在温婉持家,更是把被自己当作赔钱货的女儿视若珍宝。 二十年后的她躺在破烂的出租屋内死去,直到房东收租时才发现了她腐烂的尸体。而她的前夫已经成为了市里鼎鼎有名的大老板,女儿也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一家三口好不恩爱。 到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反思自己,反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前夫身上,为什么不早点当上包工头赚大钱,为什么后来不同她复合。 不甘心的她找到了高位面的星际联联盟,乞求执行人帮助自己改变人生,让自己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我不管,我就是想过上好生活,你们可得帮帮我。” 听到眼前的妇人如此厚颜无耻的说出自己的要求,付苼心里顿时想问候这位大婶祖宗十八代了,实际上她也这样做了。 “大婶您有三观吗?祸害人家一次还不够您还想祸害人家第二次,他是上辈子借了你的米没还你的糠吗这么深仇大恨的?” “你…” “我怎么我呀,用你们世界的话来讲,就是人要脸树要皮,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您是上辈子遭受了什么剥皮之苦吧,不然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没管妇人生气的模样,付苼只想骂个痛快。 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虽说她遇见的的收集者千千万,奇葩的占了一大半,但是她还是没像其他同事那样练就一颗见怪不怪的心,看到这种无理的诉求依旧忍不住要骂。 即使她已经被投诉过很多次了。 不过骂归骂,骂完了委托人的执念还是要登记的,毕竟他们是上头选中的天选之子,付苼只有服务的份儿。 就在她登记好后面的几位委托人的执念后,收集者工作系统突然下发了一个通知,让她本来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更不美好了。 “工号213付苼,入职896天,总接投诉2333条,现降为执行者,明日入职。请其他收集者引以为戒” ??? 你说啥?我没戴眼镜听不清! 从最高等的收集者降为最低等的执行者,付苼表示内心是崩溃的,这打击来得猝不及防,让她有点闪腰。 她太难了,不是说星际联盟不存在降级的吗? 她要解约!可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付苼打消了。 她和星际联盟签订的是死亡合约50年,意思就是除非死亡,她就必须得在星际联盟干满五十年,期间不能解约。 可她如今才干了三年不到,解约自然是不可能的。 付苼有点想哭。 签约一时爽,降级火葬场。 不过为了恰饭工作还是得做,付·贼他妈可怜·苼只得惨兮兮的告别收集者的岗位,踏入执行者的行列。 等付苼带着自己的家当到达执行者总部时,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没走错地方吧??? 执行者的待遇这么好吗?执行者不是最低等吗?为啥待遇甩收集者几十条星路? 以前作为收集者的她,每天都呆在上级觉得很可爱很温暖一定可以让委托人放松心情但她觉得很幼稚很智障会让人智商下降的粉红倾听室里,哪里见过什么太空舱。 星际联盟阶级意识很强烈,各个阶层都是自己抱团玩,都本着互不打扰各自安好的原则。 但是也仍有些收集者自视清高看不起执行者,所以哪里会关心他们这些最低等的人的生活呢。 她对执行者待遇的了解大多来源于别人口中。 听说条件很辣鸡,但具体怎么个辣鸡法,她倒从来没听人谈起过。 以至于她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哪里能想到,执行者的待遇居然能”差”到这个地步? 平民倾家荡产努力几辈子都买不起太空舱,居然是执行者的标配!早知道这可比她的破粉红沙发高级好几个星球了。 私人影院付苼倒不惊讶,这个她也有,是星际联盟为了让收集者在工作之余解压用的,这让她心里不禁平衡了些:总算有件她也有的东西了。 可等她仔细研究了一番,才后知后觉的骂了句:**! 私人影院居然是全息的! 落起落落落落落落,付苼很难过,同样是星际联盟的职工,为何待遇如此不同?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也有了,付苼心中的烦闷也就消了一大半。 再等付苼看到自己的工作制服和随身系统时,她的眼珠子就差瞪出来发射24k金光波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什么私人影院啊。 付苼对工作制服的第一印象就是:太他妈好看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虽说材质和款式比起来,高等位面都更注重材质。但是谁不想在有优质材质的同时有个漂亮的款式呢,追求美丽的心人人都有。 黑白配色,剪裁流畅,虽说这种材质付苼从未见到过,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贵!更何况他还好看! 付苼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收集者工作服,突然上级把自己调到执行者来是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呜呜呜我爱上级,上级是我爸爸。 [执行者你好,我是系统1973,很高兴认识你。] 付苼刚换好新的制服,此刻正借着太空舱的外壁反光各种臭美,寂静的空间内骤然响起的机械音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执行者工作系统?” 瞧着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白色发光球体,付苼眼底满是惊艳。 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执行者的待遇真好,就连工作系统都是独立的,早知道自己当年就不偷懒报考执行者了。 她当年可是学校里的年段第一,成绩报考执行者都是绰绰有余,不过她懒,自从听说执行者需要比其他职业多三年培训才有资格报考后,她的职业规划里就没有执行者这个选项了。 虽说培训对付苼来说不算太难,但是她就是不喜欢,枯燥累人的培训还真的比不过拿着工资过小资生活,所以她才报考成为了被誉为最简单最赚钱的倾听者。 [是的。] [很高兴与你合作。] 执行者的工作系统又狠狠的惊艳了付苼一把,从录入基本信息到职业工作内容以及基本培训,系统做得可谓是面面俱到,这也让付苼对自己的新工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星际联盟主要是帮助来自各个世界的委托人完成自己的执念,委托人都是由系统根据规则评分选定,然后收集者整理好委托人的执念,最后再由系统分发到各个执行者手中完成。 一句话总结就是:代替委托人去改变她们的人生,实现他们的愿望。 “任务完成不了会有惩罚吗?” 付苼此刻有点虚,星际联盟的工作一旦任职,除非合约到期或者死亡,否则是不可能离开星际联盟的,相当于是个铁饭碗。 可是刚刚才被降级的付苼有点担心:收集者工作不好尚且还可以降级成为执行者,那要是执行者的工作再做不好呢?最低等再降级还能干嘛呢? 系统语塞,任务还没开始就在问惩罚的,付苼还是第一个。 其实也不怪付苼还没工作就对自己没信心,执行者要比收集者多培训三年,但是她只是接受了系统的基本培训,只算是一个入门,比小白也就好了那么点。 执行者的工作看起来很简单,不就是代替人家生活一段时间嘛,可真要你来说说如何代替,这又是一个难题了。 [目前来说是没有的,不过为你开先例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你可是星际联盟第一位被降级的工作者呢。] 呵呵。 被戳中伤口的付苼满脸黑线,她知道她是第一位被降级的了,不仅如此,她还会被写进星际联盟史册呢,多“光荣”啊。 [别担心啦,系统会跟你一起执行任务的哦,系统也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虽然帮助很鸡肋。这话系统没敢说出来。 “哦。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前路未知一片迷茫,但付苼心底深处还是有点小雀跃,人生第一次干执行者的活呢,有点期待。 [好的宿主,请你躺在太空舱内哦。马上为你抽取任务。] [滴,抽取任务完成。] 刚躺下的付苼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太空舱的舒适,就突然两眼一黑,耳边也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开席啦~” 等付苼睁开眼时,入眼便是一片红,她下意识的想取下盖在她头上的东西,刚抬手便被身旁的人阻止了。 “新娘子不要弄诶,取了红盖头就不吉利啦。”之后又是一通絮絮叨叨带着地方口音的劝阻声,付苼听不大懂,只得讪讪放下了手。 [宿主,我现在给你导入资料吗?] 听到熟悉的系统声,付苼心里总算踏实了点,忙不迭的在脑海中跟系统回应。 导,导快点! 什么都不知道的滋味太难受了。 全部的资料疯狂涌入脑海,头也混混涨涨的难受得厉害,付苼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大致浏览一遍。 越浏览越觉得不对劲,这资料怎么这么熟悉?就好像是她写的一样。 等她再往下看,她就发现,这剧情她也熟悉得很呐,这不就是她被降级那天骂的那个出轨的大婶嘛,那天自己还没骂尽兴她就留下执念跑了呢。 第一份任务就是帮那位大婶完成执念,付苼有点不想干了。 “为什么我的第一份任务是她?” 付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系统在欺负自己这个新人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搞她。 [系统任务都是随机抽取的哦,先后顺序我也不能控制。] 先后顺序?不是应该去资料库随机抽取吗? 系统并未再多说什么,直接就甩出了一张专属于她的任务派发规则,全星际联盟独一份。 密密麻麻的长段文字看的付苼是眼花缭乱,但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她的任务都是在投诉她的委托人当中随机抽取的。 ??? 她被投诉了还要帮人完成执念?这个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系统没理会她的不满,只问她什么时候接收委托人的记忆。 委托人,也就是投诉她那位大婶叫李晓娟,今天是她和她的相亲对象,也就是上辈子被她绿的那个前夫结婚的日子。 而盖在她头上的…叫做红盖头。 还没等她再反应过来什么,就被传来的声音拉走了全部注意力。 她饿了。 从早晨的为接亲做准备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她还没有吃一点东西。 星际联盟会定时派发营养药剂,是以付苼从来都没体会过饿是什么感觉,如今体会了,付苼只想回家,太他妈难了,真是要了她的老命啊。 好在农村坐席吃饭都很快,没过多久付苼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散席声,身边阻拦付苼揭红盖头的人也起身离去,走时还不忘说了句“早生贵子”。 关门声响起后,身边再未传来其他声响,付苼猜想房间里应该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的胆子也稍稍大了起来,葱白如玉的手指慢慢地揭开红盖头的一角,慢慢的转身将屋内环视了一圈。 就她一个人。 一直吊着的心陡然落地,付苼不由得重叹了一口气,泄气的将红盖头扯下。 红盖头的布料不算好,光用手指头摸就能感觉到劣质的粗糙感,经过半天的使用,红盖头上的褶皱清晰可见。 就在付苼盯着红盖头愣神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是龙霄,委托人的丈夫。 头顶的灯光不是很亮,男人背光而站,倒是给样貌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感。身型高大,付苼目测估计有180,小麦色的皮肤健康中又带着性感,粗长的眉毛边缘有点泛白,那应该是结婚化妆师修眉留下的。 他有点呆滞的盯着付苼,黑亮的眸子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显得更诱人了几分。 两人就互相对视了半天,最后还是付苼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把手里的红盖头往头上胡乱弄。 看着自家小媳妇这手忙脚乱的窘迫样,龙霄也回过了神,忍不住轻笑,直接走过去捏住了她的手腕,顺带还取下了红盖头。 男人的靠近搞得付苼有点紧张,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任由男人动作。 随着宽大的阴影笼罩和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付苼后知后觉的有点害羞。 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从前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付苼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是她交不到朋友,而是她不知道如何去维持一段友谊。 在她看来,与其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在交朋友上面,还不如让她多看会儿书呢,朋友会因为关系破裂而离开,可知识不会。 就在付苼害羞之际,一阵熟悉的声响传来,打破了两人尴尬的处境。 肚子又响了。 比之前那次声音更大, 付苼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捂住肚子,仿佛这样就能将声音止住似的。 手里温软触感的离开,龙霄心里有些不舍,拇指和食指有些意犹未尽的摩擦着。 又是一声开门声,龙霄走了。 龙霄的离开让付苼也放松了许多,双手拍了拍绯红的脸颊,想要驱赶脸上的热意,还未等双手放下,龙霄又进来了。 与刚才不同的是,他一只手里端着碗,另一只手里拿着纸杯和一双一次性筷子。 有吃的了。 碗里都是些凉菜,大概是办席没用完剩下的,切成薄片的牛肉和毛肚,裹上一层颜色鲜红的辣椒面,味道真的是好吃又过瘾。 这新奇的味道付苼实在是太喜欢了,没忍住又多夹了几片把嘴塞得满满的,只是她低估了辣椒面的实力。 刚一咽下,付苼就觉得自己的舌头辣得慌,那感觉似火烧了一般,一双杏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波光潋滟。 付苼委屈的看向龙霄,嘴里牛肉含着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付苼可怜兮兮的眼神又一次逗笑了龙霄,不过这次龙霄没敢笑出来, 新媳妇,自己得给她留点面子。 龙霄的手并不像委托人之前喜欢的那种纤细修长,只是一双普通的干农活的手,粗长的手指头上有些浅浅的印记,麦色的皮肤和洁白的杯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喝点可乐吧。” 看着付苼那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儿,龙霄也有点心疼,都怪他忙着婚礼酒席的事忽略了付苼,才让她饿得如此厉害。 付苼觉得自己这句身体真的是饿惨了,她足足吃了两碗凉菜喝了好几杯可乐才堪堪停下。 肚子的事情解决了,就该想想今天的洞房花烛夜了。 对于龙霄这个人,付苼对他印象很好,从之前委托人口中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很不错,而且就刚刚他急忙去端菜,生怕饿着自己的那个模样,付苼对他的第一印象打了个满分。 若真要做的话,付苼觉得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想到今晚有很大几率会发生的事,付苼的脸蛋又红了些,脸上传来的热度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快去洗个澡,今天早点睡吧。”是龙霄先开的口。 “啊?好。”付苼慌忙应了句,就去找自己的换洗衣物。 农村不像大城市,家里只有一个厕所,洗澡都是在厕所解决的,更别说什么热水器了,想要热水只能自己烧。 龙霄很快从厨房提了大半桶热水进来,上面还盖了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面放着两条毛巾。 “水龙头在这里,毛巾都是新的,你先洗吧,”龙霄把塑料盆拿下来,桶里冒出的水蒸气萦绕在他周围,把他的脸都给熏得绯红。 “那我衣服放哪儿啊?” 唯一空出来的一面墙上什么挂钩都没有,地上也只有一个平时上小便用的桶,衣服放哪儿的确是个难题。 他平时一个人在家,洗了澡光溜溜的直接去卧室穿衣服就好了,哪里需要过东西放衣服啊。 龙霄皱着眉头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转身就去外面拿了个锤子开始往墙上钉钉子。钉好之后还担心墙面会弄脏衣服,于是拿了两个塑料袋子来挂上,让付苼把衣服放袋子里。 付苼洗澡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尽量是能憋气就憋气,刚刚站在门口还好,味道没那么浓烈,现在这进来,厕所里的味道熏得她有点想吐。 龙霄家的厕所和猪圈是在一起的,说好听点是个厕所,但其实就是在猪圈旁边靠墙那里挖了个大坑,上面拿一个石板盖着,用的时候把石板推开一点就可以了。 可石板能盖住味道?当然不能。 整个厕所里都弥漫着猪粪味和屎臭味。闻惯了厕所的倒还好,像付苼这种没闻过的,可就遭了大罪了。 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付苼马马虎虎的擦了下身子就飞快的跑回了房间,连地上的空桶盆子都没来得及管。 付苼还没在床上躺多久,龙霄也洗完澡进来了,没穿上衣,浑身上下就一个大裤衩子。 龙霄一直在工地上打工,搬砖搬水泥样样都做,久而久之身材也就锻炼出来了。 饱满发达的手臂肌肉,还有那排列整齐的六块腹肌,比男模也差不了多少。 感受到左边床垫的凹陷,付苼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露在外面的黑亮的眸子转了转,小声的问了句。 “你今天晚上…要那个吗?” 早死早超生。 都是成年人,那个指什么龙霄也是懂的。 “你想吗?”没想到自己的媳妇这么大胆,居然敢躺在床上问男人这种事,龙霄索性就反问了回去,看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大胆话来。 “…” 她想吗?付苼有点不知道。 从委托人记忆中了解到第一次都会很痛的时候付苼有点想退缩,但是她又很好奇。 付苼的不说话在龙霄眼里就是默认。 他没打算在今天晚上折腾付苼,虽说婚礼酒席都是自己在操持,但一套套婚礼传统习俗做下来,付苼比他好不了多少,更何况付苼都是自己媳妇儿了,早一点迟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付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真拒绝龙霄也就不是个男人了。 龙霄一个翻身,将付苼抱在怀里,先是试探性的亲了一下,见付苼并无多大抗拒的意思,一个接一个的吻便如狂风骤雨般密集落下。 一室春情。 想要过上“好生活”02 付苼醒来时天已大亮,身后男人把她紧箍在怀里,呼出的温热气体打在她的耳畔,痒痒的心里有点难受。 才刚刚强忍着酸痛动了动,耳边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醒了?不再睡一睡?” 昨晚他们折腾到凌晨,付苼累到澡都没洗就睡了,后来还是龙霄去打了水来把她身上擦干净。 “不…不睡了。” 看着怀里女人粉红的耳垂,龙霄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心里满满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安心又温暖。 龙霄没顾怀里女人的挣扎,微麻的双臂又收紧了些,想着自己以后和付苼生活在一起的模样,还有他们的孩子。 等两人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农村饭点向来很晚,付苼吃饱喝足懒散的躺在摇椅上时,外面在做农活的才刚刚收工,有几个婶子从门口路过时还不忘和付苼这个新媳妇打趣几声。 “新媳妇今儿起这么早啊?” ”就是呀,怎么不多睡会儿。” “…” 付苼害羞的笑了笑,没好意思接话。 我也想多睡会儿啊,可是肚子它不允许啊。 看着龙霄在灶台前准备猪食的身影,付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执行者的生活也不是很差嘛,比在星际联盟的时候好多了。 [看来执行者适应得很不错哦。]系统1973忽然出现。 经过一天的观察,1973觉得它的宿主还是很优秀的,完全不像是上级所说的工作能力差,最起码这适应能力,比它见过的其他新人执行者好多了。 “嗯?还好啦。” 或许是融合了委托人记忆的缘故,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拘谨与无措,待人做事反而游刃有余。 [那执行者加油,早日完成委托人的执念哦。] 委托人想要过上好生活。 “对了1973,你判断这次任务完成的标准是什么?” 知道了判断标准她就有了目标,比一头雾水的乱撞好多了。 [是幸福指数和金钱指数。] 1973迅速在面板上调出相应数据。 【幸福:61%】 【金钱:45%】 幸福指数已经满了小半个进度条,而金钱指数才小小的一半,差距明显。 … 逢场,村子里早早的就热闹了起来。 这里的逢场日是二五八,她们结婚刚好是八号,如今又到了逢场日,付苼还是有点好奇想去镇上看看的。 “我们要去赶集吗?” “去吧,家里也没有肉,正好去买点回来。”龙霄看着付苼那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没忍住揉了揉。 这几天他们都吃的办席剩下的菜,虽说味道还不错,但是过了这么几天,即使没馊那也对身体不好,再没吃完的也只能倒掉喂猪。 长齐村离镇上很近,等他们到市场门口时,也不过才九点多钟,正是市场人多的时候。 看着市场门口因杀鱼一片泥泞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新皮鞋,付·可能有洁癖·笙退缩了。 好奇心算个啥,干净最重要。 一旁的龙霄也有点迟疑,跟付苼商量道:“你去对面饭馆里等我吧,人太多了挤得慌,嗯?” 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付苼顿时喜上眉梢:“好!” 看着龙霄挤在人群中的背影,付苼不由得感叹,虽然穷是穷了点,但人是真的好,家里脏活累活他全干,就连晚上的洗脚水都是他接他倒,这样的咸(fei)鱼(wu)的生活原主有啥好挑剔的啊 “呦,李晓娟你也在这儿呢,听说你结婚了?你老公在哪儿呢?” 付苼抬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红大衣波浪卷,脸上擦了粉,手上的指甲也涂成了鲜艳的大红色。 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精致气息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买菜去了,”付苼回道。 “哦,你老公对你好吗?我跟你讲啊,结了婚一定要把家里的钱握在自己手里,不然男人啊有点钱就变坏。” 说得好像女人就不会变坏一样,付苼在心里暗暗吐槽。 许是看到付苼没多大反应,红衣女人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似的又讲了起来,这次还带入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真的,我都是过来人了还能骗你?我那个男人就是有钱了就去外面搞,仗着自己挣钱有底气,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唉…” 红衣女人眉眼间爬上淡淡的哀愁,付苼本想安慰几句,可还没等她开口,红衣女人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红大衣是个健谈的女人,即使付苼只是面无表情的敷衍附和,她也能保持激情从家庭讲到她们青春年少再到她赚钱的不容易,顺便还能吐槽一下对当今社会的不满。 “1973,这人谁啊?” 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多话,委托人没这么个熟悉的朋友吧。 [这是委托人的初中同学。] 1973直接从资料库给她调出了相关资料。 红大衣叫做和瑶瑶,和委托人是初中同学,两人都成绩不好但是长得好看,在班上也时常被拉在一起做比较,不过和瑶瑶家境比原主差了不少,在穿着方面被原主压了狠狠一头。 初中毕业后两人就没有交集了,听说和瑶瑶高中还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前两年嫁给了一个有钱人,上次同学聚会时一下成为了同学间的重点讨论对象,都在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 这边和瑶瑶还在讲她在外面打工受到的委屈,那边龙霄已经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过来了。 龙霄把背篓放在脚边,就着付苼的杯子喝了几大口水,边喝边同付苼讲:“幸好你没去,人太多了,挤死个人,你在这等急了吧?” 龙霄叹了口气,继续讲:“下回我们下午再来,下午人就少了。” “好呀,都听你的,”人多她也不想逛,还不如在家玩到下午再出门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把和瑶瑶给晾在了一旁。 “咳咳,”和瑶瑶脸色有些不大好,“李晓娟,这就是你老公吗?不介绍一下?” “你还没走吗?”付苼将视线转向和瑶瑶,有点惊讶。 龙霄一来和瑶瑶的声音就停了,她光顾着看龙霄了就没注意她,还以为她走了呢。 一听这话和瑶瑶的脸色就更不好了,两条画得好看的细眉皱在一起,语气不善:“李晓娟你什么意思啊,嫌我烦?” 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付苼有点自责,讪讪道:“我没有…” 和瑶瑶冷哼了一声。 “晓娟,这位是?”龙霄张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他其实不想开口的,和瑶瑶的穿者打扮太过张扬,对付苼的态度也不算好,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和瑶瑶换了个姿势,眉头也已经展开,微扬起下巴看着付苼,等着付苼介绍自己。 所幸付苼这次反应过来了,给足了和瑶瑶面子,“这是我初中同学,和瑶瑶,”想了想又加了句,“超厉害的,女强人。” 女强人的称谓让和瑶瑶很是高兴,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里很是得意,“过奖啦,我哪儿那么厉害啊。”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等她出去接完电话再回来时,面色惨白,步子也有些踉跄不稳。 整个人状态看着不太好。就仿佛变了个人般。几分钟前的和瑶瑶傲气凌人,骄傲自信,现在的她却颓废无神,神态疲倦。 别不是中邪了?可是这个世界没有灵异元素啊。 “你没事儿吧?” 委托人与和瑶瑶的关系不太好,付苼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样,但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出于人道主义,付苼还是关心问了一句。 本以为和瑶瑶又会像刚才那样喋喋不休的吐槽一番,付苼已经做好了听她讲的准备。 没想到和瑶瑶却一反之前的侃侃而谈,朝付苼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又有些滑稽的笑。 “下次再聊,”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两人视线相对,无奈一笑。 两人径直回了家,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听着龙霄讲过年的习俗,付苼也很快把和瑶瑶忘在了脑后。 想要过上“好生活”03 大年初一。付苼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看到啊?”付苼打了个哈欠,两眼惺忪。 昨天晚上她和龙霄折腾到三点多才睡,今天早上七点就起来了,现在她的眼皮子困得直打架。 龙霄偏头看着因打哈欠流出生理性眼泪的付苼,提议道:“要不我们不看了,回去睡觉吧。” 是他没考虑好,昨天晚上弄到那么晚。舞龙狮他从小看到大,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倒是付苼,睡意阑珊的样子他看着心疼。 不就是舞龙狮嘛,看不看都无所谓。 龙霄完全低估了舞龙狮在付苼心里的地位。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对星际联盟没有的东西都好奇得很,睡觉有舞龙狮重要吗? 当然是没有。 付苼拒绝了龙霄的提议,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在眼皮即将要合上的最后一秒,等来了舞龙狮。 几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举着龙狮,迈着矫健的步伐,身姿活跃。 头顶上的龙狮也随着动作腾起跳跃,摇头摆尾,甚至还俏皮可爱的眨眨眼。 围观群众也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难度功夫而欢呼喝彩。 付苼初时还看得起劲儿,后来就慢慢没了兴致,“我们走吧,”付苼扯了扯龙霄的衣袖,抬头望向他。 龙霄牵着付苼的手转身穿过人群,还没等他们计划好下一步去哪儿,突然远处一个红色身影往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李晓娟!” 红色身影终于跑到了他们身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付苼在饭馆遇见过的和瑶瑶。 只是现在的和瑶瑶比那天她走时还要狼狈。 头发乱糟糟的一团,衣服上还有些黑的黄的污渍,嘴唇苍白开裂,原本红色的指甲也变得斑驳不堪。 付苼往龙霄那边缩了缩,她那该死的洁癖又犯了。 “你能请我吃顿饭吗?”和瑶瑶哽咽,她终于遇见个认识的人了。 “你怎么了?”付苼反问回去。 没头没脑的一上来就让我请你吃饭,我们很熟吗。 和瑶瑶没回答付苼的问题,又问了她一遍,“你能请我吃顿饭吗?” 后是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和瑶瑶吸吸鼻子,委屈巴巴:“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她的钱都被家里人拿走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付苼惊了,现在还有吃不起饭的人吗? 即使有,和瑶瑶也不像啊。 可看着她这幅模样不像是做假,付苼心软,好歹是原主的同学,吃顿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她看了看龙霄,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开了口:“那你跟我们来,”说着用眼神示意龙霄,让他带路。 因着过年,大多数饭馆都已经歇业,找来找去也就只找到了一家还在开门营业的,好巧不巧就是他们相遇的那家饭馆。 一进饭馆龙霄就去了后厨点菜,她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面面相对,似曾相似的场景,人确是不与之前相同了。 和瑶瑶偷偷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付苼,红色的新棉衣,里头是件白色的高领打底衫,整个人红润又有气色。 再看看自己,邋里邋遢,蓬头垢面,心中落差感太大,和瑶瑶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她为什么没个像李晓娟父母那样的爸爸妈妈呢,女儿再怎么闹都宠着,还给她找了个本分的老公。 和瑶瑶的哭来得莫名其妙,把付苼给整懵了。 “ 1973,和瑶瑶这是绿茶婊来碰瓷了吗?” 龙霄一走她就开始哭,付苼想了想,她下一步就该是等龙霄回来她告状了吧? 1973无奈,和瑶瑶和龙霄不过是见了一面,哪里会来什么绿茶婊的戏码,委托人这几天是看了多少偶像剧。 [不可能,没有穿得这么寒酸的绿茶婊的。] 付苼闻言看了看。也是,还真挺寒酸的。 点菜出来的龙霄眉头紧皱,“她怎么了?”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村里有个说法,过年有人在身边哭哭啼啼的,接下来一年的运势都不好。 “别哭了!”龙霄语气不悦。 和瑶瑶没理睬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发出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索性放开了声,大声哭了起来。 老板闻声而来,眼神在他们三个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用着一种极其怪异又带着几分鄙夷的眼神看着付苼和龙霄,像是在控诉他们欺负人。 甚至还专门为和瑶瑶盛了碗热汤,一脸的同情。 “你生气了?”付苼问向旁边的男人。龙霄还没吃完就带她出了饭店,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 龙霄低着脑袋不说话,烦闷地牵着付苼的手大步走,听到付苼的问话,他放慢了脚步。 他不是生气,他就是心疼付苼。 如果不是和瑶瑶,付苼早早地回家躺床上补觉,还不用遭到饭店老板的误解,被那种目光看待。 早知道今天就不去镇上了,不然也不会惹一个沾上就甩不掉的牛皮糖。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 和瑶瑶还跟着他们,距离他们大概有七八步的样子。 刚刚龙霄回头凶了她一句,让她别跟着,但是和瑶瑶并没有听进去。就这样和瑶瑶跟了他们一路,从镇上一直到了家门口。 付苼看着自己招惹的这块牛皮糖,无奈扶额,问她:“和瑶瑶,你到底要干嘛啊?” 是来她家里给她添堵不成? 和瑶瑶嗫嚅,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我想在你们家住几天!”对上付苼疑惑的眼神,和瑶瑶吼道,声音大到破音。 吼完的和瑶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屋檐底下,头埋在肘间继续哭。 丢脸就丢脸吧,总比无家可归好。 “1973,你确定她不是绿茶婊?她会不会是其他什么种类的婊啊,现在都想登堂入室了诶。” [确定,执行人你放心,龙霄不会出轨的,什么婊你都不用怕。] 那就好,万一幸福指数下降那她就完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为什么要让你在我家住?”付苼也跟着蹲下,两人就像两个小蘑菇,在屋檐下排排蹲。 “那我说了你就让我住吗?”和瑶瑶声音瓮声瓮气。 “你说了会不会让你住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说是肯定不会让你住的。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家,我要和龙霄商量。” 付苼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碰她。 “不用商量了,我不同意,”龙霄的声音悠悠传来。 受了一路路人怪异眼光的龙霄,对和瑶瑶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负数。 付苼与和瑶瑶相处间不算亲近,那显然是关系一般,他也没理由把她供着。 和瑶瑶委屈的看向付苼,哭得通红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写了两个字:渣女。 骗我和你讲经历,又不给我房子睡。 局面僵持不下。 后来还是外面下起了小雨,龙霄才松口让和瑶瑶进来。 “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来我家住?”付苼看着和瑶瑶叹气,她觉得她的耐心快被和瑶瑶消磨光了。 和瑶瑶这次没再沉默,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她家境不好,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还重男轻女。她高中时被家里人逼着退学,出去打工养弟弟妹妹。 后来在外面认识了她的前男友唐林,在唐林甜言蜜语的攻势下,两人很快便坠入爱河。只是唐林后来劈腿了,而她因为唐林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心里放不下,就一次次的忍了下来,死活不同意分手。 至于结婚,那就是谣传。他们想结婚的时候她还没到法定年龄,等她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时,唐林已经劈腿多次,不分手都是她苦苦求下来的,结婚自然是不可能。 那天她接的电话是唐林打来的,唐林跟她说了分手,以前租的房子他也退了,她的东西全都被扔了,两人就此一刀两断。 听及此,付苼忿忿不平,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渣男,顺便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那你的家呢?” 龙霄一语中的,他不像付苼那样感性,虽然和瑶瑶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是比她可怜的大有人在,单单就被甩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他答应于他算半个陌生人的和瑶瑶住家里,况且她不是还有自己的家人吗? “我回不了,”和瑶瑶摇头,那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啊?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吗,把你赶出去这不是犯罪吗?”付苼这几天迷上了看普法栏目剧,她记得不要孩子什么的,好像叫遗弃罪? “别说话,”龙霄厉声道。 付苼噤声,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有些不服。 “她都成年了,不算犯罪了,你是怎么看的啊?”龙霄又和她解释,轻点了下她脑袋。 “还不是怪你,我还没看完就催我上床睡觉…”话还没说完,龙霄就伸手盖住了付苼的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红唇终于消停。 “你继续讲,”龙霄转头示意和瑶瑶继续。 和瑶瑶开始讲起了她家里发生的事情。 “那天我回家一直在哭,他们也知道了我和唐林分手的事情,从那天开始,他们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不过没关系,这些我都可以忍,反正我从小就是那么过来的嘛,而且我过完年就走了,但是,我没想到…” 她没想到她的弟弟会做那种事。 “他晚上跑到我房间,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后来他还想…” 和瑶瑶没说出那几个字,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懂她的弟弟是想做什么。 接过付苼递过来的纸巾,和瑶瑶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然后又努力的笑了笑,继续讲: “不过我当然没让他得逞了,我把我爸妈喊醒了,”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只不过他们都不信我,都说是我勾引我弟弟,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最后这几句话和瑶瑶说得轻松,只是眼角不停的有泪滚下,嘴角的笑也越来越挂不住。 把压在心底的事说了出来,和瑶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一脸平静的看着付苼和龙霄,等着他们的答案。 付苼捏着龙霄的手,偏身过去,靠近他耳边。随着温热的气体打在耳廓上,龙霄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红,眼神也飘忽不定,看向一旁。 “我们就让她住几天?她和我是同学,也挺可怜的…”付苼都已经这样说了,向来听媳妇儿话的龙霄自然是没有反驳,只能在付苼的视线中点了头。 他虽然对和瑶瑶印象很差,但是她的经历也的确可怜,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人赶出来,大过年的饿了两天了,连个年都过不好。 算了,就当做好事吧,都听媳妇的。 “那你就先住下吧,等把年过了,我们再说,”付苼笑着对和瑶瑶讲,“我先带你去房间吧。” 家里的空房已经铺好了棉絮,付苼让和瑶瑶自己去烧水洗把脸,还找了套衣服给她换。 回到房间的付苼给龙霄说起了那天和瑶瑶跟她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的言论。 龙霄听了眉心一紧,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了一个小口袋,一边把东西往外拿一边跟付苼讲: “这是我在工地上打工存的钱。” “这是我们结婚时的礼金。” “这是…” 东西拿出来完之后,龙霄又一件一件的放过去,最后装好,塞到付苼怀里。 在付苼诧异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她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我没钱,我不会变。”说得严肃又认真。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他不会出轨。 心中莫名的情绪直冲鼻头,眼睛也微微发酸,付苼笑着瞪了他一眼,扑到他怀里没说话。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时无话。 付苼在和1973沟通。 “你说委托人说的好生活我是不是完成了啊?现在的生活不挺好的嘛?” [不知道。] “那你给我看看幸福指数和金钱指数的进度条。” 要是进度还可以的话她就提交任务了。 [好的。] 1973调出各项指数的进度条,却惊了付苼一大跳。 【幸福指数:无查看权限】 【金钱指数:无查看权限】 “为什么是无查看权限?” 上次不都还看得好好的吗,这次怎么就没权限了? [1973也不知道。] “所以我现在我要怎么样才能看到指数的进度啊?”付苼气急。 看不见进度她怎么知道她做得怎么样了啊,难道全靠她那百分百不准的第六感? [执行者可以试试提交任务,这样1973在大数据库可以查到。] “提交了有什么后果吗?” 万一她任务没做好,又给她来了先例咋整? [没有后果,但是任务只能提交两次。] “提交。”付苼决定先试试。 系统界面骤然变黑,只剩下一个进度条。 [滴,提交任务失败。]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系统那边的问题还是她的? [任务不达标,需要继续。] “?” [根据大数据显示,执行者的好生活任务只刷满了幸福指数,金钱指数还没有达标。而且根据你的各项数据推测,再过几个月你们迎来孩子后,生活拮据,幸福指数也会跟着金钱指数一起下降。] 1973把上级的驳回理由说了出来。 “什么?孩子?” 付苼被孩子这两个字砸得目瞪口呆,她记得她登记资料的时候,委托人的那个女儿似乎并没有这么早出生。 [因为你的到来,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原来的发展轨迹。] “那之后呢?” 委托人会出轨,可她不会啊。 幸福指数下降是因为没钱,那她是不是只要捱过那几年艰难的日子,等到龙霄做了包工头,那时候有钱了不仅金钱指数上升,幸福指数也能上升。 所以她只需要慢慢等下去? 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却很骨感。 1973很快出来打破理想。 [六年后你和龙霄会因为孩子上学的开支而愁苦不已,八年后龙霄为了多赚点钱在打零工时意外身亡,十年后…] “停,你别说了。你回答我,龙霄为什么会去打零工?” [因为没钱。] 1973说得简单明了。 “可龙霄不是会当上包工头吗?他干嘛去打零工?” [1973说了,发展轨迹出现了改变,代入你的数据显示,他当不上包工头了。] “那我现在要干嘛?为了提高金钱指数好好奋斗?” [不知道。] 行吧,再见。 原本会发生事情偏离了轨迹,付苼歉疚又懊恼,她这只蝴蝶的翅膀可真会扇,直接把人龙霄包工头给扇没了。 还有1973说的孩子到来后,连唯一达标的幸福指数随着金钱指数一起下降,种种困难全摆在面前,齐声声的告诉她一件事:她必须有钱。 想要过上“好生活”04 初一过后,人们大多都忙着走人家拜年,镇上也不复之前那般热闹。从街道一头望过去,只有些服装店和小超市零零散散的开着,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有些冷清。 “我们去店里看看衣服吧,”龙霄抓住付苼的手,直接牵着她走进了服装店。 店里灯只开了一半,照着货架上密密麻麻挂着的衣服,显得昏暗不明。 刚一进店,龙霄就在货架上挑挑拣拣,给她选衣服,时不时的还拿下来问她意见。 只是一连好多件,没一件能让付苼满意。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龙霄又从衣架上拿下一件棉衣。 付苼应声看去,这已经是他选的第九件了。 棉衣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款式,唯一的亮点就是衣服纽扣做成了珍珠的样式,将整件衣服的气质提升了一大截。 今年镇上似乎很流行这种,十个人就有三个人穿相似款。 “你要不要去试试?” 付苼连忙摇头,先不说这个款式烂大街,就连相似款她也有一件了。 “我们走吧,店里没有我喜欢的款式,”付苼接过龙霄手里的衣服,按着原来摆放的位置挂好,拉着他急匆匆的往外走。 在街边站定,付苼仰头问龙霄:“你觉得我们也开个店卖衣服怎么样?” 一脸茫然被拉走的龙霄更莫名了,“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镇上的衣服都不好看啊,你看见和瑶瑶穿的那件红大衣了嘛,镇上都没有卖的…要是我们开店卖的话,应该能赚钱的吧?” 虽然她不懂这个世界的流行款式,但委托人是个懂享受的,店里的衣服都是委托人衣柜里的老款,早就不时兴了。 要是能卖更好看的衣服的话,肯定能赚钱。 赚了钱,她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见龙霄没说话,付苼垂着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也越来越没底气。因为衣服不好看就忽然想要开店什么的,任谁听了也觉得她是胡闹吧。 反握住牵着自己的手,龙霄沉吟片刻,温和一笑:“既然你想,那就去做吧。” 本钱他有,只要付苼想做,他肯定支持的。 “真的?” 付苼目瞪口呆的看着龙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开店不是小事,他就答应得这么爽快? 想开店的事自然没瞒着和瑶瑶,出乎意料的是,和瑶瑶听了之后并没有给付苼泼凉水,而是大声赞叹。 “李晓娟你可以啊,居然还有这胆子。” 农村人大多都是安于现状,生活也都是得过且过。 像付苼这种有了稳定的生活,本可以待在家相夫教子的还想着拼一把,真的很有勇气了。 龙霄也是,好几年打工才攒下的家底,居然任由着付苼拿来作赌。 付苼讪笑,她也是突发奇想,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冲动。 “我早就觉得镇上的服装店不行了,衣服真的又贵又难看,比起我在g市买的真的差了一大截。” 和瑶瑶说得眉飞色舞,先不说付苼,就连一旁的龙霄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她。 “不过你们真要做的话,最好去g市的批发市场进货,那里的货不仅便宜而且质量好,就像我这件大衣,在批发市场买的,你猜猜多少?” 红色的双面绒大衣,被和瑶瑶上次暴力清洗过后也没有变形起球。 可是付苼不太懂行情,龙霄也不懂。 眼看就要冷场,付苼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男人,眼神示意:快接上啊。 于是龙霄就特别给面子的说出了一个价格,499。 他们在服装店最后拿的那件爆款棉衣的价格。 和瑶瑶睨了他们一眼,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来比了个数。 付苼和龙霄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服装行业向来暴利。 以十分之一的价格进货,余去运输费店铺费和人工费,那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 和瑶瑶之前在服装厂上班,和唐林在一起时又认识了不少生意人,她讲起服装业的内幕可谓是头头是道。 等两人洗漱好躺在床上,龙霄主动和付苼谈起了这件事。 “开店很累,我担心我照顾不好你,而且还不一定能赚钱,会亏也不一定。你觉得我该做吗?”龙霄抿唇问向枕边人。 他想做,但是他和付苼是一个整体,一个家。开店费心费力,吃苦的不仅有自己,还有付苼。 万一最后血本无归…他不敢想。 她从小被岳父岳母捧在手心里,会愿意陪自己吃苦吗? 今天下午她了解风险后的踌躇他都看在眼里,他把确定权交给了付苼。 等着付苼的答案,龙霄心底有些忐忑。 “这件事我跟你讲的,既然我和你讲,那就说明我愿意。至于你说的亏损,我不怕。” 付苼笑着揶揄他,”反正即使我们没钱了,你也会努力挣钱养我的对吧?” 她的任务需要钱,她要是去打工可能得赚到猴年马月,最后能不能成功完成任务还不一定,要是开店的话,来钱就容易多了。 即使最后也有可能失败,但这次和龙霄去拼一把,成功的几率总比打工的大多了。 “那是当然。” 男人在她脸上轻啄一口,回答得肯定。 … 正月初十宜回门。 龙霄带着付苼回了娘家拜年。 “爸妈,我们回来了。” 想来这还是付苼第一次见委托人的父母,她到这个世界时婚礼已经接近尾声,错过了婚礼上拜见父母的仪式。 这里的习俗很奇特,没有特殊情况下,嫁出去的女儿要第三十三天才能回门。也是现在是到了过年,初十那天嫁出去的女儿必须回家看看,她才来见李父李母。 她自幼父母双亡,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在星际联盟长大的,接触最多的除了同龄人外就是机器人,从没有过跟亲人这一类长辈相处的经验,虽然有委托人的记忆,但难免会出差错。 “1973,你说委托人父母会不会发现我不对劲,然后找出我们的存在啊?” [察觉可能是有的,但是他们不会找出证据。] 毕竟付苼用的还是委托人的身体,验DNA也不怕。 “那我就少说点话?” [duck不必,这样更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 “哦…” “呦,龙霄和晓娟回来啦?你妈去外边买喝的了,快来坐。” 说话的是李父,他急急忙忙的从厨房里走出来,围着一个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李家都是都是男人做饭,这也才养出了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委托人。 “对啊爸,你是在做饭吗,我来帮你。”龙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也没打算坐,就直接往厨房里走。 这时李母也从外边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瓶可乐。 付苼看见了,立马跑过去接过饮料,嘴上喊道,“妈,你回来了。” 李母牵着她的手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句“好”,又招呼那边的龙霄,“哎呀,来就坐着吧,做饭有你爸呢。” 龙霄自然是不会坐着的,跟李母说了两句话就去厨房了。 而付苼则是被李母拉进了房间。 “你和龙霄结婚也有这么多天了,他对你好不好啊?” 付苼点头。 龙霄对她自然是没得说的,家里什么事龙霄都包完了,她每天只需要想下一顿吃什么饭就好。 看着自家女儿明显胖了不少的脸,李母就知道她过的不差,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一转直接问起了孩子。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既然夫妻二人之间恩恩爱爱没什么大毛病,她关心的就是孩子了。 农村基本上都是老人帮子女带小孩,龙霄父母双亡,婚后带孩子这个重任也只能交由李家父母。 付苼苦笑,孩子这事,她也很无奈啊。 1973说她几个月后会有孩子,但她现在已经准备做点改变了,也不知道那个孩子还会不会来。 但她总不能跟李母说你可能几个月后有个外孙,但是现在来不来还不一定吧? 她只能闭口不答。 李母见状叹了口气,“你们还是早点要孩子的好。” 趁着他们还年轻早点生孩子,他们也能帮衬着点。 而且依着自己女儿这性子,有了孩子说不定就能收敛点了。 “那你们等年过了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们想卖衣服,”付苼老老实实的交了底。 李母听了没表态,只问她:“你们想好了?” 付苼颔首:“嗯,想好了,就等年后去g市看看了。” 年轻人是该拼一拼的,他们既已成了家,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一个劲儿的阻拦。 既然都想好了,那他们肯定也要支持的。 “那就好,你现在结婚了,性子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你最好给我听点话,知道了吗?”李母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看着付苼一脸欣慰。 也没等付苼回答,李母直接翻起了委托人的旧账,一条一条的说下来,付苼听得是脑子嗡嗡的疼。 依着委托人这么个没个公主命却偏偏有个公主病的性格,也不知道龙霄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最后还被戴了绿帽。 “不对啊李晓娟,你心里不会还藏着什么弯弯绕绕吧?” 李母突然加大音量,看着付苼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 她的女儿她了解,平时听她说这些向来是不耐烦的,今儿个怎么这么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没有啊。” 付苼欲哭无泪,她不过是安安静静听教导罢了,怎么又摊上事儿了啊。 李母还想说点什么,门外传来了龙霄的声音。 “妈,晓娟,出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 李母急忙答应,拍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出门吃饭去了,起身时还不忘瞪了付苼一眼,示意她快点。 吃饭时付苼完全成了一个透明人。 李父忙着和龙霄喝酒,“龙霄快点满上,今儿个我们喝个不醉不归。” 女婿来了李母也就没管着李父喝多喝少了,只一个劲儿的给龙霄夹菜。 “来来,龙霄你多吃点啊,这个菜好吃。”压根就没提过一句付苼。 我不应该在桌旁,我应该在桌底。 委托人怕不是被捡来的吧。 付苼闷头吃饭,思绪却飘向远方。 愣神之际,一块排骨出现在碗里,“晓娟,你最喜欢的排骨。” 岳父岳母太热情,他自己都应顾不暇,只得趁李父去拿酒的空当给付苼夹菜。 “嗯。” 委托人是不是被捡来的她不知道,但是这个老公,是亲的。 这一幕自然是被李母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女婿没选错,对自己女儿是实打实的好。 “我听付苼说你们开年了准备卖衣服?那这个你们拿着吧。” 酒足饭饱之后,李母从房里拿出来了个东西,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a6纸大小的红色小本,封面上还印着金闪闪的几个大字——xx银行。 “妈,你这是干什么?”龙霄正伸手把存折推回去,却遭到了一只沧桑的大手的阻拦。 “你妈给的你们就拿着,都是自家人,” 李父虎着个脸,语气不容置喙。 “你们就把钱收着吧,晓娟都和我说了,你们做生意,总是要本钱的。”一旁的李母也开了口。 “爸妈,这个钱…” 这个钱是你们的养老钱啊,李父李母对钱财一直都有规划,早就将养老金给备好了。委托人结婚时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委托人做嫁妆。 甚至可以这么说:他们除了养老金之外就没别的钱了。 这些事情都是付苼从委托人的记忆中知道的,委托人当时还在埋怨嫁妆太少,却没想过自己拥有的,已经是父母最好的了。 “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大过年的别逼我发脾气啊。” 李母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身收拾桌子去了。李父则是笑了笑,用粗糙开裂的手把存折放进付苼手里,呼吸间夹杂着一股酒气。 并未言语。 想要过上“好生活”05 元宵过后,这个年也算是真的过完了。 龙霄和付苼区去市看货源的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加上上次李父李母给的钱后,两人的预算充足了不少,但是一番商量下来,店铺他们是不打算租了。 镇上的店铺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倒不如拿到市场上去卖。市场上的位置先到先得,一天的租金也便宜,正好拿来试试水。 如果卖的好,他们再准备租铺子,卖得不好,他们也不至于亏了租铺子的钱。 运输那边他们准备再看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龙霄打算买辆车自己做,反正他有驾照,到时候顶多是累了点。 付苼和龙霄终于在准备去g市了,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和瑶瑶。 “那个,明天订票给我买单程票就够了。” 这次去g市,她不准备回来了。 家里已经把她赶了出来,除了付苼这儿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付苼也有她自己的生活,总不能一直赖在她家不走吧。 “啊?”付苼一脸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回来了?”龙霄正在帮付苼叠衣服,听见和瑶瑶也要去,不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我回来干嘛?难道我还一直住你们家里?”和瑶瑶没忍住呛了他一句。 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龙霄和付苼说话真能把人给气死。 “咳,我是说,我也该出去打工了,日子总是要过的嘛,在你们家住了这么久也挺不好意思的…” 和瑶瑶手背在身后,遮遮掩掩的似乎拿了什么东西。 “我现在身上没钱,所以只能拜托你帮我订一下去g市的车票,不过你放心,这钱我肯定是会还你的。” 一张身份证赫然出现在付苼和龙霄面前。 “我可以把身份证押在你们这儿,你们不用担心我借钱不还。” 这一举动可把付苼惊到了,她没想到和瑶瑶居然会把身份证拿出来,连忙把身份证递了回去。 这时龙霄也开了口,“不用身份证,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啊,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应。”和瑶瑶爽朗一笑,她这个没钱没势的,也不怕龙霄坑。 “一,你要先带我们去批发市场,” “好。”和瑶瑶答应得爽快,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即使龙霄不说,她也会带她们去的。 “二,你要等我们找好货源了,我们再和你一起去找工厂,不能提前走。” “为什么?” 上个要求她还能理解,这个要求她就有些不解了,找工作她自己一个人可以,不用麻烦他们两个陪自己的。 “你别管为什么了,答应就是了。” “是啊是啊,你就答应吧。”付苼也在一旁附和。 和瑶瑶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头。无非是晚几天嘛,也没多少钱。 等和瑶瑶走后,付苼缠着龙霄问道:“你为什么要让她等我们一起去工厂啊?” 他不是挺嫌弃和瑶瑶的嘛,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龙霄用看小傻瓜的眼神看了她一下,未做回答,拿着叠好的衣服往衣柜那儿走。 没有得到问题答案反而被瞧不起的付苼不死心,趴在衣柜边上继续讲:“龙霄,你就告诉我嘛~” “哐”的一声轻响,龙霄关上了柜门,转身靠在柜子上,不答反问。 “你知道工厂附近都有些什么人吗?” 付苼不解,“不就是打工的和原本就住那里的人喽?” 难道还有电视里演的奇奇怪怪的鬼东西? 龙霄摇摇头,解释道:“工厂附近有很多人贩子,最喜欢装作帮忙找工作的中介,来骗和瑶瑶那种年轻小姑娘,有些甚至还用迷药或者直接绑走。” “啊…”惊讶的眸子对上认真的双眸,付苼呆愣在原地。 她平时最爱看普法栏目剧,人贩子她是知晓的,星际联盟律法森严,违法的事件少之又少,拐卖妇女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现今听龙霄讲起,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星际联盟,违法犯罪离自己我并不是位面之隔。 “所以我才提出让她和我们一起去找工厂,”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付苼的肩头, … 第一次坐火车的付苼本还有些兴奋,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晕火车! 她踏上火车的那一秒,车厢里那股子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冲入鼻腔,胃部也有些隐隐作呕。 起初她还能强压住胸口的恶心,可等中午时分,车厢处处传来了饭菜的气味,与车厢里原本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更是恶心。 付苼屏住呼吸,最后坚持不住才吸入一口,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呕…”她终是没忍住,坐在床边靠着栏杆干呕。 火车上是那种很普通的铁架子上下铺,铁栏杆已经掉漆生锈,一股铁锈味涌入鼻间,付苼又是一阵恶心。 付苼张嘴喊出龙霄的名字,但无人回应。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她不禁惨淡一笑,这才想起,龙霄去买饭了。 上铺的和瑶瑶听见声音,边抓着栏杆爬下边问:“李晓娟,你该不会晕车了吧。” “不知道,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付苼摇摇头,脸色苍白。 和瑶瑶爬下来便看到的是这幅景象:女子倚着锈迹斑斑的铁杆,面色惨淡毫无血色,嘴唇泛白起皮,几根发丝黏在额头,略显狼狈。纤纤玉手捂住胸口,喉间还时不时的干呕,丝毫不见半分平日里活泼灵动的影子。 就在和瑶瑶呆愣之间,付苼面色一紧,低着头又想吐,吓得和瑶瑶连忙去翻了一个塑料口袋出来,递给付苼。 “你喝点水?喝点热水会舒服一点吧?”和瑶瑶拿过桌子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看都不看的就塞到付苼手里。 她没晕过车,也不大会照顾人,她现在除了在原地打转干着急,就是等龙霄回来。 不得不说富光的保温杯质量就是好,早上倒的热水现在还是滚烫,才将杯口凑近唇边,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付苼只得默默放下杯子。 和瑶瑶怕是想烫死她吧? 没等多久,龙霄就提着三个人的饭菜回来了。 “晓娟,你哪里不舒服?”龙霄语气急切,飞快的放好饭菜就将手背放在她额头。 没有发烧。 龙霄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手背刚刚沾染上的黏腻的汗又让他放不下心,半跪在付苼一侧问她哪里不舒服。 “她就是晕车了。” 和瑶瑶在一旁接话,懊恼不已,付苼晕车这事儿,她也有责任。 早在候车室,龙霄看到贴着标语卖晕车药的柜台时,就担心过付苼会不会晕火车的问题,正准备买点晕车药备着,是她在旁边拍着胸脯以过来人的经验保证:如果不晕汽车的话,那么坐火车肯定也不会晕。 付苼不知道晕车的滋味,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听到和瑶瑶的话,她直接拦住了龙霄,让他别花这冤枉钱。 “那你先吃饭,然后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龙霄让付苼靠在自己肩上,轻柔地擦去她额头的汗,轻声与她商量。 “我不吃,我闻到那个味道想吐。”付苼推开了他。 “不吃下午会饿的,我们吃一点吧好不好?” “不要,我想睡觉了。” 床铺上本该白色的床单微微泛黄,是不是洗过的还另说,之前还嫌弃脏的付苼此刻也顾不得那些,脱了鞋躺在床上,背对着龙霄。 龙霄无奈,只能端起饭菜,三下五除二的往嘴里塞。 “大哥,你媳妇是不是晕车啊?”对面上铺的少年问了句。 他注意他们好久了,他以前也晕车,付苼那样子他一看就知道是晕车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到付苼他就想到了之前的自己,才忍不住开了口 龙霄闻声看过去,少年盘腿坐在铺上,额发过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白净净的,最多就二十岁出头。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以前也晕车,我知道不好受,”在龙霄审视的目光中,少年紧张得语无伦次,“售货员那里有晕车药,等下你可以去买…” 他低下了脑袋,将头埋在被子里,不讲话了。 “谢谢。”龙霄没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会突然开口,有些惊讶。 火车上鱼龙混杂,顾及自己都来不及,哪儿能会去管别人。 被子上拱起的小包小幅度的动了动,不知他是在摇头还是作甚。 付苼的晕车来得快也去得快,吃了晕车药后她睡了一下午,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和之前相比,已经精神很多了。 至少现在还能兴致盎然的打牌了。 到g市的火车要行驶三天两夜,这时候的科技远不如几年后那样发达,有手机的也是寥寥无几。 车上无聊,和瑶瑶让龙霄去买晚饭时顺便买了副扑克,拉着付苼和对面的那个“书呆子”一起来打牌。 “书呆子”是和瑶瑶给对面少年起的绰号。 和瑶瑶当时看他鸵鸟的样子只好笑,吃完饭后凭着自己自来熟的功夫,愣是把他从被子里给扒拉了出来。 后来又从聊天中知道了少年是去g市读大学,再联系上他呆萌羞涩的性格,和瑶瑶就叫他“书呆子”了。 与其说是一起打牌,倒不如说她们两个是陪衬,都是为了衬托书呆子一个人赢得多么容易。 “对3。”书呆子又一次赶在两人之前出完了牌。 “龙霄…我又输了…” 付苼哭丧着个脸,她的牌技烂得一塌糊涂,输得有些怀疑人生。怪不得委托人会打麻将输得去做小三呢,敢情她是一摸就输那一类的啊。 而且最讨厌的是,1973会打牌,但是不愿意帮她。 “输了就输了,下把认真打就行。”龙霄头也没回,专心在背包里找东西,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会打牌吗?要不你来帮我打吧?”这把的牌又下来了,她看了一眼,烂得一塌糊涂,她打下去肯定输。 龙霄还没说话,和瑶瑶那边先叫着不行了,“李晓娟你不准跑,我们是好姐妹你知道吗,好姐妹就是要一起输!” 付·莫得感情·笙:“我不知道。” “龙霄,你会吗,会的话你来,”付苼又问了一遍。 “我来吧,”龙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起身坐在她旁边。 里面坐的是和瑶瑶,为了避嫌龙霄没和她换位置,只身子往她那边斜,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付苼身上。 左臂一伸接过付苼手里的牌,右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将一片白色的像纸巾一样的东西覆在了她的脸上。 随之而来的是付苼的惊呼:“啊,什么东西啊这么冷?” “湿巾。” 他刚刚就是去找这个东西了,火车上不方便洗脸,只能用这个东西凑合了。 付苼拿着湿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通,叮嘱龙霄:“你一定要赢啊。” 她和和瑶瑶输了好多把了,总得找回场子来吧。 叮嘱完她又和1973吹嘘:“你看,你不帮我打,总有人帮我打。” [可是他又打不赢。] 1973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付苼这轮手气依旧差,之前打的半把把好牌出得差不多了,这个烂摊子别说龙霄了,就是它1973也收拾不过来。 想赢?除非书呆子突然脑子下线。 龙霄看着手里的牌也不是滋味,这要怎么打? “一个7,”对面书呆子手里的牌又没了。 “唉,不来了不来了,”和瑶瑶长叹,对面那个打牌太厉害了,点都不像个书呆子,“你怎么手气就这么好啊,我的牌一直都烂。” “我的牌不算太好,打牌其实靠的是技术。”书呆子食指推推眼镜,一脸诚恳的说道。 和瑶瑶一口气哽在心口没出来,瞪了书呆子一眼,忿忿不平的收拾好牌散了场,回上铺睡觉了。 与和瑶瑶相比,龙霄的反应就平静很多了, “这么晚了,你困不困?”看着付苼嘴角有些干裂,递了杯水给她。 “不困。”她中午睡得久,现在一点都没要睡的意思。 “不困也得睡觉了,”龙霄躺上床,与她一起看着上铺的铁板发愣。 车厢内的大灯早被关闭,只余些小朵小朵的灯光,听着车厢那头不知谁传出来的打鼾声,两人缓缓入眠。 想要过上“好生活”06 第二天付苼是被叫骂声吵醒的,车厢那头似乎是有人丢了钱,一大早就在那里鬼哭狼嚎嚷嚷着要报警,旁边的乘客都在劝慰,一时之间车厢里嘲杂不堪。 “被吵醒了?”龙霄早已收拾妥当,坐在床边看着她。 付苼还没完全清醒,直愣愣的盯着龙霄,脑袋放空。 “早饭我买了八宝粥,我帮你温着的,你现在起来喝吗?。” 现在还在冬日里,马口铁罐子拿在手里冷得刺骨,龙霄昨晚找一个大姐借了个大保温壶盖子,今早往里加了一半热水,把八宝粥放里温着。 “我还想再睡会儿。” 付苼又缩回了被子里,她刚才的梦还没做完,她还想去做一个后集。 她要睡觉龙霄也没拦着她,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等她醒来。 做完好梦起床的付苼刚接过八宝粥,就收到了来自和瑶瑶幽怨的眼神。 “和瑶瑶,你怎么了?”付苼眨眨眼,白皙素净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才刚起来,似乎没做什么事情吧? 龙霄去还杯盖了,桌上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和瑶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摸向付苼拿着八宝粥的手,稍一使劲带着手里的罐子往自己这边倒,右手捏着塑料小勺,飞快的在罐子里一动,再送进自己嘴里。 吞咽下腹,和瑶瑶眯着眼靠在背后的栏杆,摇头感叹:“我也好想吃热乎的八宝粥哦。” 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的付苼忍俊不禁,笑着打她:“不就这么点事嘛,你想吃自己做啊。” “我也想啊,可是事实不允许啊。” 今天早上看龙霄温八宝粥的时候她也想弄,可她没借到保温杯盖子,龙霄也不愿意让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嗯?” “算啦,没事儿。”和瑶瑶摆摆手,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今天车厢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有人丢钱了?”她被吵醒后,迷迷糊糊间是听到了些关于钱的字眼,不过不清楚。 “什么丢钱啊,是偷,是被偷钱了!”和瑶瑶义正言辞的纠正着她用词的不准确,“听说有好几个人被偷钱了呢,这小偷可真是胆大。” 话音一转,她语气间多了几分庆幸,“还好小偷没往我们这儿来,不然被偷了,你们怎么进货啊。” “哦。”付苼淡淡点头,内心毫无波动。既然偷钱没有偷到她的头上来,她也没什么想要了解的欲望。 至于同理心,付苼觉得自己可能没有? 龙霄去还杯盖的时候才知道,借他杯盖的大姐也被偷钱了。大姐似乎是哭喊累了,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坐在那里发呆。 见他来了,大姐还以为又是来安慰自己的,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大姐,我是来还杯盖的。”龙霄摸摸鼻尖,收起了脸上原本的笑。 大姐只讶异了一瞬,瞄了他一眼随即淡淡开口,“哦,你放那儿吧,”声音有些哑。 人家正在伤心,龙霄倒也不会上赶着碍人家的眼,把杯盖放在桌上,说了句“谢谢”。 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大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 “我回去了就还你,我现在身上没钱吃饭了。”龙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她。 见这件事似乎还有转机,她又开口:“我可以写欠条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我都给你,我…” 大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自嘲一笑,自己不过是借了一个杯盖,却想找人借钱,真是天方夜谭。 龙霄在原地思忖片刻,“我要回去问问我媳妇。” 因着昨天借杯盖的恩情,龙霄倒也不觉得大姐是骗子,骗子哪里会借东西呢,还是一百多块钱的保温杯的盖子。 “晓娟,我有个事情想和你商量。”龙霄把大姐借杯盖和被偷钱的事都讲给她听,“今天早上被偷钱的大姐,想借两百块钱,我…” “可以呀,我没意见。”付苼不假思索道。 龙霄要做什么自然是有他的顾虑,她从不质疑。 付苼回答得过于痛快,要不是看见她依旧唇边挂着笑,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自己毫无异色,龙霄都要以为付苼是在赌气了。 “那就好,那我让她过来写借条了。” 付苼见到那个大姐时,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不同于和瑶瑶的表面精致,她的精致,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及肩的头发烫了一个羊毛卷,还染了颜色,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脚上是双中跟的高帮皮靴,擦得油光发亮的,怪不得小偷会找上她。 “可是我们没纸啊,拿什么写?” 这个问题难倒龙霄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没办法。 这时角落里一道声音响起,“他有。”和瑶瑶把书呆子拖到三人面前。 书呆子是大学生,纸笔自然是随身带着的。 “你好,可以向你借一下纸笔吗?”大姐轻声开口,温柔的语气让人很难拒绝。 书呆子用的是直液式墨水笔,出水有些不匀,薄薄的纸张上秀丽的楷书轻微晕开,端庄大气。 “这个借条你们留着,上面有我在g市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我回去后会在第一时间把钱打给你们。如果我没还,你们可以来找我,我老公是在g市做生意的,不用担心我们跑。” 大姐将笔还给书呆子,郑重的向他们鞠了一个躬,才往自己位置的走去。 “原来她叫邱茉莉啊,茉莉…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诶。”和瑶瑶凑到付苼旁边,看着右下角的名字道。 “我也觉得,茉莉天姿如丽人,肌理细腻骨肉匀,和她挺像的。”付苼将纸条小心折起,放进口袋。 剩下的两天一夜的旅程,书呆子承包了和瑶瑶大部分的乐趣,害羞又容易脸红的性子,常常被和瑶瑶调戏得抬不起头来。 都说车上的日子不好过,但付苼却不觉得,她不仅有龙霄和和瑶瑶,还有一个1973。 龙霄事事俱到把她照料得无微不至,和瑶瑶话多不消停,让她就没觉得无聊过,至于1973,就是时不时拉出来讲两句。 闻了三天车上的怪味,刚一下车,付苼就往肺里猛吸新鲜空气。 终于解脱了。 …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和瑶瑶就带着龙霄付苼打车去了g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不知道是不是付苼的错觉,她觉得和瑶瑶报的地名有一丝熟悉。 甫一进去,付苼就被琳琅满目的衣服亮瞎了双眼。 虽然布料不比星际联盟,但与星际联盟的比起来,这里的衣服完胜。 舒适在美丽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这里的衣服便宜又好看,你们回去肯定能大卖的。”环顾四周,和瑶瑶给了付苼这么一句肯定。 付苼点点头,不可置否。 镇上的确没有这样款式的衣裳,人都有猎奇心理,只要价格不过分,没多少人会拒绝。 批发市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天下来,付苼的腿酸得不行。 “我们这次大概进哪种的货?”付苼累瘫在床上,双手把被子裹在怀里,刚想抬腿在床上滚一滚,结果被那股酸爽拉住了脚。 “还没想好,”龙霄走到床边坐下,示意她把腿伸过来,给她按摩放松肌肉。 今天去问的都是价位中等的,款式新颖质量也不错,拿到镇上去应该能吸引一大波眼球。 只是他仍有些顾虑,这种价位的成本太高,与之而来的就是利润太低,他想去看看价格更低的再做决定。 “那我们明天还要去吗?”付苼耷拉着眼皮,问得游声细气。 “当然了,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龙霄叹气。 刚刚恢复了些精神的付苼立马委屈反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说着眼泪汪汪的看着龙霄,大有一副你敢说不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跟着我跑身体吃不消,我心疼。” 付苼哼了他一声,没说话。 “你要是累就在旅馆休息吧,我让和瑶瑶陪你,”想到旅馆也没什么好玩的,又加了一句“或者出去玩玩,但是别跑太远。” 看她这幅模样显然是累惨了,明天他还要多问几家,她肯定受不了。 “好,”付苼打了个哈欠,龙霄的按压手法很有技巧,一捏一按都恰到好处,不过是说会儿话的功夫,困意就席卷而来。 等她再睁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在墙上投出了一块一块的金色亮影。 “龙霄…”付苼睡眼惺忪,窝在被子里慵懒地喊了一声。 回答她的不是龙霄惯有的磁性略带沙哑的嗓音,而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别喊啦,你家龙霄早走了,”厕所门被从里打开,和瑶瑶走了出来。 还没睡醒的付苼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收获了和瑶瑶的一枚白眼。 睡意渐渐消退,付苼脑子也逐渐清醒。 今天早上龙霄好像是给自己说了再见的,只是她当时太困了,没过过脑子就窝在被子里敷衍的应了几声。 付苼爬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了衣服,但她没急着去洗漱,而是又躺倒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问和瑶瑶:“我们出去吃饭吗?” 她腿还是酸,一点都不想动。 “对啊,今天龙霄还说让我带你去附近逛逛,你要去吗?” 今天早上她还没睡醒就被龙霄的敲门声叫醒,她还想说不用这么早去的呢,结果龙霄压根就没让她去,一脸正经的和她讲: “付苼昨天太累了,今天就不去了,我怕她一个人呆在旅馆害怕,你今天带她出去玩玩吧。” 说完给了她一把钥匙就转身走了,留和瑶瑶一个人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她累我不累啊,我可以去啊。 再说了,她在旅馆害怕关我什么事啊?我虽然吃你们的用你们的,但是我真的不是个没有感情的陪玩机器啊。 “我不想去,我腿好酸啊,不想动。”想了想,付苼歪头看向和瑶瑶,问:“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和瑶瑶没好气道。 被龙霄吵醒后她就没了再睡的心思,索性拿钥匙开门来等付苼起床吃饭,可谁想到付苼居然那么能睡? 龙霄走时不过刚到七点,而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还吃什么早饭啊,现在该吃午饭了。 被呛的付苼早就习惯了和瑶瑶的态度,没放在心上。 赖了半天,付苼终于做出了决定:“和瑶瑶,你去吃饭吧,到时候可以给我带一份回来吗?” 因为腿酸而触发了懒癌的付苼在床上说得有气无力。 “所以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你这么久…”和瑶瑶哀怨道。 她认命了,付苼那态度她肯定是说不动的,付苼就是个祖宗,她只能把她供着,乖乖的下去买饭。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了付苼一个人,外面汽车的鸣笛声悠悠传来,嘹亮且悠长。 想要过上“好生活”07 龙霄那边还在找合适的批发店铺,一上午问下来,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等他确定好店铺时,已经天色昏暗,暮色四合。 “我回来了。”龙霄打开门,就看见付苼正在和一次性筷子较劲。 见他回来,付苼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直向龙霄扑去。 “龙霄,你吃饭了吗?” 刚进门的龙霄连忙伸手,一把接住开心得像个小鸟似的的付苼,让她环住自己的脖颈,将头埋在怀里。 “还没有,你吃了吗?” 他空出手来将付苼耳旁的碎发撩至耳后,摸着她耳垂,缓缓问道。 “我刚准备吃你就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是。” 刚刚在楼下吃完饭,又被强塞了一把狗粮的和瑶瑶默默翻了个白眼,内心疯狂吐槽:什么叫做你们心有灵犀,饭是我买上来的难道不该我和龙霄心有灵犀吗? 晚上和瑶瑶帮付苼带的煲仔饭,分量很足但也不够他们俩吃,于是没有感情的买饭机器和瑶瑶再次上线,又一次去了楼下。 “你先吃吧,”付苼把饭推到龙霄面前,手里的筷子也一并递了过去。 龙霄没推脱,“嗯,好。” 他饿了一天,闻到饭的香味腹中的饥饿感更加强烈,迅速的扳开筷子夹菜往嘴里塞。 龙霄向来很斯文,像这样狼吞虎咽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嘴里塞满了饭,腮帮子鼓鼓的,随着牙齿的上下咬合而有所动作。 “你今天去看得怎么样了?”付苼双肘撑在膝盖上托腮问他,张嘴接下来了他夹过来的肉。 “我正想和你说呢,我准备进今天看的便宜的货回去卖。”龙霄嘴里还塞着饭,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为什么?” 贵的自然有贵的道理。 这句话付苼还是懂得的,昨天他们去看的店铺虽然价格高了一点,但款式质量真的一流。 龙霄拿过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因为昨天我们看的成本太高了,便宜的款式质量也不差,我想了想还是便宜的好。” 见付苼还没搞明白,给她举了个例子。 “如果你看上了两件衣服,他们质量相同,款式你都很喜欢,在你只能买一件的情况下,你会买贵的那件还是便宜的那件? “当然是便宜的了,”付苼下意识的就给出了回答。 “那就是了,镇上的消费水平低,昨天和今天的款式对他们来说都很新颖,两者比起来,他们当然会买便宜的。更何况我们是在市场上买,不可能卖出什么高价,贵的利润也不行。” 如果今天不去看便宜的,他也准备进价格中等那批货的,可是今天他去看了一圈,发现价格低的只是款式稍逊一筹,但对他们那个偏远的小镇来说,依旧是流行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进价格便宜的,镇上中老年人多,拿下他们那片市场就得靠便宜。 “哦,我懂了。” 付苼恍然大悟,“龙霄,你好聪明呀,”还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找好店铺进货了吗?”和瑶瑶买饭回来,在一旁冷不丁来了一句。 龙霄的两个要求她已经完成了一个,现在就剩等他们和自己去工厂了。 付苼紧张的看着龙霄,眼中希冀的光芒忽明忽暗。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希望龙霄找好店铺能够早点踏上归程,一半希望他没有找好店铺,她和和瑶瑶能多呆几天,自相矛盾。 在两人的注视中,龙霄点了头。 … “和瑶瑶,你真的不再想想?” “我已经决定好了。” 和瑶瑶今天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她还是穿着那件红大衣,没有化妆也没有做指甲,但付苼就是觉得,今天的她比以往都要好看。 “哦…”付苼无意识的抠着自己的指甲,脸上有毫不掩饰的失落。 她劝了和瑶瑶一天了,可和瑶瑶依旧不为所动,坚决要留在g市打工,在这个埋葬着她的爱情的城市。 g市是工业大市,郊外的工厂数不胜数,和瑶瑶选的是电子厂。问过门口的保安后,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负责办理入职的张姐。 张姐莫约五十岁上下,长得有些凶,但说话声音却细声细气的很是温柔,“你先看看这些职位吧,都缺人的,选好了直接填表就可以。” 付苼拉着龙霄一起凑到和瑶瑶边上,细细的看着职位介绍。 厂里招人左右不过是招两种类型的,一是工资高技术强工作轻松的技术型工人,另一种就是工资看绩效不要求技术工作强度不定的流水线工人。 和瑶瑶的初中学历是配前者不足配后者有余,在一众不同类型的流水线工种里,和瑶瑶果断选择了平均工资最高的那个。 张姐见和瑶瑶利落的在纸上写下工种名称,她不确定的问:“你真的决定要去这个岗位吗?” 她是厂里的老人了,对各个岗位的工作一清二楚,和瑶瑶选的这个,不是一般人还真做不下来。 至少在她眼里,和瑶瑶做不下来。 付苼担忧的看向和瑶瑶,牵着龙霄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她可是把职位介绍表看得清清楚楚,流水线工人不要技术要体力,和瑶瑶选的工种虽然工资高,但是上班时长也长,一天的休息时间满打满算才十个小时。 和瑶瑶怎么挺得住? 付苼正想开口劝阻,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掌就紧了紧。龙霄昨天晚上就和她说好了,不要太过于干预和瑶瑶找工作,付苼只得闭嘴。 “嗯,就去这个吧,”和瑶瑶点头。 她现在只想要钱,工作再累也没关系。 和瑶瑶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这让张姐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怕是过两天就要哭哭啼啼的走喽。 “行吧,我先带你去宿舍。”张姐无奈摇头,拿上一大串钥匙,带着他们去看员工宿舍。 工厂的宿舍都是多人间,住的人也都是鱼龙混杂。和瑶瑶的宿舍已经住了三个人,张姐人一打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熏得皱眉,脸色也不大好。 特别是看到地上发霉的果皮和到处都是的纸团,张姐忍不住小声的骂骂咧咧:“现在的小妮子哦,点都不讲卫生。” “你自己找个空位住吧,明天七点半之前来找我报道,别来晚了啊。” 宿舍里脏乱差,张姐也不愿意多呆,留下钥匙就匆匆走了。 “和瑶瑶,要不我们在外面租个小单间吧,”付苼欲言又止,刚才和瑶瑶选工位的时候她忍住没说什么,但看到这样的舍友,她实在忍不住了。 这样不爱干净的舍友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即使好相处,生活习惯差别太大,面来怕是少不了闹的。 “是啊,就在外面租个集装房单间吧。”龙霄也在旁边劝道。 和瑶瑶却摇头拒绝了。 “租什么小单间啊,我又不是没住过员工宿舍,这不是浪费钱吗?我已经欠你们很多啦,再欠我就还不起了。” 和瑶瑶找了一个靠窗的床铺把行李放下,拍拍手道:“好啦,我也找到工作了,你们快回去吧,明天你们还有得忙呢。” 她笑得轻松坦然,眼底却有泪花在闪闪发亮。像极了初时那天她的红色指甲,耀眼且夺人眼球。 “你怎么这么样啊,我们都要走了,你都不送送的吗?” “好,送你。” 和瑶瑶牵起她的手,往厂门口走去。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移动,拉长又变短。 “和瑶瑶。” “嗯,怎么了?舍不得我?” 付苼没理会她的调侃,自顾自的叮嘱,“没有,就是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龙霄说了,工厂外面有很多人贩子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小心被卖到山沟沟当媳妇了。” “到时候借你的钱我们就收不回来了。”付苼仰头,今天g市是阴天,可她怎么看天空眼睛涩得慌呢? “龙霄到底给你说了些什么啊,等等,你们要和我一起来找工作别不是怕我被拐了吧?” 和瑶瑶越想越不对劲,转头看着正憋泪的付苼。狭长的丹凤眼眯起,眼眶里的泪被挤出,划过颊边。 沉默即是默认,和瑶瑶心中离别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她承认,她平时是没心没肺的,但她有脑子啊,付苼不懂事就算了,龙霄怎么也跟着胡闹。 付·啥都听龙霄的·苼光荣背锅。 付苼最后是被和瑶瑶推着上出租车的,窗外的和瑶瑶站在厂门口向她招手,红色的大衣鲜艳夺目,最后慢慢缩成了小小一粒红点,消失在视野。 出租车一开走,和瑶瑶的眼泪似乎就打开了开关,止不住的往下掉。 好不容易才压下因分别而带来的伤感,此时前功尽弃,复而涌上心头。 车上的付苼也不太好受。 “龙霄,我舍不得和瑶瑶,”付苼眼尾微红,抱住他的胳膊,偷偷蹭掉了眼角溢出来的晶亮水珠。 大半个月的相处,付苼不知不觉间已经熟悉了和瑶瑶的存在。她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天,和瑶瑶是除了龙霄外,陪她最久的人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都是会分别的,不要太伤心了,嗯?”龙霄接着又说了句。“我们不会的,除非生死,我们不会分开的。” 付苼静静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景色,在心里默道:可你只是我众多任务世界中的一个人而已,除了生死,我们也会分开。 例如…我的任务完成。 想要过上“好生活”08 回到镇上他们一刻也没闲着,不仅要准备衣架口袋,还要去银行换零钱。 平日里瞧着做生意简单,可等自己做的时候,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有多累人。 准备好东西还没来得及休息,在g市进的货又到了。 “这么多我们都要全部拆开吗?”几大袋的衣服堆满了墙角,付苼看着它们欲哭无泪。 这么多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啊。 龙霄进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和纸笔。 “当然啊,我们先拆开对一下数量吧,”说着把手里的纸和笔递给付苼,示意她去那边坐着记。 而他自己则是去墙角把袋子拖出来,“哗啦”几声,袋子被利落划开。 龙霄把同款式的放在一堆,不多时,地上便多出了好多个迷你山丘。将袋子里的衣服都分拣完毕,龙霄开始数起了数量。 “B62,L,3件。” “啊啊,好。”坐在一旁发呆的付苼猛的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拿着手里笔在相应货号后打了一个勾。 龙霄怕她麻烦,提前就将拿货单撰抄了一份,她现在只需要对比数量是否相同,相同的话在后面打个勾就行。 龙霄的学历不高,但字写得工整,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的方块字排列整齐,一眼看过去赏心悦目。 核对数量重在细心,龙霄换着法儿的对了两次,才确定没有漏发错发的。 “终于对完了,”付苼站起,在原地跺了跺因长时间坐着而有些发麻的脚。 对数量虽然累的是龙霄,但是坐在一旁打勾付苼也不轻松,她向来是个坐不住的,今天做了这么久,她的耐心也早被消磨光了。 就连那些色彩缤纷的漂亮衣裳,如今在她眼里,已经成了洪水猛兽。 她不止一次的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条条大路通罗马,想要赚钱为什么自己非得想开店呢? 接着就是把衣服分门别类的用袋子装好,贴上标签,等着后天拉到镇子上去买。 逢场日的前一天,两人就像准备期末考试的小学生,早早的上了床,为明天的试炼做足了准备。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付苼躺在床上却有些心神不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怎么了?”龙霄抱着付苼的手臂又紧了些。 他睡眠浅,付苼一直在身旁翻动,他也睡不着。 付苼摇摇头,明天是他们的第一天卖衣服,需要养精蓄锐,可她就是睡不着。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啊?”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还不睡,你明天又赖床起不来。”龙霄低头在她头顶蹭了蹭,几缕发丝滑过脸颊,挠得他心痒痒。 付苼是知道自己赖床的本事的,龙霄宠着自己,明天要是她真赖床,那他肯定也不会硬要自己起来。 “可我就是睡不着。”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她平时一到十一点就睡,可今天头脑清醒,没有半点想睡的意思。 “那要不要做点什么事?”龙霄打趣她,掌心贴着她的腰线,缓缓向下移动。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要了,我困了。” 付苼连忙把龙霄的手拿开,他已经摸到了她那里,要是再不阻止,依照龙霄的时长,她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 原本只想逗逗她的龙霄也没再停留,听话的收回了在她身上作弄的手,转而轻轻拍她,“好了,睡觉吧。” 龙霄睡眠浅但也易入睡,不过几分钟,付苼耳畔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环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了动作。 可她依旧双眼清明,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叫出了1973。 “1973,你在吗?” 龙霄明天有正事,她不能影响他,可1973就不一样了,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 [在的执行者。] “你可以帮我代入现在的数据,看看之后的发展吗?” 上次1973代入数据结局并不怎么美丽,但她已经做出了改变,依照她这个巨型蝴蝶翅膀的威力,事情应该又有了其他发展吧。 她想看看她和龙霄这次的生意会不会成功,还有那个孩子,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抱歉执行者,1973没有那个能力。] “为什么?上次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付苼不解。 1973的处事能力差强人意,已经颠覆了她对它的初印象,上次系统出问题,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每次问1973,它也总是推脱。 [上次是因为执行者提交任务没有通过,驳回原因里有后续世界的发展情况,1973才知道的。1973并没有代入数据推测后续发展的能力。] “啊…” 已经做好不成功准备的付苼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大失所望。 [执行者要提交任务吗?] 提交任务不通过的话就能查看他呢。 “不要。”付苼迅速拒绝。她只剩一次提交机会了,可容不得她浪费。 [好的。] 没办法推测之后的发展,付苼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她不知道其他执行者的任务时长,但这个任务她已经做了两个多月了。 如果不是她时刻提醒着自己在执行任务,她可能都已经忘了自己执行者的身份了,要是再做下去,她最后还会舍得提交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吗? “1973,你们是标准指数一满格就就算任务完成的吧?”付苼语气有些惆怅。 [对的。] “任务完成也是需要执行者提交的?” [是的。] “那要是满格后执行者一直不提交任务怎么办?” 星际联盟执行者千千万,这种情况应该是有的吧? [系统会进行两次警告,如果执行者仍然不愿意提交,那系统会强制提交任务,但会判定任务失败,而且还会摧毁任务世界。] 摧毁世界…这么严重? “为什么还要摧毁呢?” 不是已经判定任务失败了吗? [因为星际联盟对执行者任务失败没有处罚规定,执行者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而拒绝提交任务的执行者大多都是对任务世界的人产生了羁绊,所以星际联盟才会摧毁任务世界。] 你既然因为任务世界的人而放弃任务,那星际联盟就直接摧毁整个世界。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杀人诛心。 付苼歪头往龙霄那边蹭了蹭,听着他心脏处传来的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细长的眉毛拢起,轻声叹气。 外面的公鸡传来打鸣,龙霄醒来时天还没亮,才将将一动,怀里的人就出了声。 “现在就要起了吗?” “嗯,早点去好占位子。” 龙霄穿衣起身去开了灯,蹲在床边捏付苼的脸颊,看着她眼下青黑,眼底还有些红血丝,心头一紧。 现在也不过是早上五点,满打满算付苼也只睡了三个小时,依着她的嗜睡程度,真的苦了她了。 “今天居然没有赖床,”龙霄凑近,与她额头相抵,微蹭了几下而后离开,“你快点穿衣服,我去给你倒洗脸水。” 付苼也不像平时那般磨磨蹭蹭,利落的起来穿好了衣服,湿热的毛巾覆在脸上的那一刻,迟来的睡意漫入脑海。 她根本就没睡着,自然没有赖床一说。因为怕弄醒龙霄,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没动,现在肩膀居然还有点酸。 “你冷吗?” 前两天才立春,春寒料峭,因开车带来的冷风直直地打在脸上,纵使龙霄皮糙肉厚,也觉得那滋味不好受。 他昨天去找熟人借了一辆三轮车,付苼现在就坐在三轮车后面的一堆货物之间。 “不冷,衣服都把我的风挡完了,”付苼抖抖索索的埋下头,抱紧了双臂。 他们来得早,市场里好多铺位都还没人占,龙霄挑了一个就市场门口近的铺子,琳琅各色的衣服才挂了一半,两人的动作就被人打断了。 “你们在做什么,这是我的位子。” “快点把东西撤下来,我要挂衣服了。” 付苼还在半梦半醒的挂衣服,听到声音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她眯起眼睛看向来人。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你们干嘛啊?”付苼问道,大早上就扰人清梦。 “你占了我的位子,你说我们能干嘛?”中年女人双手叉腰,面色不善。 付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jpg 铺子不是先到先得吗?怎么会是他们的? 龙霄一看她拖着几个军绿色的大编织袋,顿时了然:她也是来摆摊的,看样子还是一直在这个铺位摆的。 “你新来的不知道,这是我们自己个儿的规矩,这铺子就是我们的。”中年女人又嚷嚷,或许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事,眉宇间有几分烦躁。 “嗯,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市场的铺子都是先到先得,我们先来自然就是我们的,我们不会让。要是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找负责人来吧。”龙霄沉声道。 中年女人神色一僵,心中暗骂:在这个铺子摆摊这么久,又从来没人来争,她已经默认这个铺子是自己的了。 听他们说了这么久,付苼即使是个傻子也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了,不禁小声嘀咕:“有空在这里争还不如去找其他位置呢。” 付苼的话就像一根导火索,直接引爆了中年女人心中的怒气。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中年女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她也想找其他铺子摆摊啊,她之前都说了,各用各的摊位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矩。她要是去占了别人的位置,到时候不还得闹一场? 她不像付苼,只在这一个地方摆摊,他们这些摆摊的还得去隔壁乡镇,万一得罪了人在圈子里闹大了,肯定是会受到排挤的,到时候别说这个镇子了,怕是其他地方摆摊也不得安宁。 见自己输了理又败了势,中年女人气急败坏的开始撒起泼来。 “哎呦,大家伙来评评理,这些年轻娃儿欺负人哦,欺负我孤家寡人的,抢我的铺子。”声音嘹亮至极。 此时天空已经变成灰白色,市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摆摊,中年女人声音一起,许多摊位上的人都伸头出来看,但没人出头。 “我们怎么欺负你了?” 付苼气不打一处来,一反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形象,现在就像个炸毛的小狮子,撸撸袖子走上前去,想和她扳扯清楚。 却被龙霄伸手拦住,“我们去挂衣服吧,还有一半呢。”没必要为不要紧的人耗费时间。 不过她刚才生气的样子可真可爱。 付苼自然是乖乖听话,却没想到中年女人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拖这袋子里的衣服不让他们拿。 “你干嘛?快给我松开!”中年女人一个人摆摊好多年,早就练出了一手好臂力,不过轻轻一拉,付苼就被带倒。眼看就要摔倒在编织袋上付苼吓得闭上了双眼,条件反射性的伸出了双手。 编织袋里装的是他们之前准备挂出来的衣服,早就被他们套好了衣架。付苼这一下若真的摔下去,还不知会被铁衣架给弄成什么样呢。 “小心!”龙霄一把抓住了的付苼的帽子,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等付苼站稳后,龙霄才厉声开口:“你要做什么?”说着将编织袋一手扯过来,狠狠地瞪了中年女人一眼。 一个在旁边铺子摆摊的黑衣女人走过来看热闹,龙霄还以为她是过来帮中年女人忙的,警惕的看了一眼。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黑衣女人不仅没帮忙,还看着中年女人那副气急败坏的嘴脸轻笑出声,用着有些做作的声音讥讽:“哎呦,冯小凤你怎么这样呢?自己老了动得慢来晚了,干嘛还抓着人家小年轻不放呢?” 那个叫冯小凤的中年女人恶狠狠的“呸”了一声,“阮玲芳你给老娘闭嘴,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唉,我就是看不得你仗着自己老欺负人,嘴这么毒也不晓得给自己后人积点德。” “我老了又怎么了?我老了有些人还不是自己主动往我床上爬,你连我这个老女人都比不上,哪儿来的脸说我?” 两人之间的对话太过劲爆,惊魂未定的付苼抓住龙霄的手臂才刚刚缓过神来,又被这信息量巨大的对话给雷得不轻。 这刚刚不是还在争铺子吗?怎么突然一下扯到家庭伦理上去了? 阮玲玉是个不怎么会骂人的,三下两下就被冯小凤给怼的没了音儿。而冯小凤在取得压倒性胜利后,也懒得理她了。 不得不说冯小凤是个不怕事儿的,抢过来的编织袋被龙霄抢走,又把目标放在了挂好的衣服上。 一件件衣服摆放整齐,款式都是她没见过的,好看的紧。 她直接走到最近一排的货架上,拿起衣服就往地下扔,动作快得龙霄都来不及阻止。 “你给我住手!”满载自己和龙霄期待衣服被丢在地上,付苼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飞奔过去将冯小凤扯开。 这次付苼是做好了准备的,用力一拉居然将冯小凤扯到了一边。被拉开的冯小凤直接上了手,抡起膀子就要往付苼扇去,却在中途被龙霄阻止。 “我们报警了。”随即几声“嘟嘟”的声响过后,阮玲玉飞快的报上了地址,朝着冯小凤摇摇手机,一脸的得意。 她被怼得哑口无言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留在原地,就在冯小凤扔衣服的时候,她主动向龙霄提起了报警。 龙霄自然是点了头。 听到报警两个字,冯小凤目光闪了闪,“你们以为我怕啊?警察来了就来了,是你们抢的我位置,而且你们人多,不占理。” 付苼:对不起,有被笑到。 人少就有理这是哪门子的三观不正言论,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龙霄捡起地上的衣服,好生的装回袋子里,也不忙着挂衣服了,就拖着付苼找了个长凳子坐下,等着警察来。 既然报了警,那剩下的就是等着看好戏了,阮玲玉回自己的铺子上拿了个板凳,就坐在铺子外看着冯小凤嗑瓜子,时不时的还和旁边铺子的老板说几句,一起看着冯小凤笑。 站在原地的冯小凤惴惴不安,看这三人的态度并不像在诈她,心里慌成一团。 想要过上“好生活”09 在这个小镇子上,警察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他们都抱着一种惹谁都不能惹当官的思想,虽然警察也不算个当官的。 “你们真的报警了?”冯小凤怯怯地问向龙霄。 “不然你还真的以为我们在开玩笑?”付苼白了她一眼,看到她眼底闪过的慌乱,心中生出了一丝欣喜。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邓小凤是真的慌了,忙和他们赔笑脸:“你们报什么警啊,这么点小事就叫警察,多麻烦啊。” 龙霄嗤笑一声没理她,撒泼不成都开始扔东西大人了还叫小事?若不是看她是个女人,龙霄觉得他就要动手了。 “我们去收衣服,今天我们不买了。” 照着今天这情况,衣服肯定是买不了了的,倒不如收好等事情解决了就直接回家。 冯小凤眼见事情没转机,付苼二人又背向她在取衣服,心中便生出了逃跑的心思。偷偷的摸上自己的口袋,想要直接走人,可还没等她有所大动作,警察就来了。 镇上的公安局离市场不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值班的警察来得也快。 “到底发生什么了?谁在闹事?”平头警察虎着个脸。他眼看就要下班了,居然还有闹事的,弄得他又不能按时下班。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勤奋,一大早上的就闹事。 “警察同志,我叫付苼,我们今天是来这里摆摊卖衣服的。是她来闹事,我们在这摆摊呢,她就过来骂人扔衣服,还想打我。”付苼指着冯小凤说道。 “我没有!是他们…是他们抢了我的铺子,欺负我这个老人家。”冯小凤哆哆嗦嗦的开口,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居然说自己是“老人家”,平头警察拿笔的手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冯小凤。” “警察同志,市场里的铺子都是先到先得的,我们没有抢。”龙霄说话就有水准多了,直中要害。 “对,这个我知道,铺子都是先到先得的。”平头警察点头,话锋一转问冯小凤,“你说他们欺负你是个噗…是个老人家,你有证人吗?其他铺子的老板看见了吗?” 冯小凤没说话,证人当然是有,只是她哪里敢喊,人家就压根没欺负过她,是她在闹事,喊了也只能帮别人说话。 “警察同志,我看见了,”阮玲玉坐在凳子上向平头警察招招手。 “那你来说说,你看见什么了?” 阮玲玉这一开口,冯小凤就更慌了,急忙抢话,“警察同志,他们都是一伙的,她的话不能信。” 平头警察没理她,而是示意阮玲玉过来说说情况。 “警察同志,我今天看见了,就是这个冯小凤,不仅摔人家东西,还打这个小姑娘呢。” “你胡说!我…”冯小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就是摔人家东西了,说她打人也没错,不过是自己没打招罢了。 有了阮玲玉这个证人,事情就简单多了,平头警察在纸上写写划划,最后说了句“跟我去一趟警察局吧。” 这一句可把冯小凤急着了,谁想去警察局啊,她反正不想去。 “能不能不去警察局啊?” 平头警察瞟了她一眼,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说呢? 平头警察完全低估了冯小凤对警局的抗拒,也没想过冯小凤居然还想跑,所以他手上压根就没使劲。 拒不配合的冯小凤挣脱掉他手的那一刹那,他完全就懵了,恨不得来个疑问三连: 警察局是阿鼻地狱吗?至于这么害怕?逃跑这问题更严重了好吗? 挣脱掉手上桎梏的冯小凤没管自己的几大袋衣服,拔腿就往外跑。 可她哪里能跑得掉?没出几步就又落入了平头警察手中。 “你跑什么呢跑?你越跑问题越严重知道吗?再说了,你这老人家跑得过我吗?老人家就要有个老人家的样子好不好?”一通厉声教育后,平头警察直接上了手铐,回过头又和龙霄他们讲:“你们两个把东西收拾一下,也要去一趟警察局:” 付苼连忙点头,催着龙霄快把衣服搬到车上去。 天已大亮,市场上也开始热闹起来。 位置上好的铺子居然没人卖东西,里面还有警察,好奇心重的路人不免开始打听起了缘由。 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不免对冯小凤嗤之以鼻指指点点,里面不乏冯小凤的老顾客。 龙霄去放衣服没用多长时间,但对于冯小凤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路人异样的眼光仿佛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划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凌迟处死 心中的愤怒慢慢转变为恨意,就在四人一同去警察局的路上,冯小凤扑向了付苼。 “啊…”付苼看见冯小凤向自己扑来,躲避不及的她被狠狠的撞向龙霄,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 等付苼再次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手刚一动,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别动,你在输液呢。”龙霄握住她手腕,放在她一侧,扯过被子盖着。 手里的皓腕不足一握,看起来一折就能断,医生说付苼有低血糖和贫血,开了几大瓶液体,现在已经输到最后一瓶了,手背上针孔附近已经出现了一块淡淡的青色,手也冰凉。 “晓娟你醒了?”两道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说着一样的字眼,满是焦急与担心。 付苼转头看过去,是李父李母,李母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像是送饭来的。 “晓娟你终于醒了,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 “你可把我和你妈担心死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卖衣服了。” 李父李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问道,弄的付苼不知所措。 “爸妈,我没事…”付苼朝他们笑笑,她这一笑,李父李母就更担心了。 龙霄结接过今天的保温桶,刚一打开,一股独属于鸡汤的鲜香在整个病房蔓延开来。龙霄坐在左侧一口一口的喂她,而李父李母则是在右侧数落。 “我说你也是,有孩子了也不注意点,万一摔着哪里了怎么办?” 她有孩子了?付苼迷迷糊糊喝着鸡汤,一听怀孕顿时呛住,连瞌睡都醒了。 她震惊的看着李母,不可置信。 这个孩子来得比1973上次说的还早。 李母又开始说道,“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吃口饭都能呛着,笨死你算了。” “我有孩子了?”付苼看看李母,又看看正给自己拍背的龙霄,在龙霄这里得到了答案。 “嗯,一个多月了。” “那他…”她被冯小凤那个女人扑了那么狠的一下,这孩子不会…付苼心里酸涩。 “孩子没事,不过医生说了,前三个月容易动胎气,得好好养。” 听闻孩子没事,付苼这才松了口气,这可是将来会被龙霄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而到来不了,即使不会系统的评判,那她也得愧疚死。 付苼没在医院待太久,液体输完后他们就连夜赶回了家。 因着李母之前那句好好养,付苼接下来的两天都过着贵(can)妇(ji)人一般的生活,除了解决必要的生理需要,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龙霄美名其曰“养胎”。 眼看明天就又是逢场日了,龙霄还没和她提起过摆摊的事情。 “龙霄,明天还要去摆摊吗?” 冯小凤那天已经被警察带到警察局拘留了,明天应该不会再去摆摊的,那没人和他们摊位了。 “要的,进的衣服要是不快点卖完,到时候天气变暖,就不好卖了。”龙霄思索片刻道。 他们进的衣服都是初春穿的厚装,要是不趁着这些天卖了,等天气暖和起来,就更不好卖了。 “那我们明天多久起床啊?”付苼试探,依着这两天龙霄对她的担心程度,会不会让她去还两说。 “明天你不用起床,摆摊有我就够了,你怀孕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冯小凤只是被拘留两天,算起来明天她是可以出来的,要是冯小凤依旧怀恨在心,再来闹出点什么幺蛾子影响到付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付苼不死心,仍抱有一丝希望。“可是你一个人的话,你也忙不过来啊。” 市场上摆摊不像开店,小偷小摸那是常有的事,不仅要招呼顾客拿衣服,还要收钱,一个人哪行? 这点倒是付苼多虑了,早在她出院那天,李母就担心付苼拿这个做借口不好好在家养胎,于是主动提出要帮龙霄的忙。 “妈会来帮忙的,明天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爸也会过来陪你给你煮饭。” “哦,好吧。” 虽然结果付苼早有心理准备,但被拒绝时付苼依旧忍不住失落。 回顾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几个月,她好像就没有帮到过龙霄什么忙,为了任务她提出要卖衣服,但忙前前后后都是龙霄在跑,她压根就没做过什么。 龙霄宠她就像是在宠闺女,她觉得自己都快都快要被龙霄养废了,事事都依赖他。 想要过上“好生活”10 李家父母是当天晚上来的。 李母担心第二天早上来晚了去市场上没有好铺子,李父则是担心明天龙霄顾不上付苼,付苼连早饭都没得吃。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提前来在付苼家住一晚,只是这一来,可就苦了付苼。 付苼知道李父李母担心自己和孩子,但他们没住在一起,这两天都是龙霄照顾她,他们具体担心到什么程度她也没个底。 她万万没想到,李父李母能担心到如此无(sang)微(xin)不(bing)至(kuang)的程度。 李父李母不仅给她罗列了一堆注意事项不说,居然让她和龙霄分房睡! 这真的是亲爸亲妈吗? “怎么?你还舍不得龙霄啦?”李母坐在床边打趣她。 付·口是心非·苼:“没有。”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事儿都全写在脸上了,”李母给了她个你看我信不信你的眼神,伸手戳了戳她脸颊,轻嗤,“我又不是让你们一直分房睡,明天龙霄摆摊起得早,万一吵到你,吵到我外孙怎么办?” 听着李母这理由,付苼悻悻然埋下了脑袋,缩进了被窝小声吐槽:“龙霄每天起床动作那么轻,哪里能吵得到我呀,而且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手脚残了不能动,又不是一点风吹草动我就没命了,哪里有那么娇贵啊…” 被子突然被李母拉下,付苼圆圆的脑袋又暴露在灯光下。 “你在说什么呢?还有什么话快点说,给我说大声点,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说什么? 是说她的母亲还不知道在星际联盟哪个犄角旮旯呆着,她还真不是李母亲生的呢,还是说她肚子怀的是个女孩,不是她的亲亲外孙? 李母见她没说话立马化身育儿专家,又张口说了起来。大到如何养胎,小到她外孙出生后要喝什么奶粉穿什么衣服,李母通通讲了个遍。期间还时不时扒拉两下走神的付苼,让她认真听。 “妈,我想睡了。”付苼指指对面墙上挂着的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子也有点重。 李母顺着她手看去,白色的表盘上时针指着“8”,分针正处于“1”“2”中间。 “呦,八点半了。” 付苼:神他妈八点半?? “这个点是该睡了,你快点睡啊,明天走得早我就不和你打招呼了,家里有啥事你都找你爸。早上你爸给你熬鲫鱼汤,你记得多喝两碗,中午你想吃啥和他讲,你爸宠你,肯定都给你做。” 李母絮絮叨叨边说边往门口走,轻轻的关上了门。 “终于完…妈?!”付苼惊恐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李母。 “我刚才给你讲的孕妇有些不能吃的东西你记住没?” “记住了。” “那就好,你怀着孩子,不能乱吃,算了,我等会儿给你爸讲,免得你们在家乱吃…”李母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后。 李母这一走,还顺便带走了付苼的睡意。 看着合上的房门,再看看天花板,最后再摸摸空荡荡的左侧,付苼长舒口气,要是龙霄在就好了。 还没等她独自悲春伤秋太久,房门便被小声敲响。 “晓娟,你睡了吗?”龙霄站在门边,小声的问了句。 虽然现在才八点多,依着付苼平时的习惯肯定还没睡,但刚才听回房的李母说付苼已经睡下,龙霄开始有些不确定。 他是躲着李父李母悄悄来看付苼的,既然是“躲,”,他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放得很轻,避免惊动了李父李母。 虽然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两人顶多是讨一顿说,但李父李母的说教功力太高,他们承受不起。 “没有,龙霄你快来陪我聊天吧。”这么早她怎么睡得着啊,而且被窝里没了龙霄这个人形大暖炉,她睡着冷冰冰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龙霄刚在床边坐下,付苼的手就伸出来捏住了他的衣摆,他将掌心贴上去付苼的指尖,防着她手伸在外面冷。 “龙霄,我好想明天和你一起去啊。”付苼鼓起两腮,看着他们贴在一起的手,沮丧说道。 卖衣服赚钱是完成她任务的重要部分,她亲自去看着。 “不行,”龙霄义正言辞的拒绝,“明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摆摊有我和妈呢,你放心就是了。”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我想去镇上买点东西,”为了让龙霄没理由拒绝,付苼又加了一个限定词“你不知道的东西。” 龙霄轻笑,看了付苼一眼。她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一眼识破了付苼借口的他没拆穿。开口道:“要不我们后天去买?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医生说付苼需要在家休息个两三天,三天满了自然是可以出去玩的,更何况适当的运动对孕妇来说有益无害,他不会拦着。 “好,”得到了可以出门的允诺,付笙因为分房睡而产生的难过也少了一大半。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看电视了。”刚刚李母走时居然就想让她睡觉了,可这么早她实在睡不着。 有李父李母在,她现在就像个三四岁的奶娃娃,被李父李母管着不许这不许那的。而且龙霄也不敢反驳他们的话,只留付笙一个人吃苦。 “爸妈都睡了,我们开小声点他们听不到的。”付笙继续央求道。 “那我们看一个小时的?”龙霄向来不懂怎么拒绝付笙,只得妥协。 无聊了太久终于能收获快乐的付笙:“好。” 到最后付垄也没看多久,一集电视连续剧还没播完,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龙霄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妈?”龙霄关好门一转头,就看见了拿着水杯的李母,正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己。 … 第二天龙霄摆摊异常顺利。他还是选的上次的位置,不过这次冯小凤没再出现。 阮玲玉上次借龙霄的手狠狠地报复了冯小凤一笔,现在对龙霄可以说是感激涕零,被冯小凤欺负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大仇得报了。看见这铺子开门,她下意识的就觉得是龙霄他们,所以摊一摆好,就过来瞧了。 只是龙霄现在去外面饭馆吃饭了,就留李母一个人看着铺子。 “诶,那对年轻小夫妻呢?怎么今天没来了?”阮玲玉越看越不对,货架上的衣服她上次见过,是龙霄他们的无疑,只是这人怎么变了? “你说的是我女儿女婿吧,我女婿去吃饭了,女儿今天没来,我来替她看着。” 李母不认得阮玲玉,只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但也没往其他铺子老板这个身份上想,还以为她是来奶衣服的,热情招呼道,“随便看看啊,喜欢的可以试试。” 阮玲玉点点头,目光往货架上扫去。在看到一件蓝色棉袄时,眼神忽的定住。 棉袄是很常见的基础款,唯一的亮点就是衣领上一圈白色的毛。 她向来是喜欢这样简单的款式的,正想伸手摸摸料子,从她身后就伸出了一根晾衣杆,将衣服取下。 “来穿上试试看吧,衣服只有穿到身上才知道好不好看。”李母把衣服取下,确认尺码后才塞进她怀里。 到底也是活了几十岁的人,阮玲玉那点变化哪里逃得过她的眼睛。 还没等阮玲玉反应过来,她就被李母推进了一个用帘子围起来的试衣间。等她换好衣服后,李母已经把穿衣镜旁边一圈的小led灯打开,让她看看效果。 穿衣镜是付苼出的主意。 她看电视知道了为什么服装店的镜子照出来的衣服特别好看后,就同着龙霄弄了一个方便搬运的穿衣镜。 后来又担心市场里的光线不好,就让龙霄在镜子周围弄了一圈的led灯,用的时候接上蓄电箱就成。 阮玲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有些怅然。 自己有多少年没穿过黑白灰以外颜色的衣服了? 怕是有十多年了吧,自从那次被冯小凤说逼死了老公还打扮得这样妖艳后,她就再也没穿过色彩明亮的衣服了。 旁边的李母先开了口。“妹子你年轻,穿这衣服可真好看,这个毛领衬得你水灵灵的,走出去说你十八都有人信。” 说完,李母也不介意踩低自己做对比,来了一个捧一踩一,“你们年轻人就是要穿这种,不像我们这些老年人,穿出去别人都要笑。” 要是付苼在,她肯定又要吐槽李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李母和阮玲玉不过差了十岁左右,哪里有年轻人老年人这么夸张? 女人大多都是冲动型消费,在衣服本就好看还被夸了一通的情况下,阮玲玉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直接让李母剪了吊牌,穿着新衣服卖鞋子去了。 就这样,龙霄不过是吃了个饭的功夫,李母就卖出了今天的第一件。 而付苼此时才刚刚起床。 “晓娟,你先喝点汤吧。”李父把碗放在她面前。 白色陶瓷碗里装着被熬成奶白色的鲫鱼汤,上面还浮着几点葱花。 “嗯,真好喝,”付苼喝了一口鱼汤,被鲜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鱼汤也太他妈好喝了吧,李父到底是个什么神仙爸爸! 付苼就与众多子女一样,不晓得李父为了这汤到底付出了多功夫。 为了让付苼醒时就能喝到汤,李父是和李母一同起床的。 他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昨晚并没有提前处理好鱼,而是放在水缸里养了一晚上,早上再起来现杀。 巴掌大的鲫鱼处理干净后被煎得两面金黄,再同其余食材一起,被李父放在小陶罐里用文火煨了两个小时,熬出来的鱼汤才鲜香味美。 “好喝你就多喝点,罐子里还有呢,”李父在围裙上擦擦手,眼角的褶皱因为笑起又多了几层。 李父说的多喝点就是真的多喝点。 “嗝~”付苼摸着肚皮打了个嗝,她已经喝了三碗鲫鱼汤了,她要早知道夸一句李父能高兴得这么狠,当初那句好喝她一定咽回肚子里。 她还坐在桌边回神,李父洗好了碗从厨房里出来,“晓娟啊,今儿中午你想吃点啥?” 我想吃啥?不是鱼汤就成。 “爸您安排吧,我随便,”被鱼汤淹过的脑子异常好用,这时候一定不能说自己想吃的,不然结果就得参考鲫鱼汤。 “那我给你再熬点鱼汤?再炒盘青菜你觉得咋样?” “别了爸,我今天早上喝了那么多鱼汤了,不能再喝了。”付苼一脸为难,是她说的让李父安排,但是哪个晓得李父思路如此清奇不按套路出牌? 李父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驳回了她的意见,“你不懂,就是要多喝才好嘞。” 多喝鱼汤补脑。到时候他外孙肯定聪明。 付·啥都不懂·苼内心化身咆哮帝:说好的我爸宠我呢!!?我不想喝鱼汤他还给我喝!!!还有龙霄啥时候回来啊,再不回来他媳妇儿就得被鱼汤淹死了!!! 想要过上“好生活”11 g市的衣服款式新颖独特,在镇上是独一份,吸引了不少眼球。 再加上龙霄卖的衣服质量好价格也公道,买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一天下来他和李母忙得是脚不沾地。 休息下来后,李母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小打小闹,赚的钱能解决日常开支就不错了,结果这一天下来,完完全全打消了她之前的看法,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今天卖出去的衣服至少有三千。 三千啊,赶上镇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龙霄。你终于回来了。”付苼在床上听见三轮车的声音,连忙从房间里小跑出来扑向他。 龙霄还在把三轮车上的编织袋搬进屋里。 他忙了一天身上都是灰,不敢让付苼靠上来,只好空出一只抬着编织袋的手将她稳住,“慢点跑。” 家里的地还是土面的,虽然不比瓷砖的光滑,但经过了长久的踩踏,并不防滑。 他再一低头,付苼穿的是手工做的毛线拖鞋。 明天去给付苼买双拖鞋吧。 毛线拖鞋是上次付苼在街上买的,鞋底是硬硬的橡胶底,不仅如此,鞋底的印的花纹也都不深,很容易打滑。 院坝里的李母和李父说完了话,开始找付苼了,“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咋不问问你妈呢?” 今天生意好,李母也乐得高兴,佯装责怪的语气里都有三分喜悦。 她走过去拉着付苼回了房。 李父对生意的事情不太关心,刚才和李父讲半天他就回了一个“嗯”。 李母是个爱听夸的,李父不给她面子她就只能找付苼了。 至于为什么不留着同她的那些跳广场舞的好姐妹讲,那是她觉得,财不外露,万一讲了找她借钱怎么办? 李母心里门儿清。 “你猜我们今天生意怎么样?”李母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杯子笑问。 “很好?”付苼试探反问,李母藏不住事,光看她一脸激动她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而且刚才龙霄搬编织袋时她瞧见了,袋子比她上次摆摊时小了一大圈,生意应该不错。 “也还行吧,”李母说得勉勉强强,语气里确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满足,“生意很好谈不上,只是太好了。” 她越说心里的高兴越藏不住,最后直接抱着付苼笑了起来。 “我大概算了算,今天衣服最少就买了这个数。” 粗糙暗黄的大手伸到付苼面前,拇指与小指搭在一起置于掌上,只余三根立起。 三千?那还可以。 “居然这么多啊,妈你今天累惨了吧。”付苼惊呼道,真假几分有待商榷。 “还好,就是嘴皮子容易干,嗓子也不行。” 幸亏没让付苼去,不然肯定得累着。 李母慢吞吞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付苼聊些,不知不觉间手里的杯子也见了底。 “诶,晓娟,那个卖鞋那女的你认识?”李母忽的想起。 卖鞋?委托人似乎不认识这号人吧。 等…等等,阮玲玉? “妈,你说的是铺子对面那个吗?瘦瘦小小头发往后扎了一个丸子头那个?”付苼问她。 “诶,对对,就是她。” 李母怎么会认识他? “今天的开门红就是她呢,我要早知道她在你们对面摆摊,我当时就少收她几块钱了。”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然也没几块钱,但总归是落得个好不是? “算认识吧,上次摆摊那个冯小凤来闹事,还是她帮忙报的警呢。” “啊,那可得谢谢她啊,早知道我就少收点了…唉…” 李母越想越后悔,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少几块钱结交一个朋友多好啊。更何况她还帮忙着报警,这情总得还啊。 她暗暗思索,心里想着等阮玲玉下次来买衣服,一定得给她个低价! 付苼没接话,阮玲玉和冯小凤之间明显是有仇的,那天她来也只是想看冯小凤热闹。至于报警,也是她提出的,里面到底夹杂了些别的心思。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报警的是阮玲玉,总该谢的。 … “龙霄…你要不再算算?” 李母看着计算器上5开头的4位数,有点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今天生意好,可她也没想过这么好啊。 比她估算的高出了一倍! 虽然这只是流水,还没有除去成本这些,但看着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相比起李母震惊到久久无法合上的嘴,其他三人就要平静得多了。 李父是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为了铺子东跑西跑的,结果再好都是值得的。 龙霄是想到了以后,今天是第一次,好多人都是奔个新鲜,下一次就会少很多了。 而付苼,她则是觉得不够,她虽然不知道金钱指数的进度,但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已经过了立夏。 付苼穿着件长至脚踝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线衫,腹部微微隆起。 “龙霄,我不想吃饭”。 这是付苼今天第五次拒绝吃早饭了,前四次她的拒绝都在龙霄的温柔攻势下妥协,但她依旧是毫不留情面的…吐了。 以至于她现在迎来了她的第五顿早饭。 “你不吃不行,你昨天中午到现在,你都没有吃饭,这样你的身体不行的,我们再吃一点就不吃了。”龙霄劝道。 他早在育儿书中了解过孕吐,也在家里备了许多酸梅和柠檬糖,做好了准备等他到来。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付苼的孕吐来得这么严重。别说吃饭了,就连喝口水付苼都嫌喝了胃里泛酸。 也幸亏是他今天的粥熬得多,不然付苼又有借口不吃了。 付苼推开面前的碗,言语动作间满是拒绝,“我不要,我真的太难受了。我想去睡觉。”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付苼又拿出了她百试不厌的借口,只是她失算了,这次龙霄没有妥协。 “多少再吃一点,昨天晚上你都没有吃饭了,今天再不吃的话不行,”龙霄回答得坚定。 付苼的孕吐是从三天前开始,不过才三天时间,付苼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又瘦了一圈,原本饱满的两颊都有些往下凹陷的趋势了。 “不…” “今天我们要去看店面了,你快点吃饭,我们早点出发好不好?” 他又放软了语气,提出条件诱惑付苼。 一个月前付苼就已经去铺子里帮龙霄了,这三个月铺子的流水越来越来大,两人的存款也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只等逢场天在市场里摆摊,准备租一个店面。 租店面是拜托李父帮忙的,他的人脉广,没要几天功夫就在市场对面的那条街找了一个店面,说是今天去看看。 付苼对店里的事情一向上心,定会答应的。 结果果然不出龙霄所料。 “好!” 一听去看店面,付苼顿时来了精神,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然后强忍着恶心把碗里的鸡丝粥喝下。 好巧不巧,店铺就在上次看衣服那家店隔壁,他们到时老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这个店面是两个门面打通连在一起的,所以面积是他们的两倍,价钱也要高一些,”老板还没谈到价格就给他们打了支预防针。 ??? 付苼疑惑,现在的老板都这么实诚的吗?还没看店就直说很贵了? 话音一转,老板又开始说起了面积大的好,“不过我听你们父亲说你们是要租来卖衣服对吧?卖衣服的话两个门面也不算大。而且我听说了,你们生意特别好,面积小了的话太拥挤,不太好。” 老板这话就有些奉承的意思了。 生意好不好他不在本地他也不知道,但是做生意嘛,靠的就是嘴皮子功夫,往好了夸就是了。 老板带着他们在店里转了几圈,时不时用余光看向他们,边走边跟他们讲着店里的好。 店面面积很大,除去前面售卖区后,后面还有挺大一块区域,仓库休息室厕所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能容纳一人的小厨房。 居然有休息室和厨房,这点让龙霄很是满意。 他最怕开店后不能照顾好付苼,付苼现在怀着孕,休息对她来说很重要,有了休息室的话付苼中午可以进去午休,而厨房,则是可以让付苼随时都能吃上热乎饭。 三个人又转回了前面,老板边指着天花板和瓷面的墙壁边说:“我这儿上个租客是卖鞋的,拢共也没开几年,装修这些还是很新的,你们卖衣服也可以直接用,可以省点装修费。” 几圈看下来,龙霄和付苼都还挺满意,默契一点头后,龙霄开了口。 “老板,这个一年多少钱啊?”龙霄收起眼底的满意,装作一副勉强合格的样子,淡淡开口。 “一年五万。先付一年的租金,后面续租的话四万八。”老板给出的价格还算合理。 “我这个门面位置好,生意可好了,上个卖鞋是家里出了事才不做的。” 老板话里话外就那几个意思:我这客流量大,很赚钱,上个租客不租不关我的事。 “可是这个租金有点高啊,”龙霄一脸为难的看向老板。 “哪里高了?这一片都是这个价嘞。而且我这装修还好,这个价是最便宜了。”老板不肯让步。 这时候就轮到付苼上场了,“可是你们这个地板不行啊,我们开店还要翻修,又是好多钱呢…” 她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刮花严重的地板,语气里有些嫌弃。 老板听闻,低头看着地板,皱起眉头。 行吧,好像是得换,瓷砖表面的那层都被磨没了。 付苼紧接着又挑了几个店里的毛病,比如说什么仓库挨着厕所那堵墙易潮湿,店门口台阶需要重新修。 里里外外把店里能挑的毛病挑完了。 “那…那续租的话四万七,你们看怎么样?”老板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 要不是他要去外地忙着出租,平时这个价格他肯定是不同意的,“这已经是我的最低价格了。” 怕他们还嫌弃价格太高,老板果断拉出了隔壁来做对比,“不高啦,你晓得隔壁那家店吧,也是卖衣服的,一年租金两万八呢。” 老板痛心疾首的向他们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见价格已经压到最低,付苼他们也点到即止的没再继续讲价。 “那我们多久签合同?” “现在就可以!”老板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两份合同,递了一份给龙霄。“你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问题,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 签合同的过程异常顺利,以至于付苼拿到钥匙时还有些飘飘然。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想要过上“好生活”12 拿到钥匙后,付苼和龙霄就直接去了委托人父母家。店里的装修是一个大事情,他们打算去问问李父。 现在已是五月末,路上的人都穿上了单衣断袖,一路上付苼还看见了不少人穿着自己卖的衣服。 市场里的铺子是都是几根竹竿几块塑料布搭起来的,既不挡风又不遮太阳。春秋天在市场里卖衣服还好,冬夏季卖完全就是要冷死热死。他们想趁着天气还没到三伏天之前,尽快弄好店里的装修。 “龙霄,你真的打算让我来设计啊?” 两人走到委托人父母家楼下,付苼止住了脚步,看着他宽大的身影和他面前的高楼。 “对啊,”龙霄回答得轻描淡写,露出t恤外的那段修长的脖颈微微向前一弯,脑袋也轻松垂下。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动静,龙霄转过身看她。付苼就站在他三四步开外,浅色的亚麻衣衫挂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清瘦又脆弱。她低头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上的银色拉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龙霄走过去,伸出双手抚上她没剩多少肉的脸颊,轻轻抬起,让她看着自己。 “是太累了不想做吗?” 瓷砖和衣架款式都需要她亲自去挑,她最近又孕吐,嫌累不去也是正常。 “没有,我就是怕搞砸了。”付苼在他手心摇头。不管是委托人还是她,看起来都不适合做这个,一个学历低,一个压根还就没有。 “没事,不还有我和爸妈嘛,你只要不嫌累,就放开手去做吧。”龙霄手指弯曲,捏了捏她没剩多少肉的脸颊。 和李父说过帮忙找装修队后,付苼就全身心的投入了新店的装修中,大到店内设计,小到衣架挂钩,无一不是她来决定。 至于龙霄,则是和李父李母一起,成了付苼最坚实的后盾。李父负责找人脉,龙霄忙着监工,李母就照顾付苼。 店里的装修还在紧张进行,付苼市场里的生意也没落下。 “晓娟,要不你们今天还是别去了吧,钱是赚不完的,”李父李母昨晚就来了付苼家,今天听见他们早起收拾东西的声音,李母忍不住劝道。 付苼她怀着孕,又要负责店里的装修,现在还要去市场里摆摊,这么累她怎么受得了? “妈,这不单单是钱的事,我开店的事那些顾客都还不知道,万一不去跟人家说说,他们以后找不到怎么办?” 那些顾客可是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呢。 为了防止有些顾客不来店里不知道,她昨天还专门去复印店弄了一个换店打折海报,准备今天贴在铺子门口。 “那你多注意点身体,累了马上休息啊,”付苼性子倔,劝了一次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了。 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她替付苼去的那种话的,不然付苼又去店里忙装修,那就更累了。 天不过灰蒙蒙亮,付苼又坐到了市场的铺子里。 “晓娟啊,你们不是准备开店了吗?怎么还在摆摊啊?”来的是阮玲玉。 付苼开店的事在他们这圈子里早就传开了。 看见付苼开店,那堆人除了羡慕就是酸。 都是挣钱,谁愿意带着大包小包的货到处跑啊?只是他们不像付苼,生意清淡,如果不多跑几个地方又能怎么办? 他们总得吃饭。 自从冯小凤事件过去后,阮玲玉现在过得可是开心得很,每次付苼铺子里有新货上,她总要过来挑几件。 之前李母帮付苼顶上时,知道了是她报的警后,还给她衣服打了折,一来二去的,她和李母打成了一片, “店里还在装修。开店还早着呢,趁着这时间还能来摆几次。” 店里今天才刚开始翻新地板,弄好后还要去订衣架,她还准备在店门口弄一个像她在g市看到的防盗报警器,到时候就不用一直盯着顾客怕被偷东西了。 “这样啊,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不知道,有好多人盯着你这个铺子呢,” 上次过后,冯小凤就脱离了他们这个圈子,没了音信。这个铺子位置好,好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之前是怕冯小凤那个撒泼的,现在是怕付苼这个敢报警的。这才没来抢。 听说付苼准备开服装店后,已经有不少人盯着这块肥肉了呢,到时候啊保准会争得头破血流。 “哦,反正我现在还在,她们也抢不了,等我走了就随他们争吧。” 这里是她的起点,不是她的终点。 付苼目光在铺子里环视一周,看到光秃秃的铺门口,她才记起,海报还没贴呢。 “对了,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我这次逢场后,我不做摆摊的生意了,你妈不在,帮我跟她说句再见啊。”阮玲玉拍拍脑袋,笑着和她讲道,她差点就忘了她来找付苼的正事了。 冯小凤走了,她也没必要在这赌气了。 “啊?为什么呀?”虽然她们交集不多,但到底是认识了几个月,她这突然不来了,付苼还是有些不舍。 阮玲玉的铺子位置不差,因着她会说话,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而且现在多年来的宿敌冯小凤也没再出现,摆脱了这么大个碍眼的,按理说她还该高兴,怎么就突然不做了呢? 不理解阮玲玉这个决定的付苼紧紧的盯着她,这才发现了她的不同。 阮玲玉的头发又浓又密,往常她都是随意的在后脑勺处扎个丸子,今天却披散开来。 脸上变化更是大,浓密的眉毛被修成了弯弯的柳叶眉,眼睛上还种了睫毛,唇上也纹了一层红色,显得更有气色。 她穿着在付苼铺里买的藏蓝色碎花长裙,头发遮过肩头,合着她的柳叶眉,看上去颇有几分港台女星的气质。 “因为我儿子和儿媳回来啦,他们说准备带我去市里,这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 在付苼面前,阮玲玉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她直接说了出来,嘴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你这是去市里享福啊。”付苼笑着调侃她。 “哪是什么享福哦,就是我儿媳妇怀孕了,他们小年轻做啥啥不行的,我去给他们帮帮忙。”阮玲玉佯装嫌弃,但她脸上的骄傲和一直上翘的唇角是骗不了人的。 看着阮玲玉这幅样子,付苼不仅感慨:她可真是苦尽甘来了。 在这里摆摊这些时日,阮玲玉的事她有所耳闻,和冯小凤结仇的原因她也晓得了个大概。无非就是渣男偷腥还丧了命的故事。 阮玲玉和冯小凤是圈子里卖货的最早一批人,当年她们还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只是后来阮玲玉的丈夫和冯小凤勾搭在了一起,被阮玲玉和冯小凤的丈夫捉奸在床。 阮玲玉的丈夫被捉奸后怒气出走,在路上遭遇了车祸,当场身亡;而冯小凤只是和丈夫离了婚,孩子也给了前夫,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依旧潇洒自在。 但阮玲玉就不一样了,撞死他丈夫的车肇事逃逸,连钱都找不到人陪。阮玲玉只好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过日子。 在那之后,阮玲玉觉得是冯小凤害死了自己丈夫,冯小凤则是怪阮玲玉让她失去了情人,失去了家庭。两人之后便是互相看不顺眼,梁子就此结下。 看见阮玲玉要去过好日子,付苼也不由得在心里替她开心,被冯小凤冷嘲热讽欺压那么多年,终于赢回来了。 阮玲玉没说几句就回去了,她一走,付苼就喊龙霄快点把海报拿出来贴上。只是贴的时候,遇到了个小麻烦。 市场的铺子都是一张塑料布隔开的,又不像门面那样有厚厚一堵墙,他们这要怎么贴? “龙霄,怎么办呀?” 顾客不可能每个都会来她店里,她也不可能每一位顾客都通知到。要是再没海报吸引一点注意力宣传一下,万一好多顾客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别急,我想想办法,”龙霄眉头紧锁,眼睛在铺子里上下扫视,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直到看到角落里的那一堆衣架,龙霄目光停住。 “我有办法了。” 说完,他就用刀在海报顶部戳了一个孔,用将衣架挂钩从孔中穿过,再抬手将衣架往门口一挂,海报就在店门口随着微风摆动。龙霄还担心海报会被风吹翻,又在底部穿孔系绳,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石头上,这样一来,海报被固定好了。 “太好了,”付苼看着门口的海报,粉唇一抿,露出了个好看的笑。 海报她特意选了亮黄色作为海报的底色,让人远远一瞧。便能注意到。 就在一天天的忙碌中,店面的装修也做好了。 想要过上“好生活”13 两天后,“笙箫”服装店正式开业。 店里的格局比起之前的鞋店来说。改变颇大。 收银台被付苼设置在了店门口处,一抬头就能看见门口的防盗报警器。地上铺了浅杏色带暗纹的瓷砖,墙上伸出了两排挂衣服的挂钩,店铺里还摆了八个不锈钢挂衣架,一排排的衣服就着天花板的光线看过去,整齐有序。 店里较之以前,多了一些高档的衣服,这样基本满足了镇上的人的需求。再加上老顾客的加持,开业第一天用“人满为患”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板,今天开业怎么就你一个人呀?”女人说着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是你呀,”付苼抬眼一看,原是自己的一个老顾客,笑着应道,“他们有点事,今天就我看着。”她手上动作没停,快速的扫码打小票,装袋时还特意送了两双印着他们店铺名字的袜子。 李母的弟弟,也就是委托人的亲舅舅,昨天晚上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是在住院,正躺在市医院里。李父李母都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对市里不熟悉,龙霄担心他们去出什么事情,只能连夜亲自带他们去。 虽然今天人多,但是开店卖衣服明码标价不讲价,付苼只需要坐着收钱就好,而且夏季主要是忙早上,下午基本上是没人了。 付苼去厨房里给自己温了杯牛奶,坐在收银台前慢悠悠的算着今天的账目。 “晓娟。”手才刚拿出计算器,就传来了龙霄的声音。 “爸妈龙霄,你们回来了。”付苼从收银台后面走出来迎上去。 若是以前,李母定是会笑着应一声的,今天的李母没有任何反应。付苼瞧着李母脸色不大好,心里咯噔一声,在心里猜测:莫不是她那位舅舅,出什么事儿了吧? 扶着李母坐下,付苼去了厨房给他们倒水,转身时还给了龙霄一个眼神,让他跟上来。 “今天辛苦你了,身体还吃得消吗?”龙霄没让付苼动手,拿了三个杯子蹲在饮水机前接水。他没问店里情况,他今天和李父李母去市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付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好,今天也不是很累,”付苼语气欢快,又猝然一收,凑到龙霄身边问他,“妈妈这是怎么了?” “舅舅的情况不太好,”龙霄不动声色的微移身子,一句话概括。 付苼点点头,果然是和她那个舅舅有关。付苼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往他那边凑,追问道,“舅舅怎么了?” 她翻过委托人的记忆,委托人对舅舅还是很上亲的,委托人结婚前收到舅舅不能来的消息,还难过了好久呢。 “舅舅得的是肝癌,”之前一直怕家里人担心瞒着没说,这次一出事住院,问题就大到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医生说他最多还能再活一个月。” “啊…” 委托人的舅舅是老来得子,与李母相差十多岁,现在还不到五十,就…一时间付苼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同情。 付苼他们走出厨房后,就看见一直做事果断有些大女子主义每天都精神满满的老太太,此时靠在李父肩头,沉默着不说话,脸上两道淡淡的泪痕在店里灯光的照射下,隐隐发光。 “晓娟,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李母清清嗓子,直起身同她讲。“你舅舅现在很不好,反正你们现在开了店,我和你爸爸准备去市里照顾你舅舅一段时间,以后你们卖衣服我们就来不了了。” 她那个弟弟无妻无子,现在在医院里全靠护工照顾,身边没个亲人看着,总是不放心的。 “好。妈你不用太担心,我这边照看得过来的。” 第二日李父李母就收拾好东西去了市里,这次去依旧是龙霄陪着的。龙霄准备陪他们在市里住一天,把他们安排好了再回来。 第二天的营业额比第一天降了不少,但依旧不容小觑。付苼早早的忙完回了家,中午她是在饭馆解决的,至于晚饭,她打算自己做。 当信心满满的付苼和一堆蔬菜大眼瞪小眼时,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太过自信了。 农家用的土灶每次使用都要自己点火烧火,和龙霄结婚大半年的付苼只进过一次厨房,是来放碗的。 付苼此时左手拿着枯草,右手捏着打火机,圆圆的脑袋在灶台的黑漆漆的洞周围来回转悠。 这火到底咋升起来的? 她翻遍了委托人的记忆,奈何也没找到个方法。 算了,先点火吧。 修长的手指按下,一簇金黄色的火苗从金属洞口跳跃而出,随着付苼的呼吸向后仰倒。 枯草接接近火苗,暗黄色的细杆顿时成了火苗的侵略对象,开始燃烧。 付苼将手中的枯草往灶口里塞去,枯草才将将进了一个头,原本欢呼跳跃庆祝成功的火苗慢慢地低了头,最后被灶口里的黑暗吞噬,没了光亮。 熄火了?? 付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重新换了一把枯草,再次与火苗相交。 这次的枯草踏着前草所走过的路,在灶洞里燃烧了几秒后,步入了前草的后尘, 一连试了几次,没有一把枯草能够“灶口后草胜前草”,能够在灶洞里燃烧起来。 付苼不死心,从旁边又拿过一把枯草,接着试了起来,直到她再伸手去旁边拿枯草只摸到了一手冰凉的触感,她才发现,厨房里原本堆成小山高的枯草,居然没了? 付·巧妇难为无草之炊·苼光荣放弃。 付苼走出厨房往外一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这么晚她也不敢一个人去镇上。无奈,她只得关了大门,拖着因长久坐着而发麻的腿去洗漱。 今天的电视似乎也和付苼过不去,她连调了几次台,电视屏幕上都播放的是新东方厨师学校的广告,看着屏幕上在锅里翻转跳跃的肉,再看看自己手里巨难吃的草莓面包。 付·后悔·苼顿时上线:为什么不在镇上吃了晚饭再回家?是米线不好吃吗还是麻辣烫不够爽? 听着外面出来的虫鸣蛙叫,付苼日常叹气:要是龙霄在就好了。龙霄最近把房间里的灯泡换成了一个瓦数大的,一打开比白天还要亮堂,付苼睡觉时不敢开灯,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1973,你快出来!”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付苼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在龙霄面前她还会尽力忍住不发脾气,现在龙霄不在,付苼就像个随时喷发的火山。 她现在越来越贪恋龙霄对她的好了,也习惯了龙霄的存在。若不是还有一个1973的存在,她觉得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在做任务了。 [在的执行者。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付苼的问题可多了! “指数进度修复好了吗?我现在可以看了吗?” [很抱歉执行者,还没有修复。] “那你要多久才能修复啊,我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话说你们系统不是有自我修复功能的吗?怎么还没好?” 付苼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呛人得很。 [1973也不知道,之前已经在尝试自我修复了,但是没能成功。只能等回星际联盟再尝试修复了。] 这话1973回复得有些无奈,甚至还有些心虚。它也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出bug,它问过其他执行者工作系统了,结果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回星际联盟它能不能修复。 听到1973的回答,付苼更加烦闷了,若不是若不是她怕任务失败星际联盟又给她开个先例,她真的想现在就提交任务。 “那我连各项指数完成进度都不知道,我要是一直留在任务世界刷进度,你们会不会以为我是想停留在任务世界不想结束任务?”付苼闭着眼,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龙霄对她好,李父李母对她也好,倘若她因为怕任务没有脱离任务世界,而让他们连同任务世界被摧毁,那她不就是以怨报德了吗? [这点执行者可以不用担心,虽然1973不能查询指数进度,但是执行者完全可以放心在任务世界做任务,任务完成后系统是会有提示的。而且上次说了,执行者不提交任务,系统是会警告的。] “那就是说,只要你还没有警告,我在这个世界就能一直待下去?” [是的。] 行吧,那无非就是让她闭着眼睛乱刷进度呗。只要不瞎摧毁世界就行了。 想要过上“好生活”14 龙霄是第三天中午回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准备留在市里照顾付苼舅舅的李父李母和舅舅顾城。 “爸妈,舅舅,”付苼将他们带进店里,此时日头正毒,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店里也只剩她一人。 龙霄第二日未回的时候就打电话到到店里,告诉她李父李母问过医生付苼舅舅实在没有希望后,便商量着带舅舅出院。 农村人都信的是落叶归根,死在家里比死在外面强了千百倍。 “没想到晓娟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小小一团拿着奶瓶不放手呢。”这道声音不同于李父的嘶哑老烟嗓,也不同于龙霄的稳重磁性,虽然声音有些虚,但温和柔雅,就如青林山间的浅浅溪流,低声吟唱。 付苼讪笑,这个话题她不太好接,偷偷打量着他。 银白色的发丝混在一从黑亮的头发之间,数量多到一眼望去头发都成了浅浅的灰色。他和李母长相一个随母一个随父,只有那双深邃透彻的桃花眼,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顾城比李母小了十几岁,今年也才四十多,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沧桑,却不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 “可惜你结婚舅舅没有赶回来,你可别生舅舅的气啊,咳咳…” “成子,你别说了,晓娟她不可能生你气的。”李母见他又咳嗽起来,担心的不得了。 “对啊,舅舅,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 五人坐在店里静谧无言,只有顾城时不时的咳嗽声响起。 市里回镇上的车只会把人送到镇口,李母本是想带着顾城先在付苼的店里歇歇,等到太阳弱下去了再回家的。 只是顾城咳嗽得越来越凶,李母觉得还是回家让他休息比较好。顾城时日无多,一口气什么时候咽下去谁也不知道,万一死在店里,总是有些晦气的。 他们走后,付苼索性关了门,和龙霄一起躺在休息室里午休。 “龙霄,你说舅舅他还能坚持多久啊?”她虽然才刚刚接触顾城,拢共也没说几句话,但是李成身上那股子淡墨如菊的感觉,就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了,舅舅他现在已经晚期了,他又坚决不去化疗,情况不太好。”龙霄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他那天在医院见到李成的场景。 他住的是四人病房最里面靠窗的一张,虽然病房里有空调,但是夏日里的阳光直直地射在身上,却也还是不舒服的。 而他却像是很享受,阖着双眼听着mp3里的歌,时不时还跟着哼唱几句,这哪像是住院的,分明就是来度假的。 “哦,”付苼淡淡应了一句。 当晚他们是在委托人父母家吃的晚饭。 他们去时天还没有黑透,灰蒙蒙的一片,顾城坐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听到时局不稳还时不时皱皱眉头。 “舅舅,我们来了。”付苼正在门口换鞋,龙霄则是在她身后叫人。 “诶,快来坐吧,你爸的饭马上就做好了。” “妈妈呢?”付苼进屋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李母的身影。 “你妈去外边买卤味啦!”厨房里的油烟机开着,发出轰轰的声响,李父怕他们听不见,特意从厨房钻出个脑袋来,飞快吼完又急忙忙的去看锅里的菜。 “晓娟,你跟我来一下。”顾城把付苼带进了客房,等付苼进来后,他带上了门。 客房是李母临时收拾出来的,床边还堆着不少杂物。李母原本想让他去睡付苼之间的房间,但他拒绝了。 他一个将死之人,用不上那么好的东西。 在农村有个习俗,人死后不仅要给死者烧纸糊的房子,还要将他的床在下葬那天一起烧掉,这样死者在地下在有家可归有处可栖。 顾城小心避开地上的杂物,伸手从床头拿过一个皮包。他坐在床边,又示意付苼也过来坐下。 “舅舅,你…”付苼还没问出来,顾城就坐在那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叫你过来呢,是有些话要和你讲。”顾城说着慢慢拉开了皮包的拉链,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笔记本,金丝眼镜,眼药水,还有一沓不知名的纸张。 付苼没搞懂他要做什么,只好奇的看着那堆东西,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在付苼注视的目光下,一只苍白瘦得皮包骨的手拿过笔记本,将它推向了付苼,那只手再与另外一只一起,把眼镜和眼药水瓶轻轻地放在纸上,再一起推向了付苼。 “你不用那样紧张,我只是想让你们帮个忙。”顾城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付苼诧异的看向顾城,等着他的下文。 “笔记本是给你的,但是你现在不能打开,等我死后,你再看吧。” ??? 给我的现在还不能打开? “这些东西,是留给我的,希望我死后,你能按照笔记本里写的,将它们处理了,哦对了,别告诉你妈。” “舅舅为什么不告诉妈呢?”付苼忍不住问他,只是让她帮忙处理点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呵呵,”顾城轻笑,黑眸看着付苼,眼底流转着淡淡笑意。 “你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藏不住事也耐不住性子,你要是告诉她,别说说今晚她就要看,还要把东西给拿走。”说完这么长段话,顾城也有些喘气不匀,歇了好久才再次开口。 “好了,我要拜托你的就是这个了,晓娟可以答应帮帮舅舅吗?” 他的目光温柔深邃。有着奇特的吸引力,付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好。” 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顾城笑意在脸上完全漫开,就似付苼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原本只有零星桃花的山头,一瞬之间,漫山绽放。 他眼角的泪痣也随着面部肌肉的动作慕然上扬,比起之前,更加鲜活有力。 “谢谢晓娟了。” … 在那之后,李母就常常带着李成来在店里坐,李成也会在他们空时聊起自己在外的经历,还开始教他们用电脑。 付苼学起来倒快,只是龙霄才小学学历,这么多年早就把拼音给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还要从头学起。 “你一定要认真学,到时候会用电脑了,有很大用处的,”顾城说完顿了顿,又举了个例子。“到时候你可以在网上和别人聊天,不只是国内的,就连国外的朋友可以。” “还能和国外的人聊天,真的有那么厉害?”一旁的李母瞪大了眼,向顾城求证。 “对啊姐,你也可以学的,到时候认识其他的朋友。” 李母一听顾城要让自己也学,立马摆手“不了不了,我都老了,还是让他们年轻人学吧。”说完也不等顾城再劝,跑去上厕所了。 顾城哑然失笑,他这个姐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学习,以至于现在字都认不了几个。 他又转头向付苼问道:“晓娟,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 梦想?付苼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在星际联盟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悠闲度过下半生。 至于委托人的梦想,那大概是当明星赚大钱? “你呀,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作文写了什么吗?你说希望以后能够不出门就买到零食,能在家玩一辈子。”想起付苼幼时的童言童语,顾城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旁边的龙霄也憋笑得微微发抖。 付苼窘迫地低下头,尴尬至极。 顾城没有继续打笑她,而且和她感慨:“不过现在可真的是不出门就能买到零食了,现在有了TB网,不仅是买东西方便,卖东西也方便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听还能卖东西,付苼立马问道,“那我们也可以卖吗?” 付苼这一问,不仅是顾城惊讶的看着她,就连还在和电脑键盘较劲儿的龙霄也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震惊。 TB网上卖东西? 想要过上“好生活”15 夜色漆黑,房间里却是通火通明。龙霄头趴在付苼的肚子上,听着付苼腹中胎儿的动静。 “他为什么还不动啊?”龙霄叹了口气,翻身仰躺在床上。 “还早,”付苼在对着顾城给她的皮包发呆,她真的太好奇顾城在笔记本里写了些什么了,她和李母一样都耐不住性子,只是她记得那个约定,到底还是没动手。 “龙霄,你说我们去开个TB店怎么样?就像舅舅说的那样,在网上卖东西。”付苼视线从皮包上移开,看着龙霄道。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赚钱,累她不怕,只要赚钱完成任务就行。 “你现在还怀着孕,做那些干嘛啊?”现在服装店的收入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不想去废那个功夫。 “赚钱啊,”付苼找了个借口:“等孩子出生了,奶粉钱衣服钱还有孩子以后的学费,要是是个男孩我们还得给他买套房,多费钱啊。” 虽然他们的是女孩,不费钱。 龙霄皱起眉头,想着她说的话,农村有句话是“生女儿是招商银行,生儿子是建设银行”,不仅讲究儿子一出生要给儿子准备房子留着以后娶媳妇,还要提前备下一大笔彩礼钱。 这要仔细算算,他们的收入确实不行。 “那…那咋弄啊?”他连电脑都没鼓捣明白,开TB店他也不会啊。 “明天我们去问舅舅?” “行。” 只是明天他们还没有问,就被另一件事打乱了手脚。 服装店,出问题了。 … “龙霄,老板那边怎么说?” 龙霄才放下电话,付苼就迫不及待的问他。 昨天他们店里的衣服存货就不多了,按照约定,g市进货店铺老板应该在三天前 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在路上耽搁了,所以也没多问,直到今天他们店里有些衣服缺货,才打电话给老板。却没想到居然说了一句“不和你们合作了”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还是那句话,不想合作了。”龙霄脸色十分难看,愁眉苦恼。 “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店里已经缺货,我们又还没有找到其他的…” 付苼双手捂住脸庞,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为什么会突然拒绝合作呢,他们好歹也合作小半年了,即使是不合作,那也要提前说啊,现在拒绝得突然,他们连下一步怎么办都不知道。 他抱住焦急万分的付苼,腰部微微拱起以免压到孩子。低低开口:“我们去找其他的进货渠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行还有其他的。 可是,去哪里找? “去g市找吗?可是g市那么远,一来一去就要差不多一周,店里等得及吗?”付苼越说越烦躁,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还伸手在龙霄身上挠了几下。 夏天穿的衣服薄,付苼尖尖指甲划过之处,在布料的遮盖下慢慢变红,久久未散。 龙霄被问住,迟迟没有说话。 付苼的责怪与愤怒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可付苼也没做错,这个进货店铺是他找的,的确都怪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着,龙霄怀里的付苼也慢慢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付苼有些歉疚:“我刚才不是故意想发脾气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个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没事,店里出了问题,你着急很正常,”他并不觉得付苼是在发脾气。 龙霄将她颈后被汗沾湿黏腻的发丝??起,在她马尾上转了几圈固定住,在脑中想着应对方法。 “晓娟和龙霄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愁眉苦脸的?”顾城走进了店里。 付苼最近和顾城相处得很好,对他也信任至极,“舅舅,我们店里出问题了…” “嗯?”顾城抬眉,没懂她的具体意思。 “我们那个供货商不给我们发货了,店里的衣服最多能撑个一周,我们又没有其他的进货渠道,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龙霄拍了拍付苼肩头,小声安慰:“你别急,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最坏的打算不过就停业几天,他还是等得及的。 两人的大烦恼在顾城这里却不值一提,他说得简单轻松:“不就是没供货商了嘛,你们可以再去找一个啊。” 反正又不是找过,一回生,二回熟,比之前还简单些呢。 “可是去g市一来一回就要接近一周,还要加上运货,时间不够,”龙霄低声回应,当时他说过去重新找,可是时间是真的不够。 “怎么需要那么久?你们坐的火车吗?” 龙霄和付苼点点头。 “你们是不是傻啊。坐火车那么久,干嘛不换点节约时间的?”顾城嗔怪他们一句:“你们可以坐飞机啊,在我印象当中,从c市到g市坐飞机一来一回连一天都要不上。” 顾城说完还向他们耸耸肩,“你们可以试试。” 一听时间可以缩短到一天内,付苼和龙霄的眼睛一亮,紧紧的看着顾城。 他们之前就是一直纠结于来回时间,所以才想着和那个老板继续合作。 “一天?那我们两天…不,一天时间找店铺,再加上运回来的三四天时间,我们可以把时间缩短到一周内!” 这不过就是坐火车的时间而已。 “只是不知道店里的衣服还能不能撑到那么久…”付苼说得激动连连,龙霄却又有些担心了。 “我有个好办法,”付苼朝他狡黠地眨眨眼,眼睛里似有万千黑洞隐匿其中,惹人深陷又好奇探索。 付苼最近这段时间孕吐已经停了。在李父和龙霄的双重喂养下。人也胖回来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龙霄没管还有个顾城在这儿,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着付苼脸上重新长回来的软肉,稍稍用力,“什么好方法?” 付苼伸手拍开他在自己脸上作弄的大手,指着右边的仓库道:“我们可以卖存货啊。” 她“嘿嘿”笑了起来,:“我们之前换季剩下的衣服不是还没有卖嘛,到时候店里货不够了,就拿那个出来顶上,打折的东西,应该有很多人买吧?” 龙霄挑挑眉,“好。” … 上次进货是付苼和龙霄去的,而这次不仅有付苼和龙霄,还有付苼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孕妇怀着孩子还到处跑,哪个母亲会同意? “我不同意晓娟一起去,”李母说得斩钉截铁。 付苼虽然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但现在孩子已经显怀,出去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妈,我会注意的,而且不是有龙霄吗?”付苼再三保证,但李母依旧冷着个脸,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付苼求助的看向李父,李父假装看外边风景,偏过了头。她只好又看向顾城,眼中乞求的意味明显。 看在自己答应帮他放东西的份上,顾城应该会帮自己吧? 顾城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开口,“姐,你就让晓娟去吧,她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李母依旧没说话,就在付苼都要泄气时,顾城又继续劝道。 “晓娟也不是一个人去,她还有龙霄,能照顾好她的,年轻人身子骨哪里有那么差,她…” “那你不也是年轻人?身子骨怎么就这样了?”李母忽然出声打断,眼睛看着顾城微微泛红。 李母反应激烈,顾城愣住,张了张嘴,没说话,脸上时时挂着的三分笑意也渐渐消退。 五人之间气氛紧张,顾城帮她说话李母都不同意,这事八成没希望了。付苼也已经看淡,不去就不去吧,她也乐得清闲,偏头靠在了龙霄肩上。 李母察觉到了自己太过紧张,反应也过了头,“我…” 之后却没了下文。 “算了算了,你要去就去吧,我管不了你们了,”李母摆摆手,往屋里走去。 付苼看不清李母的神色,又把目光转向顾城。李母松口绝不是想开了,八成是因为顾城。 “你们快回家收拾东西吧,店铺这几天就交给我们了,加油,”顾城向她点点头,眨眼微笑。 他还是那样清冷随和,只是这次的笑意,未达眼底。 想要过上“好生活”16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g市,这次熟门熟路的找旅馆问路,毫无难度。 他们这次去批发市场,没打算去找之前的那个老板再谈谈,而是直接问起了其他店铺。只是其他店铺都是之前问过的,一圈问下来,没什么大收获。 到了饭点,龙霄本来还想继续问,但想到付苼不能饿,而且还跟着自己走了一上午都没有休息,便打消了饿肚子的想法,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解决午饭。 付苼累了半天,问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等她坐到饭馆的椅子上,问到饭菜香时,她才觉得饥肠辘辘。 她端起碗飞快的夹菜往嘴里塞,像是饿了千百十年的苍蝇,终于看见了肉。 “你慢点,小心别噎着了,”龙霄将水杯放在她手侧,又拿了个碗给她添饭。 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旁边一道女声传来。 “龙霄?” 两人抬头一看,女人穿着一条绦红色的长裙,齐肩的头发有些变色,发尾处有些弯曲卷起。 “你是,是那个…那个…”付苼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就囫囵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名字来。 龙霄一眼认出了来人,这不就是在火车上借给他暖水壶瓶盖又找他借钱的邱茉莉嘛。回到镇上后他去查了余额,邱茉莉早就在到达g市的当天就把钱打到了他的账上,还多给了一百块钱。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邱茉莉。”她伸出右手,停在了付苼面前。 “你好,我叫付…李晓娟!”付苼的话说得磕磕绊绊,说完后忍不住抚上心口,压抑住疯狂跳动的心。 天呐,差点就掉马说出真名了。 付苼的这边的小状况并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邱茉莉已经坐在了付苼旁边,柔柔开口:“听你们口音感觉不像是在g市长住的,你们来这边是做些什么啊?” 这边这一块都是服装批发市场,他们不是本地人,肯定不是来买衣服的,那就只剩下另外两种可能性最大,找批发店铺和走亲戚的。可是他们又是在饭馆吃饭,还一副累惨了的样子,那就可以排除后者,剩下的就是离正确答案最近的那一个。 他们是来找批发店铺的。 邱茉莉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们是来找批发店铺的吗?” 付苼和龙霄面面相觑:她怎么知道? 两人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爱,邱茉莉忍不住在一旁捂嘴轻笑,由对自己答案的三分确定变成十分,而后又正色问道:“那你们确定好找哪家店铺了吗?” 两人齐齐摇头。 “你们和我说说你们的店铺吧,想要哪种的货,我对这一块熟,应该能帮上你们的忙。” 说吗?龙霄还在警惕的考虑,人贩子数不胜数,虽然自己借过她钱她还了,但是也不代表她就不是装的。那到底…他的思域被打断。 因为付苼已经在旁边说了起来。 付苼提的要求很多,大到款式质量,小到包装标签,她足足说了几分钟才停下。 女装,价格好质量好,还要有稳定的发货时间。 “那你们快点吃饭,我带你们去一家店铺,绝对给你们最低价。”邱茉莉神秘笑笑,环起手臂等他们吃饭。 付苼和龙霄还晕晕乎乎的,用挤眉弄眼的眼神交流。 付苼:我们快去看看? 龙霄:你不怕她有问题吗? 付苼:不知道,我觉得她不像,而且我们两个人,也不怕吧。 龙霄:那我们去看看? 付苼:好。 两人匆匆吃完饭,跟在邱茉莉身后往批发市场走,邱茉莉带着他们在批发市场里东弯西绕的,弄得连付苼心里都没了谱。 “她说的店在哪儿啊?”邱茉莉带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偏,付苼看着周围不熟悉的店铺,心里惴惴不安,别真是骗人的吧。 “不知道,先看看吧,”就在两人嘀嘀咕咕间,邱茉莉终于停下。 两人抬头一看:哦豁,好东西,店铺是人家的两倍大,两颗心齐齐落地。 “老秦,快点出来!”不像之前的温声细语,邱茉莉这一句喊得是响亮奔放,与之前判若两人。 “诶,来了。”铺子里钻出个平头男人,穿着个大背心宽裤衩,趿着人字拖急急忙忙跑来,“诶,你饭吃完了吗?你给我带的呢?” “咳咳,”邱茉莉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平头男人这才注意到邱茉莉旁边的付苼和龙霄。 他指着付苼和龙霄看向邱茉莉,“这两位是?” “我朋友兼恩人,就是上次在火车上借我钱那个,他们这次是想来批发衣服,所以我带你这儿来了,”邱茉莉说得轻描淡写,“你带他们进入看看吧,我去给你买饭。” 平头男人“诶”的答应了,开始和他们做自我介绍。“我叫秦安,你们叫我安哥就成,你们怎么称呼啊?” “我叫付苼/龙霄。” 秦安领着他们进了店,店里密密麻麻的挂着衣服,款式质量都不错。 跟着秦安在店里看了一圈,衣服他们都满意,就连价格,也是让他们满意得不行。秦安店里的衣服不仅质量比之前批发那家的要好,而且价格也低。 “你们都是茉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你们对茉莉有恩,我得替她谢谢你们,这些我都给你们成本价,”秦安笑嘻嘻地说道。 等邱茉莉买完饭回来时,付苼他们已经和秦安初步谈拢,正在拿着纸笔记这次要的款式。 “老秦,你的饭。” “诶,谢谢老婆。”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却把旁边的付苼给听懵了,就连手中的笔都差点拿不稳。 老婆??? 他们是夫妻??? 付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jpg 她突然记起邱茉莉在火车上写的那张欠条。 和瑶瑶带他们第一次来批发市场那次那就觉得地址有点熟悉,现在想想,邱茉莉写的可不就是批发市场嘛,她还说她老公就在g市做生意,这一联系,付苼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邱茉莉怎么会秦安是一对呢?她怎么看得上秦安呢? 其实秦安长得也不算太磕碜,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浓眉大眼,说不上太帅但是中等偏上的。 只是这浑身颓废邋遢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是不能和精致美艳的邱茉莉联系起来。 龙霄就比付苼要淡定多了,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邱茉莉和秦安是一对的呢?大概就是从秦安跑出来看着邱茉莉的眼神吧,炙热又滚烫,眼里只有邱茉莉一个人。 两人挑挑拣拣,终于定好了最后的款式,最后确定好一切时,也不过才下午五点半。这比他们预想的快出太多了,他们还去改了明天最早一班回c市的机票。 邱茉莉听说他们明天就要走,她还没说秦安就替她开口了:“你们明天走,我们今天晚上吃个饭吧。” 不管是作为恩人还是其他。 “不了,我们还打算去附近看一个朋友,”龙霄带着歉意拒绝道。 至于是哪个朋友,那当然只有和瑶瑶了。 去看和瑶瑶是付苼提起的,和瑶瑶的工厂和机场是在一个方向,这给付苼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才没有想去看和瑶瑶,我只是觉得明天八点半赶机太累了,想去个离机场近点的地方。 龙霄自然是无话可说。 … 到和瑶瑶门口时刚好六点半,他们起初还担心找不到和瑶瑶,结果直接在厂门口遇见了张姐。 和瑶瑶在岗位上吃苦耐劳成绩优异,这两个月还拿了组里的奖金,弄得那个组长见着张姐就感谢,感谢她给自己组招了这么一个会做事的。 一来二去的,张姐去和瑶瑶的印象也很深,连带着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付苼和龙霄。 “你们是来找和瑶瑶的吧?我带你们去。”张姐才在食堂吃了饭,闲的没事正好帮他们带路消消食。 “啊好,谢谢张姐。”付苼连忙点头,内心又开始脑补。 这张姐是管人事的,她居然会对和瑶瑶这么熟悉,别不是和瑶瑶经常找她换岗位吧?那和瑶瑶的工作得多辛苦啊。 付·脑补小达人·苼疯狂泪奔(此处应有颜文字)。 “和瑶瑶!” 付苼也不管车间里还有其他人,直接站在门口朝和瑶瑶挥手。 “李晓娟?”和瑶瑶取下脸上的口罩。擦擦眼睛看了好几秒,最后看到付苼后面的龙霄,她才相信,真的是李晓娟来了。 张姐早在带他们到车间门口时被人叫走, 和瑶瑶拉着付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伸手揉了揉付苼的脸,又摸摸她的肚子,忍笑开口:“李晓娟你这是长胖了啊,肚子都出来了。” 她憋笑憋得严重,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李晓娟,我和你说句话你别恼我。” “你说。”付苼黑着脸看她,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你…你这肚子,胖得像…像个怀孕了的哈哈哈哈”说完,她也不顾路上有人,放声大笑了起来。 付苼和龙霄都没说话,这个和瑶瑶,是真的蠢。 和瑶瑶独自一人在那儿笑了半天,也没得到付苼什么回应,只是付苼和龙霄他们两个看傻子的眼神把她看得有点心虚。 “呵呵…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看得人心慌慌的,“不会是李晓娟真的有了吧?” 和瑶瑶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见付苼点了点头。 卧槽,还真是?自己上辈子怕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吧? 从震惊当中缓过来的和瑶瑶扶着付苼。恭敬得像付苼在电视里看的皇宫里的公公似的。 “你别这样,我又不是怀胎三月容易怀胎,你别这样扶着我,”付苼说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这样走路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没想到和瑶瑶关注点清奇:“不是怀胎三月?那是几月啊?李晓娟你怀孕多久了怎么也不说呢?”和瑶瑶继续念叨。 见付苼不搭理自己,和瑶瑶又在后面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别是你们刚回去就有了吧?”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饭馆门口,付苼转身应了她:“还真是。”说完也没管和瑶瑶没反应过来,直接和龙霄撩开了店门口的珍珠帘子走了进去。 吃饭的时候和瑶瑶也没消停,一直叽叽喳喳的缠着付苼问东问西。 “李晓娟你为什么会来g市啊?” 付苼没说话,喝了一口碗里的粉汤,嗯,真香。 “李晓娟你别不是想我了,这才来g市看我的吧?” 付苼又喝了一口碗里的粉汤,嗯,还是香。 “唉,李晓娟我跟你讲啊,你这样不行,你不能仗着龙霄宠你你就花钱大手大脚的,你要是想我了你就给我打电话,不用过来看我。来来回回车费多贵啊,你还是留着给我干儿子干女儿买奶粉吧。” 付·一直喝汤·苼: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话这么多。 和瑶瑶越说越离谱,就连旁边的龙霄都听不下去了“咳咳,安静点,吃饭。” 龙霄太有震慑力,和瑶瑶立马怂了,按下了静音键。 吃过饭后和瑶瑶带着付苼他们去了就近的公园,里面有些老太太还在跳舞,旁边音响放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晓娟,你为什么来g市啊?” 虽然她开玩笑开得飞起,但她还不至于真觉得付苼来g市是为了看自己。 “衣服供货商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不给我们供货了,所以我们重新来找一个,”付苼牵着和瑶瑶的手,摸着她手上新磨出的茧子,“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事情了。” “哦,那就好,那个供货商真是,为什么不给你供货啊,哼。”和瑶瑶替她忿忿不平。 “好了,别说我了,你在厂里怎么样?你宿舍那几个还好相与吗?我看你都瘦了。” 这几个月和瑶瑶有空就会给她们电话,在电话里也是报喜不报忧的,现在一看,和瑶瑶比之前瘦了不少,特别是眼底下的那块青灰色,看着吓人得紧。 “我不是跟你说了的嘛,我过得挺好的,我这两个月还拿奖金了呢,”和瑶瑶僻重就轻,自豪地向付苼抬首,脸上的笑隐匿在公园里昏暗的灯光中,平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对了,龙霄对你还好吧?”和瑶瑶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龙霄,男人身姿挺立,目光一直黏在付苼身上。 突然感觉自己白问了的和瑶瑶立马又问道:“你预产期是在几月份啊,到时候我过年回来看看我干儿子。” 付苼没在乎和瑶瑶对自己儿子的“干儿子”称呼,想了想答道:“差不多九月一号开学的时候吧,你过年回来他就三个月了。”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给他带礼物。” 和瑶瑶和家里完全没有了联系,现在又和付苼关系好,对回镇上没有一点阴影。 天色越来越黑,公园里跳舞的老太太们关了音响,三三两两的散了场。 “我们该回去了,”龙霄借着公园的路灯看了看表,他们明天还得早起呢。 “行,你们住哪儿啊?我明天请假来找你们玩儿。”和瑶瑶扶着付苼站起来,护着她肚子。 “你别请假了,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就算不回去也不能耽搁她工作啊。 和瑶瑶还想问个为什么,又想起他们来g市的原因,顿时噤声。 “哦,好吧。” 想要过上“好生活”17 八月的烈日没有厚厚云层的遮挡,直直照在地上,就连地面也被烤得滚烫。一股股热浪随着走动扑面而来,络绎不绝。 他们回到镇上时才下午五点,服装店的卷帘门却被拉在地上,紧紧锁死。 “现在还早吧,怎么早就关门了?” 夏日里生意好就靠早晨和傍晚,店却关了门,这着实有些奇怪。 “上去看看吧,”龙霄在门前瞅了瞅,又蹲在地上试图拉开门,却无果。 “要不我们去爸妈家看看吧,”付苼提议道。 李母既然说要帮她照看好店子,定然不会违约,服装店的衣服也不可能在一天半内卖完,没理由不开门啊。 “咚咚咚…”龙霄粗壮拳头敲击着门板,几阵敲门声后,门依然没有要从里打开的迹象。 “你说爸妈会去哪儿啊?”付苼掌心支着手诊,指尖摩挲着下巴,在脑海里把他们能去的地方想了个遍,后又一一排除。 “我也不知道,舅舅身体不好,应该不会走得太远…” “咔嚓…” 一道开门声响起,却不是从付苼家传来。 “是晓娟啊,我就说我听错,就是有人敲门,”开门的是隔壁家的张姨。 “张姨,你知道我爸妈去哪儿了吗?” 付苼这话一问,张姨看她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接下来说的话也如同晴天霹雳,击打着付苼的耳膜。 “昨天早上你舅舅死了,你爸妈就把他运回老家去了,你不知道?” 付苼上一秒还在包裹着自己的一片滚热气息中烦躁不已,却在下一秒仿佛置身于寒冬冰窖。 顾城…死了? 她还没问他TB网的开店,龙霄的打字速度还是一分钟几个字,顾城就…死了? 一行清泪遽然从颊边滑下。 付苼和龙霄赶回老家时,远远的就见着田边那处的土房子外墙上,插着一根根贴了白纸条的木棍。偶有微风吹过,细长的白纸条随风扬起。 “晓娟,你先进去拜拜舅舅吧,他走时都还在念着你们呢。”李母微耷着眼皮,一双哭得红肿的桃花眼没看付苼,而是看着灵堂里的冰棺,眸光暗淡。 顾城同他人一样,走得安静。早上李母不见他出来,喊他几次他也没反应,便拿了钥匙开门,进屋后发现他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若不是他面色苍白同死灰一般,鼻间没了气流的涌动,李母还以为他在睡觉呢。 冰棺是临时租的,不大不小的冰棺四四方方,上层的盖子透明。可以瞧见里面摆的塑料花和亮着的一圈灯,以及顾城。 顾城就居于这小小空间内,充足的光线让人瞧他能瞧得更清楚,眉眼精致唇角向上弯,在一簇一簇五颜六色花的围绕下,有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的性转版,只是他没有漂亮华丽的衣服,只有黑色的寿服。 农村的灵堂颇为简陋,请来的道士在堂屋四角各插了一面密布符文的大旗,中间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斗米,还在米上插这三炷香和几面纸糊的画着符的小旗子。 顾城的冰棺靠着右边墙壁,棺材收尾部都点了两根蜡烛,旁边摆了一个搪瓷盆和一堆火纸,里面的火纸灰烬还带着点点火光。 龙霄牵着付苼过去,拿了一堆或者就着蜡烛点燃,丢到了火盆里。付苼随着龙霄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道士给顾城看的下葬日期是在三天后,这几天的唢呐藏歌都不能停。 付苼没有来过委托人的老家,她站在院坝里,看着面前金黄色的稻田,一片繁荣,而她身后,唢呐齐天,白纸飘扬,悲凉萧条。 最后一首曲子吹完,道士也放下了唢呐,从大袍下拿出了一个皮包,从里掏出了一个老旧的播音机,放在桌子上值吗咿呀的唱了起来。 皮包? 忽然,付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去后厨找到了正在帮忙的龙霄。 龙霄头上还顶着孝布,厚厚地粗布已经被汗水打湿,脸上也泛着水光。 “龙霄,你还记不记得舅舅给我的那个皮包?”付苼抓着龙霄的手臂,语气焦急。 龙霄点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舅舅给我的时候说,让我等他死后,按着笔记本上面写的处理他的东西,我…” 可是她没随身带着。 付苼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经历死别。整个人都乱成一团,脑子也在持续懵圈中。 “明天我要去镇上买菜,我们明天回去拿好不好?”还以为付苼发生了什么大事的龙霄松了一口气。 有李父李母在,他又和老家这边的人不熟,也帮不上什么忙,付苼想回去拿东西的时间自然是有的。 龙霄果然没食言,在老家将就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龙霄就带付苼回了家。 付苼从柜子里拿出皮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拿起笔记本翻开和龙霄看了起来。 笔记本扉页上写着顾城的名字,穷劲有力,后面第一页,就写着两行顾城留给付苼的话。 眼镜、信纸、眼药水瓶劳烦放进棺材中,若姐姐不许,请再三请求,若仍不许,请将它们葬于坟旁,多谢。 本子后面的银行卡赠与你,密码670909,是补上的新婚贺喜之礼,勿谢。 再往后一翻,便是顾城平常写的日记,无非都是思念故乡以及怀念初恋。付苼对顾城的过往没多大兴致,知道了东西的安排,她也就没翻下去。 付苼和龙霄面面相觑,想着怎么把东西放进棺材里。 “你说我们偷偷放进去怎么样?”听顾城的语气,李母对于放东西这件事还要横加阻拦,他们倒不如瞒着李母偷偷放?”付苼提出了自己的计划a。 “不行,”龙霄摇头,对她的提议极为不赞同,“舅舅现在睡的是冰棺,你现在放进去了,到时候舅舅被搬出来,还是会发现。” “那我们等搬出来后偷偷放?”付苼朝他眨眨眼,提出了计划b。 “搬出来后放东西只能妈去放,我们是不行的,之后再偷偷放也不存在,因为马上就要封棺。”龙霄七岁时父亲去世,十三岁母亲逝世,对葬礼的流程都熟悉。 接连两个计划都被反驳,付苼也泄了气,难不成真的找李母? 付苼怕李母把东西扣下,想先旁敲侧击的说说,结果李母忙葬礼的事忙到脚不沾地,付苼连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都没有,事情也一拖再拖拖到了最后一天。 明天顾城就要下葬,她要是再不和李母说的话,那就来不及了。 “妈,我有事要和你说。” 最后一个晚上李母轻松了些,现在的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有专业的葬礼公司来操办,她也空了出来。 付苼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坐在了李母对面,“妈,你明天在舅舅棺材里放东西,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放进去?” 她一边偷偷打量着李母,一边将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开。信纸,眼药水瓶,最后再是那副金丝边眼镜。 李母在看到那副眼镜时呼吸突然一紧。瞳孔也收缩起来,两片唇上下张合,一脸震惊地看着它,最后下了狠心,撇过头去不再看它。 “妈?可以吗?”付苼这一问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李母情绪突然爆发,怒目圆睁:“不可以!我不同意!” 一滴泪从半空落下,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圈痕迹。 “我不管那是谁给你的,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把那个女人给的东西放进城子的棺材里,绝不!”李母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看着那些东西又气又恨,最后咬牙,手在桌面上一挥,东西被扫落在地。 纸张散开,眼药水瓶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停下,眼镜则是直直落下,发出“啪嗒”一声响。 “妈!”付苼连忙蹲下一一捡起,对李母多了些不满:即使情绪再激动,也没必要拿东西撒气,更何况那还是遗物。 李母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着了,但她只是目光闪烁,瞟了一眼,“这是谁给你的?” 好在现在地上干燥,信纸只是沾上了点灰尘,不至于弄脏,眼药水瓶和眼镜也是完好无缺,并无损伤。付苼将东西抱在怀里,低声道:“是舅舅给我的,他最珍惜这些东西了,想让他们陪葬,让我放在棺材里。” “他就没和你说其他的?”李母自嘲一笑,“比如他有没有说放不了棺材里埋到他坟前?” 付苼点头,上一辈的恩怨她和委托人都不了解,也不好插手,只是她答应了顾城,得好好帮他,“妈,舅舅都死了,他的心愿就只有这些了,你能不能…” 能不能别和他个死人计较? 李母笑意不明,她那个弟弟她太了解了,就是知道自己与她说她不会同意,所以才找上了付苼,借着小辈之手,再用已死之人遗愿的名头让她妥协。 外边的道士又开始唱起了歌,“一魂上天庭,早成上果,一魂在坟墓庇佑儿孙,一魂径西方,早操人道,蓬莱不远,云路请登…” 哀怨的语调传来,里面还混着木鱼声和不知名的金属碰撞声,生前喜静厌吵闹又如何,死了总有人会讲述你的生平,日日夜夜。 道士唱的歌有种特殊的魔力,不管你现在的情绪如何激动难平,它都能让你偃旗息鼓,为死者而悲。 “你把东西放下吧,”李母望着院坝里唱唱跳跳的道士和院坝中心处那一堆就没熄灭过的火纸堆,话说得无精打采。 “妈你是答应了?”付苼诧异,她没想到李母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当时她发火后,她已经做好了埋东西的准备了。 “在我没后悔之前,快点放下走人,”李母向她伸手,眨眼示意。 东西被放进了李母手心,卸下一根重担的付苼重重的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 日子到了顾城下葬这一天,夏天里这天真是说变就变,昨天还是烈日炎炎,今日起棺时却下起了小雨。细小的雨点打在院坝里的塑料薄膜上,发出细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忧郁又有活力。 付苼怀有身孕,依着当地的习俗不能凑近,她只能站在门口,远远的瞧着堂屋内的动静。 随着道士的一声令下,被李母叫来帮忙的村民打开了冰棺,将顾城抬到被涂成黑色的木头棺材里。 李母并没有反悔,她将信纸放进了顾城左心口处的口袋,把眼药水瓶塞进他僵硬冰冷的手掌心,至于眼镜,李母将它戴在了顾城脸上。 鞭炮响,唢呐吹,前面抬,后面追。 顾城没有后人,唯一亲近的小辈付苼还怀了孩子,送葬时居然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 最后一捧泥土落下,他的一生就此点上最终的句号。 想要过上“好生活”18 日头进了三伏天,太阳就愈发嚣张了起来,街沿上的树荫遮挡不住什么,只能任由阳光绕过它,射到了收银台上。 龙霄把收银台搬进了店里面,让付苼坐在里面歇着。 顾城葬礼办完后,在安哥那里订的货也到了,服装店慢慢的回归了正轨。 “龙霄,我肚子痛。” “我打个电话给爸妈,我们马上去医院,”龙霄手忙脚乱的给李母打了个电话,就将付苼抱上车往医院去。 镇上没有救护车,打急救电话等的时间太长,他们一个月前刚买的面包车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镇上医院离他们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付苼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产房。 “1973,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之前1973说任务完成之后会有提醒,可她生意做得这么红火,连车都买了却还是没听到1973的音儿。 [是的执行者,你是想提交任务了吗?] 提交? 付苼承认她是动过这心思的,身下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虽然在星际联盟算是个孤儿,但也没遭受过这种罪啊。 只是现在提交任务结果也是失败,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付苼觉得自己脑子里两个Q版付苼吵来吵去,一个说:“再坚持坚持吧,坚持就是任务完成。” 另一个说:“不就是一次任务吗?失败就失败,没必要自己吃苦。” 两个人儿争执不下,身下猛地又一次阵痛传来,疼得付苼没了思考的精力。 等付苼再次醒来时,她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枕边多了一个瘦瘦巴巴有点丑的奶娃娃。 她一转头,便与那个孩子面面相对。 孩子出生没多久,皮肤都还皱皱巴巴的没想开,看着就像是老爷爷脸上的皱纹长在了嫩滑的皮肤上,有些怪异。 “晓娟,你醒了,”付苼刚一动作,龙霄就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神色憔悴地看着她。 “孩子…” “孩子没事,是个女儿,长得可像我们俩了,”龙霄说得激动,激动之余还有欣喜,庆幸。 付苼沉默没说话,心里默默嫌弃:那么丑哪儿像了?连委托人的一半好看都没有。 “晓娟醒了?龙霄你赶快回去睡一会儿,这儿有我照看,”李母又提着她那个保温杯来了。 付苼生产时晕了过去,迫不得已医生做的剖腹产,等了将近一天的龙霄滴水未进,就静静的守着她。 “你回去吧,”镇上医院条件差,病房里连个陪护床都没有,龙霄在这儿只能坐着。 付苼看着李母手上的保温桶咽了咽口水,里面又是李父做的鸡丝粥吗?上一次还医院吃过后她就念念不忘,后来也没时间吃到。 李母将保温桶打开,付苼却没有闻到记忆中那股熟悉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蔬菜的清香,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哎呀,你皱眉做啥子哦,坐月子不能皱眉不能哭,不然以后你几十年都要这样,”李母伸手给她眉头抹平,抱起一旁的孩子玩了。 “孩子你们想好取什么名字没有?” 李父做的蔬菜粥果然不一般,她刚剖腹产吃不得太油腻的,但为了孩子的奶水不得不进食,李父用猪筒骨混着蔬菜粥一起熬,既有营养的同时又不油腻,可谓是深得付苼心意。 “我们还没提呢,”付苼喝粥隔得正高兴,随意敷衍了一句。 孩子只要不是她插手,应该还是会委托人那时候的名字,她才没功夫去打乱呢。 “你说说你们怎么不急呢?早想名字早上户,对孩子以后好,”李母见孩子醒了,一摸,果然是尿了,忙去给孩子换尿片。 话说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1973,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她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好找上1973。 [龙晓晓。] 付苼扯扯嘴角,这名字也取得太随便了吧,像极了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凄惨小白花。 [执行者现在提交任务吗?] 付苼因为晕过去而没有给它答案,它还记着的。 “不提交了,我还是再苟一段时间吧,我怕任务失败。” [好的。] 付苼是剖腹产,住了半个月之后就回家了。而后的日子她就在家里坐月子,店里面的事情她也没有再插手。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又到了过年。 腊月二十二号,和瑶瑶回来了。 和瑶瑶的干女儿龙晓晓也从几个月前那根皱皱巴巴的豆芽菜变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可爱,今天付苼给她穿的是一套红色的盘扣棉袄,喜庆的颜色配上粉嘟嘟的脸颊,倒是有几分神似年画里的招财娃娃。 “我的干女儿呢,我要看看我的干女儿,”和瑶瑶一进店,就把东西往旁边一扔。扒拉着付苼要看孩子。 付苼笑着打了她一下,“小小还在后面睡呢,你不要把她吵到啦,”说着用手指了指后面休息室的地方,“她醒了可闹腾了。你可得给我小声一点。” 龙霄还是给孩子取名叫做龙晓晓,这个朴实无华却有着它独特意义的名字,而小名就直接叫做小小。 听见孩子在睡觉,和瑶瑶没再大声说话,而是在店里转了转,向着付苼感叹:“你这店里的装修可真好呀,是你负责的吗?好看诶,” “对呀,这些都是我负责的。和g市的比起来怎么样?”付苼站在她身前双手张开,得意地问她。 防盗检测仪,电脑,收银机,比g市服装店的配置还豪华。 “差别挺大的,我觉得可以吊打g市的了,而且你这装修在镇上是独一份吧?看看这电脑也太豪华了吧,真够厉害的啊你们,”和瑶瑶摸着收银台,羡慕地说。 “哈哈好啦,你这次回来没有给我带礼物呀?”坐回收银台后,付苼双手握拳托脸,向着和瑶瑶卖萌。 最近她陪孩子看那些早教片,整个人都幼稚了不少。 “没有,但是我给小小买了东西的。你这么大人了还要什么礼物啊?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和瑶瑶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虽然她生了孩子后脸上的胶原蛋白多了不少,看起来就跟个高中生似的,但是卖萌也太过分了吧。 “小气鬼。” 过年生意好,两人也没有多少时间打闹,等龙晓晓醒后,和瑶瑶便抱着她不放,左一口右一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孩子呢。 “哇…”龙晓晓震耳欲聋的哭声传来,吓得和瑶瑶还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一脸惊慌的看着付苼。 早就摸清楚了龙晓晓德行的付苼一脸冷漠,走到和瑶瑶面前,也没打算接过孩子,调侃和瑶瑶道:“干妈,给您干女儿洗个屁屁呗,”脸上的笑不怀好意。 和·母爱泛滥·啥都不知道·傻得可爱·瑶瑶立马答应:“行啊,我来就我来。” 不就是给小孩洗个屁股嘛。能难到哪儿去? 前有王境泽“真香”,后有和瑶瑶“真臭”。 “李晓娟,怎么这么臭啊她,”和瑶瑶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帕子给付苼拖着的龙晓晓洗屁股,“真的臭死了。” 和瑶瑶的表情难看又绝望,动作也拖拖拉拉,幸好龙霄在休息室弄了一个空调,倒也不怕冷着龙晓晓,任由和瑶瑶擦洗。 在和瑶瑶不知第几十次说出“她太臭了”时,付苼终于是憋不住了,低着头放声大笑。 听到龙晓晓哭的第一声时,她就知道龙晓晓是“干坏事”了,也是这样她才准备作弄一下和瑶瑶,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抱着龙晓晓左亲右亲的。 “李晓娟,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和瑶瑶从休息室出来,跺了跺发酸的脚。故意不说龙晓晓干的好事让她去收拾,差点没把她臭晕在休息室。 “我没有哦,是你自己主动要去的,和我没关系。”付苼拜拜手,一脸无可奈何。 “哼,”和瑶瑶环臂不理她,“我去旅馆了,等晚上再来找你。” 付苼的笑意渐渐凝固在嘴边,和瑶瑶不回她家住?早就为和瑶瑶准备好了床铺的付苼眼底有藏不住的失落。 她还没有问,和瑶瑶就主动解释道:“过年去你们家住不太好,”又看到付苼明显不信的眼神,“之前那我是无家可归,现在有钱了不能像之前那样了,我之前在那里住而已,白天来找你?” 付苼点了头。 和瑶瑶是放了东西就又过来了,手里还提着给龙晓晓的东西。 “和瑶瑶,她还小你给她买这个做什么呀,得等好久她才穿得上呢,”付苼捏着小巧精致的公主鞋,惊讶道。 公主鞋鞋面上镶着两颗拇指大的珍珠,鞋扣上也是一排排的小珍珠,一看满脑子就是四个字“珠光宝气”。只是鞋码太大,龙晓晓穿不了。 和瑶瑶不以为然,“穿不了就以后穿嘛,这些都是给小小的,剩下的就是你的。” “不是说没我的嘛,”付苼努努嘴,满心欢喜的把龙晓晓递给和瑶瑶,自己去拆礼物去了。 “你家龙霄呢,怎么没看见?”和瑶瑶逗弄着怀里龙晓晓,有些好奇,他们不是像两个连体婴似的嘛。怎么今儿没看见另一半了? “他去饭馆定位置了,今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好啊,那我今天要把你们吃到破产,不醉不归!” 想要过上“好生活”19 晚饭是付苼请客,算是给和瑶瑶的洗尘宴。有龙霄看着付苼自然是没敢喝酒,毕竟她还要奶孩子。 可和瑶瑶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抱着酒瓶子往死里了的喝,最后又哭又笑的不肯走。 “龙霄,我们把她弄回家去吧,”付苼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在吃饭之前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让龙霄把龙晓晓送到李父李母那儿去了。 不然以和瑶瑶这样撒酒疯的程度,两人带着一个孩子,还真给和瑶瑶搞不过来。 和瑶瑶黏在付苼身上黏了一路,最后还是到家付苼将她扔在床上,付苼才有空坐着好好的歇了一口气。 和瑶瑶永远都是和瑶瑶,不管她怎样改变,都改变不了她事儿精的本质。 可惜付苼明白得太晚。 “和瑶瑶,我们把衣服脱了再睡,”付苼制住手舞足蹈的和瑶瑶,开始拉她拉链,却被和瑶瑶一把阻止。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你喜不喜欢我?” 和瑶瑶雾眼朦胧,脸颊上飘着两团红晕,整个人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微启的唇瓣,露出一点白色的贝齿,就这样望着付苼。 付·钢铁直女·苼:“我不喜欢。” 被假渣女抛弃的和瑶瑶顿时化身河豚,气鼓鼓的两颊微动,开始指责:“你个臭男人,死负心汉,亏你读那么多书呢,居然骗我呜呜呜呜…”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和瑶瑶又继续翻起了旧账,“你根本都不爱我,你只是馋我的身子,我过生日你都没来陪我,我一个人好可怜啊呜呜呜” 哦豁?敢情这是把自己当做唐林那个渣男了? 付·不可能是渣男·苼低头道歉:“对不起,只是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想脱我衣服?” 付苼点头,“是。” “你就是馋我的身子,哼!”和瑶瑶说完头转向一边,委屈得不行,具体是委屈个啥,付苼也不知道。 千大万大,醉鬼最大。 好心人付苼又继续尝试劝和瑶瑶,“快点脱衣服吧,脱了好睡觉。” 结果这次的和瑶瑶仿佛贞洁烈女上身,死活不让付苼碰她,“我不要,你别碰我!” 说完和瑶瑶把脚伸在床边蹭掉了鞋,拖过旁边的被子举高一盖,把自己捂了起来,像极了那天在火车上的书呆子。 “和瑶瑶,快点出来,我们擦把脸再睡,”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生完孩子后她的作息时间都变了很多,以前十一点后才睡的她现在十点必睡,现在她困得要死,真的没多大耐心了。 “和瑶瑶?”见她没反应,付苼又喊了一次。 和瑶瑶依旧没动静。 付苼的大脑已被困意占据,她也懒得管她了,只把和瑶瑶的脑袋从被子里掏出来,又重新给她裹好,“随你吧,我去睡觉了。”说完便又打了个哈欠。 第二天龙霄已经弄好早饭出门走了,付苼还在家里等和瑶瑶起床。 “和瑶瑶,你快起来啦,我要去镇上了,”看着那团皱得不成样子的花被子,付苼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和瑶瑶半夜自己把衣服脱了丢在地上,现在她就裹着被子成了精,乱糟糟的。 “别吵,我睡觉呢,你自己去吃饭吧,”和瑶瑶睡得正舒服呢,只裹在被子里不耐烦的说了句,连个动作都没给付苼。 付苼叹气,虽然龙霄走时说他会照看着店里,孩子等她去镇上了再接,不急。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有点想那只白白胖胖的糯米圆子了。 龙晓晓四个月已经张开不少了,脸上也不皱皱巴巴的,反而是光滑水亮,舒服得紧。她眼睛随委托人,圆圆的小眼东转一圈西转一圈,可人得紧。 “和瑶瑶!!!”付苼这次加大了音量,吼出了她来这个世界一年里最响亮的一声。 “啊?吵什么啊?”和瑶瑶还在睡,这回可真把付苼气着了,她直接上手,给和瑶瑶来了一顿“扒皮”。 习惯了温暖被团的和瑶瑶突然接触到冬天里的冷空气,顿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也清醒了。 “你…李晓娟你干嘛啊,我还在做梦呢,”和瑶瑶幽怨的看着付苼,像是被人抢走了最珍爱的珠宝。 付苼自然不甘示弱,瞪了回去,她直接上手拧住和瑶瑶的耳朵,另一只手往窗户那儿一指,问道:“你说我做什么呢?你看看外面都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你还做梦,梦里有啥啊?” 梦里啥都有,只是和瑶瑶不敢讲,轻轻的将自己耳廓上的指头拿开,打着哆嗦下床捡衣服去了。 拧耳朵技能施展成功的付苼得意的搓搓指尖:一拧耳朵果然听话,下次给龙霄试试。 早餐龙霄做的清淡白粥,配上他自己腌的咸菜,酸辣又爽口。只是面对这样开胃的菜,和瑶瑶却有些反胃。 第一口还好,后面每吃一口胃里的感觉就越来越难受,最终和瑶瑶还是没能抵挡住生理反应,“呕…” “和瑶瑶你没事吧?”付苼轻拍着她后背,看着她的情况,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啊。 向来习惯了胃部各种不舒服的和瑶瑶摆摆手,“没事,就是昨晚酒喝多了,胃有点不舒服,今天我可能吃不下了。” 知道了没什么大碍,付苼也没想太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快点吃饭去接龙晓晓,自然也没注意到和瑶瑶脸色的不对劲。 酒喝多了胃不舒服?恐怕也只能骗骗付苼这种不喝酒的了吧。和瑶瑶摇摇头,等下去药店看看吧。 接到了龙晓晓的付苼仿佛就像是打了鸡血,抱着她亲个没完。她担心中午和瑶瑶没地方去,便拒绝了李父李母的挽留,带着龙晓晓回店里了。 中午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饭馆吃的午饭,难得饭店老板还记得他们,眼神怪里怪气的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最后确定和瑶瑶绝对安全,他才施施然走回了厨房。 “和瑶瑶,你没事吧?怎么还在吐啊?”喝醉酒的结果就是这样?付苼心有戚戚焉,还好自己有龙霄管着没喝。 “没事,我刚刚去药店买药了,吃了就能好,”和瑶瑶笑笑,把药拿出来借着店里的水咽下。 只是这药真的有用吗?和她的反应越来越像了,等年过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一连几天,和瑶瑶的呕吐反应仍然没有解决,最后付苼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拖到镇上医院去做检查。 “我真没事,你别这么担心啊,”有事这种小地方也看不出来啊。 和瑶瑶和付苼坐在拿报告单的大厅,看着黑色显示屏上的红色不停滚动,一个接一个病人过去,再等两个就轮到了和瑶瑶。 发报告单的是个年轻女医生,看年纪应该才刚刚开始工作,讲解都很缓慢细心。轮到和瑶瑶时,她朝着旁边的眼前一亮。 “怀孕?”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那两个字。 两人震惊的走出医院门口,直接走到了对面小茶馆坐下。 现在不逢场又是早上,茶馆里没几个人,两个年轻女同志就坐在那里格外显眼。 “你怎么会怀孕呢?” “我怎么会怀孕呢?” 付苼这道题没问着和瑶瑶,倒反被和瑶瑶给问着了。她怎么知道她会怀孕?她又没在和瑶瑶床底。 再一联系到和瑶瑶前几天喝醉酒说的负心汉,付苼忍不住问道:“是那个渣男?” 渣男?和瑶瑶仔细想想,摇了摇头。他应该不算渣男吧,又没绿她又没怎么的,人还挺好,不是渣男。 付苼看到她否定就有些心疼,都说酒后吐真言,明明就是渣男和瑶瑶还在维护他。但是她又不能直接骂渣男,和瑶瑶现在不能经受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可不能当面讲。 于是乎龙霄成了那个听话筒,“你说她怎么能还维护那个渣男呢,那个男人那么烂她还护着,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付苼气愤愤地在龙霄身旁坐下。 那天和瑶瑶没和她说太多关于渣男的话题,但这几天付苼已经脑补出了一本九十万字的长篇渣男骗钱骗感情的都市虐心大作。 “你现在应该问问和瑶瑶下一步的做法,”龙霄揽住她肩头,提出了建议。 和瑶瑶未婚先孕,无论放在哪个地方哪个时代,都会受人指点。再一个就是孩子父亲的情况,他是否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作为他亲生骨肉的存在? 如果愿意。那那个男人是否愿意改邪归正好好对和瑶瑶?如果那个男人不愿意对和瑶瑶负责呢?和瑶瑶一个单身母亲,还这么年轻带着孩子未免太难,要不要趁着月份小考虑流产? “那我明天问问她?”付苼窝在龙霄怀里,她其实是有点怕和瑶瑶不要这个孩子的,毕竟那是一条像龙晓晓那样可爱的小生命。只是和瑶瑶的决定她没法干涉,只能随着她。 付苼去到旅馆时和瑶瑶还在睡觉,而后来则是在发呆,房间里窗帘没拉开,昏昏暗暗的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你打算怎么办?告诉孩子的父亲了吗?”再接着则是老式窗帘挂钩与滑道互相摩擦发出的“刺啦”一声,窗帘被付苼拉开,独属于冬天的清冷的日光进入房间。 和瑶瑶摇摇头,她已经想了几天了,心里还是没个答案。 “你告诉孩子的父亲了吗?”付苼问她,却见她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像是在说“我怎么忘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和瑶瑶本就这么蠢了再傻下去还怎么得了。付苼拉着她去了店里,向她要了那个“渣男”的电话,拨了出去。 几声“嘟嘟”声后,电话里传开了那边的设置的彩铃,一阵优雅舒缓的音乐还未放完,对面接通了电话,“喂?”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通过电话线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变??,付苼也说不出来是好听还是不好听。 “我是和瑶瑶,你现在在忙吗?我有事情和你讲,”和瑶瑶摸摸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小心问他。 “我现在有空,不忙的,你和我讲吧,你回去了就没打电话给我了,还算顺利吗?找到地方住了吗?我想陪你你又不让,你一个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男人霹雳扒拉一段完,后来实在是气不大接的上了,才堪堪停嘴。 还晓得问和瑶瑶的情况?这“渣男”改邪归正了? “你…” “我现在还好,就是那个,我怀孕了。”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都在付苼以为电话都要挂断的时候,又传开了声音,“真…真的?那我马上过来找你!” 接着又是闷哼一声,对面那男人应该是摔了一跤。 真的是蠢人蠢一家,只希望和瑶瑶肚子里的孩子能逃过一劫。 和瑶瑶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是欣喜,愣在原地连对面男人问地址的声音都没理会。 好心人付苼又帮了忙,“和瑶瑶在c市x县??镇长齐村。” “姐姐谢谢你,我马上买票过来!”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付苼眨眨眼,她个生了孩子的居然还是姐姐? 等她见到那个“渣男”时,她才知道,那声姐姐真没喊错。 想要过上“好生活”20 “渣男”订的机票,在腊月二十九那天到的,时间还刚好够陪和瑶瑶母子过个年。 只是这个“渣男”,为什么付苼也认得? “来吧,你们说说怎么回事吧,”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付苼一个人占了一方,左边坐的和瑶瑶,右边坐的龙霄,而“渣男”坐在付苼的对面,颇有几分三堂会审的既视感。 “姐姐,我和瑶瑶…” “算了,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付苼挥挥手,像极了古时审判的县令,满脸的不耐烦。 坐在她面前的可不就是火车上认识的那个书呆子嘛,别以为他剪短了头发她就认不出来。 “我叫林宇文。” “那你们怎么开始的?”付苼睨他一眼。 “我们…”坐在左边的和瑶瑶忍不住开了口,却被付苼瞪得吓了回去。 “我们是今年六月份在一起的,然后…嗯…”林宇文挠挠头,半天没说出个下文来。 付苼还想接着问,手上却覆上了一只大手,顺着手臂看过去,只见龙霄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一向听龙霄话的付苼自然是住了嘴,然后和龙霄一同出去,把房间留给了他们。 门一被关上,林宇文立马坐到了和瑶瑶身边,握住她的手与她深情对视,“瑶瑶,我会负责的!” 可是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和瑶瑶问他他妈妈那边怎么办,却没想到林宇文直接“害”了一声,丝毫没放在心上。 “我来之前已经和我妈说过了,她已经同意了,只是过年厂里要她看着她腾不出时间过来,她说初八过后她就过来。”林宇文说着抬起和瑶瑶的胳膊,让她把手放在自己头顶,蹭了又蹭。 “那你…”和瑶瑶还没说完,林宇文又接起了话,“我留在这陪你过年。” 他嘿嘿一笑,打消了和瑶瑶心底所有的不安。 关上门的付苼并没有同龙霄直接离开,而是趴在门上听着他们的动静,奈何两人说话声音太小,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等四人晚饭过后,付苼才找了个空当将和瑶瑶拉进房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那个渣男可不叫这个名字。” 和瑶瑶看了她一眼,撇撇嘴,“他本来就不渣,不是渣男啊,”她什么时候说林宇文是渣男了?都是付苼自己想得多。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全部的我都要听。” 知道了林宇文打算的和瑶瑶也不像之前那样郁郁寡欢,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话多的和瑶瑶。 “我们就是那次火车上认识的,就是我们去g市那次…” 那次旅途正是两人认识的契机,虽然火车上的林宇文很害羞,但是下车时仍然鼓起勇气塞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电话和学校。 但那时和瑶瑶满心只有挣钱,没有主动联系他,他们再一次见面,还是在林宇文大学毕业后。 林宇文实习的公司破了产,他毕业后只能满地方的找工作,和瑶瑶厂里不知怎地突然准备招两个大学生,而林宇文靠着关系就进了厂。 “他还靠关系啊?”付苼欲言又止,靠关系进厂什么的,任谁听了都会鄙夷两句吧。 “哎呀,你别多想,他就是错过了投简历,后来面试笔试都靠他自己的。”和瑶瑶懂她的想法,替林宇文澄清道,“你知道他找关系的人是谁吗?你也认识的。” 付苼皱眉思索,和瑶瑶厂里她也认识的人,眼神一转,心下顿时了然,“张姐?” “对,就是她,你说巧不巧,张姐居然是林宇文他妈妈。” 孩子长相随父随母都不一定,林宇文那么清秀,想来是随他爸了。 林宇文本人还是挺优秀的,面试笔试均以第一名通过,很顺利就上了班。后来又有张姐这一层关系在,两人自然而然的就见了面。 再后来就是很寻常老套的剧情,两人的爱情埋下种子生根发芽,最后在宾馆里开了花,再到现在的结了果。 听完他们的恋爱历程,付苼对林宇文没了当初先入为主渣男的偏见,而且林宇文这次急急忙忙跑来,想来是把和瑶瑶放在心上的。 “那你们孩子怎么办?他有什么打算?他们家里人知道吗?” 林宇文现在连事业刚刚起步都算不上,他比和瑶瑶又小,即使他们的爱情甜甜蜜蜜,最后到底怎么样也说不准。 而且还有他家里那边,虽然张姐人好,但是和瑶瑶和林宇文学历年龄都差了一截,会同意吗? “他说他会负责,现在他在这里陪我过年,等年过了张姐会过来,后面的就不知道了,”和瑶瑶耸肩。现在一讲她才发现是她高兴得太早。 要是林宇文不负责还好,她把孩子打了就算了,要是负责…她家里那边,又是一个麻烦。 又是一次过年,付苼和龙霄又坐在院坝里,看着远方的烟火,想起了他们的上一次,烟花爆竹年年有,岁岁年年人不同,这次和他们一起过年的,还多了一个龙晓晓。 今年过年不像去年,他们还顾着店里,一天天的,竟也很快过去。 林宇文的母亲,就是张姐,也来了。 付苼以她看婆媳剧偶像剧一年的经验来看,和瑶瑶和张姐这次可能得来点电视剧里著名的准婆媳世界大战,只是她小看了张姐。 张姐来的第一天,就把攻势对准了李母,张姐好歹在外打拼多年,李母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张姐也借着李母的手打听了不少和瑶瑶的事。 至于和瑶瑶那边,张姐的操作差点惊掉了付苼的下巴。 张姐不但没有同和瑶瑶打起来,还直接拿出了林宇文的户口本,把两个人往民政局带,就当和瑶瑶说她没有户口本时,张姐神秘一笑,从包里掏出了和瑶瑶的户口本,让两人顺利扯了证。 张姐在了解了和瑶瑶家庭后,直接去了她家,靠着财大气粗砸钱让他们同意了这门婚事,至于户口本,张姐则表示只是意外收获,和家人太自觉了。 张姐式无奈.jpg 付苼本以为这些已经是极限了,哪知张姐把雷厉风行发挥到了极致,在听说和瑶瑶想在镇上生孩子时,张姐立马在镇上买了房,还写的和瑶瑶的名字,让林宇文过了年别出去了,安心在镇上照顾和瑶瑶。 领了证买了房,张姐下一步就着手准备起了他们的婚礼。 坐在婚礼上的付苼还有些懵,一个月前的和瑶瑶还在想着林宇文家会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一个月后的和瑶瑶,直接进入了婚礼的殿堂。 这一个月来,张姐每天都在孜孜不倦的让她震惊,怎么说话那么斯文的的张姐做事就和她长相一样,凶得很呐? 和瑶瑶婚礼并没有请和家人来,来得都是从g市过来的林宇文亲戚,女方家人是由李父李母代替的,至于为什么,这还是得从张姐说起。 做事强厉如我张姐,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和瑶瑶家人的关系?但是她还真不准备请,直接让和瑶瑶认李父李母做了干爹干妈,反正都是父母,亲的认的有不一样? “看到和瑶瑶结婚,你有没有一种自己孩子终于长大了的错觉?”付苼问向旁边的龙霄。 还在给龙晓晓问奶的龙霄被这个问题震惊了一秒,又很快反应过来,“嗯,还真的有点。” 从刚开始和瑶瑶这个小孩住到他们家开始,再到找工作,一步步走开居然还真有那种感觉。 付苼从龙霄手里接过喝完奶的龙晓晓,将她抱在身前,看林宇文给和瑶瑶戴结婚戒指。 … 婚礼过后,张姐就和一众亲戚们回了g市,而林宇文就陪着和瑶瑶住在镇上。 张姐给和瑶瑶买的房子离店里很近,和瑶瑶天天都来店里陪付苼守店。 “你家龙霄呢?怎么不见他?”和瑶瑶纳闷了,这两天她来都没见着龙霄,店里没出问题他也不应该不在啊。 付苼从库房里拿出新衣服挂上,将包装纸在和瑶瑶面前抖了又抖,才告诉她:“龙霄去进货了,还得等几天才回来呢。” “你们怎么亲自去拿货了?”之前不都是批发商直接送过来?去拿货多麻烦啊,在和瑶瑶眼里就是多此一举。 和瑶瑶的想法付苼自然是不敢苟同,安哥那边发货有发货的好,可自己去拿也有拿货的好啊,更何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安哥和邱姐都不像是突然不拿货的人,但是防着万一总没错。 “我又胖了,”没得到付苼回答的和瑶瑶走上了角落里的体重秤,一看,又胖了五斤。 “你说林宇文他怎么这么闲啊,天天对着菜谱给我研究好吃的,我这样到时候怎么瘦得回来?”和瑶瑶越说越气,连刚才看见体重的难过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林宇文得了张姐的令好好照顾和瑶瑶,他就真的是在“好好的”照顾,买了好几本孕妇菜谱,天天给和瑶瑶换着法儿做好吃的,龙霄还在开玩笑说他是把和瑶瑶当做了一场研究课题,认真得很。 “你可别来炫耀了,我当时怀孕龙霄可没林宇文那么认真呢,”付苼撇撇嘴,和瑶瑶这女人三五句不离林宇文,这表面上是埋怨,其实内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呢。 就像大人夸自己家小孩那样。 炫耀被拆穿的和瑶瑶也不恼,笑嘻嘻地跑到付苼跟前,出其不意的给她来了个熊抱,趁她还愣神的时候,双手下滑摸上了她的腰。 “咳咳,老板,这件还有s码的吗?”一道女声在她们后面响起。 两人转头一瞧,立马分开,付苼立马应道:“我去库房里给你找找,”走时还瞪了和瑶瑶一眼。 留下和瑶瑶与那个女人面面相觑。 这似乎是上次那个女医生? 女医生:我觉得她们之间可能真的是爱情! 想要过上“好生活”21 和瑶瑶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来店里吐槽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多,付苼觉得和瑶瑶现在就成了个怨妇,天天趁着林宇文在家做饭在店里说人坏话。 “你说他为什么不去找工作啊?天天都在家里鼓捣饭菜,我又不是不会做,我在家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和瑶瑶气得就差捶胸顿足了,“他现在又没存款,等孩子出生了我们过日子啊!” 和瑶瑶吼得大声,龙晓晓在休息室也啼哭了起来,听见声音付苼连忙进去看,等她哄好龙晓晓出来时,和瑶瑶已经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你哭什么啊?”付苼将纸递过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和瑶瑶和林宇文他们的事情她也不好多插手。 付苼只能劝她,“他就是太担心你了,怕你累着,有他照顾你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还想累死累活的挺着肚子上班?” 一听这话和瑶瑶就知道付苼没抓住重点。 “可是他总得出去工作啊,现在我们的生活费还是结婚时收的礼金,他不去上班攒钱,到时候用完了我们怎么过日子啊。” 和瑶瑶气林宇文不让她做事这倒是轻,她主要是受不了林宇文不出去工作没有收入来源。 “那你和他说过吗?” 和瑶瑶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过好几次了,可是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他居然说到时候找他妈拿钱!” 找张姐拿钱?付苼扯扯嘴角,敢情这是啃老族? “你说说,我们结婚是他妈给的钱,买房也是,现在生活还有以后的孩子也找他妈拿钱?那他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嫁给他妈呢,”抠着自己衣服上的线头,和瑶瑶委屈开口。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付苼指尖戳戳她额头,又叹了口气,他们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 两人静谧良久,最后还是付苼打破了沉默,“不如你和我卖衣服吧?” “可是你店里又不缺人…” 和瑶瑶倒是想来,付苼店里的活不累,和其他服装店里的比起来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付苼摇摇头,给她指着那个电脑,“我是说,我们在网上卖。” 之前她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随着顾城被搁浅,和瑶瑶在她面前埋怨,她倒是记了起来。 付苼的店越开越红火,付苼提的主意和瑶瑶倒是不会反驳,“好啊好啊,可是怎么卖啊?” 和瑶瑶一脸好奇的看着付苼。 “我也不知道,”付苼摇摇头,“不过可以研究研究。” 两个小脑袋顿时凑在了一起,细细的读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 注册TB号?付苼三下五除二的就搞定。 然后是上传资料注册店铺,最后是上架宝贝。 付苼皱起眉头没说话,倒是和瑶瑶就选择瘫在了一旁,“好难啊…” 她书没读多少,那么长一篇看下,真的要了她的命,明明每个字单独拿出来她都认识,可放在一起,和瑶瑶表示头痛。 “万事开头难嘛,我们慢慢来?”付苼劝她,谁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总得慢慢摸索。 和瑶瑶抱着抱枕没说话,早知道之前多读点书就好了。 “你们在慢慢来什么?” 付苼抬头一看,哦呦,是和瑶瑶的暖心下午汤来了。 林宇文今天下午在家里研究黄豆蹄花汤,一做好就马上带来给和瑶瑶尝味道了。 守着和瑶瑶蹄花汤喝得干干净净,他才又问道:“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喝汤喝到打饱嗝的和瑶瑶替付苼回了话,“晓娟她想开TB店在网上买衣服,我们正在研究呢,”说完嘚瑟地看了他一眼。 人家夫妻俩说话,付苼也没管他们,只是林宇文下一秒说的话,就让付苼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 “我以前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做过,李姐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林宇文羞涩的挠挠头,“不过我现在都是吃红利了,好久没碰过了。” 付苼:woc,我的TB店有希望了! 和瑶瑶:他什么有红利吃了?我为什么不知道?背着我藏私房钱? … 有了林宇文的帮助,付苼和龙霄的TB店开得异常顺利,他们商量以后决定林宇文技术入股,和他们一起管理TB店。 不得不说林宇文做过的就是专业,他不仅帮他们弄好了店,连给衣服摄影后期修图都包揽了。 模特暂时由付苼担任,摄影有林宇文,和瑶瑶则是做起了客服,而一分钟打字几个的龙霄,被付苼喊去了打包发货。 TB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付苼的系统却安静如鸡。 “1973,我的任务呢?” [任务还没有完成,1973这边并没有收到提示,执行者要提交任务了吗?] “不是,再见。” 付苼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任务到底是哪里没有完成?幸福指数照着之前的进度,早应该刷满了,而至于金钱指数,她现在都这么有钱了还不够吗? 烦闷之间,龙霄敲响了门,这几个月他都在忙TB店的事,他还顺便揽了几个快递在镇上的代发点,连进货都没去了。 “和瑶瑶要生了。” 付苼这才赶忙收拾好东西往医院跑,等她和龙霄赶到时,和瑶瑶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和瑶瑶生孩子比付苼顺利多了,没过几个小时护士就抱着孩子出来,对着林宇文贺喜:“恭喜你呀,是个男孩子。” 在产房外等得心急火燎的林宇文并没有理会那个护士,而是一个劲儿的趴在产房门上,想看看和瑶瑶怎么样了。 最后还是付苼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截过了孩子。 和瑶瑶是顺产,在医院住了没两天就回家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喝着林宇文给她做的大补汤悠闲地看着电视。 “你们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付苼来这里坐了一天了,都没听和瑶瑶提起过,眼看没两天和瑶瑶就要出月子了,这孩子的名字不会还没取吧? 听着付苼问名字,和瑶瑶只随意的摆了摆手,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开始一本正经的吐槽林宇文。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读几天书,取名字这种事居然推给我,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生了孩子胖了丑了不好看了?” 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不过付苼没同她争辩,而是仔细打量她,最后点点头,“还是好看的。” 林宇文作为准爸爸时功课做得很足,照顾起孩子来也不算笨手笨脚,但要是对比起和瑶瑶,林宇文的照顾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和瑶瑶被他养得白白嫩嫩,产后护理以及身材的恢复,林宇文都一手揽全,在林宇文的照料下,和瑶瑶比生孩子之前只有好,没有半分差了的。 “那他还把想名字的事情推给我?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啊…” 瞎讲,林宇文是那种人吗?付苼一脸嫌弃,和瑶瑶她这不是一孕傻三年,而是一孕没脑子三年吧。 客厅里的林·没有人·宇文正在给孩子洗屁屁换尿布,手上的动作娴熟有序,脸上一脸的欣慰,边做边感慨:古人云,在家两个月的练习果然没白费。 刚才和瑶瑶说的那些混账话要是被林宇文听到了,他绝对要拿个搓衣板来和瑶瑶面前跪着哭喊冤枉。 他只是觉得孩子是妈妈冒着生命危险用生命换来的,名字自然是要让妈妈取,可不知怎的,到了和瑶瑶口里就成了他拿学历嘲笑和瑶瑶了。 再一转眼三年过去,龙晓晓已经成了一个爱到处跑的大糯米团子,她的后面还多了一个小跟班。 小跟班叫林清逸,是和瑶瑶和林宇文的孩子,从小就黏着龙晓晓,还说什么要把龙晓晓娶回家当媳妇。 三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付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话八成是和瑶瑶教的。 和瑶瑶现在怀了二胎,借口着什么“离着林清逸近了到时候被传染成也是儿子”这种封建迷信毫无科学依据的理论,直接让林宇文把林清逸打包送到了付苼家。 也好在付苼最近得空,不然两个孩子真没人照看得过来。 李父在一年前去世,李母直接回了乡下的老房子,镇上的房子就留给了付苼他们住。 搬家时付苼在柜子里翻到了顾远的那个皮包,笔记本里的那张卡付苼去银行一查,结果数字吓了她一大跳。 顾远银行卡里的钱,相当于他们这三年赚的钱的总和。付苼用拿笔钱在服装店隔壁开了一家鞋店,生意也还不错。 这三年店里的生意还是一如当年,TB店也有了几十万的粉丝,生意可谓时红红火火。 龙晓晓八岁上小学了,付苼他们也搬家到了县城里,他们在县城也开了一家“笙箫”服装店,生意火爆得一个月收入可以抵镇上半年的收入。 和瑶瑶和林宇文也在县城来了,他们二胎依旧是个男孩,这可把和瑶瑶气得底朝天,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林清逸身上,天天撺掇着林清逸往付苼家跑。 只是林清逸长大后越来越没脸没皮,搞得龙晓晓一见他就气,倒是和瑶瑶的二儿子林清轩就比林清逸得龙晓晓的喜欢多了。 林清轩生性腼腆,看见龙晓晓就乖乖问好,从来不弄乱龙晓晓的作业,龙晓晓一天不见他就浑身难受。 只是系统的提醒仍然没有到。 付苼算了算日子,她来这个世界生活十九年了,从结婚到现在的龙晓晓十八岁,从没有事业到现在的连锁店开遍全国,从她的满脸胶原蛋白到现在的眼角有细纹,所有的东西都在向前走,除了任务。 今天是龙晓晓的成年礼。 说是成年礼,倒不如说是付苼和瑶瑶两家的家庭聚会。龙晓晓拒绝了付苼大办一场的提议,选择了把钱捐给山区里的孩子,成人礼就在家过。 “和瑶瑶,你眼睛抽筋了?”不然怎么一直和林清逸抖眼皮?而且林清逸压根都还没注意她。 “没有,”和·没有眼抽筋·瑶瑶低头扒饭。 她只是在给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使眼色啊, 龙晓晓已经十八了,就是可以下手的年纪了,林清逸要是不早下手,那肯定得被别人抢了啊,想着想着,和瑶瑶往龙晓晓那边投了一个惋惜的眼神,这么好看的闺女怎么不是我生的呢? 就在两家人酒足饭饱之际,寿星龙晓晓轻咳了一声,道:“爸爸妈妈,干爹干妈,我有个事情要和你们讲。” 还在和林宇文喝酒的龙霄突然感觉心头一慌,只是那感觉转瞬即逝,龙霄也没放在心上。 “闺女你讲,想要什么干妈绝对帮你买到,直接说就是了。”和瑶瑶挥挥手,示意龙晓晓赶快说下去。 付苼也同龙晓晓点点头,等着下文。 整个饭桌上只有林清逸林清轩两兄弟不对劲,林清逸拿着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妈,而林清轩则是坐在位置上脸涨得通红,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黏在额上,有些窘迫。 “我谈恋爱了。” 龙晓晓一石激起千层浪,桌上四个大人全都看着她。 “什么?”最先叫出来的是和瑶瑶,她刚才看了林清轩一眼,那表情没有半分像是说的是他,和瑶瑶心都凉了半截,自己看了十多年的儿媳妇,居然跟别人跑了? 付苼和龙霄的内心也不好受,一个在委屈女儿谈恋爱了居然都没有提前自己,一个在气愤到底是哪个抢走了自己闺女。 只有林宇文,还游走在气氛之外,不是喝酒吗?怎么突然停了呢? “你男朋友我们认识吗?” 好歹是她生的,付苼当然懂龙晓晓,既然她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说明那个人他们都认识。 这时餐桌上最小的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林清轩默默举起了手,朝着付苼开口:“李姨,晓晓她男朋友是我…” ??? 除了龙晓晓和林清逸两兄弟,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他们两个也能勾搭到一块? “我们已经交往半年了,虽然清轩还没有成年,但是我会等他长大,”龙晓晓又镇定开口,“我们都是认真的,请你们祝福。” “对,我们是认真的。” 局面越来越失控,付苼已经放弃了挣扎。林清轩那个孩子虽然性子内向了些,但是比林清逸好多了,只是年纪小了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和瑶瑶几个大喘气间也平静了下来,随即释然:反正都是自己家儿媳妇,管他是大儿媳妇还是二儿媳妇呢,她都可以。 全桌最不淡定的就数龙霄了,他把酒杯一摔,仰头靠在椅子上后悔,他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漏了林清轩这个**崽子,现在两人都确定关系了,他再阻止也来不及了。 林清轩二十二岁生日时,他和龙晓晓去领了证。 后来付苼见证了他们结婚,生孩子,又看到了李母去世, 往后的几十年,付苼见到了李母的逝世,龙晓晓的结婚生孩子,还有开得做来越多的服装店,买得越来越多的房子,只是她一直没等到1973的提醒,到她在龙霄怀里死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等到。 … [滴,任务失败。] 付苼刚从太空舱醒来,就听到了这么不令人愉快的一句提示。 “失败就失败吧,”她都已经付出200%的努力了,任务坚持要失败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你的bug修复好了吗?现在可以查看进度条了吗?” [已经修复好了,可以查看了执行者。] 1973将这次任务的进度条展示出来,付苼一点点向下看去。 幸福指数:100% 金钱指数:99% 钱还不够? “你们这个进度条准确吗?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然后少给她加了1%? [准确的,那些钱并不能让委托人满足。] 到最后她都已经是全国排名前五十的富豪了,委托人居然还觉得不够?付苼扯扯嘴角,那个大妈还真是个神人,心比天高。 “你还能联系上委托人吗?” [执行者你要做什么?] 又要骂人吗?1973瑟瑟发抖。 “不,你帮我给她送一首歌。” 送歌?星际联盟并不是没有先例。 [什么歌?] “歌名我也忘了,但是歌词我记得,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付苼假笑.jpg 出轨丈夫变“情敌”01 “嘶…” 躺在地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意识回笼,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皱忍不住起了眉:这到底是什么任务,怎么才开局她就带伤了。 “1973,快点把资料发给我。”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懒得顾及委托人的形象,打算就在地上接收记忆。 [好的执行者。] 资料传来,付苼嘴角一抽,这个委托人她有印象。 委托人叫曲凝眉,是付苼接待过的为数不多的温声细气讲述自己过往的委托人之一。 只是,为什么她的任务会出现在自己的资料库? 付苼反省了下自己,接待曲凝眉的时候态度还是很温和的吧,这起投诉付苼不接受。 曲凝眉是一所重点中学的音乐老师,父母均是高中老师,从小都生活得规规矩矩,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在父母的介绍下与同为老师的何立尧结了婚。 何立尧待人做事都是点到即止,就连房事也都是规规矩矩从不逾越。 结婚三年后,曲凝眉怀孕了,因着孕吐反应太严重,她请假在家养胎,也正是因为这次请假,她发现了何立尧不可告人的秘密,同时也让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 女人都是一个隐藏的福尔摩斯,曲凝眉在何立尧裤子里发现了一枚对戒,和何立尧脖子上的那枚是一对。 曲凝眉从小在温室中长大,一看戒指整个人都懵了,当天就拿着去质问何立尧,开启了两人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也就是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曲凝眉被何立尧推至墙上撞到了额头,在何立尧走后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醒来后曲凝眉请了一个私家侦探,用了一年的工资换来了厚厚一沓何立尧和小三深情相拥的照片。 照片里的何立尧热情奔放,与她所认识的何立尧判若两人。 曲凝眉拿到照片的第一反应是告诉父母,可冷静下来一想,父母年迈,又能帮她什么呢? 对于何立尧的出轨,曲凝眉没有怪他,而是把错都归结于那个小三的身上,何立尧那样克己守礼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肯定是小三的错。 她想挽回何立尧,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解决掉阻隔在她和何立尧之间的小三。 只是后来曲凝眉拿到私家侦探的调查小三结果,让她怀疑人生。 那个人叫做邵勋,是何立尧的初中同学。 从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来看,两人从高中开始就举止亲密,一直到何立尧和曲凝眉相亲时,两人的关系也从未停止过,不过两人一直都以朋友相称,倒也没人想歪。 看到两人的同款纹身,曲凝眉才明白: 原来她一直所以为是小三的邵勋才是原配,而她才是拿个仗着性别成功上位的小三。 二十多年文静温婉的曲凝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找上了邵勋,想让邵勋离开何立尧。 刚见面时邵勋还不认得曲凝眉,曲凝眉自爆身份后他也没多少情绪波动,只是在当曲凝眉说明来意时,邵勋笑了,笑得讽刺。 邵勋狠狠的嘲讽了曲凝眉一番,告诉了她残忍的事实:他们初中就在一起了,何立尧之所以和她结婚,是他提出的。 原因是他烦何立尧太过黏人,才让他快点骗婚结婚的。邵勋还让她管好何立尧,让他别来烦她。 曲凝眉当场就受不了打击跑了,回到家她对着茶几上的照片发了一宿的呆,等何立尧回家后,曲凝眉还没来得及拿着照片问何立尧要个说法,却被何立尧质问为什么要找邵勋。 原本对何立尧还抱有一点的曲凝眉顿时死心,三年的相处居然连个真相都不愿意说,曲凝眉提出了离婚,却遭到了拒绝。 何立尧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邵勋不准。 结婚前邵勋就和他讲过,五年内他必须和曲凝眉要个孩子,还不准离婚,现在曲凝眉提起,他当然要拒绝。 曲凝眉不依,被骗婚的是她,她想及时止损,她不想在何立尧这个渣男身上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两人闹得天翻地覆,最后何立尧失手将曲凝眉推下了楼梯,曲凝眉和她未出生的孩子,就此丧命。 重温了一遍委托人的故事,付苼不由得唏嘘:结婚之间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看人。 “委托人的任务呢?” [委托人的要求是…] 任务内容太过于劲爆,1973卡了壳,付苼只好捂住额头眯着眼睛自己看。 任务要求:和邵勋在一起,等邵勋爱上自己后,利用邵勋报复何立尧,最后再甩掉邵勋。 ??? 勾引她情敌? 委托人那么文静的淑女居然提出这么个要求?这思想是被何立尧邵勋给带偏了? “那完成标准呢?” 1973立马将标准划出,分别是邵勋对曲凝眉的喜欢指数与何立尧的伤心指数。 【邵勋:0%】 【何立尧:0%】 两个指数进度条都还是白花花的一条,进度为0。 行吧,现在的时间点曲凝眉才刚刚知道何立尧与邵勋的关系,找何立尧要说法却被打破了额头。 付苼慢悠悠的从地上坐起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这张脸。 额头只是肿了一个包,没破皮没出血,给付苼省了包扎的麻烦。 怀孕后曲凝眉便没再化妆,最近又因为何立尧的事情气色不佳,面色暗黄不说,额上还冒了几颗痘痘。 这样怎么去勾引邵勋? 付苼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却也只找到了两盘颜色便日常的眼影盘和涂了跟没涂差不多的口红,这气得付苼忍不住暗骂,从床上拿过手机开始在网上下单买化妆品,还不忘一起买了几条性感的吊带裙。 趁着肚子还没显怀,当然得抓紧时间去接近男人啊。 “1973,那个邵勋是做什么的来着?”她想出动出击,来一场偶遇。 [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小经理,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经常去一家叫“doe”的酒吧。] 也幸亏是曲凝眉心思缜密逻辑清晰,在登记执念时将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说了出来,付苼现在才可以省下一笔调查邵勋的费用。 “行。” 知道邵勋在哪儿就好办了。 … 曲凝眉得家是开放式厨房,一进门便能看见黑色的料理台。 等何立尧从邵勋那里得到安慰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与他争吵不久的妻子正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旁边锅里的水开了,冒出一片一片的雾气,将曲凝眉笼罩其间,给白皙素净的脸庞平添了三分朦胧。 “你回来啦?赶快去洗手,马上就开饭了。”自带人间烟火气女人朝她嫣然一笑。 若不是付苼头上的红肿,他都快以为今天下午的争吵只是他做的一个梦,此时梦醒无影无踪。 付苼厨艺有限,只能简单做了一个鱼香肉丝,素炒白菜和一道鲜虾丸子汤。 “本来想做你爱吃的辣子鸡的,可是家里居然没有辣椒了,只能等明天给你做了…”付苼给何立尧盛了一碗汤放在他手边,低着头委屈开口,把曲凝眉平时的语态学了个十足十。 娇妻如此放低姿态,何立尧当然是选择了顺杆爬,“没关系,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一样个屁,委托人吃不得辣啊。 付苼戳着碗里的米粒,一下一下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结婚几年了居然还不知道委托人的喜好,这种男的留着被戴帽子吗? 但是付苼现在还不准备和他撕破脸皮。 她是要去接近邵勋的人,她和何立尧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成了情敌,站在了对立面。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当然要把何立尧这个情敌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免得他突然出现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知道何立尧是真的温柔体贴还是出于他内心的罪恶感,一向不爱进厨房吗他居然主动提出了洗碗,在上个世界就没做过家务的付苼自然是乐得高兴。 “老公,备课备得怎么样了?”付苼将牛奶放在何立尧的左手边,轻轻的问了句。 委托人真的是个贤妻良母,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要给何立尧温牛奶,当下正处于两人刚刚吵架的节骨眼上,付苼也不好偷懒,只能乖乖的送去。 书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教辅资料,何立尧还在埋头写教案,何立尧带的班今年高三,不仅要经常去学校看着学生别出什么岔子,而且还要除了必要的教案外。多写一份高三生的状态统计。 “还有一些,你先去睡吧,我等下睡客房,免得吵到你,”何立尧停下笔,修长的手指捏着鼻梁骨,一脸疲惫,朝她投来一个温柔的笑。 “嗯,好。” 关上房门的付苼轻嗤,这个何立尧真的是会做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不睡主卧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怕自己忍不住将那个渣男给打一顿。 付苼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开百度,敲敲点点输入几个字母“bdsm”。 她在接待委托人时听到过这几个字母,说是和何立尧邵勋之间的关系有关。虽然资料中没有详细记载,但她总觉得这几个字母,有着关键性作用。 出轨丈夫变“情敌”02 第二天付苼醒来时,何立尧已经出门了。 作为班主任,何立尧无疑是合格的,只是作为丈夫,何立尧真的是个渣渣。 付苼低头看着手里何立尧留下的便利贴,上面用好看的字体写了“我去上课了,在家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做作。 两手捏住几下撕裂,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一个人在家付苼没再去维持委托人的贤妻人设,直接点外卖开始了自己的午餐。 草草解决午饭后,付苼打车去了万达。昨天网购的东西发货速度太慢,她现在时间紧迫,可不能把时间耗费在这些上。 出门时付苼只稍稍花了下眉毛,走到万达外面看着自己有些暗黄的脸色时,不由得自我嫌弃,平平淡淡虽然是好,但是想留住男人的心,这种寡淡的样子可不行。 买好东西后付苼顺便去剪了个刘海,遮住了自己额头上的那块红肿。然后就开始坐在咖啡店里,瞧着对面那座大楼的动静。 邵勋就在那座楼里上班。 [执行者,上班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可能等到邵勋啊?] 付苼上次的任务因祸得福,1973的bug在星际联盟修复好后,主系统出于补偿给1973进行了升级,现在它都会主动找付苼聊天了。 “碰不到就碰不到,我就试试…哦不,谁说碰不到的,这不就是来了嘛,”付苼看向柜台那边的男人。 邵勋公司性质与其他公司不同,对着装也没有什么要求。不知名品牌的连帽卫衣,直筒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nike的限量版运动鞋。看上去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和何立尧那个30岁的老男人差距明显。 “啊,”付苼走上去,一不小心撞在了邵勋身上,邵勋手中的咖啡被撞翻在地,溢出的黑褐色的污渍在两人浅色的衣服上格外显眼。 付苼愣了几秒,才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去身上的咖啡,“对不起,是我太急了,真的抱歉。”手却悄悄滑至了邵勋的腹部,明目张胆的揩油。 “别擦了,”邵勋握住她的手,语气不善。他不过是来买杯咖啡当作下午茶,居然遇见这种事,这个女人虽然长得还行,居然还对他动手动脚。 而且还有衣服上的咖啡渍,邵勋睥睨这付苼,紧咬牙根没说话。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付苼见好就收,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她的确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意的而已。 “你的衣服大概是洗不干净了,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衣服的钱我到时发给你,”一张显示着微信好友二维码的手机出现在邵勋眼前,手机后面则是付苼笑意盈盈的脸。 邵勋显然是被付苼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气着了,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付苼连忙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笑,换上了愧疚的神情。 [执行者你这样真的行吗?] 付苼都差点把我想加你好友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当然,”付苼自信满满。 邵勋的家庭情况不算太好,每个月工资也就一般水平,可他一身上下都是名牌,还要经常往酒吧跑,应该不是个不缺钱的人。衣服被人毁了穿不了了,要赔偿也理所当然。 “好。” “滴”的一声后,付苼这边收到了邵勋的好友申请。 加好友第一步,成功✓ 付苼没在咖啡店待多久,身上沾染上的咖啡渍黏糊糊的难受,更何况她还要维持贤妻人设给何立尧做饭。 为了不引起何立尧的怀疑,付苼一到家就就将才剪好的留海夹了上去,又从大包小包的袋子里找出卸妆水,把在化妆品店化的妆给卸了,才慢悠悠的开始做晚饭。 一看到灶台上的锅碗瓢盆,付苼又犯了难,昨天那些菜都是委托人会做的,她按着记忆才能做个八九不离十,可这辣子鸡,委托人不会,付苼更不可能会。 抬头看看客厅里的钟,离何立尧回来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刚刚好。 等外卖员到时,离何立尧到家还有半个小时,付苼不慌不忙的把菜从外卖盒装到家里的盘子里,还特地下了趟喽将垃圾毁尸灭迹。 “今天的晚饭这么早吗?”何立尧关上门,在玄关处换鞋。 “嗯,今天做得早了些,”付苼转身去厨房里盛饭,转过身的付苼咬牙切齿的同1973吐槽:“早个锤子,八点了还早?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委托人是高中老师下班晚,他们平时都是十点才吃晚饭的,今天是早了些。]1973弱弱开口,它的执行者和上个世界性格迥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个任务失败了,执行者在这个世界脾气差多了。 “哼,可是我现在没上班了,我说晚就是晚。” 现在还是春天,桌上的菜放了半个小时早就凉透了,但何立尧也没提去热热,而且直接凑合着吃了起来。 “你的辣子鸡做得真不错,很入味,”何立尧又夹了一块,就着饭吃下,“比饭店里的还要好吃。” 被夸的付苼并没有很开心,但还是笑着应道:“那你就多吃一点,这是我第一次做,你可得捧我场。” 呵呵,这本来就饭店里的,味道当然好了。 付苼没吃多少,用手撑着下巴看他,吃相斯文,连吐骨头都吐得优雅,双唇被辣椒辣得红艳艳的,像抹了她今天买的ysl水光唇釉#613。 “你不吃了吗?”付苼投过来的目光太过炽热,何立尧不明所以的看回去,“是担心孕吐吗?” 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过孕吐的付苼当即摇头,“没有,就是今天出去买菜有些累,胃口不好。” 所以今天晚上你帮我洗碗吧? 付苼想过了,要是每天都由何立尧洗碗,她就又能过上轻松的日子了,每天只需要负责点外卖和换外卖盒子就行。 但是何立尧并没有懂她的意思,只点点头,吐出一个音节:“哦。” 哦??? 付苼内心暴跳如雷,委托人不是说何立尧温柔体贴吗,这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会是个狗直男啊啊啊啊!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快压制不住了。 “我们不如请个阿姨吧,我工作忙没有多长时间陪你,有个阿姨你就轻松一点,还能陪你说说话,”何立尧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给出了他的建议。 阿姨? 听起来是不错,只是她以后搞事情会不会不方便啊?付苼举棋难定。 何立尧还以为她是不愿意陌生人踏足他们的生活,开口解释道:“我本来想接爸妈来家里一起住的,只是他们社区里工作忙,不太方便,只能…” 话还没说话,付苼就开口打断,“没必要啦,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不用请阿姨了,”说完便匆匆收碗,端去灶台洗了。 她想明白了,她是不喜欢做事,可她更不喜欢没有独处的空间。要是家里多了个阿姨,她后面做事就不方便了。 相比之下,洗个碗又算得了什么。 何立尧当晚依旧没回主卧,付苼也乐得清净,靠在床头翻着手机里今天拍的照片。 构图不错,角度也还行,加上滤镜后更是好看得又上了一层楼,最后得出结论:适合发朋友圈。 “今日份自制晚餐打卡~” [配图x3.jpg] 发完后她又去看了一眼消息列表里的唯一一个联系人,消息页面还停留在“我是邵勋”上,再也没有其他的白色对话气泡。 这可是她早上为了邵勋专门注册的一个微信号,委托人原来那个号朋友圈充满了各种正能量段子与心灵鸡汤,着实不讨喜。 她甚至为了防着邵勋对她的怀疑,特意将朋友圈设置成了仅三天可见,这样她几近空白的朋友圈也有了理由。 没在消息页面停留多久,付苼返回主页面后就看见低栏第三个图标多了一个小红点。 不用看也知道是邵勋。 付苼再点进邵勋的消息页面,原本是简短的备注此刻却成了另外一串字符“正在输入中…” 但是邵勋的消息迟迟未到。 欲擒故纵? FS:[你的衣服多少钱啊,我把钱转给你吧。] 付苼主动出击。 一分钟过去了,邵勋没有回消息。 两分钟过去了,邵勋依然没有回。 付苼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收到邵勋发过来的衣服官网截图。 2399,是挺贵的。 付苼将钱转了过去,继续道歉。 FS:“对不起,今天很不好意思,为了赔礼,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FS:[你应该是在咖啡店附近上班吧?我们就在旁边的re吃饭怎么样?不会耽搁你太久时间的。] 她刚才已经把邵勋的朋友圈翻了一个底朝天,邵勋朋友圈几乎是一天两条,每条不外乎就是炫耀他新入手的潮牌服饰和他的精致生活。 re是家中高档的法国餐厅,以邵勋的消费水平来说应该不怎么经常去,对上他爱炫耀的性格,去拍个照对他来说应该很有诱惑力吧? Xun:[好,什么时候?] FS:[周六晚上七点你有空吗?有的话就这个时间吧。] 周六学校对高初三生都要补课,何立尧要去守着,回家时再怎么也得十一点,时间够了。 Xun:[有的,那就这样吧。] FS:[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 约饭见面,然后下一步… 付苼举着手机微微摇头,这个邵勋真的太容易上钩了,这样看来这个任务最大的难题是何立尧啊。 出轨丈夫变“情敌”03 星期五早上付苼醒来时,出乎意料的遇见了客厅里的何立尧。 他似乎有什么正事要忙,平时都是白衬衫在一起过的他。第一次穿上了外面的西装外套。 “原来你在家都是这个点才起啊?”听见卧室声响,原本还在摆弄行李箱的何立尧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在何立尧戏谑的目光下,付苼已经感觉到了委托人的贤妻形象在崩塌的边缘反复横跳。 “没有,当然不是,我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起来的有点晚。”付苼抓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有些尴尬。 艹,这个狗男人为什么还没走!他不是认真负责得很吗,这个点了还不去学校?还穿得这么人模狗样的。 何立尧笑笑没说话,抬步向她走来。付苼这才看到,何立尧身后还放着一个小的黑色行李箱,感觉像是要出远门。 付苼连忙转移话题。“你这是要出远门吗?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帮你收拾。” 以前何立尧出差都会提前告诉委托人,让委托人帮他收拾东西。这次怎么不提前告诉了? 付苼眯起眼睛,这个狗男人到底是因为内裤那件事情心虚还是怎么着,居然不提前告诉她,是瞧不起她付·啥都能干·苼吗? 要是告诉了她今天早上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糗。 “学校临时派我去隔壁市学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何立尧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无奈道。 他们学校重视升学率,每年都会派高三的老师去外地交流学习其他学校的教育经验。他这次本来不打算去的,只是原本去学习的老师今天早上出了车祸,学校又看中他的班级成绩好,硬叫他顶上去,想要他去学习一下,让班里的升学率提高。 付苼站在原地内心狂喜:学习好啊,何立尧去学习了她自己在家就可以天天外卖不用洗碗了,而且她在家也不用卸妆了。 学校真是个好人,哦不,好学校。 何立尧接下来的话让付苼又有了双倍快乐,“这次可能要去半个月,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每晚和我通电话,还有早点睡。” “嗯,好,我知道的。” 其实你去30天我都可以的! [执行者,你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冷淡了吧?一个好的贤妻良母这时候应该嘤嘤嘤,表达自己内心的不舍。] 它虽然只是个莫得感情的系统,但是它学习能力很强,上个世界陪付苼看了那么多的偶像剧,1973觉得自己可以出道了。 “是吗?那我表达一下。” 维持贤妻人设的付苼努力在脸上挤出不舍:“怎么要去这么久呀?周末都不能陪我了,”怕何立尧看出表情太过虚假,付苼委屈地低下了脑袋。 邵勋把她抱在怀里。身上的古龙香水味清淡好闻,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很抱歉,这是学校临时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我下下个周末一定陪你,嗯?” 付苼:别。不需要,你每周末出差我都愿意。 “好。” “那我先走了,”邵勋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跟邵勋见一面。 “那我可以去送你吗?”付苼调整好情绪,仰首望着他的眼睛,情意满满。就像是个单纯的舍不得丈夫离家的妻子,想找借口与丈夫多待一会儿。 这种情况肯定是会被拒绝的。 “不用了,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到处乱。”何立尧蹲了下去,手抚上付苼的肚子,侧脸贴在肚子上,“宝宝爸爸要出门了,你在家一定要听妈妈话哦,不要累着妈妈。” 看似不舍的何立尧在付苼看不见的地方蹙眉,都怪上次的内裤他大意了,不然付苼也不会这么黏人,还得要他哄。 何立尧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他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邵勋。 何立尧接完电话立马换上了焦急的语气向付苼抱歉,“我现在就得出门了,是其他老师一起去,不好让他们多等,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低头在付苼额头上印下一吻,何立尧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送走了何立尧这个大情敌,付苼立马瘫在了沙发上。没了何立尧,她找邵勋就不用那么瞻前顾后了,这半个月她可得好好利用。 “1973,你说要让邵勋爱上我,就真的只能臣服他吗?” 她那天理清楚何立尧和邵勋之间的关系后,她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付苼不是bdsm爱好者,要让她学着何立尧那样去听从邵勋的命令,付苼真的做不来。 [不知道。] 付苼叹了口气,“想你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喜欢bdsm啊?” [不知道。] “你说我要是反其道而行之怎么样?” [???] … “你说我要不要晚去一会儿?” 付苼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眉。 何立尧去出差,她给自己今天的行程也多了个安排,去夜店! 委托人调查过,邵勋每周六都会去doe,即使她今天吃完饭后不能约邵勋一起去,她也能在doe偶遇。 她今天为了化这个妆下了好大一番功夫,既要与高档餐厅的优雅不突兀,又要在夜店里不做单调乏味的背景板,她涂涂改改好多次,才有了现在的成果。 浓淡适宜的眼妆,出挑的内眼线,还有极具攻击性和诱惑力的复古大红唇,配上她特意选的黑色细吊带裙,虽然可能与夜店里最靓的那个妞差距甚远,但是还算吸睛。 [委托人还是守时比较好吧?] 付苼反驳:“迟到是女人天生的特权好不好?而且你不觉得在他焦急的等待中,我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特别有诱惑力吗?” [可是委托人你是去赔礼道歉啊…] 付苼眨眨眼,好像也是哦,邵勋才是那个祖宗呢。 邵勋到时付苼已经等了十多分钟了,re的环境不错,布局和格调都显现着两个字:浪漫。这种氛围正好培养暧昧的气氛。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这家的鹅肝很不错,要不要试试?” 付苼手上将菜单递给他,嘴里不容置疑的说出了几个菜品。 “好啊,都听你的。” 邵勋今天穿得偏可爱风,白衬衫加粉色的直筒休闲裤,再配上他那张娃娃脸,和付苼坐在一起,一时间竟说不出谁年龄大。 “上次很抱歉啦,衣服弄脏了很麻烦吧?都怪我,走路也没有小心点…” “没关系的,你也是不小心,而且你都已经赔了我衣服钱了,还请我到这里来吃饭…” 付苼一听这话顿时在心底默默翻白眼,没关系?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没关系吧,要不是赔了钱你还会是这个态度?那天的眼神她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满眼的厌恶与嫌弃。 两人没聊几句,服务生就端着菜上来了,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拿出了手机。 “一起再去玩玩吗?” 天已经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孜孜不倦的亮起,邵勋逆光而站,付苼偏头问他时,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不用了,今天的晚餐已经很麻烦你了,明天我工作还要出差,今天不能玩太久,”邵勋拒绝得委婉,又紧接着客套,“等我出差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啊,到时候可别鸽我哦,”付苼朝他爽朗一笑,出言调侃。 “当然不会。” 邵勋很绅士的先帮付苼叫了一辆车,等车开走后,他才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你们今晚在哪儿?” 街道上通火通明,车辆川流不息,汽车鸣笛声在他听来就像是一声声催促,催着他赶快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寻找快乐。 电话很快被接通。 手机对面很吵,嘈杂的背景音下,粗犷的男声吼起,声音还带着些做正事被打断的不耐烦:“你怎么现在才完?我们都已经开始了,你今天自己去doi找目标吧。”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电话被突然挂断。 “艹,见色忘义的家伙!”一旁的樟树随着怒吼抖了抖。 而另一边的坐上车的付苼直接报了doi的地名,看着邵勋新发的朋友圈。 Xun:“re打卡。” [图片x3.jpg] 时间是几十分钟前。 付苼默默地点了个赞,轻扯嘴角,暗骂道:“真是个人精。” 最近话有点多的1973又蹦了出来。 [怎么人精了?这朋友圈发得不挺好的嘛?] 图片随意又精致,把re的高大上拍得明明白白,文案也简洁,不会让人觉得刻意在吹嘘炫耀。 “哪儿哪儿都人精,你看这文案,写得像是他自己吃的一样。” [这也很正常嘛,能理解啊。] 1973果然是个莫得感情的系统。 付苼把手机里的图片放大,没好气道:“这个角度我试过了,勺子上是会有我的倒影的。” 而图片上没有,只有几道浅浅的克隆笔划过的痕迹,不放大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能把这种地方都能注意到的,说不是人精谁信? 反正付苼不信。 出轨丈夫变“情敌”04 doe是当地最大的酒吧之一,向来是一卡座难求。 付苼在吧台坐了半来个小时,才看到邵勋从门口走了进来。 “嘿,那边那个小哥哥挺帅的,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吗?”付苼端着杯彩虹菲士。问向旁边扎着高马尾一脸清秀女服务生,歪头示意她看向邵勋。 “是,他经常来的,”服务生点点头,眼神在付苼身上转了又转,吞吞吐吐道:“不过你不行的,他不喜欢女人。” 眼前的女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性别不对啊,她收了女人的小费,该提醒的她还是提醒的好。 “那可不一定哦。” 付苼放下酒杯朝她暧昧一笑,弯起眼眸向她勾勾手指,“他平时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服务生被付苼的动作羞红了脸,呆呆摇头,“不是,平时都是和朋友一起的,今天他的朋友好像早走了。” 意思就是邵勋来晚了? 付苼勾起唇角,眼神望向那边独自喝酒的邵勋,鱼可以上钩了。 “好巧啊,没想到你也在这。” 邵勋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握着酒杯的女人的手,腕骨一低,手中的酒杯往邵勋方向一倾,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一声。 “是你啊,”邵勋有点尴尬,自己刚刚才借口出差拒绝她的邀约,现在又在酒吧相遇。 付苼在他旁边坐下,找服务生要了酒和杯子,倒了满满一被推至他面前,面露可惜,“对啊,刚才就想和你来喝酒的,没想到被你拒绝了。” 邵勋尴尬笑笑,看着面前的玻璃杯发呆。 艹,早知道这么巧他就不拒绝了。 “不过没事啦,我们两个有缘,在这儿也还能碰到,我想请你喝酒也算是达成了。” 又是一声清响,付苼和他碰杯,“不说了,喝酒喝酒。” 这一页就此揭过。 “你平时都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喝酒吗?”付苼轻压身子,整个上半身挤入了邵勋的视线。 她刚才喝了几口酒,脸颊就绯红晚霞笼罩,眼神也蛊惑迷离,像是无底的黑洞,要将他吸入其中。 “偶尔来,今天朋友先走了,”邵勋愣愣的转来视线,矢口否认。 邵勋一杯接一杯喝下,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东西也出现了晃影。 “我不…” “再喝一杯吧,”付苼笑眯眯的又给他倒酒,只是这次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他的酒杯与自己的调换。 看着邵勋完完整整的将黄色液体喝下,付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付邵勋似乎并不难呢。 时间没过多久,邵勋就趴在吧台上,眼眸微张,嗯嗯唧唧的说不出话。 付苼扶着他起身,晃晃悠悠的带着他往外走,走时看见服务生震惊的眼神,还不忘给了她个得意的笑:看,我成功了。 但是她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邵勋真的太重了! 邵勋虽然体格偏瘦,但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架在付苼一米六刚出头的小个子上,宛如泰山压顶。 等付苼把邵勋甩在酒店的床上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累死了,”付苼坐在床边大喘气,看着睡过去的邵勋气不打一处来,这次是她失策了,居然没考虑到搬人也是个苦力活。 “唔…”邵勋缓缓得睁开了眼,双手想要动作却发现浑身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他抬头看着一脸坏笑的付苼,怒吼:“你怎么在这儿?” 他现在浑身无力,连带着脾气也不好,在女孩子面前丝毫不顾及的情绪。 面对邵勋的愤怒,付苼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凑近他耳边:“你喝醉了,我送你过来的,你说呢?” “叮铃铃~” 邵勋的手机突然响起,在薄薄的裤子布料下发出淡淡的光。 “想拿出来看看是谁吗?” 邵勋疯狂点头,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但是电话铃声给了他希望。 只是付苼嘴上是在问他,眼睛却一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击着,根本没在意他的回答。 手机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付苼终是被吵得烦了,翻出了邵勋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几个方正字体五味杂陈。 何立尧可真能,今天电话没给她打一个,倒是想着邵勋了。 “要接吗?”付苼捏着手机在邵勋面前摇晃,在他扑上来那一刻收回了手。 然后当着他的面,按住中间的圆圈,缓缓往上移动。 邵勋眼里的希冀越来越明显,付苼却是不想玩了。就在接近绿色图标的那一刻,手指往下一动,红色圆圈展示出扩大的特效。 挂断了。 邵勋眼里的光陡然熄灭。 “好了,该睡觉了,”付苼把手机扔到一旁,轻声安慰他。 … 那次之后,付苼隔三差五就把邵勋约出来见面,而邵勋仿佛是被激发了什么特殊的点,面对付苼的邀约不仅不反抗,甚至在刚刚分开之后,就开始期待起了下一次。 半个月时间他们陆陆续续约了五次,直到何立尧回来,他们才被迫地默契的暂时停止了这段关系。 何立尧回来半个月,邵勋也素了半个月,他天天给付苼发消息,却只得到句没空的冷淡回复。 FS:“我明天没空。” 邵勋看着消息框里的五个字哀叫一声,将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爱上付苼不至于,说喜欢也谈不上,就是想天天和她见面。 明天明明是周末,她居然说没空,别是不想理自己吧?脑中一旦有了这个想法,邵勋就止不住的乱想,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他想推翻他不喜欢付苼的言论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恋爱了,毕竟他已经开始了恋爱中的人的常态,患得患失。 … 何立尧回来后,付苼又开始了她之前的带着面具的生活。而且何立尧这次回来后,没有再去睡客房,而且选择了和她同房睡! 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付苼又一次叹气,也不知道拒绝了邵勋这么多天。她的努力有没有白费。 [没有白费的哦执行者。] 1973的电子音突然出现。把付苼猛地一惊。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说没有白费啊?”她昨天看邵勋对她的喜爱指数进度才降了两个百分点呢。 [邵勋的指数进度有更新哦,执行者要看看吗?] 更新?听1973这语气不像是降了… “看。” 【邵勋:65%】 【何立尧:0%】 “卧槽,怎么涨得这么快?” 付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昨天还是百分之三十五的,今天怎么就到六十五了? [进度都是实时更新的,无论进度如何变化,都是执行者的能力哦。] 付·震惊·苼:我突然觉得你在拍马屁。 既然到过了及格线了,付苼觉得她的速度可以适当加快一点了。 “老婆,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去吃一个饭吗?” 何立尧回主卧睡觉后,付苼赖床的毛病依旧没改过来,何立尧都在换衣服准备上班了,而付苼还在窝里睡。 “去哪儿吃饭啊?”听他这语气也不像是约自己去约会啊,他平时空闲时间找邵勋都不够呢。 何立尧没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小情绪,跟她解释道:“学校和一个教育机构要展开合作,今天和他们负责人吃一个饭,主任让我把你也叫上。” 还没睡醒的付苼黑了脸,行呗,意思就是迫不得已得带上她呗。 “好。” 也不知道那个负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付苼打了个哈欠。 不过不管男女,她都得好好打扮打扮,给何立尧那个渣男瞅瞅,老娘天下第一独美。 邵勋万万没想到他和付苼再见面不是在酒店的大床房,也不是在各自的家,而是公司极其看重的一个项目的私下聚会上。 他到包间时学校那边的人已经到了,两男一女,其中两个他都认识,还有那么点不纯洁的友谊关系。 “你好,我是何立尧。” “你好你好,”邵勋站起身,握住何立尧的手,假装没看见他眼底迷恋的神色。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付苼,呆愣了一秒,没想到两人在这里能遇见。 介绍没用付苼开口,而是由见到了邵勋就秒变痴汉的何立尧代劳。 “这是曲凝眉,也是高三的老师。” 邵勋看着付苼一动不动,曲凝眉,这名字温婉又文静,一听就知道饱含书香气,真好听。 而何立尧看见邵勋痴迷的眼神也内心激动,从他出差以来,他就明显的感觉到邵勋对他的冷漠以及不关心。 但现在一看邵勋的眼神,何立尧觉得,邵勋之前借口说忙,就真的是在忙而已,他还是爱自己的。 这时旁边的主任忍不住开了口,“这个小曲啊,还是何老师的内人,两夫妻可恩爱了。” 邵勋和何立尧当场石化。 邵勋:我喜欢的女人居然是我男人他老婆? 何立尧:我带着老婆见我的小情人了? 出轨丈夫变“情敌”05 在主任的介绍下,几人双双入座。 邵勋心情复杂,他当初要何立尧结婚本就存着一个想甩掉他的意思。 是以何立尧从相亲到结婚,他都以吃醋做借口避而不见,也一直不清楚何立尧传说中的老婆到底长什么样。 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居然让他们三个人以这种奇怪的关系相遇了。 吃饭时付苼当然不会闲着。 主任给他们安排的座位很有意思,他们四个人订的饭店记得私房小包间,不多不少就四个人的份。 邵勋坐在进门右侧的那一方,左手边是主任,右手边是何立尧,而付苼则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觉得我腿够长吗?”付苼看了看圆方桌的边长,又开始算起了自己的大概腿长。 [应该够吧?] 1973的应该够,那就是够了 明面上不好动手动脚的,但是一旦到了桌底下,那可就说不准了。 付苼踢开了脚上的低跟鞋,腿慢慢伸直,直到碰到对面男人的裤子布料,才将将停住。 她抬头往桌上看了一眼,邵勋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主任的重点在邵勋身上,何立尧则更不用说,两人正和邵勋在商量这次合作的事,关注点都不在她身上, 付苼的胆子也顿时大了起来,脚顺着裤腿往上划。 一点一划之间,情趣尽显。 邵勋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桌下的动静,他那时正在听主任讲具体的课程安排要求,腿上的触感使得他陡然一僵,耳边也像是装了语言屏蔽器,将主任的话以及其他声音拒之耳外。 脑海里只默默构想着,付苼的脚是如何滑上,是如何在他腿上游走挑逗。 “…这个我们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的,您看哪儿还有不对吗?” 主任和何立尧还在等着邵勋的答案,桌底下那只煽风点火的脚却在邵勋腿间猛然一顿,引得邵勋猛然吸气,眼神骤然看向付苼。 ??? 收敛点? 但是邵勋的信号付苼没有接收到,付苼还在安安心心啃着碗里的排骨,感受到邵勋的视线,连头也没抬。 邵勋转头动作做得突然,连主任和何立尧都被他的动作惊了一把,都顺着他的视线往付苼的方向看去。 何立尧顺着视线看到付苼,在心底暗暗乞求着饭局早点结束,好结束这个修罗场。 “怎么了?是我学校有什么问题吗?”主任还出处于懵逼状态。 “不,不是,我觉得挺好的,”邵勋收回思绪,赶忙回答道。 接下来的话题邵勋都潦草带过,三人也都结束了工作上的话题,开始低头吃饭。 邵勋这几天想付苼得紧,哪儿经得起她的撩拨,自付苼触碰到他腿的那刻起,他就有了想躺人足下的冲动 这一得空,邵勋就马上不顾及餐桌礼仪,左手向下探去,捏住了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那只玉足,握在手心揉捏。 比起两人之间情意绵绵,何立尧就单纯得许多了,他现在还在担心邵勋会不会生气,等饭局散了要怎么哄他。 四人在餐桌上吃得心思各异,唯一单纯点的可能就是学校主任了,一心只想着项目成功,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散伙后的三人似乎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付苼对邵勋冷漠,邵勋因为何立尧对付苼得而不惜而对他爱搭不理,而何立尧因为邵勋对他的态度,对付苼也冷淡。 “你说何立尧是不是有毛病啊,是他带我去见邵勋的啊,干嘛现在对我这么冷淡?”付苼忍不住抱怨。 虽然之前也不怎么热情,但也不至于把她当空气吧? [他不是冷淡,只是忙。] 忙着想办法哄邵勋。 付苼傲娇一声轻哼,自言自语道:“管他的呢,反正完成任务又不需要他喜欢,我只要看好他攻略邵勋就可以了。” 何立尧算个什么?被虐对象而已。 离付苼的傲娇言论还没过去太久,付苼就接到了被虐对象的电话:“老婆,今天妈打电话过来,说是让我们晚上回家吃饭。” 何立尧说的是他那边的母亲,他从小父亲逝世,是母亲将他带大的。 委托人的父母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吃饭都是潦草解决,除非过年过节,不然一般不会让他们回去吃饭。 而何立尧母亲则已经退休,空闲时间多,要不是委托人在结婚之前就和何立尧说好不和父母住,恐怕何立尧就要接何母过来一起住了。 “好。” 付苼轻声答应,委托人和何母关系不算太好,从小的接触层面不同,委托人十分不能接受何母的旧社会理念。 从她和何立尧结婚伊始,便一直催着付苼生孩子,语气中还透露着几分必须生男孩的意思。 也是委托人怀孕了,何母才消停了不少,但何立尧又不让她搬来和他们一起住,何母心里因孙子带来的喜悦又消散得干净。 “立尧今天上班累吧?快去客厅歇着,妈今天给你做了辣子鸡,马上就好,”儿子回家,何母脸上的笑多了不少,一开门就急着关心自己儿子。 何立尧微微点头,“还好。” 母亲心里哪有还好这个词。 何母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好什么啊,你看你都瘦了。” 她又看了看何立尧身后的付苼,停留一瞬就撇开视线,只言未语。 何立尧转头叮嘱付苼:“我去厨房里帮忙,你去房间里待会儿吧,客厅里味道呛,你受不了。” 何母虽然爱在外吹嘘自己儿子多了不起,但实际生活上节俭到了铁公鸡的地步。 例如就现在这样,厨房炒菜不开抽油烟机,整个味道从厨房里蔓延出来,整个屋子都是辣子鸡的呛鼻味。 “妈,你怎么这个态度啊,”何立尧无奈道。 之前她好歹还维持下表面功夫,自从上次他拒绝何母想搬来和自己住后,她对付苼的态度就跌落谷底,时不时还冷嘲热讽一番。 一听儿子维护付苼,何母就不乐意了,“我什么态度啊?我态度怎么了?” “您态度能不能好一点,你这样我夹在中间难受,”何立尧选择了卖惨,可何母并不买账。 “那她对我态度能好点吗?我不就是想搬过去照顾你们吗,她怎么不准啊,她怎么就没想过你夹在中间难受?” 想到自己不能和儿子一起住,何母心中的怨愤又多了几分,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加大。 “妈,你小声点。” 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万一付苼听见了心里总有隔阂。而且不和老人一起住是他们结婚前就说好的,这次何母提出搬过去,他根本就没和付苼讲,根本怪不到人家。 何母瞪了他一眼,专心料理菜了,只是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埋怨:“要是你没和那男人搞在一起就好了,不然哪会娶她啊…” 娇贵小公主一个,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的。 “妈…你别说了。” 听见何母翻旧账,何立尧无奈求饶。 何母“哼”了一声,脑里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突然警惕,“你现在没和那男的还搞在一起吧?你现在都结婚有孩子了,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曲凝眉,但是那个姓邵的,在我眼里比曲凝眉还不如。” “妈,没有,”何立尧心虚的看向一旁,不敢直视何母的眼睛。 他现在的确和邵勋还在一起,不过有了曲凝眉和孩子,何母才对他放松了不少。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到时候被发现了,他可就完了。 出轨丈夫变“情敌”06 “你看看何立尧,真的就是一个渣男!” 被呛得进房间躲难的付苼轻唾,他老婆怀着孕呢进厨房都不帮忙的,一回家还主动往厨房里跑了。 [嗯,渣男。] “不过何立尧以前还挺帅的,”付苼盯着书桌上的相框,指尖摩挲着下巴,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相框里装的是何立尧的初中毕业照,十几年前照相技术还不太好,画质模糊,但依稀可见一排排的学生的眉眼。 一众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里,站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的何立尧格外出挑,挺立的背脊和傲人的比例,即使模糊也难掩浑身的学霸气息。 邵勋发育得迟,初中毕业都还是个小萝卜丁,站在何立尧前面,比何立尧差了整整一大截。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勾搭上了啊…”付苼暗暗惊叹,他们这时候才多大啊,在网络还不怎么发达的那个年代,居然就懂bdsm了?还是说后面才发现自己属性的? [或许只是关系好呢…] 小男生关系好黏在一起,似乎也很正常。 “我看不像,邵勋的身高再怎么排也不可能排在倒数第二排中间。” 付·福尔摩斯·苼上线。 [为什么?]华生1973紧跟其后。 “学校排队为了好看,每排都是从中间高的往两边递减,不可能让邵勋站在中间,成一个在中间差幅巨大波浪线。” “而且你看他俩的手,都在底下牵着呢,”付苼“啪”的一下放在相框,不知在气恼些什么。 实木相框被重重摔在桌面上,边缘有些散架,玻璃和后面的木板裂开,露出了里面被叠得正正方方的白纸。 付苼把纸抽出来,迅速展开在眼前。 其实就是一封情书,落款人是邵勋。付苼怕何立尧突然进来,只能大致浏览一番。 按照落款时期,时间是在何立尧高考前不久,根据内容推测,应该是当时何母把何立尧关了起来,邵勋写一封信来聊表相思的。 [这时候的邵勋还挺喜欢何立尧的啊,也不是何立尧一厢情愿,只是邵勋腻了而已。] “你的重点就在这个?”付苼没好气道。 [不…不然?] 付苼没回答,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付苼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时怒起手握成拳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 何母早就知道何立尧取向不对,甚至她连邵勋的存在都知道,那她还提自己儿子到处相亲,说不定…骗婚也有她的一份。 但这只是猜测,付苼逼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何母最在意的是何立尧,只要最后把何立尧弄惨一点,这仇也算报了。 付苼给情书拍了照,原封不动的将信纸放回去,再把相框复原摆好,坐在床上安静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儿子,今天有你最爱的辣子鸡,你可得多吃点啊,”何母笑着将那盘红艳艳的辣子鸡付苼推到何立尧面前。 餐桌上摆着做得丰盛的六菜一汤,辣子鸡、水煮鱼片、毛血旺、麻婆豆腐、麻辣鱿鱼须和西红柿鸡蛋汤。 都有一个共同点:红。 包括那碗只有零星几点黄色的西红柿鸡蛋汤。 何立尧与何母都喜辣,自然是埋头吃得欢快,丝毫没顾及不能吃辣的付苼。 “你看看,我就是个透明的。”付苼恨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西红柿,怒气攻心。 平常话多的1973没敢出声,虽然它是个没有感情的系统,但它这时候也知道: 何母做得确实过分了,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 且先不说何母知不知道付苼能不能吃辣,即使付苼不能,也总得顾及着她是个孕妇,做点清淡的。 这满桌飘散的辣味,压根就是没把付苼这个孕妇放在眼里。 “我吃完了,”付苼放下了碗筷,面无表情。 这可能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吃得最少的一顿饭了,除了那些因她赖床而取消的早餐外。 何立尧还在剔鱼骨,筷子都没放就转头问她:“不再吃点吗?” 他记得她不止吃这么点的。 付苼拒绝的话没离开喉间,路听见何母出来打圆场,“凝眉她不吃就不吃了吧,现在的孕妇都是少餐多次的,” ??? 她这么好心? 何母吐出了嘴里的骨头,又阴阳怪气道:“现在的孕妇就是金贵。” 付苼原本有些好转的脸色又慢慢转黑:她就说何母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敢情是欲抑先扬了? 何母说着夹了块鱼腮位置的鱼肉,放进了何立尧碗里,才又接着回忆回去道:“不像我当年怀你的时候,家里的活不仅我全包,我还要出去挣钱养家,你那个死鬼老爸靠不住,我回来能有顿饭吃都算谢天谢地了。” [脏话**。]1973突然冒出了两个字,后面还带了两个符号。 付·有被内涵到·苼:我也想讲脏话,但她不能,她连*号都不能讲。 一桌子辣菜还想让她吃个十七八碗的吗?而且话里话外明里内里的恶心谁呢? 而二十四孝好老公何立尧安静如鸡。 付苼:渣男! … 从何母回去后,付苼和何立尧关系发生了变化,这下不是何立尧单方面对付苼的冷淡,而是付苼对何立尧的冷漠。 就在两人的冷战中,何立尧又一次去了外地出差,付苼才得以抽出空来应付邵勋。 Xun:在吗? Fs:在。 邵勋发出消息的下一秒,就收到了付苼的回复,心情也顿时激动起来,继而邵勋又小心翼翼的问她。 Xun:那你晚上有空吗?可不可以见一面? Fs:有空,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他们的老地方就是付苼帮邵勋去的那一个房间。 付苼对那个房间本来没什么处绑情节的,奈何拗不过邵勋,总觉得那是他们的宝地,还说什么在那里比在别的地方都爽。 比不比别的地方爽付苼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去那个酒店挺方便的,于是就一直由着邵勋来。 得到了约会消息的邵勋抱住手机又窜又跳,他这几天遭受冷落想了各种可能,甚至连付苼直到他和何立尧关系的事都脑补出来了。 要不是对自己常年的保护工作有信心,邵勋早就不知道躲哪旮沓哭去了。 “曲凝眉。” 付苼一打开门,就听见邵勋光溜溜的坐在床上叫她,就只靠抱在怀里的酒店枕头勉勉强强遮住重点部位。 “你干嘛这么激动?”照平常的速度,他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脱衣服的步骤的。 她又看了眼空调的温度,垂眸看着他,“不嫌冷?” 22度还光着个膀子,挺能的啊。 “还好,不冷,”邵勋将枕头放在一旁,跪坐在付苼面前,赤诚以待,眸子里闪着期待的光:她之前都不会关心我的,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我了吗? 付苼没再多劝,直接开始了正事。 一番酱酱酿酿后,天色也从灰蒙蒙的一片变成了单调的黑色,偶有几颗星星还在发光。 付苼拉开窗帘,坐在窗边看着邵勋清理。 邵勋健身,但适可而止。身上只有排列好看的四块腹肌,和手臂上薄薄的肌肉。 他背上和臀部的红印还未完全消退,粉色的条状印记在充足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付苼突然想起了刚才他手腕处流出来的一丝血。 “你手腕那里痛吗?” 邵勋这次耍了点小心机,偷偷将麻绳换成了金属制的手链脚链,很容易就能勒出一条红印。 “主…” “嗯?”付苼皱眉看他,他好像忘了规矩了? 邵勋连忙改口:“不痛。” 床上和床下要分清,无论床上是什么关系,床下只能是陌生人,这是他们第二次的时候约定好的。 自知做了错事,邵勋没敢再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的趴在床上,指尖抹了药膏。往身下探去。 凌晨的房间轻悄悄,只有邵勋手中药膏瓶盖的开合声时不时的响起。 “1973,给我看看指数进度。” [好的执行者。] 【邵勋:74%】 【何立尧:0%】 一次居然增长那么多…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关系,我们…” 邵勋手一顿,手指在被单上随意蹭蹭,头埋在被子里急切地打断付苼的话,“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一个有夫之妇跟小三在一起,难不成还好吗?付苼严肃起来的面孔有了坍塌之迹。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吧,”付苼从椅子上坐起,背对着邵勋,窗户的玻璃映着她向上的唇角,和她身后的邵勋。 “你知道的,我是有丈夫的人。” 邵勋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人慢慢地低下了头,长直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长裙拢住妙曼的身姿,身形消瘦。 “可是我不介意。” 出轨丈夫变“情敌”07 “可我不介意。” 他本来就是她婚姻关系中的小三,如今不过是换个被三的人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邵勋看着付苼的背影,说得认真,脸上的神情被付苼尽收眼底。 “那你是想和我在一起了?”付苼侧过脸问他。 “对,”邵勋连忙答道。 何立尧他早就已经厌烦,如果不是十多年的习惯促使,付苼给他的感觉是他从未在何立尧身上体验过的,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是痴迷。 “你想好了?确定?”付苼彻底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我们可是要签合约的哦?” “我想好了。” 契约是邵勋当着付苼的面亲自上网找抄的,两张A4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条例,最顶端写了四个大字——“恋爱契约”。 邵勋抄完之后也没再做停留,直接在乙方那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点停顿。 “您请收好,”邵勋恭恭敬敬的将纸张推至付苼面前,语气听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 “好,希望合约上的内容你都能遵守,特别是…”付苼将薄薄的两张纸对折捏在指尖,浅笑补充道:“忠诚。” 明明付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可邵勋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特别是在她说出“忠诚”两个字时,邵勋觉得她的眼神好似看穿了什么,意味深长。 “我会的主人,”邵勋应道。 恋爱契约的第一部分思想着重注意的就是忠诚,乙方绝对不能背叛甲方。 付苼笑意渐浓,忍不住又找上了 1973。 “快把给我看看进度,我敢保证,邵勋的指数绝对会涨。” 她和邵勋签订恋爱契约,也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的身份,确认了他们的关系,依照邵勋抖m的性子,绝对会涨。 【邵勋:91%】 【何立尧:0%】 1973看着数据暗暗咋舌,它的执行者这次未免开挂了吧?这速度杠杠的啊。 付苼看到进度也满意得很,接下来,就该收拾何立尧那个男人了。 … 何立尧最近过得抓心挠肺,他距离上次去学习还没几天,学校又派他去隔壁市出差。这次出差让他烦恼的不是家中怀孕的妻子,也不是家里的耄耋老人,而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兼情人——邵勋。 邵勋已经三天没回他消息了,距离出差结束还有一周,他想回g市去看看,但却忙到走不开。 “喂,阿勋?” 电话终于被接通,何立尧握着手机有些发抖,他差一点就以为邵勋出事了。 “你不是出差吗?”电话那头的邵勋极其不耐烦,付苼现在正在他旁边坐着呢,这个狗男人这时候打电话,到时候受惩罚的又是他。 虽然那个惩罚很爽很刺激他很喜欢,但总归挂着一个惩罚的名号。 “我…是啊,我就是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情,”何立尧唯唯诺诺道。 “我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最近有点忙,没事没找我,”邵勋迅速的挂断了电话,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女人。 “打完了?” 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射进来,付苼逆光坐在椅子上,用皮鞭抬起他下巴,睥睨着他,像极了即将发怒的女皇。 “嗯,”邵勋目光闪烁,轻声回答,心却在加速跳动。 依照契约来说,他在付苼面前没有隐私,检查手机也是无可厚非,所以,付苼她会检查手机吗? 他紧张地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膛的心跳,“砰砰砰”的扰乱他努力平静的心弦。 如果付苼检查手机,就一定能发现他和何立尧的关系,到时候震怒事小,要是就此提出终止恋爱契约,那就事大了。 在等待付苼下一句话的时间里,邵勋已经懊恼了不止一次:为什么没在签订契约当天就删掉何立尧,为什么借口工作原因还留着他,到底为什么? 他甚至已经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是能躲过这一次,他一定马上删掉何立尧! “打完了那就继续吧,”付苼朝他勾出一笑,刚刚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绝对是何立尧那个狗男人。 但她没准备戳穿,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 “接电话不给主人报备姓名,该罚,”话音落下,皮鞭也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痕迹,落在了邵勋并不宽厚的肩上,留下一道绯红的暧昧的颜色。 付苼没问他来电人是谁,邵勋就已经很庆幸了,至于付苼加的几十道鞭子,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反正他也会跟着爽。 皮鞭声一下下响起,房里很快就过呀着其他的声音,似呜咽,似哭泣,又似愉悦。 这边过得风生水起,而被挂断电话何立尧心里却不是那么好受。 他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也不会信邵勋的最近忙到没空回消息的这种鬼话。他有预感,邵勋在外面绝对是有人了。 何立尧把手机扔到一旁,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坐在凳子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邵勋他怎么又在外面有人了? 上一次邵勋也是因为在外面有人,甚至以耽搁他为名想让他自己离开,却没想到他真的听邵勋的话,去找了一个人骗婚。 后来插足他们感情的三儿嫌弃邵勋没钱跑了,两人这才又安定下来。 现在这次,他还能那么好运吗? … 时间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何立尧回g市的那天。 Xun:[今天晚上一起出来吃个饭吗?] 邵勋主动邀约吃饭,付苼当然愿意,但看了看手机左上角的日期,付苼放弃了,今天是何立尧回来她装好妻子的日子。 FS:[我老公今天回来,我得陪陪他,来不了了。] 遭到拒绝的邵勋心里的怨气不断膨胀,他当然不会怪付苼,他是在怨何立尧,也在嫉妒。 不是因为何立尧回家才不出门的嘛,那就让何立尧今天不回家好了。 邵勋从通讯录中翻出何立尧的电话,心中冷笑,拨了过去。 “喂?” 何立尧这时刚到机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登机了,一看是邵勋的电话,心里激动万分。而邵勋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欣喜若狂。 “你是不是今天回来?你去xx饭店等我,我下了班就去找你吃饭。” “好,”被恋人电话冲昏了头脑的何立尧没有注意到邵勋语气间的怪异。 挂了电话的邵勋静静的等着时间的流逝,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又给付苼发了信息,还是和上一条一模一样的内容。 Xun:[今天晚上出来吃个饭吗?] 聪明如付苼,联系到何立尧打来的说自己回不了家的电话,付苼很快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FS:[不用晚上了,两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此吃饭非同于彼吃饭。 下了飞机直奔xx饭店的何立尧自然是没等到邵勋,彼时邵勋正趴在自己家的客厅沙发上,求着付苼下手轻点。 他今天脑子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主动提出来自己家,要做一场刺激的。 这刺激是刺激到了,就是太刺激了,他承受不住。 调教的过程中因为何立尧的电话,付苼给他加了不少惩罚,怕付苼怀疑,他说了句快了就直接关了机,准备结束后再给何立尧回电话。 只是他现在连清理的心思都没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回电话的事情自然是被他丢在了脑后。 付苼回到家时何立尧正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直视前方。 “你终于回来了,”付苼靠在他肩头蹭了蹭,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我和宝宝都很想你。” 淡淡的香气从身边传来,何立尧愣了一秒,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付苼说的话仿佛春日里的绵延细雨,无声温润着他。 时钟的分针在秒针的滴滴答下转了四分之一个圆,付苼抱着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今天有个朋友约我,”男人闷闷的声音响起,“但是他失约了。” 何立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了想向付苼倾诉的冲动,仅剩的理智的根本拦不住他大脑发出的指令。 他想自己可能是累了,长期不被尊重的关系,邵勋淡漠的态度,一点一点的将他在爱情里的耐心吞噬,剩下的只有七零八散的冲动,翻不起半点水花。 “他可能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呢。” 比如说在床上累惨了之类的。 “我…” 付苼抬手,食指放在在他开启的两瓣薄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应该是你很好的朋友吧?”付苼眉眼弯弯,看着他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他家在哪里吧?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万一是生病了呢?” 所以你赶快给老娘去邵勋家看看! 何立尧心下一软,回想起在机场邵勋匆匆挂断的电话,邵勋的语气好像是有几分不对?他顺着付苼的话给邵勋找了个借口,万一真的生病了呢… “那我…”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有事打电话,”付苼给他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娇俏可人。 目送何立尧离开了家,付苼不禁感叹,这个何立尧只要一遇到邵勋的事,整个人脑子都没了,眼睛也瞎了,居然都没发现她今天的不一样。 她可是为见邵勋,专门花了个妆呢。 出轨丈夫变“情敌”08 出了家门的何立尧开车直奔邵勋家,车速一直在超速边缘徘徊。心底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无论是好是坏。 门一打开,何立尧就被眼前的景象泼了一盆冰水。 邵勋赤身裸体的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膻味。同为男人,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换鞋,一步步的走向邵勋,看着他身上的红印和臀间后庭的红肿,明明是五月温暖的天气,他却如同处于寒冬腊月。 地上散落着的黑色器具仿佛一把把黑色利刃,直插入他的心脏,化为一句句嘲讽。 看,你还在为他找借口,可他就是留在温柔乡出不来。 尽管周遭一切都在无情的刺痛何立尧的眼,但他却没有选择离开。 他去餐厅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邵勋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邵勋脸朝外枕在手臂上,淡粉的两片唇瓣有于挤压微张,娇憨天真。 不知过了多久,邵勋睫毛抖动,眼皮缓缓张开,终于醒来。 “啊,你怎么来了,”邵勋一骨碌儿爬起来,惊惶地看着何立尧,后又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悄悄地往沙发里缩缩身子。 尽管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赤诚相对,但今天他可以算是在偷情,这样被何立尧看到自己被调教后的模样,邵勋还是有点尴尬。 “你先去穿件衣服吧,我们谈谈,”何立尧移开视线。 他们一起买的那株吊兰好像老了,枝叶泛黄,一点也不像他们刚买回来的时候,碧青翠绿。 邵勋很快就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他步子有些虚,一看就知道之前的战况有多激烈。 他被付苼调教完之后就累得不行,没来得及收拾就睡着了。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邵勋无从下脚,只好也去餐厅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何立尧对面。 邵勋低着眼眸没说话,虽然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和何立尧分开,但是现在两人安安静静坐着,他觉得有些话他似乎说不出口,只能沉默。 “为什么?” 何立尧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无恙。 这段感情已经走到尽头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从邵勋做了受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感情就彻底被推入了悬崖,粉身碎骨。 “我…”邵勋说不出来。 为了那一刻的快感还是为了臣服的刺激。邵勋也不知道。 感情就是这样怪异,来得虚无缥缈又后来居上,无迹可寻。 “你为什么要做受呢…”何立尧追问道。 要是还没做受,我还可以苦苦求着挽留,但是做了受,那就真的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寒了他的心。 邵勋闻言抬头,正好对上何立尧泪眼婆娑的眼睛,心中“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崩裂。 “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 但是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可但是的。邵勋两肩一塌,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无力回答。 何立尧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了,在一种名叫嫉妒的冰冷空气层层包围,它们给他生的机会,却凌迟着他的内心。 他突然想回家了。 不仅仅是想体会被人需要的感觉,他更想要的,是被人放至心尖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何立尧没有像以前那样吃醋发脾气,也没有苦苦拽着他的衣角挽留,只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后,邵勋看着屋子里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坐在原地抱头痛哭, 他脸上挂着的泪珠折射着银白色的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而后又慢慢干涸,在脸上留下一粒小小的痕迹。 不知嘲笑他的秒针转了多少圈,他才慢慢收拾好地上的玩具,像是抓住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紧紧地搂在怀中。 终于结束了。 付苼在沙发等得都快睡着了,何立尧还没回来。 “1973,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和好了吧?” 不然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 付苼吐了口浊气,抬头望着水晶灯上的吊坠,她都已经卸妆洗澡敷了两张面膜,还追了两集剧了,何立尧还没回来,这让她怎么能不多想? 在她的预想中,何立尧看到邵勋的样子就和他大闹,然后两人直接不欢而散,她在家应该等不了多久的。 正在付苼提心吊胆间,门被打开,喝得醉醺醺的何立尧拿着酒瓶进了家门。 “你喝酒了?”付苼小跑上去扶住他,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酒气熏得皱眉。 这世界上有几种男人最难伺候,而其中之一就是喝醉酒男人。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何立尧拿着酒瓶的手指指付苼,又指指自己,满脸的失望,“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呢?” 何立尧一个俯身,将大半的重量压在了付苼身上。呼出的酒气打在付苼的脖颈,付苼忍不住生理性反胃。 她一步一步的扶着何立尧往房里走,明明不到十米的距离,却硬生生磨蹭了十分钟。 等把何立尧扶至床上时。付苼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他还不如和邵勋和好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累,”付苼跟着何立尧在床边坐下,仰头叹气。 “你别提他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何立尧摆摆手,酒瓶里的液体随着摆动洒出,有几滴掉在了付苼脸上。 付苼随意用手擦了擦脸,问他:“为什么呀?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这句话刺激到了何立尧,他乍然手臂一挥,酒瓶被他砸在墙上,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小坑和一块印记。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没了酒瓶可扔的何立尧挥动着他空无一物的双手,有点像得不到玩具而大闹撒泼的小孩。 行吧,看来是套不到何立尧这个醉鬼的话了。 付苼起身将他扶着躺下,又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替他细细擦拭。 何立尧已经是半昏睡状态,嘴唇在不停的上下活动,讲出来的话呜咽不清。付苼好奇,弯下腰把耳朵凑近他唇边,听着他的抱怨。 “邵勋…我好喜欢你…” 付苼哑然,手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腰上突然出现两只大手,将她向下一带,付苼就落入了何立尧滚烫的胸膛。 “何立尧,你放手,”付苼轻拍了他一下,想让他把手松开。 “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男人松开了手,“你走吧…” 然后背对付苼蜷成一团,细细呜咽。 [他好深情啊,好可怜…] 1973突然说道。 “可怜吗?”付苼扔掉毛巾,站在床边。 [嗯…这样看着是有点可怜。] 它不懂人类的感情,单就他和邵勋的事情来看,何立尧是挺可怜的。 十几年的感情长跑,十几年的委曲求全,最后还是被抛弃。 “委托人也挺可怜的,”付苼看着地上的酒瓶碎片,思绪万千,“所以想想,他也就不可怜了。” 他和邵勋之间的感情,他却把委托人扯了进来,他可怜再也不是他伤害委托人的理由。 … “嘶…” 何立尧从床上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按住太阳穴,不由自主吸气。 宿醉的表现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头感觉都快爆炸了。 “你醒了?”付苼推开门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杯水放在床头,“喝点水吧,你昨天喝醉了,今天肯定不好受。” 喝醉? 何立尧困惑皱眉,回想着昨晚的事。 他和邵勋说清楚后就直接开车回家,在楼下的超市随便买了两瓶酒,坐在长椅上借酒消愁,再后来的事他就记不清楚了,只有些零星的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的回忆。 “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何立尧盯着付苼未施粉黛的脸,心虚发问。 距离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万一他酒后吐真言又乱说些什么,他可就算彩旗自移,红旗被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苼迟迟没回答,何立尧的心越吊越慌:该不会是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吧?提到邵勋了吗?现在要想个什么适合所有过错的道歉语录? 付苼笑着埋怨他:“怎么没我有?” 她偏过身,露出了身后的那块墙壁,家里的装修都是按着何立尧的喜好来的,浅灰色的墙壁低调简约,上面有浅淡的银色花纹,而现在上面还多了一团干涸的酒渍,分外显眼。 那一团酒渍就像一把开启回忆的钥匙,打开了何立尧的记忆之门。 何立尧依稀记起,自己是往墙上丢东西的,只是丢了什么,他没印象。现在看到酒污,他顿然明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他没记起昨天晚上说的话,只能干巴巴的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就是喝醉了。” 然后又接着道歉:“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我一定不喝酒了。” 即使喝也不喝醉了。 “好啦,没有关系,”付苼莞尔,“快点起床洗漱吧,早餐已经做好了。” 今天的早餐异常的丰富。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付苼今天早上点外卖的收到了平台的满减红包,本着省钱的原则,付苼凑单点了不少东西。 “你昨天朋友出什么事了吗?”付苼啃着手里的灌汤包,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 “嗯…”何立尧回答得含糊不清,“有点事情吧,不过已经解决了。” 这应该是付苼到这个世界以来,见过何立尧吃得最快的一次早饭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没几口就交了底,连他最爱的蒸饺都没碰,就匆匆出了门。 何立尧一走,付苼立马露出了本性,端着一笼包子到了客厅,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拿出手机回几条消息。 Xun: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我家吃早饭? [图片.jpg] 还附了一张他自己做的早餐的图。 “你说我现在离婚去跟邵勋过日子怎么样?” [???] “邵勋虽然人是烂了一点,但他早饭做得蛮好诶,比何立尧那个不进厨房的好多了,”付苼偏头看看被她扔到一边的包子,希望的火苗渐起。 [只要执行者完成任务,都是可以的。] 1973老老实实的给出了答案。 星际联盟没有硬性要求任务要如何完成,只要结果对了,过程不重要。 “算了,”付苼关上手机不看照片,嘟囔着给自己洗脑:“离婚麻烦,耽搁我时间。” 1973还傻愣愣的解释:[这个世界发展得很快了,只要带好户口本身份证和结婚证,离婚就是几分钟的事。委托人的户口本在床头柜的最后一格抽屉里,结婚证在…] 电子音叭叭一通讲个没完。 付苼出口打断:“我不想离婚了,我觉得何立尧挺好的,嗯。” 假笑.jpg 出轨丈夫变“情敌”09 往后的日子就安安稳稳的过着,付苼每天负责在家养胎,给何立尧做饭做家务,再抽空和邵勋约会聊天。 何立尧的自我调节很强,没过几天就和之前无异。 唯一可以称得上烦恼的就是:何立尧回家的时间多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给买菜回家,好的付苼点外卖糊弄过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亲自上阵。 “你说这啥时候能算个头啊?” 盯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付苼无奈哀叹,“早知道我还是该离婚嫁给邵勋的,他肯定会做家务,到时候我就能天天躺着玩了。” [执行者你现在也可以的。] 任务还没完,还可以嚯嚯。 付苼没理会1973的怂(hui)恿(da),换了个话题,“邵勋的指数还是没有上去吗?” 付苼准备按照委托人说的,等邵勋爱上她之后再报复何立尧,但是这两个月邵勋的指数始终在95%上下波动,最好的时候也不过96%。 [没有,邵勋的指数现在是96%,已经一周没有变化了。] “任务只要指数满了就是完成对吧?没有其他的要求。” 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 [是的,这个任务没有]附加要求,执行者南城指数就可以了。] 那就好,付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指数才是硬道理,委托人算个锤子。 …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 咖啡厅内,一名怀孕女人向对面坐着的男人说道,脸上的情绪看不出是失落还绝望。 “什么?”男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吼了出来,引得旁边的客人都转头看向他们这边。 “我说我知道你们的事情了,”女人这次说话带了哭腔,温柔的语调显得格外委屈,眼角还隐隐闪着泪花。 她倔强的看向窗外,用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肩膀有节奏的轻微耸动。再加上对面一脸焦急男人,像极了渣男出轨被质现场。 但结婚的是那个女人。 “我说的是你和何立尧的事,我都知道了。” 轻飘飘几个字,仿若天雷滚滚,劈了邵勋一道惊雷。 从付苼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他和何立尧的事情瞒不住了。但他仍想替自己辩解:“我…” 但却无从开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付苼转回视线,直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想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邵勋没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了?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就为了气何立尧?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是不是…”付苼闭上了眼睛,问出了那句话,“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就为了看我的笑话?” 致命连环四连问,邵勋急了,连忙否认: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邵勋抓住付苼的手,让她睁眼看着自己的眼睛,“我没有把你当笑话,我对你是真心的。” [执行者是想趁他表白就和他结婚吗?] “当然不是,我说了嫌麻烦。” [那…] 1973有些看不懂它的执行者的事操作了,明明还没开始报复何立尧,怎么就想和邵勋扯破脸皮了? “你就看着吧,我当然有我的想法。” 在付苼和1973交流这段时间,邵勋已经在心乱如麻,尽力强迫自己好好冷静。 “可是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付苼抽噎一声,眼泪似又要喷涌而出,“我有点接受不了,所以…” 所以要和自己分开吗? 邵勋心底骤然一凉,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几个月的温柔,又要还回去了吗? “凝眉,你听我讲,”邵勋紧紧攥着付苼的手,生怕她下一秒来一句“我们分开吧”就消失眼前,就退出他的生活,再不属于他。 “你先别讲,我问几个问题。” 手被邵勋攥得发红,付苼用力挣脱无果,只能劝他:“你手松开点,我疼。” “好,”邵勋面带歉意,手也松开了一点,但扔紧握着。 “你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邵勋一愣,没想到付苼问到这个。 “你必须老实告诉我,不能骗我。”一双杏眼里满是严肃,一张古典清秀的脸颊也紧绷着,严肃且认真。 “初中毕业,”邵勋老老实实回答道,说完还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们当时是年轻…” “我不想听那些,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付苼出言打断,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年轻不懂事,然后甩锅给懵懵懂懂的爱情。 原本想好的解释措辞被打断,眼前付苼的脸又严肃了几分,邵勋愣愣点头,等着她问。 “你们中间分开过吗?” “没有。” 即使是在他让何立尧和付苼结婚那段时间,他们也没有分开。那时候只是他单方面的腻烦何立尧,何立尧又一直妥协,他们分手就不了了之。 “所以我才是你们的小三对吗?” 邵勋猛然抬头看着付苼,眼神又看向别处,不敢直视付苼。 “回答我,”付苼语气加重,带着七分怒意,三分委屈。 迫于无奈,邵勋点了头,“是。” 付苼胸口起起伏伏好多次,才终于还算温和的继续问:“那你们现在分手了吗?” “分了。” 付苼继续追问:“多久分的?” “几个月前。” “在和我在一起之前,还是和我在一起之后?” 或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邵勋放弃了挣扎,“之后。” 手里葇荑的突然抽离,使得邵勋又抬起了头,他又想伸手握住,可付苼的眼神实在太过冷漠,他的手只能止在半处,前后不定。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付苼加大了音量,质问道:“你刚开始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还看我笑话呢?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被你耍得团团转?” 付苼骤然站起身来,纤长的手无意间碰到桌上的水杯,顺手就泼了过去。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邵勋还没反应过来,脸就被一阵冰凉包围,水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滴,胸前也湿淋淋的一片。 店里的服务员从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这时见付苼泼水,立马赶了过来,生怕他们打起来影响店里的生意。 “你们两位好好说,别生气啊,”服务员是个平头男人,正向着他们两个赔笑。 旁边的人也都把目光转向了这边,还时不时的议论几句。 “1973,我是不是做过火了啊?” 邵勋被她泼了水不说,还被人指指点点,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但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吵起来,群众大多都会偏向孕妇。 [是有点,执行者不该泼水的。] 这样太不给面子了。 “可是我看电视剧里就这样演的啊…”付苼懊恼,邵勋的指数该不会降了吧? [可是人家女主角泼了水之后都要走了。] 而付苼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付苼不是女主角,可刚刚邵勋也不是男主角。 付苼刚准备道歉挽回局面:“我…” “你别说了,”邵勋站起身来,服务员还以为他是要动手,下意识的就上前一步。 这可是孕妇,动手出事了店里得赔钱的。 邵勋被打湿的额发还在往下滴水,胸口的衣服也黏在身上,但他却丝毫不介意。 “是我的错,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 居然不生气?居然不说你这该死的女人? 1973适时发言:[他好像拿的男二剧本。] 做错事后乞求原谅,被女主再怎么虐都不还手,还温柔体贴会做家务。 “那我就再作一作?” 就在1973还来不及制止的时候,付苼就在围观的人眼里说出了一句经典电视剧台词:“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分开冷静一下吧。” 这次说完,付苼记得了转身离开,留给邵勋和吃瓜群众一个潇洒的背影。 邵勋: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道歉?我要怎么挽回?凝眉她还愿意给我机会吗? 服务员: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他们的剧情我为啥看不懂? 围观群众:那女的好可怜,那女的好飒,她女的到底怎么了?为啥吃的瓜没有个结局? 走出店门的付苼还在暗暗惊慌,“1973。我刚才那段怎么样?够不够电视剧里的标准?” [应该够了,比字母女星的演技要好,她只会瞪眼,你还会噘嘴。] “所以你给我看看任务指数,我看看下降了没。” 要是下降了,她可就得放低姿态去原谅人了。 【邵勋指数:98%】 【何立尧指数:0%】 “居然还涨了…你说我要不要多泼几杯水?”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出轨丈夫变“情敌”10 泼水而散的第七天,邵勋的消息还没有来报到,医院的倒是先来了。 出事的是何母。 其实何母称不上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过于节约吃了过夜的饭菜,上吐下泻的进了医院。然后在何母要求的一系列检查后,何母被查出得了肝癌,中期。 何母本来想给何立尧打电话的,可她想到何立尧带高三生忙,怕影响他,所以忙慌慌的找上了付苼这个便宜儿媳,让她给自己端菜送饭。 “好的,妈,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付苼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蒙头又睡了过去。 有些猜测越想越真,上次过后付苼对何母的印象就差至顶点,无论何立尧再怎么劝说,都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拒绝回何母家吃饭。 何立尧在学校上班,付苼没什么怕的。她悠哉哉的睡到十一点,才点了个外卖慢吞吞的开始吃早饭。等她出现在医院门口时,已经快到中午一时。 “妈,你等久了吧?”付苼挺着个大肚子,左手在身后扶着腰,右手提着两个保温桶。 能走能动就是要装不能的何母早就等得不耐烦,刚想开口数落,但房里又有其他病人,只好不咸不淡的问了句:“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在病房里吹嘘了他儿子那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接到电话就来了,只是我担心你在医院吃不好,所以去市场买了鸡给你炖了点汤,耽搁到现在,”付苼说完还假意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 “哎,你人来就是了,弄这些多麻烦啊,”何母假意埋怨,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骄傲。 “你这汤真香,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何母笑眯眯的往付苼那边瞧,装作一副体贴婆婆的模样。 刚一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何母的夸奖就接憧而至。鸡汤里放了党参和当归这些中药材,鲜香浓郁,一闻就大补。 “给妈做饭,不累的,”付苼给她倒了碗汤,又从另一个桶里盛出饭菜,放在架好的床桌板上。 何母吃的一脸满足,付苼也乐得开心:看来那家私房菜馆挺对何家母子口味的嘛。 病房是四人间,住的都是癌症病人,现在只有何母和另外两个老太太在,付苼视线不经意扫过地面,被何母病床下摆着的密密麻麻的生活用品惊了一脸。 何母是昨天晚上才来医院的,但是她的东西比病房里那两个长住的老太太还要多,甚至已经摆到了隔壁没人来住的病床下。 她这是准备长住? 付苼还在为自己以后会常往医院跑而自我同情,那边的何母已经打起了饱嗝,还给付苼提了个意见:“以后那个药材可以少放点,有个味道就行了。” 放多了多贵啊。 趁着付苼去洗碗的功夫,何母又开始了她的炫耀,等付苼洗碗回来走到门口时,刚好听到何母在炫耀她的驭媳之道。 “我这儿媳妇家庭好,刚嫁过来像个小公主似的,啥也不干。”何母说完还叹了口气。 病房里的一个长头发老太太立马接话,脸上写满了不信,“可我看起来不像啊,今天不还给你炖汤了嘛,你可别要求太高啊。” “哪儿要求高啊,也是这几年我管得好,不然就她父母教出来的那样,我早就让他们离婚了…” [这个老太婆…] 付苼恨得咬牙,何母也太过分了,不仅说委托人,连委托人的父母都带上了。 而且委托人根本没有何母说得那样差,何母那样说无非就是博人眼球罢了。 “妈,你们聊什么呢?” 等三人结束了这个话题,付苼才打开门走进去,脸上的笑容与去时并无二致。 比起付苼对何母病情的淡漠,何立尧就紧张许多了, 何立尧提前下了班,赶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何母全身上下都仔细问了一遍,然后又坐在床边陪着何母等查房医生,期间对对坐在对面的付苼视若无睹。 “妈今晚要住院吗?” 查房的医生刚走,何立尧就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到晚饭的点了。 医生说何母的情况不用一直呆在医院,回家住对心情对治疗情况也要好一点。 “不住院能去哪儿?”何母眼珠微转,堵了他一句,就差没拿着把刀架在何立尧脖子上逼着他说跟他回家了。 何立尧立即愣在了原地,踌躇不定。 付苼瞟了何母一眼,学着上次吃饭时何母那个语气开口:“妈该不会是想去和我们住吧?” 她故作惊讶,手掌轻捂下嘴唇,呆愣一秒,才继续道:“只是家里的房间都没收拾。” 原本对付苼抱有期待的何母脸色阴沉,望着付苼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厌恶。 “次卧不是一直收拾好了的吗?”何立尧出来拆台。 他们家是四室两厅,一间主卧一间书房和两间次卧,平时都会收拾出一间次卧留下应急。 付苼瞪了何立尧一眼,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过渡到抱歉,还有难过自责和愧疚,“可是那间我已经做成宝宝的儿童房了…” 呵,神他妈儿童房,何立尧这个巨婴的儿童房吗? 何母没说话。 被付苼一瞪,何立尧这才反应过来:次卧自己住过的痕迹还没有抹去。 于是他开始安慰何母:“妈,要不你先回去住?等过几天我们把房间收拾” 具体是等几天,就是一个玄学问题了。 两人之间的动作何母早就看在眼里,但她顾忌着在众人面前自己的好婆婆人设,只能假意理解:“没事,你们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但何母这个老妖婆可不好对付:“我就在医院住着吧,东西都拿过来了,先住几天再说。” 何母说完又叹了口气,开始卖惨:“我这身体就这样了,在医院多住两天吧,万一我回去出了点什么事,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所以你赶快回去给房间好,来医院接老娘回家,不然老娘就在医院耗着。 大孝子何立尧当然不会拒绝得了癌症的何母,连忙保证:“等我们把家里收拾好了,就接您回我们那儿去住,你和凝眉也能在家唠唠嗑。” “那行吧,都听你的,”何母说得勉强。 付·并不想唠嗑·苼:我可去你妈的唠嗑吧。 付苼又忍不住想象了一番与何母住在一起的场景,心里的小人儿打了个冷颤。 要是和何母住在一起,不仅要忍受满桌子的辣菜,还要忍受何母那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身体折磨加上心理折磨,这不减寿十年都得少活个八年的。 何母执意留在医院睡,何立尧自然劝不动。只得去医院食堂打了饭菜,三人一起在医院解决。 不过这次还好,何立尧因着何母的病,打的都是清淡的菜,付苼这次也还能算吃饱了。 等付苼坐在回家的车上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夜风带走了白日里的燥热,路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走着,时不时的嬉戏打闹。 “你真的要把妈接过来住吗?” 付苼扯了扯有点弄得她有点不舒服的安全带,脑袋离开车窗,转头问何立尧。 他在医院说的话已经格外直白,但付苼仍想确认:何立尧这个渣男是不是又要背叛他和委托人的约定了? 因为逆着光,从付苼的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幅绝美的剪影像。饱满的额头,挺实鼻梁,还有他ming起的嘴唇和时不时上下滑动的喉结。 可就是这样一个条件外貌都顶好的男人,居然喜欢自己的好哥们还不说,还是个妈宝男。 妈宝男是付苼最近在网上冲浪学到的新名词,付苼觉得何立尧对此是当之无愧名副其实。 静默了片刻,何立尧才慢慢回答:“嗯…” 违背当初的约定何立尧也很纠结,当时明明两个人商量好的不与父母同住,现在他却先放手。 “妈她得了病,而且年纪大了,我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觉着她来陪陪你也挺好的,而且妈过来还能帮你分担一点家务,你能轻松不少。 付苼:我不,我爱做家务,让她别来。 “可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已经说好了,不和父母住,”付苼开始举起反对的大旗,声音也逐渐加重:“你担心妈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我可以给她在房间里多装几个天猫精灵,让她出事了就可以喊,特别好用!” 是的,一出事了就让天猫精灵打电话。 “可是我妈都已经这样子了,我接她过来住一下怎么了?” 出事两个词戳中了何立尧的痛点,原本因为背板约定还有些愧疚的何立尧顿时发怒。 “那你结婚的时候是怎么答应我的呢?”付苼偃旗息鼓,头靠在玻璃窗上往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道。 若是何母好相处也就算了,但坏就坏在何母不是个好相处的,到时候整出来点事,她的任务还指不定怎么发展呢。 两人意见不合,关系也降至零点。 出轨丈夫变“情敌”11 Xun:凝眉,是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Xun: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要不要出来一起走走? Xun:这几天好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见见我? … 邵勋的信息日日不落,每天比新闻联播还准时,无一不是在道歉乞求原谅。 [执行者不回他的消息吗?] 有时候作能使感情更深,但是作过头对方没耐心了,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当然要回啊,你先给我看看任务指数。” 【邵勋:99%】 【何立尧:0%】 差一点邵勋的进度条就满了。 FS:我们今天见个面吧,我有事情和你讲。还是上次的咖啡厅,下午两点。 发了十天的单机消息终于有了回应,邵勋在沙发上一蹦三尺高,“啊啊啊啊啊,她回我了!” 他像只没了束缚的小鸟,连鞋都顾及不上穿,飞快地跑向卫生间,开始研究自己应该做个什么新发型。 等他看清楚镜中的自己时,脸上的笑容破裂出一丝丝裂痕。 这哪儿来的捡破烂的? 那天付苼的冷静一下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知道他从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酒瓶子找醉。 公司那边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这十天他的范围就缩小到了客厅和卫生间。饿了就点外卖,吃饱了就想付苼,再按住自己话说的那种手,给付苼发几条信息。 十天下来,他不仅头发油得乱糟糟的像一团鸡窝,没有剃的胡子也蒙的疯长,比桥洞底下的流浪汉还不如。 邵勋扯开衣领,低头吸了两口气。 他馊了。 对比起邵勋那边的手忙脚乱的捯饬,付苼则是悠闲的画眉毛。 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人也懒了起来,别说化妆了,连敷面膜都嫌麻烦。 付苼到咖啡厅时,邵勋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咖啡厅的服务员刚好也是上次那个,付苼一出现在门口,他就浑身一紧,连还没打完的哈欠都强迫性的吞进肚里,眼神紧黏付苼,仿佛付苼是什么重点危险人物。 上次的泼水他还记得,这次又是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相同的事件发生了。 “你来了,”邵勋站起来走到付苼那边,替她拉开座椅,笑得谄媚。 待付苼坐下,邵勋才慢慢开口:“要喝点什么?不如就上次的卡布奇诺怎么样?” 付苼高冷的一点头,允了邵勋的提议。 今天天气阴,太阳躲在云层后迟迟未现身,玻璃窗映着两人的倒影,咖啡厅里放着节奏舒缓的纯音乐,一片和谐。 服务员端来咖啡时两人正静静的坐着,付苼脸上平静,邵勋倒是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安。 奇怪中又夹杂尴尬的气氛使得服务生一头雾水:说是要吵的话,两人之间太过平静,说是和好,但两人间气氛又不融洽。 “我…”邵勋缓缓吐出一个字,却说不出下文。 他双手在大腿上紧张不安的搓动着,嘴唇上也有浅浅的几个牙印。 “我想好了。” 付苼苦笑着望向邵勋,眼底的情绪邵勋看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但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心慌。 他回去后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付苼不回他消息,是不是默认这段感情结束了? 同时他也在后悔,当时就不该听付苼的两人分开一段时间让她静静。他的身份特殊,能陪在她的身边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想着其他的天方夜谭呢? “我想和何立尧离婚。” 店里刚好放起了《致爱丽丝》,甜蜜悠扬的音节带着邵勋的心情一起跳跃。 “真的?”他咽咽口水,看着付苼一脸的不确定。 她真的想好了?不是在骗自己? 付苼的笑不像是作假,但如果是真的,那他的爱情就真的可以算是绝处逢生,在煎熬与死去的边缘,被突然一把推向天堂。 付苼歪歪脑袋,像是没懂他这么问的用意,一脸迷惑,“我有什么骗你的理由吗?” 的确,她是没有骗邵勋的理由,因为她才是这场游戏的主控方。 邵勋眼里慢慢涌出了一种叫做欣喜的光。嘴角慢慢地往耳根处靠近,最后停在了最大位置,开始傻笑。 天堂的滋味真他妈好。 邵勋傻呆呆的笑了几分钟,最后沉脸问道:“那你…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付苼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她真的舍得离婚,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吗? “当然是跟我了,”付苼说得理所当然,边说还边瞟了邵勋一眼,似乎没理解到邵勋这么问的用意。 她生的难不成还跟着何立尧? 邵勋脸上又荡漾出灿烂的笑,别的都没再问。 只要结局是自己想要的,过程不论黑白,他都不关心。 “只是…我现在想离婚有点难,而且我有点怕…”付苼丧气道,浑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瘫靠在靠背上,偏头看向窗外,留给邵勋一个忧愁难解的侧脸。 [执行者不是说不离婚吗?] 之前还在说不离的,才过几天怎么就变了? “我是说的不离啊,可是又没说一直都不离,而且我现在也不是马上离啊…”付苼无奈道。 她完成任务离婚是肯定要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她现在虽然不至于马上离,但说说总没关系的吧? “怎么了?”邵勋突然紧张起来,眼神锁住付苼紧紧不放,生怕一个不注意付苼就将自己丢下。 “你知道何立尧的母亲吗?” 那个封建迷信的老太婆? 邵勋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要说他和何立尧最大的敌人的是现实,那他们走过最大的坎就是他妈。 高考前夕,何母发现了他们的事情,硬生生把何立尧锁在家里一个月,若不是因为高考,何母可能得把何立尧锁一年。 那时他们的唯一一次交流。就是他用玩具直升飞机给何立尧送了一封情书。 高考结束后何立尧没了大担子,也有了底气和何母叫板,最后以死相逼才让何母不再锁着他。 “她对我肚子里的好像很重视…”付苼摇摇头,眼神无助的看着桌面,眼睫垂下,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想离婚,我也想要孩子。” “你可以起诉离婚的,到时候由法官来决定,”邵勋眼神坚定,藏在桌下的手也伸出来盖在捏着咖啡杯耳把的手上。 “可是起诉了也不一定判给我啊,要是判给何立尧,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付苼想得周全,现在法律虽然在子女问题上优先考虑女方,但总免不了一些例外,例如… “而且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已经算作婚内出轨了,如果被他们找到了证据的话,要孩子就更没希望了…” 付苼反握上邵勋的手,冰凉的手心微微带着点汗意,完全与自己肌肤触碰不同的另一种触感传来,与之而来的还有微微的颤意。 邵勋久久未应,付苼空出一手,伸手向前触碰到黑软的发丝,顺着方向缓缓抚摸。 “我不是要和你分开,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马上就离婚而已,家里的财政大权都由何立尧掌握,我什么也不知道…” 付苼说着说着就带了些哭腔,后面居然还小声的抽噎。 “我们想想办法,总能解决的,”邵勋按住在自己头上拨弄的那只手,紧紧握在手心,认真且坚定的说道。 只要她愿意,他一定会给他一个想要的结局。 出轨丈夫变“情敌”12 转眼之间,何母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了,期间何立尧一直和她提出让何母过来住,都被她以各种借口搪塞了过去。 今天付苼还没起床,就被何立尧不断地进进出出给吵得睡不着觉。 “你在干嘛呀?”付苼半撑起身子,揉揉睁不开的眼皮,小声问了一句。 而何立尧似乎没听到,还在背对着付苼,弄着手里的东西没回头,付苼忍住被吵醒的起床气,又问了一遍。 在衣柜前翻找的男人顿了顿,等了片刻,他才转头问道:“我们家之前新买的床单都在哪儿呢?” “你要床单干嘛?”没睡醒的付苼脑子还没有开机正常运作,下意识的就问了回去。 他们家的床单换洗都是由她一个人负责的,何立尧不过问家务,自然是神仙难自治——一问三不知了。 不过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付苼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何立尧下一秒说的话让她又惊又气。 “我准备今天把次卧收拾出来,明天把妈接回来住,”何立尧丧气的关上了衣柜门,“床单放哪儿的?” 付苼不答反问:“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下?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商量?” 一声不吭的就把人接过来,虽然是他妈,但付苼心里还是膈应得慌。 “我这不是在和你说了嘛,”何立尧语气有些急。他今天还得去学校守早读课呢,再磨蹭下去,学校都得放学了。 付苼负气闷进被子里没理他,何立尧又瞥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快来不及了,只匆匆留下了一句“你把次卧收拾好吧,我明天接妈回来”,就出了门。 “靠,你说何立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付苼在被窝里疯狂揉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委托人什么看人的眼光啊,这种男的也敢嫁。 [不知道,要不你什么时候带何立尧去医院检查一下?] 万一真是脑子有坑呢?1973回答得严认真。 被吵醒又被气了一遭的付苼彻底没了再睡的心情,只得撑着沉重不堪的眼皮,拖着似石千斤重的腿,开始起床忙活。 何立尧是个没脑子的,床单明明都被他翻得露出了一大半,却偏偏还在问床单在哪儿。 “叮铃~” 付苼还在和被套艰难的作斗争,眼看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却被门铃声打断。 “谁呀?” 怎么按门铃都不挑个好时辰,非得在她忙的时候按啊。付苼撇下被子,一脸黑线地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带着细细的金丝边眼镜,染成褐色的头发细致的盘在脑后,一身拼接式的黑色小皮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粗跟皮鞋,手间还挎着一个D家的四格戴妃包。 看起来有点不好惹,事实上也真的不好惹。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只好来你家找你了,”女人保养得宜的手在付苼面前轻挥两下,示意付苼让开。然后躬身在鞋柜里找出拖鞋,换鞋进了门。 “啊?我刚才在换床单,手机可能没听见,”付苼不好意思的笑笑,走过去挽住女人的胳膊,带着她到沙发坐下,才又问道,“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人正是委托人的母亲范馨兰。 曲母点了点她脑袋,问她:“你婆婆是不是生病住院了?怎么也不给我们说说?” 不然他们不去医院看望,倒显得是他们礼数不够了。 付苼趴在曲母肩上,替自己洗脱不及时告知的冤枉,“我也想啊,可是她不让我们说啊。” 何母心里的弯弯绕绕真够匪夷所思的,她去医院的当天,何母就同她三令五申,她得病的事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曲家父母当然也包括在列。 “诶,不过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医院偶遇? “我是听他们说的,说是我女儿在医院住院,她的好婆婆正日夜不休的照顾着呢。” ??? 曲母怕不是主语说反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刚好住你婆婆家那个小区,”曲目眼珠转过来,来眼角停住,审视付苼,“你真的没事?” 付苼今天在家穿得随意,一套普通的家居服,头发没有绑,发丝因为静电黏在衣服上,乱糟糟的一团。 若不是衣服还足够干净,头发的状态尚可,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邋遢了。 付苼摇摇头,轻抚自己鼓起的大肚皮,“我真没事。” 她现在除了肚子上有个负担,其他的都还好。 “那就好,可能是外面传错了吧,”曲母轻抚着戴妃包上的花纹,脸上轻松了不少,但突然想到一句话:空穴不来风。 既然出事的不是付苼,那住院的该不会是何母吧? “你婆婆呢?” “肝癌,中期。” “啊?”曲母惊呼,她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何母真得病了?还这么严重。 “她住哪个医院啊,晚上我和你爸去看看她。” “别了吧,她不让我对外说,你们别去看了,”付苼想了想,又接着道:“而且她明天就出院了,你有空来我们这坐坐就成。” 付苼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曲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何母对他们这种文化人有种发自心底的小惧怕,要是曲母能经常来,就算何母再怎么作妖,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曲母乍一听何母要和他们一起住,霎时愣了半瞬,沉思片刻后还是开口问她:“她搬来和你们一起住,是你的主意还是立尧的主意?” 他们结婚前说好不与父母同住是摆在明面上说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付苼不懂就算了,可她是过来人,知道婚后与公婆同住之间产生矛盾影响婚姻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且就何母那种人,她也喜欢不起来。 “他提的。” 曲母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好几次看着付苼欲言又止,心里对何立尧多了几分不满。 … 为了何母的出院,何立尧居然还在高考倒计时7天这个关键性时刻,请了一天假。 [执行者你不是邵勋有约会吗?] 现在已经九点一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得去接何立尧他妈出院啊,”付苼不以为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知道1973想说什么,直接回答:“我会和邵勋讲的。” 付苼坐在副驾驶上,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偶尔拿出手机来看时间。 “你在看什么?”何立尧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付苼头也不抬的回答。 何立尧昨天给她布置收拾次卧任务圆满完成,再加上今天早上她主动的早早起床,为接何母回来准备这准备那的,何立尧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都好了不少。 但她现在并不想理他。 眼看左上角的时间离约会的时间差不多了,付苼的手指才点开对话框,敲下一行字。 FS:今天不能见面了,何立尧带我去接他妈出院了。 邵勋早在咖啡厅等得心急火燎,听到信息提示下意识的划开锁屏一看,顿时黑了脸。 艹,何立尧个拖后腿的。 邵勋把手机往桌上一丢,端起桌上的冰水狠狠喝了一大口,内心不断咒骂何立尧这个隔横在他和付苼恋爱道路上的绊脚石。 又是几口冰水下肚,邵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拿起手机又给付苼发信息。 Xun:那明天可以吗?时间地点都不变。 付苼嘴角划出一抹讥笑,可以吗?当然是不可以了。 Fs:他把他妈接来和我们一起住了,我想大概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不能见面了… Fs:我到医院了,不聊了。 [执行者你这是…] 1973发现它的执行者又骗人了,现在离医院明明还有十多分钟的车程,在梦里到了吗? “我这是给邵勋时间,让他冷静一下,再做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我的准备,”付苼得意解释,顺便冷静的时候对何立尧多生出些怨气,到时候她出主意可就简单多了。 出轨丈夫变“情敌”13 工作日办理出院的比周末的要少,但依然排着长长一条队伍。 何母的手续都是何立尧亲自去办的,从找医生开出院证明,到结算费用,医保报销,都是他一个人忙活,而付苼则是负责和何母收拾东西。 “妈,这些东西都要拿回去吗?” 付苼看着摆了一地的生活用品,瞠目结舌。 何母这是真把医院当作自己家了吧? 大到木摇椅电饭锅,小到鞋油,无一落下的拿到了医院,付苼大致比了一下,何母住院时间只有人家的五分之一,东西是人家的五倍还多,这要搬回去,怕是车都要来回多跑几趟。 “当然啦,这些都是要用的,”何母敷衍的回了一句,又偏头和病房里的长发老太太嗑瓜子聊天,没有半分想要来帮忙的意思。 瓜子皮裂开的声音与何母时不时的笑声传来,气得付苼想骂娘。 窗外的太阳从东边一直爬到顶端,付苼才把东西收拾好了一半。 “你收拾快点啊,等下立尧都办好手续回来了,”何母坐在病床上催促道。 和她聊天的老太太已经出去吃饭了,她呆在病房里闲的无聊,只能挑付苼的刺了。 “好…”付苼回答得有气无力。 这个老太婆就是想搞死自己吧?她肝癌又不是瘫痪,收拾东西居然全都要挺着个大肚子的儿媳妇来? 何立尧办完手续回来时看到的是这一幕:他的媳妇在认真的收拾东西,精致的侧脸逆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鼻尖沁着水珠,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咕哝着什么,灵动可爱。 发丝从耳后跑至脸侧,女人反手一划,黑发又被固定在耳后,露出娇小圆润的耳廓。 一看门外的是何立尧,何母从床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了何立尧面前。 “立尧,都办好了?” “啊,”何立尧这才从付苼身上移开视线,“没有,人太多了,下午再去。” 他本来也是预计一个早上处理完所有事的,但是医生那边出院的病人太多,等医生把何母的病历整理好时,已经临近饭点,他就直接去了食堂打包饭菜,等下午再办理出院手续。 “凝眉,过来吃饭了,”何立尧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朝付苼那边喊了一声。 付苼还蹲在地上对着何母那一堆东西发愁。何母抠门,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的,她都舍不得丢,这也增加了付苼不少的工作难度。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双手撑膝,想要直起身来,却脑子忽然一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喷涌而出。 然后眼前一黑,只听到何立尧一声慌张的叫喊。 “凝眉!” 付苼这一倒把何立尧和何母都吓得不轻,特别是何立尧,眼睁睁的看见付苼倒在自己面前,上前扶住付苼的手在颤抖,身上更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何母就刚开始还算冷静,她不喜欢付苼,没有多注意,但后来突然想起,付苼肚子里还有着她的亲亲孙子,何家的血脉,何母顿时比何立尧还慌张,扯着嗓子喊“医生!医生!” 何母的病房离护士台和值班室近,一听何母撕心裂肺的大喊,中午值班的医生和护士立马跑了过来。 先是和着何立尧搬到床上,再是测血压测血糖,还有医生拿着一个小手电筒正看付苼的瞳孔。 被何母的声音喊过来的不止医生护士,还有一群恰逢饭点正当闲的病友家属,他们不敢进病房,就守着病房门口的走廊,窃窃私语。 “这晕倒的是那老太太儿媳妇吧?今天我看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晕就晕了?” “肯定是被累着的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东西那么多,她儿媳妇收拾一上午了。” “真的假的?她儿媳妇不还是老师吗,长得一表人才的,要是是我,我供着还来不及呢。” “害,你不知道,那个老太太可嫌弃她儿媳妇了,她儿媳妇这么热的天还挺着个大肚子给她送饭,她还天天说她儿媳妇这不好那娇气的…” “所以说人再好有什么用,谁架得住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啊。” 何母在何立尧他们抬付苼的时候就远远让开,现在站的位置离门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门边看热闹的病人家属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 听着她们说得越来越离(zhen)谱(shi),何母的脸都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了,在被人讥笑的刺激下,她心里对付苼的紧张一点点的流失,最后消失殆尽。 “滴…” 付苼手腕处的血压器传来提示声。 “低压???高压???” “再给她测个血糖,”医生有条不紊的发出指令。 付苼意识刚刚回笼,就听见有道沉稳的声音正在发号指令。 都说十指连心,付苼才刚刚眼皮才刚刚睁开一条细缝,就被手指尖的针刺给痛得一激灵,眼睛顿时睁大。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护士一取完血样,何立尧就扒开了围在付苼周围的护士,挤了进来。 他握住付苼的手紧紧贴于脸上,脸上全是庆幸,平时温暖的手掌现在泛着冷意,付苼甚至还能感受到他身子的颤抖 “我是生完孩子了?”付苼有些断片。 [不是,你只是晕了还小下而已。] “哦…” 脑子断机时长与恢复时长不成正比,等付苼真真正正回过神来时,医生护士已经走了。 付苼没什么大碍,和上个世界晕倒的她一样,是普通的低血糖,外加了因为长时间的蹲姿而引发的低血压。 知道付苼没什么事,何母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还隐隐有几分更深更黑亮的意思。她心底还莫名升起了几分不满:保不齐付苼就是装的,故意让别人觉得自己虐待她。 何立尧的态度就比何母好多了,他刚才真是被吓坏了,现在付苼一动他就紧张得不得了,连午饭都是他亲手微颤着送到付苼嘴里。 “妈,你和付苼先在病房里休息会,地上的东西你们别弄了,等我办完了出院手续我回来收。” 眼看已经接近上班的点,何立尧拿起放在一旁的资料出了门,留下付苼和何母面面相觑。 “你说何立尧他妈怎么这么不待见委托人呢?”付苼不想和何母尬聊,只好找向了1973。 [或许是觉得你抢了她儿子吧?] 1973最近增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说话也比之前懂事多了。 “可她儿子也不能一直不结婚陪着她吧?当初可是她忙着求着给她儿子找媳妇呢。” 曲家父母之所以能认识何立尧还安排付苼相亲,可不就是何母奋力找红娘介绍的结果嘛, [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只是不想让何立尧和邵勋在一起吧,然后随意找了个家世好的委托人,之后见委托人怀孕了,又开始嫌弃了。] 1973说的并不无道理,但是付苼觉得何母之所以选定委托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家世,而是好拿捏。 委托人性子温和单纯,前二十多年过得顺风顺水,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骗起来可谓是再简单不过,真正是个做同妻的不二之选。 [你觉得何母也参与了骗婚?] “嗯,八成是。最后两成是即使不参与,但是也知情。” 付苼这边跟1973聊得正开心,何母却是坐不住了。她一直都是个跳脱性子,要是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别人坐在一起,她真的是忍不住不说话。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何母虎着个脸,细眯眼瞧着她。 “还好,没什么事的,妈你不用太担心。”付苼直接结束了话题。 想和她聊天?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吧。 出轨丈夫变“情敌”14 何母的出院手续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何立尧办好手续后,就先送付苼和何母回了家。 进门前付苼瞅着何母那心满意足的脸,内心疯狂祈祷,希望何母能够安安分分过日子,清清白白做自己,最后再少关注点她,别破坏他工作。 “妈,我们给你收拾的是那间次卧,就在我们对面。” 何立尧留下一句话,示意让付苼带何母去看看房间,自己转身又去了医院,替何母搬剩下的东西。 听见自己住的是次卧,何母心里更满意了。 她记得上次付苼说要把次卧给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住呢,现在还不是成她的了?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孩子住什么次卧,这次卧就该给她住才对。 “哎呀,你们这个花盆怎么这么摆啊,”何母一进次卧,就开始了她的挑三拣四,“这样摆风水不好,真的是…” “这个台灯怎么买这样的啊,不好打理,还有这个椅子,这个床单,都不行…” 从花盆的摆放到床单的质量不行,何母是把能挑拣全挑了个遍。付苼听烦了,只好躲进主卧里,戴上耳塞给自己阻断一切外界声音。 昏昏沉沉的睡了个好觉,付苼才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把付苼吓得猛一激灵,愣住没说话。 是何母。 “立尧去学校了,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何立尧东西才刚把东西给她搬完,就接到了学校的电话,急匆匆的去处理事情了。 “不知道…”付苼摇摇头。 她知道她也不敢讲。依照何母的性子,要是点外卖的话,肯定得把她说个三天三夜。 “那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随便做点就成,反正我也不挑,”何母碰了碰她胳膊,守在床边等她起床。 ??? 何立尧不是说何母来了还可以顺便照顾自己的吗?可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怎么还得要自己去照顾何母了? [你可以自信点,把‘似乎’两个字去掉。] 付·不够自信·苼:老子被骗了。 今天去接何母出院,付苼都没去菜市场买菜,冰箱里只剩了些青菜西红柿,最后付苼把冰箱翻了一个底朝天,才勉强找到了一块上次做辣子鸡剩的鸡胸肉。 行吧,肉少它也是肉不是? 煮饭时何母一直在旁边看着,付苼大张旗鼓瞅了她好多眼,见她真的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付苼只能认命单兵上阵。 色泽透亮的大米倒进电饭锅内胆,水龙头才刚刚打开放出一支水流,何母就阴沉着脸问道:“你就煮这么点饭?” 付苼:黑人问号脸.jpg 她上次去何母家的时候看见何母吃得也不多啊,而且现在还是做晚饭,能吃多少啊? [她是不是中午没吃饱?] 1973刚说出这个可能,就被付苼否定,“她今天中午可是吃了两大碗饭呢,没少吃。” 那是…? “你不吃饭?就算你不吃,这点饭我和立尧的都不够,”何母抱着手,靠在墙上指责道。 自己不吃就算了,还不想让别人吃饱。 “他晚上不是不回来吃吗?”付苼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又要回来了? 1973也不消停,居然开始唱起了歌:[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付·很多问号·苼:“你闭嘴。” 最近几天的1973有点怪怪的,不仅不会只问为什么了,有时候还会出言调侃。 “他是不回来吃饭啊,难道你就不知道给他送到学校去?” 付苼挑眉,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沉默着没说话。 窗外的灯光星星点点,付苼的反应何母自然是不满意,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开始讲她以前的“丰功伟绩”。 “我以前怀着立尧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不仅白天去上班,晚上还要做零工给他那个死鬼老爸还债…”提起何立尧那个早死的父亲,何母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何立尧是遗腹子,何父好赌,在外欠下了不少赌债,何母跟着他没少过苦日子,后来外面的赌债还不上,债主又逼得急,何父选择了跳河自杀。 何父一死,家中的开支和何父的债务全落在了何母身上,何母只能怀着孕一天到处打工,也是何立尧还算是个争气的,出来工作后才将赌债还完。 何母的突然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又恢复成了之前刻薄尖酸的模样,“所以不就是让你送个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从小养得娇惯,现在才怎么懒! 何母正说在兴头上,付苼不准备接话上赶着找骂,只默默的往锅里加了一杯米,淘米煮饭去了。 送就送吧,她还可以抽空和邵勋见一面呢。 家里菜少,付苼也难为无菜之满汉全席,只能简单的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炒了一大盘青菜和一小盘的糖醋鸡胸肉。 装菜的时候付苼同何母又有了分歧。 付苼是准备三样菜一种给何立尧装一点,糖醋鸡胸肉分成三份给他装一份。可何母就不愿意了。 “立尧他上班那么辛苦,只有这么点肉,你把肉给他带去吧,我们在家吃素菜就可以了。” “为什么?”付苼问道,声音也忍不住提高。 何立尧辛苦难道她就不辛苦了? 中午才晕倒过,晚上又辛辛苦苦的给他们做饭,结果连肉都吃不上?她可专门是为了能吃上点肉,特地做的糖醋鸡胸肉而没做辣子鸡呢。 听到付苼反问回来,何母立即答道,“他挣钱辛苦,给他多吃点肉怎么了?” “那我还怀着孩子呢,我就不能吃点?”付苼被何母给气笑了,合着她就是个保姆?连点肉都不能吃了? 听见付苼提起孩子,何母心里也软了半分,但是再看到桌上的西红柿鸡蛋汤一片一片的黄色,她的心顿时恢复了硬度。 不是还有鸡蛋嘛?少吃一顿肉又不会死。 何母声音比之前小了些,但依旧不肯退让,“你吃鸡蛋不也一样的吗?你快给他送过去吧,都这么晚了。” “那他也可以吃蛋啊。”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桌子旁,谁也不肯退步。 最后还是何母担心时间太晚,松口妥了协。让付苼吃属于她的那一份,剩下的都给何立尧送过去。 肉没吃多少反而被气饱了的付苼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狠狠踹了几脚。 “你说何立尧他妈干的这是什么事儿啊?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人,委托人之前不知道还受了好多委屈呢。” 付苼眼眶微红,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委屈还是替曲凝眉不值,眸光水亮,波光潋滟。 这次的1973没像之前那样沉默。 [或许她之前太爱何立尧了吧,从何立尧小就养成的习惯,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何母为了抚养何立尧好好长大吃了不少苦,她没有改嫁而是选择的一个人养大何立尧,家境不好她也总把最好的留给何立尧,给了何立尧最完整优秀的母爱,久而久之的也就成了下意识的习惯。 “1973你最近懂事好多哦,”都不经常问为什么了呢。 付苼揩去眼角的水光,拍拍脸颊打起精神。她只是经历太少,上个世界又被宠着结束,突然遭受不公平待遇,有点委屈罢了。 [你不给邵勋打电话吗?] 之前她说想和邵勋见面来着。 “对哦,”1973不提起她都要忘了,付苼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邵勋的电话。 出轨丈夫变“情敌”15 邵勋已经在沙发发呆一天了,他今天的心情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日他妈(此处的“他”单指何立尧)。 不仅截胡他和付苼的约会,还给了他一个叫做“长时间不能和付苼见面”的技能暴击,震得他是毫无还手之力,当场出局ooc。 “叮铃铃~” 还以为是付苼电话的邵勋连名字都没看,直接接通了电话,“喂?” 对面传来的却不是付苼清甜温和嗓音,而是有些粗糙的男嗓,“喂,邵哥你接到我电话这么激动啊?” 对面一阵哄笑,又传来了一道男声,“邵哥你怎么最近都不来doe了呢?我们都好想你啊。” “是啊是啊,今天出来玩玩呗?” 打电话的是邵勋之前在圈里的朋友,一直心照不宣的每周六在doe约的。自从在doe喝醉被付苼带走后,他就没再去了。 “算了吧,等下次,”邵勋语气低落,随意推托了几句,就丢开了电话。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付苼和付苼怎么离婚摆脱何立尧那个绊脚石,以前的活动他根本就没兴趣,那些人也在有了付苼后而索然无味。 手机还没有息屏,又再次响了起来,原本优雅动听的钢琴曲在邵勋耳里成了不合时宜打断思绪的噪音。 “喂?”邵勋语气不耐,暴躁开口。 而电话对面的付苼则是一头雾水,拿开手机特意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打错号码,才又把手机贴到耳边。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谁惹着你了?” 付苼的话像是一个开关,顿时关闭了邵勋的怒气。 “没…没有,”邵勋心里有些激动,他刚才还在想付苼怎么不给他电话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现在可以出来见一面吗?”付苼出了电梯,正在边走边等出租车。她算了算时间,语带可惜,“不过可能不会见太久,你要是没空的话就算了。” 不过邵勋哪里肯放过这个见面的机会? “我可以的,我们在哪里见?”邵勋飞快的下了沙发,去卫生间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妥。 “奶茶店吧,大概一个小时后见。” … 付苼到学校门口时刚好晚自习上课,重点学校管得严,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校,就连家长进校都得由保安打给学生班主任,确认后才能进校。 “曲老师,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付苼还没走进保安亭,里面的保安大爷就笑嘻嘻的喊道。 “我来给立尧送饭,”付苼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担心进校麻烦呢,没想到保安和委托人认识,现在但也少了给何立尧打电话的麻烦。 保安大爷站起身来,趴在窗边瞅了瞅付苼手里的保温桶,“曲老师对何老师可真好,给你开门,你直接进来吧,”说着保安大爷摁下了开门的按钮。 自动门从右边缓缓向左推进,付苼和保安大爷道了声谢,往何立尧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她到了却看见何立尧的办公位上空无一人,还是问了旁边的老师才知道,何立尧现在正在替一个老师守晚自习,要去班上找。 高三一向是所有学校的重点照顾对象,教室也都是最方便学生进出的。付苼慢悠悠的爬上二楼,站在何立尧班上的窗户边往里看。 何立尧没讲课,他正坐在讲台上写着东西,没注意到窗外的付苼,倒是那几个不听话的学生,听见脚步声正在往窗外看是不是教导主任来了。 这一看,刚好和付苼的视线对上。 “何老师,你媳妇来了,”刚开始上晚自习,班上大多数人都还没进入学习状态,那男生这么一吼,大半个教室的学生都齐刷刷的窗外看。 何立尧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到窗外的付苼时,眼神微动,有些不敢相信。付苼怀孕这么多个月以来,还是第一次来学校。 “安静,”何立尧蹙眉在班上扫视了一圈,着重瞪了两眼最先起哄的那堆人,给了个你完了的眼神。 “你怎么来了?”何立尧走进,才注意到她手上提着的保温桶,“给我的?” 尽管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立尧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付苼在医院晕倒,虽然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但是孕妇是累不得的,没想到付苼居然还给自己送饭。 看着付苼累了一天有点憔悴的脸色和干燥起皮的嘴唇,何立尧突然想到了喝醉酒之后的那个早上。 付苼也是这样,替他准备好一切,带着爱意与悄无声息的付出而来,柔柔地望着他。 “嗯,”付苼点点头,和他解释“你今天中午没吃多少,担心你饿。” 今天没下雨,说谎话不会被雷劈吧? 何立尧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有些迟疑。高三这个特殊阶段,学校对老师奖得厉害,批评得也厉害,他今天是帮其他老师代课,突然离开万一主任来了,有些说不开。 付苼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善解人意的跟何立尧道别,“我先回去了,保温桶记得带回来。” 说着牵起何立尧垂在身侧的手,把保温桶放在她手上。 “谢谢,”付苼还没来得及拿开的手被何立尧握住,她抬眼一看,直直落入了何立尧漆黑的情绪复杂的眼珠里。 似感动,似愧疚,似爱意。 在何立尧的目光中,付苼迈着并不那么轻松的步子,消失在了楼道口,不过他转身的时间,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何立尧猛地一惊,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他快步跑到楼梯口,就看到付苼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而她身下,是一摊暗色的印迹。 “1973,你说我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啊?”付苼躺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眼眶蓄满了透明的液体。 先是在医院晕倒,现在又是不小心踩空了摔倒,怎么看都不像是幸运日子。 1973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而且不停的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忍住,何立尧已经打电话了!]语气焦急得不像一个莫得感情的系统。 诚如1973所说,何立尧反应能力能强,迅速的拨打了医院电话,冷静的告知了具体地址。 “凝眉,凝眉!” 救护车没来,何立尧不敢乱动,只能紧张的握住付苼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何立尧好像体会到后悔的滋味了。如果他没有帮同事代课,那是不是付苼就不会给他送饭,也不会… “他好聒噪啊…” 付苼现在疼得没力气开口,只能靠着意识与1973聊天,得以转移注意力。 “委托人的孩子不会保不住了吧?”她好歹算是怀了几个月的娃,要是就这样没了,付苼觉得真是罪过了。 [任务里没有要保住孩子这一条,委托人不用担心,孩子的有无不会影响到任务评定。] 1973又恢复了之前的没有情商的模式。但付苼现在已经疼到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心情再去注意1973。 就在付苼以为自己快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救护车终于来了。 出轨丈夫变“情敌”16 何母赶到医院的时候付苼还在抢救室,何立尧正站在抢救那几个大字前,头抵着墙壁。 付苼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现在仍没有和动静。 “她…她现在情况咋么样?”何母慌得声音都在发颤,她的大孙子居然在一天之内发生两次意外,把她的心都要吓出体外了。 “不知道,还在抢救。” 何立尧摇头,额头蹭着白墙,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医护人员把付苼抬上担架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大块鲜红艳丽的红色。 何母缓缓点头,瞥见何立尧被鲜血染红的衣角,刚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孩子呢?” 付苼出的血应该不少,这样孩子还保得住吗? 何母一提孩子,何立尧仿佛就是被踩中了痛脚,急急的吼了一声:“妈!” 他现在都后悔和付苼结婚,让她怀孕了。他和付苼结婚是因为邵勋,但是让付苼怀孕却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是读书人,怎会不知“纸包不住火”这句人人皆知的道理?他就是结婚越久越担心暴露,也可能是是付苼的关心太过细致,他居然萌生出了想要离婚的想法。 之前离婚先不说邵勋,就连何母那一关他都过不去,于是他就动了让付苼给他生个孩子的心思,用孩子去应付何母。 这样离婚后何母也不会急着要孙子催他再找,而邵勋那边,他有信心应付。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邵勋居然会移情别恋和他分手,整盘计划就此被打乱,事态完全往他操控不了的方向发展。 何母却是不死心,还在继续问他:“孩子怎么样了?能不能保住啊?” 何立尧已经没力气回答何母了,他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齐齐坐在手术室门口,各有所思。 “你给她爸妈那边打电话了吗?”何立尧不让她问孩子,她就突然想起了曲父曲母。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看就是他们的错,到时候对方要是怪罪下来,他们就只能听对方的指责,一点能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啊?”手术室门口的灯光有点刺眼,刺得何立尧刚睁开眼睛,就连忙闭上,“我忘了,我现在给他们打吧。” “等等,”何立尧的手被何母制住,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做事也都漫不经心,纰漏百出。 “等会儿再给他们打吧,你先别管那边,我帮你打,”何母笑得假笑着拿回双手,侧过头庆幸。 还好还没给他们家打电话,现在打电话无非是多两个人担心,引得他们被骂,一向骄傲爱面子自尊心爆棚的何母,自然是不准舞自己收到这种待遇。 早讲晚讲不都是一样吗?不急于这一时。 … 付苼的手术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邵勋还正给付苼不停的打电话。他匆忙开车往学校赶,但是恰好遇上了下班晚高峰,到奶茶店时比预定里的时间晚了十多分钟。 他在奶茶店一直没等到付苼,心中急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正在他心上缓缓爬动,啃蚀咬食。 “诶,你还不走吗?我们要关门了,”一个长发女人走到邵勋身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可惜。 她在学校门口开店好多年了,像邵勋这种来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人的,她见得多了。 无非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再被抛弃的可怜人。 邵勋呆滞的走出了店门,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他又开始想付苼了。 这次他依旧执拗的认为是自己的错,再不济就是何立尧的,而付苼则是被清清白白的摘除在外。 “哎呀,你快走吧,天都这么黑了,”长发女人关好了店门,看见他立得笔直,就站在店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天。 说完还狐疑的跟着望向天空,嗯,明明没什么嘛。 “你说何老师他老婆没什么事吧?”一个女学生正和旁边的男孩八卦。 “说不准,”男孩边走边嗦了一口手中的粉,含糊不清道:“听说他老婆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肚子里的孩子我看悬。” 何老师?老婆?孩子? 三个词条串在一起,邵勋下意识的想到了付苼。 “等等,你们刚才说的何老师是何立尧何老师吗?” 被拦下的两个学生对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这么黑的夜晚突然被陌生男人拦下,女学生瑟缩的躲在了男孩身后,抓住他衣服下摆。男孩子胆子大。点点头回答:“对啊,就是他,怎么了?” “我是他的朋友,我在这儿一直没等但到他,想问问他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听见邵勋说自己是何立尧的朋友,两个人放松了警惕,女孩子从男孩身后站出来,怯怯开口:“何老师没什么事,出事的是何老师老婆,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出事的是付苼? 邵勋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心中不是滋味。他宁可是付苼恼他迟到不理他,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结果。 最后他蹲在了街边,抱头闷声哭泣。 邵勋的反应太过激烈,两个学生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了一个共同的疑问:他不是何老师的朋友吗?怎么听见人老婆出事了哭得这么伤心? 所有的黑暗都会迎来光亮。 等长发女人再去奶茶店开门时,门口坐着一个熟悉的人,“诶,你怎么还在这儿?昨天没回家吗?” 坐在地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憔悴的脸上挂着几根泪痕,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站起身离开了。 一夜的思考,邵勋只确定了一件事——他要尽快让付苼和何立尧离婚,不计任何代价。 … 又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付苼皱着鼻子吸了吸,医院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 房间里静悄悄的,付苼手一抬起,就被上面缠绕住的线给扯住。 付苼左右偏着脑袋看着周围的情况,迷惑地拢起眉头。 这里是医院没错,她注意到旁边的第二医院标志了,只是这里和普通病房有些不一样。 这里住了不止四个病人,病床周围都摆满了她不认识的机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叫声。 她又把视线放回了自己的手上,左手还是输液,右手食指指尖夹着贴着一个不知名导片,纤细的手指尖被包裹得像个胖娃娃。 “我现在是在哪儿?”付苼放弃了思考,她她才刚刚醒过来,实在不宜动脑。 [医院的icu。] “哦…”怪不得和普通病房不一样呢。 付苼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空缺的了那段记忆。 她记得她是在给何立尧送饭,送到后她又下楼梯准备去找邵勋,再然后…她一脚踩空了? 付苼沉浸在一脚踩空的恐惧中没走出来,icu那边的大门就突然打开,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涌了进来。 “凝眉。” 何立尧和何母也来了。何母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不久。付苼不由得心里一慌,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付苼嘴唇起皮,何立尧赶快从桌子上拿下水杯,拆了一根吸管凑到付苼嘴边。 干燥的口腔有了水的滋润,付苼觉得整个人都好了不少,用着仍然嘶哑粗粝的声音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她刚只顾着自己,倒是还没关心孩子的问题。 提到孩子,一旁的何母顿时背过身去,但是她的背影出卖了她,付苼看她抬起的手肘就知道,何母是在擦眼泪。 何立尧深吸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等你到了普通病房,我再告诉你?” 虽然何立尧只字未提孩子,但付苼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下意识的往肚皮上方摸去,只触摸到了一片空气。手再慢慢往下,她才摸到了医院有些粗糙的病号服布料。 孩子没了?付苼心下一沉。 出轨丈夫变“情敌”17 医院icu的探视时间有限,何立尧又一直在逃避着孩子的话题,直到探视时间结束,付苼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孩子不会是死了吧?”付苼怅然道。 委托人的孩子是被何立尧推下楼梯死的,难道现在她来了,就是给何立尧送饭摔下楼梯死的吗?这孩子和楼梯的孽缘未免太深了吧。 [不知道…] 这个问题1973无可奉告,它知道付苼在icu是因为她进icu时还醒着,只是不记得那段记忆了而已。 孩子是付苼在麻醉过后才动手术取出的,它当时正随着付苼的昏迷而休眠,也不知道孩子的去处。 “看何立尧那个态度,孩子八成是死了…” 房顶上的灯管正对着付苼,射出的白光仿佛一道道炽热的正义光影,无声的炙烤着她。耳边的机器还在“滴滴”地响,明明是比1973还单调的电子音,付苼却觉得它带着比1973复杂的情绪,是一声声指责。 如果她下楼梯小心一点,那孩子是不是也不会死?那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何立尧说的话果然没错,付苼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孩子呢?”负责替付苼转病房的护士一走,付苼就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她昨天已经愧疚了一晚上,现在只是想等一个最后宣判而已。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立尧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就被突然进来的护士教育了一通,才记起这是医院,又缓缓的将烟塞了回去。 “孩子在重症监护病房,”长期捏着粉笔而干裂的手指紧紧握住烟盒,圆润的棱角在手上印出一道道红痕。 孩子没死? 付苼一夜的压抑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吐出口气:还在就好。 虽然她对没有像上个世界龙晓晓那样多的爱,但是好歹是一条人命,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了,她心里总会有个结。 她还没有轻松多久,就被何立尧的下半段话给又推回愧疚世界,“不过情况不太好,医生说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何立尧还是抽出了那根烟,夹在手里出了门,只留付苼和何母在病房。 [你可以不用这么自责的。] “嗯?” 付苼还在愧疚世界垂死挣扎,企图找个好点的理由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在原来的世界里,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活不下来的,换而言之,你的到来还让他摆脱了直接死亡的命运,即使最后他不能存活,他也应该谢谢你,是你多给了他几条生命。] 1973尽量把自己的安慰说得官方化,不带一丝私人情绪。 好像也是? 如果不是她,孩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死在了何立尧手里,根本见不了现在的太阳。 付苼的手术刀口每天都要换药,医生端着护理盘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停的倒吸凉气。 在icu时她还不觉得,等她一到了普通病房,腹上的刀口就传来隐隐约约的痛。虽然轻微,但是让人不能忽视忍受。 那个医生是个人美心善的,上药不能打麻药,她就一直和付苼讲话分散注意力,聊着聊着的,她突然说起了何母。 “那个是你妈妈吧?” 医生看着也是个结了婚了,和付苼解释道:“我在医院看得多了,能天天这样守着自己的还是只有自己亲妈,婆婆根本都不可能这样天天守着。” “不是,那是我婆婆。” 付苼尴尬解释,在心底默默吐槽:天天来医院看她就是对她好了吗?如果是真的对她好,怎么还会让她大晚上的出门送饭? 在1973的开导下,付苼解开了责怪自己不小心的心结,但这个心结一解开,她对何母的埋怨也渐渐涌出水面。 如果何母不让自己晚上送饭,那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避免了呢? “啊?”医生轻呼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小心加大,激得付苼倒抽了口气,“不好意思啊,她天天来医院看你,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呢。” 女医生是个有故事的,提起婆婆她就满脸无奈,说话也就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醋缸。 “那你婆婆对你可真好,我要像你这样,我婆婆来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又接着感叹:“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天天忙上跑下的。” 女医生越说越起劲,付苼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扯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能怎么说?跟着女医生夸何立尧夸何母?她怕雷劈她做不到。 能觉得何母是好婆婆,能把骗婚的何立尧看成是好男人,就女医生这看人的眼光,付苼觉得她可能知道她为啥婚后生活不幸福的原因了。 只是女医生的话引得付苼沉思:她住院也有几天了,怎么就没看见委托人的父母呢。曲母听见个谣言都会匆匆赶来,这次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来,着实有点反常。 医生看付苼不太想讲话,还以为她是痛着了,立马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加快速度换药。 等女医生走后,付苼才静下心来理思路。知道委托人出事情,曲父曲母即使再忙,也应该过来看一眼,除非是他们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 为什么不告知委托人父母呢? 几个月的相处,纵使付苼对何立尧的印象不好,但是她知道,何立尧绝对不是那种会忘了告诉委托人父母的人,即使当天晚上忙忘了,之后也会打过去的。 [会不会是何立尧怕委托人父母责怪?毕竟你也是因为给他送饭才摔倒的,要是…] 1973都说不下去了,何立尧再渣再骗人,但他不怂,这些事情上,他还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不至于做出瞒着委托人父母这种事。 除开何立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何母了。 何母虽然瞧不起委托人,但对委托人的父母,对她的家世还是很忌惮的。要说是何母怕曲父曲母责怪,这倒是说得通。 付苼转头打量着坐在窗边看风景何母,眼神锐利,她有些事情,或许该提前做了。 “妈,你知道我手机在哪儿吗?”付苼问向何母,咧着嘴朝她笑,把何母看得心里发毛。 何母打量了她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哦,只知道玩手机,手机离一天都受不了。她指了指付苼床头边的柜子,又转头看风景去了。 抛开何立尧骗婚这些事,他真的算个好男人,大事小事都顾及得到。例如付苼还以为手机会没电时,你开机却是满格,显然是何立尧特意充的。 付苼一开机,就被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给闪花了眼。 而消息的发件人都来自于同一个男人,邵勋。 付苼大致的把记录翻了翻,从最刚开始的问她在哪儿,到后面的道歉求原谅,再到后面的问她情况怎么样。 哦?邵勋也知道她摔倒住院的事? 接下去的就是邵勋的吐槽懊悔和自责,基本上都是一两分钟一条,看来她住院的这两天,邵勋都没睡觉。 付苼消息还没看完,邵勋的新消息又来了,只是这次的有点意思。 Xun:你和何立尧离婚吧,我们想办法让他净身出户就行了。孩子归你。 上钩了? 付苼捧着手机诡异一笑。 出轨丈夫变“情敌”18 邵勋已经等了两天了,越等心越慌。付苼迟迟没有回他消息,他别说付苼的情况了,就连付苼住哪个医院都不知道。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安慰,付苼没事,付苼没事,付苼…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事??! “啾咪~”专属于付苼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FS:真的吗? 邵勋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立马回复。 Xun:当然是真的。你几天都没有回我消息,现在身体怎么样?等出院了你就去和何立尧离婚吧,以后我养你。 一长段文字发来,由此可以见得,邵勋这几天到底是等得有多难受,才让他这么一个发消息字数都有严格的男人频频破例。 FS:我刚从icu转出来,孩子早产。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情况不太好。 FS:你说的帮我让何立尧净身出户是真的吗?我现在太难受了,恨不得马上离婚。 “你说邵勋会怎么帮我让何立尧净身出户?”付苼没管何母嫌弃的眼神,把手机捏在指尖一晃一晃的,颇有兴致的问着1973。 会和她想的一样吗? 付苼这边饶有兴致,可对面才刚刚放下了心的邵勋却有点怪异。 他想打退堂鼓了。 无可厚非,他发消息是是想出来了一个不那么光彩到成功率接近百分百的计划,但当时是因为太担心付苼,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现在得知了付苼无事,再付苼问起他却有点退缩了。 Xun:我还没有想好… 呵,男人。 看到消息的付苼轻嗤,敢情这邵勋还是个国家一级退堂鼓演奏家呢,这么会打退堂鼓。 [现在成送分题都不用说了,他连答案都没有,怎么和你的一样?] 付苼翻了个白眼,同1973分析邵勋的心理:“我敢保证,他发信息的时候绝对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只是现在听到我没死,退缩了而已。” [那他是不准备帮你了吗?] “不,他现在会帮我的,只是他现在不想想他之前想好的那样帮而已,”付苼简短的回了一个“哦”,把手机置于胸前,闭上眼想着要怎么样刺激邵勋一把,才能让他真正的义无反顾。 半晌,付苼睁开了双眼,承载着算计与目标的眼睛炯炯发亮。 付苼又抓过手机一看,邵勋或许是心虚亦或是自知理亏,没敢再发消息过来。 FS: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可以帮我吗? FS:我想让何立尧净身出户,你不是之前和他在一起过吗,你手上有没有什么证据?如果有的话,我就可以起诉他国内出轨,这样孩子的抚养权肯定会落到我手里。 邵勋看到消息猛地一惊,这怎么和当初自己想的办法一样?只是他和何立尧在一起时保密工作做得严格,连一张暧昧的照片都没有留下。 Xun:没有。 哦豁?付苼挑眉,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却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两人处处留心,就何立尧对邵勋的态度,想不被人看出端倪都难。 但方法总比困难多,没有在一起的证据又怎么了?证据不都是人创造的吗? FS:我有个好办法,就是… 付苼发出后很快就收到了何立尧发过来的“?”,但她没接着回,而且等了几分钟,做足了纠结的样子,才不急不躁的给邵勋回信息。 FS:这个办法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FS:就是…你能不能再和何立尧在一起?等有了证据你们就分开,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婚了。 邵勋愣住,这个方法和他最后确定的方法不谋而合。只是…他真的要对何立尧做得这么绝吗? 他还记得和何立尧闹崩的那天,何立尧眼底满满的失望与痛楚,如果自己为了让他离婚再去伤害他一次,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决定太难,邵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空不停移动,但却没有打下一个字。 早就猜到邵勋会是这个反应的付苼没有生气,而且懂事的选择了退让。 FS:这个我也只是想想,你先考虑考虑吧,我现在还在住院,还不急。 这招以退为进付苼运用得炉火纯青,邵勋当场就开始了心疼,对自己懦弱犹豫多了几分指责,但也仅仅如此。 付苼俏皮一笑,又开始了她的下一次计划,约见面! FS:你可以抽空来见我一面吗? 被约见面的邵勋当然是激动不已,可又想到付苼还在医院,他的热情之火就被浇灭了一大半。 医院有付苼是没错,可那里还有何立尧,还有一个战斗力堪比洪水猛兽的何母,这两尊大神在医院,他们见面真的无异于老虎头上拔毛。 但付苼却一点都不担心,在她眼里,邵勋根本没必要怕何立尧和何母,一个对他爱而不得,一个怕被他抢走自己的儿子,这样算起来,邵勋才是他们三个中的操控局势者。 FS:你在何立尧没在的时候来就可以了,何母也不会傻到当场拆穿你是何立尧男朋友的身份,没什么可担心的。 FS:前两次都没有见成,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提到前两次见面,邵勋怒气填胸,被何立尧截胡了两次的他对何立尧可谓是愤恨不已。当即就同意了付苼的见面,没有一丝犹豫。 “1973,你说,我告诉委托人母亲我在住院怎么样?” 到时候何母的隐瞒被拆穿,依照曲母一生气就怒火冲天的性子,两个人应该会很好玩吧? 要是再加上委托人那个护犊子的父亲,恐怕更得有一场好戏看了。 [万一何母和委托人父母讲过呢?那不是就翻车了吗?] 付苼眨眨眼,也是。 不过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的最终目的又不是看曲母和何母吵架。她的目标可是其他人呢。 顾忌着何母在,付苼也不好直接给曲母打电话,只能选择了发短信,只是曲母忙着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第一时间看到消息。 剩下的都是等待。 没过多久,曲母那边就回了消息,问付苼有什么事情。 FS:我今天出icu了,医生说可以正常进食了,我好想吃你做的板栗鸡啊。 收到信息的曲母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可付苼哪里敢接啊?一听电话铃声响,何母就一直在往这边看,要是接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FS:妈你发短信吧,我婆婆在,不好讲电话。 这下曲母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女儿住院进了icu何母电话都没有来一个,那肯定是故意不想让她知道。 要是让何母知道了付苼在电话,何母闹她是不怕,但是万一吓着她女儿,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曲母:板栗鸡太油,等过几天我给你做,告诉我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和你爸去找你。 “1973,一起看好戏哦?” 出轨丈夫变“情敌”19 曲母虽然看着温婉柔弱,但在付苼的事情上,从来都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 得到了付苼医院地址的短信,她立马就去找了曲母,也不管曲父是在开会,直接让他请了假开车和自己往医院赶。 “凝眉到底怎么了?”现在快到饭点,路上堵得很,曲父也得了空闲,开始问起了缘由。 曲母这时本就牵挂着付苼心急如焚,遇上堵车更是气急,曲父这一问,曲母憋了好久的眼泪顿时挣扎跳出了眼眶。 “你知道你女儿受了多大委屈么?” 车窗贴了防窥膜,但曲母还是顾忌着形象,硬生生憋了一半泪回去,然后泪眼婆娑的看向曲父,“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住院了,今天才从icu出来?” “什么?”曲父先是不敢置信,但曲母不是拿女儿开玩笑的人,后来就慢慢的转变成了愤怒,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慢慢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女儿出这么大的事居然现在才告诉他们?曲父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问她,“谁告诉你的?” 曲母现在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时的优雅,神色淡淡地回答道,“还能是谁,难道是何家那个老虔婆吗?是今天女儿告诉我的。” 想起付苼的短信,曲母是又气又笑,“你知不知道,凝眉她都不敢和我打电话,发短信还只敢说她想吃我做的板栗鸡了,都不敢问我们为什么没去看她。” 曲母心底的酸意又涌上鼻尖,“你说她要是不给我们发这个短信,我们就一直不去看她,她得多寒心啊。” 她的女儿从小都是样样为别人着想,有什么委屈都是自己受着,让她和何立尧结婚也是看着何立尧为人机敏通事故,哪成想到他们居然看错了人! 几次吞吐间,曲父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沉沉开口:“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给我们个交代。” 如若真的故意瞒着不说的话,他们这个亲大不了不结罢了,何立尧再优秀再有前途又如何,一件事看全人,这样的男人真不值得他女儿托付。 付苼一直在病房里,不知道详细的病房号,唯二清楚的医院名和科室名称还是看的icu的标识和给她换药那个医生的胸牌。 曲父曲母一路问着,终于是找到了付苼的病房。曲母先是站在门外往里瞧了瞧,确定了里面的人是付苼后,也没敲门,直接就打开门走了进去,杀得何母个措手不及。 “亲…亲家母,你怎么来了?”何母脸上的表情僵硬至极,连个微笑都扯不出来,她现在心里只有三个字:全完了! 她同时在心里咒骂,肯定是何立尧那个臭小子,都说了让他别管付苼父母那边的事情,让她来处理就够了,非得硬插一手。 曲母冷哼一声,“我不来连我死在这儿都不知道!” 曲母这一句说得太过震怒,何母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付苼住的这个病房是三人间,其他两位病人的家属看到这情况顿觉不妙,都立马抱着孩子带着孕妇出了病房,默默地为他们腾出吵架的地。 “好了,凝眉还在这儿呢,注意点,”曲父从曲母身后走到付苼床边,经过曲母旁边时刚和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点。 “对不起,是爸爸来晚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曲父的声音低沉又磁性,带着他那个年龄阶段特有的苍老,但却更多了几分男的魅力。 付苼摇摇头,给了他个安心的笑,手上也快速的给手机息屏,放至一边,在息屏的最后一刹,一条消息框弹了出来:我到了。 曲父在那边安心关爱女儿,用不着曲母上场,曲母就直接把炮火对向了何母。 “你不应该给我们个解释吗?”曲母火药味十足,“我女儿是在哪儿摔的,怎么摔的,什么时候摔的,为什么摔了你不给我们打电话。一个一个问题的解释吧。” 何母不愧是教音乐的,一长大段话说话下来,连气都不带喘的,就像一把机关枪,“秃噜秃噜”地往外冒子儿。 原来曲母这么暴躁?付苼幸灾乐祸地往何母那儿瞧了一眼。 原来总是头向着天走的何母塌了肩,低垂着个脑袋,面如土色,连说话的的音量比平时的都减了个半,要不是付苼听力好,还就真的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凝眉她就是下楼梯不小心摔了,她那个时候在给立尧送饭…”何母回答得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气愤不已,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个老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表情是藏不住话的,何母在心底怎么想自己,曲母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又追问,“她为什么要去给何立尧送饭?” 曲母向前走进几步,弯了弯腰身,凑近何母,明明是穿着温柔文雅的人,此刻说话却异常暴躁,“你让她送的?:” 声音大得何母抖了一抖,“我…我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父还在温柔地问着付苼的情况,他对这女儿放养偏多,本以为结婚后她能幸福顺遂的过一辈子,现在看来却是有点难了。 宽厚的大掌捏着比它白几个度的的手,拇指在付苼手背的淤青处不断摩挲,轻按缓揉。 “馨兰,你吵到凝眉了,”曲母和何母闹得不可开交,但是这里是医院,得适可而止。曲父出声制止,曲母立刻就停了嘴。 这时病房门被“叩叩”敲响,曲母还以为是其他床病人的朋友来探望,还在解释:“你找哪个床的啊,他们刚才出去了。” 男人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抱着鲜花,在四人的视线中,把鲜花放在了付苼的床边,才开始自我介绍。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何立尧的同学,这次是听见他老婆在医院住院,特意过来探望的。” “你就是邵勋吧?立尧经常和我提起你,”付苼躺在床上,笑吟吟地问道。 “谢谢你来看我,劳你破费了。” “应该的,”邵勋对上付苼笑意横生的视线,不谋而合的开始了即兴表演。 为人温和有礼貌,说话也不卑不亢,曲家父母立刻在心里给邵勋打了个高分。曲母也热情的招呼:“快来这坐。” 在房间的一个被四人心照不宣忽略的地方,何母原本黑得难看的脸更黑了,再加上她那愤怒的呼气,付苼都在担心何母会不会突然一下燃起来了。 邵勋刚到时何母心里还有点庆幸,病房里有外人在曲母总得顾着形象,对她温和点了。邵勋背对着她走向付苼和付苼说话时,她还在纳闷,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也没做他想。 等付苼“邵勋”那两个字吐出唇边,邵勋转过身来让她看清楚原貌时,何母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这与她对曲家父母的畏惧不同,她对邵勋的惧怕是来自灵魂深处,镌刻在她每一寸骨髓上的,而并非她对曲家父母的那种阶级性畏惧。 邵勋他…这是来做什么? 他和何立尧断了吗? 会不会…? 何母打住了思绪,强迫自己不乱想。 何母可以堪称五彩缤纷的表情被付苼尽收眼底,她无奈摇头,“坏人果真是由坏人来磨的。” 出轨丈夫变“情敌”20 何立尧还没走到楼道口,就已经从裤袋里摸出了打火机,拇指一滑,火苗便迫不及待的窜出,与孤单的烟杆相遇,白灰色的烟雾在何立尧脸周缭绕,最后再淡淡散开。 似乎所有的医院都是一样,无论在哪都是不隔音的,住在走廊尽头的那对夫妇交谈清晰的落入了何立尧耳中。 “老公,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啊?” “听你的,你生的孩子该你来取。” “…” 明明是很普通的家常对话,何立尧却听得入迷。手上闪亮着的细碎的光慢慢爬上皮肤,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恶趣味的咬了一口。 “嘶,”何立尧甩开燃烧得只剩短短一截的烟蒂,背靠着墙看着对面贴着的孕婴海报,有些恍惚。 那就是正常夫妻的相处吗?会一起讨论孩子的名字,会打情骂俏,会一起畅想未开。 如果他和付苼也是这样就好了。 对面海报上的婴儿笑得娇憨可爱,何立尧看着看着,慢慢地也跟笑了,不断和墙壁触碰的背脊波动出一个好看的幅度,不知是证明这想法的可笑,还是在鼓励这想法的可行。 不知笑了多久,何立尧才慢慢停下, 拿出手机看了看,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邵勋还在病房里和曲母聊天,娃娃脸和进退得宜的处事方式博得了曲母不少的好感,两人聊得尽兴,病房里的其他几人倒是成了背景板。 “你是立尧的同学,那今年应该也不小了吧?有对象了吗?” 曲母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边聊天她边可惜的看了几眼付苼,早知道就不让她这么早结婚了。 “还没有,不过有喜欢的人了,”邵勋羞涩抿嘴一笑,巧妙的打住了曲母接下来的话题。眼睛却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付苼,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 接受到视线的付苼立马瞪了回去:这么多人在呢,收敛点! 邵勋听话的移开了视线,看着神色慌张的何母,脸上笑得更甜了。 “妈…”何立尧推开门,就和五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怎么会在这儿? “爸妈,你们也来了,”何立尧点点头,提着饭菜往屋里走。 曲父曲母异口同声的冷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夹在二人中间的邵勋倒是春风满面,和他熟稔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立尧。” 何立尧颔首,视线不去看他。 何母怒气滔天的眼神太过热烈,何立尧疑惑的向他她那边看了一眼,未曾做声。 “凝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打一个电话?”曲母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把何立尧震在原地。 鲜少开口的曲父也在帮腔,虽然语气没有曲母那样呛人,夹杂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曲父不喜欢以权势压人,一直都是温和谦让的,现在这样,何立尧就算是个傻子他也知道,曲父生气了。 “什么?” 这句疑问彻彻底底点燃了曲父怒火,大掌在右侧桌面上一拍,站起来怒吼:“你还装糊涂!凝眉早产住院进icu,你连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是把我们当死人了吗?” 曲父的怒火来得快速而猛烈,最后几句他是说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曲母在旁边拉着他,他怕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当然不是!”何立尧急忙回答,但仍旧是一脸迷糊,眼神直率真诚的望着曲父曲母,并无半点心虚。 空气安静了半响,何立尧才反应过来,眼神直逼何母,“妈,您不是说你来打电话通知爸妈吗?” 何母早在曲父大吼时就已经吓得五魂没了三魄,现在更是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眼神乞求的看着何立尧。 “我…我忘了,”只是这话没人会信。 “这事不怪立尧,怪我,”何母眼睛一闭,哆哆嗦嗦的开始讲前因后果。 “是我和他说的让我给你们打电话,但是那时候凝眉在动手术,而且又是晚上,我就想着这么晚了你们来了也是干着急…” “那你就没想过我女儿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我连赶过来都来不及吗?”曲母一针见血,崩溃吼道。 然后又调节好情绪,继续讲道:“幸亏我女儿没事,不然张秋月,尼就是个杀人凶手!” 曲父把曲母搂在怀里,不断的劝着她,眼神看着何立尧母子,显然是气还没消,“那为什么我女儿出icu了,你都没有打过电话过来呢?” 要说之前是怕他们担心,这个理由曲父勉强接受,但付苼都出icu了还不打电话,这就有得说了。 何母低着头,目光闪烁,看着地面瓷砖上的花纹,飞快地转动这脑袋,想要想一个听着不那么离谱的借口。 房间里气氛沉重,何立尧和曲父曲母的关注点全在何母身上,这倒是便宜了邵勋。何母的落魄样他没兴趣,他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付苼。 两人仿佛是在另一个小世界,开始肆无忌惮的眉目传情,爱意绵绵。 “妈,你快说啊,”何立尧无奈恳求,何母做出这种事他的确不知情,但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夹在两家之间身份尴尬。 这两天付苼住院,何立尧因着愧疚,一直在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睡眠不足再加上没有好好打理,何立尧两天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略显沧桑的脸上满是为难与恳求。 何母疼儿子,看何立尧那张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别样神色的脸,心顿时软了下来。 她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何立尧不能。 “凝眉给何立尧送饭是我喊的,我怕你们生我气…”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 何立尧是又气又无奈,他万万没想到何母不打电话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何立尧嘴上埋怨,心里却松了口气,他对付苼的愧疚似乎不那么深了。 何母话已至此,曲父曲母也没了什么好说的,心里再气也只能吞进肚子里。毕竟何母是付苼婆婆,闹得太过以后付苼不好受,夹在他们两家人中间里外不是人的。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邵勋也有眼力见的提出了离开,“伯父伯母,我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立尧,我也先走了,”邵勋脸上还挂着温柔和煦的微笑,看着何立尧眉眼弯弯。太久没见过邵勋这样温柔的笑,何立尧一下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这两天发生的事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现在猛一看见邵勋,他脑袋里原来设想好的冷漠视而不见通通都化为泡影。 他的心似乎还在跳。 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曲母站起来不舍挽留,“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吧,伯母和你聊得来,我们再多聊聊。” 这样就不用想何立尧和他妈的那些破烂事了。 “不了,我还有事,等下次我再和伯母好好聊。” 到时候聊的,可能就是他和付苼的婚事了。 邵勋嘴角挂着几分得意的笑,虽然这次来和付苼没说上几句话,但给曲母留下了好印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就在房门关上那一瞬,他留给了何立尧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快点离婚吧,何立尧。 出轨丈夫变“情敌”21 吃过饭后,何立尧又被医生喊着去办手续。 医院下午人比之前少了不少,更何况才刚到上班的点,排队的人不算多。何立尧排在队伍后,无聊的看着手里的单子。 从大厅角落里跑出来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孩长得很虎,肥墩墩的低头向前跑着。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许是追小男孩得久了,累得气喘吁吁。 “你别乱跑,妈妈等下找不到你了,”年轻女人歇住了脚步,站在中央朝小男孩喊道。 她今天是来陪小孩打针的,只是没想到小孩死活不打针,一到门口就到处跑。她出门时又穿了一双高跟鞋,实在是追不上。 小男孩头朝后面望,脚下却没停住脚步,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 何立尧看单子正看得入神,突然被打断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腿上因受到撞击而带来的疼痛让他更是不爽。 他低头看着那个有点肥滚滚的罪魁祸首,拿出了他当班主任时的威严,怒视着小男孩没说话。 好在小男孩是个懂脸色的,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换了副模样,用因为怕打针而哭得湿漉漉的眼睛回视着何立尧,礼貌乖巧的道歉:“叔叔,对不起。” 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嘟起了嘴。 “好的,没关系,”既然道歉了,何立尧当然也不会与一个小孩计较。 小男孩像逃命似的跑回了年轻女人身边,猛的扑进她怀里,刚才那个叔叔太可怕了! 这个小插曲何立尧没放在心上,他转过头又继续排着队,只是在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不该再看见的人——邵勋。 那边的邵勋似乎也发现了他,眼神一直黏着他不放,两个人便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隔空相望。最后还是窗口办理手续排到了他,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我们复合吧。” 何立尧上楼梯的脚步停在半空,停了几秒才慢慢放下,“你…你说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何立尧整颗心都随着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慢慢提起。 “我说,我们复合吧。” 何立尧猛地一转身,俯视着邵勋,眼里有愤怒,有不甘,在愤怒与不甘的背后,还藏着不可置信的激动与欣喜。 “那你的小情人呢?”何立尧讽刺一笑,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就那些散落的私密用品,他也能脑补出他们的战况激烈。 他嫌坐电梯太挤,反正楼层也低,他就走的楼梯。邵勋抬步走到和他同一层楼梯上,静静的看着他,与他只有一步之隔。 邵勋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直至两人鼻尖相抵,才止住了动作,然后良久无下文。还带着邵勋体温的气体打在何立尧脸上,何立尧脸顿时通红一片。 他和邵勋在一起时,邵勋借口着说影响不好,甚少与他这样亲密,但是现在…何立尧心下一动,他不会是来真的吧? 继而心又一沉,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卷翘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何立尧眼里的慌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立尧数不清他和邵勋已经做了几次呼吸,邵勋身子微微一动。 他要离开了?何立尧心里不免惋惜。 “唔…” 唇上传来似果冻般Q弹的触感,邵勋的舌尖不停地在他唇上舔舐停留,然后是温柔地的轻咬,逼他张开牙关。 进入何立尧口腔的舌尖仿佛是突然得到了自由的恶狼,激烈地在他口腔内寻找口粮,所过之处,皆被酥麻感包围。 … 何立尧踉跄回到病房时,付苼还在看邵勋报告进度。 在邵勋走出病房几秒后,她就收到了邵勋发来的信息。 Xun:我会帮你的。 会帮她?那意思就是,邵勋愿意再和何立尧在一起,给她制造把柄了。 何立尧状况不对,付苼就当没看见,但是她装瞎不代表何母也会。 何立尧嘴唇红肿,脸上也带着薄薄的一层潮红,她又不是没经过,哪里会猜不到?更何况何立尧一进病房就去了厕所,心里的八分确定也就成了十分。 他们两个果然没断!何母恨恨咬牙。 “1973,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自她住院以来,他还没有问过1973进度的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邵勋:100%】 【何立尧:30%】 “何立尧的居然30%了?”付苼有点惊讶,她的大招还在后面呢,怎么进度就这么快了? [我查了一下记录,进度增长是你在动手术的时候涨的,本来是有40%的,但是今天降了10%。] “唔…好吧,不过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任务进度明显,付苼的心情也快乐了不少,连降下去的10%都没放在心上。 早晚都是她的,她不急。 等何立尧从厕所里发泄出来时,何母正恶狠狠地睁着他,而他的媳妇却柔柔弱弱躺在病床上,阖目养神。 “你跟我出来下,”何母恨了他一眼,走到了他今天待过的那个楼道间。 “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还混在一起?” 今天邵勋来时付苼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何立尧经常提起”,呵,他还真的是敢! 再加上现在何立尧的样子,何母觉得,这真的是要闹翻天了! “妈,我们没有,”何立尧解释垂眼看着地面,像是个被教导主任抓住错处的学生,不过何立尧比犯了错的学生更理直气壮,因为他真的没和邵勋在一起。 今天邵勋是提起过复合,但是他没答应。 他觉得他和邵勋之间关系有必要改变一下,既然这次分开邵勋还来找他复合,那说明邵勋心里还是有他的。 仗着喜欢胡作非为可不只是女生的特权,既然邵勋喜欢,那他借此改变两人的关系也不为过。 “你当我信?”何母戳戳他的胸膛,扯着他的手抚上他红肿的嘴唇。 何立尧刚才在厕所已经用冷水敷过了,比起开始是消退了不少,但仍红着,被何母拿着手粗鲁的一碰,何立尧忍不住“嘶”的一声吸气。 见何立尧吃痛,何母勉强放了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不信骗谁呢?” 何立尧:我真的没骗。 “你和凝眉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她这次为了给你送饭摔下楼梯,给你生下孩子,你就不能好好守着她吗?” 何母又开始了她那一套劝好好过日子理论,何立尧连忙打住:“可是我不爱她。” 付苼是好,无论是在性别还是在家世上,都远远超出邵勋一大截,但他就是不心动怎么办? 这次付苼摔倒,他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爱情,根本没有! “但是爱情能当饭吃吗?”何母老话常谈。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何立尧这幅不听劝的模样了,上一次似乎还是何立尧上高中的时候,而那一次…也是因为邵勋。 何立尧没吱声。 这番对话他似曾相识,记得那时的他义无反顾的说着可以,而这次,他却说不出话来… 出轨丈夫变“情敌”25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走着,自何立尧问出口后,付苼就再未发一字,何立尧等着也有些泄气。 “发生什么事了吗?”付苼缓缓地问了一句。作为始作俑者,她当然知道何立尧求助于她的原因,不过她就是想听听,何立尧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何立尧本就心烦气躁,虽然是他求助于付苼,但付苼这样一问,他还是有点不耐烦。 而且事情太过特殊,他也怕付苼察觉到什么,只能含糊带过,“学校里出了点事,你就帮我和领导说说吧。” 这个还叫出了点事? 付苼反握住男人牵她的手,乖乖答应,“好啊,”顺便还告诉了男人一个新消息,“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但是我会讲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何立尧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付苼说她与自己已经离婚,外界对他的异样眼光就要少很多,最后即使还有那么一部分人对他鄙夷不屑,那也不足为惧。 至于付苼说的回学校上课,他倒是没多问,付苼离生产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要换做其他老师,早回去上课了。 有了确定的答案,何立尧也松了神,刚好此时邵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朝付苼点点头,转身出了家门。 “1973,我不想和他装了。” 什么跌入低谷再来打击一次什么的,真是费心又费力,她现在只想给何立尧致命一击,从此再无爬起来的可能性。 付苼的手机一次接一次的响起,拨打电话的是曲父曲母,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何立尧的事情,电话才打的急促。 不过付苼并不想接,她这时正在给我脸上擦霜抹粉,力求画出一个最自然的憔悴妆。 现在何立尧出门了,正是对付何母的好时机,而对付何母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出曲父曲母。 果不其然。在付苼拒接第二十七个电话之后,手机终于停了下来。门铃声也随之响起,她听见何母去开了门。 “你儿子呢?”曲母火气有点冲,说话夹枪带棒的。 她今天一上班就听到同事在讨论何立尧,她还以为是何立尧得了什么好职称,结果一问,呵,居然是他txl! 想她当初还高高兴兴的和同事炫耀,说自己找了一个不管是品行还是相貌,都一顶一好的女婿,现在想起来,真是啪啪打脸。 家中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无心上课,直接找其他老师代课,连忙奔往付苼家。 “妈,”付苼从房间里走出来,拉住曲母的手,不停的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再说了。 何母还没搞清楚状况,还笑着给曲母报上何立尧的行踪,“立尧刚刚回来了一次,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呢。” 这不答还好,一答可就不得了。曲母本身就还在气头上,因着付苼她才勉强压下了吞天骇浪的怒火。 何母这一说,付苼给曲母的怒火封印立马解除,曲母怒火登天,猛烈之势像是要毁天灭地。 “他还上课?他都被停课了还上什么课,我看是在和他的小情人卿卿我我吧。” 这还真是,付苼默默地在心底给曲母点了个赞。 何立尧出门是为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何立尧现在肯定是和邵勋在一起,从曲母打第一个电话来开始,她就在心里有了计划,当时就打电话给邵勋,让他拖住何立尧早点回家。 小情人?该不会是… 何母脸色骤然一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曲母看她这样,还有什么不知道,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 她带着付苼在沙发上坐下,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哽咽问她,“你都知道了?” 付苼点点头,脸上的笑在妆容的映衬下,黯淡憔悴,曲母看着更加心疼,仿佛又给胸腔中的怒火浇了一桶油,隐隐有翻天之势。 “这事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曲母厉声吼道,吓得何母一怔,脸色与付苼的有的一拼。 “这事是我们家立尧的错,”何母的认错态度积极,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为何立尧辩解洗白,“但是这不是男人的通病吗?他回来了我一定好好说他,让他和断得干干净净的!” 想当年何立尧他父亲也还不是出轨,同为女人,忍忍不就是了吗? 男人的通病?付苼扯扯嘴角,这要是男人的通病,上个世界的龙霄怎么没这样?龙霄可是把她放在心尖上捧了一辈子呢。 何母这话曲母听了也火气大,直接举了个例子,“我家老曲怎么没这样?你还在为你儿子开脱呢?” “我没,这事的确是他做错了,出轨是他不对,我不会护着他的,”何母说完,又小声的问道:“亲家母,你说的那个停课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何立尧出轨就被停课?这是不会过分了?其中有没有曲父曲母做的手脚? 停课二字成功的让曲母又记起了那些不堪入眼的照片,“你家儿子和那个狗男人的照片都被贴到学校公告栏上去了,就连教育局都有他做那些腌臜事的照片,你说停不停课?” 什么?那岂不是…何母面如死灰,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陡然倾塌。 曲母紧接着嘲讽道,“你家儿子硬不起来就算了,还非得糟蹋我家凝眉?我告诉你,这事必须得离婚!” 她有抱住付苼。低声哄道,“听妈妈的,我们离婚好不好?那种男人配不上你。” 曲母现在对何立尧母子是憎恶与气愤,对付苼就只剩下了自责愧疚与怜惜。 如若她当年不急着催付苼结婚,在结婚之前把人彻底看清楚,她的宝贝女儿也不至于受这种委屈。 “我没事的妈妈,昨天他已经和我提出离婚了,我也答应了,”付苼说话带了一点鼻音,“不过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罢了。” “什么?”曲母猛地一下推开她,看着付苼确定她说的真假,她女儿都还没提何立尧居然就提了?这是把她女儿当什么了? 何母听见付苼交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暗道要完,昨天晚上何立尧还特意来次卧劝过她,让她别插手离婚的事,至于孩子,他肯定会争取过来的。 但今天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还能留给她吗?何母越想越心惊,连忙摸出手机,给何立尧打电话。 只是现在的何立尧正在邵勋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电话一响就被邵勋挂断,继续着他们的交流大业。 曲母听完昨天的事情经过后,果然不答应,“孩子不能留给他!” 她看到照片时就隐隐觉得,以何立尧的性取向,和付苼结婚定不止被何母逼婚那么简单。何立尧主动离婚后还想要要孩子,让她心里的猜测更真了几分。 说不定,他当初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而她的凝眉,则是沦为了何立尧需要的一个生殖工具而已。 “那是你辛苦怀胎生下的孩子,绝对不能不要,”曲母又担心付苼会觉得孩子以后会是个拖累,开始劝她,“如果你实在不想带,可以留给我和你爸爸,反正我明年就要退休了,还可以陪陪我。” 不管孩子是她和付苼谁带,都绝对不会留给何立尧,合了他的意。 当天,曲母就带着付苼和孩子回了家,至于何母的阻拦,曲母一个眼神过去,何母立马歇气。 出轨丈夫变“情敌”26 付苼第二天刚到学校时,就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眼神。 她和何立尧本来就是学校里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而且她在医院摔倒的事也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 如此的神仙爱情却被爆出男人是个txl,当初他们磕的糖似乎一瞬之间变成了玻璃渣,除了感叹几句世事难料之余,更多的就是对付苼的同情了。 “付老师啊,昨天突然打电话叫你来上班,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这话张平说得无奈。 上面下了命令让何立尧等调查,但高一的课又不能停,学校本来想找同年级的老师顶替一下,但奈何何立尧教的主科,一圈问下来,竟没找到有一个老师有空。 最后他们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在家休产假的付苼身上,是何立尧的妻子又如何,能顶替上就是了。 “没关系的主任,我休假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上课了,”付苼跟着张平身后,浅笑盈盈的回答道。 更准确一点的说,她也是该来学校看热闹验收成果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聊天记录显示的时间正是当下,她勾了勾唇,抬头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此刻校门口已经围了十多个家长,正在保卫亭处和保安大闹。 “我们打不通班主任的电话,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让我们进去呢?”一个卷发女人和保安暴躁吼道。 她之所以来学校,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收到了一封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洁,只说是她孩子的班主任品行不端,让她保护好她孩子。 她起初还很疑惑,班主任她开学时见过,不管是衣着谈吐,都不像是品行不端的人。等她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点开了短信上的链接后,所看到的画面彻底颠覆了她对班主任原有的印象。 那个看似周正的班主任,正跪在一个男孩腿间,做着一些龌龊不堪的事!而男孩全程昏迷,没有一点反抗。 她似乎懂得了短信的最后为什么要让她保护好孩子了。 虽然看不出视频里男孩的具体年龄,但是年龄与高中生也相差不大,万一何立尧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她的心突然一紧。 她私下问了其他家长,才发现他们也收到过这种短信,他们商量了一夜,最后决定来学校找领导。 只是何立尧的手机打电话一直关机,没有何立尧的准许,她们就被关在了校门外。 校门外的家长越等越急,最后索性大闹了起来。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啊,老师电话打不通我们有办法吗?”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有急事要找你们领导。” 三人成狼四人成虎,十多个家长一起闹起来,在本就繁华的街道上顿时吸睛无数,再加上一中在当地颇有名气,很快就引来了一大堆路人围观,其中还不乏有人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或许是事情闹得太大,就连某日报的记者都闻风而动,赶了过来。 等保安迫于压力找到付苼时,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曲老师,学校外面有一大群家长要找何老师,但是何老师又不在,你看…”来的人正是付苼来学校送饭那天给她开门的保安大爷。 现在现在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中,但太阳依旧不容小觑,他一路小跑过来,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跑过来,额头上覆了薄薄一层细汗。 付苼停下笔,抬头应道,“既然都是我这个班的家长,我去看看吧。” 说着,付苼将笔盖拢放进笔筒,把那张还没有写完的白纸对折放进口袋,跟着保安去了校门口。 “你们别急别急,何老师今天不在学校,我们自己帮你们去找老师了,”年轻小保安站在校门前,一脸焦急。 他转头一瞧,直呼到:“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众人往那边一看,顿觉失望,怎么是个女老师?看这年纪也不像是职位很高啊。 “各位好,”付苼走到众人面前,视线不停在人群中游离寻找。 “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22班的班主任不是何立尧吗?”有个家长询问道。 “对,就是,我们要找何立尧!” 被质疑的付苼也不恼,笑着解释,“我是22班的新班主任曲凝眉,22班以后的所有事情都由我负责。” 家长听了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他们来主要是想找校方举报,到现在何立尧人都不在了,他们要怎么做? 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卷发女人。 正在家长们进退两难间,保安大爷在旁边替付苼补充:“这曲老师很优秀的,能力一点都不比何老师差,你们说的何老师正是他丈夫呢。” 丈夫?何立尧不是个txl吗? 家长们个个都充满了疑惑,有些家长甚至与旁边的同伴开始商量:要不就不去了吧,何立尧老婆那么漂亮,没理由要出轨啊,难道是弄错了? 眼看有些家长打起了退堂鼓,付苼连忙向人群中使了个眼色。 “等等,”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呼喊,一个男人走到了付苼面前,把手机面对付苼举着,质问道:“何立尧是你老公,你知道他是个tx,还对自己的学生做出那种事吗?” 男人问得怒气冲冲,一旁的记者也连忙凑了上去,不放过这个独家新闻。 “什么?”付苼和保安大爷异口同声的问道,人群中也是一阵惊呼。 一中的高中班主任居然是个txl?还对自己的学生做“那种事”? 围观群众的心里只有四个大字:不可置信。 付苼的震惊是装的,但保安大爷不是。他昨天轮休,今天才刚刚上班就遇到了这些家长,根本还没来得及吃这个惊天巨瓜。 保安大爷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反驳,“怎么可能呢,人家何老师有老婆,而且孩子才刚出生,感情好着呢,绝对不可能!” 保安大爷说得言之凿凿,路人也半信半疑,等他们把视线从保安大爷转移到付苼身上时,却惊了一跳。 刚刚还在和他们浅笑嫣然的付苼,此刻泪流满面,见他们都看向自己,付苼喃喃自语:“怪不得他昨天要和我离婚…”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 孩子才刚出生就要和老婆离婚,老婆还什么都不知道,孰是孰非,路人在心里都有了一个看法。 “什么?那就是真的了,我们去举报他!”人群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引得众人纷纷响应。 “对,去举报他,我听我孩子说,这个老师还是婚内出轨呢。” “这样的人不配做老师,抛夫弃子都做得出来的人,万一对我家孩子下手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再教书了!”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锅粥。 而付苼还在维持她的人设,擦擦眼泪故作坚强开口,“不,或许他…” 付苼抽噎了一声,才含着泪说道,“或许他只是…只是一时冲动呢?” 人对弱者通常都会升起一股怜悯之意,特别是付苼这种职业值得尊敬的更是同情心爆棚。人群中不断有人替付苼加油打气。 甚至还有个人站出来说她是律师,离婚的话可以找她,引得众人纷纷点赞。 校门口人群堵塞,好多路过的也都停下脚步来看热闹,人们都在指责或同情,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付苼却低着头展颜一笑。 计划成功。 出轨丈夫变“情敌”27 中午,何母做好了午饭,坐在餐桌上发呆。何立尧不知所踪,付苼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她一个人在家还有点不习惯。 看着空荡荡的椅子,何母又叹了声气,她住过来也没多久啊,怎么感觉都像是习惯他们的存在样了呢。 她端着饭菜慢步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开始看起了她好几个月都没看过的本地午间新闻。 “今日上午,十几名家长在一中校门处聚集,只为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教育环境。”字正腔圆的女播音腔后,电视里的画面转变成了记者在校门口采访时拍的视频。 听到是一中的新闻,何母不由得抬头望着电视,起初画面只是一堆拥挤攒动的人群,记者的旁白声随着画面响起。 “大家好,我现在是在一中的学校门口…” 何母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可等记者采访到一个家长时,何母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也不想来闹啊,主要是我昨天收到了一个短信,”记者随之问起了家长短信内容,镜头也转到了那位家长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的男人正对另一个男人做着不可描述之事,家长还在一旁解释着,“我孩子的班主任是个结了婚的,居然还做出这种事,这真的是品行不正,我们来也不是做些什么,就是想找证实一下。” “那你们为什么进不去呢?” “还不是那个班主任…”家长又讲起了原因。 但何母已经听不进去了。 虽然手机上的画面一闪而过,还被打了薄码,但何母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夜不归宿的儿子,又听到家长说班主任的电话打不通,何母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她从昨天曲母还在时就开始给何立尧打电话,一直到今天早上,一百多个电话无一例外的都响起冷漠的女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等她再睁眼时,电视上已经在播放广告了。何母慢慢地回过神来,快步跑到次卧,又开始给何立尧打电话。 所幸,这次电话拨通了,对面传来一道烦躁的男声,“喂?” “何立尧!你还知道接电话吗?” 打电话的何母吼得破音,已经整整一天了,何立尧终于接她的电话了。 何立尧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妈?” 他昨天接到电话后就去找了邵勋,昨天的邵勋对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还以为是邵勋给自己提出离婚的奖励,所以关了机好好地玩了一天。 对于何母的愤怒,他着实摸不着头脑,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出去玩一夜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你快点回来!”何母说完也不等何立尧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何立尧在房间里逛了一圈,也没看到邵勋的影子,料想他应该是去上班了,何立尧飞快地收拾好自己,出了酒店。 他一打开家门入眼的便是洒落一地的饭菜,还有飞落一旁的不锈钢碗。 “妈,怎么了?” 难道是和付苼吵架了?何立尧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付苼脾气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没脾气,不可能和何母吵起来的。 他没脱鞋,小心翼翼的避开饭菜,坐到了何母旁边。何母低着的头慢慢抬起,露出了她那张老泪纵横的脸。 “妈?你…”何立尧没问完,何母就往后坐了一步,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何立尧脸上,留下一个淡红的掌印。 何母怒目切齿,怒视着他,“你真是毁了你自己!自己毁了你自己!” 何母双掌拍着大腿,坐在沙发上大声嘶吼,她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继承了她全部希望的何立尧,就这样,毁在了他自己手里,还是以这种羞于启齿的原因。 “妈,你得和我说原因啊,”何立尧还是一头雾水,他到底怎么毁了他自己了? 昨天的事情有付苼,他最多也就是被停职几天,按照学校缺师源的程度,过不了几天他就能回去上班了。 “你放心吧妈,不就是停职了嘛,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去了。”何立尧说得无所谓, 他昨天和邵勋在一起就想明白了,出轨的老师大有人在,即使付苼不说,按照学校对他的重视程度,过不了几天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将此事揭过。 告到教育局去了又如何,他到时只要控制舆论说教育局对同性恋有偏见,按照现在网友听风就是雨的样子,教育局总得低头。 何母摇摇头没说话,她也无话可讲。纵然事情真像何立尧说得那样简单,但何立尧上电视是真的,新闻里清清楚楚地报道了何立尧的年纪样貌工作职位,这脸全是丢完了。 两人静坐良久,何立尧看着地上的饭菜慢慢皱眉,今天这家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声音? “妈,安安呢?”平常这个时候安安最为有精力,常常把人闹得吃不好饭,到今天家里却安静一片。 他还好意思提安安?何母终于有了点反应,冷笑看着他,“被付苼带回家了。” 还有哪个家?当然是娘家了。 提起孩子,何母又忍不住叹气,“你真的有信心把孩子的抚养权争过来?” 她是看出来了,付苼是不想要孩子的,但曲母态度强硬,何立尧要从曲母的手里把孩子争出来,何母觉得悬。 “嗯,应该能吧,”何立尧回答得模棱两可,他现在也有点不确定。 昨天出轨的事已经摆在明面上来讲了,如果付苼他们真要拿出轨说事的话,能要到抚养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果要不到抚养权,何母肯定又要把重心放在他身上,到时又是一系列的逼婚逼生孩子,他和邵勋之间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又得受到一次冲击。 何立尧越想越烦躁,想逗逗孩子又发现不在身边,“算了,我去学校找凝眉,等她下课去把孩子接回来。” 何母瞟了他一眼,敢情给她保证那么多,他还不知道自己上电视的事?居然还敢去学校。 等何立尧走门口,手刚握住门把,就听何母的声音在身后问他,“你还敢去学校?” 何立尧顿住了脚步,停了几秒,手又捏紧门把,使劲往下按,“你都上电视了你还敢出门,还敢出学校?” 何母怒不可遏,弯身从茶几上拿了一个玻璃杯,直直地朝何立尧扔了过去。玻璃杯砸中何立尧的后腰,带来的疼痛使得何立尧不禁闷哼。 但他没去关心腰上的痛,而是一直站在原地,脑海里被几个字占据。 他上电视了? 突然,门被从外面打开。 出轨丈夫变“情敌”28 能有家里钥匙的,除了何立尧母子就只剩付苼。 她眉眼弯弯站在门外,笑容灿烂,“你又要出门了吗?” 何立尧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婴儿拖车,不答反问,“安安呢?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付苼没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脚步轻松又欢快,略带一点跟的皮鞋在瓷砖上发出清楚有节奏的响声,“呀,地上怎么这么脏啊?” 她避开地上的污渍,没管何立尧紧跟着他的目光,径直去厨房里拿了一瓶酸奶,等半浓稠的白色液体进入口腔,付苼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上午她哭虽然没有咬自己,但是硬生生的营造想哭的情绪可把她累坏了,以后她还和记者和后赶来的主任解释了好大一通,把她温温柔柔的受害人形象给坐实了。 “凝眉,孩子呢?”这次问的是何母,她坐在沙发上半打起精神,眼神里带有些恳求。 付苼看看何立尧,又看看何母,最后调皮一笑,“你们都想看孩子?” 再收获到两人肯定的回答后,付苼黯然,“我妈不让我带回来…我也没有办法。” 何立尧和何母的目光遥遥相对,均是无奈地摇摇头。对付曲母那个有能力有手段的,他们实在是毫无对策。 “对了立尧,你那件事你要怎么处理吧?”付苼没看何立尧,只认真地喝着手里的酸奶,似是根本都不关心他们的婚姻关系。 何立尧没说话,握上门把的手向自己这方拉近。而付苼的话又在身后响起,“也是,你现在都可以算是我们g市的名人,这次的事的确不好处理。” 一瓶酸奶见底,付苼恢复了些活力。看着何立尧还有些茫然的脸,叹气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今天的新闻吧?” “今天有十几个家长来学校闹,他们打不通你电话没办法进校门,就在校门口闹了好大一通,连记者都来了呢。” “而且家长还说收到了你…那什么的视频…” 何立尧听得青筋暴起,他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还关了机,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而且还有那个视频,到底是什么什么视频? “你有那个视频吗?”何立尧磨了磨后槽牙,问得咬牙切齿。可等他看到视频的那一刻,他不仅火冒三丈,更是后悔莫及。 视频上的人不是他和邵勋还有谁?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视频拍摄的时间地点,是他们上个周三,邵勋说要玩个新花样,两人才特地去开了房。 那天晚上的邵勋异常配合,向来都是被听话的何立尧,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摆弄别人的快感。可就是那么令他难以忘怀的一次,居然被人用来做了证据? 何立尧立马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快捷方式,拨出了邵勋的电话。 但回答他的是一串忙音。 付苼饶有兴趣的往他那边看了看,抿着唇小声的笑。这个邵勋,删除拉黑的速度蛮快的嘛。 何立尧不说话,可不就代表付苼不煽风点火,“怎么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付苼连忙安慰他,“这件事我会让爸爸帮忙的,你不用太担心,”她又状似努力回忆了一番,“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是我住院时来看我的你的那个同学吗?” 男人点点头,他现在真的想杀死邵勋的心都有了,那个视频角度刁钻,画质清晰,一看就不是酒店里的偷拍设备。 再联系上之前的照片,何立尧已经认定,整个事情的幕后黑手,就是邵勋! 付苼表面埋怨,其实内心欣喜地给他出主意,“他是你的同学,又和你是那种关系,你能不能让他出面,说视频里的人不是你?” 就和现在好多明星的公告洗白一样,推脱不是本人,只是长相相似罢了这样虽然信的人很少,但起码面子上是过了。 “嗯,我试试,”何立尧努力扯动着面部肌肉,但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万万没想到,出事之后帮他的居然不是别人,竟然是他千方百计想要离婚的老婆。 [执行者,何立尧的进度上涨了。] 这次还没要付苼提出看进度,1973就自觉的报了喜。 【何立尧:45%】 在医院过后,何立尧就很少对付苼有过愧疚之情了,与之而来的就是何立尧指数的缓增,如今指数上涨,连1973都坐不住了。 “才这么点啊?” […] 1973无语,一次上涨了15%还算这么点?要知道,付苼之前的进度也不过是人家的两倍罢了。 何立尧想打电话找张平问问情况,可等他一点开手机通讯录,顿时火冒三丈。 通讯录里的几百个联系人全被改成了清一色的“邵勋”,若不是他之前就给邵勋的电话号码设了快捷联系方式,刚刚可能连邵勋的电话都打不通! 迫于无奈,他只好点开了微信。 微信联系人姓名倒是没被改,只是微信联系人那一栏只剩下了一个联系人。 备注是邵勋。 “艹!”何立尧猛地一下把手机摔在地上,在地上的饭菜中滑过,又在米白色的瓷砖上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缓缓停下。 他心里那一丁点对邵勋的信任,就和地上手机的屏幕一样,碎成了渣。 “出什么事了?”付苼佯装焦急,内心里和1973求助,“我还没怎么装过这个表情呢,你快帮我看看,还成吗?” [还成,应该能骗过何立尧。] 她要是将不断上翘又下落的嘴角一直维持着向下的弧度的话,就真的可以媲美影后了。 何立尧正在气头上,饶是是付苼,也没能让他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他朝付苼吼道:“你把你手机给我。” 两人都在学校工作,工作上的交集基本一致,主任的电话他找不出是哪一个,付苼总有。 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付苼的通讯录和他的微信通讯录有得一拼,白色占满了大半个屏幕。 “你没主任的电话?” 付苼为了不用在何立尧面前使劲儿憋笑,现在正拿了扫把准备再装装贤妻人设,听见他 毕竟只要一过今晚,她就可以彻底抛下这个包袱了。 “没存,”付苼放下扫把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电话,拿在手里点了点,又递了回去,“但是我有他微信。” 何立尧不耐烦的点点头,双手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着,付苼在约莫等了五分钟,何立尧才停下手,把手机扔在一旁。 他现在不了解情况,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的乱撞。 等付苼把地上打扫干净后,手机消息提示音还没有响起。 “要不去学校找找吧?” 出轨丈夫变“情敌”29 何立尧急着去找主任,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看都没看就直接坐了上去,“师傅,去一中。” 等何立尧系好安全带,司机马上启动了车,不知是不是何立尧的错觉,他总觉得司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但他没空注意那么多,他正趁着这空当给手机换卡。 他那个手机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不能用了,但幸好家里还有一个之前淘汰下来的旧手机,他准备先用着,等找了主任再去买新的。 又是一个红灯,何立尧终于换好了卡,正插上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一转头就对上了司机投过来的眼神。 他似乎在确认什么。 好不容易手机终于开机,手机就开始了他的无止休震动与响铃,何立尧手指在绿色圆圈那里点了又点,但旧手机就是旧手机,任凭何立尧如何滑动,手机依然坚守本质,毫无反应。 他快速地点击了几十次,眼看手机屏幕一卡一卡的就要接通,突然付苼的电话进来,而手机终是肩负不了这重担,选择了死机。 左边的司机在用余光瞧着何立尧的动作,在看见何立尧焦急烦躁的扯开了充电线后,他请咳了两声,“你是在一中当老师吗?” “是啊,”何立尧靠在座椅上,右手盖住双眼,有气无力道。 司机眼球微动,又问道:“那你在教初中还是高中啊?” 何立尧还在为手机的死机而烦躁不已,被手掌盖住的双眼根本没注意到司机眼神的变化,随口回答,“高一。” 哦,那就是了。 司机露出了一个明白了的表情,挡风玻璃上映着司机浅浅的一层影子,一眼望去模糊不清,但若是仔细一点,便能看到司机瘪起的嘴唇和不屑的神情。 等何立尧下车付钱时,那个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一中的校门咂舌,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转头问道,“你是一中那个txl老师吧?你怎么还来学校呢,做出那种事也不害臊,真给我们男人丢脸,呸。” 司机说着转头拿过了何立尧手里数好的钱,一把扔进储物箱里,迫不及待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走了,似乎一秒都不想与他多呆, 只留何立尧一人在路边凌乱。 现在连一个路人都知道他txl了吗? 何立尧深呼几口气,转身快步往学校里走去。他低着头在校园里行走着,视线里只有平整的水泥路与他左右快速交换的鞋尖。 他忙得连门都没敲,打开就钻进了主任的办公室。 “各位家长,你们说的会处理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张平还在和上午的那群保证着什么,办公室的门就被突然一下打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群家长转身往门边看去,紧接着蜂拥而上,“何老师你来了?来了就好好解释一下吧。” 一张张还算熟悉的家长面孔冲到眼前,何立尧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家长们好。” 可家长们并不领情,甚至还觉得有些装腔作势人模狗样。装得一副有礼貌的样子,实际里不知道肮脏成什么样呢。 “主任,我就明说了吧,我是绝对不能接受何立尧当我孩子的班主任,”说话的还是那个卷发女人,经过一早上的光荣会师,她已经成了家长团体里的领军人物之一。 “对,我也不允许!” “我也一样!”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在并不怎么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好几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倒还有几分震耳欲聋的趋势。 此时办公桌后的张平更是怒火中烧,他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和这些家长周旋,力图保下何立尧。眼看好不容易家长就要走了,谁料想何立尧又过来横插一脚。 比起张平的无奈扶额,何立尧就情绪激动多了,他好想与家长大声辩解,告诉他们同性恋并不可耻,告诉他们同性恋也与普通的男女恋爱一样值得尊重。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还有家庭。 付苼与孩子就如同一把枷锁,将他锁在无边炼狱里,任人折磨。 家长们群起暴怒,张平又只得好言安慰。但保证的话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家长早已听得腻烦,最后索性把矛头对准了何立尧,开始嘲讽指责。 “我们对txl没有什么偏见,但是何立尧他是有家庭的,居然出轨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亏曲老师还给他生了个孩子,真是狼心狗肺!” “我可是听人说了,他早就喜欢男人了,和曲老师在一起就是为了孩子!” “曲老师也是受害者,她顾及夫妻情分忍气吞声,可我们不能,他视频里对男生那个样子,说不定哪天就到我们孩子身上了。” 几个家长越说越起劲儿,在鄙夷何立尧的同时,还不忘可怜同情抬高一番付苼。 今天付苼在校门口哭得令人心疼,还一边哽咽着一边带他们去办公室,最后还是因为低血糖差点要晕倒,才迫不得已回家吃饭,不然现在肯定还在陪他们呢。 何立尧被家长的指指点点逼退到墙角瑟缩着,与他平时的意气风发成了鲜明的对比。 办公室里又乱成一团,张平只得大吼一声,让他们安静下来。但刚被激起的怒火哪里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如此粗鲁但又直击人心的抨击,何立尧嘴唇微动,话都盘旋在心口,就是说不出来。只有微酸的鼻尖和饱含热意的眼眶,在替他无声地发泄着情绪。 主任好死赖活的终于送走了那堆家长,看着在墙角默默站着黯然神伤的何立尧,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心疼的好。 “你这次可能不能在一中呆了,”张平呷了口茶,心情沉重。 他是看好何立尧,若是是出点什么工作失误就算了,但没想到居然是作风问题,还是这种处于危险地带、还闹开了的作风问题。 何立尧心中一顿,但面上仍假装淡然道,“没事,不过就是去其他低级学校而已。” 他知道张平为什么直接说出了他最终可能的结果,无非就是透露着一个意思:上面的态度已经是这样了,没有回旋的余地,可以不用来找我了。 张平点点头,心中有些话不好说出来,他总觉得这次是有人故意要搞何立尧。照着这两天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只把何立尧调到其他学校,怕是不能合对方的意。 把希望放在张平这儿的何立尧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看手机的仍然黑屏的旧手机,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学校里的人工湖旁,他坐在长椅上,望着在太阳照射下一片平静的画面,脑子放空。 那个家长说得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他真的是欠艹吗? 他又想起邵勋了。 何立尧自嘲一笑,然后笑声慢慢放大,最后他直接站起身,对着平静的湖面大笑起来。 除了这几个月,之前一直都是他对邵勋主动,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床上,他好像还真是那个欠艹的呢。 何立尧的大笑并没有激起湖面的波纹,倒是天空似乎接收到了他的情绪,开始对他的放肆大笑做出惩罚。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密集的雨点下,原本还在校园内玩耍的人飞快地向室内跑去。 不多时,便只剩何立尧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湖边,像只脱离队伍的燕雀,被暴风雨夺去了他的活力与志气。 出轨丈夫变“情敌”30 那场雨下了多久,何立尧便在雨中站了多久。直到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这场雨才像是跟着学生们一起,一起回家休息。 何立尧拖着沉重的腿慢慢地往校外走,浑身湿漉漉的黏腻感让他无所适从,但他现在不想回家。 比起有着何母逼迫声的家,何立尧宁可就这样呆在外面,在夜色中做一个孤独的旅客。 何立尧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兜兜转转间,他居然站在了邵勋的公寓前。他站在楼下静静的抬头望着13楼的方向,灯还亮着。 他踌躇片刻,还是选择在楼下垃圾桶旁的长椅上坐下。 邵勋睡觉时爱开灯,还最爱开大灯,非得将屋里照得亮堂堂的他才肯入睡。而他则是受不了一点光亮,就连小小的一个小夜灯,就能让他夜醒来好多次。 他劝了邵勋好多回,最后邵勋勉强答应不开大灯睡觉,但是必须得开一个亮度不知是小夜灯多少倍的床头灯,不然就分手。 最后自然是他妥协。 想起年少时的那些往事,何立尧嘴角也微微上扬,其中有几分苦涩几分甜蜜,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从夜晚等到白昼,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照亮了他疲惫不堪的脸,眼底下的青黑和唇边的胡茬,还有因为打湿了雨水干燥后有些油腻的头发,整个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太阳越升越高,最后终于到达了顶点。眼看下班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回家,何立尧却还没有等到邵勋。 实在等不及的他直接跑上了13楼,他把手放在门上的指纹解锁器上,按下,拿起,再按下,再拿起,一次又一次,但门依旧毫无所动。 “喂,你干嘛呢?”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在楼道上喝止,心里还在纳闷:现在的小偷胆子这么大的吗?楼道上有监控都还敢大摇大摆的偷东西。 何立尧转身瞧着来人,眉头皱得更紧,邵勋的公寓是一层一户,他既然来了13楼,就说明他就是奔着邵勋这儿来的。 “我找邵勋,”何立尧挺着胸膛,他没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多尴尬。但他仍然紧咬着牙根,努力不让自己输了气势。 他好歹是陪了邵勋几年的人,绝对不能输给这个不知道才几天新欢。 那男人一脸茫然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问他:“你找前任租客?” 男人轻松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小偷呢,不过前任租客已经搬走了。” 所以他不是邵勋的新欢? 何立尧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个什么表情,该笑还是该哭。 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过年放烟花似的,男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火种的火把,一下一下在他脑里点火炸开。 邵勋他搬家怎么没告诉自己? 他想着想着又自嘲一笑,他连他们的视频都敢发出去,显然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搬个家而已,告诉自己也没必要。 男人则是看着何立尧一脸莫名,又哭又笑的莫不是是个疯子?可看他样貌虽然邋遢,但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说是疯子也不合理。 何立尧晃悠晃悠的走到楼下,又抬头看着13楼,这个有着他和邵勋七年时光的“家”。 被何立尧等了一夜都没等到的邵勋,现在正安稳的盘腿坐在床上,替付苼敷面膜。 “上课真的好累啊,”付苼枕在邵勋腿上,食指从怀里捧着的果盘里夹了颗圣女果,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和他抱怨。 “那你下午还要去学校吗?”邵勋手指从她发间穿过,发丝带来的酥痒感让他微微蜷起手指,在发间停留。 他越来越喜欢与付苼的相处了,自从付苼生了孩子之后,他们做运动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大部分时间见面都是这样静静的待在一起。 由性生爱的他也渐渐接受了这种相处模式,并且乐在其中。他是想和付苼在一起共度一生的人,他们的之后的生活不只有鱼水交欢,更多的是平淡相处。 付苼摇摇头,邵勋脸上笑也慢慢扩大,“不过我下午得去医院。“ 邵勋笑容骤收,失望又委屈地看着她。 “没事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离婚了,到时候我们请假去旅游?” 旅游?邵勋眼前一亮,到时候去国外开放一点的地方,还可以顺便体验一下调教室,光是想想,他都期待不已。 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等她离婚了,只是想到离婚,邵勋又有点疑惑,但付苼从不让他插手离婚的事。 于是他只能试探性问道,“你把照片视频散发出去,是为了让何立尧丢掉工作?” “当然,不过其实更想的是让人们都认识他的真面目。”付苼见时间差不多,伸手扯掉了脸上的面膜,露出了素净白皙,此刻还泛着水光的脸。 她下床穿鞋穿到一半,忽然偏头看着邵勋,“你心疼他了?” “啊?”邵勋低头抓着床单,没说具体答案。 他心疼吗? 可能是的吧,一个陪伴帮助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要在他这双恶魔助手的推动下,彻底被毁灭,他心里到底是有点不舒服。 但他更倾向于觉得自己不心疼。 倘若他心疼,他早就阻止付苼了,他既然一直都没有阻止,那他也称不得什么心疼了。他现在纠结与迟疑,无非只是单纯的唏嘘罢了。 看着邵勋这半天都给不出个答案的样子,付苼冷哼一声,穿好鞋赌气出了门。 [执行者,你不担心你走了邵勋和何立尧乱搞?] 邵勋可是知道付苼做过的大部分事,手里说不定还有证据的备份与他和付苼的聊天记录。 现在邵勋有些墙头草之意,要是付苼还不仔细看着,万一他投诚何立尧那边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担心?我这招叫做以退为进,邵勋不是心疼何立尧嘛,那就试试看谁最重要喽,”付苼说得轻巧,她计划已经进行到这一步,邵勋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投诚了她也无所谓,不过…邵勋可是不会投诚的。 她手里还握着和邵勋第一次时拍的视频,只要邵勋不想变成第二个何立尧,他尽管去就是了。 何立尧终于去商场买了新手机,如同那个旧手机一样,新手机刚开机消息就闪个不停。不过还好,新手机性能好,没有死机。 他的未接来电里全是一串串数字,没有了,他就近拨了最近的一个电话号码,拨打时间是三分钟前。 “喂?” “老公你终于开机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对面那头是付苼焦急慌忙的声音,“你快点来医院,妈现在还在抢救室。” 何立尧的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他努力按压着左胸口,企图让心脏慢慢恢复平稳。 他不断地自我安慰,何母只不过是癌症中期罢了,何母身体强壮,这小小的癌症定耐不了她何。 出轨丈夫变“情敌”31 何立尧赶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室门上方的灯还在亮着,而付苼正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眼养神。 “妈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冲过去,双手紧紧抓着付苼的肩,朝付苼大吼。 刚刚才酝酿出了一点睡意的付苼撩起眼皮,她现在计划出了一点问题,没有心情维持贤妻人设。 眸底的嘲讽一丝不落的掉进何立尧的双眼,“你能不能松开,把我抓痛了。” 但何立尧仍旧扣着她双肩,不仅没有松开之际,五指还越收越紧,仿佛是想嵌入付苼身体里一般。 付苼伸手打他,一边厉声威胁,“你不放开我就不说了。” 肩上禁锢离开,付苼倒吸着气用右手揉着自己左肩,声音如同淬过冰水还带着零星的冰渣,凉凉开口,“昨天你刚走,妈就突然反应过来想和你一起去学校,想在主任面前求求情。” 她又讽刺一笑,“但是你上车速度太快,妈在后面追着你的车跑的时候,被路口冲出来的另一辆车撞到了。” 付苼朝何立尧耸耸肩,示意事情到此结束。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何立尧沉浸在何母出车祸的痛苦之中,完全忘记了昨天自己手机基本处于全程关机状态。 “要是妈出了什么事,你良心怎么过得去?” 他还在不停的责怪付苼,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都是付苼的错。 [他好不讲理啊…这是难过得脑子都没有了吗?] 局外系统1973觉得何立尧这行为颇震惊它的数据库,何母出车祸与付苼完完全全没有一丝因果关系,要问责也是该去找肇事司机,找付苼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此刻付苼也是一脸迷惑,何母一不是去找她,二不是她撞的,她为什么良心过不去? “良心过不去的该是你吧?” 付苼和何立尧侧头看过去,说话的是刚刚赶到的曲父。他一把推开何立尧,在付苼身旁坐下,与何立尧怒目而视。 有了曲父的撑腰,付苼直接开始了好久都没有上线的连问模式,“她是出门找我?撞人的是我?手机没开机的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良心为什么过不去?” 付苼没给何立尧反应的时间,替他回答道,“她出门是为了找你,撞人的是司机,手机关机的是你,你什么都没做到现在才来,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嗯?” 何立尧被付苼问得哑口无言,事情的源头是他,而付苼还在替他收拾烂摊子,他的确没资格。 “凝眉,是我刚才太激动了,我…”何立尧上前一步,蹲在她脚边,想握住她拿着手机的左手,就在即将握住的那一秒,被付苼一下躲开。 “你别碰我,”嫌恶意味满满。 何立尧接到付苼的电话就匆匆往医院赶,根本没来得及去把自己好好拾掇一番,看着他油腻的头发,付苼那该死的洁癖又犯了。 坐在旁边的曲父也按捺不住了,他语气不像付苼那般咄咄逼人,只严肃得像是在探讨学术问题。 “从你被举报作风问题,到昨天的上新闻,凝眉一直未对你施加过什么压力,发出过什么职责,还恰恰相反,一直在安慰你。知道你是同性恋,凝眉也是遵循你的意见,和你准备离婚,你有什么指责她呢?” 若说付苼的话是利刃,那么曲父的话就是重锤,一下一下打在何立尧心上,惊人的重量与冲击力使得他喘不过去来。 他呆愣地蹲在地上,想解释什么,但却张嘴无言。 此时旁边的病人家属也发出骚乱,白天的手术室门口可不像上次付苼动手术时那般冷清。 几十个家属守在门口,原本都还在担心自己亲人的情况,现在都被何立尧吸引去了注意力。 原来他就是那个txl老师? 医院病房里的电视只有默认的一个台,每天中午播的都是当地的午间新闻,中午又是一天的休息时段,看到何立尧新闻的病人家属还真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何立尧成了众人关注点。形形色色的眼神投过来,何立尧感到无所适从。 常年养成的自尊心让他想要逃离,但他终是只腿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蹲在付苼脚边,头埋得更低了。 好在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何母就被推出了手术室,何立尧刚围上去,就被推担架床的人推开,“家属别来围着,我们要送病人去icu,耽搁了有生命危险我们不负责。” 何立尧甩甩脑袋,又急忙去问医生,在得到何母任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时,何立尧一下坚持不住了,蹲在地上放肆大哭了起来。 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三岁小孩。 付苼和曲父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谁都没有上前安慰。 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并不是无稽之谈。例如现在哭得像个可怜虫的何立尧。 付苼跟着曲父走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坐下,脱离了医院压抑的氛围,付苼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张开双臂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和他去办离婚手续?”曲父将手负在身后,眺望着远方的花草,有点古代文人的既视感。 付苼低着头算算时间,她原定计划是等计划完了之后看看进度再去考虑什么时候离婚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何母出了这档子事,她原本联系好的一个博主也突然反悔不做了,她的计划被打乱,具体多久她还没想好。 “我建议你那边快一点,”曲父瞥了她一眼,趁着何母还在医院,把该断的都断完,离何立尧远远的。 “嗯,”付苼点点头。 “1973,何立尧的进度怎么样了?” 【何立尧:50%】 还有一半的进度让付苼悠悠叹气,她拿出手机又开始物色其他博主。 她本来是将何立尧和邵勋结婚时的视频投稿到LGBT博主那里,准备在网上再给何立尧来一次大打击的。 只是LGBT圈子向来是求安稳为主,博主也都佛系随性,一般接的投稿都以甜蜜或者科普的为主。 之前付苼拿的何立尧和邵勋结婚的视频去联系,当然是一击即中。 可何立尧昨天上了新闻,那个博主就中途反了悔。 LGBT的几个较出名的博主都不接付苼的投稿,她心下一动,找到了绿帽君。她将婚礼视频和昨天的新闻一起发了过去。 没有长篇文字哭诉自己的遭遇,付苼只发了一句话,“我以为我遇到的是爱情。” 出轨丈夫变“情敌”32 付苼和曲父走后,何立尧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也不好意思多呆,icu还没到探视的时间,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听着里面护士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何立尧低垂着头,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 何母被推出手术室时他瞟见过一眼,头上被密密麻麻的缠满了纱布,露在空气中的只有一双眼睛鼻子与嘴,右边鼻孔还插着一根淡黄色的胃管,随意的摆在脸侧。 手机不断传来微信的提示音,他还以为是邵勋,点进去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学群,不知道为什么邵勋独留下了这一个。 群里有人发了一条链接,原本安静的群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粒石子,顿时热闹起来。 “他还在群里吗?” “不知道,应该还在吧。” “还在你发什么发,他看见了多尴尬啊。” “那我撤回了,我们私聊私聊。” 说话的都是几个以前在学校就比较活跃的几个同学,何立尧对他们聊的什么并不感兴趣,正退出微信想关闭手机,就见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何立尧,你不出来解释解释吗?” 何立尧一愣,解释什么? 脑子里还未做出什么反应,他的手指就已经返回微信点开了那条链接。 @绿帽君:“我以为我遇到的是爱情”[/心碎] 下面配了一张聊天记录截图与几张视频截图。 聊天记录是长截图,何立尧看不清消息框里的字,但后面的有几张图他认识,或者说他熟悉。 庄重的教堂里两个男人正相视而笑,一黑一白的西装包裹住两人修长的身形,画面精致且唯美。 后面几张新闻截图他没见过,但他眼睛已经快大脑一步,快速的锁定了上面三个他熟悉的方正字体,那是他写了千千万万的名字。 他颤抖着手把手机揣进裤兜里,站起身在原地踱步,他现在该去找谁呢? 一直是他坚实后盾的何母在他身后的icu病房内,温柔贤淑的付苼已经知晓了真相,他不敢去找,对他赏识有加的主任已经明确地和他划清了关系,他想遍了自己的交际圈,好像没一个人可以帮他。 何立尧睁了睁眼睛,努力让泪不掉下来,抬头走回了家。 小区里的都是一些熟人,有不少人正接自己的小孩放学回家,其中又大多是老年人。 他们一看到何立尧,立马带着自己的小孩退避三舍,何立尧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咽咽口水,努力鼓出一个微笑,装作没看见。 “何老师,”一道清脆的童音在身后响起。 何立尧转过身,和蔼一笑,眉眼如同被压缩的纸巾遇到热水,顿时舒展开来,“小军。” 叫做小军的小男孩还想上前与他说些什么,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他奶奶一把拉住,“军军,你还有作业没写呢。” 小孩子不懂这是大人的借口,嘟起个嘴替自己澄清:“奶奶,我的作业在学校都写完了。” 听到孙子这么不配合,小军奶奶立马虎着脸,恶声道:“我说有就是有。” 说完又向何立尧抱歉笑笑,“不好意思啊何老师,军军他还有作业,我想带他回去了。” 然后扯着小军的手臂,把他带着往另一栋楼走,边走还边低头警告,“以后不准和他玩,听到没?” 何立尧可是个同性恋,万一对他做什么怎么办? 人都是善变的,何立尧还记得不过三天前,小区里的老人还热情的带着小孩与他打招呼,让小孩和他问好,而现在…何立尧摇摇头。 算了,老年人思想迂腐,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电梯门一打开,何立尧看着自己家的防盗门,踏出电梯门的脚步立刻停住。 红棕色的防盗门上被人喷了“恶心”两个字,就连一旁的白墙也惨遭毒手,被喷上了各种恶心谩骂的语句。 油漆应该是还没喷多久,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独属于油漆的令人恶心的气味。 电梯门慢慢合上,何立尧还是选择出了电梯。 他本以为喷油漆已经是对方的报复了,但等他将钥匙插进钥匙孔时,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钥匙只进入了一个头,就再也插不进,何立尧蹲下趴到钥匙孔上看了半响,才发现原来是被人塞了纸团。 何立尧怒极反笑,现在的人可真够闲。 … [执行者你这样真的好吗?] 何立尧的事情被她买上了热搜,被一个同妻帮助团体看到了,正联系她说可不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让同妻团体受到重视。 对于这种白送上门推广何立尧的好东西,付苼当然不会拒绝,立马答应了下来,现在正在给这个团体写自述呢。 已经是第七页了,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挤在一起,付苼的手还在键盘上飞舞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怎么不好了,我只是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让其他的人也可以引以为戒,我是在做好事呢。” 她今天下午听曲父说教育局那边会对何立尧重惩,但会不会吊销教师资格证还不确定。她得防患于未然,把何立尧的事迹扬名全国,这样看哪个学校还敢收这样的劣迹老师。 最后一个字敲下,付苼终于完成了她长达十页的“长篇巨作”,把稿件发到负责人邮箱,付苼才空下来好好的伸了个懒腰。 付苼又拿过手机开始刷微博,何立尧的热搜还在热一榜上好好的挂着,热度是第二的三倍之多。 不管是原微博下的评论还是话题里的微博,走势方向都按着付苼预期的方向发展,基本都以同情付苼、责骂何立尧、@学校官方的为主。 “你说何立尧现在到家了吗?”付苼抠着手上的红色印迹,早知道该戴副手套的。 [不好说,万一他在医院守着他妈呢?] 这事1973也不确定,何立尧虽然一直违背何母的意思和邵勋在一起,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大孝子,何母现在情况不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会不会守着还不一定。 “你居然会觉得他会在医院守着?”付苼嗤笑出声,何立尧是大孝子,但是医院人那么多,他又这么出名,肯定少不得有人说他。 何立尧那么自尊自傲,肯定不会待太久。 “我猜他肯定已经回家了,不过有没有到家,那我就不敢保证了,”付苼说着“哧哧”地笑了起来,她一想到自己下午的大作,心情就格外的好。 “话说现在进度还没动静吗?” [嗯,还是上次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