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恢复意识 快看快看,他醒了,眼珠在动,手指在动。一群熟悉人的声音进 入我的耳朵,有我老婆,我弟弟我妈。我是真的醒了,意识在慢慢的恢复,我想动弹,浑身却很沉,怎么都动弹不了?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努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我想跟他们打招呼,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睁开眼睛的这个动作,引来一阵欢呼声和哭泣声,我再也没有力气支配我的眼皮,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我看见自己是在一间病房里。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脚步声急匆匆走了进来,然后是我老婆带着哭腔儿有些激动的说、:医生他醒了,刚刚还睁开眼睛,而且肯定没有失忆,智商也没受到影响,刚才他睁开眼睛想要跟我们说话,只是没发出声音,但唇语我看懂了,是管我叫老婆这说明他认识我。 医生的声音中也带着喜悦:恭喜你们全家人,这小子真的挺过来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我得了一场很重很重的病,西医叫做脑出血,中医叫做中风,我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脑出血和中风,赵本山小品里的吴老 二那是脑血栓,三国演义里司马懿在家装病,装的病好像就是中风,最后夺取了曹操家的政权。就这些印象。我脑部出血的位置在脑干,而且出血量是5毫升,这个位置和这个出血量,死亡率高达95%,这位医生从毕业之后在这家医院已经工作了十九年,我是这家医院第1个得了这种病,还l活过来的人,我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九天。怪不得,爸妈会出现,我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异,一个再娶,一个再嫁,我已经好多年没能见到他们了。我刚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就已经给我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我被送进医院,直接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我老婆赶到医院的时候直接签字。并打电话通知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医生当时给出的建议是让我家里人赶快给我准备后事,告诉我的家里人说我不可能醒过来,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成功案例。 敲门声响起,护士把医生叫走,临走的时候医生告诉我的家里人,说我明天就有力气睁开眼睛和说话。 医院的走廊里开始有人卖病号饭,我知道已经到了晚上,病房里的人也陆续离开,只剩下我弟弟和我老婆。 我开始慢慢的收集记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上年底了,一个朋友经营着一家装修公司,老家是春城周边乡下的。父母还都生活在乡下的祖屋里。朋友提出年底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买两头没有喂过猪食料,吃粮食长大的肥猪,在他老家的房子里屠宰,大家一起吃一顿,每个人分点肉过年。这种活动我们平时休息的时候经常组织。 从春城市内开车到那个朋友的老家,大概要40分钟。头一天晚上我与一家银行的支行长商定说是我开车,他坐我的车。可是第2天这个行长带了一个朋友,他朋友刚刚在4s店提了一台越野车,想通过这个机会,正好跑跑高速,也正是行长带的这个朋友,救了我一命。早上离开家的时候感觉非常疲倦,出门儿的时候儿老婆还叮嘱少喝点儿酒,少吃点肥肉。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一直包容着我,陪着我从贫穷到富有。 农村的屋子里烧的很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孩子,围绕着停着的车打闹,一个个儿的小脸儿冻得通红。院子里有两口大锅,锅里烧着水,呼呼地冒着白气,一个蒙着塑料布的简易棚子,五六个男人正在里边儿,收拾两头肥猪。多么熟悉的画面,小时候我也在农村长大,那时候谁家要是杀猪,会把邻居家的男人都叫来帮忙,那时候好像家家户户都养猪,一进腊月,吃完他家吃你家,到处都能感觉到年味儿。那时候我们都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可以从头到脚换一身新的,可以放鞭炮,而且有很多好吃的,每年才能吃一回,每个人都要说吉祥话,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要扭秧歌。如今我们通过数年的打拼,在城市里有了一定的地位,有房子有车,有钱了,眼界越来越宽广,欲 望越来越大,人情味儿却越来越淡。我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感慨? 农村的饭席就是那样的实惠。用盆装菜,用碗喝酒,桌子中央一大盆儿杀猪菜,猪肉酸菜粉条血肠,,我面前能装4两的小碗儿,倒满白酒。 第2张身体不适 装修老板讲了几句欢迎词,饭局开始。这种阵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像唤醒了我体内最原始的东西。 我端起酒碗转向坐在我右手边儿上位的陈处长,语气诚恳的对他说:陈处,之前所有的事儿都是兄弟的错,弟弟我初来乍到,有眼不识泰山,这碗酒我干了,给大哥赔罪,说完这句话,我没等他反应,干掉碗里的白酒。陈处长也站起身,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搭在我端着酒碗的手臂上。 他能坐上处长这个位子,肯定有极深的城府,我之前就已经预测到,不可能通过喝一次酒,就把之前所有的矛盾都化解。慢慢来吧!好在我今年,要经过他们验收的工程,不是很多?以后告诉项目经理,在工程施工的质量上,一定要严格要求,到时候需要验收再找找人,肯定会多一些波折。陈处长是经保分局的处长,我与他之前有一点儿私人矛盾,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小老板,就自以为是,膨胀导致的。 在酒桌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陈处长语气也非常诚恳的说:小老弟,之前的事儿,就让它翻篇儿,所有的事儿都在这碗酒里,大哥也把这碗酒干了,希望你生意越做越大,以后大哥没准儿还能跟着你沾光,说完他一口喝完碗里的白酒。 其他人也都陪着干掉碗里的白酒。银行支行长带去的开越野车的朋友,是春城市,一所知名茶楼的老板。从年纪上看,陈处长长我10多岁,从他的话里,我知道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否则他应该告诉我,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应该教训我几句才对,而不是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干了碗里的白酒,只说明这家伙酒量非常好,现在无论是当官儿还是当老板,拼的就是身体和酒量,我的所有工程,都是胃里翻江倒海换回来的。只要他喝酒就行,以后找机会多组织一些类似的活动,郭德纲都说过,喝酒能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饭局进行的很愉快,第3碗白酒刚刚倒满,我用筷子夹起一块儿肥厚的五花肉,站了旁边的蒜泥,放入嘴中,肉乎的真烂乎,入口即化。我忽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身体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心一阵阵的发慌。我把嘴里的肉嚼完咽下去,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 我打开外屋的门,走到院里,喝酒喝的冒汗,没穿外套,只穿一件毛衣,年低了,东北腊月的寒风穿透毛衣,我打了一个哆嗦。感觉到有点儿冷,我回到屋里,但这次我并没有回酒桌,而是直接坐在旁边儿的炕沿上。 此时我就坐在茶楼老板的边儿上,他问我为什么不回桌上?示意我赶快回去。我冲他摆摆手,示意等一会儿。然后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我老婆发了一条信息,内容是大媳妇儿,我现在非常难受,是不是得了重病?我老婆的信息很快回复:别瞎寻思,能得什么重病,你肯定是又喝多了,少喝点儿。天都快黑了,你们也差不多了吧。我在幼儿园接女儿放学呢。 收到了媳妇儿的回信儿。我没再给她发信息,此时我感觉半个身子在发沉,而且手指有些麻木。我直接平躺在炕上,随手拿了件儿东西枕在脑袋下边儿,突然间我莫名的想念老婆和女儿。恍恍惚惚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饭局结束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我被人叫起来,我从手包里拿出1000块钱,给了装修老板的母亲。然后拿起给我准备好的那份儿肉,钻进茶楼老板的越野车。 我坐在越野车的后排。感觉身体非常的不舒服,无论调整成什么样的姿势。茶楼老板看到我的样子,问我怎么个不舒服法?我说身体发麻,他直接下了定论。兄弟,你这不对,好像是脑出血,我经历过,之前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你的这种样子,先不管是不是,我先开车送你去医院,你先平躺在后座上,别动。我问问哪里有医院,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小镇子上。这里的医院条件肯定简陋。 我听他的平躺在后边的座位上,坐在副驾驶的支行长问我多久没体检了?越野车停在1栋2层小楼院儿里。透过车窗,我看到小楼上边写着乡卫生所。看见越野车进院,楼里出来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茶楼老板打开车门下车,对那两个人说:大夫,我们几个到咱们乡杀年猪,我的一个小兄弟喝了点儿酒,在车上,身体不舒服,之前我的一个朋友得脑出血,就是这个症状。 我虽然很难受,但是身体还都能动,意识也非常清楚。两个大夫打开越野车后排的车门儿问我现在什么感觉?我回答他们说是半个身子非常沉,半个身子越麻越厉害。大夫又问我之前有没有高血压?我回答说是不知道,因为很久没有体检过。大夫又问我,平时酒量怎么样?今天喝了多少?没等我回答行长替我说了,他今天肯定没喝多,平时能喝二斤,今天喝也就一斤酒。 第3章脑干出血 一个男大夫返回到屋里,另一个留在原地和茶楼老板说:我们这只是乡里的卫生所,条件太差,根本没有那些做核磁共振的设备,你们最好赶快去县医院,那里医院设备齐全,你朋友这种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先给他打一针甘露醇,这能暂时的降低血压和稀释血液,你们还是尽快去县医院确认。 那个进屋取药的男大夫出来,手里拿了一瓶药和打点滴用的器械。医生让支行长坐到后座,一手举着药瓶,让我侧躺着头枕着,支行长的大腿。此时我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我还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茶楼老板和支行长开始打电话,联系县医院,我虽然心里感觉他们有点儿小题大做,但身上真的很难受,就没有阻止他们。 我看到了县医院的大楼,很现代化的新建大楼。越野车停在门诊部的门口,支行长打开车门先下车,我跟在他的后边,我的一只脚刚着地,腿一软,整个身子全都瘫软在地上,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念头,我 要死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下通透了很多,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而且很嘈杂,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支行长的名字,让他帮忙联系我老婆和我弟弟,我还睁着眼睛,能看到东西,脑袋也在飞速的旋转,脑海最深处的求生本能告诉我,要是我老婆和我弟弟能尽快的来到我身边,我就死不了。 我被人抬上了推车,这种推车,我在电视里见过,医院抢救人的时候用的,我看到了推车人有装修老板,陈处长。 我被人推着上电梯上楼,我睁着眼睛,除了思维之外别的都不能动。我被抽血,被送进各个房间检查。我看到医生拿着我的片子,和装修老板等人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我听不见。然后我看到装修老板拿出电话,他们开始把我往楼下推。我被推上救护车,装修老板陪我一起。我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感激,刚才我还心里害怕他们会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救护车上,救护车呼啸着驶出,装修老板把头楱到我的耳边对我说:没事儿别害怕,咱们直接去春城,去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我在那儿都联系好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眼皮好沉,真的好想睡觉,但是我很害怕,因为电视上总看到,不能睡着,一旦睡着就醒不过来了。我虽然不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但是我知道一定很严重,县医院救治不了,所以我才要转院到春城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这是省内最好的医院,全国都有名,我不敢闭上眼睛,心里在胡思乱想着,努力的祈祷不让自己睡着,祈祷着不要堵车,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忽然袭过来的恐惧,真的把我吓到了,忽然感觉生命好可贵,我之前所追求的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好像一直在虚度,在浪费我自己的生命。李开复说过,当生命的红灯亮起,一切身外之物都如潮水般的褪去。 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划破夜空,天黑了,救护车停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门诊部的门前,我被从救护车上推下来。我第一眼就看见了我老婆,她摸摸我的头,安慰我说没事儿,让我睡一会儿,我闭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是一个宇宙大家族的成员,是这个宇宙大家族精心培养的青年才俊,在执行一次护送任务时,由于我的指挥失误造成了重大损失,我被流放到一个蛮荒的星球,那里没有白天,只有黑暗,我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不停地劳作,陪伴我的只有一只通体发黑的小鸟。我知道我不是被抛弃,只是被暂时的遗忘。 我到了春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专家看完我的片子,直接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我在重症监护室安静的躺了9天,因为我脑袋出血的位置是在脑干,不能手术,只能用药,通过我自己身体的调解,脑部慢慢把血管里流出来的血液吸收,破裂的血管自行愈合。在这9天里,已经离异的爸爸妈妈,没有考虑过我在抢救,命在旦夕,他们在我家大吵一架,爸爸摔门而去。 闹着玩儿抠眼珠子,我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好几家单位知道我得了这种病,而且命在旦夕,直接单方面儿和我公司终止了采购合同。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 第4章凌晨哭声 病房里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我还不能睁开眼睛,不能说话,身上也没有知觉,但是我能听见。老婆就坐在我的床边,诉说着这9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医院里越来越安静,我心里想应该午夜了,困意已经袭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我打量着整个房间,房间一共有三张床,我躺在中间那张床 上,床的对面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上面,有一块电子表,电子表左边儿靠窗户有一台空调,棚顶有一根儿老式管儿灯,我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屋里面没有人,哭声是从门外边传进来的,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2点多。我试着动动嘴巴,喊了一声老婆。我在呢,你醒了老婆答应着跑回屋里。 我还是不能动,连扭头都做不到,只能眼睛来回转动,外边儿是谁在哭啊我问?老婆把头伸到我的面前。头发有点儿乱,面容有些憔悴,眼袋很大.我知道这几天因为我,她没能睡好一个安稳觉。我歉意的想挤出一个笑容,怎耐整个脸僵硬的好像成了一块儿没有生机的死肉,眼泪顺着我的两个眼角一直流到耳朵,我只能说那两个字,谢谢! 他帮我擦去眼泪,慈祥的笑着对我说,我俩一起走过那么多年,你还用得着和我说这个吗?这些天你在医院抢救,我好像忽然长大了,之前因为有你,无论是家里家外,我好像从来不知道生活的艰辛,直到这次你住院,无论大小事都有我一个人做主,我才知道你平时在外边有多难,老婆紧紧抓着我的手又坚定无比的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就一直坚信你没那么容易死,不能抛下我与女儿。 外边儿的哭声又响起。 老婆随手拽过一把凳子,坐在我的床边儿,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然后慢悠悠的说:我们这个病房对面就是重症监护室,外边儿哭的是一个40多岁的大姐,一场车祸,老公和女儿都死去了,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身体多处骨折,这一家三口居住在南方,可能是做点儿小生意,每年也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回一次东北老家,南北气温,差距特别大,南方的车在冬天不用换雪地胎,因为南方没有那么大的冰雪。这马上年底了,这一家三口开车从南方回东北,马上就要到家了,所以寻思着今天晚上多开一段儿,明天一早就能到家。昨天下午刚刚回过温,到了晚上气温又骤降,公路上结了一层冰,他们又没换雪地胎。在经过春城的高速公路,一段坡路上,车速太快,车也打滑,从坡顶放了爬犁,翻了好几个滚,撞到了护栏上,被经过的车辆发现报警,这一家三口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爸爸和女儿直接被宣布死亡,这位大姐当时处于昏迷状态,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醒来身体多处骨折,听说丈夫和女儿都已经离世,所以才放声痛哭。唉人生啊,生命真脆弱,活着的人,怎么都不知道珍惜呢?这几天我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每天都能看到生离死别,老婆有些感慨又带着伤感说。 弟弟推门走进来,他的头型依然是那样非主流,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他看我睁开了眼睛,冲着我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说:哥你醒了?你就是牛,人家别人得病就是个感冒发烧,头疼脑热,你得个病,轰动全世界,吓死个人。这才2点多再睡一会儿吧?嫂子,你再睡一会儿吧。这几天都没睡好,这次他醒了,你也该放心了,好好睡一觉吧。老婆把我的手放开,一边好好的掖了掖盖在我身上的被子,一边扭头对我弟弟说:哭声怎么没有了?外面那个大姐哭完了?她的家人得到消息赶到了医院,把她劝走了,哭的真可怜,这几天我在医院呆着,看到走廊墙上挂的那些宣传画,我都感觉自己脑袋疼,弟弟回答说。 老婆和弟弟各自回到我两边儿的床上,很快传出他们匀称的呼吸声。而我却怎么都无法入睡。老天爷曾经给了我一个多么完美的身材和体魄,而我自己没有好好的珍惜,生生的把它糟蹋了,我熬夜喝酒抽烟。我又想起了外边儿刚才那凄惨的哭声,我曾经在高速公路上,把油门踩到底,让车子跑到190迈,生死真的就是一瞬间。此时的我躺在那儿一动都不能动,只有呼吸和思维,我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躺在道路中央,被车轧断个腿的流浪猫,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第5章节下梁子 春城是一座绿化率已经达到70%以上的城市,到处绿荫环绕,刚刚下过小雨的路面,潮湿干净。我走的这条路不是主干路,又没赶上高峰期,所以道路上车辆不是很多。时间已经进入8月,好几个开工的工地都要准备验收,年底要交付使用。项目经理和技术人员都在工地忙碌。又有一个新工地需要进场施工,今天下午要开项目进场会,监理要协调所有工种一起开个碰头会。由于人手不够用,我得赶去工地开这个现场会。 每当我自己开车行驶在马路上,听着舒缓的音乐,心里总是有很多感慨,想一想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想一想儿时的玩伴,我已经轰动了那个小山村,已经成为那里所有家庭教育孩子,长大后要学习的榜样。每当我回到那里,听到毫无掩饰的赞美,我都很受用,我很享受这一切。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 当我想从左侧超越一款老式低端的大众车时。他忽然向左打方向盘,然后一个急刹车定在哪里。我的思想正在神游,被別一下,我躲了过去,但是他的急刹车让我措手不及,我直接追尾。 大众车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穿了一身休闲装,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无名火起,他想解释,我根本就没给他机会,我在部队服过役,退伍之后依然有健身的习惯。其实我当时也是看人下菜碟,我开宝马,你开大众低端?肯定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我在春城经营了好几年,不是太吹,无论黑白道儿,一般的事儿都能摆平。我上去就是一拳。 这时我看见一只黄颜色的梨花小猫在道路中间跳来跳去,但始终都是侧躺着,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原来一条腿被车压断了,大众车刚才急打方向盘,急刹车,就是为了躲避这只小猫,我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那个中年人,起身走到那个小猫身边,用双手慢慢的托起它,把它抱到路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种对生命的尊重。我体内最原始的善良被触动。看着他的举动,我有些后悔。 他把那只小猫放到路边,然后走到他的车子尾部,看了一眼刮蹭并不是很严重,又看了一眼我的车号,然后用手指着我说:我现在有急事儿,没时间搭理你,你给我记住,你打了我一拳。明天早上我再找你,我让你知道知道人外有人。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理我,开车走了。 我上车发动车子,并没有把他说过的威胁我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这就像两个人打架,吃亏的那个人没打过对方,放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然后走人,道理是一样的。我开车直奔工地去开现场会。项目施工的各个工种,一起合作过很多项目了,大家配合的已经足够默契,又都很熟悉。所以现场会几乎是在吹牛和侃大山中结束。开完会之后,我没有再回公司,直接回家,整个儿一个晚上,我脑海里总是浮现着那只黄色的流浪猫。 第二天早上我驾驶的车子,刚要上快速路,被前边儿执勤的交警拦下。我心里莫名的发慌,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被我打了一拳的那个中年人。交警朝我敬了一个礼,问我叫什么名字?问这车是不是我的?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后,交警并没有再滞留我,直接把我放行。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交警对着他手里的对讲机喊着什么。要是懂唇语就好了,就能知道他对着对讲机说的是什么?我还是感觉不妙,心里发慌。于是拿出电话打电话给秘书,我在电话里告诉秘书,昨天下午与别人发生的冲突,并且说自己感觉不好,告诉他如果今天我长时间到不了公司,那就是被警 察抓走了,赶快找人捞我。秘书问我是不是就打了人家一拳?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秘书安慰我说没事儿,到时候如果还能见面,给人家道个歉就行,顶天赔个几百块钱。我感觉秘书说的话有道理,不就一拳吗?我笑自己太怂包。况且是不是因为这个,还不知道呢。对方当时就看了一眼我的车牌号,就能找到我,还能调动交警,那这个人的能量得有多大。 第6章人外有人 车子刚刚驶出快速路,前边儿一个交警用手势示意我靠边儿停车,路边儿还停了一辆警车,我按照那个交警的手势,靠边儿停车,他确认了我的身份之后,让我跟着前面儿的那辆警车。 他说话的口气还算和气。前边儿警车上下来一位小警 察,拉开车门坐在我车的副驾驶上。 他上车之后对我说:金先生,我是你战友冯所长的同事,我接到的是冯所长的命令,把你请到派出所。 具体冯所长找你干什么,我就不得知了。我听他这样说,直接火撞顶梁门,直接骂了出来,你们冯所长这个瘪犊子,花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大清早的动用了电子眼。 又动用了交警,跨警种指挥,就为了请我去你们派出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那个小警 察听我这样说,也尴尬地揉揉鼻子说:金先生,你想想,冯所长绝对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不是真有事儿,回头他怎么收场? 你一会儿到所里就什么都知道了。冯所长是我的战友,一起摸爬滚打过,退伍之后他家里通过关系,帮他在公安局找到一份工作,我们俩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但是很少见面,平时大家都很忙,只有在八一建军节战友聚会的时候,才能见一面。 他看不上我这种生意人,用他的话说太势利,一身的铜臭味儿。这小子平时为人处事挺稳重的,所以才能坐上所长这个位子,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动用这么大的权力只是想请我去派出所叙叙旧吧? 见到冯所长的时候,他一脸严肃,直接把我拽进了一间审讯室,我是一脸的嬉皮笑脸,做出一副很戒备的样子说,不会吧,你想对我刑讯逼供,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问,我就全告诉你,只要是我做的。 他没有笑,只是问我最近做过什么事儿?我根本没当回事儿,就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他讲述了一遍,其实我自己很了解我自己,我虽然不敢标榜我自己是好人,但我绝对敢保证我不是坏人,我承认,我因为现在取得点儿成绩,心理上有一定的傲娇,我平时还是奉公守法的,要是问我最近做的事儿能遭来警察的,也就是昨天下午打了那个中年男子一拳,然后他走的时候,撂下狠话说是今天早上找我,让我等着,要告诉告诉我人外有人。 冯所长问我能不能记住那台大众车的车牌号,我仔细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了他。 他打电找人查了一下这台车的车牌号。等不一会儿信息就反馈了回来。 他接完电话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放下电话对我说:小子,你听着你真牛,你昨天下午打的那个人,是我们兄弟单位经保分局的陈处长,刚刚调来没几天,所以你不认识,这下好了,人家正管你,以后你的工程想要验收,估计没那么容易。 走吧,我亲自开车,送你去拘留所,你被拘留了5天。我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我经营的是一家科技公司,公司的经营范围中有一项是安防工程。是专门针对金融行业的,想要开设一家银行,首先要取得两证儿,一个是消防许可证,另一个是安防许可证,取得这两证之后一起拿到银监局,银监局给颁发营业许可证,这整套流程才算走完,银行才可以营业。 要想取得银行安防工程施工的资格,首先要取得安防施工资质。整个春城能做安防工程的有几万家,但取得资质的没有几家。 有工程资质的公司做完工程以后,要找人验收,专门儿管这事儿的是经保分局。 昨天被我打一拳的那个中年人,居然是经保分局的处长。我昨天出门儿一定没看黄历。 怪不得年初找人算卦说我今年一定要小心行事,说我今年流年不利。警服穿出去很丢人吗? 为什么不穿警服呢? 第7章体验生活 冯所长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运气不错,他早上到局里去开会,局长交给他一个车牌号,让他找到这台车的主人,抓起来扔进拘留所关5天。冯所长一看车牌号。心里顿时一惊,问局长这个人犯了什么案子?局长回答说,没什么大事儿,这小子欠管教,你教教他怎么做人,做做样子,事情尽量办的雷声大雨点儿小,找人的时候对人家客气点儿。这小子驾驶一台宝马7系,听说看身上的气场,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你做事的时候留点儿分寸,别到时候不好收场,踢到钢板上。冯所长心里有了数,才有了今天早上又是电子眼,又是交警的大场面。 他扭头撇了我一眼说:怎么蔫儿了?你们这些暴发户有几个臭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小样,还长本事了,开车追尾人家,还先对人家挥动老拳,就关你5天太少了。 我懒得理他,直接问我的宝马车还在你们所门前,怎么办?我的话刚问完,他的回答好悬没让我吐血,正好儿我老家一起玩儿到大的发小结婚,让我帮忙弄台头车,我正发愁呢!正好你关5天那这个车我就征用5天,这家伙猥琐的笑了,我冲他竖起了一根中指。他接着补充道:放心好了,不白用,拘留所里边儿饭菜不好,你这大老板的胃金贵,我会让里边的人关照你的。我会打电话通知你老婆。你也别找人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在里边儿待5天就当体验生活。现在人情搭不起,估计你也没本事把自己活动出来。局长都亲自发话,要关你5天,估计没人敢放你,你就别费那劲了。 这一大早上发生的事儿,真的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对我触动很大。我耳朵里听着冯所长说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的事儿,社会上的水太深了,你不知道你身边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人。昨天还好,只是挥动了一拳,如果再严重些,就不是在看守所关5天这么简单了,民不与官斗,我真的有本事去对抗一个处长吗?先放下私人恩怨,我那些需要验收的工程,能顺利的通过吗?以后真的要收敛,比我有能耐的人太多了,因为开的车,或者穿着打扮就去评价一个人,此时我已经拿定主意,我得被关5天。这次就当给我敲响一次警钟,表面上的强大都是自己感觉的,真正面对警 察与法律的时候,我心里也会非常害怕,看着坐在我边上一起摸爬滚打过的战友,我扪心自问,如果这个人我不认识呢?冯所长把我送到拘留所,和那里的人打过招呼之后,嘱咐我几句,离开了。我在后边儿大声喊,新娘下车的时候,一定保护好车,告诉那些拿豆打新娘的人,一定要躲避开车,千万别把车漆打花了,他没回头,也没做出任何肢体反应。我最后又大声喊了一句,再叮嘱我老婆通知公司秘书,不要找人捞我。 一间大屋子能容纳好几十人,大通铺,屋里一股臭脚丫子味儿。我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所有的人正聚在一起聊着什么。看着我走进去,所有人都停止说话,把目光集聚在我身上,我被这些人瞬间盯得脊背发毛,短时间的沉默,他们又继续开始大声说话。我走到房间最里头,在铺的最里端炕沿儿上坐下。 我看了一下那些聚在一起的人,一个社会大哥正白乎的唾沫横飞,他盘腿儿坐在铺上,他正对面儿一个小伙儿正在低头抹着眼泪,所有人都是围着他们俩。 处于陌生环境,又是在拘留所儿里。我也仔细听了一会儿,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原来社会大哥白乎的,都是一些监狱里的事,也不知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他听别人说的,都是一些牢头狱霸的事儿,老犯人合伙欺负刚进去的犯人,也不知道对面儿那个小伙儿是因为什么事被拘留?我猜想应该犯的不是小事儿,否则也不会被社会大哥的这些话吓得直哭。我心想这位社会大哥也太没有品了,这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社会大哥典型的社会模样,一身匪气,炮头,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眼睛到处乱看。对面的小伙很年轻,头发也不长,看上去斯斯文文。 看着眼前的这群人,我有一种错觉。我感觉这里不属于我的时代,我是从很远的时代穿越而来。在这里的人都在等待的结果,被宣判有罪或者是无罪,我脑袋里想着昨天下午打人到现在被刑拘。我想着陈处长,是的,我要拿出一种态度,好好的在这里待上5天。才有可能化解和陈处长的矛盾,这是一种态度,公司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一年有那么多工程要验收。 第8章孪生姐妹 这里的伙食的确很差,就是馒头,白水煮土豆白菜。冯所长已经帮我打过招呼,我和看守这里的警 察吃的是一样的伙食,和他们在一起用餐。 估计冯所长临走前,在这些人面前帮我吹过牛。所以这些人对我特别客气,也都知道,我只是在这里待上5天。 在这里每天早上6:10起床,像部队一样,出去练习对列,这种仪式对我来说很熟悉,在这里呆过一天之后,我的心就彻底的平静下来,不用接电话,不用面对那些繁琐的事情,没有烟抽,晚上不用出去应酬。 一两天之后,我和这些被刑拘的人,虽然谈不上熟悉,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我感觉也没有那个必要,但跟他们都混了个脸熟。 每当开饭的时候,我都会被警 察叫走,所以这些被刑拘的人对我也都还算客气。 我知道了,那个社会大哥在社会上根本就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这次被抓是因为嫖 娼。 让我有点儿吃惊的是那个小伙儿,他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和朋友一起蹭区块链的热度,编造白皮书,非法发行虚拟货币,最后因为投资者血本无归,亏完了一辈子的积蓄,拿着农药在他们公司的门口服毒自杀。 说起律师我一下子想起了孙杨。那年我在上海的一家上市公司,做东北分公司的工程部经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一次职位竞争的过程中,我输的体无完肤,我丢掉了职位,丢掉了工作,也丢掉了在同行业内的名声。 女儿刚刚一岁。肩负着养家和还房贷的重任,我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3万块钱,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来到春城,开始创业。 一位在我创业道路中,能起到关键作用的领导,和一位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学生,建立了情 人关系,长时间的接触,女孩子动了真情。 可是领导有家庭子女。领导想结束这段感情,这位女孩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哭。 但是女孩子有一位孪生姐姐,在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做实习律师。姐姐知道这件事之后不想就这样了断,让领导拿100万作为青春损失费,并且威胁领导说,如果领导不给这些钱,就利用自己做律师的便利,让领导身败名裂,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领导在他身上也没少花钱,房子,汽车,还有各种首饰名牌包包以及电子产品。 这件事不能张扬,所以弄得领导焦头烂额。被 逼的没有办法的时候,领导找到我,和我说出此事,想让我帮着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办? 我知道此事之后,想帮领导分忧解难。马上八一建军节,等过完建军节之后,我帮领导把此事摆平,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请领导放心,如果不能把此事摆平,那100万的损失费我出,我心里明镜的,这件事儿我必须摆平,领导跟我提起这件事儿,你以为领导把我当知己呀? 别天真了!领导之所以没直接张口朝我 要100万,是因为我在他那儿还没赚到这些。 离开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我拿走了那对孪生姐妹的资料。我之所以要拖到八一建军节之后,是因为八一那天,我有战友聚会,这件事我只能让他们帮我,我在春城有十几位战友,我们一起摸爬滚打过,一起爬冰卧雪,战斗的时候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第9章伪装恶魔 我在心里确定了一条方案,仔细的推演了几遍,感觉万无一失,我就等待着八一建军节战友聚会,这条方案只有他们同意配合,才能顺利完成。 建军节的那天晚上,大伙儿喝的那叫一个痛快,我们聊着那段儿激 情燃烧的岁月。我先是把这件事当成别人的事,当作喝酒的话题讲了出来,我着重把那个姐姐讲的非常恶毒,大家都义愤填膺。所有人都站在领导这一边儿,两个人在一起,领导已经给她买了房子,汽车还有很多首饰。最后我捅破那层窗户纸,告诉大家,这个领导就是能决定我公司生死存亡的人物。 大家听到这件事儿跟我有直接关系,都用敌视并且戒备的眼光盯着我,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抛出了一些足够打动人的糖衣炮弹。他们这些人才答应配合我。第2天我做了一些准备,又托人找了几个女人,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东北女人。 孙亚在一家中介公司做内勤,家不是春城本地的,大学毕业以后,姐姐在春城一家律师事务所找到一份实习律师的职业,就陪姐姐一起来到了春城。刚刚下班自己去菜市场买了几个西红柿。一首摆弄着手机,一手拎着方便袋,正往自己租住的小区慢悠悠的走去。 刚刚走到小区门口时,忽然从旁边车上下来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她们不由分说上去就扒孙亚的衣服,孙亚从慌乱中反应过来,扔掉手机和方便袋儿,紧紧护住自己的衣服,但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很快身上的衣服就被那几个女人扒的精光。事情很凑巧,正好有一名记者和一名摄影师经过。于是记者拿出麦克风采访,扒孙亚衣服的?一个女人,摄影师就在边儿上录像。被采访了,那个女人声音非常大,想让旁边围观的人都听到,说孙亚是一个小狐狸精勾 引她老公。周围那些旁观的人本来对这群女人扒人家衣服的事,义愤填膺。听到这个女人这样说,又对孙亚指指点点,甚至有的人说活该。 很快这群女人上车离去,记者和摄影师也相继离开。我在距离不远的一辆商务车里,看着发生的这一切。我拨通记者的电话告诉她,后期视频制作,一定要能以假乱真,美女记者保证,只要不是专业人士,肯定分辨不出是真假。 孙亚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一边哭着跑进小区,我解 开衬衣的扣子,对着后视镜,看着自己身上的彩绘,内心有些自责,也有些惶恐。这对小姐妹我对不住你们,但我也没有办法,我 要养家,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妹 妹好好的,去勾 引别人家的老公,姐姐贪得无厌,狮子大张口。坐在我后面的几个战友一直在不停的骂我,如果让我说实话,我现在也在打退堂鼓,好几次都想放弃,一辆警车从我们的商务车边上经过,没有拉响警报,只是闪着灯,驾驶警车的人也是我的战友,叫冯波。 我把心一横,任凭他们在车上数落我,按照我的推算,发生这样的事儿,孙亚一定会给姐姐打电话,姐姐一定会到这,安慰妹 妹。此时我希望孙杨不要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在小区门口儿,孙杨从出租车上下来。确认过照片儿之后,我叮嘱了车上的其他人,不要认错人,盯紧了。我下车又上了边儿上一台轿车。下场戏是我一个人的戏。我 要伪装成一个恶魔,一个伸手就能要人命的魔鬼。 第10章金马影帝 孙杨在妹 妹那儿一直呆到天黑,她一个人低着头想着心事,急匆匆地走出小区门口,正要打车。忽然一辆商务车停在她的边儿上,车门被人打开,车上走下两名彪形大汉。还没等孙杨看清和反应,那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着孙杨上了商务车。孙杨刚刚从惊吓中缓过神儿,刚要喊,已经被人用胶带封住嘴巴,同时又有人用黑色的头套蒙住她的头。 孙杨被人死死地摁在座位上,只能不停地用力扭动身体。后边儿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孙大律师,不要挣扎,乖乖的听话,我们老大想要见你,只要你配合,我们绝不会伤害你。 孙杨被蒙着脑袋封着嘴巴,心里只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商务车往哪儿开,过了很久,车停了,有人帮她摘掉头套儿。车已经停在一间车库里。 孙杨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挟持着,走进车库边上的侧门,走上一层楼梯。 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装修很奢华,实木美式的风格。宽大的实木茶几上方,倒垂着水晶吊灯,发着明亮的,而不刺眼的,柔和的光。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红木的雪茄烟盒。包着真皮的实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短发从侧面看上去,棱角刚毅,名贵的真丝睡衣上方的两个扣子没有系,露出结实的胸膛,胸口上纹了一只龙头,龙头带着一种高傲,透着一种霸气,龙的身子一直延伸到他的肋下,很明显让人联想到那是一条整龙,龙尾一直延伸到他的后背。他的左手边儿茶几的另一端,放着一把木头制作的扶手椅子,两边扶手和椅子的两条前腿儿,都有带卡子的皮带。他的正对面有一台电视机,摆放在实木的电视柜上。 孙杨被人架着按在椅子上,双手双脚被人用皮带卡住,有人帮她扯掉粘住嘴巴的胶带,孙杨很害怕,她没有喊,只是问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有人提着两个银色的金属的箱子放在茶几上,翟继强把箱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对我说:老大这是你要的东西。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至始至终,我都没抬头看孙杨一眼。 我用余光能感觉到孙杨在强装镇静。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中正 在 播 放的节目是春城电视台的守望都市,一名女记者正在拿麦克风采访一位40多岁的大姐,记者问大姐为什么要扒这位女孩儿的衣服?那位大姐很气愤,言语很激动的说,那个女孩勾引她老公。镜头一转,对准地上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儿蜷缩着躺在地上,衣服被人扒光,局部打着马赛克。孙杨被电视中的视频吸引,扭头看着电视 电视画面忽然一转,一个男主持人表情严肃地说:下面播报一则,通缉令,然后画面上出现了我的照片儿,我心中小声嘀咕,别说弄得还挺像,跟真事儿似的。主持人接着说:此人十分凶险,阴险奸诈,十分变 态,并且有枪支,以身背数条人命,据可靠消息已经来到我市,此人十分危险,望广大市民如果发现,请立即与警 察联系。孙杨把头别过来看着我。说我变 态,说我阴险狡诈,这帮小子得到机会往死里埋汰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都是被残酷的现实逼的,如果不搞定这对孪生姐妹,那100万就得我去想办法解决。我关掉电视机,不能再让律师看了,看时间长了容易穿帮。 我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假的左 轮 手 枪。我把假手枪放在茶几上,枪口对着孙杨。我又从另一个抽屉拿出一小包白色的粉面,事先准备好的,冒充假白 粉。一张锡纸,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我得自编自导自演一场 瘾 君 子的好戏。我撕开包装,把白色的粉面儿倒在茶几上,用锡纸把白色的粉面儿,摊成长条状,然后我把锡纸卷成一个管,用一次性打火机来回的烧烤,最后我把锡纸管一端对着那些白色粉面,一端对着我自己的鼻孔,我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按住另一个没有对着管儿的鼻孔,我的鼻子用力的往里吸,对着白色粉末一端的手,两根手指夹住吸管儿,随着鼻子的吸引力,快速的从左向右移动,我把桌子上的白色粉末都吸入了鼻孔。 我用力的把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脖子仰起,脸冲着天花板,来回,小幅度的晃动脑袋,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看上去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翟继强你这个瘪犊子,你弄的这个白色粉末是什么?量就不能小一点吗?呛死我了,我嘴里小声的喃喃嘀咕,孙杨在边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做的一切。我脸冲着天花板一边感受着孙杨的反应,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演戏还真能让人上瘾,台湾年年都颁发金马奖,其实应该给我搬一个金马影帝,我表演的太像了,我都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第11章彻底崩溃 靠在沙发上享受了好一会儿,感觉鼻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我重新坐直身子,心里想着还得继续演,火候还差一点,刚才通缉令说我变 态,那我就演点儿变 态的。 我先是拿起茶几上刚才我用来烧烤锡纸管儿的一次性打火机,先是把打火机头上的铁卡子掰掉,把打火机拆掉,取出里边儿的电子。 我用电子出火的一端对着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按动电子。随着啪 啪声响起,电子发出火花打在我的手背上,我露出很满足的微笑。我知道这每一下的啪 啪声都打在孙杨的心头。 终于我放下电子,拿起茶几上的左  轮 手 枪,我心里感叹现在的仿真技术,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只假 枪。我左手持枪打开转轮,我把取出的子弹一共6颗,立在我对面儿的茶几上,摆成一个圈儿。我动作缓慢,以便孙杨能够看清,也给她留下充分的想象空间。 我拿起立在茶几上的一颗子弹,装入转轮,用右手快速的转动转轮,手枪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我左手快速的向外一甩,让转轮归位。然后我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我露出狰狞的面容,由于用力,面部肌肉变形,我扣动了扳机,咔嚓一声脆响,我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俄罗斯转盘赌。 孙杨在边上看着我的举动彻底崩溃。她先是大声的啊啊的喊了几声,然后歇斯底里的冲着我骂: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大变 态,她的精神真的已经崩溃了。声音变得声嘶力竭。最后她哭了。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我真的错了,那100万我们不要了,求求你,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放下手 枪,拿起茶几上的电子,绕到孙杨的背后。她低头抽泣,哭得很伤心,身子在不停地颤抖。我在他身后弯下腰,用嘴巴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说:你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都没玩儿够你就妥协了,看到那两只银色的箱子了吗?里边儿分别装着两支注射器,一只是艾滋病病毒,另一只是纯度超过90%的dulengding。你要听话,否则这两只注射器里的东西,都会注射进你的身体里。孙杨拼命的点头,表示愿意听话。 我用舌头 舔 她的脖子,一下一下装出那种变 态的贪婪样。我小声的对着她的耳朵,发布命令:叫几声给我听听。她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 舔了一口她的脖子,然后用电子在舔过的地方电了她一下,她的身体被电的一激灵,嘴里开始发出声音。 忘我一点儿,动情一点,投入一点。我在她耳边提醒。 孙杨的叫声太xiaohun,好几次我都想把手伸 进她的衣领!但最后一想到我是伪装恶魔,不是真恶魔,就都没那样做。我一边听着孙杨销魂的叫声,一边儿慢慢地打开束 缚她四肢的皮带,我不相信她还敢反抗,已经完全被我训服。 我又在孙杨的耳边小声的说:最后一个游戏,只要你哄得我开心,我就答应放过你。现在站到茶几上去,跳脱衣舞,不要停止叫声。我坐回到沙发上,把茶几上的5颗子弹压 进 左 轮 手 枪里。我手里摆弄着手 枪。等着她的下一个动作。她怯生生地问了我一句,我不会跳,只是在视频里见过,如果我跳得不好,你是不是一样可以放过我?我先是冲着她点了点头,又朝茶几,偏了一下头,示意她快点儿。 孙杨站在茶几上,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配合上叫 声。先是T恤,然后是牛仔裤,额滴个神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爱我老婆。 她身上只剩下内 衣的时候,动作明显有一些停缓。我多想就这样一直欣赏下去,这幅画面不要停。可我不能那样做。我告诉她可以了,她没有想到就这样结束了,呆立在茶几上。怎么你没跳够?还想跳一会儿?我斜着眼睛问她。她听清楚我的话,一下子从茶几上跳下来,如释重负。 我找来手机,拨通了领导的电话,我把手机递给孙杨对她说,该和领导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孙杨接过去电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电话接通后,孙杨直接对着电话说:领导我是孙亚的姐姐孙杨,我太年轻,办事欠考虑不懂事,让您不高兴了,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有大量,看在孙亚跟你那么长时间的份上,放过我们姐 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骚扰您。 挂掉电话,我让孙杨,穿上衣服跟着我一起走进车库,上了商务车。我让她坐在副驾驶上,戴上头套。我重新把商务车开回到她妹 妹所居住小区的门口。下车前我叮嘱她忘掉这一切。 一个星期以后领导打电话让我去他的办公室,通知我直接可以入围他们单位的项目,以后不用招投标,只进行竞争性谈判就可以。领导同时又告诉我,那对孪生姐 妹离开了春城,临走的时候孙亚给他发了短信。我内心的愧疚,被入围的新项目淹灭。 第12章数字货币 一阵尖锐的哨声把我拉回现实世界,拘留所儿又到了开饭的时间。 这几天呆在拘留所里,我最大的乐趣儿就是跟那个斯文小伙儿聊天儿。 我问过他既然知道自己是在融资,自己是在犯罪。为什么不在融到钱的第一时间跑到国外? 他读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他申请过助学贷款。但是顺利毕业后参加工作,他一直都没还这个钱,他抱有侥幸心理,寻思者,反正也没人找我,就一直没有主动去还这笔钱。听别人说,如果信用记录不好,到时候不能贷款买房子。他想大不了到时候不写自己的名字,用别人的名字去申请贷款。所以他就一直没拿这个事儿当回事儿。 直到他需要办出国申请,到海外定居。他才发现自己上了征信黑名单,别说到国外定居,就连坐高铁动车飞机都不行。他感慨的说:人呢!千算万算都没用,永远做正确的事儿,永远做正确的人,可惜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老天爷不会再给我机会。这辈子我注定在高墙中度过。他的话让我有些吃惊,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把征信黑名单当回事儿,想想一出门儿,只能乘坐绿皮火车,是挺吓人,看来以后真得好好维护着自己的信用记录。现在看媒体上报道,好多年轻人肆意的透支自己的信用额度,他们透支信用卡超前消费,到还款的日子没有钱还就拆东墙补西墙,以卡养卡。量的积累才能引起质变,早晚一天都会为自己透支信用额度的事儿买单。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辉煌就已经结束,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后半生,将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所以他特别喜欢聊他在外面的事情。他说的事情,其他被拘留的人都不感兴趣儿。只有我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我预感到这是趋势。 纵观人类的进化史,就是一个个追求简便的过程。交通上从走路到骑马,从火车到飞机,人类还在追求更快的速度,超音速超光速。通讯上从600里加急到信鸽送信,从拍电报到现在的移动通信,网络从4G~5g,在通讯上人类也同样在追求更便捷的通讯。那我们再来盘点人类的金融演化史,地球上有很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发行的货币,就中国人而言,我们的祖先先是用贝壳,然后是铜钱到黄金和白银,为了携带更方便,用了银票,到现在容易携带的纸币。可是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发行的货币,由自己国家的政府背书。 我们中国人想到美国去,就要把人民币先要汇兑成美元 ,到日本就要会兑成日元,到韩国就要汇兑成韩元,想要去哪个国家,就先要把手中的人民币换成要去国家的货币。那么有没有一种货币能够全球通用呢?比特币的出现解决了这些问题。? 它是一种数字加密货币,以区块儿的形式记录在世界上的,每一台连接互联网上的电脑上。具有不可篡改性,每一台连接在互联网上的电脑都可以查询,具有公开性。不是有哪国政府或者哪家公司在背后操控,具有去中心化。比特币当时一共发行2100万,通过挖矿的形式可以获得每4年减半。具有稀缺性。这些年比特币一直遭受来自各个国家的黑客攻击。但遭受攻破的都是那些从事比特币交易的平台,而比特币的加密算法一直都没能被攻破,这足以见得比特币的安全性。行业里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北朝鲜用来研发导弹的费用,都是通过买卖,比特币获得的。因为比特币具有高度的隐蔽性不可追查,最近几年国际上的恐怖分子和大毒枭,都是通过比特币完成交易的。 小伙儿在给我讲这些的同时,还千丁宁万嘱咐,告诉我一定多买一些放手里放着。用不了多久,数字货币一定会把我送上人生巅峰,达到财富自由。 行走在十字路口,面对交通灯时,红灯停绿灯行,黄灯等一等。大部分人面对黄灯时,黄灯明明已经闪烁,还是会加快脚步闯过去.哪怕是不急着赶时间,在这5天里,除去吃饭和睡觉,我只做过两件事,第一是被小伙儿洗脑,第二回忆最近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这几年步子迈得太快,步伐太大,光顾着朝前走,自己已经违反了交通规则。把眼前需要验收的工程交付使用,真的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反思一下自己,面对黄灯时,等一等,等一等自己的灵魂。 我 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像是和老朋友告别,挨个和他们握手拥抱,和小伙握手拥抱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我,一定要多买一些比特币放着。 冯所长在边上打趣儿我,走到哪都这样受欢迎,是不是没呆够啊?如果没呆够,我再帮你安排安排,你在这里再多待上几天。 我白他一眼对他说:不用了,我得出去努力工作,春节前最好能休个假,等等黄灯,等等自己的灵魂。 什么黄灯什么灵魂?他问。我没回答他。 我的宝马车,后排座位上老婆和女儿都坐在上面。我推算一下时间,今天是星期六,幼儿园放假,女儿在家休息。我上了副驾驶,冯所长开车。 冯所长把车停在一家洗浴中心的门前,老婆递给我一套新买的内衣。告诉我,洗完澡后换上这套新的,把旧的直接扔掉,不能再穿了,说是不吉利。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我这又不是坐牢,我一边儿接过内衣,一边儿呛白。快点儿先进 去吧,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你看你的胡子,都快一尺长了,你的好几个战友都在里边儿等你,快去吧,老婆催促到。女儿从后边伸过小手,用手抚摸我的胡子,嘴里一边儿叫着好扎。我心里想着好长时间都没陪女儿玩耍了。每次回到家都是喝的伶仃大醉,倒头就睡。我早上离开家那时候女儿还没醒,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下。 幼儿园的老师问每一个小朋友,你们的爸爸最喜欢什么?我的女儿回答是我爸爸最喜欢啤酒。有一天下午我没有应酬,难得回家早一次。我按响门铃是女儿开门问是谁?我回答是,我本以为女儿会很高兴,哪知道她很惊奇地问?爸爸,你咋回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听着孩子稚嫩的童声,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在洗浴中心里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新内衣,晚上我带着老婆和女儿,陪着那些战友一起吃的饭。吃完饭回家的路上,女儿在后座儿已经睡着。老婆开车,我坐在副驾驶。 怎么样被关了5天,有什么感触?老婆问我,语气当中带着些许的调侃。还主动动手打人,而且动手就是个处长,没看出来嘛, 老公长本事了,连鱼都不敢杀的人,还敢动手打人。小时候在外面儿跟人打架,打输了,都得金伟出去帮你出头,老婆接着说。 大媳妇儿,这次是我错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在自责,我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一边和老婆说着话,一边无力的将脑袋偏向右侧的车窗上。 我听冯波说:你动手打的那个人,是经保分局的一把手,你做的那么多工程,都要经过人家手下验收,才能取得安防许可证,那个人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呢?你打算怎么办?老婆问我。 一定会的,当时我打完他,他用手指着我,让我等着,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愤怒,这次我打算怂到底,他伸手打我,我不还手,也不躲避,他张嘴骂我,我不还口,任他骂。打够骂够,自然他就消气儿了,我说出我的想法。 第13章啪啪打脸 第2天一大早,我早早的来到办公室 ,既然做错了,伸脖子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保安队长,宋晓峰说过我们很年轻,我们很直溜,做出了要认怂到底的这个决定,心里已经释怀。我让秘书通知所有的项目经理,两个小时之后在会议室开会。 我经营的是一家科技公司,实行项目经理制。我通过招投标和集中采购,拿到工程之后,转包给工程公司,我公司承接到的工程,确认外包方之后与他们对接的只有项目经理,项目经理在中间起到一个协调和沟通的作用。项目经理对甲方对我对外包公司,起到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一个工地上要有好多个工种,大家要协调好,确定好进场顺序。棚顶和地面管道及线路的铺设路由,是由监理及各个工种的项目经理,根据设计公司设计的隐蔽工程施工方案,一起商定,确定下来的。所以一个项目的进度完全在项目经理的掌握之中。他们会根据甲方的需求,制定工程的开工与结束时间。项目经理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工地,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有好几个项目,所以平时他们是不用在公司坐班儿的。 听过项目经理的汇报,今年春节前需要验收的项目一共有4个。 干我们这行的指定人员上门验收,是家常便饭,如果没遇到特殊情况,验收人员都会在验收报告上签字通过。他们到现场主要会抽查一些设备的品牌以及施工规范是否符合国家和地方标准。这些标准都在项目经理和外包方的脑子里,在施工的时候他们都会严格按照这些标准。所以这之前验收对于我们来说根本就不难。 但春节前这几个要验收的项目,肯定会和以前不一样。我开的宝马车挂在公司的名下,是以公司的名义买的,通过车牌号儿就可以,很容易的找到这家公司的名字,我又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公司的经营范围,在营业执照上写得很清楚。我没有告诉项目经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因为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要求项目经理带着施工队儿,对所有将要完成的项目进行自查,然后再申请验收,要完全符合国标和地标。我给出的理由是春城市经宝分局一把手刚刚换人,此人作风严谨,不讲情面,关键是我跟他不熟悉。 会议进行了很长时间,中午直接订的外卖送进会议室。我把所能想到的验收可能会看的地方,全部都写在纸上,要求项目经理严格执行,验收之前我会先到现场去检查。 离春节越来越近,施工队伍里大部分的农民工都是外地的,春节都回家。所以每年到年底人员不好找,工人的工资特别贵,而且如果验收不过,拿不到安防许可证,这种后果我承受不起,这个行业目前在春城属于垄断行业,很轻松的就能把利润控制在25%以上,每年只要承接几个这样的工程,赚到的利润就够支出我公司一年的开销。如果取不到安访许可证,明年我就拿不到,这些工程。因为每年都能很轻松的拿到这些工程,有这些工程给我保驾护航,我才能生活得这么逍遥。我感受到了危机。 虽然我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验收之前我也亲自到工地进行检查。我心里还是感觉没有底,感觉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做到位,心一直悬着,直到验收当天。我提前准备好中华烟,百岁山水,让司机去接验收人员,4个项目正好一天验收完。验收这种事情一般我不到现场,我怀着忐忑的心在办公室等待着最坏的结果 ,其实我是害怕,如果这次验收真的没过,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去?面对甲方,明年怎么再去要项目要工程。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遭罪,当老板就是这样,赚别人赚不到的钱,承受着别人无法承受的压力。公司刚刚起步的时候,每到月底给员工发工资,都是我最难熬的日子,那时候我只能一个人开着车到城市的郊区,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天。不停的翻看着电话本里的通讯录,看看谁有钱,又张嘴能够借到。虽然很不想开口,但是那时候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我做了可能还有机会,如果我不去努力,可能连机会都没有。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项目经理拿着4张安防许可证,走进我的办公室。老大全都验收通过,项目经理一边说着一边把安防许可证,一字排开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我拿起安防许可证反复的核对项目名称,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就通过了?是我想多了吗?自己在这儿吓唬我自己,人家陈处长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儿。我和项目经理道了一声辛苦,让他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休息吧!这一个月他真的很辛苦。 项目经理离开我的办公室,顺手带上门。我拿着安防许可证,如坐针毡,反复核对,看着安防许可证上加盖的公章,单位的公章使用都有一定的规定,都是由单位的一把手亲自加盖,或者签字授权,我望着窗外美丽的南湖公园全景,思索着发生的这件诡异的事情,这位处长真的是太高明了,他先是给我了一个下马威,我被关了5天,就当我以为工程验收一定会遇到麻烦的时候,他却什么事都没做,这脸给我打的啪啪的,看来能当上的官儿的人,都有一定的本事,我得找一下这位大处长的电话,跟他处好关系,我可不想以后每当有工程验收的时候,我都如芒在背,我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翻看电话的通讯录,我在想谁会有这位处长的电话。 一个项目的大头是在装修上,所以装修方才是总包方,所有的工种进厂施工,都是由装修方儿协调,拿一家银行举个例子,我做的是技房,包含监控报警门禁系统音频等,还有一部分属于物防,现金柜台的防盗玻璃,以及防盗门等,那么装修老板的手里一定有这位处长的电话号码。我与装修老板私下里也很熟悉,经常在一起打扑克,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玩3打1,东北很流行的一种纸牌游戏,我们玩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彩头,但是输赢不大。 我拨通装修老板的电话,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那天看到那只黄色的梨花,小猫儿开始,一直到今天拿到安防许可证,我和盘托出。装修老板听后哈哈大笑,告诉我这没什么大不了,陈处长人挺好,他们私下里关系挺好。装修老板在电话里安慰我,说不用太担心,先给陈处长打个电话道歉,试试能不能约出来喝顿酒,如果约不出来,让我再给他打电话,他想办法创造个机会,大家一起坐坐。我记下陈处长的电话。 陈处长的电话接通后我报上姓名,也不等他说话,先是一连串儿的道歉。然后又提出想要约 他一起坐坐。电话那头儿陈处长先是呵呵地笑了几声,然后才不紧不慢,有些戏虐的说:怎么呢?一拳没打够还想再约我见面儿,多给我几拳啊?我赶紧抢过话头,陈处长您看您说的,我现在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肠子都悔青了。 陈处长打断我的话。金总,我跟你讲实话吧!我心里很生气,就拿那天的事儿来说,我是为了躲避那只小猫,才紧急刹车,别了你一下。你下车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拳,我想解释都没机会。你打我一拳,我关你5天,咱们谁也不欠谁 ,我那天没穿制服,如果那天我穿的制服,或者是开的名车,你敢下车就打我吗?不管官儿当得多大,不管生意做得多大,都不能看人下菜碟儿。至于你说约我一起坐一坐,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咱们呀,不是一个道上的让人,今天你的那4个工程,验收顺利通过,你不用对我心存感激,我问过去验收的人,说是你施工的质量完全过关,我如果不给你颁发安防许可证,你心里一定认为我以权谋私 ,金总你还年轻,要想走得更远,取得更大的成绩,一定要记得,厚德才能载物。我现在挺忙的,先不跟你说了。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盲音,隔着电话,我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陈处长,这是在打我的脸哪?打的啪啪的。 我又把电话打给装修老板,让他帮我安排,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和陈处长一起坐坐。 装修老板答应的很痛快,说是马上年底了,他老家就在春城周边,父母还都在农村,找一个周末,他买两头肥猪,吃粮食长大的,没喂过猪饲料的,约几个人一起到农村热闹热闹,吃一顿杀猪菜,然后再每个人分点肉过年,到时候把陈处长叫上,真是一个好主意,我提出这次活动的费用我出,装修老板拒绝了我想出费用的想法。我心想他父母还都在农村,到时候吃完饭给他母亲扔下1000块钱。 从春城开车到他的老家要40分钟,最后时间定在这周六。星期五的晚上一家商业银行的支行长给我打电话,说是第2天坐我的车去。第2天早上支行长又打电话改变主意,说他带一个人去,他朋友刚刚提了一台越野车,想借助这个机会跑跑高速,让我不用开车,到时候坐他们的车一起。支行长的这位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的经历救了我一命,在我生病的第一时间,他凭着经验,把我送到医院,才让我有幸捡回一条命。 第14章钱能续命 我现在每天躺在病床上,身体上插了好多管子。人在昏迷的时候,舌头会向回缩,堵住气管儿就会影响呼吸,所以人在昏迷的时候要绕开嘴巴,在气管上开一个洞,医学上叫做气切,人体通过这个切开的洞,吸取所要的空气。连呼吸都不能自主,不能咀嚼,不能吞咽东西,要在鼻子里下一根管子,管子很长一直伸到胃里,用破壁机把医生规定的食物打碎,然后通过这根管子送到胃里,身上还有一根管子,就是尿管。 我每天中午有一次康复训练,有一位专门的康复师给我按摩和活动关节,防止肌肉萎缩和关节粘连。咽喉没有吞咽功能,所以气管被切开,气管里反上来的痰,要别人的帮助,用自制的简易工具,通过物理原理,吸出体外,这样的操作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而且要把管子的一头插进气管里,我家里人下不去手,所以雇了一位护工。60多岁的一个寡妇老太太。话非常多大嗓门儿,天天在病房里炫耀,说自己曾经护理过大人物。自己护理的有多好等等。每天凌晨3:30左右,护士会到病房给我打小针,说是影响神经的,每当有年轻陌生的护士面孔走进病房,要给我打针,老婆都会问是不是实习护士,她不允许我成为实习护士练习打针的对象。每天上午,病房都要通风,大冬天的开开窗户,屋里实在太冷。所以每到通风的时候,弟弟都会用轮椅推着我,到医院走廊外溜达溜达。 相对于走廊的喧嚣,病房实在是一片净土。走廊上好多病人家属直接席地而坐,我住病房的对面儿是重症监护室,我房间的旁边儿还有一间单人间,其他房间都是多人间,透过门缝,我看到屋内床挨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人,身上也都插满了管子,床与床之间用帘隔开。走廊的中间是护士站,墙上贴着很多漫画,介绍的都是一些关于脑部的疾病,弟弟说他每天都能看到这些漫画,感觉自己脑袋也疼,走廊里像我一样被人用轮椅推着的人很多。每天都能看到有人被从重症监护室里推出,身上像电视里演的一样,盖着一块白布,然后是很多人扑上去嚎啕大哭。 我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非常理想,脑袋里出血点的血液都已经吸收,这几天晚上老婆都没在医院陪着我,女儿晚上不跟她睡,总闹觉。就快过年了,电视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看来这个春节要在医院里度过了,生活就这么狗血,老天爷总喜欢和人类开玩笑,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哪怕是在医院,哪怕就要过年。这次发生的事不是在我身上,是在走廊里,在我隔壁的那个单间儿门前。 一位年轻妈妈带着一个小男孩儿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给对面的一个老太太磕头,年轻妈妈嘴里一边哀求着说,阿姨求求你,求求你别跟我们抢,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孩子太小了。对面的阿姨也跪在地上,用手去扶年轻妈妈和孩子,也哭着说,孩子你别这样儿。你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可是我也一样不能没有儿子这种事儿,我不能让你,如果我做的善事儿,结果是付出我儿子的生命,那我甘愿做个恶人。 年轻妈妈的丈夫,在一家电梯生产厂家做销售,今年业绩好,刚刚提升为业务主管,春节前刚刚发完奖金,一家三口儿在春城已经买了住房。小两口儿一商量,就利用发的奖金买了一台车。单位的一个同事结婚。平时工作太忙,所以把婚礼放在年跟前儿。刚刚提到新车还没过蜜月期,年轻妈妈的丈夫开车去参加婚礼,结果半道儿上发生车祸,追尾一辆大货车,碰到了头部,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好几天,终于保住了性命。我隔壁单间病房住的病人,得的也是脑出血,之前听我弟弟提起过,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40多岁,好像姓林,林总的母亲,身高1米40多,驼背一只眼睛不好用,很年轻,就守了活寡,老头儿也是得脑出血离开了人世,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一直过到现在。林总,上边儿有三个姐姐。林总博士毕业创业成功。老太太拿这个儿子当成宝贝疙瘩。 本来林总和那位年轻妈妈的丈夫八竿子都打不着,如果说他们有相似之处,那就是年龄相仿,林总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被推出重症监护室,那位老公刚刚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记得冯小刚拍的唐山大地震电影中有一段儿戏,一块石板压住了姐姐和弟弟,只能选择一个活下来,妈妈选择了弟弟。林总两人的命运也面临着挑选,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而且这次挑选绝对的不公平,从一开始林总就注定胜出。老天爷只想让那位年轻妈妈更加绝望,让那个孩子认识社会是残酷的。 林总和那位丈夫同时发起了高烧,而且体温一直居高不下,经过医院抽血化验。他们的身体内出现了一种病毒,高烧不退是因为这种病毒引起的。这种病毒在临床上很少见,医院根本没有储存消灭这种病毒的药物。这种药物很难被用到,所以根本没有药厂生产这种药品。国外有一家公司生产,但那个国家在地球的另一端,就算那家公司有存货,把药送到这儿,能不能赶趟儿还难说。经过医生大量的联系,确认邻省的一家医院有这种药品。 上个月邻省的那家医院,有一个老头儿身体内也发现了这种病毒,体温也是居高不下,当时老人的大女儿查遍全国的医院也没能找到这种药品,最后实在没办法,就从国外订货空运回国,老头儿没有等到药品,最后医院就把那几只药一直冷藏保存着,药品价格昂贵,等遇到有需要的人帮家属卖掉。 药品找到了,可是新的问题来了,药品只够一个人的份额,现在需要药品的是两个人。如果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药品应该给那位出车祸的丈夫使用,药品一共5只,1万一只,一共是5万块钱。这个小家庭本来就不富裕,刚刚发的奖金用来买车。这位年轻的妈妈只能到处筹钱。好容易把这5万块钱筹够,林总也发着高烧,同样的病毒需要同样的药品,林总的妈妈在绝望中听说找到了药品,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听说年轻妈妈正在筹钱,他她直接打电话把价格提高两倍,他直接出价15万,这个价格足以摧毁那个年轻家庭。卖方选择卖更高的价钱。 年轻妻子得知自己丈夫的生命,让人拿金钱抢走。精神崩溃,所以才跪在走廊里,祈求老太太。 走廊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所有的人都被年轻妈妈和小男孩儿的哭声打动,但是谁又说不出什么,你挑不出老太太的毛病,都是生命,谁能无私到放弃自己的生命。 社会上出现了一种声音,人活着清心寡欲,吃糠咽菜,才是福分。那是你没遇到真正的难事儿,当你遇到用钱续命的时候,你就知道金钱的重要性了。 一晃的时间,我醒过来,已经10多天了,医院能给我治的病都已经治完。下面就剩康复,那需要回家慢慢静养或者去康复中心。医生已经催促我尽快办理出院。医院的病房实在太紧张了。我的心情不错,恢复的很快,平躺着手臂已经能高高抬起。查验病房时,医生告诉我也就半年的时间,我应该就能满地跑。下午就要办理出院,上午病房照常通风,弟弟还是用轮椅推着我照常在走廊里溜达。 快要经过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一张病床蒙着白布儿,被从重症监护治理推出。那位年轻的妈妈带着儿子,一头扑到床上嚎啕大哭。他的丈夫离开了人世,林总病房的房门紧闭着。走廊里一片寂静。 第15章人心叵测 回到自己宽敞的家中,心情就是不一样,这栋房子是我今年五一刚刚买的,9月份刚刚装修完。我搬进来还住不到三个月。4室2厅的大房子。 我就是一个刚刚苏醒的植物人儿,好多事儿都要别人帮忙做,我现在还不能吃米饭,怕米粒儿掉进气嗓子呛到,只能把馒头放到汤里浸泡,泡软了之后再给我吃。水果必须榨成汁儿,我用吸管吸着喝。我连最基本的翻身都做不到。为了防止身体长时间仰卧得褥疮。我身体下放着一张气垫,我躺在气垫儿上边儿。 我生活不能自理,所有能想到的一切人类的行为,我都要靠别人的辅助才能完成。有人到家里来看我,我与客人沟通,很多时候客人都没办法听清我说的是什么,都要由我老婆在一旁翻译。白天我要进行站立及行走训练。每天下午5:00~6:00,康复师会上门儿帮我康复。做康复的还是在医院的那个康复师,我女儿是第1个称呼他康师傅的人。我晚上9点准时睡觉。半夜我老婆会醒2~3次帮我翻身。我总是仰面朝天一个动作躺着太累,尾椎骨生疼。在梦里我无数次的梦到自己健步如飞。 我天天默默的在心里算计,算计着还有多少天能到半年,因为要出院的时候,医生说过半年以后我会满地跑。 我每天重复的不知道要问多少遍,老婆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经过几天的沟通了解,我感觉康师傅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听他的话,我不用再花冤枉钱,把针灸也停了,他给出的理由是我的肌肉张力太高,越针灸会越紧张,据他自己说,北京的一位统战部的部长,得了脑出血之后,全国各地遍访名医,都没有用,最后四处打听,找到了康师傅,康师傅通过半年左右时间给他康复好,最后统战部部长为了表达谢意,直接给他一张银行卡,他到银行一查,里边有30万。康师傅说自己一年的收入在六七千万。刚刚给儿媳妇儿投资了一家幼儿园,总投资4000多万。 他给一个老头儿做康复的时候,只有老头一个人在家,他这头儿一边儿做着康复一边儿发现老人不太对劲儿,他看着老头儿开始嘴歪眼斜,他根据经验判断老头是静脉血栓,于是跑到厨房挑了一把最快的刀,进屋之后对准老头儿的脖子就是一下儿直接给做的气切,然后挽救了老头一命,老头的家人对他感激涕零。康师傅按月收费,月初的时候先付钱,一付一个月。他节假日或者恶劣天气都休息,但是钱照样收。 一名中年男子得了这种病之后,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他,那个男的走路一瘸一拐。最后他看到这个男人觉得可怜就没收费。找了一个墙边儿,让这个男人躺在地上。他只用了一下,就帮助这个男人矫正了走路的姿势。每次他确定第2天不来的时候,头一天做康复都会在我背上点几下,说是把穴道封上。 康师傅说的话越来越离谱,满嘴跑火车。家人开始怀疑他是个骗子。但是无奈得了这种病,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弟弟最先提出异议,我老婆的想法是:不能是骗子吧,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们得的这种病。就算再不是人,也不至于骗我们家的钱吧!他可能是就爱吹吹牛,如果帮我们康复好,愿意吹就吹吧。直到有一天我们寄托在康师傅身上的希望,彻底破灭。因为我老婆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陌生电话,是在医院的时候住在我隔壁那个单间的,林总母亲打来的电话,那个身高只有1米4,驼背有一只眼睛不好使的老太太。电话里她提出想要到我们家看看。 林妈妈到我家的那天正好是端午节,康师傅提前打电话说今天不来。林妈妈来的时候拿了6个苹果,她说这个数字和水果吉利!老太太看我靠在床头能够自己坐起来,能自如的跟人沟通,她的眼泪哗哗的流,据她介绍,林总和出院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能说话,只能啊啊的发出声音,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和他沟通,只能通过你问,他用眼神回答是或者不是来完成。林妈妈说:还不如当时把那个活着的机会让给那个出车祸的人。老婆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安慰她,也陪着掉眼泪。 老太太说我今年70多了,40多岁就开始守寡,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一直到现在。这些年我从来不去主动招惹别人,遇到事情我都是一再忍让或者绕过去走。但是今天阿姨要告诉你们千万不能再用那个康复师了,他就是个骗子。我这么大岁数儿了,出门儿很不方便,但是我坚持着去康复医院,打听过他。他就是那家医院的一个护工,看着别的康复师傅的手法,跟人家学的,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是专业的,还有证书等等。打听完之后我又去当初咱们一起住院的那家医院,找到了你家的电话号码,我寻思过来看看,你家现在恢复的到底怎么样?康复师说的话一天一个样,说你现在已经会走了,有一天半夜自己醒了,饿了就去打开冰箱找吃的。 林妈妈说:康复师每天下午四点多钟去她家,要提前给康复师准备一瓶冰红茶,一份报纸。这还不算,很多去探望林总的人,带去很多好东西,包括燕窝等,都让康复师拿走了。康复师在给他们家做康复的时候,不单单是节假日休息就连周六周天儿都不去,也从来都不打招呼,钱照样收,老太太提出疑问,康复师就大呼小叫地冲她发火,老太太实在忍不下去了,才去康复医院打听。 老太太的话,只是把我们全家心里的猜测都做实了。康复师做的太绝了,那么大岁数,心眼儿太不好使了。 阿姨你别哭了,这么大岁数别哭坏身子,你放心,他一定会遭报应的,这种人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的,老婆安慰林妈妈说。林妈妈走了,当天晚上我失眠了。 失眠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前途未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像个活死人需要被人照顾。二是因为我无法接受,怎么会有人赚这种黑心钱,人心叵测,林妈妈那佝偻的背一直占据着我整个脑海,直到天明。 第16章金山煤矿 回到自己家里,随便了很多,早上起床后老婆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她照常收拾房间,这个时候弟弟能坐在床边儿陪我聊聊天儿。 弟弟还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十几年前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女子,那个女子年轻漂亮,他们一起生活了好长时间,有了一个女孩儿。在小侄女儿五六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因为好赌离开了他们,妈妈照顾着小侄女儿,他们一起相依为命。自从有了孩子,弟弟像变了一个人。从一个桀骜不驯叛逆的少年,一下子长成了一个有责任心的爸爸,靠着一膀子力气挣钱养家,过得并不富裕,紧紧巴巴。, 金伟,你为什么还不回去?家里不用你照顾吗?我躺在床上扭头问他? 弟弟说:你现在每天得靠墙站立,我先在这儿呆一段儿时间,等到时候俺嫂子和你老丈人就能把住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再回家。哥说句实话,你如果不生这病,我也没有机会在这儿照顾你。从小我就依赖你,你十几岁就离开家上学,然后当兵,虽然我们不经常在一起,但一想到你,我就好像有了主心骨。接到我嫂子的电话,说你出事儿了,让我快点儿赶过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出了车祸。我跟咱妈包了台车就往这儿赶。看到你在重症监护室的第一眼,出气儿多进气少,当时我真的吓坏了,真的以为要失去你了,从此这个世上我就再也没有依靠。你都不知道,可能当时躺在那里的是咱爸或者是咱妈,我都不能那么伤心。 我问道:我刚苏醒过来的时候,睁了一下眼睛,当时我看见了咱妈,怎么在之后就没看到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弟弟回答道:哥,你要是不问,我都不说,咱自己的爸妈什么样自己都知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就在你苏醒的前一个晚上,太多人在医院也没用 ,就留下我跟你大舅哥儿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守着,其他人都回家睡觉。结果他俩在你家,咱妈总是指桑骂槐,结果俩人儿在你家破口大骂。当时我又不在,也没人能管了他俩,谁好意思说他俩那么大岁数,当天晚上咱爸气得就领着小老婆儿摔门而走,第2天在医院走廊聊天,你大舅嫂把这些事告诉我的。哥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气的,真想把他们拉过来胖揍一顿,还好当天你就醒了,我让咱妈也回去了。 唉,这对天才父母,我喃喃自语。 弟弟接着说:你10多岁就到外地上学,然后当兵,都没在咱妈身边儿,我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她什么样,我早就知道,都习惯了。谁让咱们摊上这样的父母呢,自从有了记忆,在金山煤矿的时候他们就这样。我问你哥,你对金山煤矿还有记忆吗?我去年在工地上干活的一个工友家就是那里的,他说那里现在老穷了,地下的煤都采的差不多了,国家又提倡新能源不让开采,那地方原先挖的满山遍野都是大坑,土地不长粮食。年轻的能干动活的都进城打工了,那儿就留下老人和孩子了。 金山煤矿,我嘴里念叨着,思绪也跟着飘回到那个富裕的煤矿小镇。 在一块平整的土地上,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把一些小麦的秸秆倒进一堆黄泥,然后在这堆黄泥的中间挖一个坑,倒入水搅拌。把搅拌好的加了小麦秸秆的黄泥,装进一个定制好的长方形木框里,然后在太阳底下晒干。晒干的叫做大批,用来盖房子。我的记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那是我的第1个家。那时候我家前院住着一户姓郑的人家,他家有4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我家的东边儿是一条土路,我家在路的上方,路的下边有一户人家姓刘,有一儿一女。这对儿女是他们家抱养的,这家的女人不能生养,我妈跟她打架的时候骂她是老轱辘棒子。 一个晴朗的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把大地都映着通红,我和一群小孩子正在我家坡下的土路上玩耍,我妈在院儿里抱柴火,到了做晚饭的时间,这时候一个拿着快板儿的,仙风道骨的老头从我身边经过,他在我面前蹲下对我说:你这小家伙,不好好在天上呆着,跑到凡间做什么?谁家这么有福气,收养了你。老者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说的很清楚。正好被在院里抱柴火的我妈听到。 我爸在煤矿里下坑,矿坑里刚刚开采出来的新煤,装进袋子要有很多个像我爸爸一样的人,从矿坑底部背出矿坑外。我到煤矿上找过爸爸,如果不是他主动跟我说话,我根本认不出哪个是他,如果他闭上嘴,闭上眼睛坐在煤堆上,你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煤哪个是他。干的都是体力活儿,为了给他增加营养。家里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每天早上给爸爸冲一个鸡蛋水,拿一个鸡蛋打入一个大碗里,然后把鸡蛋搅匀,倒入刚刚烧开的开水,放点儿白糖进去,非常好喝,那时候我和弟弟是喝不到的。 当天晚上家里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款待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我依稀还记得当时爸妈虔诚,且恭敬地坐在炕梢儿,听那位老者讲道理。第2天早上我妈多冲了一碗鸡蛋水,给那位老者喝,老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爸妈,告诉他们一定供我读书,哪怕砸锅卖铁,只要我读,就一攻到底。那位老者满意的走了,我爸妈恭敬地送出门外。 刚下过小雨土道上有一个小水沟,玩水是孩子们的天性。我与土道坡下的那家男孩,一前一后的在小水沟上,用砂石和泥土建造堤坝。我在小水沟的上游,我先用沙石泥土把水都截断,把水储存起来,等水储存的足够多了,在瞬间拆除阻隔水的堤坝,被储存起来的水,瞬间向下游涌去。 下游那个孩子,水坝建的不够结实,我放开的水一下子就把他的土坝冲毁。那孩子坐地下就哭,他妈在家里听到自己孩子的哭声,冲出来就骂我。我妈在屋里听到外边儿有骂声,出来一看是骂我,当时就不干了,跑到土路上俩人就对骂了起来。自那以后我家与坡下那个姓刘的家庭,关系就没好过,记忆里两家人各自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对骂过好几次。 平时爸妈看得很紧,不让我们兄弟外出,因为山上到处都是挖过煤的深坑,经常会听到,父母们议论又有谁谁失踪了。 上小学的时候是我第1次见到这么多人。我不明白那些孩子为什么都排挤我,尽管我不淘气,慢慢的我才明白,我在当地没有户口,属于外来人口,用当地人的话讲,我们全家是盲流。被其他小朋友疏远,我不喜欢去学校,更不喜欢读书,爸妈对我读书管理的很严,因为他们牢记着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说的话。我清楚的记着,因为我学习不好,考试没能及格。晚上吃饭前,爸爸用绳子套在我的脖子上,告诉我以后再考试不及格就勒死我,妈妈也为了吓唬我,拿菜刀背儿在我脖子上来回砬。再一次期末考试,我又没能考及格。回到家里,我从棉手套儿里拿出考试通知书交给爸妈,然后我拿起墙角放的绳子,就是爸爸曾经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根儿。我把板凳立在炕上,然后踩着炕上了板凳,把绳子穿过房梁,挽了一个扣儿,我把自己的脑袋放了进去。我妈吓得赶紧冲过来把我抱紧,高高的举了起来。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死对于我来说是早晚一天的事儿,与其让你们背负杀死儿子的骂名,还不如我自己来。我妈哭喊着说:傻儿子,我们是吓唬你的,望子成龙,你要是不愿意学,以后我们再也不逼你了。我双手拽着绳套,对着呆呆的立在屋地上,张大嘴把眼睛瞪的,贼大的爸爸,嘴里挤出俩字儿,你呢?爸爸控制了好一会儿情绪,然后转身摔门而去。 有一天早上我和弟弟还没有起,外边很吵。等我们起来才知道,我爸妈与坡下那家打了起来,这次是动手。在我家院儿里打的。因为我家是盲流,对方根本没把我们家当回事儿。妈妈用铁锹打坏了对方女人的头部。 最后给人家包赔医药费,我家要卖掉了唯一的大件儿,一台四轮车。 很快我们搬家了,回到了那个有户口的地方,我很高兴,知道回到那里就不会再有人叫我盲流。 知道我们要搬走的消息之后,那家人非常高兴,在院子里敲盆。 第17章定海神针 自从林妈妈来过之后,我们就打电话通知康师傅,不用来了。通过四处打听,又找到了在医院给我针灸的那个大姐。大半年不见,她完全变了一个样儿。在医院的时候,她穿了一件儿带紫色条纹儿格子的尼子外套。那时候看上去就是一个村姑。现在看上去不一样了,他换了装,打扮时尚比那时候大了一圈儿,看上去非常圆润,掐一把都能捏出水儿的那种感觉。看到她时我说的第1句话就是,姐你发财啦。 大姐一共给我针灸了三年,这三年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对比刚出院的时候像个活死人好了很多。我老婆一个人扶着我,已经能在屋里来回溜达,我老婆在主卧室的墙壁上为我安装了一圈儿把杆!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儿扶着把杆儿能在屋里转圈儿走动。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儿,弟弟走了,又去工地干活儿了,夏天我要到外边儿去锻炼,暑假的时候女儿跟着出去太遭罪,正好儿也赶上小侄女儿放暑假,我妈就带着小侄女儿一起,在春城度过一个暑假。这段儿时间我与妈妈吵过很多次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气儿不顺的时候儿脾气就往小侄女儿身上撒,小侄女儿的名字是我起的。我一直感觉她的身世很可怜。作为长辈,我一直牵念着她。 天气太热,所以我与老婆走的很早,每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走。趁着天不热的时候,多锻炼一会儿,天儿太热就往回走。每天早上往外走的时候开车,路过早餐摊儿就买几个肉包子。每天早上算计好个数会多买几个。剩下的中午拿回来给女儿和小侄女儿吃。就是这几个肉包子,妈妈总是不让小子女儿吃,说是第2天再给我们带上,学校现在好多作业和通知都是通过手机微信下发,我弟弟在外边儿打工,妈妈又不识字。所以手机就只能由小侄女儿自己拿着。在来我家之前,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来我家之前并没有告诉她奶奶,到我家之后,她奶奶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看着妈妈用手指戳小侄女儿的头,我想起我们小的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很年轻,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发火。我想起他站在门口用肩膀倚着门框,骂人骂的,满嘴都是白沫儿,长大以后每次想起这一幕,我都会厌恶到极点。我很怀念在金山煤矿时候儿的妈妈。那时候我上一年级,因为我们是盲流,所以我被小朋友排挤,小朋友们合伙来欺负我,有一次他们从火炉子里拿出火,往我身上弄,我第1次回家,把我被人欺负的事儿告诉大人。第2天我妈妈在我们上课的时候进入了班级。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那时候我感觉妈妈说的话铿锵有力,赠地有声,妈妈只是通过讲道理,就再也没有小朋友欺负我。那也是我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感受到的母爱。 在这三年里,到家中探望我的人,可以用两个成语来概括,第1年门庭若市,第2年门可罗雀,时间长了,我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体会到了人情冷暖,每年八一建军节的时候,我那帮一起扛过枪的兄弟,会把聚会的地点选择在我家。我每天能看到的人,只有我老婆和我女儿,很多个无眠的夜晚我都在自责,自责我之前追求的是什么,原来幸福就在我的身边儿,真是老话说的,一把犁子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儿,我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儿就是能帮女儿解决一道数学难题。我更换了电话号码,同时更换了微信和QQ,我几乎断绝了与之前所有人的联系。支行长每到年底,会送来100斤有机大米和几箱高档水果,对支行长的所作所为,我是感激涕零的。 刚病的那会儿脾气特别大,特别敏感,别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会引起我的不愉快。那时候我天天冲老婆发火。一天中午老婆的电话响了,接起来是一个男子,说要找我。我接过电话对方问我家在哪栋楼,他已经到了我家小区的门口。对方说是陈处长,通过装修老板打听到我家所在的小区,具体是哪个门牌号,装修老板也记不清。听到对方是陈处长,我有些吃惊,我没想到他也会来看我,而且距离我生病已经过去了三年。对这位处长,我心存敬畏和内疚。老婆帮我换了件衣服,把我扶到沙发上。 陈处长的到访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先是和其他到访者一样,问我恢复的怎么样,先是拉一些家常。然后陈处长用手往下拉他的衣领,露出一个向内凹陷的疤痕,这个疤痕我很熟悉,因为照镜子的时候我的脖子上也有一个。陈处长说:这个疤痕你认识吧,和你脖子上的一样。是气切留下的。34岁那年,我和你一样,得了同样的病,我在床上躺了7年,重新下地之后,我对生活有了新的理解,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重新返回到工作岗位上之后,我之前的好多同事,乃至于下属都已经升职。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去计较,去争去抢,用业余时间去做一些以前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儿,我现在职位不高,只是个二线部门儿的处长,但是现在每年体检,我除了血压高之外,身体各个指标都比其他同事好。我几乎没有应酬,下班儿时间都待在家里陪着家人。这种病肯定能好,你就好好儿的静下心去康复,去锻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处长走了,要赶在下午上班前赶回办公室。 陈处长到访我家的那个下午,我哭了,纯粹是因为感动,感动陈处长的无私和大度,他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伤疤,现实说法,亲自来我家鼓励我,他可以不来,完全可以不管我,因为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看到他脖子上的疤痕,而且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来到我面前,我的心里好像被戳上了一根定海神针。 我生病的这几年里,我爸爸一直都没给我打过电话,只是在和弟弟通电话的时候,弟弟有提起过,爸爸跟他通话的时候,有问过我现在恢复的怎么样?爸爸又组建了一个家庭,那个女人带了一个男孩子和弟弟同岁。 第18章颠沛流离 我生病之后,爸爸一直没有主动跟我联系,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怪他,作为儿子,我一直都感觉,自己的爸爸是一个悲情人物,他就像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可笑,但是他自己心里却保持着一份清高和孤傲。他个头不高,头脑不聪明,就凭着一膀子力气挣钱,维持着我们一家。一年四季都没看着他休息过。种地,跑山只要能赚到钱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家从金山煤矿搬到了一个叫八组的地方。姥姥姥爷,舅舅,姨都住在那里。对这里我们并不陌生,之前每到过年或者暑期放假,我和弟弟都会被送到姥姥家住上一段时间,八组是分产到户之前的叫法,一直保留到现在,奶奶家就住在离这儿十里地的镇上,每星期的星期一是大集,集市的当天镇上很热闹,周围的村民都会到集市上赶大集,卖掉家里多余的东西,同时也买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妈妈每个星期就会把家里攒了一个星期的鸡蛋拿到集市上卖掉,家里要是同时有公鸡还有母鸡,那样母鸡下的蛋比较值钱,因为那样的鸡蛋能孵出小鸡儿。 听爸爸说在他两岁的时候,爷爷突发疾病离开人世,那时候爸爸一共姊妹4个,我有一个大爷两个姑姑,爸爸最小。那个年代中国还没有改革开放,正在闹饥荒,奶奶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是没办法生活的,于是改嫁给一个孙姓男子,跟着他来到这个镇子上。爸爸他们原来的姓氏是毕,随着奶奶一起改嫁之后,要改姓氏为孙。爸爸小的时候,爷爷对他一点儿都不好,几次都想把他送人,是大爷和两个姑姑看得紧,爸爸才没被人抱走,爷爷和奶奶又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叔叔,两个姑姑。爸爸他们长大之后大爷去当了兵。那个年代当兵好了,回来是分配工作的,大爷被分配在供销社工作。奶奶带着爸爸他们改嫁的时候,大爷已经10岁。他知道这个把他养大的人不是他的亲生爸爸,而且对他们又不好,几次想把二弟弟送人。大爷参加工作之后,很快与隔壁镇子上的一位老师结婚,大爷有一双儿女,报户口的时候,让孩子们姓毕。 大爷和两个姑姑都结婚搬走了,爸爸一个人不愿意回家,就在生产队里吃住,他在生产队里开四轮车。到了结婚的年纪,也没有人为他张罗。他身高不到1米7,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跟她,他一直靠到25岁,他在6组。隔壁8组有一个姑娘,身高和他一般高姓张,这个姑娘在家排行最小,家里人都惯着,到了结婚的年纪,任由她自己挑选,结果挑来挑去也把自己挑成了大龄,这个姑娘的姑姑着急了。出面亲自给介绍了一个,介绍的这个小子又矮又穷,结果姑娘看中了。 爸爸和妈妈就这样的结婚了。他们没有房子,就住在奶奶家的东屋。婆媳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终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爸爸妈妈被奶奶从家里赶了出来。他们冒着大雨去往6组,开始租房子住,我就是在那个出租屋里出生的。 我出生在全年最冷的那天,腊月初八,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听说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头特别长,没有哭声,给我家接生的是一位金姓的老接生婆,据说接生经验非常丰富,而且通天里懂五行,她把刚刚出生的我头下脚上地用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用力的打我的屁股,打了好多下,我哇的一声发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1声啼哭。爸妈为了感谢这位接生婆,我的小名叫金钟,据那位接生婆推算,我出生的时辰,五行缺金。后来上小学认识字之后,我问过爸妈,既然当时五行缺金,为什么不叫金鑫?我报户口的时候,户口上的姓氏是毕。我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很多欢乐。我爸妈当时是让奶奶赶出家门的,所以什么都没有。两年之后弟弟的出生,让这个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陷入绝境。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经过爸妈商量,我们要搬家了,去投奔大姑,去金山煤矿。大姑父是煤矿的工人,可以介绍爸爸到煤矿下坑。 在金山煤矿,爸爸用黄泥和小麦秸秆拖成大批,盖了我们的第1个家。我的第一抹记忆是从金山煤矿开始有的。 在金山煤矿家里买了第1台熊猫电视机,想要换台的时候,必须拧动电视机右上角的一个旋转按钮,大多数时候用不着,因为只能收一个台。家里买了个第1辆自行车。还有一台很旧的,没有壳子的四轮车,后来因为跟邻居打架,这台四轮车被人开走去赔了医药费。 那时候国家刚刚改革开放,百废待兴,能源匮乏。环保意识还没那么强。金山煤矿高度富裕。可以看到楼房,大街上很多摩托车。那时候矿上招来很多外地人,有从关里过来的,也有从周围县市过来的,这些人在当地都没有户口,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盲流。 我在这里上的小学,上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家搬到了八组,八组是我妈妈的老家。 我们要搬进的新房子,是舅舅新盖的砖瓦房,他是妈妈唯一的大哥。舅舅之所以要搬家,是因为舅舅的大女儿因病离世,据说舅舅女儿离世的前一年,有很多乌鸦落在河边儿的杨树上哀叫。女儿去世之后,舅舅很伤心,一年的时间他什么都没干,借了一把猎枪打了一年的乌鸦,再后来舅舅还是无法接受,女儿正离开,决定搬家,刚刚盖起的砖瓦房就便宜,卖给我们家,也是想帮扶一下自己的亲妹妹。 后来等我书读的越来越多,我从书本上知道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那样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代,舅舅和舅妈是亲的,两姨姊妹。 第19章红星八组 红星镇一共分为东南西北4个村,每个村又分很多个组,八组位于红星镇的西北,从红星镇到八组,正好有十里地的路程,在这十里地的路程上,又零星的分布着几个其他组。 自从搬到八组已后,周一能跟着大人一起赶集,成了我们每周的期望。提前一天都会好好的表现,帮助父母干活抱柴火收拾屋子  ,就是为了能和他们一起去赶集,能在集市上吃一碗混沌 ,馄饨汤里有紫菜和虾米,这些东西平时在家里是吃不到的,那叫一个美味。从镇子回家,会经过一棵大榆树,那棵树非常粗大,上面拴着很多红布,听大人讲这棵树已经有好几百岁了,谁家要是有年轻人刚结完婚,没有孩子,就到这棵大榆树上,拴一条红布条 ,许个愿望,回到家没多久就指定能有孩子可灵了,当地一直有这个传说,所以没有人破坏这棵大榆树,这棵树真的很老,很多枝杈上都没有了叶子,很多不知名的鸟类在上面做窝。 半路上还要经过一个叫大荒地的地方,大荒地一路上坡,两边全是高山,土路两旁零星的有几个凸起的土堆,也不知道是不是坟头?就算你骑自行车走到此地方 ,都得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走。听老人们讲,大荒地闹鬼,每到半夜有一个赶着毛驴儿车的老头没有脑袋,就在这条路段溜达,还有老人说:有一只浑身着火的狐狸,每到十五月圆之夜,就会把自己的狐丹吐出体外,顶在自己头上,吸取月亮的精华。这条路段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个禁地,我就从来没有自己走过,就算是大白天和许多人一起经过,我都得暗暗地在心里祈祷,千万可别碰上那个没有脑袋的老头儿和狐狸。 八组的南面有一条小河沟,河沟的对面是三组。在8组与三组之间有一所小学,在八组这一侧。我就是在这所学校读完的小学,那时候我班一共有12个学生。 舅舅要搬走的时候,把地也卖给了我家,爸妈上地干活,如果碰到学校老师的时候,就会直接告诉老师,自己家的孩子要是不听话就使劲儿打,只要别打脑袋就行 ,那所学校一共有70多个学生,4个班级。上体育课和音乐课的时候,大家是在一起上的。赶在农忙的时候,老师都回自己家照顾庄稼,我们就在学校上自习,有很多时候一上一天。对于学习这一块,我和弟弟的待遇,完全是两种,弟弟考得不好,回到家里大人会逗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如果我要是考不好,回家就是一顿胖揍  ,一个动手打,一个在边上加刚。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是断开的,因为没有那么多生源。弟弟上到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再上了。年龄那么小,干活又不行,只能留级。这下子可好,直接从三年级降到一年级。在上到五年级的时候又不行了,继续留级。这次从五年级到三年级。就这样反复两次,弟弟上初一的时候已经17岁了。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已经初中毕业,所以弟弟上了三天感觉自己年纪太大,于是就辍学了。 八组位于两山之间,分上屯子和下屯子,共有70多户人家。这的地理位置处于山区,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以种地和跑山生活。这里山上的资源丰富,蘑菇蕨菜药材,野菜野果野坚果,还有各种鸟类小动物等等,生活在这里,只要你勤快肯干,虽然谈不上富有,但绝对粗茶淡饭,衣食无忧。 刚一进入这个小屯 子,泥泞的土路两旁都是堆着垃圾和柴火垛。土路的两边可以走人,道路中间被来往的牛车压的很深的车辙。下过雨之后,车辙里积满雨水。顺着土路往前走,开始分叉,一条通往上屯子,一条继续延伸的路是通往下屯子。在道路分岔口的地方有一座房子,是这个屯子里唯一的小卖部,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开的,在朝鲜战场上,他的一条胳膊被子弹打穿,这家小卖部是红星镇镇政府拿钱给他开的。顺着延伸的道路向上,上去一个缓坡,能看到一个非常大的石砬子,我家就住在那个石砬子下面。 我家的地势要比土道低,一条宽窄正好能通过一辆牛车的甬路,连接着我家的院子与土道。 顺着甬路经过一棵大柳树才能进入我家的院子。院子虽然垫的平整,但是有一些冒出地面的石头尖儿。当时盖房子垫地基的时候用的都是石头。院子里的鸡,都无精打采的用爪子扒拉着地面寻找能吃的虫子,靠着房山头的墙边,整齐地码着一个柴火垛,柴火垛的下边儿,有一把斧子,还有一颗没有剁完的柴火,一节被剁的千疮百孔的木头墩子。 房子是红砖红瓦的三间瓦房,房子的正门前是一口洋井,一到冬天,洋井的周围冻满冰溜子。拉开外屋地木头门,正对着厨房,东西两侧各有挨着的两口大锅,坐在水泥盘的灶台上。每到冬天,为了取暖,4口大锅装满水,灶坑里全都点上火,四口大锅里的水全都烧开,冒着水蒸气,塞满整个厨房,人从房子外面拉开外屋地的门,什么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是水蒸气,根本不知道厨房里有没有人?这时候你只能低头,低头看灶坑,跟前儿有没有脚。两个人都蹲下,把头紧贴着地面,才能看到对方的脸。家里的家具是一套崭新的,当时非常流行组合家具。家具里摆着一个粉色的,寿桃形状的生日蛋糕壳子,还有那台从金山煤矿带过来的熊猫牌电视机,这里4周全是大山,现在连一个台都收不到。 我家是在下屯子的中间,后面还有几户人家,这是一个没有规划过的小屯子,房子盖的极其没有规律。 屯子不大,家家都认识,这里虽然比不上金山煤矿繁华,但这里民风都很淳朴,我在这里不像在金山煤矿那样儿是盲流,不受排挤。爸妈干活儿的时候,我跟弟弟不用总待在家里。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放牛。不同的季节可以到山上去采不同的山货。 我和弟弟是被爸妈区别对待的,除了学习之外,其他的我是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事做。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第20章靠山吃山 住在我家前院儿的姓黄,那位大爷50岁左右,人非常倔强,所以人送外号黄老邪。每年冬天雪大的时候他都用细铁丝儿做的套儿,到旁边儿山上套兔子,我跟着他去过好几次。 兔子很奇怪,下雪天兔子会按自己的脚印儿走。它顺着这条路线出去,还会按照这条路线原路返回。黄大爷把手指插进,兔子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儿。就能判断出兔子过去多长时间,再根据兔子脚印儿前进的方向。判断兔子有没有返回。选择兔子过去没多久,还没有返回的路线下套。套要下在兔子走过的直道上,路线两边儿要有矮树从,下套的时候,套距离地面儿要有一拳高度,套直接拴在边儿上的矮树丛上,要在兔子行走的路线上前后相隔半米下两个套。兔子在顺着原路快速跑动的时候,它会看到第1个套儿,兔子身体灵活,迅速跳起,从第1个套的上边跳过去,正好钻入第2个套儿里,知道前后下两个套的原因,我惊叹老祖先的智慧,同时也为兔子捏把汗,第2天早上去寻山的时候,第2个套里果然有一只兔子。 兔子只能在冬天雪大的时候套,而且抓捕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一般上了岁数的男人才会抓捕。我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那时候满眼一片金黄,地里黄豆的叶子都已掉光,挺立的豆杆儿上挂满丰收的豆角。很多在山坡上刚刚开垦的荒地,地里边儿种着萝卜,胡萝卜和白菜,也有人家为了方便在荒地里栽满果树,树上挂满各种果实,毛克头被熟了的瓜子压弯了腰,耷拉着脑袋,核桃榛子松子,漫山遍野都是能吃的东西。而我最喜欢的就是抓蛤蟆,我们那里的蛤蟆就是林蛙。一到秋天就有很多收购林蛙的人,聚集到我们镇上。林蛙好贵好贵,一到了秋天,全屯儿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大人孩子,无 论男女,只要能动的都会加入抓捕的大军。 天冷的时候,山上的林蛙都会找有水的地方冬眠。林蛙从山上要下到山下的时候,只能通过水声辨认哪里有水,山下只有瀑布的地方,才会发出隆隆的水声,林娃追寻着水声,来到山下。所以有瀑布的地方,一定聚集着大量的林蛙,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林蛙从山上下来,头一天被翻过的石头,第2天再去翻动,下面还会有林蛙。一些年纪大的胆子大的人,徒手到水边儿去掏洞,如果找到一个洞,就会一下子抓几十上百个。有更聪明的人把农用车上的发电机拆卸下来,接出去两根电线?盘在一根儿长杆子上,杆子的一头儿接两根铁丝。到河边儿的时候,把两根铁丝伸到河里,快速的摇动背在身上的发电机摇杆,电流会顺着铁丝输入到河里。发电机输出的电流不会把河里的鱼和蛤蟆电死,但那些电流足以使它们暂时休克翻白飘到河面上,用这种方式,效率提高很多,用绑着长杆儿的网兜直接到水面上去捞飘上来的东西。有一个人这样做全屯的人都会模仿,,慢慢的要走出去好远才能见到蛤蟆。再到后来想要徒手抓蛤蟆是不可能的。到最后,林场开始管制,说是蛤蟆属于益虫,禁止抓捕。 靠山吃山,山上的土化冻之后,就会有人上山刨药材,药材的种类很多。从价格昂贵的到价格便宜的,多钱的都有,一开始,大家都挑价格昂贵的去刨,等价格昂贵的没有了之后,大家再挑稍微便宜点儿的刨,慢慢的可以刨的药材越来越便宜。药材生长周期缓慢,不像蘑菇跟蕨菜,每年生长。山上的蘑菇也有很多种,大家普遍采的是针磨,回家晾干之后有人来收购。蕨菜也是采完回家之后用水烫一下晒干,有人专门收购,我妈就收购过一段时间,她收完之后卖给外地来的老客。 木耳猴头儿松茸等价格更昂贵的,产量并不多。 木耳后来都是自己在家种植,用锯末子和麦麸子放在一起搅拌,装在瓶里发酵成菌,再将发酵好的菌种植在木耳棍上,只有卓木才能成为木耳棍。只要雨水充足,通过这种方式种植,木耳的产量很高。 榛子和松子每隔一年才能丰收一次。榛子是毛榛子,外皮上带很多刺,不能直接采摘,要戴着手套。松子儿的价格很高,松子是包裹在松塔里,松塔是长在红松尖儿上。采摘松塔是违法的,林场管制的很严,有专门儿的护林员儿巡山。我就因为采摘了48个松塔,被罚款480元钱。山核桃外皮很厚,没有多少果仁儿。核桃成熟之后会从树上掉到地上。没有专门上山捡核桃的,都是捎带脚的。刚从树上掉到地上的核桃有一层绿皮,那一场绿皮有剧毒。捡回家,在园子里挖一个土坑,把核桃倒进去再用土埋上,过一段时间绿皮就会烂在土里。想吃核桃的时候再从土里把烂掉绿皮的核桃挖出来,放进锅底坑用刚刚着完火的火炭儿,烧烤几分钟,核桃就会裂开一个小口,然后用菜刀劈开,核桃会露出里头白色的果仁,果仁很少,用针挑着吃。 我家的西侧有一间平房,房顶是平的,用水泥做成的。专门用来晾晒采摘的山货, 屯子里的所有家都有一个这样的平房。秋天平房顶上也晾晒一些粮食,会招来很多小鸟,那些鸟类根本不怕人,距离它们很近的时候,他们都不会飞走。 上小学的时候学过l一篇语文课文,鲁迅写的闰土有一段儿描写捉鸟儿的。把一个筛子用棍儿支起来,在筛子底下撒上点儿谷子,用一根细绳拴在木棍儿上,牵着绳子的一头躲着远点儿,好多鸟,钻进筛子底下吃谷子,然后用力一拉绳子,木棍儿被拉倒筛子扣下,会罩住很多小鸟。 第21章愿意看家 在平房上通过这种方式,抓捕的小鸟不好养活。记得曾经家里养了一对儿野鸽子,那对儿野鸽子是爸爸上山的时候抓的。鸽子是一种非常忠诚专一的鸟类,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成年的一对鸽子,一年只生两个蛋,这两个蛋成功孵化之后,又会成为伴侣。流传下来古代的爱情故事,为什么没有鸽子?如果对于爱情,人类能和鸽子一样忠贞,那么杜十娘就不用那么痛苦。 爸爸上山的时候发现松树上有一个鸟窝,爬上去一看,是两个鸽子蛋在鸟窝里,爸爸没有用手去碰那两个蛋,因为如果用手碰过,大鸽子觅食回来,闻到有人类的味道,就会放弃对这两个蛋的孵化,就这样一直等到两个蛋孵化成鸽子,爸爸每次上山的时候,都会从这棵松树的底下走过,他看到两只小鸽子开始慢慢的练习飞行,一个晚上他带着手电慢慢的爬到树上,对着鸟窝用手电照射,鸽子的眼睛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睁不开。爸爸把这两只小鸽子带回家,用剪刀把它们翅膀上的羽毛儿剪短,这样鸽子就不会飞走,妈妈用过年点在馒头上的粉色色素,涂在鸽子的羽毛上,把整个的玉米粒儿用嘴咬成四瓣儿,喂给鸽子吃,那对儿鸽子在家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我都记不清它们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小时候儿在家里,弟弟相对来说比较皮实,他虽然年纪比我小,但那时候个头跟我差不多高,如果打架的话我是打不过他的。小时候我与一个叫海洋的男孩儿打架,我打不过他,他把我摔倒之后骑在我的身上,我被人骑在身下,除了哭之外不能做出任何反抗。我的性格比较随和,从来不愿意与人争吵,更别提和别人动手打架,弟弟恰恰与我相反,他打架下死手,只要动上手,从不想后果,我看到弟弟快速走到我与海洋身边儿,伸手抓住海洋的头发,从我身上拽下去,然后就捡起地上的砖头往脑袋上招呼,当时在边上看热闹的小朋友也包括我都被这一幕吓坏了,那个时候小朋友打架还只是摔跤,谁先被摔倒谁算输。晚上的时候,爸妈买一些水果罐头到海洋家去道歉。 我三姨家也是两个男孩,一个比我大两岁,一个比我弟弟小两岁,那时候我们4个几乎天天在一起玩儿,都听表哥的。我们4个男孩儿,我是最受两家人喜欢的。我和弟弟打架摔跤,弟弟把我摔倒,骑在我身上的时候,三姨在边上会把弟弟从我身上拽下去,把它摁在地上,让我骑在弟弟身上,弟弟气得直哭,去找爸妈告状。爸妈那时候也是偏心的,弟弟要一直捡我用过的东西,包括穿的,用的玩的,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台自行车,放学之后小朋友都会推着自己家的自行车到学校的操场上玩耍,大多时候都是我骑自行车,他在后面跟着跑。想起学骑自行车,那时候的自行车都有大梁,我们个子小,要先学掏裆,然后才能把腿拿到大梁上,毫不谦虚的说,那时候屯子里知名一点儿的大沟,我就没有没摔过的。 夏天的时候雨水多,天气阴晴不定,家家户户,平房上都晒着东西,所以家里要留一个人看家。平房上都有塑料布,下雨的时候就用塑料布把东西盖上。园子里种了一些蔬菜,要看住别让鸡去园子里祸害。按照一般家的做法都会,让最小的孩子看家,但让我费解的是,弟弟从来不愿意看家,只要一让他看家他就哭,这正中我爸妈的下怀,第一,他们不舍得让我干活,第二无论是上地还是上山?弟弟都比我干得快。 我小时候个子长得不高,左右邻居都说,我的个子让心眼拽住了,所以才不长。我最愿意看家了,他们走的时候,我先拿一个筐到土道上捡一筐石子。然后拿回家,在院子里找一个地方,能看到园子里有没有鸡去祸害蔬菜,太阳还晒不到凉快儿的地方,拿个板凳坐下,边儿上放一钢子糖水,手里再拿一本儿书看,隔一会儿抬头看看园子里有没有鸡,如果有拿起一块儿提前准备好的石子,把鸡赶走,我家前园子的地势要比院子低,开始还不行,时间长了我丢石子儿那叫一个准,如果鸡在那不动,我能用石子儿直接打中它的脑袋。 在我家东侧靠近石砬子,有一小块地,这块儿地面积太小,不值当专门儿拿出时间去打理,所以从种地那天开始,一直到秋收就有看家的人,一个人承包,这块儿地面积太小,种别的也不值当,大部分时间都种的是毛客儿,秋收之后打下瓜子,过年的时候可以炒着吃,剩下的就卖掉换钱。秋收的时候用刀把毛客头割掉,用袋子运回家,最后只剩下毛客杆儿还立在地里, 夏天的时候天儿太热,用柴火烧火做饭,炕会烧得太热,晚上睡觉的时候太遭罪,夏天本来天就热,再睡热炕人容易上火。所以烧毛客杆儿做饭就是最好的选择。家附近的那一块地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想要把所有的毛客杆儿都运回家,也要跑好多趟,那块儿地距离我家院子大概有40多米,我试了几下,如果找好角度,可以站在地里,把毛客杆儿直接扔到院子里去。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没扔到院子里的,到时候再过去捡起来重扔一次,这个办法不错,就当做游戏了,只是扔的时间了膀子发酸。 毛客杆儿的重量轻了点儿,如果再重点儿,我能扔得更好,就算这样我也能10次成功9次。 第22章伤风败俗 八组小学的教学质量和金山煤矿根本就没法比。我在金山煤矿的时候学习是很差的,每回考试都不及格,但是来到这里,我算是尖子生,班里虽然只有12个学生,这里的老师都是民办的。今天来,明天走流动性非常高。 印象最深的有一个姓宋的女老师刚从关里回来,说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从小在爷爷家长大,读完高中就不想再重读了,所以就回到了爸妈身边,我家和她家之间只隔着黄老邪大爷一家。 宋老师长得很漂亮,穿着也很时尚,皮肤白皙,那时候屯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披着长发,穿高跟鞋。大人们在背后议论的同时,也教育我们这些孩子,告诉我们一定得好好学习,走出这个大山。 那时候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以前屯子里从来都没有过,天上忽然多了很多风筝,那些没结婚的半大小子,都喜欢上了放风筝,而且就在我家前边儿不远的地方放。我感觉奇怪,就去问表哥,后来表哥,告诉我,城里人都流行放风筝,至于为什么非要在我家前边儿放,是因为我家前院的前院就是宋老师家,在那儿放宋老师可以见到,看宋老师的穿着打扮,一定是从城里来的,在她面前放风筝显着时尚。 没持续多久就没有人再放风筝了,因为宋老师辞去教师工作进城打工去了。大概过了有一年多,再次见到宋老师的时候,她完全变了模样,是被一台轿车送回来的,轿车一直开到她们家门口,屯子里还是第1次进来轿车,大家都不敢靠前,只能远远的观望。 宋老师长发还是披着,脸上的妆化得很浓,指甲涂成红色。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最上方的两个扣子没系,是高耸的胸脯撑的系不上。 我问表哥,为什么宋老师的胸脯比之前在这当老师的时候大呢?表哥说那是吃药吃的,听收音机上说有一种药吃完之后胸脯会变大。别总看宋老师胸脯,你看她的屁股比胸脯好看,表哥提醒我。 轿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和宋老师一起从车上卸下很多东西。宋老师给家里买了很多东西,那时候家里有电视机的,想要收到电视台,需要立一根儿很高的杆子,杆子上边儿放一个锅盖或者锅帘子,但必须都是铝的,电视杆儿是通过一根儿信号线,把信号传到电视上,即使是这样,也只能收到一个台,而且刮大风或者下大雨的时候,信号还不好,那时候热播的电视剧是太极张三丰。每天晚上8点准时播出,谁家要是有电视能收到台,一到晚上,左右邻居都会聚集到这家,非常热闹。碰到大风天,风把电视杆儿吹得转动了位子。直接影响到电视信号,电视剧的剧情正演到关键时候,我们正看到兴头上,忽然间就没信号了,你说这心情。一个大人马上跑到电视杆儿那儿去转电视杆儿,屋里的人一边看着电视的反应,一边给外面转动电视杆的人传话,再转一点儿哎呀,好了好了,哎呀大劲儿了,再往回一点儿。 立电视杆儿看电视的时代,是宋老师终结的。宋老师给家里买了一个卫星锅盖,卫星锅盖,只要安装在院子里的平地就行,21寸的彩色电视机,能收满12个频道。第1次看到没有雪花儿的电视,再也不用害怕,刮风下雨。 我问表哥卫星锅盖这么好得多少钱?宋老师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呀?她在外边干什么?打工这么赚钱吗?等长大之后,我也要进城打工。 表哥告诉我说:宋老师在城里陪别人睡觉。他说他是听大人说的。 那个男人和宋老师没有在屯子里过夜,东西卸下车之后没多久,他们便驾车离去。我经常半夜醒来,听到爸爸跟妈妈小声的嘀咕,嘀咕老宋家真是家门不幸,姑娘在外头干这行,真是伤风败俗。妈妈说:这几年老胖可没少帮老宋家干活,现在人家姑娘在外头干这行儿,这回老胖该死心了,爸爸接过妈妈的话接着说,人家可不能跟老胖儿,老宋家那个丫头可不能留在农村,肯定不会嫁给个种地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心里头还总寻思,陪人睡觉怎么就伤风败俗了?管他呢,反正电视真好看,翻个身继续睡。 我刚刚升入五年级的时候,表哥正好要到红星镇去读初一,9月1号儿那天,初一就要开学,一大早上,表哥他们很多即将升入初一的学生,一个个都穿着新衣服,白鞋,自行车都刚刚用水刷过。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带向往,在小学操场集合,骑着自行车有老师送去,到红星镇读初中,当时我心里那个羡慕,当时就有我们班的同学发出感慨,时间真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这样?转眼一个学期就过去了,再开学之后,表哥死活都不去镇上读书了,当时他们那一批有老师送去上中学的学生,大多数都辍学了,大人问表哥什么原因不上,表哥也不说,就说不愿意上学,不上就不上吧,正好在家干活,大人也不再追问。 过年的时候宋老师在家里过的年。初一去她家拜年的时候,她家给的糖最好吃,肯定是宋老师从城里带回来的。还没出正月,屯子里发生一件大事儿,老胖在和别人打扑克的时候,因为算账的事儿,跟别人动手打了架,他拿起菜刀,一刀正好砍在对方的脸上。老胖被镇上赶来的警察带走,最后法院宣判判老胖有期徒刑三年。屯子里的人都说:老胖是因为宋老师进城打工,心里一直憋着火,所以才会动手拿刀砍人,大多数人都为老胖不值。 第23章红星中学 盼望了那么久,终于迎来了那天,我们小学毕业了。 提前约好报道的那天,在小学的操场集合,由小学的班主任送我们一起去中学。 那天我们也向往届的小学毕业生一样,穿着新衣服,新的白色球鞋,自行车刷的很亮,家里条件稍好一点的,更是新买的自行车。 红星中学位于红星镇最南端,是一位韩国华侨,刚刚出资新建的4层楼。据说这位韩国华侨从小儿在红星镇长大,后来因为抗日战争打响,被迫去了韩国,最后在韩国做帽子起家,成了韩国最大的生产帽子的企业老板,发财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自己的家乡,最后回到红星镇,买下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子,盖了一家养老院,又出资兴建了红星中学和红星小学。 红星中学东侧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水塘,水潭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的上面有一块英雄纪念碑,每当清明节扫墓的时候,红星中学的学生们都会上到这块石头上,给英雄纪念碑扫墓,巨石与外面通过一条木头的栈道连接,木头栈道是由镇政府出钱修建的,石头山上除了英雄纪念碑,还修建了两个凉亭。两个凉亭的四根柱子上刻着很多,少男少女对异性的爱情表白。 中学的正前方是著名的红星河,河里边儿的泥鳅非常好吃,周一赶集的时候,红星河的泥鳅卖的很贵。后来我对班级的同学都熟悉之后知道,有一位同学的爸爸就是靠着捕捞红星河的泥鳅养家糊口,所以这位同学的外号儿就叫泥鳅。红星镇最宏伟的建筑,就要数横跨在红星河上的红星河斜拉桥。 红星河的西侧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山顶上有一口井,周围是用水泥修建的,听同学们说这口井是修建在一个天然泉眼上的,这口井很奇怪,无论旱季还是雨季,水位始终都是那么高,有省里的专家过来化验过,说这里的水质非常好,是零度的酒。关于这座山和那块儿大石头,有同学还给我讲了一个美丽的爱情传说。 传说在王母娘娘举办的一次蟠桃宴上,她下边儿负责斟酒的一位仙女儿,与东海龙王带来的一个侍卫一见钟情。两个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被王母娘娘发现之后很生气,神仙相爱,触犯天条,王母娘娘将二人打下凡间,仙女化那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她手中的酒壶就化成了那个山顶儿的天然泉眼。那个龙王的侍卫就化成了那块巨石。巨石与大山近在咫尺,巨石每年都以微小的距离向大山靠近。清朝末年开始有人在这里生活,一位秀才发现了这里,秀才会看风水,他发现巨石与大山每年都在靠近,它们之间的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前边有水后边是居民,左边是巨石,右面是大山,大山比巨石高出很多,正好符合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的风水局,在大山与巨石之间建学堂,一定能出状元,于是从清朝末年开始,这里就成了教书育人的地方。 中学的学生比较多,一个年级就有好多个班,每个班级又有50多个学生,红星镇周围东南西北4个大村儿还包括一些人口众多的自然村,都要到镇里上中学。新盖的教学楼,宽敞的教室,连黑板都是玻璃的。班主任是一个很厉害的中年男子,男生犯错的时候,班主任动手打人,无论男生女生都很怕他,语文老师是一个说话声音很轻,看上去很斯文的男子,脸上经常有创可贴,听一些同学说:那是和老婆打架的时候,被他老婆挠的伤疤。数学老师是一个名字,听上去很响亮,身材很好穿着也很大胆的女老师,她好像有一年夏天穿了一件纸做的衣服。每次数学老师换一件新衣服,我的女同桌都会品头论足半天。英语老师是一个没结婚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性格很随和。那时候好多男同学最幸福的事儿,就是被英语老师点名去办公室帮她干活。 我同桌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生,在班级里虽然不能说是最漂亮,但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她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儿,要我说这家伙太矫情。一张课桌她非用钢笔在中间画一条线,一人一半不允许过界,我说话还总喷唾沫星子,唾沫星子如果过界更不行。两个人坐一条长条木凳子,你不能乱动,如果乱动她就跟你干,我一个男生总跟女生吵架,影响也不好。所以我平时坐在凳子上都不敢乱动,平时连头都不敢转向她那边生怕唾沫星子过界。说来也巧,初一刚刚报到的第1天,我就得了红眼病,天天往镇医院跑,连吃药加滴眼药水,再配合一些偏方,弄了半个月才好。这半个月我上课都不敢抬头瞅老师,我同桌也半个月没搭理我。 报道的头一天老师点名,听到老师喊吴霞,她答到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我姓毕,她叫吴霞,我俩要是能结婚,将来生个女儿叫毕玉吴霞。好名啊,好名。我扭头看一眼同桌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 八组距离学校太远,不能每天通勤,那样早上会来不及上早自习,学校有宿舍和食堂,专门为沟里孩子准备的,镇里有好多家房子多的,专门收住沟里下来上学的孩子,每个月交点儿钱,管吃管住。 本来我也想住学校寝室吃食堂,或者找一个个人家住,但是妈妈非不让说是奶奶家在镇上,如果不去她家住会让别人笑话,我从小跟奶奶就不亲,可能是因为后爷爷的缘故,我很少在奶奶家过夜,小时候就算在红星镇过夜,也是到大爷家去住。大爷大娘对我们都非常好,而且大爷家生活条件好,吃的也好,印象最深的是在他家可以吃到买的白面馒头,那馒头又白又软,是我们一个中学同学的妈妈卖的。 奶奶家4间房,奶奶和爷爷住西边的两间,三叔跟三婶还有三个孩子住东边儿的两间。三叔对我们挺好,三婶儿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让人听了特别不舒服,有一年过年,我从沟里下来先去大爷家拜年,然后提出要去给三叔三婶儿拜年,正好大爷家的堂姐过年也没去拜过年,就提出和我一起去。我们到三叔家的时候,三婶正好坐在炕上穿了一身颜色很新鲜的新衣服。给三叔和三婶拜完年,堂姐就和三婶儿说:三婶儿,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是今年过年新买的吧?之前都没见到你穿过。三婶说:你一年就过年来这一回,怎么能看到我穿,这衣服早就有了。从三叔家回大爷家的路上,堂姐气的诅咒了三婶儿一路。 第24章睹物思情 奶奶家住的大屋有两铺大炕,南炕和北炕,奶奶和爷爷住在南炕上,我自己住在北炕上。奶奶只要一睁眼睛就开始念叨,念叨养儿子没有用都不孝顺,我不知道以前我不住在她家的时候,她是否也这样。在家的时候总听妈妈抱怨,抱怨她和爸爸结婚的时候,奶奶什么都没给,分家的时候也什么都没给,说奶奶如何如何对她们不好,不但什么都不给她们,还给她们分担了一些债务,生产队时候的三角带钱。 我是一个内心能承受的孩子,我知道奶奶那些话都是说给我听的,但我还是默默的全都承受,回到家里从来不跟妈妈说,因为在我心里妈妈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实在不想看到妈妈和奶奶吵架。 当初我们小学的12个学生一起升入中学,一个多月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有同学开始辍学。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住校,实在是太想家了,住在自己家里,生活在爸妈身边,干什么都随便,忽然间换了一个陌生环境儿,爸妈又不在身边,住在别人家里,什么都不能随便,特别是女生,大部分都选择辍学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镇上的孩子欺负沟里下来上学的孩子,我们这些从沟里下来的孩子,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所以父 母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一些零花钱,不多10块8块的。中学的一些小霸王就盯住了沟里这些孩子身上的零花钱。这些小霸王一群人就在中午上学的时候,堵在学校的大门口,有沟里的学生,进入学校大门的时候,就会被他们拦下收身,如果不让收身,那就会遭到它们集体的殴打。我就被他们收过一次身,抢走两块钱。我知道,就算我提出不上学了,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因为爸妈说过,就算是混也得把学上完。所以那次被抢对我造成了心理阴影,从那儿以后每次中午要进入学校的时候,我心里都非常担心,索性把钱都放在奶奶家,上学的时候不带钱就算被收身也没有损失。我明白了,当时为什么表哥他们都辍学了。 星期五放学的时候太晚了,回家的路坑坑洼洼,不好走,只能第2天天亮的时候再回去。 我星期六从镇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大多数是没人的,爸爸妈妈和弟弟都去干活儿了。农村就是这样,只要不是下刀子,就有干不完的活儿。我到家之后,先是屋里屋外把家里收拾干净,农民真的很辛苦,披星戴月,早上顶着星星走,晚上顶着月亮回。连吃饭都是吃现成的,更别说收拾屋里屋外的卫生,大多数家都是冬天不忙的时候儿摊很多煎饼。夏天农忙的时候,饿了用水泹一下就能吃。 我去前园子割一把韭菜,到鸡窝捡两个鸡蛋,都会提前包一盖帘饺子,等着他们回来直接烧开水,煮熟了就能吃。包完饺子,我拿过凳子,坐在自己的抽屉旁,拿出钥匙打开锁头。这个抽屉是我个人的,里边锁着的东西是我的个人物品,看着抽屉里的东西,我用手摆弄着,满满的都是回忆。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流流,那时候在小朋友当中自己弹流流儿,真是一个无敌的存在,一米之内几乎百发百中。 在上小学课间休息的时候,男生主要都在玩儿,流流人头像piaji,女生则是跳皮筋儿欻嘎啦,男女生混合玩儿的有八正,八正就是用木棍儿在地上画一个8字形儿的圈,参加游戏的人分成两组,小写的阿拉伯数字8一共有两个圈儿,每组人选择一个圈儿作为自己组的大本营。两组人互相进攻和防守,每组人会在自己的大本营里放一件信物,如果信物被对方抢走,就代表输掉游戏。其实我最喜欢过的是冬天,冬天可以打爬犁,老姑父是一个木匠,在给别人做家具的时候给我做过一个爬犁,那个爬犁的两条腿上,各镶着一根钢筋。 无论是在雪地上还是在冰壶上,都非常快,那个爬犁经常被爸爸征用。他经常用那个爬犁运送粮食或者柴火。 初一一个学期还没过去,曾经的小学同学就有一半以上已经辍学。三组和8组的界限划分的很明确,如果不是有极为特殊的情况,我几乎是从不去三组的,那些不上中学了的,曾经的小学同学,可能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大爷家的堂姐比我大两岁,我读初一的时候,她正好读初三。大爷是采购部的经理大娘在供销社卖毛线,那时候正好流行麻海毛,织的毛衣和毛裤。在镇子里大爷家的条件算是上等的,所以唐姐穿的比较洋气,中学里堂姐是唯一一个带着变色近视镜的学生,那年堂姐十六七岁,正好刚刚发育,堂姐的性格又是非常开朗,所以那时候追求堂姐的男生很多。时间长了,追求堂姐的男生,知道我与堂姐的关系,他们都用了曲线救国的招式。也正是沾了堂姐的光,我结束了被抢的日子。 大爷家盖了新房子,6间新瓦房,外面的墙面上贴满了马赛克,看着那满墙的马赛克,我真有一种上去全都抠下来的冲动,在沟里上小学的时候马赛克也是我们非常紧俏的玩具。上初二的时候,我就被迫搬到了大爷家和堂哥一个屋住,堂姐已经考上了县一中。 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是一个星期一。班主任进班级说外面有人找我,我走出班级,看到妈妈站在走廊上,妈妈看到我让我收拾书包,跟她一起回奶奶家,说是已经帮我请完假,我问怎么了,妈妈说奶奶去世了。对于奶奶的离世,我并不是太伤心,我只是有些惊讶,今天是星期一,正是红星镇的大集l,大娘在供销社卖毛线,生意非常火爆,每到星l期一的时候,奶奶都会去帮大娘忙活。中午放学回奶奶家吃午饭的时候,我还看到奶奶在大娘的毛线摊儿,帮人撑毛线。我和妈妈一起走进奶奶家所在的胡同的时候,看到奶奶家的大门口挂着一长串儿的黄纸,房屋顶上的大喇叭里传出哀乐,院子里的电刨子正在嗡嗡作响,小姑父在那忙活着赶至棺材。 第25章一鸣惊人 奶奶被平躺着放在外屋的地上,表情很安详,我是第1次近距离的观看离世的老人。我当时并没有伤心,也没有害怕。 第3天早上奶奶出殡,下完葬回到家,奶奶家里好多人,好多不认识的,以前都不曾走动的远方亲戚。我直接去了三叔那屋,几个姑姑,大娘和堂姐都在三叔家。 二姑坐在炕沿儿上,一边儿哭泣,一边儿自责的说:周一那天早上我在大嫂的毛线摊位前看到老太太,她告诉我头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俺亲爸来领她,她跟着俺爸去了一个地方进了一个屋子,那个屋子很小很脏,俺妈就帮他收拾,可是屋子怎么都檫不干净。俺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梦,没放在心上,当时找个明白人看一看就好了。听二姑这样说,当时在屋里头的人都安静了。二姑嘴里的俺爸指的是我亲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十年了。 当天晚上堂姐做梦,奶奶要领她出去玩儿,第2天早上她把这个梦告诉大娘,大娘吓得赶紧找大儿仙给她看。 奶奶去世之后,我搬到大爷家住,和堂哥一个房间,大爷大娘对我都非常好,不管买什么东西,只要是给堂哥的就有我的份儿。堂姐在县里上高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大爷的脾气非常暴躁,大娘说的一句话不对他的心思,他就发火,我们住的房间与大爷大娘住的房间中间只隔着一道火墙子,每当大爷和大娘吵架的时候,大娘都直接用手敲火墙子,我听见火墙子响,就知道大爷又在骂人,就去他们那个房间,大爷听见我的脚步声就赶快闭嘴装睡。 每到星期六的时候,大娘要去外省进货。在那儿住一宿,星期天才能回来。周一就是集,所以星期天要把她在外省进的毛线,都用一种手摇的简便机器缠成团,好拿去在周一的时候赶集卖。我同桌家星期一的时候在集市上卖鸡蛋,她家养鸡。 我上到初三的时候,堂哥也辍学了,大爷一家要去很远的地方,承包一片农场,我就又搬家了,搬到了我的姑姥儿家,就是妈妈的姑姑,把爸爸和妈妈撮合到一起的那个,姑姥儿家专门有一间房屋出租给沟里下来上学的孩子,姑姥给他们做饭,到姑姥儿家去住是我自己选择的,因为住在那里的学生我有好几个都认识。在姑姥家住,每个月180块钱,一年一车柴火,在奶奶和大爷家住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给过。 上到初三的时候,我们原来小学的那届毕业生只剩下了我和黄大爷的女儿。在姑姥家里住宿的学生都是岩松的,从红星镇到岩松的距离比到8组还远,从红星镇到达8组之后,顺着土路一直往前走,骑自行车再有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岩松。每个星期六回家的时候我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在姑姥儿家住的学生一共有9个人,除一人之外,我们其余8个人都是同届的,有着共同的话题。在我们这9个学生当中,有一个叫新博的学生,他的名字和当时非常流行的动画片儿里的狮子王同音,所以我们都直接称呼他为狮王,那时候他在我们当中简直就是一个神的存在,从长相来说,他身材匀称,棱角分明是校体育队儿的。这家伙不单单学习好,全年级拉大榜他都能排在前20名,全校组织唱歌比赛,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白围脖,一首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唱的坐在台下的女同学嗷嗷直叫。狮王是校体育队儿的中长跑主力,每天下午放学之后,他们这些校运动员都要在中学的操场上,训练一段时间才能回家,带领校队训练的体育老师,是刚刚从体校毕业的,也是外地的,他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同时也是我们的体育老师。 姑姥儿家住在红星镇的最北头儿,中学在红星镇的最南头儿,两个地方距离有点儿远,所以每天放学的时候,我都不走,在学校等着,等狮王训练完和他一起回去,我们俩比较对脾气,平时关系走得比较近。 上到初三的时候,我们班的教室搬到了教学楼的最顶层,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我都是隔着窗户,看狮王他们训练。忽然间有一天,边儿上几个人训练的新项目让我眼前一亮。之前在宋老师家的电视上见过,这东西叫标枪,那时候隔着电视,我就感觉自己能撇很远,这要比毛客杆儿好撇的多了,距离我家院子四五十米,有一小块地,我每年秋天都是站在地里,把毛客杆儿一根儿一根儿的扔进院子里。毛客杆儿质量太轻风一吹就飘了,而标枪看上去要比毛客杆儿重一些,应该比毛客杆儿好撇,什么时候有机会碰到标枪,一定得试试,之前怎么没看到校队儿有人练习标枪?我匆匆地跑下楼。 跑道练习标枪的地方,我就想试试。体育老师看见我跑过去问我干啥?我说明来意,体育老师冲着我撇撇嘴说:你瞅瞅你那样儿营养不良,瘦的跟个刀郎似的。看着体育老师那藐视人的表情,我气的说:老师,你这为人师表的不对。你这些话将要扼杀一个标枪冠军,你别看我瘦,我骨头里都是肉。体育老师看我一再坚持最后对我说:行行,我让你试试,但咱可说好,你要是撇不到30米。你一会儿也别走了,就留在这儿给她们拣标枪。听体育老师说,我扔不到30米,我对体育老师说:老师,我要是扔不到30米,还别说今天,我以后都给你们拣,那老师,我如果要是扔的超过50米怎么办?我的话引来周围同学一阵轰笑,我们平时都认识,他们都打趣儿我。 体育老师笑呵呵的用下巴点向那些放在地上的标枪说:你要是能扔到50米以上,今年有一个保送县重点高中的体育生名额我就给你。我愣了一下仔细的消化体育老师说的话,打蛇顺杆儿上,我把在周围练习其他项目的同学都叫来,那可是保送县重点高中的名额啊,我可不能给体育老师反悔的机会。和刚刚围上来的同学说好我跟体育老师的赌约,同学们都在边上起哄,体育老师催促我快点,别耽误时间,让我做好给他们检标枪的准备。 标枪投出的方向,都有用白灰标的米数。我拿起一根地上的标枪,用手掂量一下分量,比想象中的要沉一些,但并没有超出我力量很多。助跑几步,我用力的将标枪扔出,我站稳身行看着标枪以完美的角度飞行,我们所有人都看着标枪在天空飞行,越过30米,40米,50米,然后枪头在地上扎了一个坑,然后听到标枪倒地的声音。 第26章欢迎外宾 体育老师背着手,脖子上挂着口哨,手里拿着秒表,面无表情的迈着方步走到终点,最后测量,我这一下儿扔了54米。 自那以后放学我再也不用等狮王了,我也加入了校队儿,项目是标枪。在以往县里组织初中生运动会的时候,没有标枪比赛项目,这是刚刚增加的比赛项目。体育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他可以把这个保送的名额给我,但报上去之后县里具体能不能批,还要看这次县里组织的初中生运动会,我能不能拿到好名次。离开老师的办公室,我一路狂飙。运动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每天放学,我都按照体育老师教我的动作,反复练习。听体育老师说,这是县里新增加的项目,每个地方的中学都从0开始都没有经验,我的这个成绩如果在运动会当天能够保持,应该就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出了中学的大门,一直往南走,经过红星斜拉桥,有一个人工建造的小型水库,用来在旱季的时候纯水,灌溉庄稼用,水库紧挨着火车道,这条铁路是一直通向俄罗斯的,铁轨上行驶的火车,是一趟红色的双层列车,以前我们在水库洗澡的时候,经常能从通过的火车车窗看到,乘坐这趟火车的大多数都是俄罗斯人。 马上就要举办县运动会了,体育老师为我们重新制定了训练计划,加大了体能训练,那天下午刚刚训练完,出了一身汗,天还没黑,有人提议到水库去洗个澡,几个愿意去的人就一起去洗澡。水被太阳晒了一天,温度刚刚好,出了一身汗泡在水里,那叫一个舒服。天快黑的时候大家上岸,把身上的水凉干,然后穿衣服,准备回家。这时候从远处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顺着大坝往我们这边走,身边有人小声对说了一句,完了,是伪军。 伪军是我们镇上知名的老混子,他留着一个汉奸头,所以人们都管他叫伪军,这家伙就是一个滚刀肉,坏的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冒脓,出了名的缺德带冒烟儿,特别是我们这些学生,没有不怕他的,这个老家伙只要逮到机会,就往死里整我们,我们可让他祸害苦了,平时有他出没的地方我们都躲得远远的。 伪军骑着自行车来到我们跟前,我们这些人赶快围上去,乐呵呵的打招呼,伪军哥你怎么来了? 伪军坐在自行车座子上一脚支撑着地,用手捋了一下额头的刘海儿说:我上地干完活儿回家,正好儿看到你们在这儿洗澡,就过来凑个热闹,你们这怎么都穿上衣服了呢?咋的,看到哥过来就不洗了。 我们这群人赶快有烟的递烟,有火的点火,伪军哥看您说的:我们这儿平时想跟您亲近都没机会,怎么能躲着你呢? 既然你们都想跟哥亲近,那我今天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趁着天还没黑,你们脱光衣服都下水再洗一会儿。他看我们一个个犹犹豫豫都没动作,接着说:我查20个数,你们自己自觉点儿,脱光下水,20个数过后,谁要是没脱光下水,我就直接把他扔进水里。 把刚刚穿在身上的衣服脱掉,重新回到水里, 心里诅咒伪军将来生了儿子没有地方排气。太阳已经下山,泡在水里还真有点儿凉。没过多一会儿伪军也不知道哪爱的善心,蹲在岸边冲着我们说:行了,差不多了,太阳也下山了,水有点凉,别冻感冒了,明天耽误你们上学,都上岸吧,面对着火车道把身上晾干,然后穿衣服你们就回家吧!他捡起岸边的一块石头扔进水里,你们都别磨叽,把我惹急眼了,把你们的衣服拿走,让你们今天晚上光着回家。 我们都不敢磨蹭,赶快上岸站成一排面朝火车道。这时候我看到一咧红色的旅游号火车由远及近,向我们驶来。喵了个咪的,他这哪是发善心呢。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脆响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伪军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儿柳条。那一声惨叫是发自一个同学的口中,刚刚挨了伪军一柳儿条儿,那个同学的屁股上起了一道红色的血印。 都别找不自在,好好的配合哥,我玩儿的高兴了,就放你们回去,要不然我折磨死你们。伪军拿着柳条儿在我们后边儿一边儿挥舞,一边儿威胁我们说。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火车离我们越来越近,车窗里伸出好多脑袋,朝我们挥舞着手臂,嗷嗷直叫,她们都是金发碧眼,正宗的俄罗斯女人。她们朝我们挥舞手臂,一定是在呼应,呼应我们这种赤裸裸的欢迎外国友人的方式。 县里组织的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几天我们没有在训练,到了训练的时间,都是由老师给我们讲解一些赛场规则。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我投掷标枪的水平明显有长进,训练的时候我的最好成绩是57米。 我现在离开爸妈已经三年了,已经不想家了,现在我都是能不回就不回,没有生活费的时候,就让黄老邪大爷的女儿帮我捎,每次爸妈想我的时候,就会让黄老邪大爷的女儿捎信给我,让我回去一趟。    运动会之前我回了一趟家,把我要去县里参加运动会的消息,告诉爸妈,同时也告诉她们,如果这次我能取得好成绩,会被保送进县重点高中,我妈迷信,在家里供奉着保家仙,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妈是又烧香又磕头,求菩萨保佑我取得好成绩。这次回家我又听到一个消息,老胖的刑期又被增加了一年,原来是判三年,现在增加到4年,原因是监狱组织犯人出去干活,在干活期间,一个女人领着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孩子正好儿不听话,女人就拿他们当典型教育孩子,女人告诉孩子要听话,如果不听话,长大就会蹲监狱,就会出来干活。这些话正好儿被在边儿上,干活儿的老胖儿听到,这家伙混劲儿又上来,上去就给了那个女人一个大耳光,就这一耳光,增加了一年的刑期。 运动会当天一大早,学校包了一辆大客车。副校长,教导主任和几个体育老师一起陪同我们去的。运动会在县里最大的体育场举办,田赛和竞赛都在一个场地,比赛同时进行,一天比完。 刚一下车就被现场的气氛感染,那真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看台上座无虚席,着装统一,第1次身临其境这种大场面,还真有点儿蒙找不着北,还好有老师领队。 第27章重在参与 为了比赛一天就能比完,入场仪式很简单,只是各个镇的运动员排成队绕场一周。鼓乐队儿在前边儿领着,绕场一周之后都来到自己镇指定的位置。 领队的老师去主席台看了一下比赛时间表,田赛和竞赛是同时进行的,标枪的比赛时间排在最后。 平时总听大人们说我们县属于农业和林业合并的大县,我心里还没有那么多概念,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每一个代表队儿前边儿都有一个牌子,牌子上刚刚糊的新白纸,白纸上用黑色粗体写着自己镇上的名字,这些镇的名字早有耳闻。 看台上坐着的主要是县里,中学和小学的学生,每一种同样校服的阵营,后面都打着条幅,有三中四中五中六中七中,朝中,当时我也分不清这些学校哪个是中学?哪个是小学? 比赛开始了,我们镇所在的位置紧挨着跑道,旁边正在进行的比赛是短跑。比赛刚刚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什么是差距,平时在我们中学,短跑跑得最快的,平时走道儿都横膀子逛,今天拉出来和别人一比,已经跑完预赛的100米200米,我们镇连决赛都没进去。以前在自己中学一有比赛,他们跑完预赛,回到休息区比比划划,说话声音贼大,今天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往凳子上一坐,搭了个脑袋,一句话不说,出发前的豪言壮语,壮志成城没了。 整个上午比赛进行了一大半儿我们连个毛儿都没得着,本来在家计划能取得好名次的,到现场才知道跟别人的差距那不是一星半点。一开始副校长和教导主任还安慰我们,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可到了下午他们也无精打采的坐在那儿,好几个行政级别达不到镇,还只是乡的中学或多或少还取得一些名次,虽然不是第一。 比赛接近尾声,按照比赛的时间表推算,应该快到标枪了,平时带我们训练的体育老师,走到我面前站住,我看他让太阳晒得一脸油,白衬衫的下摆,也不像早上从家里出发那样掖在裤腰里。我看着他这一出,赶忙安慰说:老师你也别上火,友谊第一,比赛第2嘛,刚才教导主任和副校长不是说了吗?我听到体育老师右手拿着的矿泉水瓶,让他握得咔咔作响,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体育老师咬着后槽牙说:小子,我听出来了,你这有说风凉话的意思,我不妨告诉你,本来校长不同意咱们单独拿出时间来训练,是我软磨硬泡说服校长,来之前我在校长面前立了军令状,学校本来资金就紧张,还给我们包了大巴车为我们买了新运动服。就这样一个名次都获不了,回去我也没办法和校长交代。在校长面前立过的军令状,我都完成不了,都没面子了,我就更不会在乎在你一个学生面前说过的话,我告诉你一会儿标枪,你要是给我弄不回来个第1名,你那个县重点高中保送名额取消。说完他转身就走。我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在后面喊:老师!哪有你这样的,想让人家取得好成绩,得好好跟人家说啊,哪有用言语威胁的?体育老师头都没回说:我原本打算好好和你说,可是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说风凉话气我,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 标枪比赛被排在最后,我出场的顺序也排在后边,我感觉身体状态不错,57米应该没什么问题,看了前边几个运动员的成绩,也都过了50米,但最远的也不过55米左右,又看了一会儿,我的自信心爆棚,如果他们就这个水平,我只好勉为其难拿个第1名了,体育老师走过来问我感觉状态怎么样?能不能取得57米的成绩。我右臂弯曲,指了指自己的肱二头肌学广东腔回答:洒洒水了,记住你的承诺。 我就在想,你说我这一下要是真扔了57米,真的被保送进县重点高中了,还有两个月才能中考,也就是说我不用再备战中考了,那这剩下的两个月我可仙儿死了,我是不是应该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去外面走走呢,去哪儿呢?去曼哈顿还是去纽约,得把我的漂亮女同桌也带上。上哪说理去,就我学习的这个破成绩都能被保送进重点高中。难不成原来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说的是真事儿,我真的是上天的选民?一阵须臾声响起,把我的思绪拉回赛场。思绪中我正和妈妈说我要去曼哈顿,妈妈告诉我说想去就去吧,骑自行车慢着点,妈妈呀,妈妈去曼哈顿要坐飞机,还好这时思绪回到赛场,不然我非得让妈妈的话气吐血不可。 赛场上,标枪的比赛场地上,一支标枪远远地插在地上,投这只标枪的人,在一片须臾声中转身,走回休息区,58米,远处保障人员报出成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完了,这回看来是去不了曼哈顿了,也成不了上天的选民了,我瞄一眼体育老师,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看着那个走回休息区的同学背影,这小子看上去脖子和脑袋一般粗,腰上扎着一根儿黑色的束腰带,身高要比我矮一些,看上去敦敦实实的。他好像胸有成竹,没等保障的人报出成绩就转身返回休息区。边上的很多人都开始议论说,58米这个成绩肯定就是今天的冠军了。我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是不服人家也不行啊,实力没有人家强,没有人家扔的远。如果单单是为了比赛成绩,拿不到第一第二名也行,关键是那个重点高中的保送名额呀。我们中学每年考上重点高中的,也就十七八个,我本来想考个中专就行,是体育老师那天下午给我点燃了一个希望的火种,不会今天下午就让这小子把火种给我吹灭了吧?我把牛都吹出去了。 扩音器里传出我的号码,终于到我了。不管那么多了,晚上回去继续做卷子,体育老师是个好老师,关键是我如果拿不了第一就算是他推荐我,校长也不能同意,县里也不能批准,随便儿考个中专也挺好。我随随便便捡起地上的一根标枪,我顿时感觉不对劲儿,这根儿标枪怎么比我平时训练用的要轻一些?我没吱声,又换了旁边的一根,入手的感觉还是这样,要比我平时训练用的轻。我顿时自信心又爆棚。按照平时训练时候老师教过的要领,用力的将标枪脱手,我也学着那哥们儿的样子,低头转身,没有看标枪。我又听到旁边儿比刚才更大的一阵须臾声,接着体育老师跑到我边上照着我胸口就是一拳,行啊小子,你平时训练的时候还有保留?听了体育老师的话,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赢了。 第28章八拜结交 标枪比赛参赛选手一共有三次机会,我以微弱的成绩,比第2名多出0.5米的成绩获得第1名。我是本次运动会,我们红星中学获得的唯一一个,第1名,体育老师推荐我为重点高中的保送生,校长直接同意,送到了县里,县重点高中每年都会有一个特长班儿,一些在文艺或者体育方面有特长的学生,会被直接招入重点高中,针对不同人的特长着重培养。 本来以我的学习成绩,加上我对学习的态度,本打算考一家中专,学习电子专业再混4年就算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进入重点高中。我同桌对学习的态度和我差不多,她选择一家卫生学校报考整体护理专业,毕业之后让家里托托关系,在一家医院找个护士当当挺好的。狮王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全学年拔尖儿的,他的选择只有重点高中,所以在这剩下的两个月里,他只能开足马力,跟自己过不去,几乎天天熬通宵,狮王家里也是农村的,对他来说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机会他把握不住错过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回家种地。 泥鳅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他妈妈是小学老师,他爸靠抓捕,红星河里的泥鳅鱼养活一家人,他还是那样喜欢抬杠,对什么事儿,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他喜欢特立独行,与别人不一样,比如说别人认为是没皮没脸的事,在他看来就是越挫越勇,这一点,在追求女生方面,他表现的淋漓尽致,他追过很多女生,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对他来说一点都没表现出伤心,还是那样乐此不疲的一个个的追求,他给我同桌写过很多封情书,其中有好几封都是通过我的手转交给我的同桌的,为此泥鳅给我买了好几盒白象巧克力。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在泥鳅身上根本看不出临考前的紧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该玩玩,该追求女生追求女生,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他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片越来越厚。所有人都在努力学习备战中考,可把我无聊坏了,没有人跟我玩儿,甚至班主任都找我谈话,让我别去打扰其他同学,挺多时候我都无聊的,一个人在水泥地上抽冰嘎儿,那都是小时候在冰湖上玩儿的。 离中考大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班主任组织全班同学出去野炊,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缓解一下大家紧张的学习压力,第2个就是培养一下大家的感情,因为有一大半儿的同学中考完之后,就会告别学生时代。绝大多数的农村学生拿到初中毕业证,过年的时候不会把对联儿贴错,多认识一些字儿,在给庄稼打农药的时候不会打错,别把给小麦打的农药打在黄豆上,就算达到学习的目的。中考之后有很多学生见面的机会很少,甚至有一部分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面。 野炊当天去的人很多,还包括一些提前离开学校的,不打算参加中考的,肥犬就是其中一个。肥犬是一个个头很大,有一些肥胖的家伙,他的人生格言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肥犬的家是铁路的,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学习太好,对他没用,他读完初中找个铁路中专上4年,然后到铁路上工作。初中念完之后就会给颁发初中毕业证,参不参加中考与初中毕业证不发生关系,所以肥犬早早的离开了中学。 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场面也很热闹,大家心里都知道老师组织这次野炊的目的,所以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都不像以前在学校时那样斤斤计较,就连平时少言寡语的闷葫芦冷伟,今天都参加了好几项游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想都不用想,他才不会去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他只是坐着,低头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道想什么。要说最活跃的,那当属大葱,他拿着一个傻瓜相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那么多钱,买了好几个胶卷,大葱的父母都是中学的老师,家里生活条件相对来说比较宽裕,他人长得比较帅,手里再拿着照相机,身边围了好多女生。大葱中考选择一家中专,4年学习电子专业,如果我不是被破格儿保送到重点高中,我和他选择的是同一家中专,同一个专业。 夕阳西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野炊应该很快就会结束。这时候狮王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跟着他走。我一边想要挣脱,一边不情愿的说:你放手,你这个缺德狮子,你拉我干啥去?我正和吴霞探讨人生观呢。 跟着狮王来到山坡上的一块地里,看到这还有好几个人,泥鳅,肥犬,大葱,冷伟都在。肥犬说:兄弟们,我比你们都大,今天这次相遇不容易,以后再想聚得这么全就没这么容易了。初中这三年就属和你们哥几个最投脾气,能感觉到你们几个之间关系也不错,所以今天我提议,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也学习一下古人,结拜成异性兄弟。肥犬的话好像一下切中了所有人的软肋,就拿我来说,我虽然没想过结拜这事儿,但是的确觉着眼前这几个人平时不错。 我们报出自己的年纪,按照大小,跪下一字排开,前面有三只点着的香烟,肥犬跪在最前面,他说一句,我们后面这些人跟一句。仪式完事儿之后,我们都没说话,一字排开走下山,但是心里都记下了,这几个兄弟的名字。 刚上初三的时候,狮王处了一个对象,理所当然的以狮王的条件,那个女孩儿无论从长相还是家庭,都是绝对的上品,女孩儿的爸爸是西村儿的村长,在我们这种小镇上,村长绝对是个大官,女孩儿的妈妈是西村卫生所的大夫,女孩叫夏琳,跟我们是同届不同班。狮王有一张夏琳的艺术照,是一张黑白照片,狮王如获至宝,天天在书里夹着。两个人刚处对象没多久,就让夏琳的妈妈发现了。她妈放出话儿来,想和狮王谈谈。狮王就算再牛,也只是个初中学生,还没有胆量去面对夏琳她妈。临近中考,夏琳都是在家学习,这可把狮王想坏了,可是你借他8个胆儿,他也不敢去人家呀!他只能给人家写信,书信的传递得有信差呀!一天一封,都忙着备战中考,谁有这个时间呢?时间我有啊,我保送高中,不用备战。 于是头一天晚上狮王写完情书,我拿着情书送到夏琳家,等着夏琳看完情书写回信,我再把信带回去给狮王。这段时间我虽然天天跑腿,但是乐此不疲的,过得老嗨了!他们俩恋爱,没我啥事,但是我不能白干呢。我两边儿吃。我自己平时没钱买的,你像喔喔佳佳奶糖,大白兔奶糖,小淘气糖块儿,双汇火腿肠,面霸101方便面。狮王是没钱,但是他能用劳动补偿啊,平时给我洗袜子,打洗脚水。夏琳家有钱,反正我去送信的时候,看到炕上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也不用让,我也不客气,走的时候我再抓一把,放进兜里。 一天下午,狮王学习学累了,想出去走走,我就陪着他一起出去路过一个公用电话亭,狮王非要给夏琳打个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夏琳家的电话在他爸爸妈妈的那个屋。电话打过去,第1个接起电话的,肯定不会是夏琳,狮王不敢打,就提出让我帮忙。让我先把电话打过去。第1个接起电话的,如果是厦琳的家里人,就提出让他们帮忙叫夏琳,等听到夏琳的声音了,再把这边的听筒给狮王。 我按照狮王提供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响了几声之后就被人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我心里猜想,这肯定是夏琳的妈妈了。 我忙说:您好阿姨!夏琳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想找她有点事。 夏琳妈妈:她在家,你是她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妈妈的声音虽然很和蔼,但是和蔼中透露着警觉。 我想都没想顺嘴就说出去了:我叫辛博。 后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狮王一脚。 第29章神通广大 隔着话筒,我听到夏琳妈妈刚叫出我的名字,想要说什么?我急忙用手按下断话键。我心里想这下子算是把事情做实了,彻彻底底的没给夏琳妈妈留下好印象,估计狮王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踏入夏琳家的门槛,以后鸿雁传书这个事儿就肯定还得由我来完成,下次得让夏琳换几样好吃的。 中考当天我们中学为所有的考生在县里租了一个招待所。我也去参加了考试,但是考试成绩对我没什么用。巧合的是在考场上我又碰见了,那天在运动会上标枪比赛中,脖子和脑袋一般粗的家伙,他也看到了我,我俩对视的时候本以为他会对我有成见,没想到他竟对着我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既然人家这样有诚意,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当时的比赛是我赢了,我也点头微笑回礼。没想到他还挺健谈,利用考完试的间隙,他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支烟,主动问我:怎么样?兄弟保送县重点高中了没有?县里头有这个政策,只要是县里举办的运动会,只要单个项目的第1名都会被保送进县重点高中,县重点高中有一个专门的特长班儿,我在上次县里举办的运动会中,除了标枪之外,铅球和铁饼我都是第一,直接保送进县重点高中,你是当时的标枪第1名,一定也保送进重点高中了吧?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说:还是你厉害,一次运动会拿两个第一,要不是我侥幸抢走一个,你可能就能拿到三个第一了。我向他伸出手,报上自己的姓名,认识一下,以后到重点高中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同学。他说他叫翟继强,来自大草原,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父母至今还过着游牧的生活,为了不耽误他上学,父母把他寄宿在姑姑家。我心里想,怪不得这么有劲,从小吃肉长大的,就是不一样。翟继强指着十几米远处的一个高个子男生说:看见那个高个子男生没有,他叫李涛,是我们三中的足球队队长,是以足球特长的名义保送进县重点高中的,以后在高中我们就是一个班的。翟继强向李涛招手,示意他过来。 李涛伸出手也很热情的和我握手说:都是体育尖子生,这下进高中之后好了,我不用担心队员问题,到时候我组建咱们班的足球队儿,欢迎你加入,李涛看上去很真诚,绝不做作。我马上做出答复:行啊,我最喜欢踢足球了,但是到时候你可别嫌我脚臭不要我。李涛指着翟继强说:放心好了,你脚再臭都比他强,这家伙就是一个生牤子,就凭着一股子蛮劲横冲直撞,都能成为我们队的主力。 我是一个先入为主的人,从沟里到镇上读初中,镇里的学生欺负我们这些农村学生,那么从镇里到县里读高中,我一直以为,刚开始还是会被欺负的,但好在这次还是和堂姐在一所高中,堂姐上高中之后我见过她几次,她变得更漂亮,发育的更好了,唐姐夫们,小舅子我来了,你们可要好好的照顾我哟。 中考考完试的那个暑假,我过得很轻松,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家看家,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看住园子,别让鸡祸害蔬菜就行。 中考的成绩下来了,狮子泥鳅还有冷伟都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我同桌吴霞,夏琳,大葱都接到了中专的入学通知书,肥犬去了一家铁路中专。黄老邪大爷的女儿也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我被保送进了县重点高中,妈妈更加相信这是天意,她更加迷信。王大爷就这样走进了我家的生活,他是三舅带来的,王大爷是一个很牛的人,他只要看一下这个人的面相,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体哪个地方有一个痣或者有一个痦子,他在道上走,看一眼这家的房子,就知道这家的主人身体哪个地方不舒服。提前给他准备好一把香,一挂线,一瓶白酒。把这些准备好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等到晚上11点多的时候,把屋里的灯闭了。王大爷用白线搓成一根细绳,用搓好的细绳拴在香的中间,把香的两头儿全都点着,把绳子的两头拴在墙上事先锭好的钉子上,拴在绳子上的香一字排开悬空在半空中,然后王大爷坐在桌子前看着前面的这排香,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和许多人一起在边上看过,仔细听他的话,经过分析他是在请神,神仙来的时候,前面那些悬空的香会按着顺序翻滚,这时候主人家想问的问题,神仙会经过王大爷的口,说出来告诉你答案。记得有一次姥姥生病,叫王大爷过去看看。王大爷过去掐指一算,问姥姥今天是不是赶带毛的东西了,姥姥想了一会儿告诉他今天有羊去园子里吃东西,她就把羊赶出园子。王大爷说那就对了,当时姥姥赶羊的时候冲到了一个老头,然后王大爷说那个老头很瘦,个子很高,高颧骨短发,白胡茬,听到王大爷对老头儿的描述,姥姥火往上冲破口大骂,姥姥说姥爷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王大爷神通广大,成了我们家的座上宾,三天两头的往我家跑。今天帮我们家改改大门,明天给我家写两道福禄。只要王大爷一来,我妈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王大爷好酒量,从小卖店刚买回来的,瓶装高粱酒,一瓶一斤,他一口气能喝二斤。那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佩服王大爷的神通广大,也都心甘情愿的供王大爷吃喝。 据王大爷自己介绍,他和其他的一些大仙儿不一样,他是天仙,那些都是地仙,他是天上王母娘娘的二女儿,手下的一个星官,在天上是顶星的。王大爷人个子不高,头发稀少,面堂红润,鼻子头是平的,走路的时候都是低着头,像只在想心事。我妈说仰脸儿老婆低头汉,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走路的时候仰着头好,男人走路的时候低着头好。 第30章套路真深 王大爷跟我们家的关系越来越近,我家东边儿的大屋隔开两个房间,其中的一个是我住,另一间一直堆放的杂物,妈妈把那间房子收拾出来,给王大爷住。王大爷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八组,给别人家打工或者跑山。晚上如果干活干到太晚的时候,就直接住在我家。 到了开学的日子,县里的高中开始报道,我已经在外面儿上了三年中学,上高中无非是换一个地方,离家更远一点儿。高中的规模和中学比起来,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门是一道电动的铁栅栏,一人多高?进入大门,左手边儿是一家小卖店。然后是一个宏伟的雕塑,我驻足在雕塑面前看了半天,没认出雕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有寓意。雕塑的后面是一道狭长的水泥涌路,整条涌路都被两边儿整齐的柳树,树荫包裹着,指示牌上的箭头和文字,告诉你一直往前走是浴池。操场的西南角是一大片篮球场,数篮球架子,估计得有四五块场地。教学楼一共有4栋,都在操场的最北面坐北朝南,楼顶上标的楼号,操场西侧有一大排楼房,朝东向,楼顶上醒目的写着宿舍,宿舍楼的一层是食堂,教学楼和宿舍楼中间是锅炉房,进门时看到的那条涌路,是环绕操场一周的。 大喇叭里传出的声音,让所有人到食堂集合,然后点名分班,随着人群来到食堂,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食堂门口并排摆放的桌子上站着老师,老师手里都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班级的班号。一会儿大喇叭里念到学生的名字和班级号,自己就按照老师手里的班级号,对应的站在老师的前面。 我被分到了157班,我也听到了翟继强和李涛的名字。157班在3号教学楼的1楼。班级一共有56个学生,都是各个中学选拔上来的,有体育或者是艺术类特长的学生。班级里还有很多学生面孔都非常熟悉,在县委组织的运动会上我都见过,100米200米,短跑最快的那个叫曹建辉,长得很有型,非常像当时香港很火的一部电影,古惑仔里的大关二,认识他的同学都直接叫他二曹。我们班的女生,比起其他班级的女生,要时尚和洋气很多,穿着都很大胆。 高中的门口儿大大小小全是小吃部,所有的小吃铺,只要不是特殊的菜肴,都是一个价两块钱管饱,一顿饭两块钱,一个月正好180块钱,家里每个月给我300块钱。上了高中之后,翟继强不愿意住在他的姑姑家,他自己说住在别人家太拘束,于是他干脆在高中附近租了一个民房,每个月120块钱,我去过几次,感觉那里的条件不错,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每个月承担一半儿的房租,60块钱,很多乡镇来的学生都在高中附近租房子住,有个别的高三的胆大的学生,对象俩租一个房子,生活在一起。学校门口的那些小吃部,为了能留住或招来更多的学生吃饭,都花样百出,绞尽脑汁,家家都有录像机,彩色电视机里天天播放着香港的动作影片或者金庸的武侠电视连续剧。 重点高中的学习任务很繁重,但是我们这个班属于特长班,几乎除了考试成绩之外,其他的我们都是第一。我们班的班长李萌,是我们学年的团支部书记,她短发虎牙,就算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宽松的运动服也难以遮掩她已经发育了的身体。好几次吃饭的时候和泥鳅坐在一张桌上,他都提出想要追求李萌的想法,我苦口婆心的,好说歹说才算劝住泥鳅没给李萌写情书。李萌第1次惊艳到我,是她在讲台上用手风琴弹奏一首,打虎上山。那是我长那么大,第1次看到手风琴,也是第1次听到手风琴里传来那美妙的声音,我是一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但是从李萌弹的曲子里,我也听出了紧迫感,那种就要和老虎相遇的紧迫感。 从异性的角度去评价李萌,她长得很漂亮,很有才华,对于李萌我是没有感觉的,就如刘禹锡在【爱莲说】中写道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银行里的钱都很可爱,你可以随便看,但不能去拿。 我与翟继强在一起住,我俩平时都穿校服,买袜子买鞋都买一样的,睡一宿觉,第2天起炕也不管袜子和鞋包括校服是不是自己头一天穿过的,抓着就穿。东北的冬天是很冷的,特别是晚上,我们租住的房屋,房东是个腿脚不太好的老太太,我们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她只在我们临睡前给烧一次炕,所以第2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只有被窝里是热乎的,一摸自己的鼻头都是凉的,而且窗台上水杯里的水全都冻成冰坨,每天晚上我俩睡觉之前都要先摔上一跤,赢的睡炕头,输的睡炕稍,这家伙从草原来吃肉长大的,几乎每次摔跤都是我输。 翟继强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小的时候在草原上长大,陪伴他的只有牛羊,根本没受过教育,需要动脑力的,他一样都不行,只要是不动脑袋的,就没有他不行的,在足球场上他简直就是一辆坦克,他带球往前冲的时候,你根本拦不住他,他把足球护在脚下,你想用身子把他撞开去抢球,那是完全做不到的,我和他在一起,只要是动手的,我没有一样能赚到便宜,相反,只要是动脑袋的,他几乎每一次都被我套路。 翟继强就坐在我的前边儿,他也不喜欢上学,所以上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老师看着,他几乎就没有稳稳当当的坐在位子上过,都是回头跟我唠嗑儿,我俩的座位紧挨着窗户,夏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涌路上的灯都亮着,隔着窗户一边儿看着涌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评论刚刚走过去的女生,哪个好看。 翟继强,你快看那边过来的那个女生,长得多好看,我见过她,是高三的,我指着那边走过来的一个女生对翟继强说。翟继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师姐呀,正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喜欢这种的,稍微比我大点。 我说:我也喜欢这样的,这样咱俩打个赌,一会儿那个女孩儿经过我们的窗户,你要是敢出门追上去,搂住那个女孩儿的脖子两分钟,一会儿下晚自习,我请你吃50个羊肉串儿,两瓶啤酒。 翟继强冲着我翻了一下白眼儿说:你可别钢我,我没那个胆儿,上去搂人家脖子,你不怕人家叫保安抓你,你有种一会儿她经过我们窗户的时候,你出门追上去,搂住她的脖子,一分钟就行,我给你买100个羊肉串,4瓶啤酒。 我赶快揶揄他说 :白长了一个这么大的体格子胆小如鼠,你发个毒誓,如果一会儿我追上去了搂人家的脖子,你不给我买羊肉串儿,不给我买啤酒怎么办? 翟继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我用我们家的牛羊发誓。一会儿那个女孩儿经过我们班级窗户的时候,如果小毕敢追出去,追上人家搂住人家的脖子,我发誓给他买100个羊肉串,4瓶啤酒。 听翟继强发完誓,那个女孩儿正好刚刚经过我们班级的窗户,我起身追了出去,紧走几步追上那个女孩,我一把搂住她的脖子。那个女孩儿先是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我,又放松下来说:死金钟吓我一跳,你干嘛啊? 我的胳膊还是搭在她的脖子上,对她说:姐别回头,我和别人打赌呢,赌注是100个羊肉串你就镇定点,一直往前走就行,下晚自习之后我在你寝室楼下喊你,给你50个羊肉串。大爷大娘那边儿都挺好的吧,最近联系了吗?我与堂姐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我能想像的 到,翟继强在后面儿张大嘴巴,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 第31章虚惊一场 我一直搂着堂姐的脖子走到宿舍楼的门口,我才返回班级,回到座位上。翟继强夸张的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说:哥,我真的服了,我开始崇拜你了。一会儿下自习我就去给你买羊肉串儿。你一定得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要盲目的搞个人崇拜,这样不利于你个人事业的发展。 高中门口有很多烤羊肉串儿的,特别是夏天晚上上完晚自习的时候,从边上路过,烧烤的香味儿,直冲脑门。 那时候羊肉串5毛钱一串,自己花钱买羊肉串吃,实在是一种太奢侈的行为。 下晚自习之后先在班级等着,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去大门口儿找一个人不多,而且之前吃过的露天烧烤摊位,不等人都走光,如果吃羊肉串儿的时候让认识的人看到,那可是狼多肉少,先要了50个烤串儿,烤完之后给堂姐送到宿舍楼下,堂姐接过50个烤串儿,可高兴坏了,这50个烤串儿赚的也太容易了,堂姐一边儿往嘴里撸肉,一边儿对我说:下次再有这好事儿提前跟我说一下,我穿的少一点,那样性感。我赶紧说:姐,这已经够少了,不能再少了,再少就包不住肉了,你慢着点儿淑女点儿,女孩子家家的吃东西斯文点,让别人看到你这种吃相,将来谁敢娶你?堂姐嘴里塞满了肉,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那还都抢呢! 又返回摊位,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又点了50个羊肉串,要了4瓶啤酒。我直接用嘴咬开两瓶啤酒,递过去一瓶给翟继强,我一边撸串,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感慨: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我一定得努力学习,长大之后赚钱,天天吃烧烤。看你那点儿出息翟继强说:这羊肉串的味儿,照我们草原上差多了。放假的时候和爷一起去草原,到时候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草原味道。 我们大部分从乡镇到县里上高中的学生都一样,每个月家里给300块钱的生活费,其中180块钱是每个月的饭钱,我还要拿去60块钱交房费。刨去这些必须要花的钱,还剩60块钱。剩下的钱,还得理发,买邮票,买信封,再赶上哪个要好的同学过生日,我还抽烟。要花钱的地方特别多,台球厅游戏室录像厅。 星期天休息没有课,星期六晚上好多男生都会去通宵看录像,火车站边上有许多家小录像厅,看一宿5块钱, 半夜的时候,录像厅就会从里面把门锁上,把灯闭了,窗户和门都用厚厚的棉被堵上,在外面根本看不见,屋里有光,这时候放的片子都是一些岛国或者欧美拍摄的,国内禁播的片子,那时候年轻火力壮,看一宿这种片子,嘴发干,一晚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一晚上,大家的反应都一样,所以谁也不去打扰谁,都默契的避免了尴尬。 我与吴霞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每次去通宵看完录像,我都会特别想她,有时候在梦里也会梦见她,梦见她穿着一身护士服装,把我带进一个房间,然后转身儿把门关上,让我把裤子脱了,用棉球儿在我的屁股上擦拭,我正美滋滋的想入非非的时候,她手里忽然多了一个大号的注射器,针头一下子扎进我的肉里,我嗷的一声疼醒,才知道这原来是一个梦。她是我上中学的时候唯一的一个同桌,我们一起同桌三年,虽然到最后初中毕业,各奔东西,我都没有向她表白过,说我喜欢她,但我一直都感觉她就是我的,就算是我不表白,那也是我的,都给我放在那儿别动。我就是银行,吴霞就是钱,钱放到银行里,别人可以随便看,吴霞在哪儿,别人可以随便追求,也可以随便给她写情书,但都不亵玩焉。 上了高中之后,好多人都成双入对的。狮王有了新的女朋友,是县里当地的,比夏琳长得漂亮,穿的还洋气,冷伟这种老实巴交的学生,都有了对象,是一个叫李柔的女孩子,冷伟就是闷骚型的,他说他当时是被李揉的大屁股给征服的。翟继强在草原上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更让人吃惊的是我们班的班长李萌都处了一个男朋友,是隔壁班一个叫戴伟的男孩子,那小子长相一般,上身长下身短,身体比例有点失调,口才倒是不错,我虽然和戴伟谈不上熟悉,但是见面还是会点头。我心中虽然一直把吴霞当做我自己的,但是毕竟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人家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万一卫校也有男护士,把她拿下了,那到时候我可真是鸡飞蛋打。我决定下封信,先探探她的口风。 每个星期的星期二是邮差往我们高中送信的日子,所以每周二下午第2节课课间,会有专门保管信箱钥匙的同学去信箱里取信。我和吴霞正好是每隔一周能收到对方一封信,我星期 二收到她的信,看完信,马上给她回信,我的回信要在路上走一周的时间,下个星期她收到我的回信,看完我的信,她再给我写。 这个星期二我像往常一样收到她的信,再给他回信的时候,我先是回答她的一些问题,然后介绍这一周我在学校的近况,最后我又加了一句:你说咱俩将来要是能结婚多好,我姓毕,你叫吴霞,将来要是有个女孩儿,就叫毕玉吴霞,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把信叠好,塞进信封,把口封死,贴上邮票,把信寄了出去,信邮寄出去之后,我有点儿后悔,我内容是不是写的太隐晦了,万一她不能明白我的寓意怎么办?同桌那会儿,我告诉她把一只耳朵紧贴着课桌面上,我用手指在课桌面上轻轻地敲击,让她仔细的听,听我敲击的歌曲名字是什么?每次看她认真的把一只耳朵平贴在桌面上,聚精会神的等待我在桌面上敲击歌曲的时候,我都会用一只拳头猛烈的敲击桌面,她会被我敲击桌面发出的声音,震的啊的一声,把耳朵迅速的从桌面上拿开,当然她会掐我,但是不疼,让人费解的是,下一次当我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这次不骗她,真的敲击曲子,让她再把耳朵贴在桌面上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做。就这样一次次的被我骗,她一次次的配合,我经常说她,小时候脑袋一定让门弓子抽过。所以我有点儿担心信中的内容,我是不是写得太隐晦,如果到时候她理解不了,那就尴尬了。 这周我没收到她的来信,我心里这个急呀,我在信的内容里也没写什么东西呀。完了,我天天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是我的,人家这是无声的拒绝。人家这是懂你的意思了,以后都不会再给你写信了。我又在心里勾勒出了一封信,下周二不管能不能收到来信,我都得主动再去一封信。这一周过的,那叫一个痛苦。 隔了一周,又到周二,我居然收到了她的回信。拆开信之前我已经没有了激动,我似乎都能猜到信中的内容,琼瑶的言情小说中,无数个女主角拒绝男配角儿的故事情节,反复的在我脑海中浮现。 打开信的第1句话:怎么样?这一周不好过吧,小样,我吓死你,脑瓜子让门弓子抽过的人。 不对呀,这信的内容好像有转机呀?我继续往下看,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是死鸭子嘴硬,你是男生,难道你不应该先表白吗?你忍心让我一个女生先开口说我喜欢你吗?你以为我一次次的配合你玩儿那种敲击音乐的无聊游戏,真的是我傻吗?其实是我在哄你玩儿呢,反正我装傻你高兴。毕玉吴霞的名字很好听,就这样定了,我做你女朋友。 第32章教你做人 我读完信,手里拿着信坐在那傻乐。死丫头,原来这么多年我才是那只在梁上穿来跳去的小丑。我同桌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这孩子疯了,翟继强,快点儿,你的好哥们儿疯了,快点送他去医院。翟继强头都没回说:没事儿,先让他疯一会儿,我正在看俺家海燕给我写的信呢。 翟继强家是典型的草原牧民,除了他之外的老一辈,还都过着游牧的生活,他在上小学之前都在草原上长大,有一个一起玩儿到大的女孩子叫海燕,海燕和他一起上学,读完初中之后海燕不上学了,也没有再像父辈一样回到草原上放牧,在他们旗里开了一家专门售卖草原特产的精品店。 翟继强血液里还流淌着草原牧民的那种狂野和奔放,他正直从不畏惧。一天上晚自习,班级那天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在低头学习,忽然教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几个嘴里叼着烟的混混,嘴里骂骂咧咧的,身上有很浓的酒气,那时候的高中上晚自习的时候,大门管理的不严,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外面的混混进入校园。那时候的学生对混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看到这几个混混走进来,大家都没人吱声,都装作看不见,继续低头学习,几个人叼着烟在班级里溜达一会儿,看没有人吱声,胆子就越来越大,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还不时的用脚踹桌子。 这时候儿翟继强说话了:哥儿几个这么牛,干嘛在学校耍威风?社会要是真玩儿的明白,就到外边儿的酒吧歌厅去耀武扬威,要是到北山的迪厅,你们也敢这样,我保证你们会让人家打的,连你妈都不认识你们。我就坐在翟继强的后面,我心说这小子疯了,我赶紧在后面儿用手捅捅他的后背,示意他别找事儿。在看翟继强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他侧过身坐着,面对着那几个混混一脸的鄙夷和不屑,满脸都是戏虐之情。果然几个混混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他,班级一片死静,所有的人包括那几个混混,都没想到会有人敢这样挑衅。此时所有同学都为翟继强捏了一把汗,那几个混子显然也是骑虎难下,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吧,他们一起这么多人太没面子,离着我俩最近的一个小混子,把手里的烟头使劲的摔在地上,用脚尖儿在烟头上用力的撵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盯着翟继强。 翟继强的同桌是本县的,放学之后不用上晚自习直接回家,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是自己一张桌儿,他是侧身坐着的,一只手搭在他自己的课桌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课桌上,他抬起搭在我课桌上的右手,冲着那个撵烟头的小混子勾了勾食指说:对着烟头儿发狠没用,吓不住我,过来让小爷教教你怎么做人。我心说这家伙真是疯了,人家这么多人,先不说今天晚上打不打的过,真把他们得罪了,他们天天在校门口堵着你,这学还能有法儿上吗?还有你这不是让我难做人吗?你说你自己跟人家打起来,我是上去帮你,还是不帮,帮吧,我真没有那个胆儿,从来没打过仗,不帮吧,回头你再说我不够义气。我心里正在七上八下呢,那个小混子已经来到我们面前,他就那样站在翟继强的面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把椅子,那个小混混又从兜里摸出一只烟叼在嘴上,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正在低头点烟,翟继强猛然站起身,右手拿起我的铅笔盒一下子砸在这个小混混的脑袋上,哗楞一声,我铅笔盒里的东西散落一地,翟继强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等反应过来,他又抄起他同桌坐的那把椅子,抡圆了,由上自下,又一次狠狠的砸在那个小混混的脑袋上,椅子直接散了架,那个小混混直接被砸的瘫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货能直接动手。还耍酷点烟装什么装?翟继强,自顾自地说。他又伸手抓起那个瘫软在地上混子的头发,把对方揪起来,一下下地揪着那个混子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课桌上磕,咚咚咚每一下都直击现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磕了几下之后,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个被磕的混子直接哭了,嘴里开始求饶。翟继强放开手,那小子重新又倒在地上。瞅你这副怂样,没那两下子,还想学人家混社会,都给我滚!翟继强霸气十足的对着站在原地的那群混子喊。 看着那群没有受伤的混子,搀扶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逃离教室。再看一眼,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翟继强,这还是那个天天被我套路的家伙吗? 他蹲在地上,回头呲牙冲我一笑。笑容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憨厚正直。他说:这是你的铅笔盒儿,我捡的都是你的东西,你就在边上站着看就不能过来帮我一下。我赶紧过去蹲下帮忙,看着他,我俩会心的一笑。 上高中后的第1个暑假,平时我基本不回家,我讨厌妈妈张嘴就骂人,爸爸喝完酒就耍酒疯,这几乎成了家里的恶性循环,爸爸一喝酒妈妈就骂他,然后爸爸喝多之后就到时候打她,上小学的时候,爸爸晚上喝多了动手打妈妈,妈妈就带着我和弟弟大半夜的走路去镇上找奶奶,其实我心里一直都觉得这种事找奶奶很多余。很多时候我心里都在想,他们还不如赶快离婚呢,这样对谁都好,只是嘴里没这样说过。我回家的时候,妈妈正在到处张罗钱,说是要和王大爷一起做生意,要收购一大批洋葱,运到关里去卖。最后他们好像是从别人家高利息台的钱,然后就开始到附近的各个屯子去收购洋葱。 老胖4年刑期期满,他回到家里体格儿比当时又粗壮了很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在监狱服刑这4年居然学会了酿酒,做酱油做醋。他在家里开了一个小作坊,酿酒,做酱油和醋,村子里的人都说,他酿的粮食酒很纯,酱油很咸,醋特别酸,老胖又特别好说话,如果没有钱东西先用着,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给,所以小生意做的还不错。很快老胖家也盖起了大瓦房,房顶是铁皮的,外墙贴的全是马赛克,院子周围用红砖砌成的大墙,比宋老师家的还要高,宋老师家的院墙是她挣钱之后,拿钱帮家里砌的,不知道老胖是什么心理,为什么家里的院墙要比宋老师家的砌得高。 第33章顺其自然 老胖成了屯子里的名人,他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刑满释放的人员不好成家。相反给老胖介绍对象的比之前多很多,十里八村儿的,上门说媒的人都快把门槛给踏破了。 在家呆了一个暑假,临走的时候妈妈告诉我,她们洋葱收购的差不多了,可能这几天就要跟着车一起去关里,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月就能返回,如果不顺利,大概得2~3个月。妈妈还说,大姑家从金山煤矿搬到光益煤矿,大姑父在光益煤矿承包了一个小型矿坑,找人捎信儿过来,说是让爸爸去帮忙,我开学的时候爸爸和我一起走,我读高中的县城,正好在光益煤矿与我家的中间,开学的前一天,我和爸爸一起坐车先到镇上,再从镇上坐车到我上高中的县城,然后爸爸再一个人坐客车去大姑家。 我们到镇上在客运站等客车去县城的时候,我看到客运站边上游戏厅的门前停放着我家的自行车,自行车是今天早上弟弟从家里骑走的,他早我一天开学,这个时间还不到中午,他应该在学校才对,怎么会把自行车停在游戏厅门口呢?我走进游戏厅,弟弟正站一台大型游戏机面前,熟练的摆弄着操纵杆儿,我站在他的边儿上,他感觉有人扭头看了我一眼,都没表现出吃惊,只叫了一声哥,手里的动作都没停下。我问他:今天你们不是开学吗?这还不到中午,你怎么在游戏厅呢?他说:哥,我早就不上了,我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了,满班级我最大,你17岁都上高中了,我17岁刚刚上初一,我寻思着我不上学这个事儿早晚都会被家里人知道,早一天晚一天的,什么时候被家里人知道,我再回家,在家里人不知道之前我就这样玩一天算一天挺好的。听他这样说,我撂下一句话:咱爸也在门口儿呢,你玩儿完这局出去吧,亲自跟他说,转身走出游戏厅的同时,我心里想,我这个弟弟都17岁了,能不能长点心呢?难道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点儿都没发现妈妈的不对劲吗? 我先出去把弟弟不上学的事儿跟爸爸说了,弟弟辍学,是家里人早就预料到的,爸爸都没惊讶或者生气。弟弟从游戏厅走出来的时候,爸爸告诉他,不上学正好儿回家看家。 去县里的客车来了,我跟在爸爸的后面上了客车,我的脚刚踏上踏板,弟弟在后面儿喊了我一声:哥,你心里想的事儿我都明白,你好好上学吧,你一直在外面儿上学,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上去车和爸爸找了一个位子坐下,透过车窗我看见弟弟两手掏着兜儿,正低头用脚踢着地下的石子。我不知道弟弟的眼睛里是否有眼泪流出,我有一些伤感,好几年了,我一直在外边儿上学,家里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我一直知道的是爸爸妈妈一都走在离婚的边缘,他们一次次的去派出所,之所以一直都没能离成,是因为少一个催化剂,这次催化剂有了,就是王大爷,我有第六感,每一次有第六感都会非常准确,这次的感觉非常强烈,我感觉爸爸妈妈的婚姻走到头了,这个家就要支离破碎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我身边儿的爸爸,胡子拉碴满脸都是褶子,我有点儿心疼,从记事起,从来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和他单独接触过。他的手上全是老茧,手指干裂的地方缠满了白胶布,我忽然间很想抚摸他的手,我曾经也非常讨厌他,非常瞧不起他,他不会说话,不会办事,处理不好邻里关系,见到酒就会没命的喝,喝完就会耍酒疯。我从来都没听他抱怨过身体的哪个部位疼,或者是干活干的太累,跟他在一起碰到卖冰棍儿的,想要吃一根冰棍儿,可是他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对爸爸说:这次去大姑家,帮大姑父干活儿,能不下井就别下井了,那底下太不安全。爸,我妈这次和王大爷一起去卖洋葱,要走那么长时间,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爸爸一本正经地说:你大姑父找我帮忙,别的我也不会,除了下井我能干什么? 我在等着爸爸回答,他担不担心妈妈和王大爷一起出远门,但是等了半天爸爸都没有回答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爸爸接着说:我没有什么大能耐,不能让你妈和你弟还有你过上好日子。这次去你大姑父那儿。看看能不能多赚点儿钱,你自己在外面别苦了自己, 想吃啥喝啥穿啥就回去朝你妈要。如果这次我和你妈真的走到头了,我会轻身出户,直接待在你大姑家,再就不用回来了,家里的房子还有地和所有的东西我都不要,将来你上学的钱我还会出,你和你弟弟先跟着你妈吧,跟着我居无定所的。我低下头,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时候,任凭眼泪无声的滑落。 我问: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不想再挽回一下吗? 爸爸:到我们这个岁数就什么都看明白了,你王大爷人不错。我脾气不好,你妈做的很多事我都看不习惯,所以总吵架。吵来吵去就把那点儿感情吵没了,到最后一看到对方或者一听到对方的声音都会讨厌,既然过不到一起,何必还绑架着对方呢? 车到了县客运站,我把爸爸送上了去广益煤矿的客车。爸爸好像非常不愿意待在8组,我知道,因为在那里没有人能瞧得起他,没有人高看他一眼,爸爸的酒品太差,长此以往已经把自己的口碑搞臭了,望着渐行渐远的客车,我忽然感觉不认识他了,这还是那个,一喝酒就多喝多就打媳妇儿的爸爸吗?结果已经能够预料,如果爸爸不努力去做一些事,这次他与妈妈的婚姻就彻底到头了,当然就算爸爸努力去做,也不能改变结果。我想起了刚才弟弟的从容,他可能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我忽然很想喝酒,出了客运站,我朝着高中的方向沿着马路牙子向前走。 第34章朝阳产业 我们县已经改县换市好几年了,属于农业和林业合并的县级市。市中心有一座很大的宇宙雕塑,市里有一座卷烟厂,生产的宇宙牌香烟,在整个东北销量非常可观,有十几个品种,是市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当初打造品牌的时候,请马季先生说的一段儿相声,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播出。以宇宙雕塑为准,把城市分成两个区,南区和北区,高中在北区,在城市的最北边,再往北就是稻田地。宇宙雕塑所在的位置是这座县城的最高点,我们都把宇宙雕塑所在的地方叫宇宙广场,宇宙广场偏北,叫做北山。北山是整个县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我站在宇宙广场上,抬头看着雕塑最顶端的圆球和5星。有5辆高档的轿车,通过广场,这些轿车都是一个牌子,同种颜色,我不认识这个牌子,我只认识桑塔纳,我们镇政府有一辆蓝色的。这些车的车标是一个圆圈里有一串字母,N开头的。 这些车子依次从我身边经过,从车窗看不见里面儿,真拉风,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钱?绕着宇宙广场半圈儿,那里有去靠河北的线车,高中就在靠河北。线车站在大富豪楼下,大富豪是本市最大的一家电子游戏厅,里边很多机器都在香港拍摄的赌片里见过。我走过去,在站牌底下等车。站牌底下已经有两个男人在等车,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俩正在对话。一个问另一个说 :刚刚过去的那5辆是什么车?真有面,这是谁呀?另一个回答:这你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本地人,车里面坐的人是楚天,那5台车是进口的尼桑蓝鸟,道上人都叫他天哥。,天哥是本地最大的黑社会大哥,这个大富豪电子游戏厅,还有那个北山宾馆,那个北山大酒店,据说还有好多家赌场,都是楚天的,那个人一边用手指着远处的几个招牌,一边说。 我心想原来刚才这个车队就是楚天的呀,怪不得呢,我之前不止一次听李涛说过,李涛说的时候一脸的羡慕。我在高中门口下车的时候天还没黑,在我出租屋的那个胡同口,有一家小吃铺,总在那儿吃饭,和那个老板混得挺熟,干脆就在他家固定吃饭,一天三顿饭,一个月下来180块钱,可以赊账,再也不用担心没钱饿肚子了,我们好几个人在那儿固定吃饭,每到饭口老板就会把饭和菜都提前在桌子上摆好,专门给我们固定一桌,平时周天休息的时候有什么想看的录像也跟老板提,他会去租录像带的地方租来放给我们看。我拉开小吃铺的门,看到泥鳅坐在那张桌上,就你自己呀,你怎么回来那么早?我一边说话一边拉过一把凳子坐下。 还不是因为你,你个臭不要脸的,泥鳅看着我就骂,给我都整蒙了,他继续说:亏着我们还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当时跪在地上发誓的时候,你怎么说的?现在连件儿衣服你都跟我抢,你还是人吗?我心想:这家伙抽的哪门子风,我什么时候跟他抢衣服了?他不是放暑假回家吃泥鳅吃多了吧?我问道:怎么的?今年雨水大?红星河泥鳅鱼太多,把你撑着了?你看中我哪件儿衣服了?我给你。是身上穿的这件吗?我脱下来给你,说着我做势要脱上衣。 是吴霞,你脱下来给我吧!他说。 是她呀,她本来就是我的,我说。 泥鳅扯着站在边上看热闹的老板说:老板你给评评理,你看这家伙多无耻,还本来就是他的,我先追的好不好? 小吃铺老板让泥鳅逗的呵呵直乐,然后老板一边儿乐,一边儿说:泥鳅你先别激动,我给你俩屡屡,你们俩是磕过头的干哥们儿?泥鳅喜欢小毕上初中时候的同桌,写信追人家,人家没干,然后小毕现在又写信追人家人家同意了,这不正好吗?这你有啥生气的呀泥鳅,我那天在报纸上看到一句话,正好现在能用上,这句话说:当不了你老婆就当你后妈,当不了你后妈就当你嫂子。 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泥鳅气的指着老板说: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就开个小吃铺,混吃等死吧,没啥大出息了。 老板也拔高嗓门儿对泥鳅说:照你这么说,人家不同意和你处对象,人家将来还不能结婚了,真不知道,就你这逻辑是咋考上重点高中的? 泥鳅说:你别管我咋考上的,反正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吴霞是白菜,就算烂在地里,也不让你拱, 那你说咋办?我问泥鳅。 滚一边儿去,你才是猪呢,你最少得给我买一箱福满多方便面,要不然我天天給她写信,骚扰她的同时,我还骂你,让你天天耳根子发热。 这不碰上了一个无赖吗?行行不就是一箱福满多方便面吗?我答应你,但咱可把话说好了啊。吴霞可是你未来的嫂子,你可不能再骚扰你嫂子了,你得学学人家关羽,千里护嫂。一箱福满多方便面我自己都不舍得成箱买,就当破财免灾了,我心里想。 泥鳅总算消停了,对了,放假我上街的时候看见肥犬他妈了,泥鳅说。 他们开学早吧,应该回学校了吧?我问。 你听我把话说完,他示意我别打断他的话,继续说:这小子上铁路,中专没上几天儿就让学校开除了,刚到学校分完班,他们班上有一个小子,和他块头差不多大,那小子仗着家里有点儿钱,天天吹吹嘘嘘的,好像比别人高一等。你也知道肥犬那个脾气,就看不惯这样的,就算那小子不招惹肥犬,估计肥犬都想找个机会揍他。同寝室的几个人出去喝酒,结果那小子喝多了,对肥犬出言不逊,肥犬一酒瓶子砸在那小子脑袋上。结果人家家里人不干,闹到学校,迫于压力学校就把肥犬开除了,肥犬觉得就这样回家挺丢人的,就直接去了关里他老舅家。他老舅家在一座沿海城市,那里正在搞开发,发展的比较快,他跟着别人学修手机和传呼机呢。 第35章泥鳅发威 手机和传呼机,我看大街上有的人在手里拿着,有的人在腰上别着。 你们班的足球队队长李涛有一个传呼机,好像还挺贵的,是汉显的摩托罗拉的2000多,泥鳅说。 他是有一个传呼机,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那小子有钱,你看他踢球的时候穿的球鞋,都是限量版的,他骑的那辆山地自行车,好像也价格很高我说。 泥鳅说:坐在我后边儿的一个同学,和他是初中的同学。我同学说李涛的父母就是烟厂的职工,烟厂职工的待遇有这么好吗?能供李涛这种花法。 我觉得泥鳅说的很对,李涛平时的生活那叫一个奢侈,他去饭店点的锅包肉都是大盘子的,他踢球的时候用的护腿板,护膝,穿的球衣球鞋,长筒袜都是在体育用品专卖店买的正品。 吃晚饭的时候,狮王和冷伟也都来了,狮王和泥鳅一见面就打嘴仗,冷伟自顾自地坐在那一言不发,一脸的严肃。 怎么就你们4个其他人呢?还没回来吗?老板娘一边问一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泥鳅起身奔厨房说是去洗手,狮王在后面喊,怎么的刚刚安抚完小泥鳅对不对?应该去洗一洗,打点香皂,好好搓一搓免得中毒。泥鳅回过身,冲狮王竖起一根中指。 泥鳅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儿大葱,狮王看见大葱后伸手就要去抢,泥鳅把身体转向一边儿,用身体护住大葱说:就这一棵你还抢,老板刚刚放在菜墩儿上,要当葱花,是我从他刀下抢来的。狮王说:就这一棵我才抢的,要是多了我还不用抢了呢,见面分一半给我一个葱叶也行啊!那行,你先别抢,泥鳅一边说着一边回过身,坐正身子后这货接下来的举动,让人反胃,他拿起那颗大葱放在嘴边儿,用舌头对着那颗大葱舔了一圈,我一下就想到了半夜录像厅里放的画面,舌尖儿舔不到的地方,他又对着那些地方喷了一些唾沫星子,然后才把这颗大葱递到狮王面前,泥鳅一脸谁不吃谁孙子的表情。 狮王赶紧向后仰身子远离大葱,用手捏着鼻子说:行行,你是哥,我服了,你这嘴都馊了。 泥鳅又把葱递到我面前一仰脖儿,那意思是你要不要?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我和狮王一样,捏着鼻子向后仰身。 泥鳅最后把大葱转移到冷伟面前,还没等泥鳅询问冷伟要不要?冷伟伸手接过大葱,对着大葱的表面又喷了一层唾沫星子,然后又把大葱放回到泥鳅还悬在半空的手里。至始至终冷伟还是一脸的严肃,表情平静,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噗,狮王一口汤喷在地上。 蔫吧人,鼓动心,泥鳅气急败坏地一边儿嘟囔一边儿把大葱扔在地上。 明天咱们班要换新的班主任,40多岁一个女的,正处于更年期,非常厉害,你少点得瑟,别惹着她,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冷伟对泥鳅说,他俩是一班的。 放了一个暑假,刚刚开学,大家还都没收心,所以开学第1天只是打扫打扫卫生,发发书,没有课。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翟继强又强壮了很多,1米80多的身高,脸上已经能看到络腮胡,李涛没什么变化,短跑名将二槽,把头发理成了一个标准的炮头,这货在前边儿手舞足蹈地白话,估计一会儿班主任就得单独找他,找他聊关于炮头的事儿。李萌看上去又丰满了很多。 我跟翟继强在一起住,昨天晚上他跟我显摆了半宿,说他放假期间在老家帮海燕儿看店,海燕儿对他多好,跟他说了多少悄悄话。虽然我知道他话里有很多水分,但我从心里还是有些羡慕,整个暑假,我都没看见过吴霞。 第1天打扫完卫生,发完书,几乎只用了半天,下午就休息了。晚上的时候去吃晚饭,看见了冷伟,听冷伟说才知道,泥鳅又惹祸了。 昨天听冷伟说他们班要新换一个班主任,果然今天上午一个40多岁的女老师走上讲台,说是他们班新换的班主任。第1天到这个班级当班主任,发完书之后,老师就站在讲台上多说了几句。时间有点长,泥鳅在底下就坐不住了,他在底下就开始嘀咕说:有事儿就直接说事儿,讲什么大道理,怪不得伟哥说你更年期。这话恰巧被新来的班主任全都听到,这位女老师可不是第1天当班主任,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她让泥鳅站起来,先问泥鳅的名字,又问他是哪儿的?泥鳅报完自己的名字后,说自己是红星镇的,老师听泥鳅说是红星镇的,老师补了一句:怪不得,乡下来的学生就是没素质。女老师的话音刚落,泥鳅操起桌子上刚刚发下来的语文书,用力的扔向讲台,正砸在女老师的脸上,泥鳅用手指着女老师,义正言辞的质问女老师:乡下来的学生怎么了? 女老师被砸蒙了,等缓过神儿来,揪着泥鳅去了校长室,当着校长的面儿,非要开除泥鳅。并威胁校长说,如果学校不开除泥鳅,那她宁愿辞去这个老师的工作。遇到这样的事,校长一定会维护老师的,要不然以后学生怎么会尊重老师,学校决定开除泥鳅。泥鳅从校长室出来,拎着书包直接回了红星镇,不上了。我心想这小子怎么蒸不熟煮不烂呢! 翟继强听冷伟说完之后说:你们这个哥们儿够猛,不过泥鳅这次恐怕捅了马蜂窝,我也听说过,这位女老师不好惹,出了名的厉害,而且年年都被教育局评为优秀老师。 吃完饭正在小吃铺里看录像,门一开,泥鳅的爸妈陪着他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儿,泥鳅就呲个牙嘿嘿直乐。我们赶紧起身让出座位,让两位长辈坐下。泥鳅的妈妈是小学老师,言谈举止很有素质。 你们小哥几个快点儿帮着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你说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让人家省心呢?我寻思着跟他爸明天一大早就带着他直接去班级,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给老师道歉。这孩子让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丢了面子。我们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给老师道歉,帮老师把这个面子找回来,泥鳅的妈妈说。 自从去过泥鳅家,见过泥鳅的妈妈,就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她就像一部李连杰的电影【给爸爸的信】,里边儿巩伟的老婆,小顾的妈妈。 泥鳅的爸妈在他的出租屋里住了一个晚上。第2天他们果然去了泥鳅的班级,去给老师道歉,后来听冷伟说: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数落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多小时,泥鳅的爸妈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终于老师同意先让泥鳅留校观察,冷伟还说,当时他分明从泥鳅的眼中看见了泪花。 开学之后一个月,高中每过一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统称月考一共5门学科,加起来有一个总成绩,泥鳅这小子通过这次月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他五门学科全年级第一,总成绩第一,他这一次月考拿了6个满贯。 第36章什么来头 泥鳅的名字一下子在全高中炸开,他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打老师的脸,他不是一个能让父母省心的孩子,更是一个不会被别人喜欢的孩子,他是一个手和嘴都不老实的人,他一个学期光眼镜都要换四五副,都是在和别人打闹的时候碰掉打碎了,中学时候,玻璃黑板的左下角,都让他打碎了,这家伙玩儿心特别重,就是半步倒儿骑兔子,没个稳当劲儿。 上中学那会儿我一只手拿着一个橡胶弹力球儿,一只手拿着一个同样大小的河卵石。我站在黑板的左边,把一只手中的橡胶弹力球用力地扔向地面,橡胶弹力球碰到大理石地面之后反弹,我再用手接住,再扔反弹再接住,然后我叫泥鳅,示意他准备好,我把橡胶弹力球扔向他,他用头顶回来,我再用手接住。泥鳅赶紧做好准备,像准备用头顶足球那样,示意我可以扔了,我对准他的头,把另一只手中的河卵石扔了出去,泥鳅嗷的一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他一看是石头,这下可急眼了,捡起来石头,照着我就砸了过来,没砸着我直接砸着玻璃黑板的左下角,把玻璃黑板的左下角砸碎了,我们俩一起在走廊里,面朝着墙站了一下午。 马上就要中秋节放假了,一天晚上泥鳅捧着一个大西瓜兴冲冲地来到我们的出租屋,我和翟继强正倚着炕上的被垛看书。他进屋之后就开始嚷嚷:李萌跟我说话了,李萌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还是倚在那,身子也没动,眼皮也没抬,我就知道这家伙又要耍妖蛾子。到是翟继强赶忙做直身子,兴奋的问,说说,快点说说,李萌跟你说什么啊?我们平时都在一个桌吃饭,他俩的性格又都是极品带加号,关系早都铁的不能再铁。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站在班级门口,李萌过去跟我说:你好,帮我找一下你班戴伟好吗?泥鳅一脸幸福的说。 切!泥鳅,你说你还要点儿脸不?人家戴伟是她男朋友?翟继强说。 泥鳅反驳说:你不懂,你说的不对,当时在门口那么多人,干嘛就得非让我找啊,还不是对我有意思吗? 看着泥鳅这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样。翟继强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往后仰在被垛上,一只手掌抚在脑袋上,嘴里不停地念叨,佛祖啊,上帝啊,你们谁有时间来一个把这货带走吧。 泥鳅去厨房拿了一把刀,一边切西瓜,一边儿说:你们俩一个这样说,一个又是那副死出,你们这是对我的嫉妒,嫉妒我的才华与美貌,嫉妒李萌跟我说话,我这么聪明,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吗?我当时就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情,并且约她明天中午,在教学楼对面的浴池边上见面,那地方非常幽静,明天如果时机合适,我就把初吻给李萌。 你越说越离谱,还能要点脸不?我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今天晚上第1句话。 第2天中午在小吃铺吃饭的时候,果然没有看到泥鳅,吃完饭往班级走的时候,翟继强说:看来泥鳅真去约会了,连中午饭都没吃,你说李萌不会真去赴约吧? 晚上泥鳅一定会去吃饭,你问问不就知道了着什么急,我说。 晚上去吃饭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泥鳅,他脸上还是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翟继强赶紧上去问:中午约会怎么样?成功了没有? 成功了一半儿,泥鳅说。 什么叫成功了一半儿?详细说说,翟继强追着问。 我去了,她没去,白痴这都不明白,泥鳅鄙夷的看着翟继强说。 通过这件事,我和翟继强都开始佩服泥鳅,他身上的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和厚颜无耻的精神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中秋节的前一天,我吃完饭先去出租屋收拾了一下东西,晚上放学我想直接去客运站,坐车去广益煤矿,这个中秋节我想去广益煤矿大姑家,去那儿看爸爸。坐车从我这里去光益煤矿和回红星镇距离是一样的,都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从出租屋收拾完东西出来,刚走出胡同口,正好能看到高中大门口。高中大门口依次停着,五台高档轿车,正是我曾经在宇宙广场见过的,那五台进口的尼桑蓝鸟轿车,记得我当时听见,那两个在那儿一起等车的人说过,这是楚天的车,当时其中的一个人说楚天是我们市最大的黑社会老大,生意触角伸到各行各业,他的车来学校干什么?我正想着,从第1台车的副驾驶下来一个年轻人,上身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他走下车,站在车边儿,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拿着大哥大在打电话,时间还早,我不想和他们遭遇,我这人天生有点儿胆儿小,平时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我都是绕着走,就站在胡同口等着,我估计他们是在等人,一会儿就能离开,等一会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再过去。等了一会儿,我看到李涛双手插着兜儿,慢悠悠的从学校里走出来,穿红色羽绒服的年轻人和李涛打了一声招呼,李涛点了一下头,然后那个年轻人,打开他刚才乘坐的那辆轿车的后门,李涛矮身钻了进去,李涛上车之后,车队驶离,李涛家虽然是本地的,但是离高中比较远,所以他中午也在学校吃饭,晚上放学才回家。怪不得李涛平时消费这么奢侈,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关系呢?刚才穿红羽绒服的那个年轻人应该不是楚天吧?我一边想一边儿开始往学校走。刚走进学校的大门正好碰到二曹儿和翟继强,从学校门口的小卖店走出来,他们是透过小卖店的玻璃,看到李涛上了那几辆车的。本来他俩在小卖店里,站在窗前儿抽烟,看到门口停了几辆车,二曹认识这些车,知道这些车是楚天的,所以他俩一直在小卖店里没出来,看到李涛晃悠悠的横穿操场走过来时,他们俩隔着窗户连喊带比划,想告诉李涛,等车队走了之后再出去。谁知道李涛抬头看了他俩一眼,没做出任何反应,继续往前走,出了学校大门口儿直接钻进车里。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二曹说:李涛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儿?这么牛,刚才给李涛打开车门的那个穿红羽绒服的年轻人,是小七儿。 小七是谁呀?这些车不是楚天的吗?我问? 二曹说:对,这些车都是楚天的,小七也是楚天的人,是楚天手下的得力干将。楚天一共有两名得力干将,一个叫秉义,另一个就是小七,你看到他一直下垂的左手了吗?那是砍掉的。 翟继强说:这么牛的人物,还让人把手砍掉了? 二曹说:小七的那只手是为了楚天才砍下去的,他对楚天很忠心,所以楚天一直很器重他,小七现在主要是帮助楚天打理生意,而秉义负责帮助楚天解决一些社会争端,所以真正能打的是秉义而不是小七。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社会上都这么传,十几年前楚天带着秉义和小七,来我们市闯天下,在一场扑克赌局上,楚天和一位当地很有名的大哥赌牌,谁要是输了就砍掉自己一只手,如果没胆量砍掉自己的手就退出江湖,让出地盘,结果第1局楚天输了,还没等楚天动手砍掉自己的一只手,小七先拿刀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就是这一刀小七也奠定了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第2局那位当地的大哥输了,他没有勇气砍掉自己的手,手下的兄弟也没有人站出来替他承担,于是他退出江湖,让出地盘。 第37章光益煤矿 通过串休这个中秋节,正好放假三天。当天下午放学之后,我直接去了客运站,买了去光益煤矿的车票,去光益煤矿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之前我去过大姑家一次和大爷一起去的,是大姑家的大儿子结婚的时候。大姑家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男孩儿都比我大,我叫大哥和二哥,二哥很老实,性格很内向,就知道干活,大哥性格豪爽,为人耿直,大姑家这几年一直开煤矿,虽然谈不上家财万贯,但是这几年大姑父在广益煤矿撑起很大一个摊子。矿上有很多盲流干活儿,矿井里的人口流动性特别大,附近的,外省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三教九流的人聚在一起不太好管理,大哥正好就有这个能力,大哥在广益煤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骑着一台黑色的刚买的太子摩托车,大姑家在一个半山腰上,山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媒堆,矿区灰很大,站在那儿身体不要乱靠,否则会蹭一身煤灰,也不要乱摸,不经常打扫的地方都是一层黑色的煤灰。 客车快要驶进光益煤矿客运站的时候,5台高档轿车从边儿上超了过去,正是尼桑蓝鸟轿车,见过好几次了,车牌号儿我都能记住一两个,正是楚天的那5辆轿车,中午的时候还去高中接过李涛的。这些轿车来这儿干什么?李涛还在不在车里?我一连在心里打了几个问号。 到大姑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正赶上他们吃晚饭,看到爸爸时他状态挺好,刚刚分开不久,他也没什么变化。大姑家的姐姐虽然结婚了,姐夫和大哥的关系非常好,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姐姐的新家离大姑家很近,所以到饭口的时候,姐姐和姐夫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大姑家一起吃饭,大姑家平时人多热闹。大哥还是那个性格,非让我喝半杯白酒,爸爸说我还是学生,不让他给我倒酒,可是大哥说啥也不干,非得给我倒上,还说上学根本就没用,干脆别上了,到矿上给他当会计,大嫂让他赶紧闭嘴,别误导我,并且说那个破矿都快黄了,老婆孩子都快挨饿了,还让人家大学苗子给你当会计,你快省省吧,想想以后自己的饭折吧! 吃完饭之后,大哥和姐夫走出去,大哥一边儿叫我出去,说是带我去玩儿。嫂子在外屋地刷碗,听到大哥叫我出去,说是要带我出去玩儿,嫂子赶快在后边儿喊我,叫我别跟大哥去,说他带我去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还是跟在大哥的后面儿出了屋,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姐夫正在发动他那辆旧吉普车。别听你嫂子的,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你肯定没玩过,上车坐后面,大哥招呼我。 姐夫驾驶着吉普车离开院子,来到大路上,沿着我来的时候,乘坐着客车行驶方向,一路向前。宽广的柏油路被拉煤的货车压得坑坑洼洼,道两边,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铺,都昭示着光益煤矿曾经的繁华,商铺卖什么的都有,有吃的有服装,一路上路过很多家书屋,窗户上都写着租书5毛钱一本儿,平时很少看见出租图书的地方,红星镇一家都没有。仔细想也不奇怪,这地方聚集着太多的盲流,他们平时白天下矿井干活,一天的高体力劳动,晚上根本没有时间看电视,所以不会去花钱买电视,更不会去买卫星天线,看书就成了他们打发时间和休闲的唯一方式,明天他们都出去干活儿,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大姑家的时候,倒是可以过来租几本儿书看。 吉普车一直往前开,在一个上坡处停下,坡下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地面用烧过的煤灰渣子铺垫的,车胎轧上去咔咔直响,还起白烟儿。空地上已经停了很多车,有摩托车,轿车,我一眼就看见了,那里并排停放着5台高档轿车,尼桑蓝鸟轿车,这些车怎么也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嘀咕。我抬头向上看,坡上有一扇大铁门,两扇铁门紧闭着,边上还有几个人来回溜达,我随着他俩步行向铁门走去,这是什么地方啊?弄得这么神秘,看来车都只能停在坡下,人必须得走路上来,心里想着,我们三个走到大门跟前,那几个在大门前来回溜达的人跟大哥打招呼,大哥和他们聊了几句,那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又问我是谁,大哥回答说是他弟弟。然后那个人在大铁门上很有规律地敲几下,里面有人把大门打开,我们三个走进去,看来大哥他们经常来,和这里的人都很熟,也都知道这里的规矩。 院子很大,都打着水泥地面儿,房子墙面上贴着白色的瓷砖,房顶是平的,4周都用红砖套的大墙,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过几家房子建的这么好的,就算是大爷家刚盖的新房子,那周围也没套上大墙啊,宋老师家套的大墙,但是房子没有这么好,老胖家盖的新房子也用红砖套了大墙,但是没打水泥地面儿啊,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都用水泥打成地面儿,那得多少钱呢? 我们走到屋子的房门跟前儿,有人看我们来到主动给我们打开门,我只往屋里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这里是一个赌场。怪不得刚才大门口儿有几个人来回溜达,进门儿还要对暗号儿,那些估计都是这个赌场的内部人,如果有警察或者是生人上坡的时候,就会被那些看门的人发现,然后他们会用特定的暗号通知院里的人,院里的人接到有警察或者生人的通知,再通知屋里人,屋里的人再作出反应,警察抓赌,只要抓不到现行就没事儿,警察进屋之前把东西都收拾好,只要警察看不见,桌子上有金钱往来,就不能定性为赌博,组织真够严密的,是谁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光天化日的组织这种局,这么大胆子。 第38章煤矿赌局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张成扇面的大桌子,桌子上蒙着绿色的台布,桌子被一群人围着,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钱,热火朝天。我在香港的电影里看过,这些人应该都是赌徒,大哥拽住我的衣袖,从兜里掏出200块钱给我,50块钱底钱,不限门数,试试手气吧,玩儿的是21点儿,估计你也会,大哥把钱塞到我的手中说。对扑克的玩法我并不陌生,妈妈就喜欢玩儿扑克儿,每到过年的时候,炕上一桌,地下一桌,好多人一边儿玩儿牌,一边儿抽烟,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拿着大哥给我的200块钱,我可不舍得压上去,这是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更何况这是大哥的钱,姐夫也从兜儿里掏出一锣儿钱,又抽出两张要给我,我说啥都没要,赶紧躲开。围着桌子的那群赌徒都没有人看见我们三个走进来,桌子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站在外面根本看不到桌面,很多站在后边儿的人都把钱递给前边的人,让前面的人帮忙下注。我忽然想起李涛,想起他平时消费的奢侈,他的钱不会是都在这赢的吧?我亲眼看到他上了那些豪华轿车,又亲眼看到那些豪华轿车就停在外面儿,我踮起脚,在人群里寻找。我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手里拿着半副扑克,正在发牌,发出去的每张扑克牌都压在那些下注的钱上,他正在专心致志的发牌,并没有看到我,大哥和姐夫扒拉开那些下注小的人挤到了最前排。 我想起我在香港拍的赌博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发牌的都是穿白衬衫,带领结,他们统一被称作和官。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在宋老师家看过一部演赌博的电视连续剧,叫天下无敌,里边儿的男主角叫石志康,他在电视剧里那些酷炫的洗牌动作,想要什么牌就能拿到什么牌,他想让谁赢谁就能赢,我把李涛和石志康对比,我怎么都没法儿把李涛想象成赌王。可是仔细一想,坏人的脑门上,总不能写着坏人俩字吧。李涛如果脑门儿上写着赌王两个字,那谁还敢跟他玩儿?而且玩儿21点儿还让他坐庄,21点的规矩是如果点数一样的话,庄家赢。之前听泥鳅说过,他听李涛的初中同学说,李涛的父母就是烟厂的普通职工,这肯定不能假,就一个县级市人口那么少,可是又怎么解释李涛平时的高消费呢?。难道这小子真是赌王,想让谁赢就让谁赢,我可是亲眼看到小七带着车队去接他,而是对他很客气。 我手里握着大哥给我的200块钱,这都已经中秋节了,天气越来越冷,赶在过冬之前,要是能买一件儿带毛领的皮夹克那该多好,应该300多就能买下来,我都看中好长时间了,怎耐条件不允许呀,李涛这小子到底行不行?是不是有那个本事,想要谁赢就让谁赢,我跟他在班级里的关系不错,我要是坐上去压两把,他会不会给我发大牌? 我又从自己兜里拿出150块钱,一共加在一起是350块钱挤到前面,站在桌子边上,我刚挤到前面儿抬头看李涛,我俩正好四目相对,我本来想着是李涛,看到我会很吃惊,没想到他面部表情和眼神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而且还笑呵呵地对我说:以前从来都没看见过你,你是第1次来玩儿吧?一般第1次玩的人手气都好,50块钱底钱,押几把试试手气吧。 他第1句话说从来都没见过我,显然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俩认识,他也说了让我压几把试试手气,豁出去了,不就这350块钱吗?平时在家的时候我妈她们玩儿的都是一块钱底钱。我拿出50块钱放到桌面上,我怕自己没有李涛表现的那么平静,所以一直低头看着桌面儿,没有抬头看他,李涛开始发牌,我在第2家发完牌之后,我拿起牌一看17点儿,这下完了,这50块钱算是输定了,拿到这样的点儿,再补牌还不敢补,现在17点再要一张牌,直接高出21点儿的几率非常大,如果不再要一张牌,17点儿,肯定也是输,我手里还攥着剩下的300块钱,这都已经输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接着玩儿,如果接着玩儿,下一次是下50还是下100的注。李涛发完牌,看一眼自己牌的点数,问大家还有没有要补牌的?然后他拿起放在桌子上,他牌旁边的烟盒和打火机,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着一次性打火机点上烟。他先把烟盒儿放到桌子上,用右手拿着一次性打火机在桌面上连续的敲击了4下,然后才把一次性打火机横放在桌面上,做完这些动作,他又催促着,大家快点儿看牌,然后他开始一家一家的掀开我们这些人的牌。 我偷瞄一眼李涛,他还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我心里说涛哥我都已经输了50块了,你到底是不是赌神?是不是有那种本事?想让谁赢谁就能赢,咱俩在学校关系可不错呀,门口小卖店的红宇宙牌香烟,两毛钱一根儿,我可没少请你抽啊。就算是不能明着告诉我,最起码你得给我个眼神儿或者给我个动作,让我心里有底,到底还继不继续玩下去。我开始回想着,自从我俩四目相对之后,他所做过的每一个动作,拿打火机点烟,然后用打火机敲击了4下桌面,然后把打火机横放在桌面上,等等,我好像抓住了什么,这该不会是什么特工用的摩斯密码吧?涛哥,你能不能弄点儿简单的,兄弟我智商没有那么高,我心里头这个急啊!这小子什么时候玩儿的这么深,都玩莫斯密码了?我心里又感觉不对,如果他真想通知我,一定会做一个我能理解的动作,不会像我想的这样用摩斯密码这么繁琐的东西告诉我,他明明知道我不懂这些,他做出这些动作也是白做,我仔细的想他的动作。我忽然灵光一闪,四短一长,这的确是摩斯密码的一种,但是最简单的是民用的公开的那种,我们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电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送,如果把那个一次性打火机,看做一支笔,那么他刚才在桌子上敲击了4下,就是点了4个点儿,然后又把打火机横着放在桌面上,就代表着一行,正好是一,组合在一起,那就是4短一长。 好小子,玩儿的深哪,我更加确定这家伙是赌神,四短一长太好破译,那就代表3,我压抑住自己高兴的心情,表现的很平静,把手里剩下的300块钱一下子都拍在桌子上,嘴里还自顾自地说,我就不信这把还输,全押上这是最后一把,赢也走输也走,我是故意大声说给旁边儿的人听的,如果这把我真的赢了300块钱我立马拿钱走,300块钱我的皮夹克儿就出来了。 大哥和姐夫看到我把剩下的钱全押上,姐夫伸着脑袋冲我喊:好样的,小舅子,就这么干,一会儿没钱了就来我这拿。 大家把钱都下好,李涛又开始发下一把牌。说实话也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心里还是通通直跳,如果是我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没给我传暗号,到时候万一输了,皮夹克儿不但没赢着,还输掉一件儿,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慢慢的掀开压在300块钱上的,刚刚发过的两张扑克牌,当看到点数时,我只觉得后脑勺头发丝都竖起来了,5点,看来真是我想多了,他根本就没给我传信号,如果他真想让我赢,不是应该让我拿到捷克吗?我拿着这两张扑克,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李涛冲着我说,兄弟,如果点数小的话可以补一张,他这一句很平常的话,可能对谁都能说,我瞬间明白了,他管我叫兄弟,又告诉我小的话可以补一张,他这是在暗示我。好的给我来一张,我对李涛说。李涛直接把一张牌掀着扔在我的面前,补牌的话牌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我刚刚补到的是一张3。再来一张我说,李涛又扔过来一张牌,还是3,我原来手里是5点,又补了两张三,那就是11点,21点的规矩我懂,如果补三张牌,一共5张牌,加起来的总点数不超过21点,那叫五小龙,庄稼陪双倍。现在我手里头已经有4张牌了,加在一起总点数才11点,就算是最后一张,再来一张10,我都不会输,还要吗?李涛问我。我还没等回答,一张10就落在了我的面前。这下可完了,总点数肯定超了,旁边人都说,我亮出我手里的两张牌,没超过,一共21点,我说。 大哥和姐夫先是兴奋的跳了起来,紧接着旁边人全都一阵高呼。原来他们这玩21点还有一个规矩,如果想成五小龙,发下来5张牌总点数正好是21点,赔三倍。 第39章庸姿俗粉 我这一把下注是300块,庄家要赔给我三倍,也就是我这一把赢了900块,我没再敢抬头去看李涛的眼睛,我怕影响到他,我不相信这是巧合,我更相信这绝对是他在帮我。 大哥和姐夫在那边儿喊我的名字,让我不要再玩儿了,我拿起我面前的钱转身下桌,我本来想赢300的,结果赢了900。 李涛在后面儿大声的说:这哥们儿运气不错,快点押,快点押,没准下一个能成五小龙的就是你。 我把那些钱一起揣在兜儿里,然后手一直插在兜里,攥着那些钱,这些钱来的也太容易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只有300块钱,可是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就赚了三个月的生活费。 我一直用手攥着那些钱,生怕它们跑掉,就这样一直攥到晚上9:30多,一直到赌局结束。 到赌局快要结束的时候,站在桌子边上的人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下注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一两儿个人了。 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离开,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大哥和姐夫加起来两个人一共输了3000多,不到4000块钱,大哥嘱咐我回家之后千万不能乱说,如果别人问起就说输了几百块钱,我知道这些钱肯定又是他俩趁着大姑父不在煤矿上的时候,偷偷的卖掉一车煤获得的。 我从兜里掏出那些钱给大哥,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要。我坐着吉普车离开的时候那五台尼桑蓝鸟轿车还在,我想赌局是李涛他们组织的,她们是庄稼一定会最后才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问大哥,这是谁组织的赌局,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呢。 大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楚天组织的,楚天在这儿有两家煤矿,规模都很大,楚天在当地势力很大,这个赌局一周组织一次,来参与赌博的人都是光益煤矿当地的煤老板或者是媒二代。 回到大姑家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躺下,我悄悄地来到爸爸的房间,我晚上和他睡一个屋,爸爸已经睡着,可能是白天在矿上干活太累,枕头边儿放着一本画报,他睡觉前已经帮我铺好被子,我爬上炕钻进被窝,刚换新地方,一时很难入睡。 想着家里的现状,有些惆怅,想起以前4口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并不富有,爸爸和妈妈也经常吵架,甚至动手,但是好歹都是4个人,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只要人都在,家就在。 可是如今妈妈跟别人一起出去做生意这么久,爸爸却一点儿都不担心,他是相信妈妈不会背叛他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了?如果他跟妈妈离婚了,那我和弟弟是不是就变成了没有家的孩子? 如果王大爷真的跟妈妈走到了一起,那以后是不是他就会是我的继父,我应该怎样和他相处? 王大爷和爸爸正好是两种人,王大爷是太会说了,为人处事,礼节待物,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为人太圆滑,三姨就特别不喜欢他,自从王大爷住在我们家的东屋,三姨一次都没来过我们家,王大爷爱提的都是一些过去的事儿,他说他过去开过金矿,把从金矿采到的金子,他亲自从北方运到南方,赚取中间的差价,一次能赚好几万,他还拿了一张欠条,让妈妈帮忙保管,说是4万块钱的欠条,后来三姨夫去我家,妈妈拿出那张欠条跟三姨父显摆,三姨夫接过欠条仔细看,说欠条上写的金额是4000,不是4万。 爸爸恰恰是那种只会干活儿,不会说话,不会办事儿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2天吃完早饭,嫂子抱着孩子回了娘家,说是娘家有亲戚串门,回去帮忙做饭,其他人都去了矿上,家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大姑家平时很少有人在家,也没安卫星天线,电视收不到台,我看了一会儿昨天晚上放在爸爸枕头边上的画报,然后无聊的在屋里屋外溜达。 我想起了,昨天姐夫开车拉着我和大哥去赌场的路上,路过很多家租书店,于是我用挂在门把手上的锁头把门锁上,拿着钥匙朝那些书店走去。 我先在昨天吉普车行驶的主干道上,来回走了一趟,我看见书店一共有6家,紧挨着客运站的那家书店,屋里布置的很典雅,透过窗户看进去,屋里的布置和外面山上到处都是耸立的媒堆,形成特别大的反差,我抬头看,牌匾上写着喜鹊书店。 我走进书店,屋里没有人,我绕着贴墙摆放的书架走了一圈儿,想看一看书架上摆的都是什么书。 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摆放的都很整齐,虽然看上去都不是新书,都被翻得很旧,但是保存的都很好,有破损的也都用透明胶布粘住。 书的种类主要以小说为主,武侠小说有金庸古龙卧龙生写的,言情小说有琼瑶席慕容写的。 我在屋里走了一圈儿,还没有人来,我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估计喜鹊回家吃饭了,呵呵! 牌匾上写着喜鹊书店,那么店主人就应该是个女孩儿,名字叫喜鹊。我走出书店,沿着马路朝那天客车进入光益煤矿的方向往前走,走出去没多远,路过一家店面,门口坐着两个年轻的姑娘,穿着非常性感,穿着拖鞋,脸上都化着妆,我沿着马路走过去的时候,她们在马路对面儿,都翘起了二郎腿,翘起来的那条腿脚尖向上勾,我正好能看到她们的鞋底,鞋底儿上都用红油漆写着50,我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鞋底上为什么要用红油漆写着数字50呢? 这两个女孩儿真奇怪,难道她们穿的拖鞋是50号儿的?我没有理会她们,继续往前走,可这时候她们俩几乎是同时,换了一个姿势,虽然还是翘着二郎腿儿,但是翘起的是刚才着地的那一只脚,她俩还是那样脚尖往上钩,又让我看到了鞋底儿,这次我又看清了,另一只拖鞋的底上也同样用红油漆写着一个数字,只不过是这次写的不是50,是30,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一直沿着马路走到头儿,马路两边儿已经没有商铺,都是人家,我回头儿又开始往回走。 没过多久,我又走到了那两个女孩儿所在店铺的位置,隔着玻璃门,能看到店铺里有一个粉色的沙发。 屋里没有窗,开着灯是粉色的管儿灯。棚顶上还垂下来一个蓝色的风铃,那两个女孩儿也穿着粉色的拖鞋,身上都穿着粉色的长款修身T恤,白花花的大腿远看非常性感,但是走进了看,皮肤很干,右边那个女生,红嘴唇儿抹得不均匀,左边那个女生,粉色的指甲油有些脱落,她们俩脸上都涂的粉,脸抹得很白,但是脖子却很黑,庸姿俗粉,这个成语一下子蹦出我的脑海。 我朝大姑家的方向走回去,路过一个拉面馆,中午了,正好我也饿了,进去吃碗拉面吧! 我走了进去,面馆儿里没有客人,我点了一碗拉面,找了一个座位等着,我看到收银台上有一部红色的电话机,就问老板,这个电话是不是公用电话? 我想给李涛打个传呼。 第40章李涛忠告 我知道李涛的传呼号儿,我想打一个传呼,谢谢他,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他的传呼机是汉显的,可以接收汉字,收银台上的这部红色电话机就可以打公用电话,我拿起红色电话机的话筒,先打给传呼台,话筒里传出传呼小姐优美的声音,我告诉传呼小姐,我要打给的窗户号,然后只说两个字,谢谢,然后加上了我的姓,我并没指望着李涛能给我回电话,可是没过多久,我正在低头吃面,收银台上的电话机响了,老板接起后说是找我的。我走过去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李涛。 小毕,看电话号码,你还在广益煤矿呢?李涛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声音还和以前一样。你怎么跑那边儿去了?你在那边儿有亲戚呀?他接着问。 我说:是的,我大姑家在这儿,昨天跟我一起去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姐夫,都是我大姑家的,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啊,明天我就回学校,回去之后我再当面谢谢你。 李涛说:昨天我又没帮上你什么忙,是你小子自己手气好,谢我干什么呀? 我说:这不全靠你吗?我才能赢900块钱,要不然我连本钱都得输光,是你给我传摩斯密码我才一把压300块钱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哪敢这么大胆啊,我可是第1次见这种场面。李涛扑哧一声笑了:老兄啊,你是谍战片看多了,还是在特工书看多了?我给你传摩斯密码,你有妄想症吗你,就算你懂,我还不懂呢! 我把声音压低,尽可能的别让面馆老板听到我说的话:兄弟别装了,当时是你用打火机在桌子上面敲了4下,然后又把打火机横放在桌子上,四短一长,这是我们小学的时候就学过的,民用电报明码,你放心,兄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300块钱,你这一下子就帮我赢了三个月的生活费,这些钱我不能一个人都揣起来,我会做人,明天上学我肯定能让兄弟满意。李涛在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听到打火机的响声,他在点烟,然后我听他猛烈地吐出一口烟说:小毕你记住,这件事就过去了,当时我不是在帮你,至于你说当时我用打火机敲击了4下桌面儿,然后把打火机横放在桌面上,这些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你是会议错了意思,赢到的钱,那就是巧合吧,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更不要想着当时是我帮你,你一定也听说了,那个场子的后台是谁?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吃里扒外,会被别人砍去双手的,后果很严重。你赢到的那些钱,你自己留着,不用考虑我,我只是一个发牌的,你记住,这种场合以后最好不要去,赌博的意思就是越赌越薄,吃喝嫖赌,赌之所以放在最后,也是最严重的,能够让一个人迷失本性,家破人亡,还有你在香港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赌王,都是真的,他们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任何牌,想让谁赢就让谁赢。和李涛通完电话,我又回到座位上,一边儿低头吃面一边寻思着刚才李涛说过的话。 他虽然没明说,但是他话里已经带着这种意思,他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后台的老板。那天我能赢900块钱,看来真的是他在帮我,但是这件事我只能烂在肚子里头,以后跟谁都不能提起,否则我会害了李涛。 吃完拉面回到大姑家的时候,嫂子已经抱着孩子回来了,我问嫂子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嫂子说串门的亲戚下午就走了,不用准备晚饭,所以她就早点回来包饺子,正好今天是中秋节,明天下午去县里的客车是下午2:30的,中午人都在矿上干活儿,不能回家吃饭,所以今天晚上包饺子大家一起吃,明天下午2:30的时候,我自己坐车去县里就行了,他们就不专门送我了!我赶紧说我都这么大人了,也不是第1次出门儿,还用你们送我干什么呀?到时候时间一到,我就去客运站买张票,坐车就走了。 嫂子让我帮忙烧火,她去园子里割一把芹菜,用水烫一下,刚才从娘家回来的时候,路过市场买了一块儿猪肉,放在一起做饺子馅儿,问我今天晚上饺子馅儿是猪肉芹菜的,行不行?我说当然行了,这是多好的馅儿,如果这个季节在自己家包饺子,那肯定就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我在锅底坑烧火,等我把锅里的水烧开,嫂子正好摘完芹菜叶。我继续看着锅底坑的火,嫂子把刚刚摘完的芹菜放到锅里用开水烫软,大哥和嫂子刚刚结婚没多久,大哥比我大6岁,之前好像听说过,大哥比嫂子大两岁,那嫂子就应该比我大4岁,我们应该算是同龄人。我忽然想起今天一个人在马路上溜达的时候,看到的那两个女孩儿,鞋底上写着数字的那个。于是我问嫂子:嫂子,我问你个事儿,刚才家里没人,我自己在家觉得无聊,就出去溜达了一会儿,我顺着马路往我来的时候那个方向走,路过了一个店面,那个店面的门口坐着两个女孩,她们穿着拖鞋底上怎么都用红油漆写着数字,一只脚写着50,一只脚写着30,那是干什么的?嫂子说:那叫亮鞋底。我又问为什么要亮鞋底儿呢?嫂子又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等一会儿你哥从矿上回来,你问他,我看着嫂子,感觉她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我帮着嫂子一起包饺子,一直到下午快6点的时候,他们才从矿上陆续回来,这时候饺子也包的差不了,灶坑里正好有火,换了一锅新水,等着水烧开之后,就能煮饺子了,在矿上呆了一天,满头满脸的灰,他们开始自顾自地打水清洗。我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看着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感觉心里踏实,没有规章制度,没有人刻意地去规划,没有人指令,你必须干什么?如果把他们看成一个整体,那这个整体运行的非常规律,非常完美。嫂子煮完饺子的时候,他们正好洗完,嫂子开始招呼着,大家赶紧上桌吃饭,一会儿饺子该凉了。 吃饭的时候,大姑一个劲儿的往我盘子里夹饺子,让我多吃点儿,并且告诉我明天中午的时候,没有人送我,让我一个人去客运站坐车,以后放假只要有时间,没事就常来,我告诉大姑不用再给我夹了,我已经够了,并且说明天我一个人去客运站就行,我也不是第1次出门还送什么呀,并表示以后没事儿的时候一定经常来。 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想问大哥,于是我说:大哥,我问你个事儿,什么是亮鞋底?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桌子上好几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哥问我:那你是怎么知道亮鞋底这三个字的?我是听嫂子说的,我说。然后我就看见刚才看向我的那些目光,又齐刷刷地一起看向嫂子,嫂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很低,吃饺子。姐夫咽掉嘴里的饺子说:唉呀,嫂子,您脸怎么红了?你说你也是,他还是个学生,你一个当嫂子的,没事在家跟他聊,什么亮鞋底啊?不是嫂子主动跟我聊的,是我问她的我赶紧说,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儿怪呢。姐夫接着说:小舅子我问你?有一句话上句是好吃不如饺子,下一句是什么?话到嘴边儿,我刚要脱口而出,忽然感觉这种场合不对,这句话不能说,因为大哥和嫂子都在边上呢,我知道,我知道下一句是,好玩不如嫂子二哥说。饺子也堵不住你们的嘴,都别说了,好好吃饭,大姑父脸色铁青的说。余下的时间直到这顿饭吃完,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姐夫吃饭吧唧嘴儿的声音越来越大。 第41章初见喜鹊 吃完饭大家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儿,他们在矿上干活太累,8点多的时候就各自回屋里睡觉,回到爸爸的房间,爸爸对我说:你小子上这么多年学白上了,问问题怎么不分场合什么事都问。 你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在店门口坐着的两个女孩,是在等客呢,这地方是煤矿,聚集着大量的盲流子,都是单身,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催生这样的产业,她们刚看到你的时候会亮出那个写着50的鞋底,看你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以为你嫌价格太贵,就会亮出那个30块钱的鞋底,就这点儿事儿,你笨寻思也应该能寻思出来啊,你看你吃饭的时候给你嫂子弄的,满脸通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下不来台。 听了爸爸的话,我恍然大悟,我这个后悔我自己怎么这么笨呢,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人家大哥和大嫂对我那么好,人家还不得以为我故意这样的,我真想有个地缝儿钻进去。 第2天早上他们起得早,我本来想在被窝里装睡,避免和他们碰面尴尬,可是又想到今天我就要离开光益煤矿,无论如何也得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呢,早饭吃得很快,也很简单,大姑又是再三叮嘱。 等他们都走之后,我又上街买了4条红山茶香烟,两大包猴王茶叶,这些是给大姑父爸爸大哥还有姐夫准备的,又给大哥和大姐家的孩子买了一些零食,一共花了不到200块钱,我又在爸爸平时睡觉的枕头底下放了200块钱,留了一张字条,虽然时间还早,还没到客车的发车时间,但是我早早的离开我大姑家,去了儿客运,到了客运站门口,看客运站的院里没停放客车,距离发车时间还早,客车还没来,客运站对面正好是喜鹊书店,我还是先去看会儿书,打发一下时间。 我昨天来过一次书店,只是当时喜鹊不在,喜鹊书店有一种很浓重的女生气息,挂在门上的门帘儿是用旧挂历的纸,裁剪成一条条缠在一起做成的,想做一个这样的门帘儿,是很费工夫的,妈妈就一直想要一个,我掀开门帘儿,走进屋里。 屋里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拿抹布擦着书架,看我进屋她扭头朝我露出一个微笑,她的手臂还是高高举起,手里拿着抹布,如果现在我的眼睛是一个照相机的镜头,那么我的脑袋此时就像一个照相机的快门,这一幕太美,我瞬间拍了一张照片,存入自己的脑海。 她抬起一只手臂,头扭向我这边儿,她的头发在脑后编了一个麻花辫儿,麻花辫儿从靠近我这一侧的肩膀垂下来,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带黑色碎花的,短袖的小衫,浅绿色的宽松长裙一直到脚脖,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的,镶钻的凉鞋,和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的眼神,我第1个感觉就是秋天上山看到一湾无人搅动过的山泉,第二感觉就是姥姥家有一本挂历,里边有一个草地上站着一只梅花鹿,那个梅花鹿的眼神,就跟现在的喜鹊眼神一样,她脸上挂着的那种微笑,真诚的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很想张嘴和喜鹊说话,但我更觉得,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我绕着书架转了一圈儿,在言情小说区域找了一套还珠格格,我找了一个临街的座位坐下,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客运站的情况,其实我平时不太喜欢看言情小说,我还是喜欢金庸或者古龙的武侠小说,但是我觉得应该应这个景,今天应该看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高中同班同学有很多都在看这套还珠格格,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琼瑶怎么会写出这么经典的语句? 我对喜鹊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如果她是秋天山间那一抹没有人搅动过的山泉,那我怎么会忍心去搅动她的宁静,如果她是画上的,那头梅花鹿,我又怎么可能去惊吓她, “尔康问紫薇,我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想我,紫薇回答没有,然后点了点头”琼瑶阿姨不愧是大作家,这么细腻的处理手法。 我翻看了一会儿,有一辆客车驶进客运站,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我把书放回原位,然后走出书店,我相信喜鹊,一定会在后边儿看着我,看着我上客车,然后知道我要坐车离开,然后知道我之所以没租书,是因为要离开。 天刚刚擦黑儿的时候,我回到出租屋,翟继强已经到了,正在和一个看上去也是学生模样的人喝酒,两个人买了一些熟食和一些蘸酱菜摆在桌子上,已经喝了一桌子啤酒,翟继强给我介绍那是他姑父的亲戚,也在高中,读高三,,我也没见外,叫了一声哥就坐下和他们一起喝。 那位哥哥喝酒很闷,他戴着一副眼镜,眉头总是紧锁着,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厌世。 晚上喝完酒送走那位哥哥,我和翟继强躺在炕上,我说出我对那位哥哥的感觉,总感觉他心里有很多事儿很压抑。 翟继强说:你小子看人还蛮准的嘛,你猜对了,上个星期他刚刚吃了100片安眠药自杀,结果被送到医院及时通过洗胃捡了一条命。 他喜欢上了一个同班女同学,向人家表白,人家没同意,他就为情自杀,被送到医院之后,医院通知他家属,他爸来之后,又给他一顿骂,说他没出息,挺大个男人为了一个女的自杀,这不,他心里头还没过去这个坎儿觉得窝囊,就买了一些酒,让我陪他喝酒。 我说老翟:这哥们儿的心态还是不对呀!他该不会还选择自杀吧?刚才我没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好好劝劝他了? 我总感觉这哥们儿心里还没过去这个坎儿,你看他紧锁着眉头,心里好像压着很多事,他吃100片安眠药没死成,他爸来了之后没安慰他,相反又挖苦他,这事弄得肯定人尽皆知,他还哪有脸去面对他的同班同学? 翟继强说:再自杀那肯定不能,刚才他都说,之前做的事儿太傻,他都后悔了,刚才我也劝他了,他紧锁着眉头,可能是因为之前自杀的事儿。 第42章悲欢离合 中午在小吃铺吃完饭,如果没有好看的电影,大多数人都会直接回班级,在班级里几个人围在一起侃侃大山。高中的位置处于本市的最北边儿,是新建的校区,所以就算家在本市的,中午一般也不回家,都是在高中边上的小吃铺吃午饭。 我们几个经常在一起的,在小吃铺吃完饭,就直接去了高中大门里的小卖店,我们每天都是这样,吃完饭就去小卖店抽根烟,饭后一颗烟,赛过活神仙,学校的老师会不定时的收身及课桌桌堂,所以平时烟都不敢放在身上,小卖店最善解人意,香烟可以按根儿零售,这样,我们这些穷学生,就再也不用担心没有烟抽,也不用把整包的香烟带在身上,被老师收去。每人一根儿红山茶,我对老板娘说。今天发财了抽红山茶,平时不都抽白宇宙吗?老板娘问我。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我说。我们几个各自点着烟,站在窗边儿往学校大门口看,这时候狮王整出一句:穷山塔,富中华,傻子才抽红山茶。我心里话,你这头死狮子,怕成为傻子,你倒是别抽呀!我昨天才刚刚给我爸爸他们买了4条。抽完烟大家一起回到班级,围坐在我的座位旁边儿,开始侃大山。 我的座位靠近窗子,刚刚中秋节中午有太阳,还有点热,所以开着窗户。二曹在窗户外面涌路边上的栏杆上坐着,二曹全名叫曹建辉,他长得非常像香港电影,古惑仔里的大官二,所以大家才叫他二曹,他爸爸是我们市里的公安局局长,特殊的家庭背景,再加上这小子在体育方面的特长,这小子平时在高中虽然算不上跋扈,但那也是横膀子逛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看到他在初中毕业的时候,给别的同学留言册上的留言,写着爱好是拿着马扎坐在道边儿看美女,所以他没事的时候从来不和我们侃大山,都是找个涌路边上的栏杆坐着,看来来往往的女同学,二曹身上有太多的光环,太容易让人记住,所以全校的师生没有不认识他的。忽然隔着窗户听见楼上有人喊二曹的名字,他从栏杆上站起身子扭头往上看,然后就看到他一边儿比划一边儿和楼上的人对话,二曹说:没事儿,你大胆的跳,砸不到我,你放心,有种你就跳,谁不跳谁孙子,二曹又跟谁杠上了?翟继强说。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扑通一声砸在地上,谁啊?这么猛,把书包扔下来不要了?有人问,马上有人开始喊,不是书包,是人,有人跳楼。曹建辉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从哭声中可以断定这家伙精神已经崩溃了,我朝窗外望去,一个人两脚分开搭在刚才曹建辉儿坐过的栏杆儿上,他的上半身完全趴在水泥涌路上,身上穿着高三的校服和白色的运动回力布鞋,我顿时觉得头上的发丝都立起来了,好熟悉的着装打扮。曹建辉坐在地上,哇哇乱叫,用手指着那个人说,是你自己要跳楼的,不是我让你跳的,是你自己想死的,不关我事,他真的吓坏了。小毕,那个人是我姑父的亲戚,昨天我俩还和他喝过酒的那个,真让你猜对了,他还是会选择死,最后一顿酒是咱俩陪他喝的,他会不会感激咱俩以后经常来找咱俩喝酒啊?翟继强说。虽然我知道他唠叨这些话也是在安慰自己,一个高中生,再怎么样都只是个孩子,还没有见到过生死,就像曹建辉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还不是一样坐在地上,哇哇直叫。很快有学校的保安跑过来,把那些胆大的,正在围观的学生给疏散,并封锁了现场,二曹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据说去看了心理医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到处打听,终于见到了那个女生,那个有人愿意为她殉情的女生,普通的让我有些失望,估计所有和我一样见过她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我一直感觉,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那位一起喝过一次酒的哥哥,你连吃安眠药和跳楼的勇气都有,你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别人的拒绝,而且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的拒绝,哎!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高中的文化生活非常丰富,而且多数都是在星期六下午进行,完事儿之后直接放假,这次学校组织看话剧,名字是女大十八变,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1次看话剧,以前光听说过有这种艺术形式,我一直以为话剧和京剧一样,都是在舞台上哼呀呀唱,京剧虽然是国粹,但是我这个人境界没有那么高,欣赏不了这么高的艺术。但是这次话剧一开始,就把我吸引进去了,一开始音乐响起,一个男生念了一首藏头诗。 我家门前一棵槐, 爱神飘飘下尘埃。 喜上眉梢情难进, 鹊跃枝头报喜来。 话剧的女主人公喜鹊从小与邻居家的哥哥青梅竹马,喜鹊从小看人眼斜,两个人高中毕业之后都没再继续上学,男主人公去部队当兵,结果因为表现优秀,被部队提拔成干部,于是男主人公的家人就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而且两家人越闹矛盾越大,男主人公的家人总拿喜鹊眼睛斜说事,男主人公在部队当兵的这几年,喜鹊在家里创业,成了当地知名的女企业家,盖起了2层小楼,而且也去整形医院,把眼睛治好。这时候男主人公在部队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被迫转业,男主人公的家人知道男主人公要转业,又受了重伤,正在伤心等待的时候,喜鹊却主动上他们家去安慰,这时候男主人公的家人才知道喜鹊的眼睛已经不斜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男主人公的家人开始给喜鹊道歉,男主人公到家之后家人才发现,他只是掉了一根手指头,于是男主人公写了那首藏头诗,送给喜鹊。 男女主人公最后组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同样是爱情,一个以悲伤收场,一个以幸福收场。我又想起了光益煤矿的那个喜鹊,我跟她很陌生,陌生的连话都没说过,以后的某一天,是否也会有一个男生给她写一首藏头诗? 第43章一柱擎天 话剧散场的时候,我早早的离开俱乐部,正巧碰见一个认识的有自行车的女生,我骑车带着她赶快离开文化宫,等一会儿,所有的同学都从俱乐部出来,文化宫这一带肯定得拥堵,到时候自行车起不来速度,所以我得趁着现在人还不多,赶紧离开这地方,我俩回到高中门口的时候,天还没黑,我把自行车交给女生,没回班级,直接去了小吃铺。 我进入小吃铺的时候,居然有人比我还早,叶繁茂已经提前到了。他和狮王是一个班的,也和我们在一个桌上吃饭,这家伙人如其名,他的雄性激素分泌非常旺盛,脸上的胡须要比同龄人多出很多,脱掉衣服浑身都是毛,真不枉他爸给他起了一个繁茂的名字。 这人的块头和翟继强差不多。老茂,你是怎么回来这么早的?话剧一结束我就往回跑,你怎么还比我快? 我问他。老茂一边招手叫我过去一边对我说:我还差最后一点没演完就提前回来了。 这家伙跟我说话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盒,药盒里只装着一粒药,是个胶囊,他坏笑一下,把胶囊打开,把里面的颗粒全都倒进了暖壶里,顺手把药盒儿捏成一团儿,又装进兜儿里。 然后他盖上暖壶盖儿,用手摇晃了几下,告诉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千万别喝水。 我问他这个是什么药,他也不告诉我,就是反复叮嘱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千万别喝水,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回来,老茂今天特别殷勤,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用眼睛直接观看,看不出那些水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这些,虽然肯定不是毒药,但是一定不是什么好药,而且我发现只要有人喝下跟前的这杯水老茂就抿着嘴笑眯眯地看着人家的脸,我怎么都觉得那副笑眯眯的面孔下隐藏着不怀好意,一顿饭吃完,我也眼睁睁地看着每个人都把眼前的水喝光,老茂又给他们每个人面前的空杯续上一杯水,每个人两杯水,暖壶里的水都倒光。 然后老茂开始讲荤段子,还不时的插几句,哪个班的哪个女同学长得如何如何漂亮,还描述一下他在火车站附近的录像厅,看过的录像带情景,这家伙语言表达与手脚并用,还真能结合的挺完美,讲的惟妙惟肖。 在小吃部吃饭的其他同学都陆续离开,只有我们这桌一个都没有离开的,还都齐整整的坐在桌子上,一个都不少,很快,小吃铺里就剩下我们几个,老茂一边儿白话一边儿走进收银台,他拿出一盘儿,事先准备好的录像带,塞进录像机,电视画面里出现一些平时在火车站附近的录像厅,晚上才能播出的画面,他好像是提前和老板打过招呼,老板娘始终都没出来,一直都没看到人,他换完录像带,从收银台里走出来,然后哈哈大笑,对那些喝了水的人说。 兄弟们,茂哥对不住你们了,刚才去文化宫的路上,我看见一家成人用品店,那家成人用品店的玻璃窗上写着伟哥75一粒儿,我想试试这药好不好用,于是话剧还没演完,我就提前离开,去那家成人用品店买了一粒,但是我自己又不敢吃,我就给放进刚才给你们倒水的那个暖壶里,你们刚才喝的水都被我下了伟哥。 哥几个现在之所以还没离开,一定是身体有了反应,天儿还没凉,你们穿的都很单薄,要是就这样走出去,要是让认识你们的女同学看见你们每个人支撑一顶帐篷,那到时候得多难为情,多尴尬,不过你们放心,整个暖壶我就放了一粒儿胶囊,你们中的毒性应该不大,一会儿药性就能过去,而且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到时候趁着夜色你们就可以回家了,现在还烦请大家在这儿多看一会儿录像,我先和小毕出去打一会儿篮球,老茂说着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门外跑,后边儿传染一阵怒骂,出了小吃铺的门,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的捂着肚子起不来了,我用手指着老茂骂:你妹的,我真想把你脑袋砸开,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如果今天不是我运气好,回来的早,那么我肯定也得在屋里坐到天黑,对不对? 我俩一直在篮球场打篮球,打到天黑,我提出到小吃铺看看那几个老兄,老茂说啥也不去,他说他得找地方躲躲。 今天晚上去别的地方住,要是让那些人逮到,估计得让他们给撕碎了,我重回到小吃铺的时候,那里的人一个都没少,还都围着桌子看录像。 见我进去,那些人都问我老茂儿呢?都说等一会儿抓着他,要杀了他。 我说哥几个你们倒是站起来活动活动,光这么坐着屁股不麻呀?这屋里也没有女人,站起来活动活动,怕什么呢? 泥鳅说:还站起来呢,我现在只是坐着不动,胀的都疼,站起来让裤子一碰到得更疼,录像带里那些男主角肯定都吃的这个,一会儿我看到老茂得问一问他,那家成人用品店在什么位置? 四哥,你先去把录像机关了,结拜的时候我排行第4比泥鳅大,所以从结拜那天开始,他一直管我叫四哥,老茂儿可把我们害惨了,身体上的先不说,刚才有几个女生想进来吃饭,打开门一看,我们在看这种片子,人家脸一红扭头就走,估计以后都不能再来这吃饭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给老板吃了什么迷魂药,老板让他这么作,生意都不要了,我们喊了半天老板,也没人应答。 没事儿的,外面天儿已经黑了,道上都没人了,哥几个还有没有想去录像厅包宿的我请,我说。 都别拦着我,我要弄死他,狮王做势就要往我身上扑。最后我回班级,找了几件儿在墙上挂着的校服也不知道是谁的,送到小吃铺给他们每人一件儿,他们每个人围一件儿在腰上,在后边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走路,姿势很奇怪,我想笑还不敢,天已经晚了,再过一会儿学校就该锁大门了。 我跟在翟继强的后面,回我们的出租屋,他拽过来一个枕头,躺在炕上又拽过一条被子盖在身上,然后用手指着我说:小毕子你要是敢笑,你等明天药劲儿过去,我弄死你。 哎呀,我去,你小子现在这样还敢嘴硬,我先让你活不到明天早上,我说着就要往他身上扑。 这时候有人猛烈的砸击窗户,小毕子,翟继强,快点儿开门,是我李涛。 第44章强哥走了 这么晚了,李涛来干什么?我止住脚步收回伸向翟继强的手。你进来吧,我给你开门,我朝窗外的李涛喊。翟继强也从炕上坐起来,他抓起被子盖住半个身子,并一再威胁我说这事情千万不能跟李涛说。 我打开门,李涛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怎么了?你这么着急有人追你啊?你是不是踹寡妇家门让人发现了?我打趣儿道。李涛一把推开我,你给我滚一边去,你才踹寡妇压门呢,我找翟继强,李涛绕开我进屋里说。 李涛进屋就跟翟继强说:强哥,刚刚你家人给我打传呼,说你爸心脏病住院,正在抢救,让我通知你,赶快回家,你爸好像还没脱离危险,你家里人怕抢救不过来,让你赶快回去。 我们几个跟李涛关系好的人,都把李涛的传呼号给了家里人,让家里人如果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就打李涛的传呼号码,如果是急事儿,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翟继强听完李涛的话,从炕上跳到地下就开始穿鞋,动作麻利的让我感觉伟哥的药劲儿还没过,他一边穿鞋一边说你们俩身上有多少钱都给我,我先借着,回头还你们,这么晚了,估计没有回草原上的车,我得打车回去,我拿出身上多余的500块钱,这500块钱本来是想过几天天冷,去市里买件皮夹克的,现在赶上翟继强这事儿,就拿出来先给他用,李涛比我阔气多了,从兜儿里直接掏出1500块钱,翟继强接过我俩递过来的钱,拿起一件儿外套,就跑出门去。, 天儿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别走了,在这儿睡吧,我对李涛说。 李涛斜愣一只眼睛看着我说: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好像一个不正经的老娘们儿,留野汉子过夜。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你才是不正经的老娘们呢,你爱在这住就住,不在这住拉倒,爷我一个人睡还宽敞呢我说。但翻回头想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是感觉有点怪怪的。李涛还是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他说他没在外面过过夜,家里会担心的,出来的时候也没跟家里打招呼。其实我能感觉到李涛不在这过夜还有一个原因,他害怕我问起关于他是赌王的事,他怕我会好奇心起,打听这件事,到时候他没办法跟我说,其实这是他多虑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去问这件事情,我能想象的出李涛的心里压力非常大,他后面是楚天,前边儿是那些赌徒,那些赌徒也都不好惹,如果让他们有一天知道,一直是李涛在捣鬼骗他们,他们会放过李涛吗?我想等事情败露的那一天,那些赌徒不敢去找楚天,只有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李涛身上,到时候如果李涛对楚天没用了,楚天还会去维护他吗?其实很多次我想提醒李涛,让他在以后发牌的时候小心一点儿,但是翻回头一想,自己完全是多虑了,对于赌博,我完全是个外行,凭什么去提醒人家,上次只是巧合让我撞上,人家也送我了一份大礼,让我10多分钟赚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我得有自知之明,不能做那些让人讨厌的事儿,所以自从上次在光益煤矿见过面之后,回到学校我再也没提及过此事,也没对李涛表现过谢意。我觉得这样做会打消李涛的顾虑。 翟继强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没有音讯,我帮他请了假,四五天之后,他给李涛打了传呼,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晚上6:30给他打这个电话。我们晚上6点放学,我磨叽一会儿走出学校大门儿也就差不多了,在小吃铺墙上挂有IC电话,我找了一张IC电话卡,插入电话机开始拨号。 电话接听后正是翟继强,背景里很吵,好像也是在大街上的,Ic卡公用电话亭。老爹怎么样?出院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赶紧回来给老子暖被窝,老子一个人睡不着,我说。我感觉不太对劲儿,平时我跟他开玩笑的时候,我一句话还没等说完,他早就顶回来了,这次我说了这么半天,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好像意识到了电话里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开口:我回来的那天晚上天太晚了,没有火车,我只能打车回来,但是等我回来,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已经走了,我没能见到老爷子最后一面,这几天一直操办后事,刚刚弄完才倒出来时间给你打个电话。我俩的年纪差不多,父母的年纪也差不多。就算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都活着,身体也都健康,所以死亡好像离我很遥远,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之前也没有人教过我,遇到这种事儿应该怎么去安慰别人,最后我只能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说:强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就节哀顺变吧,在家多呆几天,陪陪你妈和你妹妹,明天我再跟老师说,再帮你多请几天假。 翟继强说:不用请假了,小毕子,我和你通这个电话主要是两个意思,第一,是想朝你要个卡号,把我回来之前借你和李涛的钱打过去,还给你们。第二是想告诉你我以后不去上学了,你帮我跟老师打声招呼吧。我家的情况在这摆着,那么多牛和羊,光靠我妈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我妹妹太小,刚上小学四年级,本来嘛,大多数草原上的孩子,初中毕业后都会直接回家放牧,但是当时我爸非不干,非让我上学考大学,到城市里去发展,非说男子汉那样才有出息,一辈子和牛羊打交道没有出息,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爸爸走了,我不能把这么大的一摊子,留给我妈一个人,况且在草原上就留下我妈和我妹妹,我也不放心,我在学校那边儿就剩下行李和一些学习用的书,你翻找一下,能用的你就留下,不能用的你直接扔掉就行,我都要着没用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帮我和那些兄弟们打声招呼,说真心话兄弟,以前我非常讨厌上学,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不上,但是今天真不用上了,我还真挺想念学校的,想念你们那帮兄弟,不知道这辈子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相见,回头我会把海燕儿的传呼号发到李涛的传呼机上,没事儿的时候尽可能的别打传呼,在草原上我也没有座机电话给你回复。 和翟继强通完电话,我心里头酸酸的,整个通话过程当中,几乎都是他在说我在听,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他说的对,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生将再也不可能有交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回到小吃铺吃饭的时候,我把我和翟强通话的内容,告诉了其他人。狮王说他们班已经也有好几个不上的了,高二,一结束会有更多的同学不上学,因为整个高中的课程在高一高二全都学完,高三进入复习阶段。 第2天我到银行办了一张银行卡,把银行卡号发到了海燕儿的传呼机上,我又多留了一句话告诉翟继强,只要打1500块,把李涛的钱还上就行,我那500块钱不要了,我知道,翟继强绝对不会只给我打1500块的。没过多久,我的银行卡上就多了2000块钱,我取出了1500块给了李涛。 今年天冷得很快,我犹豫了再三,还是去银行把那500块钱取出来,买了一件皮夹克,带黑色大毛领的,我已经喜欢好几年了,翟继强不上之后,老茂,搬过去和我一起住了,他真是一个雄性激素分泌太茂盛的人,自从他搬过去之后,我的那个小出租屋,被收拾的非常利索,墙上都挂满了美女的性感海报,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张背景是一个码头,一艘即将启航的轮船,甲板上全是外国大兵,画面主要拍摄的是一个外国大兵,斜带着帽子,嘴里叼着香烟,军装的扣子上面几个扣子解开的,一个涂抹的红嘴唇的波浪长发美女,翘着脚正在和这个大兵热吻告别,那个大兵的腰带也是解开的,那个女子的一只手伸进了大兵的裤子里。我看到这张海报的第一眼,就感觉是这个大兵到一个地方去执行军务,与当地的一个女子相好,任务完成之后这个大兵要离开,女子到码头送别。 第2天我到学校的时候,李涛拿传呼机给我看,说昨天晚上翟继强又给他打了一个传呼,我看传呼机显示屏上有一行字,上面写着,李涛帮我问问小毕,他搂过的那位高三学姐是谁?让我输掉100个羊肉串,4瓶啤酒的那个。李涛说他晚上回家用他家的座机电话给回就行,问我应该怎么回?我告诉李涛,你就告诉翟继强那是我堂姐,哈哈哈哈哈哈李涛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晚上放学,在小吃铺吃饭的时候,黄蓉来找我,她是我家前院黄老邪大爷的女儿,她说上周回家的时候看到我妈了,我妈捎信儿说想我了,让我下周回家。 第45章元旦回家 妈妈这趟跟车,已经走了两个多月,看来已经回来了,之前我回过一次家,她们还没回来,弟弟晚上直接住在三姨家,跟表哥表弟一个房间,我回家的那一次,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弟弟的胳膊上多了好几个用烟头烫的烟疤,他也学会了抽烟,而且烟很勤,一天要比我多抽好几根儿, 妈妈前些天写信给三姨,说洋葱在那边儿卖的不顺利,这趟生意可能会赔,他们本来想把洋葱运到那边儿卖给小贩子,让小贩子在市场摆摊卖,结果外地有好几台大车,运洋葱过去,小贩子根本就吃不下那么多货,后来实在没招妈妈他们自己在市场租了一个摊位,每天出摊一点点贩卖,最后天气冷了,上冻之后洋葱都冻了,最后一算账,好像连车费都没赚出来。 马上就要元旦了,元旦会放个小长假,我正好利用这个小长假回家。从红星镇到八组现在还没通车,早上有一趟从岩松到红星镇的车,路过八组的时候会在村口停几分钟,如果有人想到红星镇就得早上6点多到指定位置去等这趟车。这趟车一天一趟,早上走,晚上回来都是有固定的时间的。我在红星镇上中学的时候,自己骑自行车,自从上了县重点高中之后,我每次回来都是打三轮车。我现在大多数都是放长假的时候才回家,所以每次都能和黄蓉一起,每次我们两个人合伙打一台车,这样车费钱平摊。在屯子里,我们两家是前后院儿,两家人的走动比较多,我们的妈妈又是牌友,总在一起打三难一,所以我俩一直被拿来比较,说来也怪,从小学到初中我俩的学习成绩始终都是前后脚,两家人的家长,当然也包括我们俩,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暗地里都较着劲。我们那一届的小学毕业生,上学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本来我想初中毕业之后考个中专,不想再被比较,可是阴差阳错的又被保送上了高中。大多数时候她的考试成绩都要好过我,而且她取得好的成绩,她妈都会在打牌的时候炫耀,我妈在跟她妈一起打牌的时候听到,回家就会叨叨,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在学校犯的一些错误,如果黄蓉知道的都会回家告诉我妈?所以尽管黄蓉那时候长得很漂亮,但我对她没有一点感觉,甚至很讨厌,很不喜欢跟她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回家打车,有一个人可以平摊车费,我都不愿意和她产生任何交集,每次一起打车回家,都是打的那种能坐两个人的三轮车,每次坐车回家的时候我都是一屁股坐在车座上的正中间,她都是侧着身子坐在最里边儿,上小学的时候,我感觉她长得很高大,那时候动手和她打架,根本赚不到什么便宜。可是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一起打车回家,我坐在外面把她堵在里面,感觉她好小,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俩从小一起长大,那真叫青梅竹马,如果我们之间能发生点儿什么,根本都不用什么轰轰烈烈,只要说出去给别人听别人都会觉得那么浪漫,但是我对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和黄蓉下了三轮车,一起步行往屯子里走,屯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户人家,天儿又开始冷了,所以道上根本看不见人,黄蓉的父母知道她会这个时间回来,所以在大门口迎接她,我和黄大爷黄大娘打了一声招呼,继续往前走,经过黄大爷家的房山头儿,就能看到我们家。我多想我的爸爸妈妈也能站在门口儿接我,可是我又知道以后我们4口人再想聚在一起,可能连机会都没有。 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雪,我家院子里的雪没有人扫,只是从外物地门口开始一直到大门口,打扫出一条过道,有半米宽,正好能够一个人通过,通过那两扇里倒歪斜的大门,房山头的那堆柴火垛已经没有一根儿柴火,地上的木墩儿上,有几根被剁的半截的柴火和一把斧子,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现剁现烧,看来王大爷不是过日子的人哪,以前爸爸在家的时候,哪次下完雪,院子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什么时候柴火是现剁现烧的?我心里一股无名之火,真想调头就返回学校。 屋子里还没有生火,温度很低,我走进去的时候,妈妈和王大爷一起从东屋走出来,王大爷住在我家的时候东屋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妈妈还是像以前那样要过来抱我,摸我的脸,而且嘴里说着,俺大儿子回来了,王大爷也站在妈妈身后,一脸笑容地问我外面儿冷不冷?我回答了王大爷的话,同时也推开了妈妈想要摸我脸的手。 我在窗台上找了一副旧的白线手套,转身出了屋,我妈在后面问我要干什么去?我头都没回,只扔下一句,我出去把院子里的雪扫一扫,让人家看到院子里连雪都不扫,多丢人,人家不会背后说闲话,不会笑话吗?    妈妈在后面说:你看看俺大儿子说的,谁会笑话?再说了,这大冬天的保不齐,明天就得又下雪。我回顶了妈妈一句:那你今天早上吃饭了,今天晚上你就别吃了,王大爷看出了我的不高兴,他也找了一副手套儿,开始跟我一起扫雪。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一句话都没说,一直是他们问我一句,我回答一句。 一直到吃完饭,最后要下桌的时候,我才对他们说:妈和王大爷如果你们真的想在一起,那就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现在你们两个没名没分的,在东屋一呆一天,这算怎么回事儿?不怕屯子里的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吗?妈,你捎信儿把爸叫回来,既然你们两个人都心照不宣,都有要离婚的意思,那就把话挑明了说,上次他去光益煤矿,我回学校,我俩一起走,在道上我跟他聊起过这个事儿,他说他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把我爸叫回来吧,你们两个要是想离婚,那就去派出所办手续,把我和我弟弟的归属权都整明白,如果你们以后不想供我再上学,那我可以不上。王大爷赶紧表态:金钟你放心,就算真有一天我跟你妈在一起了,学你该上照上,你王大爷就是头拱地也要供你上大学,我会像亲爸一样对待你和你弟弟。 我用手势打断了王大爷的话说:王大爷,你听我说完,我上了这么多年学也这么大了,我不想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你们中间横加阻拦,那样对谁都不好。但是我要说的是咱们关起门儿过日子,就要有一个过日子的样儿,首先外面的院子要打扫干净,柴火不能现烧现剁对吧?王大爷,我不得不承认,说话办事儿你都比我爸强,但是你如果真跟我妈走到一起了,日子过得也得比之前强吧?当然我指的并不是你带来多少钱,我指的是对过日子的态度。 我之前听说过,你上次离婚的时候有一个儿子判给了你,你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吧,以后如果你跟我妈到一起了,就让他也过来吧。 我妈清了一下嗓子,刚想说什么?我起身就离开座位,根本没 给她这个机会。 第46章捉到头了 我元旦放假回家的第2天,整整在家剁了一天的柴火,还是像从前那样,把柴火整齐地靠着房山头儿的墙码成垛,我不是想给谁打样,更不是给王大爷下马威,大人的事情我不想管,我知道我也管不了,特别是我妈,从小到大看着她和我爸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让我一度厌恶婚姻,我不理解人为什么要结婚?在屯子里我看到的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经常会看到两口子打仗,女人在前边儿跑,男人在后面追。小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哪一天爸爸和妈妈离婚了,没有人要我们,所以我即使在外面儿上学,也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家里,担心爸爸妈妈打架,担心他们离婚,爸爸生气的时候,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有一回甚至把衣服都抱到院子里用火点着了,妈妈是那种典型的能请神不能送神的那种,几乎每次都是她挑起的战火,一想起她倚在门框上,骂人骂的满嘴都是白色的唾沫星子,她骂人的时候祖宗八代不管多难听的脏话都敢往外飙,她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高兴的时候又是秧歌又是戏,不高兴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好使,如果她在外边儿打牌输了钱,回到家里,看水缸里没有水,都会把你骂一顿,用她那套迷信理论,水就代表着财,她在外面打牌,输了钱是因为你水缸里没装满水。我在外面剁柴火,弟弟一直陪着我,我剁好一根儿,他就拿起一根儿码在柴火垛上。弟弟只比我小一岁多不到两岁,可能是因为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我们俩也总打架,但是长大懂事之后他很依赖我,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我拿主意就好,他都会听,甚至他对我的信任要超过我的爸妈。家里到了今天这样,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我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不管他多大都是我的弟弟,我一直觉得既然我是哥哥,那我就要拿出一个做哥哥的样子,自从我回来,弟弟虽然还是有说有笑,但是我总感觉到那种笑容是强挤出来的,甚至我经常看到他在走神儿,而且紧锁着眉头,家里现在这样,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问弟弟。弟弟说:哥你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想法呀?哥是不是爸妈离婚之后咱俩就没有家了? 爸妈离婚之后,孩子就没有家了,我反复的体会,弟弟问我的这句话,心里有点酸楚,虽然我已经上高中了,但我还是个孩子,我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回到家里有父母的呵护,在外面儿可以无忧无虑,不用总挂念着家里。我不想让弟弟更难过,我说:傻小子,你说什么呢?有妈的地方就有家,这不就是你的家吗?如果这不是你的家,你在这干什么?弟弟说:可是王大爷干活儿好像不怎么行啊,不怎么勤快,就是会说,把咱妈哄上天了。 小伟你记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作秀做得了一时,做不了一世,我说。转过天我就要回学校了,高中学习紧,三天就算很长的假期了,临走的时候,王大爷从兜里掏出300块钱给我,我不知道这300块钱是不是妈妈提前给他的,妈妈在旁边儿说:你王大爷给你的,儿子,你就拿着吧。我并没有推辞,接过那300块钱揣进兜儿里,他们一直送我出大门口儿,我转身让他们回屋的时候,看到弟弟还是像那天在红星镇客运站分手的时候那样,双手插着兜,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我能从弟弟的举止中看出他不希望我走,他想和我在一起,我强忍住泪水,朝屯子口儿走去,提前商定好的三轮车,已经在屯子口等我们,黄蓉透过窗子看到我,她也拿起东西走出屋,她的家人也一直把他送出大门口。我和她的家人打过一声招呼之后和黄蓉一起朝屯子口走去。 坐在三轮车上,三轮车启动开走的时候,我如获重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曾几何时,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有好多玩伴,有我所有的儿时记忆,而如今我却那么的想逃离这里,讨厌这里,每一年,每一个春夏秋冬我都要回到这里,可是这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道路中间还是被雨水冲刷的坑洼不平,两边堆积如山的垃圾。更有很多家把厕所就建在大道边上,厕所就是用板子钉的,板与板之间还有缝隙,厕所的高度不够,上厕所的人如果是男人进去,站在踏板上,脑袋却暴露在外面,外面走路的人看的一清二楚,即使是女人蹲下去之后,眼尖的人,透过板与板之间的缝隙,还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我有些诧异,是我自己变了吗?为什么以前我这么怀念这个地方那么愿意回来,原因是在我吗?我觉得不是,因为这里就快要没有我的家了。 坐上客车之后,还没到发车时间,客车要在镇上开一圈儿,看看还有没有要赶车的人,车子从北往南开的时候,路过供销社。供销社算是镇子上最大的综合市场,里边卖什么的都有,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我们每次上学去的时候,都是从北门进南门出,放学回家的时候,从南门进北门出每天都如此,好像每天不从里头走几趟,都对不起咱的脚,我中学班里头有好几个同学的爸妈,就在供销社里头的柜台卖东西,有卖指甲刀的,有卖手表的。客车路过供销社一直往前走,一直到中学的大门口,有两个男人上车,车开始调头往回走。那两个人上车之后,跟车里的很多人打招呼,都认识,他俩找个空位子坐下,有人问他俩去县里干什么?这么晚了,今天晚上还能赶回来吗?他俩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在县里住一宿,明天早上8:30法院开庭,如果今天晚上不提前去,明天早上没有那么早的车,赶不及。 自从他俩上车之后,车里好像一下子有了共同的话题,热闹了很多,全车的人都持有一个观念,不捉就不会死,捉到头了,罪有应得,我听了半天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大概意思我都听清楚了。 一个人在外地的一个工地打工,和一起干活的工友发生口角,于是把人杀了,这还不算完,他为了毁尸灭迹,用工地上的搅拌机搅拌了一些混凝土,把尸体浇灌起来了。听得我毛骨悚然,这还是人吗?还有人性吗?和人家发生点口角就把人给杀了,还用混凝土给浇灌起来。这是谁呀?明天法院开庭,一定得判这家伙死刑,留在世上这人就是个祸害。 这时候车上有一位老者义愤填膺的,用沙哑的声音说:这小子,明天一定得判死刑,留在世上,就是一个祸害,跟他爹老棍子一样。 等等,跟他爹老棍子一样,我没听错吧,老棍子的儿子不就是伪军吗?我又听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了,那个杀人把人用混凝土,浇灌起来的人就是伪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个人能混成这样,没死呢,大家都在骂,都盼着他死。同样是混社会的,你看看人家楚天,你再看看伪军,两个人的格局不一样,下场真的不一样,我没有为伪军惋惜的意思,我也没有这个菩萨心肠。 第47章烈焰红唇 我和黄蓉一起到了县客运站之后,一起坐线车回高中。到高中之后,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没有先回出租屋,直接去了小吃铺。 已经有几个外地的学生先我一步到了,我把在客车上听说的事情和他们讲了,因为有几个红星镇的学生也在这里,他们都认识伪军,也都受过伪军的欺负。 泥鳅说就算在我们县判了死刑也要到最高法院去复核,伪军挨枪子儿还要等段时间。 我在小吃铺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本来我还以为老茂儿没有回来。 当我走到小屋门口的时候,我发现老茂正蹲在门口,一只手拽着门把手,门只开了一条缝,他蹲在门缝处往外看。 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在干什么,他向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并且把我拉进屋里让我也蹲下,让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他手指向房东的房间。 房东是一个老太太,自己过,我们没有问过,但是始终感觉她是一个人过,我们私下里猜测,她老伴儿应该是去世的早,儿女都在外地不在身边,所以平时我们从来都没见到过。 老奶奶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为人很和善,从来没有向我们催缴过房租,她平时生活的很规律,早睡早起,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个时间她的房间应该是闭着灯,她应该早就睡觉了。 但是今天她的房间里却亮着灯,透过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屋里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一个赤裸裸裸的披肩发姑娘,身材很好,看不到脸,她右侧的屁股上有1个火红的红唇纹身。 聊斋的故事里,总有狐狸精化成人形,勾引秀才,屋里的那个女的会不会是现在版的狐狸精? 我们俩都是高中生,是不是现在版的秀才?我看了一眼老茂,他喉头一直在动,像是在一口一口的往下咽唾沫。 我的想法倒是和老茂儿不太一样,这要是给我一把小时候老师经常打手板用的戒尺,然后屋里那个女的主动撅起屁股,让我用戒尺,对准红唇的位置打几下,啪啪的那该多爽,如果她愿意穿上皮裤让我打那更好,过了好一阵子,她转身朝窗户走来,我俩吓得赶紧缩回门后,怕让人家看到我俩在偷窥,等过了一会儿,再把头伸出去的时候,房东的那个屋已经挡上了窗帘。 老茂儿起身进了屋,我看到他刚才蹲过的地方,一地的烟头,老茂儿回到屋里,拿起一本儿练习册卷成一个桶,对着我的下巴说:这位同学,我采访你一下,刚才看到那个裸女,你有什么想法? 请把你内心最邪恶的想法说出来。我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她要是穿上皮裤,把屁股撅起来,让我用老师打手板儿用的戒尺,打一顿屁股那该多爽。 老茂刚听我说完,扔掉手里的练习册,逼着我问:打屁股的录像是在哪家录像厅看的,那本儿录像带叫什么名儿? 他不相信我能够独自想出这么邪恶的想法,一定是在录像机里学的,非让我说出在哪家录像厅,他找个时间好去看。 我们上学早,第2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房东那屋的窗帘还没有打开,中午放学再回出租屋的时候,房东那屋的窗帘打开了,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了。 东北就是这样,过了阳历年就非常寒冷,一天中午放学之后,我两只手插在新买的皮夹克的兜儿里,往平时吃饭的小吃铺跑,刚跑到小吃铺的门口,看到老茂儿领着一个妇人,老茂把我拦住,给我介绍说那个妇人是他妈,我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子又要阴我,从哪儿找个妇人想要占我便宜,但是我看那个妇人的表情又不像,我礼貌地问了一声阿姨好,那个妇人跟我嘘寒问暖了几句,就让我赶快进屋吃饭,我看到老茂儿,一直朝我挤眉弄眼,我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家伙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我伸手刚要去拉小吃铺的门把手,老茂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对我说:你先回去快点,扫扫地,早上出来的时候都没收拾屋子,太乱,我妈一会儿想去看看,他一边儿说着还是一边儿朝我挤眉弄眼,我寻思了半天就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妈妈在边上说:这孩子,屋里乱点儿怕什么?妈妈又不是外人儿,一帮小子哪会收拾屋啊,能住人就行,你别让人家回去收拾屋,快点让人家吃饭去,上一上午课,肚子都饿了,正长身体呢,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收拾,他妈边说着边帮我拉开了小吃铺的门,我说了一声谢谢阿姨,转身钻进小石铺。 中午在小吃铺吃完饭的时候,我直接在屋里看录像,没回出租屋,因为我知道老茂儿和他妈在出租屋里,他们母子应该聊会天儿,我得给他们点私人空间,也不知道中午见面儿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到底是因为什么? 想让我干啥?晚上放学在小吃铺吃饭的时候,老茂儿一见到我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用力的掰开他的手,骂他神经病啊,一见面儿就掐人。 老茂说:我怎么跟一个白痴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我那样给你使眼色你都不明白,我都告诉你了,说我妈一会儿去咱们住的地方,让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我的意思是让你先回去把墙上挂的那些裸体女人的海报都接下去,别让我妈看到。 这下子好了,我妈一进屋全看到了,当时她脸都红了。听老茂儿说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今天中午朝我挤眼睛是这个意思,那我当时还真就没明白,实在是对不住啊茂哥。 话说回来茂哥你妈怎么保养的那么年轻?我问。老茂:你给我上一边儿去,不该问的就别瞎打听。 后来时间长了经不住我总打听,老茂儿才告诉我,原来他妈妈16岁就生了他。 老茂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是双胞胎,初中毕业之后就不上学了,在家帮着干活儿。 他爸对他妈非常好,从来不让他妈上地干活,所以他妈才保养的这么好。 又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为什么别人家总是这么和睦? 第48章又见红唇 高中大门口的小吃铺,有的效益不好就会关门,但是马上就会新开一家,各家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学生前来就餐,那真是花招百出,有个别家甚至动起了歪脑筋,为了赚钱没有底线,出了高中的大门一直往北走,有一家包子铺,是刚开的,卖小笼包,两块钱一屉,那家包子铺的生意叫一个火,一到放学,学生们就一窝蜂的呼上去。我也去买过,确实包子做的很好吃,我一顿饭能吃两屉,而且包子携带非常方便,可以拿回自己住的地方吃,很多学生都是买了直接带走,所以一到饭口那家包子铺的门口就会有一个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笼屉,里面装的全是刚刚蒸好的包子,买包子的学生围在周围,你说要几屉,有人直接拿方便袋装好递给你。每天都能看到他家生意火爆的场面,他家的包子也确实做的好吃,有很多学生一天吃三顿。我不去吃是由于一直在小吃铺订饭吃,跟那家小吃铺的老板关系不错,而且每个月的月初就会把这个月的伙食费交上,提前交完一个月的伙食费,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自控能力不强,钱放到手里很容易就东扯西扯的花光,到时候会没钱吃饭。看惯了那家包子铺生意火爆的场面,时间长了也就不太注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了,后来听说包子铺的老板被抓了,原因是他往包子馅儿里加罂壳。我们管罂栗又叫大烟葫芦,我对罂栗并不陌生,小时候我记得姥姥在花池子中总会种上几株,老人们都叫大烟葫芦,罂栗开白花,秋天的时候姥姥把最顶端结的叫做大烟葫芦的,采回家晒干,给小孩儿治牙疼或者肚子疼。听老人们说,在大烟葫芦没成熟之前,用刀片儿割破大烟葫芦的皮儿,会往外淌一种白浆,把那种白浆收集起来儿晒干,就会形成一种黑色的膏状物体,这种黑色的膏状物体,吃多了是能死人的,听说屯子里曾经有一位长期遭受家暴的妇女,就是吃这种黑色膏状物体自杀的。她每年都会在园子周围种上几棵大烟葫芦,然后每年夏天就用刀片儿割破大烟葫芦,收集一点白浆,然后晒干成膏状,就这样每年搜集一点儿,最后积攒到一定量她便服用后自杀了,据说死的时候还很安详,面带笑容。 元旦过去没多久,就要放寒假了,整个寒假刨去补课的时间,没剩多少天假期。我寻思着补完课回家,冬天也没有什么活儿,而且我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亲妈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感觉爸爸一个人在大姑家很孤单,所以还是决定去大姑家陪爸爸,等到临过年的前几天再回家。 刚过完元旦,我从家里回来没几天,爸爸来学校找过我一次。妈妈听取了我的建议,找人捎信儿,把爸爸叫回家,红星镇也有在光益煤矿干活的人,这次他们俩没有吵架,协议离婚,爸爸净身出户,什么东西都不要,包括我和弟弟。爸爸来学校找我的那天,扛着一个白色的编织袋儿,里边装着他自己的几件衣服。我和爸爸一起在我的出租屋里,我当着他的面大哭一场,很久都没有哭过,更别提当着他的面儿,如果要给我流的那些眼泪,找一个借口的话,我想我应该是心疼他,我从来都没觉得他是一个好爸爸,我只是觉得我身体流着他的血,我应该和他站在一起。 我喜欢大姑家的氛围,他们家的每一个人性格特点都非常分明,大姑父是那种脾气好到了极点,怎么样都可以,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我从没听见过他发火,就算是特别不高兴顶天是阴沉着脸不出声,在面对姐夫的时候,就是没有笑模样。大姑是那种从早到晚一直嘴都不闲着的人,不管什么事她都要说一说,她给你夹菜,你要不吃她还不高兴,我算是摸清大姑的脉搏了,只要顺着她,她就会一直对你好,都能把心掏给你,都能把你宠上天。大姑家以前也住在金山煤矿,是后搬到光益煤矿的,在金山煤矿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小,每天就跟在大哥的后面,大哥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印象最深的一次,那时候有个邻居姓邓,邓家的一条大狗死了,在院里放着,然后大哥让我们从大门底下钻过去,把狗拖出来,他在外面接应我们。当时正好下午大人都在干活,没有人看到,我们把狗拖到大姑家,大哥拿刀子给狗扒皮,晚上全家人吃的狗肉,喝的狗肉汤。现在大哥虽然结婚了,但是他的性格和以前还差不多,从小跟他在一起长大并不陌生,所以我还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姐夫和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大姑父本来不同意大姐跟他,但是怎么也拗不过大姐,大姐死心塌地,拿生命来威胁大姑父,自从姐夫娶了大姐,大姑父就没给姐夫一天好脸色,但是姐夫好像完全不在乎,我该怎么地还怎么地,你生你的气,他跟大哥趁大姑父不注意,就偷着卖车媒。 放寒假的时候前半个月学校要补课,所有的学生必须参加,不能缺席,补完课我拿了几本儿书,就去客运站买了去大姑家的车票。 到大姑家的时候,在矿上干活的人还没回来,大嫂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看家做饭,大嫂做饭,我在边上帮着打下手,家里没有其他人,就我跟大嫂在一起,内心多少感觉有点尴尬,因为上次亮鞋底儿的事。 晚上5:30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在矿上干活的人全都回来了,他们洗漱之后我们开始坐在一起吃饭,姐夫喝了一口酒,放下筷子问我:小舅子整没整明白,亮鞋底儿是什么意思?我心里话,这个好死不活的玩意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姐怀里抱着孩子,挨着姐夫坐着,听姐夫这样说,大姐气得在姐夫的胳膊掐了一下,并且告诉姐夫能吃就吃,不能吃赶紧滚出去。 吃完饭的时候六点多天虽然已经都黑了,但是睡觉并不能那么早,在学校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晚睡,他们白天干活太累,从事的都是体力劳动,所以晚上睡得早。晚上我又不能看电视,怕影响他们睡觉,所以我打算趁着刚刚黑天去书店租几本书,晚上看。我问了这地方书店的关门时间。得到的答案是晚上8:30左右才能关门儿。于是我从大姑家出来,开始往书店走,我最熟悉的就是喜鹊书店,我拉开喜鹊书店的门,门帘儿已经换成冬天用的棉帘。 喜鹊正一个人坐在屋中看店,她上身穿了一件粉色的马海毛手工织的毛衣,头上还是编着麻花辫儿,身后的椅子背上,搭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我掀开门帘儿跨进屋里的时候,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冲着我露出一个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一只脚跨进屋里,我就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浮夸,我就连自己的走路动作都有意放慢,从摆放整齐的书架上拿下书的时候,我都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那么的优雅。我在摆放着武侠小说的书架前面儿,翻看着,我拿起一本卧龙生写的武侠小说,我随便翻阅了一下,想看一下内容简介,就当我翻阅的时候,我发现书里夹着一张彩色照片儿,我原本以为是一张贺年片儿,并没当回事儿,可是当我拿起照片儿仔细一看。那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裸体女人的背影,她右侧的屁股上有一个火红的嘴唇纹身,这个背影我前几天刚刚见过,在我的出租屋里,这个女人就在房东的房间,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9章得到号码 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我很诧异,为什么这个背影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我转了一下身,背对着喜鹊,用身体挡住喜鹊的视线,把那张照片儿揣进怀里,那张照片肯定不属于喜鹊,我最后选择了这套夹着红唇照片儿的书,一共是上中下三本,我拿着书走到喜鹊跟前,交了30块钱的押金,窗户的玻璃上用红纸刻的字,都写得很清楚,每本书的押金是10块钱,每本书每天的租金是5毛钱。喜鹊搜下30块钱押金,做好登记,微笑的把三本书递给我。我接过书,走出书店,心里有点儿失落,为什么喜鹊惜字如金,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同时我心里也有些期盼,期盼着早点儿回到大姑家,等他们都睡了,我好一个人好好的看看那张照片儿,到底有什么蹊跷,为什么照片上的人屁股上也会有一个红唇纹身,和我在房东家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为什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这里呢?我心里带着很多疑惑,回到大姑家。我刚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没睡觉,我坐在那耐着性子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心里一直挂念着兜里的那张照片。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和爸爸一个房间,跟他聊了没几句话,他就开始打呼噜睡着了,可能是白天干活太累了,我从皮衣的里兜掏出那张照片儿,那是一副美丽的身体,没有一点儿赘肉,皮肤紧绷,那个在屁股上的红唇纹身,尽管是在照片儿上,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真实,性感,红唇涂着红色的唇彩,看上去水水的,嘟嘟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屁股上纹,这样的一个纹身,为什么这个背影看上去那么的有力量?我对着灯光把那张照片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好长时间,也没看出个子虚乌有,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照片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把照片儿重用,夹在书里,这次都没再把它踹进兜里,如果就是一张女人裸体背影照片儿,那我对这张相片儿就失去了兴趣儿,之前我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我把这张照片和我在房东房间看到的那个女人联想到了一起,我好奇的是,这张照片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把那张照片儿又取出来,夹到我自己从学校带过来的书里,我打算把这张照片带回去送给老茂,他对这种东西特别感兴趣。我是属于夜猫子型的,明天又不用上课,我开始翻阅从喜鹊书店租的那三本儿武侠小说,我拿起其中的上册,开始翻阅。 小说的内容写的不错,跌宕起伏,从一开始主人公就开始遇到各种奇遇,读到第15页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那么讨厌,用圆珠笔在其中的一个字上乱涂,涂的那个字根本认不出来,还好我根据前后句的意思可以猜出这个字是什么,我想要去上趟厕所,所以看了页码,正好是第15页。上完厕所之后,回来钻进被窝继续看小说,看了几十页之后,又有一个字被圆珠笔涂过,这是谁干的?这么讨厌,有没有点儿公德心呢?我心里想。我继续往下看,看到一半儿的时候,又有一个字被涂过,虽然心里有点儿不爽,但并不影响我看书的内容,可能很多人看到之后都不会在意,都会认为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淘气所为。我看完上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眼睛有点累。于是我开始关灯睡觉,关完灯后屋里黑漆漆的,炕烧的还是很热乎的,大姑家住在矿区,烧火的东西有的是,大姑家院儿里就有一个灯,是一个茶壶形状,把两块石头放在里面用火对准茶壶嘴儿的位置点火,那个茶壶形状的灯,茶壶嘴儿的位子就会燃起一个火苗,我问过爸爸这是什么原理?为什么石头能够着火?爸爸说这叫瓦斯灯。我从小在煤矿产区长大,经常听到有关矿井瓦斯爆炸的事情,我不知道瓦斯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东西能够点燃,聚集多了,遇到明火能够爆炸。 刚躺下,没那么容易睡着,我就想着刚才看过的小说内容,然后想到那三个被圆珠笔涂过的字,根据前后文的语句,我能够猜出那个被涂上的字是什么?第1个字是打,第2个字是电,第3个字是话,那连起来就是打电话。 不会吧,这是猜文字游戏,猜对了还有奖吗?打电话打哪个电话,什么意思?这是故意涂的还是随意的?这难道是放相片儿的人故意为之?我想起刚才对着灯反复看照片儿的时候,在照片的后面有一串很长的数字,字体很小,当时我并没在意,还以为是照片纸上的年月日呢,小时候一到过年我们就都会聚集在大爷家,大娘就会给我们钱,让我们这些小孩一起去照相馆照相,那些冲洗好了的照片儿背面就会有照相时候的日期。我刚才看相片儿的时候没太注意,那难道不是日期是电话号码?谁这么有创意?设计这样的游戏,难道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子。 我重新打开灯,翻开我自己的教科书,找到那张照片,看那张照片背面的数字,开头两个字,一个是1一个是5,这也不像是电话号码啊,我心里说。等一等,我好像灵光一闪明白了,1和5连在一起就是15,第1个被圆珠笔涂上的字就是在第15页,我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故意看了页码。我又拿起那本武侠小说的上册,按照照片背面给出的数字两两组合,找到那页果然就是用圆珠笔涂字的那页。前面6个数字两两组合,到对应的武侠小说上册的页码,找到三个被圆珠笔涂上的汉字,是打电话三个字,后面儿三个数字应该是区号,然后是一个8位数字的电话号码,后面还有很多数字,我在我的教科书边上撕下一块空白边,然后在笔袋儿里拿出一支笔,我开始破译照片上的数字,组合后对应在武侠小说上的汉字。 照片上的数字组合后都对应着武侠小说的页码,我找到那些汉字,把它抄写在我找到的那张空白边儿上。最后连接起是一句话。 先是打电话三个字,然后是一个区号加8位数字的座机号码,后面还有几个字是,有惊喜时间截止到本月末。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被人在无形当中给耍了。我把这张空白纸条儿窝成一个团儿,和笔一起扔进笔袋儿里,关灯睡觉,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为了这点儿子虚乌有的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第50章我叫1号 我一直在大姑家待到腊月27,在这段时间每到星期五吃完晚饭的时候,大哥和姐夫都会叫我一起去赌场,说我上次手气不错,这次应该再去试试手气,没准儿还能赢到点儿钱,但我都婉言谢绝了,我觉得那地方我不应该再去,因为我一直把李涛当做我的兄弟,我不能让他难做,如果我去了坐在桌上,他一定还会帮我赢,到时候我会让他难做人,甚至可能得罪他后面的人,尽管我也很需要钱,特别是现在,爸妈离婚之后,我明显感觉到家里不太宽裕,但是让我在金钱和李涛的安危中间做选择,我选择李涛。腊月27那天,我从大姑家坐下午2:30的客车,先到县里,然后又从县客运站导车回红星镇。到红星镇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去岩松的那班客车,我到客运站的时候,去往岩松的客车还没有来,我就站在客运站的候车室等车,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客运站院儿里的情况。客运站院儿里的雪已经被来来往往的人群踩硬,贴着墙根儿踩不到的地方,雪还是松软的,院里散落着鞭炮爆炸后留下的纸屑,出入客运站的人们手里都拿着鞭炮或者过年送礼用的礼盒,我看到对面儿停放客车的车库墙上,有一台IC电话,黄色的电话机上有一个亚克力透明的罩子。我想起今天是1月份的最后一天,那张美女背影的照片儿,上面儿破译出来的信息,让我按照上面的电话回过去,说是有惊喜,时间截止就是在这个月底。 我拿出笔袋儿拉开拉锁,那张纸条还在笔袋里,我身上有一张Ic卡,我犹豫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按照这个纸条上的号码回个电话。回个电话吧,我怎么感觉这都是恶作剧,这都什么年代了,但是又一想,这事情感觉有点儿蹊跷,如果不是当天晚上我出去上厕所,看了页码,我很可能像大多数人一样会忽略此事,不管那天晚上在房东屋里看到的人和照片上的背景是不是一个人?打个电话不就损失两毛钱吗?大不了电话接通后,对方骂我是白痴,是傻子,那又能怎么样?我掏出电话卡拿着纸条,朝那台电话机走去。 我把IC卡插入孔中 ,按照纸条上我抄写的号码拨打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听上去浑厚,中气十足,他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好像一直在等我打这个电话,对面儿真有人接电话啊,我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是还没等我问他倒是先说话了:好小子你终于来电话了,我还以为我们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要泡汤了呢。我虽然脑袋里有些懵,有太多的疑问。但还是不卑不亢的问?这么白痴的做法,还叫精心准备,你们的水准太低了,你是谁? 他说:小子,你听着斗嘴没用,我下面说的话你都记清楚,不要打断我,这将会影响你的一生。你考大学的时候一定要报考军校,随便报考哪一所陆军指挥学院,你离高考还有两年时间,在这两年里你要加强体育锻炼,包括长跑,自由搏击,以及各种能增强体质的运动,这部电话只是一个虚拟号码,和你通完这次话之后,就会取消,以后我们就单向联系,只能我找到你,你不可能找到我,你记住,我叫1号。 先别挂断,先别挂断,你还没给我惊喜呢!我对着话筒焦急的喊,但是电话那头已经传出了嘟嘟的盲音,这家伙说完话就把电话挂断了,我还是把话筒放在耳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刚才电话里这个家伙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好像都很有分量,他说这是他精心准备的,他还说这个号码是个虚拟号码,跟我通完这次电话就会取消,那说明这个号码是为我准备的,那我看到的那张照片儿也是为我精心准备的,他让我考大学的时候报考军校,让我随便报考一家陆军指挥学院,那能不能说明这个家伙是个军人,而且是个陆军,他还让我提前进行体育训练,练习自由搏击。我勒个去,体育训练倒是可以,没事活动活动身体,自由搏击,我不喜欢,学校周边倒是有的健身房,专门有人教自由搏击的,我去看过拳拳到肉的那种感觉,我实在是受不了,1号,号码倒是不错。他说听他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会影响我的一生。我放下话筒,拔出电话卡,重新回到候车室望着窗外,想着刚才电话里的通话内容。我一直不太愿意学习,成绩在班级也是中下等,这才上高一,所以我还没想的那么远,根本没考虑到大学的事情,之前我从来没考虑过军校的事,军人我一直都感觉太神圣,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升旗的,还有那些胸前挂满军功章的,都感觉他们帅得一塌糊涂,我还没自大到去和一个军人媲美,也绝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想成为他们。 去岩松的小客车来了,我上车找了个空座坐下,车上有几个人认识打了声招呼,这趟车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才能到这,那些人可能从其他地方上车的。这是一辆老旧的中巴车,车胎上都绑着防滑链,路面上有雪,车子行驶的过程中,轮子上的铁链与雪地接触发生咔咔的声音,那种声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感觉牙根痒痒的,积雪被压实之后路面儿不平,中巴车行驶在路面上非常颠簸,颠簸厉害的时候,窗户都跟着抖动,玻璃上结着冰花,窗户都关不严,留有一点缝隙,呼呼地往车里灌风。我没有一丁点儿快要到家的兴奋,每次一经过黄大爷家的房山头儿,就能看到自己家,看到自己家的院子,总感觉那样的荒凉,没有生机,家里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各忙各的,好像总是不能把力气往一块使,总是不能拧成一股绳。我喜欢大姑家的那种氛围,虽然他们很累,但看起来热火朝天,欣欣向荣。 小客车在屯子口停下,我和认识的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便下了车。我拎着一个印有明星头像的旅游纸兜,里边装着我的寒假作业和几本儿在路边摊位买的盗版书。